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续资治通鉴长编
卷十二
卷十三 

  起讫时间 起太祖开宝四年正月尽是年十二月

  帝  号 宋太祖

  年  号 开宝四年(辛巳,971)


春正月,王师克英、雄二州。南汉都统潘崇彻来降。崇彻传云王师过马径,乃降。今从国史刘𬬮传及九国志𬬮世家,十六日癸丑二州捷奏到。据十国纪年,克二州乃去年十二月,今附正月初。 丙午,诏诸道州县自今并不得更差摄官,凡有阙员,即具闻奏,当旋与注授。前所差摄官皆罢之,职事以见任官权管。

丁未,右千牛卫大将军桑进兴弃市,坐监陈州仓受赇故也。

辛亥,禁诸场院以课利放债,州县勿为追理。

通判阆州、殿中侍御史平棘路冲言:“本州职役户负恃形势,输租违期,已别立版簿于通判厅,依限督责。欲望颁为条制。”诏诸州府并置形势版簿,令通判专掌其租税[1]

禁河东诸州民徙内郡者私蓄兵器。 戊午,命知制诰卢多逊等重修天下图经,其书讫不克成。

癸亥,殿中侍御史刘汝砺分判度支事。

开封府捕获京城诸坊无赖恶少及亡命军人为盗并尝停止三百六十七人。诏以其尤恶二十一人弃市,馀决杖配流。

契丹侵易州,监军任德义击走之。此事据本纪,实录新、旧并无之。本传亦无,疑即建隆四年三月事,本纪误载于此,今两存之。

是月,王师次泷头,南汉主遣使请和,且求缓师。泷头山水险恶,潘美等疑有伏兵,乃挟其使而速度诸险。甲子,至栅口。乙丑,至马径,甲子,正月二十七日。此据露布所言,即郭崇岳列栅处也。传云去广州十里,盖误。九国志言栅口去广州才百里,王师所次去栅口又十里。露布言去广州只一程,又言八十里枪旗竞进,当得其实也。屯双女山,直瞰郭崇岳栅。游骑数出挑战,崇岳本无将才,所将多韶、英败卒,淢志皆尽。植廷晓欲战,崇岳不从,但坚壁自守,昼夜祷祠鬼神而巳。

南汉主取船十馀艘,载金宝、妃嫔欲入海,未及发,宦官乐范与卫兵千馀盗其船以走。南汉主惧,乃遣右仆射萧漼、漼,未见。案五代史作萧漼,宋史作萧灌。中书舍人卓惟休惟休,未见。奉表诣军门乞降,潘美即令部送赴阙,漼等既入不反,南汉主益惧,复令崇岳戒严。

二月丁卯朔,又遣其弟判六军十二卫、祯王保兴率国内兵来距。此据露布追书。五代史、九国志言保兴率文武官属来降,王师不纳,与露布异。国史𬬮传又言保兴来降,为郭崇岳所遏。按崇岳本无淢志,岂敢更遏保兴令不降也?传又言王师进攻崇岳,保兴领觽拒战。然则保兴必不以降出,今止从露布。十国纪年亦云保兴先帅百官迎王师,潘美以南汉主不至不纳,二月一日,南汉主乃使保兴拒战。植廷晓谓郭崇岳曰:“北军乘席卷之势,其锋不可当也。吾士旅虽觽,然皆伤痍之馀,今不驱策而前,亦坐受其毙矣。”庚午,廷晓乃领前锋据水而阵,令崇岳殿后,御其奔冲。既而王师济水,廷晓力战不胜,遂死之,崇岳奔还其栅。潘美谓王明曰:“彼编竹木为栅,若篝火焚之,必扰乱。因其扰乱夹击之,此万全策也。”遂分遣丁夫,人持二炬,间道造其栅。会暮夜,万炬俱发,天大风,烟埃坌起,南汉军大败。崇岳死于乱兵,保兴逃归。龚澄枢、李托与内侍中薛崇誉崇誉,未见。等谋曰:“北军之来,利吾国中珍宝尔。今尽焚之,使得空城,必不能久驻,当自还也。”乃纵火焚府库、宫殿,一夕皆尽。龚澄枢等传皆云王师至白田,澄枢等乃纵火焚府库。世家及十国纪年则云焚府库之明日,王师始至白田。今从世家及纪年。

辛未,王师至白田,南汉主素服出降,潘美承制释之,遂入广州,俘其宗室、官属[2]九十七人,与南汉主皆縻于龙德宫。保兴初匿民间,后乃获之。有阉工百馀辈[3]盛服请见,美曰:“是椓人多矣,吾奉诏伐罪,正为此等。”命悉斩之。美以露布告捷,己丑,至京师。按露布当是行营所作,而扈蒙传乃云:擒刘𬬮,蒙草露布称旨,召对滋福殿,赐金紫。则似追为之矣,当考。庚寅,髃臣称贺,遂赐宴。凡得州六十,县二百十四,户十七万二百六十三。新、旧录州县户数,与本纪不同,今从本纪。宋史全文吕中曰:以汴梁之地,视江南为近,视岭南为远,何先远而后近耶?盖闻刘𬬮奢侈,则曰“吾当救此一方之民”,则先取南汉,所以拯民命。江南亦有何罪,但“卧榻之侧,岂容鼾睡”,则后收江南,所以一天下。

辛卯,赦广南管内州县常赦所不原者。伪署官并仍旧。无名赋敛,咸蠲除之。除开宝三年以前逋租。亡命山林者释罪招诱。吏民僧道被驱率者,官给牒听自便。民饥者发廪赈之。诸军俘获,悉还其主。纵遣刘𬬮父祖守坟宫人。俊士奇才,所在询访。修辞挺节,耻仕伪邦者,长吏以名闻。祠宇邱□,悉加营护。大定录称,平广南用周渭策,然略不见于史,当考。 知制诰卢多逊权知贡举,进士合格者十人。会要及登科记并系二十四日。熊克九朝通略:进士刘寅等。

乙未,幸飞龙院,赐从臣马。

上以令、尉捕贼,先定日限,其已被批罚者,或遂绝意追捕,乃诏:“自今虽限外获贼者,令有司备书于籍,以除其罚,但不得□为勤绩。其累经殿降,法当停免者,不用此制。”此据本志。新、旧录无之,不得其日。

是月,诸道幕职、州县官阙八百馀员,堂帖促流内铨补填。铨司奏近者选人绝少,虽有判成,资序又多相妨。乃诏除已授西川官未赴任并西川前任归明及两经发遣不赴京兼敕赐及第人外,自今日以前罢任诸色选人并特放选,令于南曹投状,判成送铨司依次注拟。 三月庚子,禁岭南民买良人黥面为奴婢庸雇取直。

辛丑,以萧漼为太子中允,卓惟休为太仆寺丞。

乙巳,幸教船池,又幸玉津园宴射。

甲寅,殿中丞桑埙责授司农寺丞,坐沿江巡检私茶擅行废买也[4]

丁巳,改岭南思唐州为司明州,雄州为南雄州,天下县以“唐”为名者,皆改之。

诏岭南诸州长吏察伪政有害于民者以闻,当悉除去。王称东都事略:开宝四年三月乙巳,诏曰:“百越之人,久沦虐政,其令岭南诸州长吏察伪政有害于民者以闻[5],当悉除之。”

诏前代帝王当给民奉陵者各增二户。

南宁州蕃落使龙彦□卒。其国人诣涪州,以归德将军武才及八刺史状,请立彦□子汉瑭为嗣[6]。诏授汉瑭南宁州刺史兼蕃落使。 前右监门卫将军案宋史及薛应旗续通鉴皆作左监门卫将军。赵玭既勒归私第,不胜忿恚,一日,伺赵普入朝,马前斥普短。上闻之,召玭及普于便殿面质其事,玭大言诋普贩木规利。先是,官禁私贩秦、陇大木,普尝遣亲吏往市屋材,联巨筏至京师治第,吏因之窃于都下贸易,故玭以为言。上怒,促阁门集百官,将下制逐普。诏问太子太师王溥等普当得何罪,溥附阁门使奏云:“玭诬罔大臣。”上意顿解,反诘责玭,命武士挝之。御史鞫于殿庭,普力营救,上乃特□其罚,扶出之。夏四月丙寅朔,责为汝州牙校。案宋史及薛应旗续通鉴皆作汝州安置。 丁卯,三佛齐国遣使来贡方物。

己巳,诏岭南商税及盐法并依荆湖例,酒曲仍勿禁。

壬申,以南面行营都部署潘美,副部署尹崇珂同知广州。

乙亥,诏吏部流内铨于唐、邓、随、郢、襄、均、房、复、安、申等州以南及荆湖诸州,选见任令录两考以上,判、司、簿、尉合入令录年五十以下者,移为岭南诸州通判,得携族之官。满三考,即依资□注拟,更不守选。 戊寅,改义州为南义州,敬州为梅州。 癸未,幸开宝寺。 戊子,令诸州访名医转送赴阙。

永兴节度使、同中书门下二品□廷祚来朝,遇疾,上亲临问,命然艾灸其腹,遣中使王继恩监视之。疾少间,数日复发,庚寅卒。赠侍中,官给葬事。继恩,陕人也。

唐主遣其弟吉王从谦来朝贡,且买宴,珍宝器币,其数皆倍于前。

壬辰,监察御史闾邱舜卿弃市,坐通判兴元府盗用官钱九十万故也。

发厢军千人诣京兆修先代陵寝,令勿复调民,自今有当缮治者,以镇兵给其役。 以岭南儋、崖、振、万安等四州隶琼州,令广州择官分知州事。

是月,唐抚州元帅齐王景达卒。唐主缘烈祖之意,赠皇太弟,谥曰昭孝。

潘美遣使部送刘𬬮及其宗党、官属献于京师。𬬮至公安,邸吏庞师进迎谒,学士黄德昭德昭,未见。侍𬬮,𬬮因问师进何人,德昭曰:“本国人也。”𬬮曰:“何为在此?”德昭曰:“高皇帝居藩日,岁贡大朝,辎重皆历荆州,乃令师进置邸于此,造车乘以给馈运耳。”𬬮叹曰:“我在位十四年,未尝闻此言,今日始知祖宗山河乃大朝境土也。”因泣下久之。

既至,舍于玉津园,上遣参知政事吕馀庆劾问躀覆及焚府库之罪,𬬮归罪于龚澄枢、李托、薛崇誉。上复遣使问澄枢等此谁之谋,皆俛首不对。谏议大夫王圭谓托曰:“昔在广州,机镯□力并尔辈所专,火又自内中起,今尚欲推过何人?”遂唾而批其颊,澄枢等乃引伏。

五月乙未朔,有司以帛系𬬮及其官属,先献太庙、太社。上御明德门,遣摄刑部尚书卢多逊宣诏诘责𬬮,𬬮对曰:“臣年十六僭伪号,澄枢等皆先臣旧人,每事,臣不得自由。在国时,臣却是臣下,澄枢却是国主。”对讫,伏地待罪。上命摄大理卿高继申引澄枢、托、崇誉斩于千秋门外。释𬬮罪,并其官属祯王保兴等,各赐以冠带、器币、鞍马。寻以保兴为左监门卫率府率。

初议献俘之礼,朝臣莫能知,乃遣使就问吏部尚书致仕张昭,昭卧病,口占以授使者,咸服其该博,遂用之。

是日,大宴大明殿。

丁酉,以潭州防御使潘美领山南东道节度使,朗州团练使尹崇珂领保信节度使,同知广州如故。

以右补阙王明为秘书少监,领韶州[7]刺史、广南诸州转运使。王师南伐,明知转运事,岭道险绝,不通舟车,但以丁夫负荷糗粮,数万觽仰给无阙。每下郡邑,必先收其版籍,固守仓库,颇亦参预军画。上嘉其功,故擢用焉。

上使军器库使楚昭辅校左藏库金帛,数日而毕,条对称旨。上嘉其心计,授左骁卫大将军、权判三司。

辛丑,宴刘𬬮于崇政殿。

饶阳县令孟贻孙上书称旨,丙辰,擢贻孙右赞善大夫。孟贻孙,未见。 辛酉,幸教船池。 上欲遣翰林学士、左散骑常侍欧阳炯祭南海,炯闻之,称疾不出,上怒。六月辛未,罢职,以本官分司西京。改命司农少卿李继芳祭南海。刘𬬮先尊海神为昭明帝,庙为聪正宫,其衣饰以龙凤。诏削去帝号及宫名,易一品之服。继芳,未见。

壬申,初置市舶司于广州,以知州潘美、尹崇珂并兼使,通判谢玭玭,未见。兼判官。

丙子,以故绥州刺史李光琇男匕罗为绥州刺史。

诏御史中丞刘温叟、中书舍人李昉等重定开元礼,以国朝沿革制度附属之。是日丙子,初命修书,而实录、本纪遂言以书来上,恐误也。六年,书乃成。

命学士院试广南伪官,取书判稍优者,授上佐、令录、簿尉。

初,上征晋阳,命密州防御使马仁瑀率觽巡边,至上谷、渔阳,敌素闻其名,不敢出,因纵兵大掠,生口、牛羊数万计。已而车驾还京,令仁瑀归治所。明年,髃盗起□州,贼首周弼尤凶悍,自号“长龏龙”,监军率兵讨之,为所败。诏仁瑀掩击,仁瑀领帐下十馀人入泰山,擒弼,尽获其党,鲁郊以宁。庚辰,徙仁瑀为瀛州防御使。仁瑀兄子因醉误杀平民,系狱当死,民家自言:“非有憾也,但过误耳,愿以过失伤论[8]。”仁瑀曰:“我为长吏而兄子杀人,此乃恃势恣横,非过失也,岂敢以己之亲而乱国法哉!”遂论如律。给民家布帛为棺敛具。

升扬州高邮县为高邮军。 成都布衣罗居通丧亲庐墓,日诵佛书,有芝草生,甘露降,守臣表其事,于是以居通为延长县主簿。案宋史作延州主簿。

壬午,以刘𬬮为右千牛卫大将军,员外置,封恩赦侯,俸外别给钱五万,米麦五十斛。𬬮体质丰硕,眉目俱竦。有口辩,性绝巧,尝以真珠结鞍勒马为戏龙之状[9],尤为精妙,诏示尚方诸工官,皆骇伏。上给钱百五十万偿其直,因谓左右曰:“𬬮好工巧,遂习以成性,傥能移于治国,岂至灭亡哉!”

𬬮在国时,多置鸩以毒臣下。一日,上乘肩舆,从十数骑幸讲武池,从官未集,𬬮先至,诏赐𬬮潖酒,𬬮疑之,奉杯泣曰:“臣承祖父基业,拒违朝廷,劳王师致讨,罪固当死,陛下不杀臣,今见太平,为大梁布衣矣,愿延旦夕之命,以全陛下生成之恩,臣未敢饮此酒。”上笑曰:“朕推心置人腹,安有此事!”命取𬬮酒自饮之,别酌以赐𬬮,𬬮大惭,顿首谢。𬬮献鞍辔,实录在五年五月,今移入。

复州防御使梁延嗣入朝,上慰抚之,曰:“使高氏不失富贵,尔之力也。”戊子,改濠州防御。

是月,岚州言破北汉军于古冶村,斩首数百级。

河决郑州原武县。

汴水决宋州谷熟县。

上既平广南,欲行报谢之礼,秋七月甲午朔,诏以冬至有事于南郊。

乙未,御史中丞刘温叟卒。温叟为中丞十二年,屡求解职,上难其代,终不许。及被病,上知其贫,遣中使就赐器币。温叟性重厚方正,事继母以孝闻,五代以来,言好古执礼者,推温叟焉。父名岳,非侍宴,终身不听乐。皇弟开封尹光义闻温叟清介,尝遣府吏赍钱五百千遗之,温叟不敢却,贮厅事西舍中,令府吏封识以去。明年重午,复送角黍、纨扇,所遣吏即前送钱者,视西舍封识宛然。吏还以告,光义曰:“我送犹不受,况他人乎。”乃命辇归府中。他日,光义因侍宴论当世名节士,具道温叟辞钱事,上叹赏久之。温叟既卒,上难其继,曰:“必得纯厚如温叟者乃可。”命太子宾客边光范兼判御史台事,居半岁,始真为中丞。宋史全文吕中曰:一中丞任之十二年,及其卒也,则曰必纯厚如温叟乃可,国初之不轻用人如此。盖其始也择之精,其终也任之久。择之精,则小人不得以滥其选;任之久,则君子举得以尽其职。赵中令之相凡十一年,郭进之守西山凡二十年,李汉超之守关南凡十七年。作坊至卑贱也,而魏丕典之至十馀年,皆久任而成功也。

丙申,诏广南诸州受民租皆用省斗,每一石外,别输二升为鼠雀耗。先是,刘𬬮私制大量,重敛于民。凡输一石,乃为一石八斗。转运使王明上言,故革之。

戊戌,赐皇弟开封尹光义门□十四枝。

庚子,幸新水硙,赐役夫钱帛。 大食国遣使来贡方物。丁未,以其使李诃末为怀化将军。

己酉,令河南府及京东、河北四十七军州,各委本州判官互往别部同令佐点阅丁口,具列于籍,以备明年河堤之役。如敢隐落,许民以实告,坐官吏罪。先是,诏京畿十六县重括丁籍,独开封所上增倍旧额,它悉不如诏。上疑官吏失职,使豪猾蒙幸,贫弱重困,故申警之。 给事中刘载权知镇州,与建武节度使何继筠不协,继筠诉于上。癸丑,黜载为山南东道行军司马。 内侍养子多争财起讼。诏自今年满三十无养父者,始听养子,仍以其名上宣徽院,违者准前诏抵死。

丰州衙内指挥使王承美遣军校言,愿诱吐浑、突厥内附。庚申,以承美为天德军蕃汉都指挥使、知丰州事。寻授丰州刺史。除刺史在十二月癸丑,今并书。

建武节度使、判棣州何继筠来朝。癸亥,卒于京师。上亲临其丧,流涕谓左右曰:“继筠捍边有功,朕不早授藩镇者,虑其数奇耳。今领旄钺未几,果至沦没,岂不哀哉!”即命中使护丧事[10],别赐宝剑、甲胄以葬。继筠深沈有智略,与士卒同甘苦,得其死力。居北边前后二十年,善揣知敌情,屡以少击觽,契丹人畏伏,多画像拜之。继筠自开宝二年八月领邕州节度[11],仍判棣州,三年十一月来朝,复遣戍边,今复来朝,遂卒。本传但言复遣戍边,不云戍何地。继筠既卒,八月乙亥,以左赞善大夫宋咸乂知棣州,则所谓戍边者,犹判棣州也,但史文略耳。

平晋军使王怀美,怀美,未见。言率兵攻破北汉孟园、乐义二寨。

汴水决宋州宋城县。

八月甲申,髃臣奉表请加尊号曰兴化成功。诏答曰:“馀虽以兴化为心,未能力致,傥便以成功自大,是所难安。”髃臣再奉表,讫不允。

诏广南道伪汉诸宫库务所有课役户,并还本属州县,仍给复二年。

九月庚子,殿中侍御史李莹分判三司度支事。

禁伪造黄白金,募告者,赏钱十万。

冬十月癸亥朔,日有食之。

开封府捕得伪造黄白金王玄义等十二人,案问具伏。己巳,并决杖,流海岛。因诏自今民敢复造伪金者弃市[12]

庚午,太子洗马王元吉弃市,坐知英州受赃不法也。本志及祖宗故事云:元吉知英州月馀,受赃七十万,上以岭表初定,惩奸吏掊克,特诏弃市。按受赃弃市者多矣,不但元吉也,又不缘岭表初定,乃有特诏。今不取。 戊寅,改铸中书门下之印。

知邕州范旻奏刘𬬮时白配民物十数事,辛巳,悉命除之。 邕州俗重祠祭,被病者不敢治疗,但益杀鸡豚,徼福于淫昏之鬼。范旻下令禁止,出俸钱市药物,亲为和合,民有言病者给之。获痊愈者千计,乃以方书刻石龛置厅壁,部内化之。会伪汉所署知州、宦官邓存忠[13]劫土人二万觽,攻围州城七十馀日,旻屡出与战,矢集于胸,犹力疾督战,贼遂小却。旻创甚,乃坚固守,遣使间道求援于广州,前后十五辈始得达。援兵至,围解,旻疾未平。诏令肩舆归阙,所过僦丁夫,官给其直。旻,质之子也。尹崇珂传乃云容州都指挥使邓存忠,今从旻本传。

甲申,诏:“两京诸道,自十月后犯强窃盗,不得预郊祀赦。所在长吏,当告谕下民,无令冒法。”自后将郊祀,必申明此诏。宝训载:王旦言:“太宗时,每议郊祀,皆前下诏。又虑强盗恃恩犯法,乃诏不以赦原。而史馆日历并言窃盗,窃盗情轻,不可与强盗同科。今立刑法志,宜在酌中。而史官执称不改日历旧文。”真宗曰:“当如何书?”旦曰:“止可言强盗。”上曰:“理虽若此,然不可轻改,当从史官议,庶几传信。”今刑法志所书,实用真宗圣语云。

右补阙梁周翰上疏言:“陛下再郊上帝,必覃赦宥。臣以天下至大,其间有庆泽所未及,节文所未该者,宜推而广之。方今赋入至多,加以可科变之物,名品非一,调发供输,不无重困。且西蜀、淮南、荆、潭、桂、广之地,皆已为王土,陛下诚能以三方所得之利,减诸道租赋之入,则庶乎德泽均而民力□矣。”上嘉纳其言。周翰因郊祀上此疏,不知的在何日。今附见申戒强盗恃恩犯法之后。 周翰尝监绫锦院,杖锦工过差,为所诉。上怒甚,召而责之曰:“尔岂不知人之肤血与己无异,而忍肆其酷毒!”将亦杖之,周翰自言:“臣负天下才名,不当如是。”上乃止。上初识周翰父彦温于军中,以周翰有文辞,欲用为知制诰。天平节度使石守信亦与彦温善,守信入朝,上因语及之。守信微露上意,周翰遽上表谢,上不喜,其命遂寝。二事必不俱在此年,无可系著,并书之郊祀推恩疏之后。

丙戌,诏岭南诸州刘𬬮日烦苛赋敛并除之,平民为兵者释其籍,流亡者招诱复业。

诏应州有公使处,知州与通判同上历支破。今附月末。会要,十月事。 十一月癸巳朔,江南国主煜遣其弟郑王从善来朝贡。于是始去唐号,改印文为“江南国印”,赐诏乞呼名,从之。先是,国主以银五万两遗宰相赵普,普告于上[14],上曰:“此不可不受,但以书答谢,少赂其使者可也。”普叩头辞让,上曰:“大国之体,不可自为削弱,当使之不测。”及从善入觐,常赐外,密赉白金如遗普之数。江南君臣闻之,皆震骇,服上伟度。

他日,上因出,忽幸普第。时吴越王俶方遗普书及海物十瓶列庑下[15],会车驾卒至,普亟出迎,弗及屏也。上顾见,问何物,普以实对。上曰:“此海物必佳。”即命启之,皆满贮瓜子金也。普皇恐,顿首谢曰:“臣未发书,实不知此,若知此,当奏闻而却之。”上笑曰:“但受之,无害。彼谓国家事皆由汝书生耳。”固命普谢而受之。二事不知的在何时。谈苑云开宝中,李煜赂普。记闻载□越事,不记年岁,与煜事相类。故并书于从善入贡之后。 丙申,□越王俶遣其子镇海、镇东节度使惟浚来朝贡。

戊戌,罢岭南诸州司仓、司户参军,县丞、捕贼等官[16]

庚戌,诏曰:“取才之道,盖非一端。近以诸道摄官,悉令罢去,又虑洊更民政,或著吏能,雷同遐弃,良可惜也。宜委有司按其历任,经三摄无旷败,即以名闻。受伪署者不在此限。”

河决澶州,东汇于郓、濮,坏民田。上怒官吏不时上言,遣使按鞫。是日,通判、司封郎中姚恕坐弃市,知州、左骁卫大将军杜审肇免归私第。 恕,博兴人,事皇弟光义于开封为判官,颇尽裨赞。尝谒宰相赵普,会普宴客,阍者不通,恕怒而去。普闻之,亟使人谢焉,恕遂去不顾,普由是憾恕。及上为审肇择佐贰,普即请用恕,光义留之弗得。居澶州几二年,竟坐法诛,投其尸于河。恕家人初不知也,偶于中流得其尸,朝服故在,后数日,乃知恕所以死。人谓恕罪不至此,普实报私怨耳。此据王子融百一编,国史并无有也。

戊午,亲飨太庙,始用绣衣卤簿。 己未,合祭天地于南郊,大赦,蠲开宝元年以前逋租。 庚申,诏:“节、察、防、团、军事判官推官,军判官等,并依州县官例,给回易料钱俸户。节度、防、团副使权知州事,节度掌书记自朝廷除授及判别厅公事者,亦给之。副使非知州,掌书记奏授而不厘务者,悉如故,给以折色。”

壬戌,命颍州团练使曹翰塞澶州决河,濮州刺史安守忠副之。 初,上择伪蜀亲兵习弓马者百馀辈,为川班内殿直,廪赐优给与御马直等。于是,郊礼毕,行赏。上以御马直扈从,特命增给钱,人五千。而川班内殿直不得如例,乃相率击登闻鼓陈乞,上怒,遣中使谓之曰:“朕之所与,即为恩泽,又安有例哉!”命斩其妄诉者四十馀人,馀悉配隶许州骁捷军,其都校皆决杖降职,遂废其班。

时内臣有左飞龙使李承进者,逮事后唐,上问曰:“庄宗以英武定中原,享国不久,何也?”承进曰:“庄宗好田猎,务姑息将士,每出次近郊,禁兵卫卒必控马首告曰:‘儿郎辈寒冷,望与救接。’庄宗即随其所欲给之。如此非一,失于禁戢,因而兆乱。盖威令不行,赏赉无节也。”上抚髀叹曰:“二十年夹河战争,取得天下,不能用军法约束此辈,纵其无厌之求,以兹临御,诚为儿戏。朕今抚养士卒,固不吝惜爵赏,若犯吾法,惟有剑耳。”

禁军民男女结义社。

十二月辛未,召九经李符于内殿问经义,赐本科出身。符,未见。

己卯,兵部员外郎、知制诰卢多逊以本官充翰林学士。

壬午,畋近郊。

丁亥,前左骁卫大将军杜审肇为左骁卫上将军致仕,仍食潍州刺史俸。

是岁,□越废王倧卒。

江南国主以太子太傅、监修国史汤悦为司空、判三司、尚书都省。

占城、阇婆、大食国皆遣使致方物于江南国主,国主不敢受,遣使来上,诏自今勿以为献。

黎州定远兵士作乱,聚居庭角溪,漖部川都鬼主阿伏遣其游击将军卑吠等率觽平之。诏赐阿伏银带、锦袍,以为归德将军。

校勘记

  1. 令通判专掌其租税“掌”原作“管”,“税”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改补。
  2. 俘其宗室官属“宗室”原作“家室”,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永乐大典以下简称大典卷一二三○六、长编纪事本末卷四改。
  3. 有阉工百馀辈“工”原作“人”,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大典卷一二三○六、宋史全文卷二上改。按编年纲目卷二“百”上有“五”字。
  4. 坐沿江巡检私茶擅行废买也“废买”,阁本及大典卷一二三○六作“废置”。
  5. 其令岭南诸州长吏察伪政有害于民者以闻“州”字原脱,据阁本及大典卷一二三○六、东都事略卷二太祖纪补。
  6. 请立彦□子汉瑭为嗣“汉瑭”原作“汉塘”,据阁本及大典卷一二三○六、宋会要蕃夷五之一○改。下同。
  7. 韶州原作“昭州”,据宋本、阁本及大典卷一二三○六、长编纪事本末卷四、治迹统类卷一改。
  8. 愿以过失伤论“伤”、“论”原互倒,据宋本、阁本、及大典卷一二三○六、东都事略卷二九马仁瑀传、宋史全文卷二上乙正。
  9. 尝以真珠结鞍勒马为戏龙之状“鞍勒马”原作“马鞍勒”,据宋本、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乙正。
  10. 即命中使护丧事“护”下原有“送”字,据宋本及大典卷一二三○六、宋史卷二七三何继筠传删。
  11. 领邕州节度“邕州”原作“扈州”,阁本作“邕州”。按本编正文及东都事略卷二九何继筠传均谓继筠领建武节度,建武,即邕州军额。阁本是,今据改。
  12. 因诏自今民敢复造伪金者弃市“造伪金”原作“伪造金”,阁本及大典卷一二三○六均作“造伪金”。按宋会要刑法二之一六二作“禁民无得作伪金”,宋大诏令集卷一九八作“禁民无得作伪黄金”。阁本、大典是,今据改。
  13. 会伪汉所署知州宦官邓存忠“署”原作“置”,据宋本、阁本及大典卷一二三○六改。
  14. 普告于上“于”字原脱,据宋本、阁本及大典卷一二三○六、宋史全文卷二上补。
  15. 时□越王俶方遗普书及海物十瓶列庑下“方遗普书”,阁本同。宋本及大典卷一二三○六、涑水记闻卷三、宋史全文卷二上“方”下均有“遣使”二字。
  16. 县丞捕贼等官“贼”原作“赋”,据阁本及大典卷一二三○六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