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芦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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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根车

崔豹古今注云:“金根车,制也。併天下,阅三代之舆服,谓得瑞山车,一曰金根,故因作为金根之车。乃增饰而乘御,因不改。”晋·舆服志载:“金根车,天子亲耕所乘,置耒耜於轼上”,乃知是车盖耕车也。及攷东京赋有“农舆辂木”,薛综注曰:“此所谓耕根车。”然则金根、耕根,其名又异矣。庄懿公主下嫁田绪德宗望春楼饯之,厌翟敝不可乘,以金根车代之。公主出降乘金根车,自此始。岂非去古远而意愈失邪?韩㫤集贤校理,史传中有说金根车处,皆臆断之曰:“岂其误欤?必金银车也。”悉改“根”为“银”。至除拾遗,果为谏院不受。文公之子也,而不知古,抑又可叹。国史·舆服志载耕根车制,如五辂之副,驾六靑马,驾士四十人。而以金根车为皇后之车,或者因以代厌翟,不復考古而分为二尔。

季子

京口有十字碑,世传为孔子书,曰:“呜呼有延陵季子之墓。”而“季”字作“〈蜀,尚代虫〉”。予攷篆文皆无之。得曾皎元豐中编润州类集,乃曰“君子之墓”。後湖居士李仲殊题季子庙诗亦曰“溪边君子墓”,始悟为“君”字,非“季”字也。六一先生谓古以竹简书今字,阔盈尺,必非孔子作。然古法帖有司寇仲尼书,仅存十有二字,内有“有君子之”五字,与此碑字画如一。或者後人衍此题墓上,要知夫子盖尝为是书尔。

瘗鹤铭并序华阳真逸

鹤寿不知其纪也。壬辰歳,得於华亭。甲午歳,化於朱方。天其未遂吾翔寥廓邪,奚夺之遽也。乃裹以玄黄之币,藏乎兹山之下。仙家有立石旌事,篆铭不朽。词曰:相此胎禽,浮丘著经。乃徴前事,出於上真。余欲无言,纪尔歳辰。雷门去鼓,华表留声。我唯髣髴,尔亦微冥。尔其何之,解化惟寧。後汤洪流,前固重扃。□此阙一字割荆门,未下华亭。爰集真侣,瘗尔作铭。

上皇山樵人逸少


夆山徴士丹阳外仙江阴真宰立石


华阳真逸撰 上皇山樵□



鹤寿不知其纪也。壬辰歳,得於华阙一字,当为亭甲辰歳,化於朱方。天其未遂吾翔□阙一字,当为寥廓邪,奚夺□□□阙三字遽也。迺裹以玄黄之币,藏乎兹山之下。仙家无□□□□阙四字我𥫗此字不完故立石旌事,篆铭不朽。词曰:相彼胎禽,浮丘□□阙二字余欲无言,尔□□□□□阙五字,当有雷门二字去鼓,□阙一字,当为华表留□□阙二字,当为形义惟仿佛,事亦微冥。尔将何之,解化□□□□□阙五字𠂇不完,又阙二字□□惟寧。後汤洪流,前固重扃。右害□〈土上廾下〉□〈门,左半〉𠂇氵氵六字不完,又阙七字□□□□□□□华亭。爰集真侣,瘗尔。阙字或文但止於此,未可知也。丹阳真宰。此四字不知其次


右前文,镇江别刻,不知何人。攷定後文,乃枢密,就山下取所有字,以意櫽括,故存其阙,虽有差异,亦可参订。但前云逸少书,图经亦载羲之书,六一先生已论其非。至谓或云顾况作铭,蔡端明则以字有楷隶笔,当是隋代书,而山谷乃断然曰书不疑。何也?今攷铭引雷门鼓事,按临海记,昔有晨飞鹄入会稽雷门鼓中,於是鼓声闻洛阳孙恩斫此鼓,鹄乃飞去。起兵攻会稽,杀逸少之子凝之,盖在安帝隆安三年,斫鼓必此时,岂復有羲之?谁肯遽取以为引证哉!然则非人文不辨可知矣。渔隐攷订华阳真逸为陶隐居,推原本末或庶幾焉[1]

六合大同印

嘉泰壬戌,予道经姑苏,於常卖翁得故纸一幅。陈黦破碎,上有印文方四寸餘,朱色未落,云“六合大同之印”。按邺侯传唐肃宗灵武徴天下兵所铸。顷尝收拓本,砖上刻此篆文。本朝丞相李昉书其下,谓家藏是印,久而失之。盖乾德乙丑歳也。

屏著

曰:“俟我於著乎而。”毛氏谓:“门屏之间曰著。”论语:“邦君树塞门”,郑氏谓:“於门树屏以蔽之”,尔雅亦曰:“屏谓之树”。至於“萧墙之内”。注曰“墙谓屏也”。盖古者门皆有屏。礼纬曰:“天子外屏,诸侯内屏,大夫以簾,士以帷。”簾、帷虽非屏,然以之为蔽限,亦屏之义。今人称士夫之家,必曰“门墙”,曰“屏著”,是矣。然多曰“臺屏”从平声,蒲丁切,则乃指屏风而言,何不思之甚也。因书以辨之。

紫微舍人梦

淳熙辛丑年,王公淸叔桂林,予客焉。暇日,因语及自合肥丁忧归天台,杜门窘用。一夕,梦吏请料历支俸,诘之曰:“解官何繇得俸?”吏曰:“已出在外廊,试取历授之。”有顷,持历来示,所批陈白金六小锭於前而去。窹,窃怪之。未幾,有自远方惠书致馈者,启而视之,与梦无差。予尝服膺是事。臺馈往来,世固有之,而冥冥之中,已批料历,则是销折平生合得之物。彼贪者多取以为巧,而不知其历将特批屡批不一批矣。故常与士夫诵言之,且书。

四明

四明僧庐,在六邑总大小二百七十六所,只一县,城内二十六,城外八十。天童日饭千僧,育王亦不下七八百人。行去声僕称是。天童歳收穀三万五千斛,育王三万斛,且分布诸库,以罔民利。等而下之,要皆有足食之道。尝观唐武宗时废浮屠法,天下毁寺四千六百,招提兰若四万,籍僧尼为民二十六万五千人。今以一郡会之,真有是哉。

佛牙

四明图经载:“昌国县九峰山吉祥院,有辟支佛牙一枚,长四寸,阔一寸,舍利缀满。乃建炎初给事中黄龟年所施。”窃计之,人长五尺,两牙不能半寸。今一牙长四寸,上下相合必倍之,则佛須身长八丈,方能容八寸之牙。尝闻佛号丈六金身,此乃五倍,恐无是理。黄给事何自得之、而信之、而施之邪!世有赵凤,必能验真伪而斧之矣。

喘药方

先君尝施喘药。盖用麻黄三两,不去根节,汤浴过。诃子二两,去核用肉,二味为麄末。毎服三大匕,水二盏,煎减一半,入臘茶一钱,再煎作八分,热服,无不验者。後於彭子寿侍郎传一方,用新罗参一两,作细末,以生鸡子靑和为丸,如梧子大,阴乾。毎服百粒,温臘茶淸下,一服立止。尝见知临江端卿,言其祖石林病此,专服大黄而愈。其尊人亦苦此疾,乃纯用附子,至某则非麻黄不可。然则又观其所禀如何,且自谓其女幼年已喘,传至四世而用药皆不同。

  1. 渔隐攷订”至“或庶幾焉”云云:苕溪渔隐丛话·後集巻二东观餘论云:“尝就焦山瘗鹤铭缺石,考次其文,其不可知者阙之,其文首尾,似粗可读,虽文全,亦止此百餘字尔。而集古录谓‘好事者往往只得数字,惟余所得六百餘字,独为多耳。’盖印书者传讹,谁以十为百,当时所得,盖六十餘字,故云比数字本为多。此铭相传为右军书,故苏子瞻诗云:‘山阴不见换鹅经,京口空传瘗鹤铭。’文忠以为不类法,而类颜鲁公,又疑是顾况道号,又疑王瓒。僕今审定文格字法,殊类陶弘景弘景自称‘华阳隐居’,今曰‘真逸’者,岂其别号与?又其著真诰但云己卯歳,而不著年名,其他书亦尔。今此铭壬辰歳、甲午歳亦不书年名,此又可证。云壬辰者,天监十一年也;甲午者,十三年也。案隐居天监七年东遊海嶽,权驻会稽永嘉十一年始还茅山,十一年乙未歳,其弟子周子良仙去,为之作传。即十一年、十三年正在华阳矣。此铭後又有题‘丹阳尉’、‘山阴宰’数字及王瓒诗,字画亦颇似瘗鹤,但笔势差弱,当是效书,故题於石侧也。或以铭即书,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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