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赤旬报/第二期/粤中历年讨赤失败之经过 中华文库

梁太仓

粤陷赤围，数年于兹，语其为祸甚于洪水猛兽，全粤人民，除少数青年学生写其卢布利诱，组织社会主义青年团，代为传宣，及地痞工棍，藉组工会为投机事业，复借工会名义，加入共产党，乘机活动，亦乐为归化外，自馀老成有识，及安分农工商人莫不深恶痛绝，盼望有实力者，迅加铲除，以冀回复社会安甯，俾得乐业安居，徐图补救。故年来热心士商，特组各界救粤联合会，为讨赤义军声援，其谋救桑梓热诚，殊有足多者，无如几度兴师，卒皆功败垂成，致令吾珠海之滨，白云之麓，迄今犹赤潮汹涌，赤焰飞扬，为可痛也。语日，前车既覆，来轸方遒，欲救将来，当鉴已往，著者亦当时军中饭桶之一，因将历年失败经过，追溯如下，想亦关心粤中讨赤军事者所愿闻也。

粤中频年讨赤之师，在粤军固为主体，义不容辞，不意随孙东下之杨刘两军，于去夏五月间亦曾树讨赤之帜，以与许蒋相周旋，虽杨刘是否曾下决心，固不必过为推究，而赤化害人，实足为广州孙政府，众叛亲离之导线，及战事开始，杨刘两军，祗知据有省城，及呆守上下可过之长堤，以坐待赤军之攻击，北路一带，毫无预备，省城一失，即全军皆降，片马只轮，不克收拾，此其战略失败，已属予人共见，无庸为讳。三民主义，五权宪法，种种名词，夫一方面既以讨赤名目号召，一方面仍复推崇先帅，此等滑头手段，自谓面面俱圆，岂知题解尚分别未清，则文章焉能透辟。试思讨赤何事，实关人类生死问题，倘题解认清，出以堂堂之阵，正正之旗，无论败绩成功，均足令人群敬仰，此等大业，岂得复以滑头手段相应，诚以讨赤便不能拥孙，拥孙便不宜讨赤。赤化输入，孙实虎伥，讨赤即是叛孙，若欲成讨赤盛名，而又无脱离孙党胆气，是谓跋前趸后，动辄得咎，盖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天下未有软脊滑头，而可以担当大事者，故当时通电甫出，吾即断定其无成功可期，果也曾不经旬，所谓杨刘军官，竟相率离粤矣。犹忆杨军中有马子祥者，方抵港过谈，吾询以杨刘此次电文，谁为捉笔，何以题解尚分辨未清，马君告吾，谓杨刘初意以似此措词，可以减少党人反对。吾答以杨刘非单眼，何竟见党人而不见粤人，粤人此次慨助杨刘，无非为反对孙文祸粤而起，迨一见通电，凡曾热心赞助者，均裹足不前，盖其态度未明，殊足令人却顾，所以一方面虽似减少党人反对，一方面实失却粤人期望，两相比较，轻重倒置，失道寡助，其何能济，马君聆吾言，亦苦难解答，是杨刘败绩，不第战略失宜之过，诚足为天下后世，任大事而无定见者，贻厥教训也。

若夫粤军则又何如，粤军者，全粤主军也，自民十一驱孙下野，事后措置，如任陈席儒省长，事前本以维持纸币相要，乃视事以还，纸币价格，反日形低跌，致令各军伙食，吃亏愈多，支持愈苦，士气委靡，西江一役，滇桂两军，不折一矢，竟夺梧州，迨退德庆，祗九官墟一战，稍为抵抗，何旅周团，反背后放枪，大肆扰乱，再下，则六步一战，亦相持半天，自此即退肇庆，退三水，抵河口军事会议，面面相觑，均以兵不恋战，碍难抵抗，而细考士无斗志之由，则始知纸币仅得三成，各兵士几千无钱剪发，故出发伊始，涣散已形，致令滇军仅以七千难枪，随同桂军顺流东下，不费实力，遂有珠江，迄今遍地赤潮，未尝非当日措置失宜，坐令兵气不扬之过，自退守潮循，始收容整顿，力图晚盖。是年冬，即又进逼近郊，亦未始非目击粤中赤祸，行将蔓延，不能不急切兴师，冀早拯粤人于赤浪旋涡之中，此其用心，诚不可非，第无如两度进乒，均功败垂成，往事追维，诚有令吾人所不能恝置，而必欲推究其致败原因，相与讨论周详，以为异日收诸桑榆之正鉴也。

用兵莫要于正名，吾粤十五年来，厥初为陈龙战争，迨其后龙陆战争，莫陈战争，即民十一驱孙之师，仍是孙陈战争，总不离乎内讧两字近是，第自民十二年春孙文带归赤化，鲍罗庭嘉伦等，相继抵粤，粤中遂陷赤贼占踞之下，自时厥后，粤军与赤军，大小百十战，迨冬间直薄省垣，是为粤军讨赤最初一幕。十四年春再下石龙，秋秒复克五华紫金河源，是为粤军讨赤第二三幕。最可惜者，近郊一役，师次石龙，正排队间，洪以总指挥，不加戒备，忽范石生由茶山冲来，拼命过铁桥，弹如雨下，洪杨两部，死伤及淹毙无算，整顿经旬，不克前进，范回省得乘间收容，寻督队反攻，一由白云山过洞旗峯，趋抵增城，一由石牌沿广九路，进窥石滩，时增城残敌仅千人，又下增城，始可图广州，主张不一，攻进各殊，此其失败原因也。第二次，十三年冬，陈以商团及各界环请，赴汕议出师，月馀始克就职，兵站及沿途设施，均未准备，前线又无防御工作，淡水一战，蒋既败溃，谢部新到，夜间昏黑，反向追蒋熊部截击，贻误追兵，蒋得援回攻，淡水终不守，洪部正来，闻前方失利，向后转回，洪极力镇压不听，海陆丰惠来澄海，相继陷落，林部忽东忽西，劳师扑空，反被敌由扎金，间道入五华，兴甯亦不保，结局分向闽赣求容，是役也，向使陈入汕头，各部即同时电请登坛，俾各种军事准备，早告完成，陈亦移惠州，设行辕，亲自督师，则淡水即败，惠州未破，梅垅埔心分水坳。何至不守，故失败原因，又由于各部意见纷岐，败不相救，而设备未期完，不移督惠州，振作士气，亦不能为讳。第至三次，则更儿戏之尤者也，自去夏，粤军复回潮汕，议出师，当时仅设联合机关，凡事绝无纲领，各筹饷弹，各办被服，各军军长，仅刘在兼汕头主任，洪事急始到，其馀林在上海，熊在香港，左翼本洪指挥，中路推李易标，李方病重，返港就医，改派黄任寰，右翼本熊略，熊未到改派林烈，是各路指挥，除洪属本职，中右路则似嫌资望尚轻，未惯驾驭，指挥不灵，中右路本胜仗，左翼忽不支，华旸一战，敌第三师全师尽覆，我方大捷，拟翌晨侧向，先肃清河婆之敌，始向正面前进，讵左翼已退，敌得抽调防左之部，包抄我中路，罗经坝一战，遂一败涂地，右翼亦因克复河源，敌军程潜三四千人，忽横窜黄田义合蓝口，直下龙川兴宁，牵动梅县，河源闻讯，念回师图肃清后方，右翼空中路益无屏蔽，左支右绌，结局祗得又分退闽赣，直待退兵时，被服向未购到，士兵单衣缩瑟，其何能支，是役也，全军无统一主帅，各部亦指挥失人，攻守既无照应，动作亦欠计划，一盘散沙，绝无团结，加以饷械奇窘，补充维难，尝亲见右翼林师，有仅得子弹百伙者，是失败原因，益异常复杂，又更难为讳者也，至如军纪一事，本欠整肃，在各部长官，固难辞责，而总因则由欠饷太过，自十一年退守潮循，从无馀力清发，更何有军纪可严，诚以军队之间，饷械充足则兵士易驯，若欠饷未清，在战时既责以拼命前进，事事又过为认真，不稍宽假，则闹饷哗变，在在堪虞，不幸变故发生，则糜烂地方，较军纪稍宽，不可同日而语，此中为难，自非亲历行伍者，未易周悉，而社会责言交至，亦无法邀其原谅，此又不第粤军为然。凡属饥军，均同此弊病，粤军频年失败，益予人以交讥，综上原因，粤军失败经过，已大略可见，欲图中兴，则此后种种整顿之法，自不能不格外注意，而其主要，尤在各长官，力袪一切地盘权利私见，无论如何艰辛，均须力谋团结，使全军亿万，唯一心，大众迅赴事机，务扫赤巢，一雪前耻，庶几外可以答全粤向来供给厚意，内可以回复民十粤军整齐旧观，还我故乡，尚容有我辈息影馀地，不此之务，自兹以往，不满一年，恐大好广东，已为赤党兵工农三大阶级混战焦点，街市瓦砾，庐墓邱墟，赤俄将藉势侵占，使我永沦九洲，万劫不复已。刻下粤军既冠上讨赤二字，名正言顺，比较前此，益当努力奋斗，完成讨赤大业，不独省粤之幸，国际地位，亦从此增高，此正我粤军报国之秋也，我讨赤粤军勉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