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 诗序补义 卷十五 卷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十五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南陔之什
  苏氏辙曰毛公推改什首予以为非古于是复为南陔之什则小雅之什皆复孔子之旧
  南陔孝子相戒以养也
  白华孝子之洁白也
  华黍时和岁丰宜黍稷也 有其义而亡其辞
  传云南陔六诗秦火之后义存辞亡董氏𨔁郑氏樵以为有声无辞朱子亦主樵说然集传云此笙诗也诗即辞也无辞何以云诗考史记汉书俱云诗三百五篇除去此六诗举现在之数也可知此六诗至汉已亡毛公所谓无其辞是也朱子注论语诗三百曰诗三百十一篇兼此六诗也如谓笙必无诗则当云笙谱如鲁鼓薛鼓之类也如谓亡于删诗之前宜名亦不存矣如谓毛公据仪礼姑留其目则礼有狸首又有九夏何独舍之如谓此但诗题耳不知后世有题而后有诗惟三百篇先有诗而后有题取诗首句或一字二字以名篇即所谓题也若诗无南陔白华华黍等字则六诗名篇者将何所出且合乐三终工歌关睢葛覃卷耳笙吹鹊巢采蘩采𬞟笙之所吹不独六诗矣不得谓笙有谱而不必诗也
  南有嘉鱼乐与贤也 太平之君子至诚乐与贤者共之也
  此只就燕饮一节以见君子乐与贤人之心也与相与也犹交也燕饮何足以与贤然非此则与贤之心无以将之则君子至诚已在式燕之先上以诚相感下以诚相应但觉贤人未至求之甚劳贤人既至亲之益至既幸其相安又乐其不去以类相引来思者不止一人以久而深绥之者非徒今日信是宇宙泰交君臣一气此周家之所以致太平也郑谱曰成王论其世也集传曰主人略其分也至通于燕飨乃言其用非诗之所由作也
  一章以嘉鱼兴嘉賔上二句重罩罩字下二句重以字罩罩者上下四旁多方求之必致而后已烝众也久也此只就久言犹云耐心求之不惮烦也不以众言者疏云重言罩罩众自明不假复言众也以乐至诚相感委曲周至必至乐而后安也
  二章汕汕补传恐其伏以衎者使之尽情极意其乐无㡬微之伏于中也两章自有浅深
  三四章言贤者之感其意而来也绥者贤者安适之甚彼此融洽正如甘瓠之固结而不可解也
  翩翩说文疾飞貌烝从笺训乆意言来而能乆不是暂至而即去也君子有酒燕而又燕不是既燕而即已也主人恋宾宾恋主人浑然无间谓之泰交南有嘉鱼四章章四句
  南山有台乐得贤也 得贤则能为邦家立太平之基矣
  此据仪礼则燕飨通用之乐歌也然其作诗之由则乐得贤也朱子鹿鸣传云本为燕群臣嘉賔而作后乃推而用之是也乐得贤者人君既得贤而乐之深故形为歌咏以写其爱敬无己之心也曰基曰光语其始也曰父母曰德音语其用也曰眉寿曰黄耇曰保艾要其终也盖从今日所得之贤想到贤者耄期之日并想到贤者之必有贤子孙无非利我国家绵我国祚皆于今日始之则此时之倾倒有不期然而然者矣故曰乐得贤也
  一章诗缉云周地之南山则有台北山则有莱喻周家得贤之盛随取随有是正意己包在兴处乐是人君乐之邦家之基实心实政以立国家之本也下桑杨杞李栲杻枸楰多其名者喻贤之多而皆有用也万寿无期承邦家之基来盖根基固则历数长所谓博厚而悠久也若遽说贤者之寿则复后二章意二章有桑有杨兴贤者在位能者在职也无疆承邦家之光来君身光显声灵赫濯则国祚绵长亦自然之理
  三章李氏樗曰民之父母其所施者不忍之政则民得所亲矣不已言其令闻合于众听无己也
  四章胡不眉寿言寿则其固然也齿髙或倦于勤令闻未必如初故曰是茂不已日继一日也是茂终如其始也
  五章保艾尔后谓养其后世之子孙以保我子孙黎民也
  此篇只重德上首二章言其德之有益邦家有关历数三章言泽及生民名誉乆逺无非德也末二章言其一身寿考固足为国家之世臣遐不二字作逓过势德音是茂毕命所谓惟公克成厥终建无穷之基亦有无穷之闻是也保艾尔后如伊尹之有陟周公之有伯禽世为国辅毕命所谓子孙训其成式惟乂是也皆言其德之彻始彻终至历世不匮乐之所以至也
  南山有台五章章六句
  由庚万物得由其道也
  崇丘万物得极其髙大也
  由仪万物之生各得其宜也有其义而亡其辞
  按潘氏云三百篇未尝以命篇取义六笙诗序诗者何以知其然盖谓毛公因题敷衍以补之也窃谓南陔南陇也白华见于变雅为刺幽王何以并知为孝子诗庚有更偿续三义何以见万物得由其道朱子疑白华之序尤无理学者正于无理处想见序者已诵全文不然即凿空杜撰讵能至是序最简朴间与诗中字面偶同如汉广云德广所及德广之广非即汉广之广旄丘云刺卫伯卫伯之伯非即叔兮伯兮之伯安见孝子洁白即为白华之白也三百篇有即其篇名已见诗㫖者如螽斯多子以美子孙众多葛屦凉薄以刺俭北风疾厉以刺虐硕䑕刺贪时迈言巡守有客言微子此类不可更仆如以序与篇名相合遂疑其不见全文将谓作螽斯序者祇见螽斯二字乎且序与篇名相戾既以为无理序与篇名相合又以为顺文为诗序者难矣束晰之前补此六诗有夏侯湛昭明不入文选遂致无传晰之补笙诗犹皮日休之补九夏范氏处义弃瑕取瑜晰之幸也
  蓼萧泽及四海也
  此来朝而燕诸侯之乐歌也或云此篇朝诸侯下篇燕饮非也诸侯朝见天子极其恭肃安得云笑语岂弟序云泽及四海者原解云天子亲万国懐诸侯天下一家故曰泽及四海按诸侯顺命兵革不作是王者声灵被及四海即此是王者之泽不然背叛在诸侯困瘁在小民矣序者见其大不语其小非为零露二字作注解也
  一章萧蓼然而上荣露湑然而下坠君臣泰交之象也故以为兴集传誉善声也处安乐也誉者即君臣一德之美名处者即君臣相恱之至乐也
  二章传曰龙宠也按左传昭十二年叔孙昭子以宠光之不宣讥华定李氏谓指第二章也为龙者所谓邦之荣懐是也为光者所谓邦家之光是也其德不爽谓与龙光相副而不爽寿考不忘在天朝则勒于旗常在尔国则没世歌咏方尽不忘之实
  三章天子于诸侯由一本而同姓由同姓而异姓极其亲睦诸侯之宜亲睦者尤莫如兄弟而被天子之化无不宜其兄弟焉皆天子宜之也
  四章集传鞗革和鸾指诸侯之车窃谓载见之龙旗和铃以未见之前言之故云休有烈光此鞗革和鸾以赴宴而来既宴而归统始终言之故云万福攸同冲冲而垂雍雍而和便见动容周旋中礼以之恪守侯度共乐升平福之所以聚也
  蓼萧四章章六句
  湛露天子燕诸侯也
  集传以前篇为始燕此为终燕按前篇言零露瀼瀼浓浓此曰匪阳不晞前篇曰既见君子燕笑语兮而此曰厌厌夜饮不醉无归次第秩然诗人早自下注脚也前篇初燕语意阔大故序曰泽及四海此篇终燕情意笃挚故序曰燕诸侯然寗武子曰天子当阳诸侯用命则亦泽及四海之意也
  前二章留宾以尽其情后二章乐宾而美其德露者天之泽燕饮者人君之泽天之泽以曙为节未曙则未已也君之泽以醉为节不醉则未已也此兴意也欧阳氏以丰草兴诸侯是也露被于丰草其泽深而无不沾足宗室以饮诸侯其情浃而无不尽醉乃申明不醉无归之意
  宗传曰宗室也燕礼膳夫具馔于寝东郑注寝路寝也召南采𬞟亦曰宗室则指宗子之庙彼以大夫言之此天子即宗子是正寝也后二章亦承醉字又见令德令仪如此也苏传露之在草也如将弗胜其在木也则能任之矣将言其无不醉故以丰草言之将言其醉而不乱故以杞棘言之显允君子莫不令德言醉而不乱也陈氏云杞棘中实故兴令德桐椅外文故兴令仪湛露四章章四句
  南陔之什十篇六篇无辞凡十七章八十六句彤弓之什
  彤弓天子锡有功诸侯也
  天子报有功诸侯之典重在锡彤弓不重在飨以彤弓为非常之赐故设钟鼓行庙飨以非常之礼乐将之也集传燕有功诸侯燕宜作飨乃与本文合此篇辞意自明而解者多误如受言藏之王自命有司藏之天府耳而笺谓诸侯受而藏之王肃谓藏之家以示子孙则下四句难接中心贶之言中心诚欲与之也重中心二字䟽所谓中心诚实非餙貎矫情也说者特重贶字则一朝两字无力飨者行飨礼也盖行飨礼于庙而以弓赐之疏谓先赐弓而后飨王氏谓即献弓于诸侯无所为燕飨皆臆说也读集传吕氏说而诸说皆破
  右之䟽云劝劳其功集传兼有尊意诗缉谓与侑同俱指弓言不指飨言葢飨礼上章已言之下二章钟鼓既设已该飨意右之酬之专以赐弓言之酬报也谓报功也 首章中心贶之则欲与之矣故下但言飨之而与之之意已见下章但言喜好则该不得与字意故明云以此弓右之酬之也
  彤弓三章章六句
  菁菁者莪乐育才也 君子能长育人材则天下喜乐之矣
  此太学之士乐君子之育材而作此诗昌黎以为颂上之词是也中阿中陵喻培植之广厚中沚喻浸灌之滋深仪者学士之威仪也盖一畨进见一畨整顿威仪便见多士濯磨容止可式而对面人君之乐得贤才以礼接见可知矣
  乐者乐君之育才喜者喜己之成材
  百朋指为利禄则雅歌中有俗肠矣盖泥益之六二或锡之十朋之龟也不知圣王视学其鼓舞作兴有加无己德赖以成业赖以广则其贻我者不啻百朋之锡也
  末章总括始终结之盖始也才之或成或否其心如舟之无定也既见君子而长育之大以成大小以成小无有弃材于我心休休然安定矣
  菁菁者莪四章章四句
  六月宣王北伐也 鹿鸣废则和乐缺矣四牡废则君臣缺矣皇皇者华废则忠信缺矣常棣废则兄弟缺矣伐木废则朋友缺矣天保废则福禄缺矣采薇废则征伐缺矣出车废则功力缺矣枤杜废则师众缺矣鱼丽废则法度缺矣南陔废则孝友缺矣白华废则廉耻缺矣华黍废则蓄积缺矣由庚废则阴阳失其道理矣南有嘉鱼废则贤者不安下不得其所矣崇丘废则万物不遂矣南山有台废则为国之基坠矣由仪废则万物失其道理矣蓼萧废则恩泽乖矣湛露废则万国离矣彤弓废则诸夏衰矣菁菁者莪废则无礼仪矣小雅尽废则四夷交侵中国微矣笺云从此至无羊为宣王之变小雅
  周之先世常患戎翟文王木㧞道通奉命出师采薇三篇所由作也至昆夷駾矣翟患遂息武王伐商蛮夷君长皆㑹成王通道九夷八蛮所谓天子有道守在四夷也成康既没周室寖衰自昭穆共懿孝王以至夷厉之世猃狁复炽诸戎并兴荡所云内⿱于中国覃及鬼方是也宣王于是有六月之师然则六月以前正小雅也六月以后变小雅也毛公于正变相承特著此序见内治缺而后四夷侵其云废者至夷厉荡然而不自夷厉始也四夷者治乱之鉴也治则后服乱则先动骊山之祸殆兆于厉宣之时乎六月之序何以知为毛公所作皇皇者华传曰周忠信也序云皇皇者华废则忠信缺矣此其证也
  六月之诗是写吉甫行师之善序曰宣王北伐归美于上也一章出师之匆遽而二章之整暇三章之严翼一时互见并行不悖此方出师之吉甫也于是有四章之选锐前驱五章之大队追逐此应敌之吉甫也而归宿于文武吉甫万邦为宪盖大功既成策勋饮至所谓君臣之间穆穆棣棣也或云诗中未尝侈陈战功是御戎之法不穷追否斯则固然然王者有征无伐奉命以讨不庭军至而服无容夸战后世露布盛称杀敌不特启好杀之心并亦失立言之体此诗只言车马之盛筹画之善而战而获胜只以薄伐𤞤狁至于太原括之方是堂堂正正王者之师
  一章见仓卒兴师人情扰攘即戎车三句亦是急于兴师处下四句则推其急之故也然亦见天子临轩大将受𨱆军政修器械备不待接战己知王师之威武 匡者正中外之防正中外者所以安天下也故三章曰以定王国
  二章上章写车马处一气赶来只完得一急字故此章见急中有暇闲习自在平日至临时而比之复试之果合于驰驱之法军服制于平时至临时又更新补缺无一之不完备以戎车载此常服可以疾行而必以三十里为止息从容应敌而不至于过骤也三章车马服物上二章已尽故此只以四牡二句逓过以归重将帅之德严纪律严也翼阵法善也恭敬以从武事临事而惧也皆言将帅之德逺人不服则天子不尊安内攘外正以辅佐天子也此三章言不畏敌亦不轻敌不以躁进取功不以纵恣取败用武之善术也
  四章是出师赴战下章是战而获胜不可以此章为前锋而下章为全军言敌之大队在焦获偏师已至泾阳而我之全军即于泾阳与之遇焉织文鸟章二句已通写全军斾继旐如燕尾者也鸟章者前朱雀也白斾以继旐龟蛇为旐后元武也已是全军旗帜元戎十乘不过军之前锋率以先驱或以攻瑕或以诱敌而全军即进若止以十乘摧坚非万全之䇿也五章上章旗帜鲜明既有以夺其魄而此驷马安闲壮健复有以制其胜前军既锐大队亦劲于是敌弃泾阳弃镐与方并舍焦获而逺遁我军薄伐𤞤狁自平凉逐之出塞至固原而还不穷追也固原古大原也戎车四牡兼元戎与全军言之安者车不妄驰也佶且闲者马与人谋也此止写挫敌处 文以安内武以攘外盖统承四章赞美之 诗曰文武吉甫万邦为宪则大将吉甫无疑下篇云显允方叔征伐𤞤狁则此时方叔亦在行间耳
  六章何氏楷云首二句王燕下是吉甫自与诸友私燕也按吉甫敌忾有功彤弓旅矢之锡正在此时刘向所谓吉甫之归周厚赐之正指燕喜受祉也然只作逓过之势亟入自燕追出张仲来以见将相和衷忠孝一德吉甫之所以能成功也来归自镐自镐京归于尹邑也我行永乆告家人之词也诸友中孝友之张仲常在左右故能笃其忠孝和其性情严急而应以从容观变而不失常度大功之成岂偶然哉六月六章章八句
  按宣王北伐南征及淮夷徐夷四役诗人皆作诗美之独西戎无闻焉岂四夷并起戎独帖然乎盖千亩之败王师无功大原之料事后莫补也然则不足以服犬戎也乆矣东迁之祸殆萌蘖于此顾炎武曰周世有戎祸始于穆王之征犬戎宣王之世其患如汉之安帝也幽王之世其患如晋之懐帝也戎之所由来非一日之故而三川之震檿弧之谣皆适㑹其时然则宣王之功计亦不过唐之宣宗而周人之美宣亦犹鲁人之颂僖也事劣而文侈矣书不尽言是以论其世也如毛公者非独见其情于意言之表者哉
  采芑宣王南征也
  此诗是写方叔行师之善而归结在方叔元老克壮其猷二语前二章只写上公车服之盛便见元老率师六军听命车马骈阗旌旗𤇄烁已有如霆如雷之势早为壮猷写出一假气焰第三章未战而肄习将战而告诫既战而作止有节所谓元老壮猷正在于此而末章明言之以收全局蛮荆来威告成功也才见车服可尊谋画尽善然惟克尽壮猷之实斯不愧元老之名
  一章诗人言采芑必于良田犹之治兵必得良将良田无败蔬良将无弱卒也师干之试古重车战车即所以捍御者试车与人肄习也上六句言军之众且练而归重方叔之莅师下三句言车马之盛而归重方叔之率师早为方叔出色注到克壮其猷上其车三千法当用三十万众用寡易用众难方叔将之布阵不乱进止有法如臂使指真所谓壮猷矣鱼服矢服即采薇所谓象弭鱼服也沈氏守正谓此章言车马不言器械不当独言矢服左氏归夫人鱼轩服虔云鱼兽名则鱼皮亦可饰车也
  戎车不应有钩今曰钩膺则知路车金车也疏云不乘革路者以革路临战所乘此时受命率军未至战时故不言戎车也
  二章从戎车之盛旌旗之美写出大将命车命服照耀耳目不是说车服是写车服中人耳不然王昭素规橅卧龙纶巾羽扇犹是而其人已非
  三章兵以鼓进以金退钲人伐钲鼔人伐鼓各有所司三令五申之于是进战之时鼓声不暴进不躁动钲鸣而退气且有馀所谓步伐止齐之不愆方叔壮猷全体皆见 末二句按左传鞍之战张侯曰兵之耳目在吾旗鼓艾陵之战陈书曰闻鼓而已不闻金矣故鼓声不绝则战不止必闻钲而后退振旅谓收兵也与左传出曰治兵入曰振旅微不同盖彼则讲武既毕整众而归此则对伐鼔言谓战毕而鸣钲收兵也战胜收兵则其行声阗阗然馀勇可贾也诗但言伐鼓不言鸣钲者亦犹上文钲人伐鼓偏举互见也尔雅振旅阗阗郭注阗阗群行声此承振旅来不得以孟子填然鼓之为证 此章已写到战功然不及克敌之事但言其进止有法乃见王师无敌不失诗人立言之体又以见其师一进敌即败北而我不穷追也
  四章传曰元大也五官之长出于诸侯曰天子之老方叔元老克壮其猷为一篇结穴气歉者多靡气盈者多逞皆不得为壮方叔率止直贯至如霆如雷言方叔率之以执讯获丑者此啴啴焞焞如霆如雷之戎车也以此气焰何难捣其巢穴而畴昔征伐𤞤狁之方叔于蛮荆来威即已还师依然薄伐至于大原之旧法也斯之谓壮猷斯之谓元老
  蛮荆之敢抗中国恃其众也故方叔必总大众以临之其车三千至此始言其故威者畏服也旧以威属天子则来字无着来威犹云来同来朝耳提出征𤞤狁见南征北伐寛严一辙如南仲之伐西戎也采芑四章章十二句
  车攻宣王复古也 宣王能内修政事外攘夷狄复文武之境土修车马备器械复㑹诸侯于东都因田猎而选车徒焉
  此诗之㫖朱子全录后序只増周公相成王以下二十三字以见昔为常制今为旷典正首序所谓复古也或云宣王重在㑹同诗人重在田猎非也田猎亦即㑹同中事诗人写田猎正写㑹同之盛也
  一章只四语前便包内修外攘后便包㑹同田猎中间便包修车马备器械而旷典创闻人心鼓舞期㑹布告百职待命无不在内驾言徂东犹云乘舆已驾传令将往东都也
  二章上泛言车马而此特提出田车上泛言徂东而此特提出行狩盖徂东是第一通号令重在㑹同行狩是第二通号令饬戒有司者专主田猎诗人初闻之则言徂东继审之则言行狩故两言字即宣王之命不可作语助也然言徂东犹未徂也言行狩犹未行也甫草地名可猎之所
  三章诗记云言选车徒备器械谓当搏取禽兽于敖地未实行也按建旐设旄搏兽于敖皆选徒者饬戒之词此其所以嚣嚣也凡徒众有声则选者之声反无以别今则徒众翕静无声惟闻选者之声嚣嚣然或以嚣嚣碍下有闻无声不知末章正写此句未尽之意也
  此诗狩苗错出徐氏六帖四时之田通称蒐狩亦犹四时之祭通言尝烝也
  四章传曰言诸侯来㑹也周官行人时见曰㑹殷见曰同时见不时而见也殷见者王十二年不巡狩六服尽朝王为坛而旅诸侯命以政焉夷厉以来诸侯不行朝觐之礼乆矣宣王初立北伐南征威震中外以㑹同之礼合诸侯而因示以大蒐之典焉五等各以其爵尊卑有等贵贱有序旅见于天子但见行列之绎如也
  五章及下章正写田猎也射夫指诸侯及诸侯之臣同者齐其心力也助我举柴助我举此积禽之事犹云助我田猎耳
  六章正诸侯助我举柴之事上言射夫助我而所以助处尚未说出此则见其善射则助我也至矣诡遇而获非善射也见诸侯宅心正大无诡谲之行而天子左右之善射亦在其中
  补正游环胁驱所以禁骖马外内出入盖骖马偏倚则服马为所牵制而车行不调故两骖不倚乃为御之善也
  七章传曰言不讙哗也䟽云军旅齐肃惟萧萧然马鸣之声见悠悠然斾旌之状无有讙哗者按上二句正写出徒御不惊之实末句又抽出颁禽一事言之言徒御既不惊矣而大庖又不盈也集传终事严指上三句颁禽均指末一句
  八章有闻如车行马鸣有所闻也无声谓无人声也此篇虽冩车马之盛朝㑹之众而严肃意尤多盖周室积衰人心涣散宣王力为整顿号令严明军政修举凡在从行之徒御来㑹之诸侯莫不震叠悚息极其恪恭首二章两言字令出而奉行维谨也三章惟闻选徒之声徒众无声也四章列国奔命恐后也五六章助猎之诸侯无不守其常度也七章徒御不惊扰也一假严肃之气耸人心魄故八章以有闻无声结尽通篇之㫖而末乃赞美之也
  车攻八章章四句
  吉日美宣王田也 能慎微接下无不自尽以奉其上焉
  此宣王自猎于畿内也天下虽安忘战则危故周召二公于成康之初皆以克诘兵戎张皇六师为言正恐守成之主溺于宴安耳况周家以仁厚立国其势易弱穆王㡬致徐方之乱昭王南征不复至于厉王遂死于彘虽诸王君人之道有所未尽而兵威未振无以慑服人心亦可见矣宣王于积衰之后既㑹于东都又猎于畿内意在整顿人心张皇威武以成中兴之业岂不伟哉诗中悉率左右以燕天子便见大礼举行人心鼓舞为一篇主脑后序慎微以下非诗㫖也
  一章未田之前择戊日祭马祖既祭而车坚马健观三既字一孔字见天子举行蒐狩虽在畿内之地亦正一事不苟夫然后可以升大阜而从群丑也二章尔雅十薮周有焦获在泾阳三原二县之间当泾水之东北漆沮之西南去镐京百馀里漆沮举其所近者非必实至其地也
  三章左右从王猎者之左右也盖从猎者有司也即车攻所云之子也其左右即车攻所云徒御也天子畿内之臣俱得以有司称之所以别于外诸侯也田于畿内非以㑹诸侯故有司各率其左右之人善射善御以乐天子也
  四章以御賔客且以酌醴为田猎作馀波谓全篇之意专重在此者非也賔客兼诸侯及群臣言观且以字言可以行燕礼且以之飨醴无不可也飨重于燕酌醴惟飨礼用之如左传王用飨醴命之宥之类吉日四章章六句
  鸿雁美宣王也 万民离散不安其居而能劳来还定安集之至于矜寡无不得其所焉
  此诗人述流民之言以美宣王也
  一章之子指有司劬劳指流民诗言有司奉命巡视见流民病困于荒野之中即可矜怜如鳏寡者亦不得宁居正如鸿雁于飞未知栖泊之所也传以病苦训劬劳其指流民显然之子于征劬劳于野与之子于征有闻无声语气相似
  鸿雁水鸟以中泽为安宅非中泽虽暂息旋又飏去流民以田庐为安宅非田庐虽暂停泊旋又转徙于野正对安宅言草栖露宿故见其病苦
  二章于垣有相度有区处有董率便是还定安集处百堵皆作亦指民说其究对从前言之盖不诉前日之病苦不见今日之安适也
  三章传云未得安集故嗷嗷然虽释兴义而大㫖已了流民言我之初至于野固向之子诉之犹鸿雁之哀鸣嗷嗷也维此哲人知我病苦之甚下情得以上逹而与以安宅若是愚人方以我为宣骄耳孰从而恤之此君德之不可忘也宣骄如恃众胁制无故扰攘之类
  鸿雁三章章六句
  庭燎美宣王也 因以箴之
  王氏道曰此诗美宣王之早朝勤政也后序因王鲜克有终又见烈女传载姜后待罪永巷故附因以箴之句遂致说者辞费
  通篇不露勤政字不安于寝字但设为王之自言而一假宵衣之意自见于言外雅而近于风者也郊特牲庭燎之百自齐桓公始也孔氏䟽云大戴礼天子百燎皇氏云作百炬列于庭或云百炬共一束恐非
  庭燎之光王氏曰燎盛或曰燎始然对下晰晰则燎正盛也
  集传晰晰小明也严氏曰晰晰然其光渐小夜将尽则晨光渐逼烛光渐小车声渐近
  世学云周以斗建子为正夜半为朔朝㑹必以子时末章曰夜乡晨明以晏朝为箴按玉藻云朝辨色始入君日出而视之乡晨而起不失为早丰说非也不特未央未艾乡晨为想像之辞即下三句亦想像之辞也方见倘恍之景惕厉之神
  庭燎三章章五句
  沔水规宣王也
  朱子谓忧乱盖忧䜛言致乱作此以规宣王也䜛言者乱之根原乱者䜛言之究极䜛言至末方㸃出而以敬为去䜛之方宣王天资尽髙其不终厥德由于怠胜敬耳篇末拈出敬字正立德去䜛之本
  周至厉王乱极矣其故始于信任荣夷公宣王拨乱反治䜛言复兴意是时必有诋毁老臣动摇社稷故诗人欲其将目前之乱一念之而知其不堪再裂也一章诗人意主疾䜛而先从致乱说入言流水有入海之日飞隼有载止之时喻祸乱之必有止息也人欲止乱安可不念乱乎纵不忧吾身亦当忧吾亲如之何其不念也念者念其致乱之由也隐隐注到䜛言
  二章水流以喻流毒之泛滥隼飞以喻召祸之恣肆所谓乱也迹行之之迹不迹所谓凿空行去不循其道也念彼不迹之人知其载起载行如水流隼飞而不已安得不致乱也吾心之忧至于不可弭忘者恐祸乱至而无以救之耳
  三章忧乱者非徒忧而已也当深念其致乱之由盖不迹即讹言之事讹言即不迹之言颠倒是非乱所由生也彼隼之髙飞犹循彼中陵而欲止岂民之讹言竟莫之惩乎讹言者䜛言也我深念之惟敬而已敬以存心则清明而不惑敬以处事则正直而不摇䜛言或至立辨其奸其何自而兴乎我友念乱亦敬焉可矣前言兄弟邦人诸友统言之也此言我友亲之也规王而曰我友犹云敬告仆夫云耳
  流水三章二章八句一章六句
  史记宣王杀杜伯而非其罪左儒死之宣王之信䜛有明验矣或以史记云懿王之世周道始衰遂以此当之非也
  鹤鸣诲宣王也
  传云兴也笺云兴者喻贤人虽隐居人咸知之郝氏敬述之曰鹤良禽鸣深泽之中声闻于野贤人修德岩穴令闻逺播无异此王欲得之非易也如鱼潜于渊时或游泳于渚江湖自得未肯出潜轻受人饵必也清明之朝贵德尊士如人称彼园之可乐有嘉树之檀其下惟落叶之箨有德在上无德在下贤者始乐就耳得贤则可以切磋君德砥砺治功如他山之石为磨错之用其受益岂可量乎
  集传云比也朱氏善述之曰诚中形外非可矫餙为也千变万化非可执一求也君子或有未仁不可溺于爱也小人或有一长不可偏于恶也
  按二说并是然传则偏于一事集传无所不包宣王质地尽髙诗人以易之取象为诗之微㫖三百篇中别具一体
  鹤鸣二章章九句
  王符云攻玉以石洗金以盐濯锦以鱼浣衣以灰物固有以贱理贵丑化好者矣
  彤弓之什十篇四十章二百五十九句












  诗序补义卷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