疎斋集/卷十九 中华文库
书牍
与西洋人苏霖戴进贤庚子
冒叩仙堂。欢迎若旧。旋蒙临顾。重以嘉贶。东西十万里之人。成此奇缘。真是异事。情好款曲。寔出望外。自顾薄劣。何以获此。中心感愧。耿耿数日。窃闻百馀年来。贵邦有志之士。出万死浮大海。入中国而未归者。踵相接也。谓必有所愿欲甚于好生者矣。昨瞻殿阁崇深。金碧炫晃。异像高挂。香烛在卓。疑若释子之伽篮。横书细字。签轴充栋。又似梵呗之文书。刱见惊疑茫然。不知何故。及读所示利艾诸先生之书。略得其梗槩矣。噫。使世间乐道之士。发愿皆如贵邦之士。千古圣贤之学。何患乎不传。其苦心可以感鬼神也。盖其对越上帝。勉复性初。似与吾儒法门。无甚异同。不可与黄老之清净。瞿昙之寂灭。同日而论。又未尝绝伦背理。以塞忠孝之涂。海内之诵羲文周孔之言者。孰不乐闻。然天主之降。仿佛牟尼之生。地狱之说。反取报应之论。何也。思以此易天下则难矣。向者中国之贤如叶苍霞诸公。极意辨论于宽闲之滨。犹未能沕然相合。况此羁旅仓卒。何能以依俙迷见。开悟于片言之间也。是以不敢多谈。且惟历象之学。尧舜之所以敬授民时。有国之不可废者也。中国世守其法。中多丧乱。旧法日晦。如汉之壸遂,洛下闳。唐之一行。亦多自得于荒废之馀。岁差年数。多少无定例。元时测晷甚广。而大统历节候。久而渐差。一自时宪历之出。时节无愆。七政不差。东国亦闻西士之有大功矣。昨承盛教。不用前世之法云。然则岁差不定几年几度。只以星度日晷。随差随改欤。必有其法矣。分野之说。中国自上世所传。如大火当宋箕尾守燕之类。今虽地名有沿革之殊。区域可知。而昨者盛教。不分晓于此。岂分野之法。贵邦之所不用欤。地球。东人亦曾见其图说矣。从古论天地之形者。皆言天圆而地方。独此法。以为地亦从天而圆。中高而四边下。不知缘何推测若是。乃用天度画地里也。周髀鸡子黄之说。稍近于此。亦不以天度定地里。至若诸巴之地。必非今人所目见。又何以知其如此乎。御寇十洲释氏四大部洲之说。亦近之。或出于此等传闻欤。以此言之。中国廑当廿八宿中一宿之分。贵邦之不用分野之法。抑以此欤。仰观天象者。不但识星躔而已。甘石之术。以形色凌犯。占人事之吉凶。贵邦亦兼用此术否。九章之术。圣门所谓六艺之一。中国固多神于筭者。巧历则尤难其人。贵邦此术。绝异万国。厥初何所传受欤。同文筭指。曾亦窥见矣。凡筭有实有法。以乘以除。皆取其有其数者。只历筭空中。命法数以乘除。其命之也。亦有法欤。鸣钟之制。尽奇妙矣。日本通南舶。东人数十年廑一见之。制造不精。未数月。必多差错。弃而不用。亦可惜也。贵邦所造。应不如是。浑天仪。中国历代多造。而下设机轮。以水激之之法。不传于东国。贵邦或有文字记其制法欤。东人于此等事。甚卤莽。凡以智晓愚。以先觉觉后觉。亦岂非天主之仁也。或可示其法书否。茅塞之见。欲质高明者。不止于此。恐烦回教。千万不宣。只乞明答所禀。以启昏蒙。
与权致道尚夏
阻信殊久。伏惟道体神相万福。黄发儿齿。一向康宁。区区慰祝。何可形言。而无计一望德仪。有时东望怅然。时对有道兄。何尝不娓娓。颐命病痼而衰早。在朝无补。归田不得。无可远喩。黄生负笈去。将从万祠之行云。令人尤矫首也。近日事。想因首揆细闻之矣。此出于不得已。而犹有非之者。又闻楼江国子过引太王王季之义。添一事端。使傍伺者增气。甚恨其不商量也。秋浦先祖遗像在沧院。岁久昧䵝。近才移摹。又欲以一小本庄之深山。此侄父子。必欲高文题赞。以贲后观。尤翁尝以壬辰斥和。谓之董氏剖判。逾于孟子。亦想明见无异同矣。若蒙发挥斯义。则幸甚幸甚。文集事。与同甫有往复。想已俯悉鄙意。诚不无不可知者。人事未可量。宋洗马又奄忽。此事终无可成之日乎。因书又禀耳。近或有欲请刊布者。而既请而未及整顿。则或恐无实。以此趑趄云。此则未知如何而可耶。参酌事势而下教之如何。
答权有道尚游○壬寅
辱书自何传至。款问死生。何异隔世信也。伯先生厚德。固为世歆。以今观之。完福亦斯文之最。尤令人起敬也。弟至今在地上。天恩他尚何言。父子相守。如巢堂之燕。今又别而去。傍观亦涕然。一身已相忘。情根何足论。惟有宗国之忧耿耿。目将不瞑。燕山杳杳无闻知。如病者神昏不省苦。反复胜耶。馀冀为道自爱。以副士友之望。
与金汝成昌集兄弟乙亥
伯令临顾半饷。叔兄联衾一夜。相对悲苦之外。恍若平昔过从之喜。不觉辽阳非复旧时。但恨仲兄无计一晤。及今南归。毋论见与未见。相望俱落落矣。不知何故造物者偏甚于吾辈。既饷之以穷毒。又使有此恨也。伏惟近日侍奉万福。仲兄新命已获免。叔兄浮家泛宅。更入何山耶。弟冒热往返。抑情增病。无可言者。而妇病年荒。又添一恼。明春昏礼。未可必也。天时人事。渐有难言者。宁有迟迟之意。而事势如此。可闷。窃闻仲兄迩来痛刮词章宿习。专力于文理密察之学。何缘获承緖论。启此蒙昏。如弟者。艰难可谓备尝。依然旧日伎俩。无复一分增益。古人所谓一小技者。尤复灭裂。始知柳仪曹亦非庸人耳。幸兄时加提撕警告。无自为独善之计也。至于去就一节。每有惶惧迫切之情。终不能脱洒坚固。不免为逶迤屈曲之计。只自怜悼。自此朝廷若相忘于江湖则幸矣。
与金汝成
方与大有议网鱼。仍想夜半受戒之劳。录事忽致下札。似若相感。慰倒千万。但感暑而当祭。仰念亦切。三伏尽而虐炎若此。虽清凉之界。犹不可堪。况阛阓乎。此时能免帽檐。曝阳徐饷。亦多矣。小生尚此撕捱。亦非始望。惶恐闷迫。眠食不能安矣。此亦厄会。只可随遇而安。奈何。或望乘朝凉一枉驾。而何可易也。受誓但戒吊丧问疾。何妨寻幽访闲也。
与金汝成甲午
圣候夜寝小报。想入览矣。曷胜幸祝。因此遄复。则实天地宗社之力。何关人事。而宗英导水之功。亦不在禹下矣。下札深慰悬结之私。今日难入。势然矣。谨当以无时引接之意仰陈。斋洁心身。以俟恩召如何。
答金汝成
下札深慰此阻结。圣候寝膳日安。浮气已无可虑。苟非天地宗社之佑。宁有是耶。但天时适当盛炎。馀热时时往来。此犹伏虑。小生昨始出看世界。真若梦境。历问家室庭柯长茂。孩婴欲语。其间存殁又关情。亦为辽鹤之感。所教。议于二僚。则以为此时续续入对。可闷。明日本院欲措辞请诊。其时同请对似好云。未知何如。虽是斋日。此系庙堂事。可引除式暇之例欤。
答金汝成丙申
昨今连拜下札。慰荷千万。千忧百悲。能以野望宽情耶。小生得蒙恩许批旨感泣。朝离阙下。真所谓步步回头也。殆乎雪涕。奈何奈何。非不欲自阙外出城。而太似悻悻。且欲姑观数日间圣候如何。陈暴情实而出。未知此可适义否也。名亭。已为大监先占。越房不无蔽望之虑。别求石串新村等处空舍。未知大监在其处。当几日而出石郊也。岂无会合之便乎。睡箚已呈。当此极闹之际。又为辽豕。深羡大监之先着鞭。批若不敢安。亦欲出城彷徨。以俟圣候差安。而买舟东上云耳。猷令疏。其言如刀断物。其勇如猛士赴敌。渠虽雷化春新。必亦不辞。而无乃祸及于先正乎。运气推敓。不期然而然。天也。谓之何哉。
答金汝成丁酉
方看江鸟。自在于雾雨烟波之间。正切人不如之叹。下书适至。还令人忧端澒洞。此身已断置矣。唯此宗国之忧。九死难忘。但恃祚宋之天。言之奈何。数日以来。火色转急。盖由于老相之出死力。此后诚莫测涯畔。儒章又起云。其毒可知也。朝参无一大臣。何以成㨾。不争听政。为一大案云。京兆及李玉堂之言出而响应者如此。可痛。小生大祸蒙头。故昨夕书启。不敢以此为嫌矣。
答金汝成
调摄中手札。远辱江郊。深荷眷眷。此事何足惊心。即其八十年伎俩耳。但恨生并一世。奈何奈何。此后诚不知刀锯岭海处之如何。唯以圣候未见康复。国事茫无涯畔。一心耿结耳。重来此地。江山依旧。鱼鸟应笑人。伏乞善加调将。速起视事。以扶颠危而已。听政之承顺。又以为罪。亦何所见。小生极罪之外。大臣皆在一笔句断中。未知将扫之欤。还堪一笑。
答金汝成戊戌
正此瞻系憧憧。伏承下札乃手毕。仰荷之外。慰若拜晤往来者。虽云神观顿削。亦伏闻呕泄已歇。食念稍生。又值新凉。神劳岂弟。只祝不日而苏。此后何有深忧。久辞不获命。宜有此耿郁。而伏见圣教郑重。时议所归。莫不归重于扶植世道。诚恐坐此未易解脱。以今日之闷言之。却可追悔欤。至于有望于此口。亦何异借言于喑也。每念同人尽凋亡。此心之所依仰者。独在于阁下。岂不愿速就悬车之计。陪从杖屦于馀年。而爱莫之助。一心如结。奈何。小生危踪。如在针毡。少可慰者。与静台日有笑语。今又失之。与新人脉脉相看。可谓穷矣。
答金汝成己亥
下札仰荷。龙笔。毋论亲迹摹拓。有飞腾雄壮之气。又有洪武印章。安得日月重明之庆。上尘清览耶。为之心折矣。谨奉玩完上。
答金汝成庚子
午间下覆。伏慰伏慰。御制下而多见其所未曾闻。只增摧咽。不堪读矣。今日召对。有三分卷一之教。岂有禀定者乎。仍讲纲目。未及禀定而然耶。今闻凶党以为方讲晋纪孝武帝廿一年。有追尊之事。故恐览此事而有所思念。请止纲目云。其凶不可测也。又闻宋承宣以请贷金事。陈疏到院。以承旨落点还给。而其言亦甚凌踏云。虽未详闻。亦可惊心。且闻猷台亦欲继宋陈疏云。事事资颊舌如此。何能衔命专对乎。玉堂之问。大监何以对之。若未及对。宁请仍讲。鄙意则千万无他虑。忽如此。可谓叵测也。贷事。虽使一行少安。何可忍此辱乎。明日拟欲往御营厅。谢客专心于文字。自闻宋事。亦不可不陈诉难安。未知何以则可乎。其疏无由细闻矣。
答金汝成
前便下覆。披复不能释手。伏想泄痢已安。而鼎茵康吉。此行留湾三日。今将过江。秋阴欲雨。前路恐昏垫。而不可因此留待故发行耳。昨者馆庭。望哭先王诞辰。不知因山日东望号哭于胡地何处。痛矣。近闻以辛年事疵。志文日甚。至有欲抗论者。令人惶恐欲死。未知谁已发端。庙堂已添入否。或改属他人乎。惟此之望。右相许才有所告。幸俯问而善处之。如何开口说麻带事。同甫再移书于道而责之。操毫画日月。清议又愤激如此。实无措躬之所。而何以拜先王于后日耶。微躬又惫劣日甚。恐不能无事还渡。运必衰矣。奈何。千万为国保重。临书怅然。历官当遄发。其时得拜一字之问。何翅百朋。
答金汝成
历官来传下札。廑一月信也。区区感慰。何翅空谷之跫也。日月几何而山陵已讫。伏想攀髯之痛。何以堪遣。况此天涯哭望者乎。实有黄鸟之愿。奈何奈何。但既不能摹画天日。永酬大恩。徒自贻谤惹疑。殆不可容身。一仲淳。何可恃也。是亦命矣。使事至今淹滞。非始虑也。槩在状闻。又在右相兄弟书中。取览如何。弓角事。深知其切急。而大事未完。衙译不肯留意。且渐无力。不可径发。故未免空还。使乎诚怯懦矣。
答金汝成辛丑
昨日伏奉下札。而迫曛未上复。可叹。此中高阁单衫。拓八窗俯大江。昼常流汗。夜多失眠。晓班午对。其何以堪。而手札能及远郊。令人仰望难及。不胜歆叹。而因左示。略闻奏语。月廪事草草而开释之请。申申云。开释非不至也。徒令人闷蹙罔措。何补于国事也。深悔奉托。还切惶愧。自此有闷。无处可诉。奈何。
答金汝成
正此瞻想。伏承下复札。仰荷且慰。教意及笏记。并仰悉。当初只请收廪。忽复举论本事。致圣意难处。增小生不安。此不能无恨于陶匀矣。驷不及舌。奈何。御制诗跋。初欲以数行记其事矣。荒文自繁蔓。可叹。草本呈上。幸望一一斤正以教。且示渊稼诸公。任其点窜。俾得正当。如何如何。此在高门。为宝重之事。使有疵之文厕其间。不但作文者之耻矣。
与金仲和戊寅
舍弟东峡归路。历拜江岸。细传兄兴居万安。且言兄所卜筑。江山清绝。汉水上下之所无。殆胜于白马幽栖。慰释之馀。尤觉神往。但兄忘同病之怜。少挈矩之义。此为介介。向者伯兄偕大有。泊舟来过。相与细论苦心。恨不共兄谈此情也。弟亲行将先发向南。仍为自此乞归之计。若获顺递。当往扫松楸而去。其时可以历叩高居矣。且告先叔父保釐此都时。有大惠于民。乡人绘像立祠于生前。弟来此见其祠宇。湫隘倾漏。与乡人相议。今已稍广而新之。图像昧䵝。将不可久。匣而藏之。别设位牌。享礼。易燕食以铏豆。今则稍成祠庙之制。其立祠始末。不可无识。为治小石。欲刻壁记。兄于吾叔父事。必乐为之相其役。此与墓版志状有异。又非置于通衢大道之侧者。幸勿以文字为戒。乞赐揄扬。俾示永久也。弟归计甚忙。必欲于未归前入刻。近日秋夜正长。一挥翰而成。仍附此便则幸甚。去人亦书手。俾留一日助书役亦好。石㨾纸亦呈。兄若排字自写以惠。则尤为幸甚。先叔父莅此都。已一纪有馀。其手迹犹存于文牍中。区画亦多不废者。弟以不才。无以继美。感念惶愧。庸有极哉。盖癸甲两年。比岁失稔。赋租杂役蠲除者几数千石米。乡校移建。多助财谷。劝课儒生。亦不惜粮料之费。每月将校之试射者。优赏激劝。其时一府文武士习艺之盛。如临场举子。束伍三千。旧无军幕。或收布于行伍。乃出数千匹木绵以备之。以除宿弊。甲子春。城内失火。延烧数百户。出米酱大振活之。其治一以简靖为主。虽财谷出入。鼓铸方张。而居处超然。若无一事。鞭扑不施。呵责不加。而悍吏袖手。不敢作奸。莅官期岁。吏民无大受罪者。村闾常晏然无扰。此皆一府人所公诵而至今含恩者也。至于制置关防。则屡请于朝。如移牧马。使民耕筑。文殊白马两城修。沿海旧堰。加女墙于其上。西南外岛。多置镇堡等事非一。其后文殊与沿海堰筑。皆如公言。其他未施行者。亦皆至计措置。器物则请得三南月课米。以其剩馀。造弓矢铁铳军锅。即今充衍于军库者。太半其时所备。又以四千馀金。留备异日军需。此则得之于文簿之记者也。且国家以此都为保障之〈似缺〉。常加优恤。其民。缓之则骄。急之则怨。又逼近京城。少有不平。则辄流谤议。其嘲评官府得失。殆至吹毛。而至于叔父。则当时不敢以一言疵嗸。到今皆有没世之思。改庙之役。役人乐赴。无一后期者。其逾久而不能忘者。亦可见矣。记文虽异于去思碑。此等实迹。恐当略叙。故幷告之。乞蒙采录。此祠初称以生祠。今则改称以祠宇耳。
答李子雨濡○辛丑
昨夕伏承下翰。而迫曛有客扰。未即仰复。伏叹。三清幽寂。或可少益于静摄。而以今日烟雨过江之趣。亦愿尤趣〈趣似误〉。闲旷之境。如何如何。然西望云霭渺茫。苍梧不可见。此恨与江水俱深。抆血更何言哉。
答李子三畬○甲午
数日书尺亦阻。病怀菀纡。思欲往瞻斑斑感涕之痕。兼慰拍拍思归之怀。而莫可起动。昨舍季来言历拜睡翁。以〈似缺〉几作狂癫。廑为救定云。世事不如意者十八九。何必辄至生疾。为之孤笑。而亦不任悬结。此拜下札。慰沃实多。身既不得自有。事且无可奈何。只可少忍。是亦分也。安之则可无恼矣。如何。或传执事以为最相善者莲谷。亦令我留可慨云。今日事势。虽使弟力劝必归。可以即发乎。家舍。既有命矣。且不便于寒日。第令汉府得无弊不敞之室则好矣。但中国而授室。必不但为养老之恩。何以塞其责乎。
答李子三
瞻傃中耑价辱札。深荷至意。美疢忧患。已间歇。尤为慰释。小生出城旬馀。栖息苟安。黄翼成。何可当也。创业垂统之制。太半所定云。今世岂有办此者乎。其所失。犹淳古矣。宁比于今谄佞之辱耶。毋论古今人同不同。即今穷蹙极矣。将奈之何。近日处分。徐缓不迫。所以调柔镇靖者。圣虑可谓长且深矣。而或者犹有天地之憾。则诚蠡测也。
答李子三丙申
正尔瞻想。下札适坠。慰荷不容口。圣候日无所减。水剌又损。焦虑尤极。一日二日。此将奈何。朝议邈若山河。其间隔。殆甚龙蛇之岁矣。昨京儒来言朴弼显,〈汝吉子〉李真洙辈以为向日义理明白之批。将为日后口实。今可一请圣意所在。方与其侪流。相议作疏云。未知措辞如何。而大抵论本箚之非矣。梦相去留。大有昨来此闻之矣。尹昏。以尤翁之孙。为李家婿。恐不成事理矣。所寓处地高敞。压临前野。来牟覆地。片土不见。一绿无际。纛村一抹。烟霭如画。江光隐暎。有时帆樯见其端。注目独坐。聊以少消忧端。亦堪一见。岂无意邪。孝庙东还日。带汉人愿从者数人。来居本宫之傍。子孙多以渔猎为业。属于训局。其中黄功之子。流离东峡。无以为生。今持其时御札数幅来见。方与谈及其父时事矣。其归路。当令历拜。进接之如何。汉人而归正于我。而子孙无以为生。极可悲怜。何以则可以济拔乎。亦望商量耳。
答李子三
昨今连拜下札。仰认心下搅扰难定。区区奉念。奚异自当。但一身不能康济。何能有善猷可以助益者乎。然圣眷乃旷绝矣。古人之见君流涕而拂袖去者。必有大难安不可留者。今日所执。则不过虑生行死归之羞。神明所相。宁有深虑。既不能以决难留必可去之意。仰对于造膝握手之时。退又说归。未知如何。近日圣上所以待阁下者。诚有不敢知其故者。既以诚心为教。何敢不为之动念乎。若真有不可少留者。阁下虽欲迟回。固当相勉。何可自外乎。固知其少滞。亦无益于时势。而事势至此。亦复奈何。迷见反复思量。不出于此矣。前例去留。本不足论。而亦未记得矣。大抵惟义之适。乃去就之所可自量者。苟有大害于义者。小生虽迷。岂不觉得乎。病蛰禁风。不得躬造商确。甚可恨也。
答李子三
下札往复相续。何异奉对晤言。慰荷千万。但承一身不得自由。两端交互未决。从古去就之不如意者如此。奈何。昨日圣批。既曰谕以面谕之意。卿胡长往。则未尝忘前教而不欲更赐对也。窃揣以此姑为维絷白驹之策。迫而后方召而谕之。若然则不俟径归。岂非太猛而有迹欤。承批三日。又不如出昼之迟迟。恐不可以此塞责。今日阁下情迹。无一日难留之义。只当哀恳而冀许。不可以前日被严旨时视一例也。无已则明间又恳恳陈情。或可俯察万一赐对。尤易出场。此则如何。大抵事之颇难处者。固非浅见所可裁度。而重违勤问。敢贡悃款。顾此方进退无据。前头当有许多狼狈而不能自处。何暇为高明谋也。再明虽有次对。右揆岂能作此度外事也。左台则未出。尤不可望也。第细入思量。无甚果决。必须勉为雍容眷顾上下恩义。如何如何。
答李子三
政此瞻想。下札适至。忻释十分。况伏承调摄安吉耶。久淹近岁。未有两闲。亦可源源。各拘病贻阻。此恨果甚于离居时也。小生灸尚未准初计。而感嗽苦剧。痰如潮喘如牛。闷闷。独子常危惧。今幸有三孙。可谓万事足矣。提挈此辈。若能归卧多薪地。分枣栗于温堗中。以过暮年则尤幸。时势安。亦可办此。岂但一身之安而已。默祝切矣。从弟似不可仍坐以辞。趑趄未敢出脚云。殊可念也。鹿川相公。将如何云耶。每见其难进之辞。为之頳颜。
答李子三
下札殊慰菀结。金风久已飒然。归思何得不然。而不待轮直之罢。则遽矣不从容矣。何不少忍乎。蹇跛喘汗之容。天鉴必孔昭矣。不参例贺。何必深自为罪。幸徐待庆礼。鸣玉而退。挂席而东。如何。
答李子三
再送候俱虚还。迟迟之行。何得不如是也。方欲更送人。下札先至。伏承出寓万安。春明一步地。伏想回瞻如结。今日仍欲迎拜。日晩无肩舆人。数日内。当观势进去耳。相与往还。亦为罪欤。馀在更候。
答李子三
下札恰慰悬结。小生未尝以少动作为疑。近日则宋疏投院未入。如未勘之案。故缩伏耳。圣候。今夜虽似胜前夜。诸证无减。煎虑何可少弛。前头若有万分遑遑者。不被罪之前。不可退伏。此忧与干戈无间。吾辈似异于牛翁。甲寅文谷所遭亦险。而亦有不得已之入矣。然祚宋之天。宁俾有此遑遑也。秦师所持来者四草。小生不自见面。和相见之可伤。故幷还授之。今只有二草。左梦右睡。卧眠其间。觉则默视。而时欲与之语。绝胜于书札诗句也。今无可送之本。不得副教。可叹。
答李子三
瞻望日切而展叙未易。只有首回心结而已。下札恰慰此怀。侨居画看。恐不及七分之影。以浮屠之术言之。形壳居停俱视为幻耶。
答李子三
方欲送伻。下札先至。感荷千万。近日往来者。皆云神观顿胜于城内时云。不胜忻慰。今月雹灾。时令大乖。又闻江水自甓寺下至冰铜。色赤浊而澜翻沸七八日。数日前才清。龙津江不然云。或蛟鼍之属。改窟穴作此灾。如今日所谓国是而多罪废者耶。然不于他地而必在于清洛龙卧之所。何也。不可究矣。
答李子三
昨夜风雹。溪边大柳尽折。江田麦浪。正欲连天尽靡然。方开窗望见。伤其被困于沴气。正阳之月。犹未已如此。况跋疐之地。方为阴所乘者乎。天意人事。谓之何哉。下札。深慰此怀。神气如人所传则可喜。若如下示则反可忧耶。
与李子三
夜来。匀体调摄若何。自今日日气和暖。深望苏安。昨自汉津。乘舟溯流。夕风起而广艑亦疾。仍想从者挂席之思。为之怅然。圣候夜寝。终不久胜。焦煎无已。昨复登览否。今闻台中欲论李疏头云。昨日柳郑金三疏。其所激讦威胁。若将欲上急变者。今世必杀陈少阳矣。可怖。且其耆老钩党等语。亦非无心。合司之继出。又未可知也。观此头势。似当酿成大祸。仍假手他人。一如前规。目前反狱。又不足论也。
答李子三
下札仰荷。诸事。自是次第当有者。不足惊。而明人所谓祖宗栉风沐雨之天下。轻轻断送于众小人之手者。为之心折。言之奈何。近京迟留之去。非过虑则乃浮谤。何足听也。此时非使之去。则何忍自远京阙也。小生尚恨不仍伏阙外而径出矣。
与李子三
好雨知时。百昌俱萌。伏惟夜来。匀体万安。内行已会云。中馈亦胜耶。浮家泛宅。想亦多艰。初谓相近则可以日日承诲。此又不成。世事可恨。圣候夜寝亦不宁。诸证无少减。议药亦不紧切。焦虑日深。诚不知所以为言。吾辈虽各向雷化春新。若闻康复之喜而去。则何异安车归故乡。合司之并论执事。固未可必。而若但罢黜。则此时恐不可径归。想有定筭矣。
答李子三
送人而未上书。方以为恨。下札甚慰耿耿。昨雨江水添一篙。野色尽绿。眼界则旷而心境则迫。何时可得闲趣耶。圣候夜寝。似差胜。而昨诊议药亦燥。未知如何。焦虑无已。彼中动静。聋甚尤漠然。未知梦台别有所闻而有此示耶。诚不愿独漏为不生不灭之人。身上犹有羁绊耳。梦闻是则好矣。
答李子三
才上一札。下札又至。慰荷难量。昨日若往石郊。岂不历拜乎。风日不佳。姑不生意。内热增痰。夜多呻喟。似是劳证发矣。梦相自鼓岩时以不能觞咏为恨。今必始矣。上候似不无参效。若不为一时救急之用而已。则幸何可言而何可知也。煎灼煎灼。泮疏承严责。固疏。日月之更。民皆望之。岂远待后世也。窃恐未及光复而阳剥甚。继之以刀锯干戈也。言之奈何。自古党,议极则何事不有乎。台中例有大事。则必引入相议。未知何㨾变怪又作也。
答李子三
续拜下札。慰荷十分。昨夜圣候至有呼吸不平之气。此多因观览酬应。或因近日两狱案迭出入之故欤。必不但口喉之助而已。达台。正卿二品。有子女。年六旬。清名溢世。以外面言之。亦复奈何。而其爱君忧国之诚。扶护士林之意。何处更得来。清修苦节。亦近世所无。又念其慈闱之情。不觉失声。为世道。真有百身之愿。遗疏。昨日因暮未及上云。其中亦有壬人等语。亦碍人眼。死亦不可得受怜矣。
答李子三
政尔瞻想。伏承下札。慰沃千万。上候寝睡不至不宁。而晩下则必以三更判案。向晓入睡故也。随事无非可伏虑者也。处分之涣然。曷胜钦仰。第五伦之言。实先获也。日月本高明。而时为云翳。此岂日月之过也。事之大于此者。庶有民皆仰之日耶。达台入木。当在午前云。死者其有闻乎。成服前则姑讳丧于大夫人云。尤为惨然。不忍想矣。
与李子三
收声而雷。未获而雹。日且风曀。此时匀体调摄如何。归计。定如昨教而在何日。预可怅惘。但未寒而归。一身之私也。君有命将见而不待而去。有关于上下之礼。此正极商量处。想亦不至径情矣。进退自绰绰。纵失布帆。岂无归路。未可雍容耶。浅见如此。仰复昨书如何之问矣。
答李子三
朝伻才还。又拜下札。慰释当对谭也。鹿川已与之往复。其答如此。览还如何。既发端于前疏。以此决去。他人不可望。时议多可笑。宁可一明其义。故弟未敢止之。待先发而欲观事势。继陈从前泯默之情。仍请退斥。未知如何。疏草。来当送呈耳。所教仰悉。无召命而自入行公也。且似欲承面议之恩。更入文字。则不过曰恭俟。而入对未易。又若催对者然。俱未知其稳当。过次对而无召命。则方可申诉难留之情欤。进退之际。雍容可观可矣。恐不可急迫。如何如何。霜重冰至。尤有不俟终日之意。为之耿念。如弟者。集而又未翔。终见弹而飞。当奈何。俱以受恩罔极之人。而但与熟讲奉身之策。酬报涓埃。更有何时。伤哉奈何。
答李子三
盛疏副本。擎读再三。细审疵病而不可得。气平而舒。辞简而切。三十年蕴蓄之发。宁不如此。如有碍眼处。岂不回禀乎。亮台亦以为无可论。父事何心等语。即近日章奏之所未发云耳。遂淳之不举论。得矣。先立其大者可矣。赵既承例批。泮启又顺下。则似无节拍。而在弦之矢。不可不发欤。亦可商处之耳。
与闵静能镇厚○戊午
别意甚惘然。古人所谓及此同衰暮者。真至语也。计日星轺。今当抵湾。觱发异甚。望见胡山千叠。芦苇连天。令人愁绝。行李殊可仰念。西来消息不佳。彼自有故。何关我事。而亦不如无事时。然志士之能观人国。正在此行。屈指归日。伫闻天下之事也。千万为国保重。以副此诚。
与闵静能丁酉
洪谏所言靖难二公事。前日台兄所首论者。未知所执而为请者。只为其大冤欤。或别有事实可伸。前事可仿者欤。其时死此狱而孥戮者数十人。若雪其冤。何但皇金二公而已。无亦以将相之大者。仓卒踣毙。为尤冤故欤。此论时。弟在外。未闻緖论。今当献议。愿闻盛意。且欲见其文字矣。达台疏。曾亦见之。所持难策勋一款。诚有妨矣。与丙子六臣事不同矣。以大体言之。则人主不可雠匹夫。且不可以专心所事者为罪。是以献陵佐赞创业。勇决于竹桥之事。追纡其爵谥之赠。真可为万世法。但曾无丹书铁券之传于后者。又况追恩在于在宥之日。南秋江请复昭陵疏中所举光庙贻燕之教。或以为可以藉重于此事。未知如何。并乞商教。
与闵静能
昨台兄问庙享事。弟有所答。而兄更无所教。意台见必如是。且自嫌以戚故。不复反复奉询矣。睡相云。某台以为春堂先生。以大义契合。与尤翁有间。且国典。从一品以上。方许从享云。未知兄果有是言乎。契合之微不同。世亦有言者。非一品则不能配。有何可考可据者乎。只传说如此耶。此等事。不可不详审。幸有以教之。兄言当为诚与公。何可不相问议也。弟尝以兄之避某启。为不敢。此事亦士林之公。不可以子孙之亲自嫌。如何如何。
与闵圣猷镇远○丙申
就闲后起居更如何。雨后前溪必有声。平芜一绿无际。眼界可谓旷矣。而想心境愈焦。近日圣候诸证无减。而浮气不加云。若闻平康之喜。吾侪虽各散。雷化春新。亦奈何。火色日熏。天将无所不有。昨日斋戒已讫。疑不寂寞。尚无闻。未知酝酿成何事也。科查作而伯台又当高中。刚达诸人。恐当逾磨天矣。弟方在出入取舍之间。宁与李杜齐名。何能独漏。仍作不生不灭之人。唵呀不能发一言而同其归。还自笑也。
答宋玉汝相琦○癸巳
情问远辱。至意可感。荒郊一日。已有空谷之喜。人情正可笑也。蜩羹之沸。久矣。此事何足惊。但国事日就判涣。几何而不至于难言之域乎。吾辈数人之困辱。又何足言。兄若尚在荆江。可无今日之恬然欤。无亦如胥靡之不惧乎。可呵。昨日苍黄光景不佳。阴洞烟霞夜宿。颇清凉。绝胜短帽触炎曦也。兄虽未解职。乘朝凉一出。亦何伤也。此有山泉决决可共听者。差可以洗辱耳矣。
与宋玉汝庚子
苦炎。伏惟台履增吉。金吾之衔。为之忻幸。谥状。今几断手耶。志文则始役只二日。哭班往来。女病不能不关心。头緖尚未成。伏闷。计可四五日。或可苟完。如此忙卒。虽大手。必多未尽。况疏拙之才。何能形模盛烈。毋论其间难处之节。此亦终为万死之罪也。唯当尽诚甄义。固无奈何。而恨不能与兄相对论难于闲处若出接也。韩子所谓乃令吾辈掌帝之制者。虽其自谦。实为今准备。此岂非尤庵息庵诸公之事乎。人代之变。亦可嗟也。弟以公货事。为宋承宣筵奏所侵诟。未知其语意浅深如何。而尝不能安。若因此免行。得以号恸于因山之日。则死无恨矣。
答宋玉汝辛丑
临行手札。作别劳扰中。非至意。何能尔也。或传以药房事。亲政不成。然否。使言者处此。当如何。可叹。弟今朝过汉。烟雨满江。令人神气少苏。西望云霭渺冥。苍梧不可见矣。几欲临江大恸。此心何忍言。数日调息。仍理上江之楫。自此京国渐远。今日之忧。岂但终南清渭之思而已。昔人怀沙。尽不过也。
与宋玉汝壬寅
闻兄亦不免此行。垂死中亦不觉惊起。时宰未必尽死人。苟可以送馀年。何处非王土也。顾此至今在地上圣恩。而时日之命。何可知也。台所坐。远外难详。而或云近日淳疏当第一。其然否。巨岛稍近。数得信。道中落伤之祟。损食消瘦。父子相望。难为情云。可念。此间谦叔相守十馀日而归。儿子下来。而不知何日送何方。奈何。贤郞侍来否。侄儿谪相迩云。幸寄回音。其间后命不至。或可及承矣。千万。古今岛关庙守僧。来见而归。因此奉候。何能多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