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 茶馀客话‧卷十五
作者:阮葵生 
卷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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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五

○三清

道家之学,出于老子。其所谓三清,盖仿释氏三身为之。佛氏法身释迦之性,报身释迦之德业,肉身释迦之真身,而实有之也。今宗其教者,分三像而列之,已失其指。而道家遂尊老子为三清,曰元始天尊,曰太上道君,曰太上老君,而昊天上帝反坐其下。且元始天尊、太上老君,又非老子之法身报身,设为三像,亦非与老子为一。盖仿释氏之失而又失之者,见《朱子语录》。

○黄庭内景经

《黄庭内景经》,乃太上道君于蕊珠宫作七言咏歌,以发修命缮性之要。生人一身归宿,皆在泥丸,而作用皆在心,三庭三田之内有馀地焉。真人在己莫问邻,若预知后之有取于西邻者。此经自景林王真人传之南岳魏夫人,南真迁化后几三千年,而后传之东华杨司命。司命以今隶传护军长史许思玄少子上计掾导相翔,导翔之子许(○此二句疑有误。据《云笈七签》,护军长史名许谧。其少子名玉斧,长子则名掞,字道翔)。晋安守孔默罢郡还,以重币勤礼恳之黄民,始得传写。孔不及奉诵,而其子熙先、综先才而狂,谓经语诵之万遍即得仙,以为妖妄,被酒悉取燔之。后诱其舅范蔚宗晔反,族灭。缮写人王兴私各录一本自随,渡钱塘漂没,仅《内景》存。乃深信万遍之说,甫诵而火毁其庐;再诵之灵台,而雨渍其帙,遂气结死深山中,而经卷之在二氏者绝矣。王灵期造黄民,恳得之,辄加损益,傅以丽藻,遂盛行于世。及黄民归钱唐,乃留真经一厨付马朗,后荏苒不复能取而卒。马氏宝奉之,其人皆寿考,大富三世。移事佛而经稍散佚,其后正本录本杂寓于陆修静、孔璪、杜京产、顾欢、锺法师、楼居士诸公所。陶隐居百方购得之。陶有神鉴,独能辨杨君及二许真迹,而内外《景》悉备,曌之茅山,今道藏所存本是也。

○道家

九流惟道家为多端。昔黄、老、列、庄之言,清静无为而已,炼养服食所不道也。赤松子、魏伯阳则言炼养而不言清净,卢生、李少君则言服食而不言炼养,张道陵、元魏寇谦之则言符,箓而不言炼养服食。迨杜光庭以来,至近世黄冠,独言经典科教。盖不惟清静之旨趣,懵焉无闻,而炼养服食之书,亦未尝过而问焉矣。而悉宗老氏,以托于道家者流,不亦谬乎!夫道以深为根,以约为纪,以虚极静笃为至。故曰:虚者,道之常;因者,君之纲。此古圣秉要执中,南面无为之术,岂其有几于长生哉!耳味者弃本逐末,诞欺迂怪者,因而乘之。假托之书,弥以益众。嗟乎,世惟卓识殚洽者,能辨学之正伪,彼方士乌能知其纯驳,择善而从也。符箓自寇谦之之后,唐则明崇俨、叶法善、翟干祜,五代则谭紫霄,宋则萨守坚、王文卿等,而林灵素最显。科醮始自杜光庭,宋世尤重其教,自朝廷至里巷,所在盛行。南渡,白玉蟾亦为人奏章。今二业皆无甚表著者,惟张真人袭世职而已。明宪宗时,有李孜省、邓常恩,流为房中术。明世宗时,邵元节、陶典真突起,势压张真人之上。一解不如一解,大都如斯。

○天师改真人

明太祖取江西,天师四十二代孙张正常遣入朝见,后屡朝京师。洪武初,上谓天至尊无上,岂得有师,遂革旧号,改曰真人。

○明道流不预朝会

明孝宗时,道流崔志端掌太常,晋礼部尚书衔。遇经筵,不与六卿陪列。志端上疏自请云:“臣列春卿之长,经筵见摈非宜。”下辅臣议,孔、孟之言非黄冠所习,不宜扈从。上是之。万历己卯,龙虎山真人张国祥朝觐,缀班二品。上谓道冠羽衣不肃观瞻,方外之人焉用朝参,无民社责何须入觐,今后非奉召勿令来京。后又复三年觐期,然终不预朝会,终明世皆然。

○三官经

世所传《三官经》,或云系明英宗在南宫幽居无聊时所作。

○老子父师

《前凉录》云:张重华宴群寮于闲豫庭,讲论经义。顾问索绥曰:“老聃父子何为?”绥曰:“聃父名干,字光杲。胎则无耳,一目不明,孤单。年七十二无妻,与邻女益寿氏老女野合。怀胎十年,乃生老子。”又《南唐书》,益寿氏女婴敷。《抱朴子•金丹》云:“元君者,老子之师也。”其《太清观天经》云: “上士得道,升为天官。中士得道,栖集昆仑。下士得道,长生世间。”又《符子》曰:“老子之师,名释迦文。”又《老子西升经》云:“吾师化游西竺,善入泥洹。”

○宋濂论三官

宋濂论三官:按汉熹平间,汉中有张脩为太平道。张角、张鲁为五斗米道,其法略同,而鲁为尤盛。盖自其祖陵、父衡,造符书于蜀之鹤鸣山,制鬼卒祭酒等号,分领簿众。有疾者令其自首,书氏名及服罪之意。作三通:其一上之天著山,其一埋之地,其一沈之水,谓之天地水三官。而三官之名,实昉于此。夫至高者天,至厚者地。水纵大,亦两间一物耳,何得与天地抗哉!今并称之为三,吾未知其何说也。

○足寒

《素书》云:足寒伤心,人怨伤国。注:谓冲和之气生于足,而流于四肢。养生者,冬日必暖其足。予自三十后,夜眠足冻,则竟夜不能交睫。四十后,冬夜非酒则足不暖,此早衰之征。

○养生之道

颜修来极言养生之道,谓躯体犹炭也,神气犹火也。火傅于炭,然后能为功,顾其势渐消而不可止。炭当风则易烬,置之密室,覆以重灰,则烬独迟,要未有不烬者。然则谓人可长生者妄也,谓死有定期,不可先不可后者亦妄也。此喻殊有识解。然修来卒时年仅四十,吾师邱恭亭先生最服膺是语,一生无病,年亦仅逾六十耳。

○养身养心

司空表圣诗云:昨日流莺今日蝉,起来又是夕阳天。六龙飞辔常相窘,更忍垂危自着鞭。盖戒好色自戕者也。吕廉史诗云:昔年曾叹未腰金,才得腰金病已侵。早起晴窗三握发,满头霜雪促归心。贻子书云:汝可多养黄毛鸡多酿红曲酒,以待我归。读二诗可悟养身养心之道。《莲池语录》:赵州八十犹行脚,祗为心头未了然。及至归来无一事,始知虚费草鞋钱。为日暮途远者顶门下针。

○忙闲

人生太闲则别念窃生,太忙则性真不见。士君子不可不抱虚生之忧,亦不可不知有生之乐。山谷与洪氏甥书:“尺璧之阴,以三分之:一以治公事,一以读书,一以为棋酒,则公私皆办。”为京官者宜味此语。

○静坐读书

宋宣和帖云:随宜饮食常充腹,取次衣裘亦暖身。未必得年非瘦薄,何妨长福是单贫。老龟岂羡牺牲饱,蟠木宁争桃李春。随分自安心自断,是非何用问闲人。东坡云:“无事此静坐,一日是两日,若活七十年,便是百四十。”若如坡语。则可知向晦不息与黎明不起者,虽活七十岁,只算三十岁耳。陈眉公云:“扫地焚香,清福已具。有福者佐以读书,无福者便生他想。”予向于京师寓斋粘联句云:无事此静坐,有福方读书。

○黄庭坚知足

黄山谷尝言:人生岁衣十匹,日食两杯,而终岁恭然疲役,此何理男女缘。渠侬坠地,自有衣食分。所谓诞置之隘巷,牛羊腓字之,其不应冻饥沟壑者,天下莫能转也。今蹙眉终日,正为百草忧春雨耳。青山白云,江湖之水湛然,可复有不足之叹耶!见《笔麈》(莫是龙语)。

○李孝基

《北史》:李孝基字元操,仕齐为给事中,不留意于文笔。人问之。曰:“五十之年,倏然而过。鬓垂素发,筋力已衰。宦情人意,一时尽矣。”暇日辄引宾客,弦歌对酒,终日为欢。

○长生之法

沈寓山云:“真气自守,内无饥渴。和气自卫,外无寒暑。衣食所需,不复动念。耳目聪明,思虑清净。步履轻健,寝寐安和。活一日一月,一年百年,任其自然,如此足矣。”字字真谛。又云:“心息相依,息调心静,神气交养,气定神全。”予取以题卧室门楹。

○善养生者

柳公度云:不以气海熟生物,暖冷物。时号善养生者。少陵诗云:衰年关膈冷,味暖并无忧。明李实君戒泄气,皆养生家近里著己之论。

○相国之女奉佛

王太仓女,为昙阳大师。缑山、梅村集中皆志其灵迹。张江陵女,貌如天人,不甚言笑。嫁司空刘一儒(字小鲁)子戡之,亦有才貌。举于乡。女终身不与同衿裯,惟日默诵经。问何经名,不答。数年趺坐而逝。二女同时出相国家,亦异。

○邵雍诗

邵尧夫诗:夏去休言暑,冬来始讲寒,则心不著。又云:美酒饮教微醉后,好花看到半开时。观此二语,真快活煞人。

○生死

阳城白季文云:“人生世间,度一日则少一日。如牵羊赴屠,进一步则近死一步。达人不惧者,亦自计无免死之方,虽忧煎何益。”此语近愚而煞有趣,且说得怕人。是以士大夫当步步行好生之事,尤须时时存可死之心,则有三分道气者矣。

○今人作事

谢上蔡云:“今人作事,只要夸耀他人耳目,浑不关自家受用。”此语煞是可参。试观万人海中,衣马宫室,文章议论,徒博庸人之赞叹,孰是顾自家实在受用者。

○睡诀

蔡季通睡诀云:“睡侧而屈,醒正而伸。早晚以时,先睡心,后睡眼。”朱子以为古今未发之妙。又金方云:“半醉后,独自宿。软枕头,暖盖足。能息心,自瞑目。”

○北梨南蔗

酒灼真阴,咸耗真液。北梨南蔗,可解酒化咸,冬月宜煮食。食讫以湿水漱口,无齿疾。以纸撚刺鼻喷嚏,则气通目明,痰自化。

○四畅

古人以理发、搔背、剔耳、刺鼻,为四畅。此小安乐法。

○早起

鸡鸣鸟未噪,人未动之先,阳气清盛。宜起坐衾中,收此气以自养,大能益人,且于死时带得去。古人云:惟五更蚤起,可以勾当自家事。盖谓此也。以上数则皆节录白季文语。

○董陈信炼金术

董思白、陈眉公,皆信黄白之术。

○长寿

锺丫髻年百十有四,寓白云观。短而黧,发半白。人问何以寿。曰:“终身不娶,不怒,不多饮酒,不识数目(《弇州稿》)。”

○恶土善土

恶土虽善种不生,善土虽恶种不死。

○心神

田艺蘅《玉笑零音》一则云:心全者以身为朽骨,神超者以心为死灰,元合者以神为碍影。

○四不可

拘儒不可与谈玄,腐儒不可与谈道,痴人不可与说梦,达人不可与言命。

○梦荣梦辱

君子寝义,多梦荣。小人寝利,多梦辱。

○倚墙之树

倚墙之树,盗之桥也。倚床之仆,奸之招也。

○厌与恋

倪文节公云:贫贱人一无所有,临终脱去一厌字。富贵人无所不有,临终带去一恋字。夫脱一厌字,如释重负,拔去病根。带一恋字,如承枷杻,更留恶种。

○药兽

神农时,有白民进药兽,人有疾病,则拊其兽授之语。语已,兽窃如野外,衔一草归。捣汁服之,即愈。后黄帝命风后纪其何草起何疾,久之如方悉验。古传云黄帝尝百草,非也。故虞卿曰黄帝师药兽而知医。见《芸窗私志》。

○李杲得藏金

李杲,字明之,其祖贫时,夜坐读书。有一女子从室西地中出,与杲祖坐谈。甚美。祖问:“汝是何鬼神耶?”女取笔书几曰:“许身愧比双南。”复入地。已而阅子美诗,知为金。掘之得一笥,压以石。石面刻云:“金一笥,畀李氏,孙以医名后世。”杲后从张元素学医,尽得其术,世称东垣先生。

○人精

周舒州刺史张怀肃,唐左侍郎中任正名,皆好服人精。向不信其言,武林陆宾之语余曰:“李敏达公在杭州,获一盗,杖之。杖迸起,不著体。敏达后善视之,叩其术,殆服人精云。”

○痘

小儿出痘,古医书无之。《本草》谓之时行豌豆疮,然亦唐以后语也。不知此症昔无而今有耶,抑古人不之识耶?偶读《文苑英华》黄蹈作《陈先生序》(第七百七篇):先生讳黯,年十三,谒清源牧,时痘新愈。牧戏之曰:“藻花才面花,胡不咏歌?”先生应声曰:“玳瑁应难比,斑犀定不加。天嫌未端正,满面与装花。”痘字见文中或始此。

○温足冻脑

《金匮要略》云:冬日伸足卧,则一身俱暖。《云笈七签》云:冬卧向北,宜温足冻脑。其言大近理。

○天门冬茯苓

取天门冬茯苓为末,或酒或水调,每日频饮,大寒时不畏风雪(○十二卷本此条并入北梨南蔗条后)。

○死于非命者

自缢死者,其下必有襷炭,日深一日。速掘之,则祸止。溺死者裸,雷死者不可葬,虎食者自解衣挂树。此皆不可晓也。

○顾亭林谈养生

顾亭林谓董子言,君子甚爱气而谨游于房。故新壮者,十日而一游于房。中年倍新壮,始衰倍中年,中衰倍始衰,大衰者以月当新壮之日。亭林无子,傅青主诊脉,劝之纳一妾。不二年疾作,遂出之。然亭林尝称青主君子人也。张稷若云:“岂有劝六十老人娶妾而可为君子者乎?”

○傅青主爱花

太原古晋阳,城中有傅先生卖药处,立牌卫生堂药饵五字,乃先生笔也。青主善医而不耐俗,病家多不能致。然素喜看花,置病者于有花木寺观中,令善先生者诱致之。一闻病人呻吟,僧即言羁旅贫无力延医耳,先生即为治剂,无不应手而愈也。其性癖如此。

○医须谨慎

吾家代有精医者,余少时亦涉猎及之。初时投之僮奴,无不奇效,继乃大谬不然。因缄口不言医数十年。凡遇疾作,俱不服药,病无不就痊。紫坪幼多疾疢,一岁中卧床第者几半,常取方书置枕畔,日展阅之,颇有会悟。岁丙寅,塾师患脾泄之症,诸医剂方以进,辄不效。紫坪时年十三,取医所订方增减之,一服而瘥,众以为神。然是时塾师甚严,经史诗文外,不许妄有所窥。弱冠后,病良已,遂不复竟其业。近年以来,尤绝口不谈医。有以诊疾求者,辄固拒之。客问其故。紫坪曰:“君不见录囚者乎?情罪既得,县以上之郡,郡以上之司,由督抚以达于部。部臣不敢专,请命上裁。暨勾决之旨既下,犹俟部科三覆奏而后行刑。盖人命之重也如此。稍有枉滥,罪谪随之。今医家则不然。三指一按,五毒即投,毫厘之差,幽冥饮痛。是圣世于有罪之人尚反复以求其生,而医家乃于无罪之人无端而迫就死地。原其初心,非必欲草菅人命。久之智昏手滑,视为泛常。天道好还,不有人祸,必有鬼责。吾念此辄为寒心,术可不慎哉!”呜呼,是仁人之言也。高丽人用药止一味两味,至三味则极多矣,未有至四味者。

○一生不服药

唐东江吏部一生不服药,从无疾苦,年九十七乃终。六十以后,与少女同卧,长则遣去,皆宛然处子。燕玉暖老,当作如是观。

○索伦人治疾

索伦人遇疾病,其家束草象人,或如禽兽状。击鼓作厉词以祭,喧而送至远处,枭其首于道,曰逐鬼。病者闻之,心安而疾除矣。

○脉诀

朱子谓俗传《脉诀》诀词,最鄙浅,非叔和本书,乃能直指高骨为关。柳贯曰:“朱子取高骨为关之说,不知其正出王叔和《脉经》也。至《脉诀》,乃宋中世人伪托。”或曰,《脉诀》乃五代高阳生所著。

○人胎

计然云:人受命于天地,变化而生。一月而膏,二月而脉,三月而胚,谓如水泡之状。四月而胎,谓如水中虾蟆胎也。五月而筋,六月而骨,谓血气变化为肉。肉为脂,脂为骨也。七月而成形,八月而动,九月而躁,十月而生。

○六气

诸风掉眩,皆属肝木。诸痛痒疮,皆属心火。诸湿肿满,皆属脾土。诸气愤郁,皆属肺金。诸寒收引,皆属肾水。此病之因于五运者也。诸暴强直,皆属于风。诸呕吐酸,皆属于热。诸躁扰狂,皆属于火。诸痓强直,皆属于湿。诸涩枯涸,皆属于燥。诸水液澄澈清冷,皆属于寒。此病之由于六气者也。医宗纸上高明有学问者,其言大都如是。而同一病者,人异其症,治异其方。生死异其验,迟速异其候。安得据纸上之陈言,而一概执以试民命乎!

○病不可执一而论

在表者,汗发之。入里者,下通之。其在高者超越之,谓吐而呕之。其慓悍者按收之,谓按而摩之。岁寒虚夺者宜灸爇,脉病挛痹者宜针刺,血实畜结肿热者宜砭石,气滞痿厥寒热者宜导引,经络不通病生于不仁者宜醪醴,血气凝冱病生于筋脉者宜熨药。诸家治法,笃信不移,言之未尝无理。盖始则寻其受病之本,终则犯其致病之邪,心力尽于此。然心力尽矣,智慧尽矣。而病每发于心力智慧之外者何也,则读书多而止解其一,临症少而不知其二三也。况病之千变万化,万不可执一而论乎?呜呼,难言之!

○方剂炮制

同一方也,而炮制当否利钝迥别。大约姜制者宜发散,盐制者走肾而软坚,醋制者注肝而止痛,童便制者去劣性而降下,米泔制者去燥性而和中。乳制者润枯生血,蜜制者甘缓益元。陈壁土制者窃真气骤补中焦,麦麸皮制者抑酷性不伤上膈。乌豆汤甘草汤渍曝者并解毒平和,羊酥油猪脂油涂烧者皆渗骨易碎。凡去瓤者免胀,抽心者除烦。此类甚多,亦不可不知者也。

○五行

王昆绳云:五行生克,始于邹衍,而成于汉刘向、班固。然《五行志》等书皆牵扭可笑。江河井泉,金之流也,其然乎?世亦取火于金石,独木也哉?水木火土,则谓草木悉漂萍,盲者笑其妄,以为未有土,先有火,不知虚空何物。可灰为大块也,克木者金,而火未尝不克木。吾见克土者金,木之克不若金之利也。火水交相克者也,土克水,水亦克土也。总之天地无不生,无不克,万物消长乎阴阳也。若五行生克,谬矣哉。

○六子

汪季青曰:谓五行为天地也不可。谓五行即六子也,则六子无金。谓五行后于六子乎,六子已有水火矣。谓五行先于六子乎,是六子不当称六子而称六孙矣。其言涉戏,然亦明且著者。

○生克

五行生克之说,前人多辨之者,此不过言其气之变通,性之相成耳。非生者果如父母,克者果如仇敌也。术家以克为官,所克者为妻。托之空言以欺人,尚无显害。至医家泥于其说,遂谓脾强则妨肾,肾强则妨心,心强则妨肺,肺强则妨肝,肝强则妨脾。岂人之腑脏,日构衅争斗于胸中,得势以骄而即相凌夺乎?悬坐以必争之势,而杀彼以益此,其不死者鲜矣。

○金克木

金克木者,斧斤入林也。不知水渍火焚,木更朽且焦矣。木克土者,以树根能蚀土耳,然则凡草木虫豸之生长,孽孕于土者,皆克土者乎?土生草木,犹母乳子也,子乳于母,岂克母耶?土克水者,以土能堙水不流,是鲧得顺五行之性,而何云汨陈?况土仅壅水耳,水且能决土,则土劣于水明甚。水克火矣,而火沸水成汤,且烁水使干,非水之定胜也。龙雷之火,得水益烈,又何以称焉。火克金者,以火之铄金使流耳,而金固无损,固不似土埋水渍蚀之殆尽也。凡为彼说,皆非穷理格物者所当信。愚谓克者,能也,致能于彼而互相成也。天地五行消息之道,甚精甚微,勿以人世之攻取恩怨之凡情测之。尤不可用之于医,自速其死。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作辛,稼穑作甘。作者,用也。五味成于五行之发用,非五行之固有此味也。执五行而求味,金何尝辛,土何尝甘。木兼五味,黄帝尝之稔矣,岂仅酸乎?稼之穑之,土所作也。若夫稼穑,则木也。以木之甘言土,则言其致用者可知。区区以海水成盐,煮焦成苦征之,亦致远恐泥之说。况云两木相摩则齿酸,金伤肌则辛痛。噫,口中求味不得,而转求之耳闻,又求之肤肉,不愈诞乎!

○下锡一块

明初一儒士至南京,见一医家,迎求溢户,名重一时,意必深于术者。往观,术亦无他异。偶一人求药既去,追而告之曰:“临煎时下锡一块。”因大惊,特叩之。答曰是古方尔,出某书。归而阅之,乃饧字。

○扁鹊雷公

扁鹊二人:一黄帝时。一战国时。雷公二人:一黄帝时,一赵宋时。战国秦越人明洞医道,世以为与扁鹊类,因以为号。今所传《难经》,乃秦越人作,非黄帝时之扁鹊也。宋雷鎙撰《炮炙》三卷,人多不知其名,因《素问》有雷公黄帝弟子语,遂以《炮炙》为雷公撰。

○授徒行医

吾友王澹圃斯恬于酒间云:士君子固无手刃杀人事,然不操刀而甚于杀者有二焉:其一曰授徒。士无恒产,略习句读,抗颜为师,名曰糊口,实则丧心。其在老师宿儒,声价愈高,门徒益盛。谬种流传,害人三世,其祸尤烈。其一曰行医。稍识药性,略记汤头,悬壶立方。病者危急之际,以性命相托,而动手辄误,立挤于死。经年累月,杀人如麻,是无殊于手刃也。言之惨然。座中有以医自命者大失色,掷箸而去。

○祝由

《素问•移精变气论》曰:惟移精变气,可祝由而已。术家引祝由为南方之神,故有祝由科,如后世庙祝之类,以祝为祷祝诅祝之祝。陈定宇谓祷祝诅祝,乃《素问》之大禁,且与文义不合,与注意更谬。《书》曰:“祝降时丧。”孔氏注:祝,断也。以祝训断,谓当断绝其受病之由足矣,见定宇集。

○太医院十一科

太医院官士习业,初分十一科。御医吏目医士医生,各专一科。曰大方脉,小方脉。伤寒科,妇人科,疮疡科,针灸科,眼科,口齿科,咽喉科,正骨科,痘疹科。今痘疹归小方脉,咽喉口齿为一科,共九科。

○种痘

雍正三年四月八日谕:看来满洲、蒙古等艰于子息者,大都为出痘所殇,此亦无力种痘之故耳。新满洲、蒙古侍卫官员等有未经出痘之子弟,欲行种痘者,著告知太医院,交刘声芳看好时候,派种痘之医生,令其诊视。若痘疹科医生不敷用,著奏请添取。今南方种痘者,每年来京,颇著效。

○蟹治断筋

蟹脚中髓及脑壳中黄,并能续断绝筋骨。碎之微熬,纳疮中,筋即连。

○良相良医

范文正公微时尝云:读书学道,要为宰辅。得时行道,可以活天下之命。不然,时不我与,则当读黄帝书,深究医家奥旨,是亦可以活人也。君子之重人命如此,见宋寓山《寓山简语》。俗云:不为良相,当为良医。殆有所本也。

○六脉七情

二气五行,化生万物。人之阴阳五常,行于六脉。征之七情,天道惟七,至六日有馀,则为一候,故七日来复。人身之气亦惟七,至六日而行十二经络有馀,故人之疾,至七日而轻重判焉。

○病者三忌

宋陈唐卿(造)作处病说,言病者所忌有三:一曰讳,二曰忽,三曰疑。唐卿,高邮人,著《江湖长翁集》。

○疟可逃避

淮人患疟,当期移住他处,则疟不至,往往有验。殊不可解。按《宾退录》,世人疟疾将作,谓可避之他所。又高力士流巫州,李辅国授谪制,时力士方逃疟功臣阁下,是唐时已有此俗。

○按脉

手之寸关尺,止一脉耳,乃三指下便大分六经症候。夫一指内分两经,已难辨隔。而过一指,即判然迥别,不知另有一脉耶,抑即一脉而至此寸许之地,辄分而三耶?相传已久,神异屡中,无人异词,殆亦知其所当然而亦不知其所以然者。若如近人信乎一按,哆口而谈,如洞症结,则予所断断不敢信矣。

○喇嘛教

喇嘛一教,有黄衣者,如达赖喇嘛。真修养性,来去明白,不过数人。有红衣者,如地母地藏,呼风唤雨,遣将驱雷,更寥寥矣。我圣祖仁皇帝尝治地母于法,彼教肃然畏惧,毫无他异,其馀更可知也。诸蒙古信其法,从其教,愚可悯也。

○喇嘛与释子

喇嘛即释子,以轮回因果之说诱惑愚民,入无父无君之教,其罪均。然释子在中国,讳淫杀,曰募化,曰慈悲,曰施舍,尚不敢显然作恶。喇嘛在塞外,假岐黄之名,拥妻子之奉,鲜衣怒马,烹羊啖牛,攘人囊櫜,残人骼胔,污人妻女。释子窃也,喇嘛盗矣。

○耶稣教

西教者,大西洋国十字架耶稣教也。耶稣以设教为仇者所杀,钉其首足两手于十字架间,遂以此名。其徒利马窦,于明神宗时由广东入中国,入留都,高论惊人。出自鸣锺千里镜诸器示人,咸大惊,号为西儒。留都礼部咨送北京,大宗伯冯琦称之,乃言大统历有差,作修历局居之。复建天主堂于宣武门内,设耶稣及圣母像于堂。耶稣手执浑天仪,圣母手抱一小儿,即耶稣也。其曰天主者,谓耶稣能主天事也。嗣后外州县亦间设天主堂。利马窦卒于万历三十八年,以陪臣礼葬于阜成门外。今都城有天主堂数处,修历制器绘图水法,各有所长,属匠作供差遣,而蚩蚩者氓颇有慕其教而从之者。戊子,尚书额驸福公奏禁,人心耸惕,弃邪归正者甚众。凡入教者,各供十字架于家。福公下令,毁架而足践之者,方准出教,否则治以法。其计立穷。

○再来人

藏中方言呼脱脱,华言再来人。董噶尔住苦苦脑儿之东,鄙投胎之陋,擅夺舍之能,专伺清俊年少神魂出舍之顷,彼即以神投其舍焉。少年魂返而无所归则死。董噶尔以敝屋易华堂,鹊巢而鸠居之,不知伤人几许矣。慈悲法门,有此怪术,所不可解。自元及明,皆有国师之封号。

○货财五家

佛家以货财为五家公共之物:一曰国家,二曰官吏,三曰水火,四曰盗贼,五曰不肖子孙。其言煞有意味,居官居室者皆不可不透彻此意。其曰不肖子孙甚妙,若果有贤子孙,更不必需此。

○治生

许鲁斋曰:三代而后,学者当以治生为急务。以张籍之才,昌黎犹惜其家贫多事,不能卒业。天实制之,非籍不专于学。王遵岩自言,赖先人之遗,不以衣食为苦。甚矣读书之难,而贫窭之士为尤苦也。贾黯廷试第一,往谒杜祁公,公独以生事有无为问。黯退有后言。公闻之曰:“凡人无生事,虽为显官,不能无俯仰依违,进退不决。贾君名在第一,其学显达,不问可知。恐生事不足,致进退不轻,而不以道自重耳。”贾乃叹服。陈几亭云:“俗子治生,精明者必刻,宽厚者必昏。若琐屑不较而不失精明,泾渭了然而不失宽厚,虽曰治生,抑亦通于学矣。”巨族中落,以刻薄败者十之三四,以汰侈败者十之五六,以昏庸絜冗败者十之七八。刻薄者,败于一己之心术。汰侈者,败于妇女奴婢门客之虚靡。昏冗者,则合家瞆瞆,无所谓经纪筹画,败坏尤速,而不知所以致败之由。凡侈汰奢靡昏庸冗絜,一败涂地,及二三世之后,其子孙或有振兴继起者,往往而是。为刻薄寡恩者,败坏之后,日就沦夷,永不复振,并其子孙亦日就剪灭。尝读御制批苏东坡论纲稍欠折利害状云:财者,天之所以养生也,流转天地之间,止有此数,丰于此即啬于彼。故侈靡过度者,在其人则奢从过度,而其散之天地间者,必有不知谁何之人,获被其养者。唯纳而不出,则身虽未尝享其用,而使养生之具积而不流。亦必有不知谁何之人,不得被其养者,其造祸正在无形也。大哉王言,足补苏论之所未到。

○富累人

贫能伤人,富亦累人。王参元书云:家有积货,士之好廉名者,皆畏忌不敢道足下之善。多财亦奚益哉!

○分野

扬州分野,正直天市垣,故三吴之地贸易繁盛。见周密《癸辛杂识》。分野之分,扶问反,去声,读平声误。

○陆叟沈万三

元末,吴有陆叟,富甲江左,沈万三出其门下,为运筹典签。一日,叟曰:“吾老矣,横积必酿祸。”悉推以予万三,自卜筑陈湖,为黄冠以老。沈由是得富。见《紫桃轩杂缀》。噫,老者不能早为挥金,误积至数百万,愚矣。移祸于沈万三,万三复贸贸受之,致罹异日之惨,益下愚矣。

○合同

今人析产及交易,往往立为合同,以一纸中分,各执其半为券。按《通鉴》元魏熙平元年立法,在军有功者,行台给券,当中竖裂。一支给勋人,一支送门下省,以防伪巧。韩诗云:异日期对举,有如合分支。其由来久矣。

○虚钱足钱

市肆有虚钱足钱之分。按彭乘《墨客挥犀》云:尝有名公任县尉,有举人投书索米。答以诗云:五贯五百九十俸,虚钱请作足钱用。妻儿尚未餍糟糠,僮仆岂能免饥冻。赎典赎解不能休,吃酒吃肉何曾梦。为报江南痴秀才,更来谒索觅甚瓮。

○子母钱

子母钱,今之以本生息者为子金,即权子母之义。《搜神记》:南方有虫名跂,一名籞蠋,又名青蚨,生子依草间,大如蚕子。取其子,母必飞来,不以远近。以母血涂钱八十一,子血涂钱八十一,每市物用母钱留子钱,母钱仍飞归。用子钱留母钱,子钱亦飞归。褚载诗:相逢都是醉醺然,应有囊中子母钱。

○神贷钱

河南怀庆府济源县,有济渎庙。明嘉靖乙丑夏,庙池中浮出赐钞六十定。又常浮出银币,借与人,如期而偿,则复得。否则祝之不出,且至亏折矣。见《二申野录》。

○元宝

元宝初铸无可考,陶九成云:至元十三年大兵平宋,回至扬州,丞相伯颜令搜检将士行李,所得撒花银子销铸作锭,每重五十两。归朝献纳世祖,以赐勋戚大臣。转而货卖,民间方有此锭。至民间之自铸,则无可考。

○王阳明为五阎王

万历丙子冬,山阴诸生某暴死,惟胸温未殓。累月忽苏,手中持大镪五十金,语人曰:吾初死至冥地,遇亡友,问汝何至。又云阎王正为其子延师,当为汝缓颊。王果召大廨中,主西席,诸子罗拜,经史饮馔皆如世人。王则衮冕甚尊严。一日语生曰:“汝见五阎王乎?贵乡王阳明先生也。”因请见,先生亦为主客礼,因谓此冥司,不可久居。命左右核其禄命,答此人尚有十年。即命与主者王言送还,王许之,赠冥币甚渥。先生曰:“不可,宜用世间币。”即易以一镪。阴曹亦聚元宝,阳明初不以为非,设帐匝月而脩脯金五十,阳间安得此贤主人耶?见《二申野录》。

○李峤谏铸大像

李峤谏铸大像疏云:造像钱现有一十七万馀缗,若将放施,人与一千,可济得一十七万馀户。是一缗即一千也。陌,百也,唐以八十钱为陌,宋以百钱为陌。

○五虫

云间某相国孙,乞米于人,归途无力自负,觅一市佣代之。嗔其行迟,曰:“吾生相门,不能肩负。汝胡为亦尔?”对曰:“我亦某尚书孙也。”王阮亭志之。《独醒杂志》载蔡京诸孙不知稼穑。一日,京问:“汝曹日啖饭,知米从何出。”一孙曰:“从臼子里出。”一孙曰:“我见在席子里出。”盖京师运米,以席囊盛之。贵家儿自古然也。江乡世家子弟,人谓有五变:鲜衣美食,游荡自如,一变为蜉蝣虫。家传书籍,渐次遗失,或资货鬻,再变为蠹虫。先庐祖祠,典质充用,三变为蛀虫。田产失培,日渐消去,四变为蝗虫。游手赌博,卖男鬻女,五变为大虫。亦雅善形容矣。揆厥由来,不怪其子孙之善变,率由其祖父之好敛耳。前人之取也非义,后人之出也必悖。天也人也,皆有之矣。

○守财奴

史公度(震林)《札记》载金沙某,奇悭善算,好以物应贷,人称其惠。后乃知与人芥必取人珠,与人毛必取人髓也。一日遇之僧舍,同榻寝,性呆善梦呓。梦中忽大叱吒,跃起瞪目,呼而讯之,不言。因绐之曰:“言则吉,不言则不祥,必有大耗。”乃告曰:“梦量米遗粒,方拾而鸡来争啄,急驱之耳。”吴杉亭言:扬州商人某家资百万,而居处无殊窭人。弥留之际,口不能言一字,亲友环视,至夜忽手竖二指,攒眉掇口不止。其子曰:“父恐二郎年幼,不治生耶?”摇首不然。子又曰:“虑二叔欺儿凌孤耶?”摇首不然。众皆愕然。其妻后至,四顾室中,向语云:“欲挑去油灯碗中双灯草耳。”富翁缩手点头,瞑目而逝。公度、杉亭皆亲见其人,非杜撰者。刘紫庭言:此辈守财虏,乃造物有所靳,不许妄有所费,非尽悭也。福泽薄于窭人,焦思苦于乞丐。前生作恶,惨报之尤剧者。因举《古今五行记》所载一事。梁邓差,南郡临沮人,大富而吝。道见估人二,罗食珍美,呼差同饮。差曰:“君行商,势在不丰,何为美食?”估曰:“景光可惜。人生百年止为一身一口耳,一旦病死,宁能进甘美耶!终不效临沮邓生,平生不用为守钱奴耳。”差大惊,不告姓名而别。归至家,太息曩者之悭吝,宰鹅以食,动筋咬骨,哽其喉而死。予谓钱财亦有定数,一饮一啄,不可强取。卢怀慎无疾终,夫人崔氏止儿女哭曰:“公命未尽。公清苦谦退,不受毫发赂。与张说同为相,说纳货山积,说尚不死,奢俭之报岂虚哉!”及夜公复生。左右以夫人之言启陈,公曰:“非也。理固不可一概论,予见冥司有三十炉,为说鼓铸横财。我无一炉,恶可并哉!”言讫复绝。纵无是事,亦有是理。

○古银锡不分

百诗先生谓古者银锡不分,而银皆称锡。《诗》“如金如锡”,金,黄金,锡即银也。《考工记》“攻金之工,皆曰金锡”。金即铜,锡即银也,故曰金几分,锡居几,以为斧斤戟刃之属。氏为量煎金锡,声中黄锺之宫。假以今之锡,岂可掺和作斧斤戟刃,而量声能中宫乎?况今之锡与铜,亦不可掺和以冶也。《越绝书》“赤堇之山破而出锡,若邪之谷涸而出铜,欧冶用以为纯钩之剑”。尤可证铸兵用铜,必兼以银,乃淬利也。

○刘瑾朱宁籍没金数

刘瑾籍没,黄金二十四万锭,又五万七千八百两。元宝五百万锭,银八百万两,又一百五十三万。又器皿金一千二百五万七千八百两,银器二万五千九百五十八万三千零。又朱宁籍没金七十扛,共十五万五千两。银二千四百九十扛,共四百九十八万两。碎金四箱,碎银十柜,其馀诸物皆称是。见《七修类稿》。悉二贼纵极黩货,亦不应如是之多。昔人诮元载胡椒八百石为长物,予谓彼时当是贵物,如今之参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