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王庠书三首(之一)
作者:苏轼 北宋
本作品收录于《东坡全集‎

    启。远蒙差人致书问安否,辅以药物,眷意甚厚。自二月二十五日,至七月十三日,凡一百三十馀日乃至,水陆盖万馀里矣。罪戾远黜,既为亲友忧,又使此两人者,跋渉万里,比其还家,几尽此歳,此君爱我之过而重其罪也。但喜比来侍奉多暇,起居佳胜。罪大责薄,居此固宜,无足言者。瘴疠之邦,殭朴者相属于前,然亦有以取之。非寒暖失宜,则饥饱过度,茍不犯此者,亦未遽病也。若大期至,固不可逃,又非南北之故矣。以此居之泰然。不烦深念。前后所示著述文字,皆有古作者风力,大略能道意所欲言者。孔子曰:“辞达而已矣。”辞至于达,止矣,不可以有加矣。经说一篇,诚哉是言也。西汉以来,以文设科而文始衰,自贾谊司马迁,其文已不逮先秦古书,况其下者。文章犹尔,况所谓道德者乎?若所论周勃,则恐不然。未尝一日忘陆贾为之谋至矣。彼视犹几上肉,但将相和调,则大计自定。若如君言,先事经营,则吕后觉悟,诛两人,而亡矣。少时好议论古人,既老,渉世更变,往往悔其言之过,故乐以此告君也。儒者之病,多空文而少实用。贾谊陆贽之学,殆不传于世。老病且死,独欲以此教子弟,岂意姻亲中,乃有王郎乎?三复来贶,喜抃不已。应举者志于得而已。今程试文字,千人一律,考官亦厌之,未必得也。如君自信不回,必不为时所弃也。又况得失有命,决不可移乎?勉守所学,以卒远业。相见无期,万万自重而已。人还,谨奉手启,少谢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