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续世说
卷九
卷十 

    惑溺

    宋,颜延年有爱姬。非姬,食不饱寝不安。姬凭宠尝荡延年坠床致损,子竣杀之。延年痛惜甚,至尝于寝坐上哭曰:“贵人杀汝,非我杀汝”。以冬日临哭,忽见妾排屏风以压延年。延年惧,坠地,因病卒。孝武时竣贵用事,称“六贵人”。

    北齐,武成见空中五色物,稍近变成一妇人,去地数尺,亭亭而立,食顷变成观世音。徐之才曰:“此色欲,多大虚所致。”即处汤方服一剂,便觉稍远。又服还变成五色物,数剂遂愈。

    唐中宗韦后,帝在房州时常谓后曰:“一朝见天日,誓不相禁忌”。及得志,受上官昭容邪说,引武三思入宫中。升御床与后双陆,帝为点筹,以为欢笑。

    姜皎,元宗在藩,见而悦之。皎亦委心焉。及即位召为殿中少监。数召入卧内,命之舍敬坐侍,宴私与后妃连榻,间以击球斗鸡。常呼为“姜七”,而不名也。赐以宫女、名马、珍物不可胜数。尝与皎在殿庭玩一嘉树,皎称其美,遽令徙植于其家。后为太常卿楚国公,又为之下敕辨谤云“悠悠之谈,嗷嗷妄作。丑正恶直,窃生谤言。”

    天后时,张昌宗得幸,又荐其兄易之,由是兄弟俱侍禁中,付粉施朱,衣锦绣衣。诏置奉宸府以易之为令,令选美少年为左右奉宸供奉。右补阙朱敬则上疏云:“陛下内宠有薛怀义、易之兄弟,足矣。尚舍奉御柳模,自言子良宾洁白美髯,左监门卫长史侯祥自云:‘过于怀义’。专欲自进,堪奉宸内供奉,无礼无义溢于朝听。”则天劳之曰:“非卿直言朕不知此”。赐彩百段。

    元宗时张玮、王琚、王毛仲皆邓通闳孺之流也。毛仲本高丽人,官至开府仪同三司。每入侍宴,与诸王姜皎等御幄前连榻而坐,元宗或时不见毛仲,则悄然思之,如有所失。见之则欢洽连宵,有至日晏。

    徐浩嬖其妾侯莫陈氏,以妾弟冒选,托侍郎薛邕注授京尉,为御史大夫李栖筠所弹。自吏部侍郎集贤殿学士,贬明州别驾。

    乔知之有侍婢曰:“窈娘”,美丽歌舞为武承嗣所夺。知之怨惜,因作《绿珠篇》以寄情,密送与婢,婢感愤自杀。承嗣大怒。因讽酷吏罗织,知之下狱死。

    太宗俘虏天竺国人,就其中得方士那罗迩娑婆寐。自言二百岁云,自有长生之术。太宗深加礼敬,馆之于金飙门内,造延年之药,令兵部尚书崔敦礼监主之。发使天下采诸奇药异石,不可胜数。延历岁月,药成,服竟不效,放还本国。

    武宗奉道,宠道士赵归真等。筑望仙台于南郊,尊号“中令增明道“字。毁天下释教,以铜像锺磬铸钱,上饵金丹。性加急躁,喜怒不常。会昌五年秋冬以来觉有疾而以为换骨,上秘其事,外人但怪。上希复游猎,宰相奏事者亦不敢久留。明年上仙,宣宗即位,诛赵归真。流轩辕集于岭南,既而自受箓于刘元静,迎轩辕集于禁中。饵方士药,日觉躁渴,疽发于背遂弃天下。

    闽主王曦纳金吾使尚保疑之女,立为贤妃。有殊色,曦嬖之。醉中,妃所欲杀则杀之,所欲宥则宥之。◎黜免

    宋,徐羡之不悦颜延年,出为始安太守。谢晦谓延年曰:“昔荀勖忌阮咸斥为始平郡令,卿又为始安,可谓‘二始’。”延年后又为刘湛所出为永嘉太守。甚怨愤,作“五君咏”。其咏阮咸云:“屡荐不入官,一麾乃出守”,盖自序也。

    宋,袁淑不附刘湛,大相乖忤。淑乃赋诗曰:“种兰忌当门,怀璧莫向楚。楚少别玉人,门非种兰所”。寻乃以久疾免官。

    隋文帝宠任高颎。后坐事,免,以公就第。文帝谓侍臣曰:“我于高颎胜儿子,虽或不见,常似目前。自其解落螟然忘之如无,颎不可以身要君自云第一也?”

    唐,萧瑀以房元龄、杜如晦新用事,亲封伦而见疏,心不能平。上封事论之而辞旨寥落,由是忤旨,废于家。其后又超知政事,累独奏云:“元龄以下相与执权有同胶漆,但未反尔”。太宗为之信誓,积久衔之,因瑀请出家,许之。又云:“不能出家”,下诏切责。出牧小藩,仍除其封。

    颜籀字师古,为秘书少监,多引后进之士为郎校。抑素流先贵,势虽富商大贾,亦引进之。人言其纳贿,由是出为郴州刺史。未行,太宗惜其才,谓之曰:“卿之学识良有可称,但事亲居官末为清论所许。今日此授卿自取之,朕以卿曩经任使不忍遐弃,宜深自戒励也。”

    文德皇后崩,百官缞绖。率更令欧阳询状貌丑异,众咸指之。中书舍人许敬宗见而大笑,为御史所劾,左授洪州司马。

    李义府作相,罪恶贯盈。阴阳占候人杜元纪为义府望气云:“所居宅有狱气,积钱二千万乃可厌胜”。义府信之,聚敛更急。为人所发,除名长流隽州。朝野称庆,为之语曰:“今日巨唐年,还诛四凶族。”司刑太常伯刘祥道推鞫其事,或作河间道行军元帅刘祥道破铜山大贼,李义府露布榜之通衢。义府先多取人奴婢,及败一时奔散,各归其家。露布有云:“混奴婢而乱放,各识家而竞入”,谓此也。

    李繁无行,父泌与梁肃友善。肃卒,繁乱其配,士论叹骇。繁坐此积年委弃,起为太常博士。太常卿权德与奏斥之,后除大理少卿。谏官御史章疏相继,出为亳州刺史。

    潘孟阳以度支副使巡江淮,但务游赏,与妇女为夜饮,及归,大失人望,罢为大理卿。宪宗令郑敬宣慰江淮,戒之曰:“朕宫中,用度一匹以上皆有簿籍,唯赈恤贫民无所计算。卿今登车传令,宜体吾怀,勿学潘孟阳所至。但务酣饮游山寺而已。“其为人主薄如此。

    张仲方,九龄之族也。为度支郎中。太常谥李吉甫为恭懿,仲方驳之曰:“通敏资性便媚取容,故载践枢衡叠致台衮。大权在已,沈谋罕成,好恶徇情,轻诺寡信。谄泪在脸,遇便则流,巧言如簧,应机必发”。宪宗贬仲方为遂州司马,自驳谥之后,为德裕之党摈斥,坎坷而没。

    杨虞卿能朋比唱和。李宗闵待之如骨肉,时号党魁。京师讹言“郑注为上合金丹,须小儿心肝,密旨捕小儿无算”。民间相告语,扃锁小儿甚密,街肆忷忷。上闻之不悦,郑注不自安,御史大夫李固素疾虞卿朋党,乃言此语出于虞卿之从人。上怒收虞卿下狱,其家称冤,自京兆尹再贬虔州司户。

    李邕贬钦州遵化县尉,后为滑州刺史。上计京师,邕素负美名,频被贬斥,皆以邕能文养士,贾生、信陵之流执政,忌胜剥落在外,人间素有声闻。后进不识京洛阡陌,聚观以为古人,或将眉目有异衣冠,望风寻访门巷。

    元和初,韦执谊贬崖州司户参军。刺史李申怜其羁旅,乃举牒云:“前件官久在朝廷,颇谙公事。幸期佐理,勿惮縻贤,事须州摄军以衙推”。

    朱全忠弑昭宗,以裴枢朝廷宿望。全忠奏以伶人张廷范为太常卿,枢以为必元帅之旨,持之不下。全忠曰:“吾常以裴十四器识真淳,不入浮薄之党,观此议论本态露矣”。李振言于全忠曰:“朝廷所以不理,皆由浮薄之徒紊乱纪纲,不若尽去之”。全忠以为然,有以名检自处,声迹稍著者,皆指为浮薄。贬逐无虚日,搢绅为之一空。

    五代,李知损仕晋,以受赂谪均州。仕汉以使江淮行止秽杂,谪棣州司马。至周征还,又上章求为过海使。世宗怒,除名配沙门岛。知损将行,谓所亲曰:“余尝遇善相者言,我三逐之后当居相位,馀自此而三矣”。后才岁馀,卒于海中。

    伤逝

    梁,王规字威明,卒,皇太子与湘东王绎书曰:“王威明风韵遒正,神峰标映,千里绝迹,百尺无枝,实俊人也。一逝过隙,永归长夜。金刀掩铓,长淮绝涸。”

    宋,范煜谋逆。子蔼连坐,就刑于市。煜醉,蔼亦醉,蔼取土果皮以掷煜,呼为别驾数十声。煜问曰:“汝瞋我耶“蔼曰:“今日何缘复瞋父子同在不能不悲尔。”煜妻来别,先抚蔼回骂煜曰:“君不为百岁,阿家不感天子恩遇,身死固不足塞罪,奈何枉杀子孙“煜干笑而已。蔼幼而洁整,衣服竟岁未尝有点尘,死时年二十。

    齐,豫章王嶷薨,武帝哀痛。敕王融作铭曰:“半岳摧峰,中河坠月。”帝流涕曰:“此正吾所欲言也?”。

    陈,鲁广达为将,阵亡被执,愤慨而卒。江总抚柩恸哭,乃命笔题棺头曰:“黄泉虽抱恨,白日自留名。悲君感义死,不作负恩生。”

    宋孝武殷淑妃卒,邱灵鞠献挽词三首云:“云横广阶暗,霜深高殿寒。”帝擿句嗟赏。

    唐明皇西幸至马嵬驿,杨贵妃缢死瘗于驿西道侧。上皇自蜀还,密令中使改葬于宅所。初瘗时,以紫褥裹之,肌肤已坏而香囊犹在。内官以献上皇,视之凄惋,令图其形于别殿,朝夕视之。

    元宗杨皇后,肃宗之母也。元宗命张说为埋铭云:“石兽涩兮绿苔粘,宿草残兮白露沾。园寝阘兮脂粉腻,不知何年开镜奁。”

    朱,梁末帝,唐庄宗纳其妃郭氏。许收葬末帝,殷鹏作志文警句云:“七月有期不见望陵之妾,九嶷无色空馀泣竹之妃。”闻者为之凄然。◎汰侈

    梁,贺琛言于武帝云:“今之宴,喜相竞夸豪,积果如邱陵,列肴同绮绣,习以成俗,日见滋甚。宜严为禁制,导以节俭,纠奏浮华,变其耳目。夫失节之嗟,亦民所自患,正耻不能及群,故勉强而为之。苟以纯素为先,足正雕流之敝。”

    宋武帝时,岭南献入筒细布一端八丈。帝恶其精丽劳人,即以付有司,弹太守以布还之,并制岭南禁作此布。

    夏世祖性豪侈。筑统万城,高十仞,基厚三十步,上广十步,宫墙高五仞,其坚可以厉刀斧。台榭壮大,皆雕镂图书,被以骑绣穷极文采。魏主入其城顾谓左右曰:“蕞尔之国而用民如此,欲不亡得乎?”

    魏河间王琛。骏马十馀匹,以银为槽,窗户之上玉凤衔铃,金龙吐旗。

    徐湛之产业甚厚,室宇园池,伎乐之妙,冠于一时。门生千馀,皆三吴富人子,资质端美,衣服鲜丽,每出入行游,涂巷盈满。雨日,悉以后车载之。文帝每嫌其侈纵。时安成公何勖,无忌之子;临汝公孟灵休,昶之子也,并名奢豪,与湛之以肴膳、器服、车马相尚。都下语曰:“安成食,临汝饰”。湛之兼何、孟之美。湛之孙绲,字君倩。仕梁为湘东王镇西咨议参军,颇好声色。侍妾数十皆佩金翠,曳罗绮。时襄阳鱼宏亦以豪侈称,府中谣曰:“北路鱼南路徐”。

    宋,谢灵运性豪奢,车服鲜丽,衣服多改旧形制,世共宗之,咸称谢康乐也。

    梁,萧宏奢侈过度,修第拟于帝宫,后房数百馀人,皆极天下之选。所幸江无畏服玩侔于东昏潘妃,宝屟直千万。豫章王综以宏贪吝,遂作《钱愚论》。

    鱼宏尝谓人曰:“我为郡有四尽:水中鱼龟尽,山中獐鹿尽,田中米谷尽,村里人庶尽。大丈夫生如轻尘栖弱草,白驹之过隙。人生但欢乐,富贵在何时。”于是恣意酣赏,侍妾百馀人,不胜金翠,服玩车马,皆一时之惊绝。有眠床一张,皆是蹙柏四面周匝,无一有异。用银镂金花寿福两重为脚。

    陈,孙玚居家颇失于侈,家庭穿筑,极林泉之致,歌童舞女当世罕俦。及出镇郢州,乃合十馀船为大舫,于中立亭池,植荷芰。良辰美景,宾僚并集,泛长江而置酒,亦一时之胜赏焉。

    隋文帝子秦王俊,盛修宫室,穷极侈丽。为妃作七宝幂篱,重不可戴,以马负之而行。又为水殿,香涂粉壁,玉砌金阶,梁柱榱栋之间,周以明镜,间以宝珠,极莹饰之美。每与宾客妓女弦歌于上。

    隋,虞孝仁性奢华。伐辽之役,以骆驼负函盛水养鱼以自给。

    炀帝作西苑,其内为海,海北有龙鳞渠,作十六院,门皆临渠。每院以四品夫人主之。翦彩为芰荷,乘舆临幸,则去水而布之。上好以月夜从宫女数千骑游西苑,作《清夜游曲》,马上奏之。

    唐太宗盛饰宫掖,明然灯烛,与萧后同观之,谓曰:“朕施设孰与隋主“萧后笑而不答。固问之,曰:“彼乃亡国之君,陛下开基之主。奢俭之事固不同尔”。帝曰:“隋主何知“萧后曰:“每至除夜,殿前诸位设火山数十,尽沉水香根,每一山焚沉香数车以甲煎簇之,焰起数丈,香闻数十里,一夜之中用沉香二百馀车,甲煎二百馀石。房中不燃膏火,悬宝珠一百二十,以照之,光比白日。妾观陛下殿前所焚是柴木,殿内所爇是膏油,但觉烟气薰人”。太宗良久不言,口刺其奢,心服其盛。

    元宗以风俗奢靡。开元二年秋七月制:乘舆服御,金银器玩,宜令有司销毁,以供军国之用。其珠玉锦绣焚于殿前,后妃以下皆无得服珠玉,锦缕、细绣也。

    杨锜、杨铦,韩、虢、秦三夫人,竞开第,各极壮丽。一堂之成,动逾千万。既成,见它人有胜己者,皆辄毁而改为。虢国尤为豪荡,一旦,帅二徒突入韦嗣立宅,即撤去旧屋,自为新第。但授韦氏以隙地十亩而已。中堂厩成,召匠圬墁,约钱二百万,复求赏拔。虢国以绛罗五百段赏之,嗤而不顾曰:“请取蝼蚁、蜥蜴,记数置堂中,苟失一物,不敢受直。”

    元宗每十月幸华清宫。五家扈从,每家为一队,著一色衣。五家合队,照映如百花之焕发,遗钿坠乌,琴瑟珠翠,灿烂芳腹于路。

    天宝九载,诸贵戚竞以进食相尚。元宗命官姚思艺为司校进食使。水陆珍羞数千盘,一盘费,中人十家之产。

    元宗为安禄山起第于亲仁坊,敕令但穷极壮丽,不限财力。既成,具幄幕器皿,充刃其中,布帖白檀床二,皆长一丈,阔六尺;银平脱屏风帐一,方一丈八尺。于厨厩之物,皆饰以金银,金饭瓮一,银淘盆二,皆受五斗织银丝筐及笊篱各一。它物称是,虽禁中服御之物,殆不及也。上令中使护役,常戒之曰:“胡眼大,勿令笑我。”

    郭孝恪性奢侈,仆妾器玩务极鲜华。虽在军中,床帐完具。尝以遗行军大总管阿史那社尔,社尔一无所受。太宗闻之曰:“二将优劣之不同也?”。郭孝恪为虏所屠,可谓自贻伊咎耳。

    韦陟,安石之子。门地豪华,早践清列,侍儿阉阍,列侍左右者千数,衣、书、药、石咸有掌典,舆马僮奴,势逾王家主第。

    斐冕性奢侈,名马在枥,直数百金者常十数。自创巾子号“仆射巾”,初,代鸿渐为相,小吏以俸钱文簿白之。冕顾视喜见于色,其嗜利若此。

    元宗幸蜀,所居后以为道观。节度至,皆先拜而后视事。郭英又镇蜀,移去元宗铸金真容,自居之,颇恣狂荡。取女人骑驴击球,制钿驴鞍及诸服用,皆侈靡装饰。日费数万以为笑乐,众畔而奔,为人所杀。

    江南风俗,春中有竞渡之戏。方舟并进,以急趋疾进者为胜。杜亚在淮南,乃令以漆涂船底贵其速进,又为绮罗之服,涂之以油,令舟子衣入水不濡,亚本书生奢纵如此。

    安史大乱之后,法度隳弛,内臣、戎帅竞务豪奢,亭馆第宅,力穷乃止,时谓“木妖”。马璘之第,经始中堂,费钱二十万贯。及璘卒,京师士庶观其中堂,或假称故吏,争往赴吊者数十百人。德宗即位,诏毁璘中堂及中官刘忠翼之第,仍命马氏献其园,谓之“奉诚园”。

    潘孟阳气尚豪俊,不拘小节。居第颇极华峻,宪宗微行至乐游园,见其宏敞工犹未已,问之左右以孟阳对,孟阳惧而罢工作。

    王起富于文学而理家无法,俸料入门即为仆妾所有。文宗以师友之恩恤其家贫,特诏每月割仙韶院月料钱三百千添给,议者以与伶官分给,可为耻之。

    段文昌布素之时,所向不偶。及其达也。扬历显重,出入将相。洎二十年其服饰、玩好、歌童、妓女苟说于心无所爱惜,乃至奢侈过度物议贬之。

    文宗素恭俭。谓宰臣曰:“朕闻前时内库唯二锦袍,饰以金乌。一袍元宗幸温泉御之,一即与贵妃。当时贵重如此,今奢靡岂复贵之。料今富贵往往皆可有,左卫副使张元昌用金唾壶,昨因李训已诛之矣。”

    中宗安乐公主与长宁公主,竞起第舍以侈丽相高。拟于宫中,而精巧过之。安乐公主请昆明池,上以百姓捕鱼所资,不许。公主不悦,乃更夺民田作定昆池,广袤数里,累石象华山,引水象天津。欲以胜昆明,故名“定昆”。安乐有织成裙,直钱一亿,花卉鸟兽,皆如粟粒,正视旁视,日月影中,各为一色。

    懿宗咸通十年,以同昌公主适拾遗韦保衡。公主,郭淑妃之女,上特爱之。倾宫中珍玩以为资送,赐第于广化里。窗户皆饰之以杂宝,并药臼、槽柜,亦以金银为之,编金镂为之箕筐,赐五百万缗,它物称是。十一年,以保衡为相。是年,公主薨。明年,葬韦氏之人,争取庭祭之灰,汰其金银。凡服玩,每服皆百二十舆。以锦绣、珠玉为仪卫,明器辉焕三十馀里。赐酒百斛,饼馅四十橐驼,以饲幸夫。上与郭淑妃思公主不已,乐工李可及作《叹百年曲》,舞者数百人。发内库杂宝为首饰,以绫八百匹为地衣,舞罢,珠玑覆地。十四年秋,懿宗上仙。是冬保衡赐自尽。

    后唐,李存审,近代良将也。常谓诸子曰:“予本寒家,少小携一剑而违乡里,四十年间位极将帅。其间屯危患难,履锋冒刃。入万死而无一生,身方及此,前后中矢仅百馀,乃出镞以示诸子,因以奢侈为戒。”

    淮南杨渥居丧,昼夜酣饮作乐,燃十围之烛以击球,一烛费钱数万。朱梁,朱瑾有所乘名马,冬以锦帐贮之,夏以罗帱护之。

    石晋,张篯在雍州,因春景舒和出游近效,憩于大冢之上,忽有黄雀衔一铜钱落于篯前而去。归复于衙院昼卧,见二燕相斗毕,各衔一钱落于篯首。前后所获三钱,常秘于巾箱,识者以为大富之兆。篯后为富家积白金万镒,藏之窟室。出入以庖者十馀人从行,食皆水陆之珍鲜,厚自奉养,无与为比。

    孙晟仕江南二十年间,货财邸第颇适其意,以家妓甚众,每食不设食几,令众妓各执一食器,周侍于其侧,谓之肉台盘,其自奉养如此。

    蜀主王衍,奢纵无度,常列锦步障,击球其中,往往远适而外人不知。爇诸香,昼夜不绝。久而厌之,更爇皂荚以乱其气。结缯为山,及宫殿楼观于其上,或为风雨所败,则更以新者易之。或乐饮缯山,经旬不下。山前穿渠通禁中。或乘船夜归,令宫女秉烛炬千馀居前船却立,照之水面如昼。或酣饮禁中,鼓吹沸腾,以至达旦,以是为常。

    湖南马希范奢欲无厌,宫室、园囿、服用之物,务穷侈靡。作九龙殿,刻沉香为八龙,饰以金宝,长千馀丈,抱柱相向,希范居其中,自为一龙。其朴头脚长丈馀,以象龙角。

    石晋,吐谷浑酋长白承福家甚富,饲马用银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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