甁窝先生文集/卷七 中华文库
书
答李仲舒
风尘俗吏。潦倒于世。已与经籍为仇。人亦不以如此事相期。何敢有制作也。第念礼自外作。乐由中出。夫子之教所以先诗而后礼也。国俗于礼学甚力。虽曲儒狭士。无不瞋目而为讼。独于乐也。其果有留意者乎。今于鄙录中。虽有一二人所举。亦周旋音律而已。顿无熏陶为心者。以故豪宕之徒。流连于淫乐。至有在公堂而歌击壶者。秋江记曰。右赞成善于打凉舞者。亦其一也。记曰。乐胜则流。礼胜则离。窃谓流而为放旷者。必淫乐之胜也。离而为党祸者。必曲礼之胜也。以是常切切有慨于心。心以为扶起沮溺人。以救世教者。岂晦庵得已之辞也。宁植流荡之俗。以矫争杀之弊者。不害为权时之道。且如乐府之名。非如道义之奥也。此不过词翰家技痒而已。则今之为此。亦或少罪。故乃敢唐突拼和。而本来芜笔。急就于四五日之间。病忧又从而扰心。词自此中出。那能佳也。今奉所教。恕太过而责太高。无乃等锺律看耶。第有不可不覆者。录在下面。
飞龙词。虽是赝作。词意纯至。断非晋魏间伎俩。况此康衢击壤。亦岂离骚之凄怆而已乎。遵依古说。决以为歌行之祖。大抵三百亡而后有离骚。骚亡而乐府作。断自汉魏。无乃太简乎。
郊祀房中铙歌。其以为真有所感发惩创者乎。惟意所欲。不拘声律。不求题意之合。亦或有不押韵。槩不如是。虽李杜。亦无以肆其力矣。短序中眷眷言之。非不知也。朱子于补亡章。岂不能效其文体乎。所以答周必大者。厥有微旨。后儒之言曰。不求其文之类。使与章句一般者。岂不明信乎。此虽有异于圣学。以眇然尘土之身。敢效万古文章。有若依仿者然。义之所不敢出也。和其意而步其韵。不敢以毫忽相殊者。亦望其览者之恕愚。其无以乐府责也。
陌上桑日出行。同出于罗敷。皆艶歌也。君而作此。何等丑行乎。古今和者非一二。而辄以使君为辞者。讳尊也。鄙作于其题下。注罗敷词则专指使君。亦此意也。
独漉篇。不押双韵。果失照管。
歌行。本于疏畅。杜陵之不作乐府而独偏于此者。与乐府不同故也。既以豪放为主。则或古或绝。或长短或排律。本无定軆。青莲集可考也。
东方雅乐三调。方音也。盛教所论。锺律也。虽自琴谱而创。音调微有不同。歌曲亦无定音。似不可执一也。
南风,鹿鸣,鱼丽。以字配律。古法而雅乐也。飞龙词等七歌及关雎,螽斯,麟之趾。分配于三调。臆见而俗乐也。翫其意而讽其辞。似有如此者存焉。槩三调既用于乐。则与古相窒。岂理乎。不必强配等教。或未深思耶。
清夜吟,阳关律,洞庭诗之分配三调。已载于诗法源流。虽未知必谐于所论。若其援比则颇详。故引之耳。圣代人物出处。只从榜目为次。所谓错杂。指何耶。示之。
行用歌曲。窃以为大纲如此而已。缓则平。楚则羽。太豪则为界面。此与五音之羽。亦异矣。一歌而可唱三调者何限乎。然此则强牵而从之。若使神瞽闻之。必有所分矣。如何如何。
密率权衡等喩。不敢当不敢当。何敢有一毫效尤之心乎。锺律一篇。曾有所释。而不过类旧说纂辑而已。断无自家所得。不敢出而示人者。此也。此则非如锺律之摅其性情也。虽善矣。词藻而止。本不足贵。况以本意为词。且不计本韵之拘绊与否。其有自主之意乎。顾音律于我已矣。乐府未必皆出于识理之人。向所谓亦或少罪者。亦此也。更详之。
书此后。更观盛意。有若致疑于一字变音者。亦何敢既噪而更呑乎。大凡歌曲。皆以第一音为本宫。先观一书之意。其意和平则其声必和平。故定以为宫征。其意哀怨。则其声必哀怨。故定以为商羽。如唐诗中庭〈宫〉皋〈征〉木〈角〉叶〈商〉下。〈宫〉则五音和协。而若改木为树。则庭为征。皋为羽。树为征。叶为角。下为羽而五音散乱。且如云〈宫〉中〈商〉辨〈角〉烟〈商〉树。〈宫〉则五音和协。而若改树为木。则云为征。中为商。辨为宫。烟为商。木为角。而五音散乱。一字变则。一句皆变。一句变。则一曲皆变。此无他。五音之属于四声者。韵书之所以有定法也。四声之散于字字者。歌声之所以无定音也。八卦之有定位。犹韵书也。六虚之无定位。犹歌声也。有定位者。可以目见。无定位者。在乎心悟。熟读翫味。必有所自得。如愚拙讷。只陈古法而已。亦乞领略而更诲焉。
答李仲舒浑元罩八图
朝书适到于迁礼杂物排置之际。挠未详覆。迨恨迨恨。诲图禀在别纸。非欲违贰。只陈鄙见而已。其幸谅示。
卦气。始于京房。而张邵朱子各有异同之论。槩彼以演数。此以说理。惠图之直袭京房。似涉太恕。且是虞典以后事。无乃或杂乎。四仲中星。既有尧典。月令以下。不必更提也。第三图分野。朱子谓始于汉志。其实。周礼已有之。非始于汉也。然此亦虞典以后事。未知如何。日月会辰明魄朔望。谨闻命。但纬星行度。土星比天稍迟。平行二十八日移一度。二十八月移一宫。二十八年一周天。木星比土星尤迟。平行十二日移一度。十二月移一宫。十二岁一周天。火星比木星更迟。平行一日移一度。一月移一宫。一岁一周天。金星比木星更迟。不及天。辅日而行。或前或后。平行一日移一度。一月移一宫。一岁一周天。水星稍迟于金星。亦不及天。辅日而行。或前或后。平行一日移一度。一月移一宫。一岁一周天。亦如太白。此五条。不可不各加增损于贵图之末。且置闰图。以九百四十分为十九分。每分计四十九分四釐七毫三忽六丝八秒。而贵图以四釐一毫七丝五忽六秒为言。一岁闰率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分。而贵图以八百七十七分为言。三岁一闰。三十二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一分。而贵图以六百为言。此三条。与前辈说。少有不同。未知孰详孰疏。而鄙见只以握算计之。未及深考。此是紧要处。不可不明白考算。归一以书也。末端角奎所换。当如戒改书。至若月退行图。当以十九分度之七为算。而今以十分为率。似是全失。大抵吾侪所造。只从虞典。周礼以下。所不必追入。况京房卦气乎。且想八图适书八面。则果好矣。不然则或六或七。都不可拘。何必苟简充数。必如美观之为乎。虽欲为八。不患无矣。妄意如此。不得不更烦。若夫浑天仪。京行还后可造。今姑略之。
第一卦气图
起子半 | 起卯半 | 起午半 | 起酉半 | ||||
冬至 | 复 | 春分 | 临 | 夏至 | 姤 | 秋分 | 遁 |
颐 | 损 | 大过 | 咸 | ||||
小寒 | 屯 | 清明 | 节 | 小暑 | 鼎 | 寒露 | 旅 |
益 | 中孚 | 恒 | 小过 | ||||
震 | 归妹 | 巽 | 渐 | ||||
大寒 | 噬嗑 | 谷雨 | 睽 | 大暑 | 井 | 霜降 | 蹇 |
随 | 兑 | 蛊 | 艮 | ||||
无妄 | 履 | 升 | 谦 | ||||
立春 | 明夷 | 立夏 | 泰 | 立秋 | 讼 | 立冬 | 否 |
大畜 | 困 | 萃 | |||||
贲 | |||||||
雨水 | 既济 | 小满 | 需 | 处暑 | 未济 | 小雪 | 晋 |
家人 | 小畜 | 解 | 豫 | ||||
丰 | 大壮 | 涣 | 观 | ||||
惊蛰 | 离 | 芒种 | 大有 | 白露 | 坎 | 大雪 | 比 |
革 | 夬 | 蒙 | 剥 | ||||
同人 | 干 | 师 | 坤 | ||||
至卯半 | 至午半 | 至酉半 | 至子半 |
第二四仲中星图
寅析木 | 箕 | 申实沈 | 参 |
尾 | 觜 | ||
卯大火 | 心房 | 酉大梁 | 毕昴 |
氐 | 胃 | ||
辰寿星 | 亢 | 戌降娄 | 娄 |
角 | 奎 | ||
巳鹑尾 | 轸 | 亥娵訾 | 壁 |
翼 | 室 | ||
午鹑火 | 张 | 子玄枵 | 危 |
星 | 虚 | ||
未鹑首 | 柳 | 丑星纪 | 女 |
鬼 | 牛 | ||
井 | 斗 |
夏。东转南。南转西。西转北。北转东。秋。东转西。西转东。南转北。北转南。冬。东转北。南转东。西转南。北转西。春分。日在昴初昏。夏至。日在星初昏。秋分。日在房初昏。冬至。日在虚初昏。
按此以尧典言也。参考月令及历家说。岁差多寡之数不同。而中星亦变。尧典。冬至。日在虚昏中昴。月令日在斗昏中壁。月令季月中星。合尧典仲月之中星。汉唐。冬至。仍在斗而至元则入于箕。非惟度移宿。亦辰移次矣。此当相较而多不可录。惟子午为阴阳之始。卯酉为阴阳之处。而子半冬至。午半夏至。则终不可易。知乎此。则其间差异。可以变通矣。
第三经星分野图
辰轸角亢氐。郑分兖州。寿星之次。起轸十二。至氐四。
卯氐房心尾。宋分豫州。大火之次。起氐五至尾九。
寅尾箕斗。燕分幽州。析木之次。起尾十。至斗十一。
丑斗牛女。吴越分杨州。星纪之次。起斗十二。至女七。
子女虚危。齐分青州。玄枵之次。起女八。至危十五。
亥危室壁奎。卫分幷州。娵訾之次。起危十六。至奎四。
戌奎娄胃。鲁分徐州。降娄之次。起奎五。至胃六。
酉胃昴毕。赵分冀州。大梁之次。起胃七。至毕十一。
申毕觜参井。晋分益州。实沈之次。起毕十二。至井十五。
未井鬼柳。秦分雍州。鹑首之次。起井十六。至柳八。
午柳星张。周分三河。鹑火之次。起柳九。至张十六。
巳张翼轸。楚分荆州。鹑尾之次。起张十七。至轸十一。
第四纬星行度图
木岁星。大岁在四仲。则岁行三宿。在四孟四季。则岁行二宿。孟季四四十六。四仲三四十二。而行二十八宿。十二岁一周天。积十二月。与天争差三十度。
火荧惑。常以十月。入太微垣受制。而出行列宿。同无道。其出入无常。积六十日。与天争差三十度。
土镇星。常以日辰元。始建斗之岁。镇行二十八月。不及天三十度。二十八岁一周天。
金太白。出以寅戌。入以丑未。晨出东方。二百四十日而一入。又出西方。二百四十日而一入。三十五日而后出。其行迟速相准。与荧惑同。
水辰星。春见奎娄。夏见东井。秋见角亢。冬见牵牛。出以辰戌。入以丑未。晨见候之东方。夕见候之西方。其行迟速相准。与太白同。
第五日月会辰图
正月。斗指寅。与亥合。日月会亥。辰娵訾。自危十七至奎四。
二月。斗指卯。与戌合。日月会戌。辰降娄。自奎五至胃七。
三月。斗指辰。与酉合。日月会酉。辰大梁。自胃八至毕十二。
四月。斗指巳。与申合。日月会申。辰实沈。自毕十三至井十六。
五月。斗指午。与未合。日月会未。辰鹑首。自井十七至柳九。
六月。斗指未。与午合。日月会午。辰鹑火。自柳十至张十八。
七月。斗指申。与巳合。日月会巳。辰鹑尾。自翼一至轸十一。
八月。斗指酉。与辰合。日月会辰。辰寿星。自轸十二至氐四。
九月。斗指戌。与卯合。日月会卯。辰大火。自氐五至尾九。
十月。斗指亥。与寅合。日月会寅。辰析木。自尾十至斗十一。
十一月。斗指子。与丑合。日月会丑。辰星纪。自斗十二至女七。
十二月。斗指丑。与子合。日月会子。辰玄枵。自女八至危十六。
第六明魄朔望图
用来示图。
第七月退行图
一日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二日。二十六度十四分。三日。四十度二分。四日。五十三度九分。五日。六十六度十六分。六日。八十度四分。七日。九十三度十一分。八日。百六度十八分。九日。百二十度六分。十日。百三十三度十三分。十一日。百四十七度一分。十二日。百六十度八分。十三日。百七十三度十五分。十四日。百八十七度三分。十五日。二百度十分。十六日。二百十三度十七分。十七日。二百二十七度五分十八日。二百四十度十二分。十九日。二百五十四度。二十日。二百六十七度七分。二十一日。二百八十度十四分。二十二日。二百九十四度二分。二十三日。三百七度九分。二十四日。三百二十度十六分。二十五日。三百三十四度四分。二十六日。三百四十七度十一分。二十七日。三百六十度十八分。二十八日。三百七十四度六分。二十九日。复行二十二度八分四之一。三十日。半日二十九度一分四之一。
第八气朔置闰图
天围。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日行。不及天一度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而与天会。以九百四十分为四分。每分计二百三十五分。月行。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以九百四十分。为十九分。每分计四十九分四釐七毫三忽六丝八秒。合七分。总为三百四十六分三釐一毫五忽七丝六秒。不及日十二度三百四十六分三釐一毫五忽七丝六秒。至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分。上与日会。合十二个二十九日。计全日三百四十八。合十二个四百九十九。积五千九百八十八。以日法除得六日零三百四十八。通计三百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日与天会。多五日二百三十五分。为气盈。月与日会。少五日五百九十二分。为朔虚。合之而闰生焉。一岁闰率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三岁一闰。三十二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一。五岁再闰。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七十五。十九岁七闰。则气朔分齐为一章。
来图中日出入图。大略在黄赤道运转中。地平环所刻。即虞书日永日短之图也。其分刻。虽不能尽书。大略可寻。故拔去耳。逐节平均时宪历节候两图。亦欲取之。而急于此者多。罩面不足。不得推移也。黄赤道环。甚狭难书。故其躔宿之近赤道者书之。赤道近黄道者书之。黄道在两道间者。分书而已。似不免苟艰。而且更审此处所留之仪。则角。宜自两道东交处起。转而北而西。奎。当西交处。转而南而东矣。今此则东西相换。必是写手书塡之时。误指所受之向背而然也。此则大误。欲得红黄更染而书之。犹未暇也。送于其处者亦然。则不可不改。更察如何。浑仪。别无他制。闻退溪先生揉竹为圆丸。外皆涂纸。画诸象于其上。以示门人云。近因此数日深思。思得一制。不背于古。而模象乾坤则无馀。方著图说。以俟后考。如欲造试。则非但物力过于古矣。必费数十日之功。然后似可为之耳。
答李仲舒
伻还。虽闻病奇。未详其轻重。承审稍可。何幸如之。京行。旬一当发。惠然之教。尤以多所商礭为企。所谓痘患。非直寓坊无有。举邑底已绝云。太怯之责。兄似不免。可呵。诲条。不揆愚陋。更有所禀。多见其太不自量。悚仄悚仄。
卦气起于中孚。康节一中分造化图。尤加详密。非不妙也。但此法。京房传于焦赣。即所谓焦易也。焦得于隐者。槩是方外卓见也。子云仿之。以作太玄。朱子所谓太玄都是学焦。延寿推卦气者。此也。又曰。太玄。模仿易。全用三数。易。却用四数。其说甚长。天原发微可考也。是以。程子不取。至曰太玄。本要明易。却又晦于易。无益也。龟山亦曰。太玄。只据他立名。便不是。朱子又曰。圣人说天一地二。甚简易。太玄。却说得支离。又曰。太玄之说。只是老庄。而康节深取之者。以其挨傍阴阳消长。来说道理。图书编曰。窃详朱子于子云。固有所取。然辨而非之者亦多。则子云之学。可知矣。然先儒之所许者。如蔡西山,朱子发之类。不可胜数。而韩子拟于亚圣。康节又奖其能知天地之心。然其诗曰。若无杨子天人学。安有庄生内外篇。亦可想其界分。而毕竟终未免为程朱所瑕。其非的洽可知。大槩此法。已见于易纬。易纬者。虽曰孔子所作。先儒已饶卞之矣。决无可信。设令果出于夫子。亦系虞典以后。如我蔑裂。虽不及洞析理数。以权其称量。既作古制。则当以其时所占为图。不欲以后代谶纬书杂之。如何如何。
五星行度。亦出于六经图。而的的有据。增减于贵图之末。未知不可矣。
浑天仪。别无难造之端。而第其运机之激。有难臆造。莱邑有崔载轮者。手才极妙。昨昨年致之京城。合造玑衡漏局及自鸣锺。已设于差备门内。尤可奇者。钦敬阁。壬辰以后。无人影响。此人能复之。固请宜来。前书所及者此也。兄或未闻耶。所思颇异之教。必有觉得之妙。益切速奉之望。
与李仲舒
闻呼邪已举矣。想多应接之端。其果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乎。梁歌。重违勤索。忘拙强构。而所谓免灾之教。指诚也。吾老朽。敢当之哉。大凡言之精者为文。谈农话道。各有其体。必随遇善变。曲曲当理。然后乃可有警。此则非儒非词。窘态百出。反与平日所自作太异。必仍病气销而然也。曷任惭恧。第因此而有所唐突者存焉。兄之根基。已筑于心经诸书矣。今若大学为室。论孟为堂。诗经于清娱。易爻于风月。则华如芙蓉。澄如昭鉴。志盘水而意爱岩。厥或层矗于积石。活泼于伏泉。时时涉猎之观。或艮止或考槃。以发其咏归之趣。彼诸子之说。特屏山天柱等远朝而已。况朱书有同渊岳。风骚亦类凤台。结以为息山来脉。摠而为石门帑藏。此理井井无可容躐。而近来所读。不出于盲史之浮夸者。何也。此犹以罗敷为衽席矣。无启发长进之效。有玩愒迫促之端者。窃以为无足怪也。心本活物。有拘必滞。常坦坦悦豫。无一毫臲卼。无一时匮乏者。岂其有他乎。皆所以处得其所。序不暂失。兄睹此境何如耶。嗟夫。当昭伏而天云者非也。当轩槛而楼观者亦非也。况以远远光影。欲为池塘所践。则岂可乎哉。自从移寓。窃尝致慨于兄所用力。霜钟遇撞始发。亦兄导之也。其幸恕其愚而加之意。门号。夸必近俗。浅亦涉杂。宜盛意之不秘疑难。有此问寡也。谨以石门坞三字。拱手而上之。须察其未尽之馀意。
答李仲舒
忽于箧笥中。得上年九月十六日出书。其中有宜复者而想因病忧丧葬。尚此稽谢矣。曷任悚叹。今始回禀求质。
诲条深衣衣系。曾所奉勘处。无可疑议。第玉藻深衣篇及后儒先之说。皆无所举论。何也。盖既有两衿。又以相掩。则系在不言。而其系缀之法。则势将自如令教也。
非如来教所谓系在不言也。特因方氏说而乱焉。盖玉藻。天子素带朱里终辟。又曰而素带终辟。注。而下缺诸侯字。又曰。大夫素带辟垂。又曰。士练带率下辟。又曰居士锦带。弟子缟带。又其下曰。幷纽约。用组三寸。长齐于带。绅长制。士三尺。有司二尺有五寸。子游曰。绅鞸结三齐。疏曰。幷。并也。谓天子至弟子。其所纽约之物。并用组为之云。则此非所谓衣系者乎。初无可疑者。而其下方氏曰。纽则带之交结也。合并其纽。用组以约。则带始束而不可解矣。三寸。其广也。长齐于带者。言组之垂。适与绅齐也。韠。蔽膝也。结即组也。绅鞸结三齐者。皆长三尺。故曰三齐。此专以大带为训。故书仪不审也。乃以五采绦。约其相结之处者。本此纽约用组之说。而拟之于士带二寸。则大小不侔。更以三寸为三分者。似乎破碎而牵合家礼。仍而不去。若无此说。则衣何以无系。采绦亦何为而作乎。是故历代诸儒。皆不疑贰补注曰。古者。深衣不缀小带。当腰中。惟束大带而已。此亦深信方说。不复致意故耳。然朱子答颜鲁子书曰。蒙谕深衣约纽。正所未晓。向借得者。亦阙此制。但既云绦似绅而加阔。即与今之匾绦相似。不知其制果如何。又今法服。背后垂绶。亦是古组绶之遗像。不记其以何物为之。观此则先生亦尝未便于此矣。况其采绦之制。全出温公。而朱子晩年野服之制也。上衣下裳。一遵古制。而直以两带结之。别以白绢为大带。而不用采绦之结。则从违之义。即此可验。而家礼。终是未成书也。是故白云朱氏论续衽钩边曰。说文注。交衽为襟。正义云。深衣外襟之边有缘。则深衣之有衽明矣。又曰。续衽钩边。边。谓边也缝也。衽边斜幅。既无旁属。则裁布约之。续之衽下。若今之贴边。丘氏曰。此说。槩欲于衣身上。加系于外两衿。如世常服之衣制。截直布钩而续之衽下。以为续衽钩边。如此则便于穿着。但以非家礼本制。不敢从云云。此虽为续衽钩边而说其所系系之法。琼山亦然之矣。便考曰。此不过谓两衽之边有所纽约之物。乃古所谓结也。以结衣之边而谓之钩边。理或似然矣。结与钩。字义相近。而续衽之下。复有钩边。则此非礼所谓结而何。韵会。结与袺通。所谓纽也。尔雅云。执衽谓之袺。徐氏云。举衣衿之一角。夫如是则结主执衽。而且是举衣衿之一角者也。又曰。纽约者。如今之两小带。结衣衽于腋下。使之合而不开者也。是以一名结一名束。而礼所谓肆束。尔雅所谓执衽。徐氏所谓举衣一角。子游所谓绅鞸结三齐者也。又曰。朱子于初年家礼。有三分采绦。世人援是而结之。又有绅之大带。更结于采绦。而深衣则反无纽约。不成衣制。又曰。余韪朱氏之说。又见中原人衣裳。则腋下之带组。与下裔几乎相齐。有若相分于三尺之垂者云云。合以观之。则诸说尽有伦脊。果以纽为五色之组。则大夫四寸。犹可容也。士带二寸。其可缀三寸之约乎。为此而改寸为分。亦不通义。且家礼本注曰。两襟相掩。衽在腋下。则两领之会自方。琼山又曰。领之两旁。各缀内外襟上。穿着之际。右襟之末。斜交于左胁。左襟之末。斜交于右胁。若无衣系。襟何以斜交于腋下乎。是故温公曰。方领。如今上领衣。但方裁之。须用结纽。芝山曰。领之两端。有纽结之。今若依玉藻。为三寸之纽组。去书仪所创三分之采绦。则似与晦翁晩年所定者不背。何如何如。
诲条再缭之说。补注。释以再缭腰一匝。然士冠礼疏曰。再缭四寸。屈垂三尺者。带之垂下者必反屈向上。又垂而下。此似指其两耳言之。无缭腰一匝之意。补注。必以再缭归于匝腰。未知何据。家礼本注。明言再缭之为两耳。与疏说岂不相发耶。况再匝腰。其势不顺。又无所取义。未见其必从之为是。
亦非如来教所谓无据也。玉藻。天子诸侯大夫。用素。士练带。注。素。熟绢也。练。缯也。又曰。大夫。大带四寸。士二寸。再缭四寸。注。四寸。广之度也。大夫以上。皆四寸。士惟二寸。而再缭腰一匝。则亦是四寸。家礼。乃士礼。故用缯而广四寸。夹缝则亦士之二寸也。是以芝山曰。再缭之义。与礼注不同。谓一缭为耳。再缭为两耳。槩亦交结之义也。以此度之。士带二寸必再缭。然后方准四寸之数。则大夫士之别也。缯虽四寸。夹缝为二寸。则不失士带之制。可免再缭之难。想其带束之际。翻转匝缭。与生人有异。故随宜顺变。或非家礼本意乎。缯与再缭。非大夫也。以夹缝再缭为八寸。则非士也。非士非大夫。则何所取象乎。故家礼曰。缭腰而结于前。其非再缭可知。又曰。再缭为两耳。慎独斋所谓特因两耳而借用者。亦不无所见。不然则既违玉藻。又失家礼。其可谓礼制乎。夹缝二字及缭腰结前等语。非出于礼注。又在两耳之上。据此则朱夫子斟酌之意。的然可知。愚欲信之不疑。
诲条屦则士冠礼注云。屦色同冠。书仪。亦云黑屦白缘。丘仪。始云黑履当作白履。顺裳色。以此见之。用黑用白。俱有据。恐不须深拘。
仪礼注屦顺裳色。玄端黑屦。以玄裳为定也。家礼裁用白布。注。用黑履。图下注曰。深衣用白屦。状如今之履。或用黑屦白纯。礼亦宜然。丘仪曰。深衣用白而履用黑。考仪礼则素积用白。当顺裳色。今依卷首图注。作白。退溪曰。仪礼注履顺裳色。家礼本文裁用白布。而注用黑履。疑不顺也。然图下用白。虽与本注不同。其色似顺。诸说之不同如此。但以尔雅注推之。舃以木置履下者。履乃屦之不带者。盖祭服谓之舃。朝服谓之履。燕服谓之屦。此又名体之各异。而书仪黑履白缘。自注曰。复下曰舃。禅下曰履。周礼履有五色。近世有赤黑二舃。赤贵而黑贱。今用黑履白缘。亦从。其下又曰。夏用缯冬用皮。自注云。古者。夏葛屦。冬皮屦。今无以葛为屦者。故从众。此其本意如此。而家礼从之。仪礼旁通图。可以旁照。
答李仲舒
覆札甚慰。况其辨辟之雄。砭石之良。有非俗学所可𨀣及。曷任钦叹。第闻殇惨荐酷。理遣失中。此可与任情者卞。不敢向兄边解也。哀乐。亦七苗也。果如所示。尼父必不保于戊午。若夫商督。亦贫者之例。处必然之势。恼无益之思。达者不为。饮瓢啖荠之时。独不有此等悲挠耶。前后丧。兄既外除矣。事到无可奈何。惟有排之一字。戚戚辞意。非所期于兄者也。怀如不堪。势如不支。何不不贰于此。不改于此。增益其所不能乎。弟亦二日内。连哭两孙。一未一期。一厪四十二月。为祖孙矣。叙伦太遽。资禀亦惜。虽中心如𢭏。然亦奈何。仙经曰。爱欲最难祛。槩谓其性发也。偏者克之。已者忘之。观晦翁之哭受之。可见矣。离索之叹。诚如盛喩。人皆曰不如已而已之。如我老丑。更何敢望益。生为孤露之客。死分伥踽之鬼矣。高明亦以矜字为忧。他尚何说。篝灯密席。两心相照。刚柔迭箴。辛甘互剂者。何等至乐。而吾薄相敢希之哉。堂上下所喩。随俗例下耶。外非所望。谦又过恭。贤者于是乎失言矣。此物平生。人所稔知。其以工夫事业。萌诸心里乎。出为俗吏。处不免腐儒。君臣大义。非不晓然知矣。自量无益于世。退娱太平烟月者。亦非古人所许乎。昔在壬戌年间。将释装归田。先大监策款段携尺童。屈辱而勖之曰。何遽为此行耶。及其下怀之达也。矜怜而诲之曰。此亦一道。嗟乎命矣夫。至今思之。感涕如泻。兄所谓声绩。不审所据何理。既无十朔居官。且蔑分寸之试。中人以下。例不识己量矣。兄何见能许供世耶。今若闻人誉而长我。后必得人谤而短我。所不敢承也。况今分已揣矣。志已决矣。但未知事势之如何。向以事有不可知结之。以为盖棺始定之馀蕴。兄反询之以可脱之义。有若初无是说然者。何也。陶说所禀。知我之过虑矣。堪贺堪贺。兄既以中正判之。城市亦山林矣。犹复以工夫叩愚。宜世人之疑兄以隐也。第其父老锱铢等说。元本不在。虽未想其仍何下语。及今承闻之后。始觉语意过豪。有若凌驾夷皓诸人。兄之不责而反佩者。抑有微意使反耶。至于音韵。于治心亦末耳。心诚解之。流出亦正。凡于吟咏之发。自然谐协而已。曷尝以螀喞蛬啾。责之以旋相为宫乎。乃若许假之示兄。以我为可以谀人乎。密则易便。高则易特。兄于别人。已覰其心曲矣。吾于兄。适见其可。未见其不可。但不无所虑于纯实。敢以固疏。为献忠之贽。然此既自家痼疾。知药而不知所以裁制。况安可责之以医人乎。居敬集义。虽为攻我而发。何其言之似贤也。末端两长句。是吾影帧。不觉膝之前而手之上也。第欲迹市而心山者。亦不免为驳杂之归。正所谓阿奴火攻。亦出下策。幸乞哀其意而恕其愚。毋以拘检绳之也。诲条。尽有见得。微兄几不免为千古躗言。不料吾党乃有此礭论也。仍又改呈。更加镌驳。以卒其惠焉。
与李仲舒别纸长孙若松冠礼时
既承辱莅之教。礼节不可不讲。故曾已书禀闻命矣。仪礼。近古亦多难行。朱夫子或增减或先后。以著于家礼者。有同金石之典。难容私智于其间。而第多有窒碍处。不得不逐条仰议。其幸斟酌而赐之教。
主人。槩指冠者之父或祖父。方为家长者。而自为继高祖之宗子也。故曰若非宗子。则必继高祖之宗子主之。有故则命其次宗子若其父自主之。若宗子已孤而自冠。则亦自为主人。以此观之。尤不可不严矣。鄙家宗子。适在不远之地。来为主人。极可幸也。但于宾赞迎送之际。礼有其父随出之文。鄙生则似无可参之地耶。他礼则宗子尊属。固有序立少进之图。而冠礼则尊卑有序。事情随变。故不称他尊属耶。况寓中堂室甚窄。鄙生之不敢入参。或于别处观礼者。似无所妨耶。
宿宾。非为虚文也。先告早晏之期。继敕警肃之义。礼经本意。大抵不泛。家礼之宿宾不宿赞者。赞固宾之所择也。或子弟或亲属。则略之不妨。而今既邀赵生。则情礼已别。不戒不宿。亦涉埋没。一从仪礼宿赞。何如。
冠服。非但诸儒所训至明。若制古服冠了不着。则程子斥之以伪。只依时服。初加缁冠幅巾深衣纳履。再加程冠道服行縢。三加儒巾团领纳靴。此则曾已议定矣。亦不悖于琼山。不泥程说之言耶。
初加。宾盥洗。主人无随往之文。又曰。宾加冠笄。而赞无簪之纮之之文。似是从简而省也。此两条。依仪礼添入。且念宾于三加皆盥者。敬其事也。赞者之当醮酌酒。何等大节。而家礼略之者。凡于敬事。自有应行。不必更详于房中礼节而然耶。仪礼曰。赞者。洗于房中。通解注曰。洗盥而洗爵者。昏礼曰。房中之洗。在北堂直室东隅。篚在洗西北面盥云者。既是醴冠之文。则洗手洗爵。俱不可已。且仪礼宾北面洗。赞东面洗者。亦似有差别。此三条。亦依仪礼添入。何如。
陈设图。三加冠巾。并设于西阶下。执事之隔一等东面进之者。仪礼则宾之受似当审处。亦添于笏记何如。
再加。赞撤巾然后宾可加冠。而家礼略之。到三加始云撤帽。此亦添入。何如。
醮礼荐脯醢一节。家礼从书仪略去。而丘仪。以祝辞中嘉荐令芳。谓为虚设。不荐脯醢而谓荐令芳。则果涉不诚矣。亦依仪礼初醮之祝。以亶时改令芳。则既无虚设之嫌。且是周公本祝。未知何如。
家礼出就次后见于祠堂见于父母者。虽与仪礼不同。曲曲有意义。宜乎遵奉。而鄙家则与家礼大异。虽有其母祠堂。于鄙生则为手下也。其间情节。甚多径庭。若依家礼。则先见其母祠堂。后见其父者。决非朱夫子酌定先后之意也。若以仪礼言之。醮礼才毕。冠者取脯。降自西阶。适东壁北面。见于母。其后始行字之之节。疏曰。似字讫乃见母。其实未字先见母。既字乃见兄弟。急于母缓于兄弟也。又曰。不见父与宾者。槩冠毕则已见可知。故不言。合而观之。先后缓急。岂不节节循情乎。家礼之字后见祠堂。又其后见尊长者。虽出于从俗参酌之意。亦疏家所谓下有兄弟之拜。故退见母于下者。使文近者也。鄙家则既无祢庙。又有生养父母。其所先后。岂不大异于家礼乎。今虽不敢见母于未字之前。其父既已随宗子在傍。凭依仪礼见母之节。醮礼毕后。随其地形。先拜宗子。又拜祖父及父。然后行字礼。则虽与家礼少异。本出仪礼。亦所以益尊家礼参酌之意也。其后见其母及祖母。与叔父季父。且见其母祠堂之后。又见宾赞及众宾。始行礼宾之节。先后礼节。其无大不可耶。
字祝。但曰爰字孔嘉。其下又曰。伯某甫云者。惟其所当之谓也。今以乃曰可栋四字。添入于昭告尔字爰字孔嘉之间。则此不过文势上下移易而已。别无礼义相错之端。亦不甚妨耶。并乞明示。
再与李仲舒别纸
昨覆皆当。但于序立一节。以鄙见为可疑。岂仓卒未深究耶。家礼曰。主人有诸父诸兄。特位于主人之右少前。至此但曰子弟童仆在其后。至见尊长。又曰。先见宗子及诸尊于父者于堂。乃就私室见父母。仪礼则为期于庙门。而亦但曰。兄弟在其南宰告后。但告兄弟有司及宾至即位。又曰。兄弟毕袗玄。礼极纤密。无有所漏。独于此礼。只称兄弟者。皆有意义。恐非省文也。若以常情推之。冠虽大礼。不过责其成人而已。其父其祖。宜接宾赞为主。他尊属。不必尽参于幼少之事耶。且想祭以享先为主。尽参固也。冠以接宾为主。又安有特位于主人之前乎。观于其父随之之文。则可推矣。然宗子固执不来此一款。非所暇论。但于醮祝。极涉难处。改文与荐脯。俱违家礼。吾末学敢为乎。第不醴而醮。故书仪换用醮祝一句者为实事。故朱子从之。以今言之。不荐而用令芳字则伪也。丘仪之补。亦本仪礼。虽违家礼。荐脯似无不可。若以擅复为难。则改以侧酌惟康。亦或贤乎已耶。槩侧者。特也。康者。和也。不用玄酒而独设酒樽。周公之以特酌为辞者。亦甚衬切。今以本文。删其虚辞。则亦非唐突自作之比。于斯二者。指一回教。
答李仲舒问目深衣制度
古布。以二尺二寸为准。丘氏。以一尺八寸为则。其不同者。何也。丘氏。除两傍缝入。而以实用之数言之也。然以腰缝七尺二寸之文观之。俱不合。试以一尺八寸计之。衣前后四叶。四其一尺八寸。则通为七尺六寸。多四寸也。贵制负绳及裳。皆叠作挟缝。似为其恰成七尺二寸之数。固好矣。但以二尺二寸之布。全四幅。约之于七尺二寸。则馀一尺六寸。缝合处所入。何其太多乎。况两旁缝。各一寸云云。依此除八寸。则于七尺二寸之数。又多八寸。尤不合也。且负绳及裳。既各除寸许为缝。则衣与袂合缝处。亦当同矣。而贵制不然。是亦何也。
续衽钩边。为千古未定之疑。然多从杨氏附注说。而贵制亦遵矣。但杨氏说。亦欠详尽。其中又生疑晦。可叹可叹。既以合缝为续衽。覆缝为钩边。合缝者。谓合前后裳之际而缝之也。覆缝者。谓再覆前后裳之合缝处而钩衽之边也。以此言之。似既合缝后。以其所馀。覆其缝处而缀之。而贵制则既合缝分开。两边所馀。缝之于左右。似与覆缝之说不合。且如此则钩边云者。为钩其所馀之边。非钩其衽之边也。盖左右衽缝之别于他缝者。似是分别前后坚定边际之意。故必再缝之。丘氏所谓钩针。亦此意也。今若叠其幅边之馀。缝于左右。则与他缝有何别乎。是深所疑。如何如何。
袂。本制左右各用一幅。以二尺二寸之布言之。犹不足于反屈之及肘。今休甫〈全游〉所办。乃茧䌷而广以指尺。仅二尺许。若用一幅为袂。则似不足于掩手。况反屈之及肘乎。此则补之以反屈之及肘为限。似无害否。
指寸亦可疑。家礼及丘仪。皆以屈指取文为寸。曾以此取之。虽身短指长之人。深衣及齐衰二尺二寸之衣。不及于胁下。况身长指短者乎。鍼经有屈指伸指取寸两法。而谓二法长短相合云。然试之。伸指之寸。长于屈指。几二三釐。其所谓合者。未可知。若以伸寸裁之。则不至太狭。与祫之高可以运肘之文。似不相戾。今何以定寸耶。
昨书甚慰。适当书役。心未他及。阙然修覆。即闻儿辈所传。以未即奉报为恨。俯询何敢以孤陋为嫌。
所谓二尺二寸。未必有所象也。周制。凡卖于市者。虽鱼鳖。亦必有尺寸。古布之二尺二寸。自周前已然。故古人从而裁之。此正紫阳所谓仪礼不是古人预作如此也。初间。只以义起。渐渐相袭行得好。圣人见此意思好。故录成书者也。其时之二尺二寸。虽无深意。传著法服之后。不可违越。则后之制者。当依其布。而琼山之一尺八寸。太敢矣。此必因时用为度。非如来书所谓实用之数也。〈今之纱罗绫段。比之于四十年前。已短一寸。以此益知其时用者然也。〉况其言曰。布幅广狭。以一尺八寸为则云尔。则其非除缝可知也。大抵裁二尺二寸。广头一尺四寸有奇。狭头较八寸不足。两边各缝一寸。则广头一尺二寸。狭头六寸。岂非三分于一者乎。将六寸者。十二。上属于腰。则恰为七尺二寸。将一尺二寸者十二。下合于齐。则亦为十四尺四寸。〈沙溪说亦然〉适足无馀欠。玉藻所谓三祛缝齐倍腰。深衣所谓腰缝半下者。宁不的合乎。鄙制之以此为准。不敢有毫忽长短者。此也。独怪夫补注曰六幅广一丈三尺二寸。交解十二幅。则狭幅七尺三分有奇。合计八尺八寸。广幅一尺四寸六分有奇。合计一丈七尺六寸。又除十二合缝及前襟反屈各寸。腰得七尺五寸。下得一丈六尺三寸。则上多三寸。下多一尺九寸。即截去之。此说决不可知也。鄙制。一从玉藻深衣而无毫发所差。补注所裁。抑用何法欤。此沙溪所以斥之以穿凿。结之以何足说也。然裁割之际。既难致精。缝合之处。亦有长短。若依常法造成而每幅更量。则必有不齐之患。此则理势固然。而上古之制。亦必如是也。今以不习针工之见。毫厘而计较。有若算闰之法。则不几于胶柱鼓瑟乎。且也衣四叶八尺八寸。除却一缝。则当为八尺七寸。何得为七尺二寸之腰也。图虽后来添入。缀裳不在于衣袂相连处。此亦知其必不成而有此阔狭也。妄意三狭当衣一幅云者。举大数也。腰广七尺二寸云者。论成法也。今以三祛之数。缀之于八尺七寸之腰。则必无之理也。乃敢以图为证者。亦从理势而推之。槩欲一从大体。裁二尺二寸为三分广之一狭而不差于三祛倍腰之法。则可为深邃之服。岂有他道于其间乎。三千年来纷纷不已者。窃恐太细而反失也。理外无物。一尺八寸。何合于玉藻之二尺二寸。衣身之广。何适于七尺二寸乎。以必无之理。欲求两说之合。古人意义。亦不如是之巧也。连幅各半寸。互相覆叠。则当有所缩。而以元幅言之。则左右各一寸。以覆叠言之。则左右合一寸。裁之缝之。必如是活看。然后自合于古制。此又鄙人所自意。何敢训人为法乎。若夫幅缝一寸。既有定制。故但依古法行之。衣裳所合处。本无所拘。故一依常法合之。更不以各寸泥着者。此亦理势然也。未知如何。所谓负绳衣裳相连。自有如绳之象。初非异于连幅而别缝也。至于袂幅。亦缝一寸矣。今以不然疑之者。何也。更详之。
合缝为续衽。故如连幅之缝。覆缝为钩边。故更缝而连之。如世俗所谓代应针。则不悖于琼山所谓钩针。而反以不合覆缝见教。亦乞谅示。
袂虽曰左右各一幅二尺二寸。何能反屈及肘乎。此杨氏所以反屈及肘为准。不以一幅为拘者也。
家礼所谓中指中节为寸云者。摠论也。医经所谓中指大指相屈如环。取内侧交两角为寸云者。侧法。而琼山从之。盖锺律以此而谐于音。鍼灸以此而疗于病。益觉人身长短。各在其寸。非可疑也。长人短寸。短人长寸。虽或有之。亦不甚殊。合而论之。祛三于腰。腰半于齐。合缝为续衽。覆缝为钩边。无龃龉之患。有深邃之意则足矣。寸寸度之。至尺必差。亦不可不审也。敢以不的之见。有若上下者然。亦兄导之也。愧悚。
与李仲舒别纸
衣制。昨忙未及尽质。承审裁制之教。尤欲往见盛制之如何。而急于碑碣之役。末由抽出。不觉神往。敢以鄙见禀焉。记曾十四五时。闻韩判官丈所传之言。曾经己亥国恤敛袭。故说此制颇详。心甚好之。裁纸为衣而不合。其后求闻眉叟,白湖及两宋,明斋所制而未洽。又聚宋,元,明及我东诸贤文集与深衣别集,深衣便考等书。参互并观。似有得其取舍者。而独于着领自方依闰添幅等说。茫然不知其为何。四十年料度。终未得其要领。壬午耽罗之役。见其岛民衣系。然后想得淳朴之俗。不以便捷为心。则法服亦可例推于是焉。豁然欣然。急速造作。则虽未知古法之必得与否。于吾心似不违误。其后又尝一造。此既平生所经纪者。每每点检。未见其不可。其或私胜而然乎。鄙衣如戒呈览。其幸详细究核。以示其短处何如。大槩三千年纷纭之馀。诸说各出。道傍之舍。尚未有归宿。先以玉藻,深衣为主。参以注疏。又参以诸儒说。折衷于家礼。则我心亦有主客。取舍似不难矣。蔡氏所谓以理玩经文与身服之宜而得其说云者。可谓善观其心。制法头脑。何出于此乎。并谅示警愚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