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中 童䝉训 卷下

  钦定四库全书
  童䝉训卷下      宋 吕本中 撰
  荥阳公尝言孝子事亲须事事躬亲不可委之使令也尝说穀梁言天子亲耕以共粢盛王后亲蚕以共祭服国非无良农工女也以为人之尽事其祖祢不若以己所自亲者也此说最尽事亲之道又说为人子者视于无形听于无声心未尝顷刻离亲也事亲如天顷刻离亲则有时而违天天不可得而违也
  范文正公爱养士类无所不至然有乱法败众者亦未尝假借尝帅陕西日有士子怒一㕔妓以瓷瓦剓其面涅之以墨妓诉之官公即追士子致之法杖之曰尔既坏人一生却当坏尔一生也人无不服公处事之当荥阳公尝大书治人事天莫若啬于所坐壁上修养家以此为养生要术然事事保慎常令有馀持身保家安邦之道不越于此不止养生也老子之论亦当于理矣焦伯强千之先生尝称东汉 一节至颜子荥阳公不以为然列子称狐父之盗食爰旌目爰旌目义不食其食两手据地而欧之不出喀喀然遂伏而死狐父之人则盗矣而食非盗也以人之盗因谓食为盗而不敢食是失名实者也
  易曰君子以俭德避难不可荥以禄大抵居困否之世惟贫与贱则可以免苟居权宠拥富厚鲜有不及者季札谓晏平仲子速纳邑与政无邑无政乃免于难晏子因陈桓子以纳政与邑是以免栾高之难大抵春秋之世以无邑与政为可以免齐与晏子𨚍殿其鄙六十卒不受也曰庆氏之邑足欲故亡吾邑不足欲也益之以𨚍殿乃足欲足欲亡无日矣与子雅邑辞多受少与子尾邑受而稍致之公以为忠而有宠卫与公孙免馀邑六十辞曰甯子唯多邑故死臣惧死之速及也公固与之受其半郑子张有疾归邑于公而使黜官薄祭尽归其馀邑曰吾闻之生于乱世贵而能贫民无求焉可以后亡敬共事君与二三子生在敬戒不在富也此皆古人辞尊居卑辞富居贫处乱世自全之道可以为万世贪冒不厌以致破家亡国者之至戒也
  荥阳公尝言子产有数事失君子气象者如言民不可逞度不可改又曰子宁以他规我如此之类全无君子气象又言张良说汉祖诈秦卒大不类子房平日所为外高祖侍郎晋阳王公讳子融尝编集京师世家家法善者以遗子孙
  前辈尝有编类国朝以来名臣行状墓志取其行事之善者别录出之以自警戒亦乐取诸人以为善之义也京师曹氏诸贵族卑幼不见尊长三日必拜
  元符末叔祖待制公坐元祐党人贬道州未至先遣人赁屋两间时公亦挈家往既至屋窄陋甚更益一间以公状申郡守不敢往见是时上皇即位已议褒用矣韩原伯川先贬道州公以俱在谪籍不敢相见既原伯与公俱复官内徙原伯先受命往见公亦不敢与相见以为未受复官命也前辈慎事如此其亦能逺祸矣然且不免则亦命也
  苏子由崇宁初居颍昌时方以元祐党籍为罪深居自守不复与人相见逍遥自处终日黙坐如是者几十年以至于没亦人所难能也
  崇宁间张公芸叟既贬复归闭门自守不交人物时时独游山寺芒鞋道服跨一羸马所至从容饮食一瓯淡面更无他物人皆服其清德后生取法焉
  崇宁间饶德操节黎介然确汪信民革同寓宿州论文会课时时作诗亦有略诋及时事者荥阳公闻之深不以为然时公疾病方愈为作麦熟缲丝等曲诗歌咏当世以讽止饶黎诸公诸公得诗惭惧遽诣公谢且皆和公诗如公之意自此不复有前作矣
  张琪美京畿人久游太学诸生多称之擢第后守官卫州陈公莹中为郡颇厚待琪礼遇独异众人琪深感公恩意然亦不能晓独异之意崇宁间琪官宿州诸公贵人数欲招致之琪感陈公见待终不肯进盖琪之为人贤而差弱陈公所以异待之者欲以坚其意也琪终能自守前辈成就人委曲如此教亦多术矣
  刘器之论当时人物多云弱实中世人之病大抵承平之久人皆偷安畏死辟事因循苟且而致然耳
  绍圣崇宁间诸公迁贬相继然往往自处不甚介意龚彦和夬贬化州徒步径往以扇乞钱不以为难也张才叔庭坚贬象州所居屋才一间上漏下湿屋中间以箔隔之家人处箔内才叔蹑𡲆端坐于箔外日看佛书了无厌色凡此诸公皆平昔绝无富贵念故遇事自然如此如使世念不忘富贵之心尚在遇事艰难纵欲坚忍亦必有不怿之容勉强之色矣邹志完侍郎尝称才叔云是天地间和气薰蒸所成欲往相近先觉和气袭人也
  丰公相之稷清节自守一意直道更无他说而未尝绝物张才叔盖师法之相之元祐间与荥阳公同在经筵有女之丧荥阳公问之曰以公定力如此必无过戚相之云正为未能如此
  李君行先生绍圣中致仕归䖍州元符庚辰岁诸公既还朝廷君行驿召赐对管勾宗子学比国子司业盖有阴沮之恐在要地者伊川先生尝问从学者李君行何以复出从学者对曰李司业承朝廷美意不得不出然且归矣君行既至京师即引疾得归
  伊川先生尝有门弟子日赴歌会过差先生闻之大不乐以为如此绝人理去禽兽无几尔一本作几希
  正献公作相时毎月以上尊分遗亲旧杨十七学士应之公之甥也月送两壶杨学士得酒即送酒家易常酒数壶欲饮酒即取之东莱公以为杨学士英气伟度必不以唇舌间霑玩上尊滋味为美也得酒贵多不问美恶过人逺矣
  李君行先生之长子格笃行博学克肖其父而长于四六表章早岁登科绍圣中知江宁府上元县荥阳公知太平州李以启事贺公其略有云知府侍讲蕴命世之雄才赋经邦之逺器令问令望起韦平旧相之家嘉谋嘉猷翊舜禹重熙之代危诚独立直已不回从容进退之仪挺达始终之节李寻以病不起学士大夫惜之国语公父文伯之母告季康子君子能劳后世有继又谓其子圣王之处民也择瘠土而处之劳其民而用之故长王天下又曰民劳则思思则善心生逸则淫淫则忘善忘善则恶心生沃土之民不才淫也瘠土之民莫不向义劳也左传亦言民生在勤勤则不匮以此知勤劳者立身为善之本不勤不劳万事不举今夫细民能勤劳者必无冻馁之患虽不亲人人亦任之常孏惰者必有饥寒之忧虽欲亲人人不用也公父文伯之母与左传所记皆故家遗俗相传之语其必自圣人出也然则后生处身居业其可不以勤劳为先而孏惰自弃其身哉
  元祐末李君行先生与杨应之学士同在京师安静自守诸公以其不附已不甚肯进用赵公君锡无愧为中丞当荐御史问荥阳公所当荐者公以应之为对无愧亦不能用更举杨畏子安为御史杨畏后反攻无愧绍圣初应之病卒苏子由罢知汝州李君行先生往见之与之论当世事子由恨知君行之晚当时议者谓杨李二公如在言路必不肯委靡自己纵无所益亦必极言而去也
  司马温公既辞宥密之命名冠一时士无贤不肖皆所归重而两程先生孙莘老李公择诸公尤推重正献已而二公同居洛中熙宁末正献起知河阳明道以诗送行曰晓日都门飐斾旌晚风铙吹入三城知公再为苍生起不是寻常刺史行又与温公同饯正献复有诗与温公云二龙闲卧洛波清此日都门独饯行愿得贤人均出处始知深意在苍生盖以二公出处无异且恐温公以不出为高也及正献公自河阳乞在京宫祠神庙大喜召还遂登枢府人或问二程以二公出处为有优劣二程先生曰正不如此吕公世臣也不得不归见上司马公争臣也不得不退处盖自熙宁初正人端士相继屏伏上意常不乐以为诸贤不肯为我用故正献求在京宫祠以明不然上意始大喜
  元祐间伊川先生既归洛中寄范公淳父书云丞相久留左右所助一意正道者实在原明尔原明荥阳公字也伊川尝言杨应之在交游中英气伟度过绝于人未见其比可望以托吾道者应之乐善尚德而论议不苟以富文忠公处事犹不免有心如孙威敏操行不能端一石守道行多诡激特以两人附已乃荐威敏代已荐守道可任台谏又如刘原父文学绝人而喜讪韩富亦加摈抑凡此之类未免有心况常人乎虽然毫发之失生于心术其流之敝有不可胜言者岂不要贤师友以正救其微邪此应之之论也
  太宗真宗朝睢阳有戚先生者名同文字同文有至行乡人皆化之睢阳初建学同文实主之范文正与𥞇内翰颍之父皆尝师事焉戚纶其后也所居门前有大井每至上元夜即坐井傍恐游人坠井守之至夜深则掩井而后归寝尝有人盗其所衣衫者同文适见之喻盗苐将去然自此慎勿复然坏汝行止悔无及也盗惭谢而去同文竟以衫予之南康学中至今有戚先生祠堂范文正公初从戚先生学志趣特异初在学中未知已实范氏子人或告之归问其母信然曰吾既范氏子难受朱氏资给因力辞之贫甚日籴粟米一升煮熟放冷以刀画四段为一日食有道人怜之授以烧金法并以金一两遗之又留金一两谓之曰候吾子来予之明年道人之子来取金文正取道人所授金法并金二两皆封完未尝动也并以遗之其励行如此后登科封赠朱氏父然后归姓
  师友渊源必有所自未有无因而然如周茂叔先生官守南安军为守所不礼两程之父太中公自䖍州差摄南安倅与茂叔相善力庇护之其后两程皆师事茂叔陕西侯无可先生二程之舅贤豪独立与申颜先生为友申先生死侯先生倾家所有予之
  关止叔尝言伊川门弟子且是信得及师说
  陈莹中尝作责沈文送其侄孙几叟云予元丰乙丑夏为礼部贡院㸃检官适与校书郎范公淳夫同舍公尝论颜子之不迁不贰唯伯淳能之予问公曰伯淳谁也公黙然久之曰不知有伯淳耶予谢曰生长东南实未知也时子年二十九矣自是以来常以寡陋自愧得其传者如杨中立先生亦未之识也云云所谓责沈者叶公沈诸梁也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叶公当世贤者鲁有仲尼而不知宜乎子路之不对也莹中以谓世有伯淳而已不知宜自责者也今世之人闻已所不知其不愠而发谤骂者几希矣况能自责日夜以为愧乎莹中之所以超绝古今特立独行而不顾非偶然也莹中为都司上会子宣论日录书云目今观之成哀之世使大臣之门有负恩之士则汉之宗社未至危亡然则为大臣者不欺其君尽忠之士亦安忍负其门哉如此等语皆足以立懦夫之志矣其后上吕吉甫书列子有言世以生人为行人则死人为归人矣行而不知归失家者也此御寇未了之语生死无时而不一四大无时而不离何待死乃为归乎其生也心归其死也形化归而待化复何俟于言哉其精识逺见殆过古人此盖诱吉甫使之为善老子所谓常善救人者也
  高邮守晁仲约有大贼过城下欲攻城守醵民金与贼贼乃去范文正公富郑公同在政府郑公建议守不能死守乃以金与贼失节当诛范公以为守能醵金却贼为有功纵不欲赏安可诛耶既退富公愠曰方今患法不举方欲举法而多方沮之何以整众范公密告云祖宗以来未尝轻杀臣下此盛德之事奈何轻坏之且吾与公在此同寮之间同心者几人虽上意亦未定也而轻道人主以杀戮臣下他日手滑虽吾辈亦未敢自保也富公曰闻高邮人欲食守肉范公曰高邮守既能为民却贼民感戴之不暇岂有欲食守肉之理仁庙卒从范公议明日富公称疾不出仁庙问宰执富弼何以不出范曰必是为争高邮事上曰富弼非卿门人耶范曰富弼虽与臣相知然弼为人守义不回心不安者不肯从也此正是弼好处上曰此却是卿好处后范富俱罢政富以事召至京师谮之者甚众或以为富公有不臣之意至京城不得见者累日富公甚恐惧且悔建议高邮之非叹曰范六丈真圣人与吾浅见不同
  荥阳公尝榜文中子数语于家中壁上云子之室酒不绝注云用有节礼不缺也
  周恭叔行已尝言见吕与叔博士说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浩然之气充塞天地虽难得而言非虚无也必有事焉但正其名而取之则失之矣又不可忘之也忘之者不芸苗者也正其名而取之者非苗者也
  伊川先生尝言成王不当赐鲁以天子礼乐使周公在必不受也故曰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后世儒者以为周公能为人臣所不能为之功故赐人臣不得用之礼乐此尤伤教害义也为人臣如周公始可故曰不以舜之所以事尧事君不敬其君者也
  范正平子夷尧夫丞相之子贤者也能世其家尝言其家家学不卑小官居一官便思尽心治一官之事只此便是学圣人也若以为州县之职徒劳人尔非所以学圣人也
  周恭叔又说先生教人为学当自格物始格物者穷理之谓也欲穷理直须思始得思之有悟处始可不然所学者恐有限也恭叔又言阴阳不测之谓神横渠先生云两在故不测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然则圣人之道仁知者皆不能测也一阴一阳之谓道仁且知夫子所以既圣也乾坤之于易犹阴阳之于道仁知之于圣也故曰乾坤其易之缊耶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矣乾坤毁则无以见易易不可见则乾坤或几乎息矣李君行先生说武王数纣之罪曰郊社不修宗庙不享历观诸书皆以郊对社盖郊者所以祭天社者所以祭地也南郊北郊五帝之类皆出于周礼圣人书中不见也严父配天之礼盖始自周公若自古有之则孔子何得言则周公其人也列爵惟五分土惟三盖至周始定若夏商以前俱如此则书为妄也因言吾徒学圣人者当自用意看易诗书春秋论语孟子孝经而已中心既有所主则散看诸书方圆轻重之来必为规矩权衡所正也又言史书尚可最是庄老读时大段害道
  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富有之大业至诚无息日新之盛德也
  田腴诚伯尝说他用心多使气胜心毎心有所不善者常使气胜之且云自知如此未得为善也
  诚伯又言读书须是尽去某人说某人说之心然后经可穷矣
  李君行先生学问以去利欲为本利欲去则诚心存矣李君行先生说年二十馀时见安退处士刘师正解春秋文字甚爱之从他观其文他亦不惜也后于楚州聚学他一日见访问曰李君在此何欲答曰为大人令去应举令及第后归今次以期服碍却欲且就此处修学以俟后次应举也刘曰不然夫不可得而久者在父母之左右也君行于是便归乡然则刘师正者君行之师与又云尝语君行今之人所以为学者某却不会如此为学
  徐仲车先生少年时为母置膳先过一卖肉家中心欲买他肉遂先于市中买他物而别路于归途为顺且亦有卖肉者因自念言心中已许买他家肉若舍而之他能不欺心乎遂迂道买肉而归且云已之行信自此始也又言少年时逐日以衫帽揖母一日当见贵官乃用幞头襕衫因自念言天下之尊无逾父母今反不若见贵官自明日以幞头襕衫往揖母焉家人之见者莫不笑之既久亦不笑也且云巳之行敬自此始也
  徐仲车见门人多于空中书一正字且云于安定处得此一字亦用不尽
  徐仲车说以信解诚不能尽诚至诚无息信岂能尽之乎
  伊川先生尝说杨子云云圣人之言逺如天贤人之言近如地是不然也当为他易数字曰圣人之言其逺如天其近如地其逺者须谓之逺其近者须谓之近也范辩叔说今太学长贰博士居此住者皆利于养资考求外进也为之学生者皆利于岁月而应举也上下以利相聚其能长育人才乎此于本亦已错了更不须言也
  田诚伯说仲弓问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简仲弓未以为然也乃曰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不亦可乎居简而行简无乃太简乎子曰雍之言然仲弓未以圣人之言为然而问之而圣人以仲弓之言为然也学圣人者如仲弓可也且云见君行如此说
  诚伯说公羊不知圣人之意也故其立言多伤教害义至如母以子贵子以母贵及人臣无将将则必诛此二者尤甚至令西汉时尊崇丁传及诛大臣以为将谋恶者盖用公羊之说也其为天下后世害甚矣
  李朴先之说临离洛时请教于先生先生言当养浩然之气语先之云观张子厚所作西铭能养浩然之气者也
  先之说以举业育人才不知要作何使用
  诚伯说近世学者恐无有如横渠先生者也正叔其次也又云向日因看正𫎇书似有个所得处又云每见与叔中庸解便想见其为人由是观之诚伯师横渠也刘元承元礼尝师事伊川说纪侯大去其国大者纪侯之名也齐师未入境而已去之则罪不在齐侯也故不书齐侯焉又见伊川先生说仲尼曰惜乎出境乃免须终身不反始可免罪
  宿州高朝奉说他师事伊川先生尝见先生说义者宜也知者知此者也礼者节文此者也皆训诂得尽惟仁字古今人训诂不尽或以谓仁者爱也爱虽仁之一端然喜怒哀惧爱恶欲情也非性也故孟子云仁者人也乐文仲说眉浩学士事亦好常见人写字不端正必须劝戒之或人问之曰每事无不端正则心自正矣陈正端诚说王辅嗣王介甫有大段不通处须要说应故也田明之说易所以尤多过者须要说无应故也易中自说上下敌应刚柔相应之类甚多岂得谓之无应但不可执定耳
  又说邵尧夫先生说孟子虽不说易然精于易者也且云能说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及禹稷颜子易地则皆然非精于易岂及此乎
  李君行说他每日常多只读易书诗春秋孝经间读孟子
  田明之说他常只读易论语孟子老子杨子如庄子未暇读也
  呉叔扬绍圣中尝说世人多欲胜于学故无所不为惟陈莹中学胜于欲故有所不为且云莹中今诸公非不知他但不可得而用也
  又说字说诗字从言从寺诗者法度之言也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惟诗不可拘以法度若必以寺为法度则侍者法度之人峙者法度之山痔者法度之病也古之置字者诗也峙也侍也痔也特以其声相近取耳
  又说今之学者必要一其说是不知圣人之意也无妄之往何之矣言无妄之世往无所之也无妄之往得志言无妄而往则可以得志也其言无妄之往则一其所以为无妄之往则异也
  任淳夫说庄子倏忽混沌之说郭象只以为者败之解之则解经者何用多言
  范子夷说其祖作外任官时与京中人书居京慎勿窃论曲直不同任言官时取小名受大祸因言吾徒相见正当论行已立身之事耳
  又说仲尼圣人也才作陪臣颜子大贤也箪食瓢饮后之人不及孔子颜子逺矣而常叹仕宦不达何愚之甚若能以自己官爵比方孔颜侥幸甚矣
  又说凡人为事须是由衷方可若矫饰为之恐不免有变时任诚而已虽时有失亦不覆藏使人不知但改之而已李君行田明之俱说读书须是不要看别人解者圣人之言易晓看传解则愈惑矣田诚伯说不然须是先看古人解说但不当有所执择其善者从之若都不看不知用多少工夫方可到先儒见处也
  陈端诚说易须是说到可行处始可
  陈莹中说书曰惟彼陶唐有此冀方今失厥道乱其纪纲盖尧授舜舜授禹禹授启三圣一贤相继未始失道也至太康失邦故上推陶唐而云今失厥道自尧至太康百二十年矣
  又说大舜有大焉善与人同舍己从人乐取于人以为善自耕稼陶渔以至为帝无非取于人者取诸人以为善是与人为善者也故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夫能如是故能养其大体而为大人故能格君心之非而使天下利见故能言动以为法则后之人急急然唯欲已为是也恐其畔己以利诱之以害驱之天下终不以为然而自以为过天下何愚之甚
  又说安而行之圣人也自非圣人皆利而行之者也何也欲迁善逺罪是利于善也欲忠于君是利于忠也欲孝于父是利于孝也其馀皆然今之学者不能见其近者小者而妄意谈其大者逺者故终汗漫而无成也陈莹中说学者非独为己而已也将以为人也自王介甫解经止尚高论故使学者弃民绝物管仲晏婴霸者之佐一也桓公杀公子纠管仲不能死有三归反坫官事不摄可谓违礼之极矣崔杼弑君晏子从容于其间成礼而后去可谓有节矣然孔子之称晏子则曰善与人交久而敬之而已及称管仲则曰如其仁如其仁岂不以管仲功及天下所济者广而晏子独善其身而已哉又说阴阳灾异之说虽儒者不可泥此亦不可全废王介甫不用此若为政依介甫之意是不畏天者也已上皆绍圣中语
  前邵倅呉朝奉说近世士大夫太不以节操为事因说与他立节非一朝一夕所能为盖在平日之所养也他甚然之时李自明在坐云此事闲时说时甚易在于临事时要执得定耳因言昔人有自谏官以言事被责时兼判国子监乃与诸生往贺焉盖嘉祐以前以言事被责为荣也既见颜色惨沮殆不能说话昔人尚如此他人未易能也呉因言自小读书用得工夫不正当立节非素养不能若学得不正则所养亦非也
  陈莹中又说学者非止读诵语言撰缀文词而已将以求吾之放心也故大畜之卦曰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所谓识者识其是非也识其邪正也夫如是故能畜其德所以言天在山中者前言往行无有纪极故取天之象焉
  莹中说今有人曰仕宦显达者使天下谓之贤人则不可使天下谓之不贤人则可矣使天下谓之贤人是自取其善而归过于其君也使天下谓之不贤是自取其恶而归美于其君也曰是不然此乃李斯分谤之说也不能尽受其恶名使恶名不及于君是李斯而已何况天下谓之不贤未必不为其君之累也
  又说范子思所知所守过于其兄范氏家学便有使处又说孔子以柔文刚故内有圣德而外与人同也孟子以刚文刚故自信其道而不为人屈也众人以刚文柔故色厉而内荏也却说与他杨子之书唯是说到孟子之书如自得之发于面平旦之气养浩然之气之类皆自得处孔子则并自得处亦无
  又说学者非特习于诵数发于文章而已将以学古人之所为也自荆公之学兴此道坏矣
  又说凡欲解经必先反诸其身而安措之天下而可行然后为之说焉纵未能尽圣人之心亦庶几矣若不如是虽辞辩通畅亦未免乎凿也今有语人曰冬日饮水夏日饮汤何也冬日阴在外阳在内阳在内则内热故令人思水夏日阳在外阴在内阴在内则内寒故令人思汤虽甚辩者不能破其说也然反诸其身而不安也措之天下而不可行也呜呼学者能如是用心岂曰小补之哉
  庄子曰道之真以治身其绪馀土苴以治天下国家曰是不然礼记曰诚者非独成已也将以成物也我之所得者不能尽推于人非圣人之道也但行之一身有先后耳孟子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方其穷也独善一身之道乃兼善天下之道及其达也兼善天下之道乃独善一身之道也施于一身而非有馀也施于天下而非不足也是之谓圣人之道学圣人者不能以孔子孟子为心而专以庄周为我之书为说乌在其学圣人也
  莹中说为学日益为道日损寻常人便说作两事失之逺矣盖语学则益道则损二卦未尝偏废也所损者惩忿窒欲所益者见善则迁有过则改也若用此说方始可行不然则虚语也又云胡先生在迩英讲损益卦专以损上益下损下益上为说











  童䝉训卷下
  昉儿时侍乡长老尝从旁窃窥所谓吕氏童䝉训者其间格言至论粗可记者一二稍长务钻举子业而亲旧几案上亦不复有此矣世道之升降于此可占也客授金华太守丘公先生语次及之且曰昔先公每以训子侄某初在傅日诵习焉将求善本刻之学宫或太史祠中使流布于世昉因从臾成之曰书出于吕氏刻于祠堂宜也会公有民曹之命迺出钱五万以从初约吕兄巽  家所臧本最为精密前此长沙郡龙溪学皆尝锓木而讹舛特甚丘公所诵习者未知何所从得也初舍人吕公以正献长孙逮事元祐遗老与诸名胜游渊源所渐者逺转徙流落之馀中原文献与之俱南即畴昔所闻见者辑为是编仓部既手写而臧之巽伯又是正而刋之庶几可以传矣书之所载自立身行已读书取友抚世酬物仕州县立朝廷纲条本末皆有稽据大要欲学者反躬抑志循序务本切近笃实不累于虚骄不骛于高逺由成已以至成物岂特施之童𫎇而已哉虽推之天下国家可也巽伯属记始末因辄附所闻于其后是亦丘公之志焉尔公名寿隽字真长文定公之嫡长子云嘉定乙亥中秋日四明楼昉谨书









  童䝉训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