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通志
弁言
传闻为蒋师辙薛绍元
疆域

这本“台湾通志”,曾经列为台湾研究丛刊第六四种(“台湾方志汇刊”卷九)印行。兹即以原刊之“弁言”删去几字,作为本书的“弁言”。

  ‘关于方志的界说,迄无定论。因此,关于方志之围范,也就所见不一;有人认为“吴越春秋”也是方志,可见一斑。不过,如就近代官修方志的内容而论,这无异是一定地方的百科全书。它不但包含历史与地理,而且涉及习俗与艺文。这种地方单位的百科全书,在我们学习经济学的人看来,它是以农业生产为其背景的。它是农业生产发展至相当时期的产物。过去中国的农业生产较为发达,所以方志之盛也非世界各国所可企及。有清一代,刊印特多。据朱士嘉“中国地方志综录”:清代共修方志四、六五五种、七六、八六0卷,创历朝未有之纪录。这半由于印刷技术的进步,半出于当局的蓄意提倡。但无论如何,方志不失为中国文化之一特征,亦为前人遗给后世之一瑰宝。它在中国的文化遗产上,形成了重要的部分。不说别的,我们今天研究台湾的历史,就少不了当年的方志。所以,方志的价值是不可掩抹的。不过,由于社会的进步,到今天,方志的时代毕竟已经过去。因为现代的学术贵乎专精,所以方志的地位就得重新检讨。这一变化,在我们学习经济学的人看来,自亦有其深远的社会基础;即与农工生产的基本精神具有密切的关系;在此不想申论。至少无可否认:今天是“学术分科的时代”,不是“地方单位的时代”。例如方志的编辑,在过去,这可由一、二通儒负责经营;在今天,则一草一木,都得有专家的鉴定。今天祗有专家,已无所谓儒,更无所谓通儒。因此,今天还要像过去一样,各省、各县遍修方志,即使有此志趣,恐亦无此可能。先哲昭示后人迎头赶上,我们岂可固步自封?

  ‘现在,由于“台湾研究”上的需要,我们拿清代官修的台湾方志汇集重刊。章学诚说:“志属信史”;而朱希祖则谓:“官书大都不足征信”。所以如何利用官修方志,这就得凭各人的史观与鉴别了。

  ‘本书是依据省立台北图书馆所藏的所谓“原稿本”标点排印的。“原本稿”既无序跋,又未署明纂修者的姓氏。据该馆编“台湾文献资料目录”:“台湾通志,四十卷,清蒋师辙、薛绍元纂,原稿本”。连横著“台湾通史”卷二四“艺文志”载:“光绪十八年,台北知府陈文𫘧、淡水知县叶意深禀请纂修通志,巡抚邵友濂从之。设总局于台北,以布政使唐景崧、巡道顾肇熙为监修,陈文𫘧为提调,通饬各属设局采访,以绅士任之。二十一年略成,续进总局,猝遭割台之役,戎马倥偬,稿多失散;其存者,亦唯断简而已”。日人伊能嘉矩著“台湾文化志”卷中第八篇“修志始末”则谓:至光绪二十一年三月间,通志已成稿十之六七......云云。林熊祥影印“清光绪台湾通志序”有云:“割台后,此稿不知落于何人之手,携之以内渡。光绪三十三年,日人访知有此,由其驻福州领事以银一百五十元购得,送回台湾,藏诸台湾总督府图书馆”(按即现今省立台北图书馆)。

  ‘以上是引述“台湾通志”纂辑的大概及所谓“原稿本”的来由与其收藏经过。

  ‘但,蒋师辙实未曾参与纂修工作。按蒋氏(字绍由,江苏上元人)于光绪十八年二月应巡抚邵友濂之聘,于三月二十日抵台,至八月二十一日离去,留台仅六阅月(是年六月加闰);初则襄校台南、台北试务,旋(四月)虽应通志局总纂约,惟因与当时志局提调陈文𫘧有所龃龉,迟迟未能开局,纂辑无由开展。蒋氏著有“台游日记”(“台湾文献丛刊”第六种),详记留台始末。蒋国梁在跋文上谓其于“光绪壬辰应邵侍郎之招,修台湾通志,与某太守议不合......遂拂衣归”。所谓“某太守”,即指陈文𫘧而言。至于修志缘起及其进行情形,“凤山县志采访册”(“台湾文献丛刊”第七三种)卷首载有“采访事由”,颇有涉及,可供参阅。此须说明者一。

  ‘又,“台湾通志”之名称有待商榷。所谓“原稿本”四0卷,实祗由于装订方便的区分。前半部疆域、物产、饷税、职官、选举、列传各部门编辑粗备,至其以下则属“素材”性质的一束资料而已。以此犹未完稿之汇抄本,似未可即以正式“通志”名之。此须说明者二。


  ‘再,“原稿本”卷十九及二十系将“台东州采访修志册”收入,尤属不合体例。这一部分,已另抽出编印为“台东州采访册”单行本(“台湾文献丛刊”)第八一种)。此须明者三。

  ‘又再,由于“原稿本”下半部全属资料性质,无法分门编目,惟有以“附录”形式刊列。因为这些资料大体可分两大类,前一类为有关武备之件,后一类为有关奖恤事项,因区分成“资料(一)”及“资料(二)”,并将各件标题详列,以便检索。此须说明者四。

  ‘末了,尚须附带一提的;因为本书是所谓“原稿本”,显然很多地方还有待于整理,所以错字之类特别多(此次重印,颇有改正)。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影印”的优点,也可看到“影印”的缺点。如果我们采取“影印”的方式,管它错不错,“一印到底”,既省费,又省事,别人更找不出你的错处。现在改为标点排印,那结果就适得其反。但是,我们为了责任心的驱使,为了要使青年读者易于阅读,我们仍旧采用标点排印的办法。像这本可说“错字百出”的书,我们明知道不可能拿这些错字一一校正,甚而至于我们明知道本身的标点也可能会有错误的地方;我们“权衡轻重”,还是这样做了。至于负责本书标点的,是新竹中学的赵制阳先生,我们对他的艰苦工作,表示谢意’。(周宪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