卷第七十八 资治通鉴 卷第七十九
宋 司马光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宋刊本
卷第八十

军录尚书事牧胤之族人也 是歳罢屯田官




资治通鉴卷第七十八

资治通鉴卷第七十九

马光奉 敕编集

   晋纪一起旃䝉作噩尽玄黓执徐凡八年

    丗祖武皇帝上之上

泰始元年春三月吴主使光禄大夫纪陟五官中郎将

洪璆与徐绍孙彧偕来报聘绍行至濡须有言绍誉中

国之美者吴主怒追还杀之 夏四月吴改元甘露

五月魏帝加文王殊礼进王妃曰后丗子曰太子 癸

未大赦 秋七月吴主逼杀景皇后迁景帝四子于吴

寻又杀其长者二人 八月辛卯文王卒太子嗣为相

国晋王 九月乙未大赦 戊子以魏司徒何曾为晋

丞相癸亥以票骑将军司马望为司徒 乙亥葬文王

于崇阳陵 冬吴西陵督歩阐表请吴主徙都武昌吴

主从之使御史大夫丁固右将军诸葛靓守建业阐骘

之子也 十二月壬戌魏帝禅位于晋甲子出舍于金

墉城太傅司马孚拜辞执帝手流涕歔欷不自胜曰臣

死之日固大魏之纯臣也丙寅王即皇帝位大赦改元

丁卯奉魏帝为陈留王即宫于邺优崇之礼皆仿魏初

故事魏氏诸王皆降为侯追尊宣王为宣皇帝景王为

景皇帝文王为文皇帝尊王太后曰皇太后封皇叔祖

父孚为安平王叔父干为平原王亮为扶风王伷为东

莞王骏为汝阴王肜为梁王伦为琅邪王弟攸为齐王

鉴为乐安王机为燕王又封群从司徒望等十七人皆

为王以石苞为大司马郑冲为太傅王祥为太保何曾

为太尉贾充为车骑将军王沈为骠骑将军其馀文武

增位进爵有差乙亥以安平王孚为太宰都督中外诸

军事未几又以车骑将军陈骞为大将军与司徒义阳

王望司空荀𫖮凡八公同时并置帝惩魏氏孤立之敝

故大封宗室授以职任又诏诸王皆得自选国中长吏

卫将军齐王攸独不敢皆令上请 诏除魏宗室禁锢

罢部曲将及长吏纳质任帝承魏氏刻薄奢侈之后欲

矫以仁俭太常丞许奇允之子也帝将有事于太庙朝

议以奇父受诛不宐接近左右请出为外官帝乃追述

允之夙望称奇之才擢为祠部郎有司言御牛青𢇁纼

断诏以青麻代之 初置谏官以散骑常侍𫝊𤣥皇甫

陶为之𤣥干之子也𤣥以魏末士风颓敝上䟽曰臣闻

先王之御天下教化隆于上清议行于下近者魏武好

法术而天下贵刑名魏文慕通逹而天下贱守节其后

纲维不摄放诞盈朝遂使天下无复清议陛下龙兴受

禅𢎞尧舜之化惟未举清逺有礼之臣以敦风节未退

虚鄙之士以惩不恪臣是以犹敢有言上嘉纳其言使

𤣥草诏进之然亦不能革也 初汉征西将军司马钧

生豫章太守量量生颍川太守隽隽生京兆尹防防生

宣帝

二年春正月丁亥即用魏庙祭征西府君以下并景帝

凡七室 辛丑尊景帝夫人羊氏曰景皇后居𢎞训宫

 丙午立皇后𢎞农杨氏后魏通事郎文宗之女也

群臣奏五帝即天帝也王气时异故名号有五自今明

堂南郊宐除五帝座从之帝王肃外孙也故郊祀之礼

有司多从肃议 二月除汉宗室禁锢 三月戊戌吴

遣大鸿胪张俨五官中郎将丁忠来吊祭 吴散骑常

侍庐江王蕃体气髙亮不能承颜顺指吴主不恱散骑

常侍万彧中书丞陈声从而譛之丁忠使还吴主大㑹

群臣蕃沈醉顿伏吴主疑其诈轝蕃出外顷之召还蕃

好治威仪行止自若吴主大怒呵左右于殿下斩之出

登来山使亲近掷蕃首作虎跳狼争咋啮之首皆碎坏

丁忠说吴主曰北方无守战之僃弋阳可袭而取吴主

以问群臣镇西大将军陆凯曰北方新并巴蜀遣使求

和非求援于我也欲蓄力以俟时耳敌埶方强而欲徼

幸求胜未见其利也吴主虽不出兵然遂与晋绝凯逊

之族子也 夏五月壬子博陵元公王沈卒 六月丙

午晦日有食之 文帝之䘮臣民皆从权制三日除服

既葬帝亦除之然犹素冠䟽食哀毁如居丧者秋八月

帝将谒崇阳陵群臣奏言秋暑未平恐帝悲感摧伤帝

曰朕得奉瞻山陵体气自佳耳又诏曰汉文不使天下

尽哀亦帝王至谦之志当见山陵何心无服其议以衰

绖从行群臣自依旧制尚书令裴秀奏曰陛下既除而

复服义无所依若君服而臣不服亦未之敢安也诏曰

患情不能⿰𧾷攴及耳衣服何在诸君勤勤之至岂茍相违

遂止中军将军羊祜谓傅𤣥曰三年之䘮虽贵遂服礼

也而汉文除之毁礼伤义今主上至孝虽夺其服实行

丧礼若因此复先王之法不亦善乎𤣥曰以日易月已

数百年一旦复古难行也祜曰不能使天下如礼且使

主上遂服不犹愈乎𤣥曰主上不除而天下除之此为

但有父子无复君臣也乃止戊辰群臣奏请易服复膳

诏曰每感念幽⿱冝八 -- 𡨋而不得终苴绖之礼以为沈痛况当

食稻衣锦乎适足激切其心非所以相解也朕本诸生

家传礼来乆何至一旦便易此情于所天相从已多可

试省孔子答宰我之言无事纷纭也遂以䟽素终三年

 臣光曰三年之丧自天子逹于庶人此先王礼经百丗

不易者也汉文师心不学变古坏礼绝父子之恩亏君臣

之义后丗帝王不能笃于哀戚之情而群臣謟䛕莫肯厘正

至于晋武独以天性矫而行之可谓不丗之贤君而裴傅

之徒固陋庸臣习常玩故不能将顺其美惜哉 吴改

元宝鼎 吴主以陆凯为左丞相万彧为右丞相吴主恶

人视已群臣侍见莫敢举目陆凯曰君臣无不相识之道

若猝有不虞不知所赴吴主乃听凯自视而它人如故

吴主居武昌扬州之民溯流供给甚苦之又奢侈无度

公私穷匮凯上䟽曰今四边无事当务养民丰财而更

穷奢极欲无灾而民命尽无为而国财空臣窃痛之昔

汉室既衰三家鼎立今曹刘失道皆为晋有此目前之

明验也臣愚但为陛下惜国家耳武昌土地危险塉确

非王者之都且童谣云寜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宁还

建业死不止武昌居以此观之足明民心与天意矣今

国无一年之蓄民有离散之怨国有露根之渐而官吏

务为苛急莫之或恤大帝时后宫列女及诸织络数不

满百景帝以来乃有千数此耗财之甚者也又左右之

臣率非其人群党相扶害忠隐贤此皆蠹政病民者也

臣愿陛下省息百役罢去苛扰料出宫女清选百官则

天恱民附国家永安矣吴主虽不恱以其宿望特优容

之 九月诏自今虽诏有所欲及已奏得可而于事不

便者皆不可隐情 戊戍有司奏大晋受禅于魏宐一

用前代正朔服色如虞遵唐故事从之 冬十月丙午

朔日有食之 永安山贼施但因民劳怨聚众数千人

劫吴主庶弟永安侯谦作乱比至建业众万馀人未至

三十里住择吉日入城遣使以谦命召丁固诸葛靓固

靓斩其使发兵逆战于牛屯但兵皆无甲胄即时败散

谦独坐车中生获之固不敢杀以状白吴主吴主并其

母及弟俊皆杀之初望气者云荆州有王气当破扬州

故吴主徙都武昌及但反自以为得计遣数百人鼓噪

入建业杀但妻子云天子使荆州兵来破扬州贼 十

一月初并圆丘方丘之祀于南北郊 罢山阳公国督

军除其禁制 十二月吴主还都建业使后父卫将军

录尚书事滕牧留镇武昌朝士以牧尊戚颇推令谏争

滕后之宠由是渐衰更遣牧居苍梧虽爵位不夺其实

迁也在道以忧死何太后常保佑滕后太史又言中宫

不可易吴主信巫觋故得不废常供养升平宫不复进

见诸姬佩皇后玺绂者甚众滕后受朝贺表䟽而已吴

主使黄门遍行州郡料取将吏家女其二千石大臣子

女皆歳歳言名年十五六一简阅简阅不中乃得出嫁

后宫以千数而采择无已

三年春正月丁卯立子衷为皇太子诏以近丗每立太

子必有赦今丗运将平当示之以好恶使百姓绝多幸

之望曲惠小人朕无取焉遂不赦 司隶校尉上党李

憙劾奏故立进令刘友前尚书山涛中山王睦尚书仆

射武陔各占官稻田请免涛睦等官陔已亡请贬其谥

诏曰友侵剥百姓以谬惑朝士其考竟以惩邪佞涛等

不贰其过皆勿有所问憙亢志在公当官而行可谓邦

之司直矣光武有云贵戚且敛手以避二鲍其申敕群

寮各慎所司寛宥之恩不可数遇也睦宣帝之弟子也

  臣光曰政之大本在于刑赏刑赏不明政何以成

晋武帝赦山涛而褒李憙其于刑赏两失之使憙所言

为是则涛不可赦所言为非则憙不足褒褒之使言言

而不用怨结于下威玩于上将安用之且四臣同罪刘

友伏诛而涛等不问避贵施贱可谓政乎创业之初而

政本不立将以垂统后丗不亦难乎  帝以李憙为

太子太傅徴犍为李密为洗马密以祖母老固辞许之

密与人交每公议其得失而切责之常言吾独立于丗

顾影无俦然而不惧者以无彼此于人故也 吴大赦

以右丞相万彧镇巴丘 夏六月吴主作昭明宫二千

石以下皆自入山督伐木大开苑囿起土山楼观穷极

伎巧功役之费以亿万计陆凯谏不听中书丞华核上

䟽曰汉文之丗九州晏然贾谊独以为如抱火厝于积

薪之下而寝其上今大敌据九州之地有太半之众欲

与国家为相吞之计非徒汉之淮南济北而已也比于

贾𧨏之丗孰为缓急今仓库空匮编户失业而北方积

榖养民専心东向又交趾沦没岭表动揺胸背有嫌首

尾多难乃国朝之厄会也若舍此急务尽力功作卒有

风尘不虞之变当委版筑而应烽燧驱怨民而赴白刃

此乃大敌所因以为资者也时吴俗奢侈核又上䟽曰

今事多而役繁民贫而俗奢百工作无用之器妇人为

绮靡之饰转相仿效耻独无有兵民之家犹复逐俗内

无甔石之储而出有绫绮之服上无尊卑等级之差下

有耗财费力之损求其富给庸可得乎吴主皆不听

秋七月王祥以睢陵公罢 九月甲申诏増吏俸 以

何曾为太保义阳王望为太尉荀𫖮为司徒 禁星气

䜟纬之学 吴主以孟仁守丞相奉法驾东迎其父文

帝神于明陵中使相继奉问起居巫觋言见文帝被服

颜色如平生吴主悲喜迎拜于东门之外既入庙比七

日三祭设诸倡𠆸昼夜娱乐 是歳遣鲜卑拓䟦沙漠

汗归其国

四年春正月丙戌贾充等上所刋修律令帝亲自临讲

使尚书郎裴楷执读楷秀之从弟也侍中卢珽中书侍

郎范阳张华请抄新律死罪条目悬之亭传以示民从

之又诏河南尹杜预为黜陟之课预奏古者黜陟拟议

于心不泥于法末丗不能纪逺而专求密微疑心而信

耳目疑耳目而信简书简书愈繁官方愈伪魏氏考

课即京房之遗意其文可谓至密然失于苛细以违本

体故历代不能通也岂若申唐尧之旧制取大舍小去

密就简俾之易从也夫曲尽物理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去

人而任法则以文伤理莫若委任逹官各考所统歳第

其人言其优劣如此六载主者㧾集采案其言六优者

超擢六劣者废免优多劣少者平叙劣多优少者左迁

其闲所对不钧品有难易主者固当凖量轻重㣲加降

杀不足曲以法尽也其有优劣徇情不叶公论者当委

监司随而弹之若令上下公相容过此为清议大颓虽

有考课之法亦无益也事竟不行 丁亥帝耕籍田于

洛水之北 戊子大赦 二月吴主以左御史大夫丁

固为司徒右御史大夫孟仁为司空 三月戊子皇太

后王氏殂帝居䘮之制一遵古礼 夏四月戊戍睢陵

元公王祥卒门无杂吊之賔其族孙戎叹曰太保当正

始之丗不在能言之流及间与之言理致清逺岂非以

徳掩其言乎 己亥葬文明皇后有司又奏既虞除衰

服诏曰受终身之爱而无数年之报情所不忍也有司

固请诏曰患在不能笃孝勿以毁伤为忧前代礼典质

文不同何必限以近制使逹䘮阙然乎群臣请不已乃

许之然犹素冠䟽食以终三年如文帝之䘮 秋七月

众星西流如雨而陨 己卯帝谒崇阳陵 九月青徐

兖豫四州大水 大司马石苞乆在淮南威惠甚著淮

北监军王琛恶之密表苞与吴人交通㑹吴人将入寇

苞筑垒遏水以自固帝疑之羊祜深为帝言苞必不然

帝不信乃下诏以苞不料贼埶筑垒遏水劳扰百姓䇿

免其官遣义阳王望帅大军以徴之苞辟河内孙铄为

掾铄先与汝阴王骏善骏时镇许昌铄过见之骏知台

已遣军袭苞私告之曰无与于祸铄既出驰诣寿春劝

苞放兵歩出都亭待罪苞从之帝闻之意解苞诣阙以

乐陵公还第 吴主出东𨵿冬十月使其将施绩入江

夏万彧寇襄阳诏义阳王望统中军歩骑二万屯龙陂

为二方声援㑹荆州刺史胡烈拒绩破之望引兵还

吴交州刺史刘俊大都督脩则将军顾容前后三攻交

趾交趾太守杨稷皆拒破之郁林九真皆附于稷稷遣

将军毛炅董元攻合浦战于古城大破吴兵杀刘俊脩

则馀兵散还合浦稷表炅为郁林太守元为九真太守

 十一月吴丁奉诸葛靓出芍陂攻合肥安东将军汝

阴王骏拒却之 以义阳王望为大司马荀𫖮为太尉

石苞为司徒

五年春正月吴王立子瑾为皇太子 二月分雍凉梁

州置秦州以胡烈为刺史先是邓艾纳鲜卑降者数万

置于雍凉之间与民杂居朝廷恐其乆而为患以烈素

著名于西方故使镇抚之 青徐兖三州大水 帝有

灭吴之志壬寅以尚书左仆射羊祜都督荆州诸军事

镇襄阳征东大将军卫瓘都督青州诸军事镇临菑镇

东大将军东莞王伷都督徐州诸军事镇下邳祜绥怀

逺近甚得江汉之心与吴人开布大信降者欲去皆听

之减戍逻之卒以垦田八百馀顷其始至也军无百日

之粮及其季年乃有十年之积祜在军常轻裘缓带身

被甲铃阁之下侍卫不过十数人 济阴太守巴西

文立上言故蜀之名臣子孙流徙中国者宐量才叙用

以慰巴蜀之心倾吴人之望帝从之已未诏曰诸葛亮

在蜀尽其心力其子瞻临难而死义其孙京宐随才署

吏又诏曰蜀将傅佥父子死于其主天下之善一也岂

由彼此以为异哉佥息著募没入奚官宐免为庶人

帝以文立为散骑常侍汉故尚书犍为程琼雅有徳业

与立深交帝闻其名以问立对曰臣至知其人但年垂

八十禀性谦退无复当时之望故不以上闻耳琼闻之

曰广休可谓不党矣此吾所以善夫人也 秋九月有

星孛于紫宫 冬十月吴大赦改元建衡 封皇子景

度为城阳王 初汝南何定尝为吴大帝给使及吴主

即位自表先帝旧人求还内侍吴主以为楼下都尉典

知酤籴事遂専为威福吴主信任之委以众事左丞相

陆凯面责定曰卿见前后事王不忠倾乱国政宁有得

以寿终者邪何以専为奸邪尘秽天听宐自改厉不然

方见卿有不测之祸定大恨之凯竭心公家忠恳内发

表䟽皆指事不饰及疾病吴主遣中书令董朝问所欲

言凯陈何定不可信用宐授以外任奚熙小吏建起浦

里田亦不可听姚信楼𤣥贺邵张悌郭逴薛莹滕脩及

族弟喜抗或清曰忠勤或资才卓茂皆社稷之良辅愿

陛下重留神思访以时务使各尽其忠拾遗万一邵齐

之孙莹综之子𤣥沛人脩南阳人也凯寻卒吴主素衘

其切直且日闻何定之谮乆之竟徙凯家于建安 吴

主遣监军虞汜威南将军薛珝苍梧太守丹阳陶璜从

荆州道监军李朂督军徐存从建安海道皆㑹于合浦

以击交阯 十二月有司奏东宫施敬二傅其仪不同

帝曰夫崇敬师傅所以尊道重教也何言臣不臣乎其

令太子申拜礼

六年春正月吴丁奉入涡口扬州刺史牵𢎞击走之

吴万彧自巴丘还建业 夏四月吴左大司马施绩卒

以镇军大将军陆抗都督信陵西陵夷道乐乡公安诸

军事治乐乡抗以吴主政事多阙上䟽曰臣闻徳均则

众者胜寡力侔则安者制危此六国所以并于秦西楚

所以屈于汉也今敌之所据非特𨵿右之地鸿沟以西

而国家外无连衡之援内非西楚之强庶政陵遟黎民

未叉议者所恃徒以长江峻山限带封域此乃守国之末

事非智者之所先也臣毎念及此中夜抚枕临餐忘食

夫事君之义犯而勿欺谨陈时宐十七条以闻吴主不

纳李朂以建安道不利杀导将冯斐引军还初何定尝

为子求婚于勖勖不许乃白勖枉杀冯斐擅彻军还诛

勖及徐存并其家属仍焚勖尸定又使诸将各上御犬

一犬至直缣数十匹缨绁直钱一万以捕兔供厨吴人

皆归罪于定而吴主以为忠勤赐爵列矦陆抗上䟽曰

小人不明理道所见既浅虽使竭情尽节犹不足任况

其奸心素笃而憎爱移易哉吴主不从 六月戊午胡

烈讨鲜卑秃髪树机能于万斛堆兵败被杀都督雍凉

州诸军事扶风王亮遣将军刘旗救之旗观望不进亮

坐贬为平西将军旗当斩亮上言节度之咎由亮而

出乞丐旗死诏曰若罪不在旗当有所在乃免亮官遣

尚书乐陵石鉴行安西将军都督秦州诸军事讨树机

能树机能兵盛鉴使秦州刺史杜预出兵击之预以虏

乘胜马肥而官军县乏宜并力大运刍粮须春进讨鉴

奏预稽乏军兴槛车徴诣廷尉以赎论既而鉴讨树机

能卒不能克 秋七月乙巳城阳王景度卒 丁未以

汝阴王骏为镇西大将军都督雍凉等州诸军事镇𨵿

中 冬十一月立皇子东为汝南王 吴主从弟前将

军秀为夏口督吴主恶之民闲皆言秀当见图㑹吴主

遣何定将兵五千人猎夏口秀惊夜将妻子亲兵数百

人来犇十二月拜秀票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封㑹稽

公 是歳吴大赦 初魏人居南匈奴五部于并州诸

郡与中国民杂居自谓其先汉氏外孙因改姓刘氏

七年春正月匈奴右贤王刘猛叛出塞 豫州刺史石

鉴坐击吴军虚张首级诏曰鉴僃大臣吾所取信而乃

下同为诈义得尔乎今遣归田里终身不得复用 吴

人刀玄诈増䜟文云黄旗紫盖见于东南终有天下者

荆扬之君吴主信之是月晦大举兵出华里载太后皇

后及后宫数千人从牛渚西上东观令华核等固谏不

听行遇大雪道涂䧟坏兵士被甲持仗百人共引一车

寒冻殆死皆曰若遇敌便当倒戈吴主闻之乃还帝遣

义阳王望统中军二万骑三千屯寿春以僃之闻吴师

退乃罢 三月丙戍巨鹿元公裴秀卒 夏四月吴交

州刺史陶璜袭九真太守董元杀之杨稷以其将王素

代之 北地胡寇金城凉州刺史牵𢎞讨之众胡皆内叛与树机能

共围𢎞于青山𢎞军败而死初大司马陈骞言于帝曰胡烈牵𢎞皆

勇而无谋强于自用非绥边之材也将为国耻时𢎞为扬州刺史多

不承顺骞命帝以为骞与𢎞不恊而毁之于是徴𢎞既至寻复以为

凉州刺史骞窃叹息以为必败二人果失羌戎之和兵败身没征

讨连年仅而能定帝乃悔之 五月立皇 子宪为城

阳王 辛丑义阳成王望卒 侍中尚书令车骑将军贾

充自文帝时宠任用事帝之为太子充颇有力故益有

宠于帝充为人巧謟与太尉行太子太傅荀𫖮侍中中

书监荀勖越骑校尉安平冯𬘘相为党友朝野恶之帝

问侍中裴楷以方今得失对曰陛下受命四海承风所

以未比徳于尧舜者但以贾充之徒尚在朝耳宐引天

下贤人与𢎞政道不宐示人以私侍中乐安任恺河南

尹颍川庾纯皆与充不恊充欲解其近职乃荐恺忠贞

宐在东宫帝以恺为太子少傅而侍中如故㑹树机能

乱秦雍帝以为忧恺曰宐得威望重臣有智略者以镇

抚之帝曰谁可者恺因荐充纯亦称之秋七月癸酉以

充为都督秦凉二州诸军事侍中车骑将军如故充患

之 吴大都督薛珝与陶璜等兵十万共攻交趾城中

粮尽援绝为吴所䧟虏扬稷毛炅等璜爱炅勇徤欲活

之炅谋杀璜璜乃杀之脩则之子允生剖其腹割其肝

曰复能作贼不炅犹骂曰恨不杀汝孙皓汝父何死狗

也王素欲逃归南中呉人获之九真日南皆降于吴吴

大赦以陶璜为交州牧璜讨降夷獠州境皆平 八月

丙申城阳王宪卒 分益州南中四郡置宁州 九月

吴司空孟仁卒 冬十月丁丑朔日有食之 十一月

刘猛寇并州并州刺史刘钦等击破之 贾充将之镇

公卿饯于夕阳亭充私问计于荀勖勖曰公为宰相乃

为一夫所制不亦鄙乎然是行也辞之实难独有结婚

太子可不辞而自留矣充曰然孰可寄怀勖曰勖请言

之因谓冯𬘘曰贾公逺出吾等失埶太子婚尚未定何

不劝帝纳贾公之女乎𬘘亦然之初帝将纳卫瓘女为

太子妃充妻郭槐赂杨后左右使后说帝求纳其女帝

曰卫公女有五可贾公女有五不可卫氏种贤而多子

羙而长白贾氏种妒而少子丑而短黒后固以为请荀

𫖮荀勖冯𬘘皆称充女绝美且有才徳帝遂从之留充

复居旧任 十二月以光禄大夫郑袤为司空袤固辞

不受 是歳安乐思公刘禅卒 吴以武昌都督广陵

范慎为太尉右将军司马丁奉卒 吴改明年元曰鳯

八年春正月监军何桢讨刘猛屡破之濳以利诱其左

部帅李恪恪杀猛以降 二月辛卯皇太子纳贾妃妃

年十五长于太子二歳妒忌多权诈太子嬖而畏之

壬辰安平献王孚卒年九十三孚性忠慎宣帝执政孚

常自退损后逢废立之际未尝预谋景文二帝以孚属

尊亦不敢逼及帝即位恩礼尤重元㑹诏孚乘舆上殿

帝于阼阶迎拜既坐亲奉觞上寿如家人礼帝每拜孚

跪而止之孚虽见尊宠不以为荣常有忧色临终遗令

曰有魏贞士河内司马孚字叔逹不伊不周不夷不惠

立身行道终始若一当衣以时服敛以素棺诏赐东园

温明秘器诸所施行皆依汉东平献王故事其家遵孚

遗㫖所给器物一不施用 帝与右将军皇甫陶论事

陶与帝争言散骑常侍郑徽表请罪之帝曰忠谠之言

唯患不闻徽越职妄奏岂朕之意遂免徽官 夏汶山

白马胡侵掠诸种益州刺史皇甫晏欲讨之典学从事

蜀郡何玈等谏曰胡夷相残固其常性未为大患今盛

夏出军水潦将降必有疾疫宐须秋冬图之晏不听胡

康木子烧香言军出必败晏以为沮众斩之军至观阪

牙门张𢎞等以汶山道险且畏胡众因夜作乱杀晏军

中惊扰兵曹从事犍为杨仓勒兵力战而死𢎞遂诬晏

云率已共反故杀之传首京师晏主簿蜀郡何攀方居

母丧闻之诣洛证晏不反𢎞等纵兵抄掠广汉主簿李

毅言于太守弘农王浚曰皇甫侯起自诸生何求而反

且广汉与成都密迩而统于梁州者朝廷欲以制益州

之衿领正防今日之变也今益州有乱乃此郡之忧也

张𢎞小竖众所不与宐即时赴讨不可失也浚欲先上

请毅曰杀主之贼为恶尤大当不拘常制何请之有浚

乃发兵讨弘诏以浚为益州刺史浚击𢎞斩之夷三族

封浚𨵿内侯初浚为羊祜参军祜深知之祜兄子暨白

浚为人志大奢侈不可专任宐有以裁之祜曰浚有大

才将以济其所欲必可用也更转为车骑从事中郎浚

在益州明立威信蛮夷多归附之俄迁大司农时帝与

羊祜阴谋伐吴祜以为伐吴宐藉上流之埶密表留浚

复为益州刺史使治水军寻加龙骧将军监益梁诸军

事诏浚罢屯田兵大作舟舰别驾何攀以为屯田兵不

过五六百人作船不能猝办后者未成前者已腐宐召

诸郡兵合万馀人造之岁终可成浚欲先上须报攀曰

朝廷猝闻召万兵必不听不如辄召设当见却功夫已

成埶不得止浚从之令攀典造舟舰器仗于是作大舰

长百二十歩受二千馀人以木为城起楼橹开四出门

其上皆得驰马往来时作船木𣐈蔽江而下吴建平太

守吴郡吾彦取流𣐈以白吴主曰晋必有攻吴之计宐

增建平兵以塞其冲要吴主不从彦乃为铁锁横断江

路王浚虽受中制募兵而无虎符广汉太守敦煌张敩

收浚从事列上帝召敩还责曰何不宻启而便收从事

敩曰蜀汉绝逺刘僃尝用之矣辄收臣犹以为轻帝善

之 壬辰大赦 秋七月以贾充为司空侍中尚书令

领兵如故充与侍中任恺皆为帝所宠任充欲専名埶

而忌恺于是朝士各有所附朋党纷然帝知之召充恺

宴于式干殿而谓之曰朝廷宜一大臣当和充恺各拜

谢既而充恺以帝已知而不责愈无所惮外相崇重内

怨益深充乃荐恺为吏部尚书恺侍觐转希充因与荀

勖冯𬘘承间共谮之恺由是得罪废于家 八月吴主

徴昭武将军西陵督歩阐阐丗在西陵猝被徴自以失

职且惧有谗九月据城来降遣兄子玑璇诣洛阳为任

诏以阐为都督西陵诸军事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侍

中领交州牧封宜都公 冬十月辛未朔日有食之

敦煌太守尹璩卒凉州刺史杨欣表敦煌令梁澄领太

守功曹宋质辄废澄表议郎令狐丰为太守杨欣遣兵

击之为质所败 吴陆抗闻歩阐叛亟遣将军左弈吾

彦等讨之帝遣荆州刺史杨肇迎阐于西陵车骑将军

羊祜帅歩军出江陵巴东监军徐𦙍帅水军击建平以

救阐陆抗敕西陵诸军筑严围自赤谿至于故市内以

围阐外以御晋兵昼夜催切如敌已至众甚苦之诸将

谏曰今宜及三军之锐急攻阐比晋救至必可拔也何

事于围以敝士民之力抗曰此城处势既固粮榖又足

且凡备御之具皆抗所宿规今反攻之不可猝㧞北兵

至而无僃表里受难何以御之诸将皆欲攻阐抗欲服

众心听令一攻果无利围僃始合而羊祜兵五万至江

陵诸将咸以抗不宜上抗曰江陵城固兵足无可忧者

假令敌得江陵必不能守所损者小若晋据西陵则南

山群夷皆当扰动其患不可量也乃自帅众赴西陵初

抗以江陵之北道路平易敕江陵督张咸作大堰遏水

渐渍平土以绝寇叛羊祜欲因所遏水以船运粮扬声

将破堰以通歩军抗闻之使咸亟破之诸将皆惑屡谏

不听祜至当阳闻堰败乃改船以车运粮大费功力十

一月杨肇至西陵陆抗令公安督孙遵循南岸御羊祜

水军督留虑拒徐𦙍抗自将大军慿围对肇将军朱乔

营都督俞赞亡请肇抗曰赞军中旧吏知吾虚实吾常

虑夷兵素不简练若敌攻围必先此处即夜易夷兵皆

以精兵守之明日肇果攻故夷兵处抗命击之矢石雨

下肇众伤死者相属十二月肇计屈夜遁抗欲追之而

虑歩阐畜力伺间兵不足分于是但鸣鼔戒众若将追

者肈众匈惧悉解甲挺走抗使轻兵蹑之肇兵大败祜

等皆引军还抗遂㧞西陵诛阐及同谋将吏数十人皆

夷三族自馀所请赦者数万口东还乐乡貌无矜色谦

冲如常吴主加抗都䕶羊祜坐贬平南将军杨肇免为

庶人吴主既克西陵自谓得天助志益张大使术士尚

广筮取天下对曰吉庚子歳青盖当入洛阳吴主喜不

脩徳政専为兼并之计 贾充与朝士宴饮河南尹庾

纯醉与充争言充曰父老不归供养卿为无天地纯曰

髙贵乡公何在充惭怒上表解职纯亦上表自劾诏免

纯官仍下五府正其臧否石苞以为纯荣官忘亲当除

名齐王攸等以为纯于礼律未有违诏从攸议复以纯

为国子祭酒 吴主之游华里也右丞相万彧与右大

司马丁奉左将军留平宻谋曰若至华里不归社稷事

重不得不自还吴主颇闻之以彧等旧臣隐忍不发是

歳吴主因㑹以毒酒饮彧传酒人私减之又饮留平平

觉之服他药以解得不死彧自杀平忧懑月馀亦死徙

彧子弟于庐陵初彧请选忠清之士以补近职吴主以

大司农楼𤣥为宫下镇主殿中事𤣥正身帅众奉法而

行应对切直吴主浸不悦中书令领太子太傅贺邵上

疏谏曰自顷年以来朝列纷错真伪相贸忠良排坠信

臣被害是以正士摧方而庸臣茍媚先意承指各希时

趣人执反理之评士吐诡道之论遂使清流变浊忠臣

结舌陛下处九天之上隐百里之室言出风靡令行景

从亲洽宠媚之臣日闻顺意之辞将谓此辈实贤而天

下已平也臣闻兴国之君乐闻其过荒乱之主乐闻其

誉闻其过者过日消而福臻闻其誉者誉日损而祸至

陛下严刑法以禁直辞黜善士以逆谏口杯酒造次死

生不保仕者以退为幸居者以出为福诚非所以保光

洪绪熙隆道化也何定本仆隶小人身无行能而陛下

爱其佞媚假以威福夫小人求入必进奸利定间者妄

兴事役发江邉戍兵以驱麋鹿老弱饥冻大小怨叹传

曰国之兴也视民如赤子其亡也以民为草芥今法禁

转苛赋调益繁中官近臣所在兴事而长吏畏罪苦民

求办是以人力不堪家戸离散呼嗟之声感伤和气今

国无一年之储家无经月之蓄而后宫之中坐食者万

冇馀人又北敌注目伺国盛衰长江之限不可乆恃茍

我不能守一苇可杭也愿陛下丰基强本割情从道则

成康之治兴圣祖之祚隆矣吴主深恨之于是左右共

诬楼𤣥贺邵相逢驻共耳语大笑谤讪政事俱被诘责

送𤣥付广州邵原复职既而复徙𤣥于交趾竟杀之乆

之何定奸秽发闻亦伏诛 羊祜归自江陵务修徳信

以怀吴人每交兵刻日方战不为掩袭之计将帅有欲

进谲计者辄饮以醇酒使不得言祜出军行吴境刈榖

为粮皆计所侵送绢偿之每㑹众江沔游猎常止晋地

若禽兽先为吴人所伤而为晋兵所得者皆送还之于

是吴邉人皆悦服祜与陆抗对境使命常通抗遗祜酒

祜饮之不疑抗疾求药于祜祜以成药与之抗即服之

人多谏抗抗曰岂有鸩人羊叔子哉抗告其边戍曰彼

专为徳我专为暴是不战而自服也各保分界而已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