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州南充县，寒女谢自然，童无所识，[1]但闻有神仙。轻生学其术，乃在金泉山，繁华荣慕绝，父母慈爱捐。凝心感魑魅，[2]慌惚难具言。[3]一朝坐空室，云雾生其间，如聆笙竽韵，来自冥冥天。白日变幽晦，萧萧风景寒。檐楹暂明灭，[4]五色光属联。观者徒倾骇，踯躅讵敢前。[5]须臾自轻举，飘若风中烟。茫茫八大，[6]影响无由缘。里胥上其事，郡守惊且叹，[7]驱车领官吏，俗争相先。入门无所见，冠屦同蜕蝉，[8]皆云神仙事，灼灼信可传。余闻古夏后，象物知神奸，山林民可入，[9]魍魉莫逢旃。[10]逶迤不复振，后世恣欺谩。幽明纷杂乱，人鬼更相残。秦皇虽笃好，汉武洪其源。自从二主来，此祸竟连连。[11]木石生怪变，狐狸骋妖患。莫能尽性命，安得更长延。[12]人生处万类，知识最为贤；奈何不自信，反欲从物迁。[13]往者不可悔，孤魂抱深冤；来者犹可诫，余言岂空文。[14]人生有常理，男女各有伦，寒衣及饥食，在纺绩耕耘。[15]下以保子孙，上以奉君亲，茍异于此道，皆为弃其身。噫乎彼寒女，永托异物群。感伤遂成诗[16]，昧者宜书绅。
注释
- ↑ ，痴愚也。
- ↑ 上抽知切，下明秘切。
- ↑ 慌音晃。惚，呼骨切。
- ↑ 暂或作气。
- ↑ 踯躅，不进貌。《楚辞》：“待天明兮立踯躅。”鲍昭《行路难》云：“吞声踯躅不敢言。”上直炙切，下厨玉切。
- ↑ 《淮南子》：“九州之外有八夤，八夤之外有八。”《列子》：“八九野之水。”注：八极也。音宏。
- ↑ 或作观，或作欢。
- ↑ 《楚辞》：“济江海兮蜕蝉。”夏侯湛作《东方朔书赞》曰：“蝉蜕龙变，弃俗登仙。”音税。
- ↑ 民或作人，公文石本用民字多，只为字不成，不尽避唐讳。
- ↑ 《左传》宣公三年：“楚子问鼎之大小轻重，王孙满对曰：‘在德不在鼎。昔夏之方有德也’云云。铸鼎象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故民入川泽山林，魑魅魍魉，莫能逢之。”此曰莫逢旃，旃，之也。《选·西京赋》“魑魅魍魉，莫能逢旃”。
- ↑ 《庄·骈拇篇》：“又奚连连如胶漆糸墨索。”
- ↑ 尽或作保。嵇康《养生论》：“导养得理，以尽性命。”
- ↑ 《书·君陈》曰：“惟民生厚，因物有迁。”
- ↑ 空或作虚。
- ↑ 纺或作蚕。
- ↑ 或作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