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学类编 全览


  钦定四库全书    子部一
  理学类编      儒家类
  提要
  等谨案理学类编八卷明张九韶撰九韶字美和后以字行故明史附见宋讷传作张美和清江人元末累举不仕洪武三年以荐为县学教谕迁国子监助教改翰林编修致仕归后复征入校书书成遣还兹编成于至正丙午乃未入明时所作其初本名格物编临川吴当见之以为所辑天地鬼神人物性命之说乃格物之一端不足以尽格物之意因为易今名凡天地一卷天文二卷地理一卷人物一卷性命一卷异端一卷以周程张邵朱六子之言为主而以荀子以下五十三家之说辅之复于每篇之末绎以己见其所采撷大都摘取精要不事博引繁称故条理次序颇为精蜜前代如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雄谷永淮南子之说近世如洪迈容斋五笔罗大经鹤林玉露之说并加摭集以𠫵观互证亦不𮛫讲学家门户之见其异端一门于阴阳相术䜟纬诸家斥驳明切尤足以破世俗之惑史载明初司国子监者有宋讷王嘉㑹龚敩而九韶与聂鈜贝琼亦皆名儒当洪武时先后为博士助教学录以故诸生多所成就知其躬行导率无忝师范与徒为髙论者异矣乾隆四十二年二月恭校上
  总纂官纪昀陆锡熊孙士毅
  总 校 官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子部一
  理学类编目录     儒家类
  卷一
  天地
  论天地之始终
  论天地之形体
  论天之枢纽
  卷二
  天文
  论日月星辰
  论日月食
  卷三
  天文
  论云雷风雨之属
  论虹霓河汉
  卷四
  地理
  论地里之广阔
  论潮汐之消长
  卷五
  鬼神
  论鬼神之情状
  论祭祀之感通
  卷六
  人物
  论人物之始生
  论人为物之灵
  论轮回生死之辨
  卷七
  性命
  论性命之理
  论本然之性
  论气质之性
  论心为性情之主
  卷八
  异端
  论佛老神仙
  论阴阳家之说
  论相人形貌
  论䜟纬之说








  理学类编原序
  古之学者即事以穷理谨乎彛伦日用以脩身不敢骛乎髙逺也故曰道不逺人性也者人所得乎天以为德具于人心宜至切矣孔门颖敏莫先子贡而其言曰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则圣人之设教可知矣道绝于战国经燔于秦汉儒专门授受惟事口耳千有馀年圣贤不传之绪中兴于濂洛闗闽诸君子师友并起论议精到道学之明于斯为盛朱子所定诸经四书既有成说而元之设科取士表而宗之宜后学之有依赖而无所惑矣间尝观有司取性命天道设为疑问而答者之抵牾不可胜说何哉徒征诸儒先之言而无以验乎身心之实稍以己意増广演绎则舛讹随焉于是子贡之言为益信而每深叹其未易闻也临江张氏九韶采周程以下数子所论天地鬼神人物性命之说载于成书及其门人之所录者辑为八卷名曰理学类编使学者不待遍阅诸家之书而可考乎天道性命之说其用心仁矣哉乌乎知性则知天矣反求诸身尽乎吾心之量则天地之故鬼神之迹事物之杂奚待考索推测而后知哉周子首继前圣之绝学作为图说发明太极以授程子而二程终身未尝以示学者非不欲门人有闻乎天道之妙也以初学之贤而欲窥见天与圣人之道毫厘之差则或沦于髙虚而不知切己之实病则程子之教深有望于后世学者之深造自得之也是编所辑固有功于初学矣然学者不知验夫身心之实以求圣贤之所同则古昔之言又乌能究其孰同而孰异哉故朱子谓格物致知之学与世之博物洽闻者异此以反身穷理为主而必究其本末是非之极至彼以徇外夸多为务而不核其表里真妄之实然此为己为人之所以分不可不察也当以庸下之质盖尝用力而恒惧未有闻也因诵是编谨述此为序而请教焉临川吴当序



  钦定四库全书卷
  理学类编卷一     明 张九韶 撰
  天地
  易系辞曰易有太极是生两仪 朱子曰易者阴阳之变太极者其理也又曰太极之义正谓理之极致耳有是理即有是物无先后次第之可言故曰易有太极则是太极乃在阴阳之中而非在阴阳之外也若以乾坤未判大衍未分之时论之恐未安也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今论太极而以天地未分元气合而为一者言之亦恐未安也有是理即有是气理一而已气则无不两者故曰太极生两仪今按孔氏正义曰太极谓天地未分之前元气混而为一则是认太极为气矣故朱子辨之
  周子曰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焉 朱子曰无极而太极是无形之中有个极至之理又曰太极只是天地万物之理未有天地之先毕竟是先有此理动而生阳亦只是理静而生阴亦只是理又曰太极理也动静气也气行则理亦行二者常相依而未尝相离也又曰当初元无一物只有此理有此理便㑹动而生阳静而生阴静极复动动极复静循环流转其实理无穷气亦与之无穷自有天地便是这物事在这里流转一日有一日之运一月有一月之运一岁有一岁之运只是这个物事衮衮将去又曰太极动而生阳是且从动处说起其实动前是静静前又是动如昼而夜夜而昼昼前已有夜夜前已有昼或问太极之有动静是动先静后否曰动静无端阴阳无始不可分先后今此只是就起处言之毕竟动前是静静前又是动将何者为先后不可只道今日动便为始而昨日静更不说也如鼻息言呼吸则辞顺不可道吸呼毕竟呼前又是吸吸前又是呼
  邵子曰或曰颠然而髙者吾知其为天也𬯎然而下者吾知其为地也吾不知天地之前何物也曰夫无者从而有者也有者反而无者也清浊混而为一是谓太极太极者己见气也太极判两仪生太极者谓之有邪谓之无邪太极者一气也谓之一非无数也乃数之始谓之气非无象也乃象之始安可谓之无哉然太极之所以判两仪之所以分者孰使之然邪其所以然而然者由道之变也 朱子曰周子邵子说太极是和阴阳衮说易中便抬起说周子言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动时便是阳之太极静时便是阴之太极盖太极即在阴阳里如易有太极是生两仪则先从实理处说若论其生则俱生但言其次序须有这理方始有阴阳也其理则一虽然自见在事物观之则阴阳函太极推其本则太极生阴阳 西山真氏曰自周子以前凡论太极皆以气言庄子以道在太极之先所谓太极乃是指作天地人三者气形已具而浑沦未判者之名而道又别是一悬空底物在太极之先则道与太极为二矣不知道即太极太极即道以其理之通行者而言则曰道以其理之极至者而言则曰太极又何尝有二邪倘非周子启其秘而朱子阐而明之孰知太极之为理而非气哉今按邵子之说太极亦以气言之故备载西山之说于此读者当自择焉
  邵子曰一气分而为阴阳判得阳之多者为天判得阴之多者为地又曰天生乎动者也地生乎静者也一动一静交而天地之道尽之矣又曰人皆知天地之为天地也而不知天地之所以为天地也如欲知天地之所以为天地舍动静将奚之焉
  朱子曰天地初间只是阴阳二气这一个气运行磨来运去磨得急了拶得许多查滓在里面无出处便结成地在中央气之清者便为天为日月为星辰只在外常周环运转地便只在中央不动不是在下
  朱子曰天地始初混沌未分时想只是水火二者水之滓脚便成地今登髙而望群山皆为波浪之状只不知因甚么时凝了初间极软后来方凝得硬问想得如潮来涌起沙相似曰然水之极浊便成地火之极清便成风霆雷电日星之属
  朱子曰方浑沦未判阴阳之气混合幽暗及其既分中间放得寛阔光朗而两仪始立邵康节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一元则是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之前又是一个大阖辟更以上亦复如此直是动静无端阴阳无始小者大之影只昼夜便可见五峰所谓一气大息震荡无垠海宇变动山勃川湮人物消尽旧迹大灭是谓鸿荒之世尝见髙山有螺蚌壳或生石中此石即旧日之土螺蚌即水中之物下者却变而为髙柔者却变而为刚此事思之至深有可验者
  朱子曰天运不息昼夜辊转故地榷在中间使天有一息之停则地须陷下惟天运转之极故凝得许多渣滓在中间地者气之渣滓也
  朱子曰阳变阴合初生水火水火气也流动闪烁其体尚虚其成形犹未定次生木金则确然有定形矣水火初是自生木金则资于土五行之属皆从土中施生出来
  程子曰坎水也一始于中有生之最先者也 鲁斋鲍氏曰物之初生其形皆水水者万物之一原皆根于天一之造化夫金石之产其初亦乳一阳之气一日之时一年十一月冬至皆肇于子子者水位也夫水生于阳而成于阴气始动而阳生气聚而静则成水观呵气可见葢生水之初属一故微至成水时则六矣或问曰天一生水亦有物可验乎曰人之一身可验矣贪心动则津生哀心动则泪生愧心动则汗生欲心动则精生方人心寂然不动之时则太极也此心之动则太极动而生阳也所以心一动而水生即可以为天一生水之证神为气主神动则气随气为水母气聚则水生也
  朱子曰天数九重渐渐上去气愈髙愈清只是个旋风就外面旋来旋去旋出渣滓在中间成地 鲁斋鲍氏曰天非若地之有形也地之上无非天减得一尺地便有一尺天人自不觉耳轻清上浮者为天天圆而动包著个地地方而静在天之中所以重浊下沉者皆天气之渣滓凝聚于下者也原其初则一气而已一分为二阳得兼阴是以干天之一包坤地之二而为三地在天中地之气皆天之气也
  朱子曰邵子皇极经世书以元统十二㑹为一元一万八百年为一㑹初间一万八百年而天始开又一万八百年而地始成又一万八百年而人始生邵子于寅上方始注一开物字葢初间未有间只是气塞及天开些子后便有一块渣滓在其中渐渐凝结而成地初则溶软后渐坚实今山形自髙而下便如水漾沙之势以此知必是先有天方有地有天地交感方始生出物来
  草庐吴氏曰一元凡十二万九千六百岁分为十二㑹一㑹计一万八百岁天地之运至戌㑹之中为闭物两间人物俱无矣如是又五千四百年而戌㑹终自亥㑹始五千四百年当亥㑹之中而地之重浊凝结者悉皆融散与轻清之天混合为一故曰浑沌清浊之混逐渐转甚又五千四百年而亥㑹终昏暗极矣是天地之一终也贞又起元又肇一初为子㑹之初仍是混沌是谓大始言一元之始也是谓太一言清浊之气混合为一而未分也自此逐渐开明又五千四百年当子㑹之中轻清之气腾上有日有月有星有辰日月星辰四者成气而共为天故曰天开于子浊气虽抟在中间然未凝结坚实故未有地又五千四百年而子㑹终又自丑㑹之始五千四百年当丑㑹之中重浊之气凝结者始坚实而成土石湿润之气为水流而不凝燥烈之气为火显而不隐水火土石四者成形而共为地故曰地辟于丑又五千四百年而丑㑹终又自寅㑹之始五千四百年当寅㑹之中两间人物始生故曰人生于寅也
  或问三统朱子曰诸儒之说为无据看来只是当天地肇判之初天始开当子位故以子为天正其次地始辟当丑位故以丑为地正惟人最后方生当寅位故以寅为人正即邵康节十二㑹之说当寅位则有所谓开物当戌位则有所谓闭物闭物即是天地之间都无物了看他说便须天地翻转数十万年 双峰饶氏曰当初只是一气清浊混沌浊者沈清者浮浊自浊清自清此是天开于子其时虽已有地而未成质到丑上方坚实有山川之类方是地辟到寅上人始生问以皇极经世观之自子至丑丑至寅年岁极多不应天地人如此隔绝曰且论其理那个是数
  或问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是如何朱子曰此是邵子皇极经世中说今不可知他只是以数推得如此他说寅上生物是到其上方有人物也有一元十二㑹三十运十二世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一元岁月日时元㑹运世皆自十二而三十自三十而十二至尧时㑹在己午之间今渐及未矣至戍上说闭物到那里则不复有人物矣问不知人物消磨尽时天地坏也不坏曰也须一场鹘突既有形气如何得不坏但一个坏了便有一个生得来 观乐黄氏曰尧之时在日甲月己星癸辰申当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之半以上为六万四千八百年之已往以下为六万四千八百年之方来是以谓尧得中数也 袁明善曰禹即位后八年得甲子初入午㑹前至元元年甲子初入午㑹第十一运从天开甲子至泰定甲子得六万八千八百二十一年 双湖胡氏曰今当一元之午㑹癸运酉世即一岁之五月初十日酉时也今按邵子皇极经世书一元统十二㑹一㑹统三
  十运一运统十二世犹一岁有十二月一月有三十日一日有十二时故西山蔡氏曰一元之数即一岁之数也一元有十二㑹三百六十运四千三百二十世犹一岁十二月三百六十日四千三百二十辰也前六㑹为息后六㑹为消即一岁自子至己为息自午至亥为消也开物于寅犹岁之惊蛰也闭物于戍犹岁之立冬也一元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一㑹有十二万九千六百月一运有十二万九千六百日一世有十二万九千六百辰皆自然之数非有所牵合也知此则知皇极经世之㫖矣
  右论天地之始终或曰天地亦有终始乎邵子曰既有消长岂无终始天地虽大是亦形气之二物也 愚按先儒之论天地之初混沌鸿䝉清浊未判但一气耳及其乆也其运转于外者渐渐轻清其凝聚于中者渐渐重浊轻清者积气成象而为天重浊者积气成形而为地天之成象者日月星辰是也地之成形者水火土石是也天包地外旋绕不停地处天内安静不动天之旋绕其气急劲故地浮载其中不陷不坠岐伯所谓大气举之是也
  邵子曰天何依曰依乎地地何附曰附乎天曰然则天地何所依附曰自相依附天依形地附气其形也有涯其气也无涯有无之相生形气之相息终则有始终始之间天地之所存乎 朱子曰康节此言天依形地附气所以重复而言不出此意者惟恐人于天地之外别寻去处故也天地无外所以其形有涯而其气无涯也为其气极𦂳故能扛得个地住不然则坠矣外更须有躯壳甚厚所以固此气也若夫地动只是一处动动亦不至逺也又曰康节此说古今历家所未及 邵伯温曰伊川先生见康节先生伊川指食桌而问曰此桌安在地上不知天地安在甚处康节为之极论其理以至六合之外伊川叹曰平生惟见周茂叔论至此然不及康节之详也 或问邵子论六合之外恐无外否朱子曰理无内外六合之形须有内外日月东升西没又从东升这上面许多下面亦许多岂不是六合之外今历家只算到日月星辰运行处上去更算不得安得是无内外
  邵子曰天圆而地方天北髙而南下是以望之如倚盖焉地东南下而西北髙是以东南多水西北多山也天覆地地载天天地相函故天下有地地上有天观物张氏曰天圆如虚球地斜隔其中西北之髙戴乎天顶故北极出地才三十六度降及东南履乎天末故南极入地亦三十六度东南多水西北多山其髙卑可见矣地势本倾峻以其体大故人居其上而弗觉西北负实东南面虚也人倚北而面南是以天潜乎北而显乎南水发乎西而流乎东也天包地地载天天地相函以立于太虚之中而能终古不坏故在天成象则在地成形仰天有文则俯地有理人能穷此可以达性命之原知生死之说矣
  程子曰地之下岂无天今所谓地者特天中一物耳凡有气莫非天有形莫非地
  程子曰天地动静之理天圆则须转动地方则须安静南北之位岂可不定
  致堂胡氏曰夫天非若地之有形也自地而上无非天者昔人以积气名其象以倚盖名其形皆非知天者庄周氏曰天之苍苍其正色邪言天无色也无色则无声无臭皆举之矣日月星辰之系乎天非若山川草木之丽乎地也著明森列躔度行止皆气机自运莫使之然而然者无所托也若其有托则是以形相属一丽乎形能无坏乎 西山真氏曰按阳倞注荀子亦曰天无实形地之上空虚者皆天也
  朱子曰天之形圆如弹丸朝夜运转其南北两端后髙前下乃其枢轴不动之处其运转者亦无形质但如劲风之旋当昼则自左旋而向右向夕则自前降而归后当夜则自右转而复左将旦则自后升而趋前旋转无穷升降不息是为天体而实非有体也地则气之渣滓聚成形质者但以其束于劲风旋转之中故得以兀然浮空甚乆而不坠耳昔黄帝问于岐伯曰地有慿乎岐伯曰大气举之亦谓此也其曰九重则自地之外气之旋转益逺益大益清益刚究阳之数而至于九则极清极刚而无复有涯矣
  朱子曰天转也非自东面西也非旋环磨转却是侧转今按先儒谓天左旋者背北面南视之则其运如
  络丝背东面西视之则其运如转车是也
  或问天行健朱子曰惟胡安定说得好其言曰天者干之形干者天之用天形苍然南枢入地下三十六度北枢出地上三十六度状如依杵其用则一昼夜行九十馀万里人一呼一吸为一息一息之间天行已八十馀里人一昼夜有一万三千六百馀息故天行九十馀万里天之行健可知因言天之气运转不息故阁得地在中间或未达曰如㺯碗珠底只恁运转不住故在空中不坠少息则坠矣 今按丹书言人一昼夜有一万三千五百息一千一百二十五息乃应一时胡氏之言盖取诸此
  或问天地之所以髙深朱子曰公且说天是如何后髙天只是气非独是髙只今人在地上便只见如此髙要之他连地下亦是天天只管旋来转去天大了故旋得许多渣滓在中间世间无一个物事大故地恁大地只是气之渣滓故厚而深也
  朱子曰地却是有空缺处天则四方上下都周匝无空缺逼塞满皆是天地之四向底下却靠著天天包地其气无不通恁地看来浑只是天气却从地中迸出又见地之广处横渠云地对天不过
  胡用之问易本义云干一而实故以质言而曰大坤二而虚故以量言而曰广朱子曰此两句说得极分晓盖曰以形言之则天包地外地在天中所以说天之质大以理与气言之则天之气却尽在地之中地尽承受得天之气所以说地之量广天只是一个物事一故实从里面便实出来流行发生只是一个物事所以说干一而实地虽坚实然却虚天之气流行乎地之中皆从里面发出来所以说坤二而虚用之云地如肺形质虽硬而中本虚故阳气升降乎其中无所障碍虽金石也透理去地便承受得这气发育万物曰然要之天形如一个鼓鞴天便是那鼓鞴外面皮壳子中间包得许多气开阖消长所以说干一而实地中间尽是这气来往升降缘中间虚故容得这气来往升降以其包得地所以说其质之大以其容得天之气所以说其量之广非是说地之形有尽故以量言也只是说地尽容得天之气所以说其量之广耳今历家用律吕𠉀气其法最精气之至也分寸不差便是这气都在地中透出来如十一月冬至用黄钟管距地九寸以葭灰实其中至之日气至灰去晷刻不差
  朱子曰周礼注土圭一寸折一千里天地四游升降不过三万里土圭之景尺有五寸折一万五千里以其在地之中故南北东西相去各三万里问何谓四游曰谓地之四游升降不过三万里非谓天地中间相去止三万里也春游过东三万里夏游过南三万里秋游过西三万里冬游过北三万里今历家算数如此以土圭测之皆合曰譬如大盆盛水而以虚器浮其中四边定四方若器浮过东三寸以一寸折万里则去西三寸亦如地之浮于水上蹉过东方三万里则逺去西方亦三万里矣南北亦然然则冬夏昼夜之长短非日晷出没之所为乃地之游转四方而然耳曰然曰人如何测得如此恐无此理曰虽不可知然历家推算其数皆合恐有此理也 今按郑氏曰地厚三万里春分之时地正当中自此渐渐而下至夏至地下万五千里地之上畔与天中平夏至之后地渐渐而上至秋分地正当天之中央自此地渐渐而上至冬至上游万五千里地之下畔与天中平自冬至后地又渐渐而下此所谓地升降于三万里中也
  朱子曰天无体只二十八宿便是体 今按尔雅疏亦曰天是太虚本无形体但指诸星运转以为天耳
  或问天有质否抑只是气朱子曰只是个旋风下耎上坚道家谓之刚风人常说天有九重分九处为号非也只是旋有九耳但下面气较浊而暗上面至髙处则至清至明耳
  问晋志论浑天以为天外是水所以浮天而载地是如何朱子曰天外无水地下是水载
  朱子曰天以气而依地之形地以形而附天之气天包乎地地特天中之一物耳
  右论天地之形体北溪陈氏曰天即理也古圣贤说天多是就理上论理无形状以其自然而言故谓之天若就天之形体论也只是个积气恁苍苍茫茫实有何形体 馀说见下段
  朱子曰尚书玑衡疏载王蕃浑天说一段极精密其说曰天之形状似鸟卵地居其中天包地外犹壳之裹黄圆如弹丸故曰浑天言其形体浑浑然也其术以为天半覆地上半在地下其天居地上见者一百八十二度半强地下亦然北极出地上三十六度南极入地下亦三十六度而嵩髙正当天之中极南五十五度当嵩髙之上又其南十二度为夏至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为春秋分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为冬至之日道南下去地三十一度而已是夏至日北去极六十七度春秋分去极九十一度冬至去极一百一十五度此其大率也南北极持其两端其天与日月星宿斜而回转也
  或问北辰之为天枢何也朱子曰天圆而动包乎地外地方而静处乎天中故天之形半覆地上半绕地下而左旋不息其枢纽不动之处则为南北极谓之极者犹屋脊谓之屋极也然南极低入地三十六度故周回七十二度常隐不见北极髙出地三十六度故周回七十二度常见不隐北极之星正在常见不隐七十二度之中常居其所而不动其傍则诸星随天左旋更迭隐见皆若环绕而归向之知此则知天枢之说矣
  朱子曰南极在地下中处北极在地上中处南北极相对天虽转极却在中不动
  朱子曰南极上下七十二度常隐不见唐书说常有人至海上见南极下有数大星甚明此亦在七十二度之内黄义刚问如说南极见老人星则是南极也解见朱子曰南极不见是南边自有一个老人星南极髙时也解浮得起来
  或问北辰朱子曰北辰是天之枢纽中间些子不动处缘人要取此为极不可无个记认所以就其傍取一小星谓之极星天之枢纽如门簨子相似又似个轮藏心藏在外面动心却不动又问极星动不动曰极星也动只是他近那辰故虽动而不觉如射糖盘子様北辰便是中心桩子极星便是近桩底㸃子虽是也随盘转缘近桩子便转得不觉向来人说北极便是北辰皆只说北极不动至本朝人方推得是北极只在北辰边头而极星依旧动
  朱子曰史记载北极有五星太一常居中是极星也辰非星只是中间界分也其极星亦微动惟辰不动乃天之中犹磨之心也 今按史记天官书中宫天极星其一明者太一常居也注云北极其星五在紫㣲中
  或问上蔡谓北极天之枢也以其居中故谓之北极以其周建于十二辰之舍故谓之北辰是否朱子曰以其居中不动众星环向为天枢轴天形如鸡子旋转极如一物横亘在中两头抨定一头在北上为北极一头在南下为南极问太一曰太一是帝座即北极也以星辰之位言之谓之太一以其所居之处言之谓之北极太一如人主北极如帝都
  又曰帝座惟在紫微者据北极七十二度常见不隐之中故有北辰之号而常居其所盖天形运转昼夜不息而此为之枢如轮之毂如硙之脐虽欲动而不可得非有意于不动也
  朱子一日论黄赤道日月躔度潘子善曰嵩山本不当天之中为是天形敧侧遂当其中耳朱子曰嵩山不是天之中乃是地之中黄道赤道皆在嵩山之北南极北极天之枢纽只此处不动如磨心然此是天之中至极处如人之脐带也
  缘督赵氏曰古人仰视天象遂知夜乆而星移斗转渐渐不同昏暮东出者晓则西坠昏暮不见者晓则东升北天之星虽然旋转未尝入地四时皆见其彻夜在天然其旋转有甚窄者以衡管窥之众星无有不转但有一星旋转最密循环不出于管中名曰纽星者是也古人以旋磨比天则磨脐比为天之不动处此即纽星旋转之所名曰北极亦犹车轮之中轴瓜瓣之攒顶也复观南天虽无彻夜见者但比东西星宿旋转则不甚逺由是而推乃是南北俱各有极北极在地平之上南极在地平之下今比北极为瓜之联蔓处南极为瓜之有花处东西旋转最广之所比乎瓜之腰围北极边傍虽然旋转常在于天南极则近虽然旋转不出于地如是则知地在天内天如鸡子地如中黄然鸡子形不正圆古人非以天形相肖而比之但喻天包地外而已以此观之天如蹴球内盛半球之水水上浮一木板比似人间地平板上杂置㣲细之物比如万类蹴球虽圆转不已板上之物俱不觉知谓天体旋转者天非可见其体因众星出没于东西管辖于两极有常度无停机遂即星所附丽拟以为天之体耳
  右论南北极为天之枢纽 愚按先儒之说天形至圆如虚球地隔其中人物生于地上地形正方如博骰日月星辰旋绕其外自左而上自上而右自右而下自下而复左天形如劲风之旋其两端不动处曰极上顶不动处谓之北极下脐不动处谓之南极南北二极相去之中天之腰也谓之赤道日所行之道谓之黄道春秋二分黄道正与赤道相直故其出没正与地之卯酉相当是以昼夜均平春分以后行赤道北夏至则去北极最近故曰日北至而其出入与地之寅戌相当是以景短而晷长昼刻多而夜刻少夏至以后又移而南至秋分又与赤道相直秋分以后行赤道南冬至则去南极最近故曰日南至而其出没与地之辰申相当是以景长而晷短昼刻少而夜刻多冬至以后又移而北至春分又与赤道相直日极于南而复北则为冬至上年冬至至下年日道极南复北之时三百六十五日馀三时不满故天度一周之时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而有馀日道一周之时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而不足天度有馀日道不足故六十馀年之后冬至所直天度率差一度是谓岁差按尧典尧时冬至日在虚七度至月令时该一千九百馀年冬至日在斗一十二度至元朝初又该一千七百馀年冬至日在斗初度由元初至今又百馀年而冬至日在箕八度矣以此推之则岁差之说信然







  理学类编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理学类编卷二     明 张九韶 撰
  天文
  屈子天问天何所沓十二焉分日月安属列星安陈朱子曰沓合也此问天与地合㑹于何所十二辰谁所分别乎陈列也言日月众星安所系属谁陈列乎今答之曰天周地外非沓乎地之上也十二云者自子至亥十二辰也左传曰日月所㑹是谓辰注云一歳日月十二会所㑹为辰十一月辰在星纪十二月辰在𤣥枵之类是也然此特在天之位耳若以地而言之则南面而立其前后左右亦有四方十二辰之位焉但在地之位一定不易而在天之象运转不停惟天之鹑火加于地之午位乃为地合而得天运之正耳葢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周布二十八宿以著天体而定四方之位以天绕地则一昼一夜适周一匝而又超一度日月五星亦随天以绕地而惟日之行一日一周无馀无欠其馀则各有迟速之差焉然其悬也固非缀属而居其运也亦非推挽而行但当其气之盛处精神光耀自然发越而又各有次第耳列子曰天积气耳日月星辰亦积气中之有光耀者张衡曰星也者体生于地精成于天列居错峙各有攸属此言皆得之矣
  又问出自汤谷次于䝉汜自明及晦所行几里 朱子曰汤一作晹次舍也汜水涯也书云宅嵎夷曰旸谷即汤谷也尔雅云西至日所入为大䝉即䝉汜也此问一日之间日行几里乎答之曰旸谷䝉汜固无其所然日月出水乃升于天及其西下又入于水故其出入似有处所而所行里数历家以为周天赤道一百七万四千里日一昼夜而一周春秋二分昼夜各行其半而夏长冬短一进一退又各以其十之一焉
  又问夜光何得死则又育厥利维何而顾兔在腹 朱子曰夜光月也死其晦也育生也此问月有何德乃能死而复生月有何利而顾望之兔常居其腹乎答曰历家旧说月朔则去日渐逺故魄死而明生既望则去日渐近故魄生而明死至晦而朔则又逺日而明复生所谓死而复育者也此说误矣若果如此则未望之前西近东逺而始生之明当在月东既望之后东近西逺而未死之明却在月西矣安得未望载魄于西既望终魄于东而溯日以为明乎故惟近世沈括之说乃为得之括之言曰月本无光犹一银丸日耀之乃光耳光之初生日在其傍故光侧而所见才如钩日渐逺则斜照而光稍满大抵如一弹丸以粉涂其半侧视之则粉处如钩对视之则正圆也近歳王普又申其说日月生明之夕但见其一钩至日月相望而人处其中方得见其全明必有神人能凌倒景旁日月而往参其间则虽弦晦之时亦得见其全明而与望夕无异耳以此观之则知月光常满但自人所立处视之有偏有正故见其光有盈有亏非既死而复生死若顾兔在腹之问则世俗桂树蟾兔之传其惑乆矣或者以为日月在天如两镜相照而地居其中四傍皆空水也故月中微黑之处乃镜中大地之影略有形似而非真有是物也斯言有理足破千古之疑矣
  又问何阖而晦何开而明角宿未旦曜灵安藏 朱子曰阖闭户也开辟户也阴阖而晦阳开而明角宿东方星旦明也曜灵日也此问何所开阖而为晦明且东方未明之时日安所藏其精光乎答曰晦明之问前屡发之其实亦阴阳消息之所为耳阳息而辟则日出而明阴消而阖则日入而暗又何疑乎角宿固为东方之宿然随天运转不常在东古经之言多假借也日之所出乃地之东方未旦则固已行于地中特未出地面之上耳
  程子曰日月阴阳之精气也
  程子曰天地日月一也月受日光而日不为之亏然月之光乃日之光也
  问月有定魄而日逺于月月受日光以人所见为有盈亏然否程子曰日月一也岂有日髙于月之理月若无盈亏何以成歳葢月一分光则是魄亏一分也
  张子曰地纯阴凝聚于中天浮阳旋转于外此天地之常体也常星不动纯系于天与浮阳运旋而不穷者也日月五星逆天而行并包乎地者也地在气中虽顺天左旋其所系辰象随之稍迟则反从而右耳间有缓急不齐者七政之性殊也月阴精反乎阳者也故其右行最速日为阳精然其质本阴故其右行虽缓亦不纯系乎天如常星不动金水附日前后进退而行者其理精深存乎物感可知已填星地类然根本五行虽其行最缓亦不纯系乎地也火者亦阴质为阳萃焉然其气比日而微故其迟倍日惟木乃岁一盛衰故岁历一辰辰者日月一交之次有岁之象也 朱子曰正䝉中此一段说日月五星甚密
  张子曰天左旋处其中者顺之少迟则反右矣 朱子曰横渠说日月顺天左旋此说最好又曰天左旋之说如以大轮在外以小轮载日月在内大轮转急小轮转慢虽都是左转则有急有慢便觉日月似右转了
  张子曰地有升降日有脩短地虽凝聚不散之物然二气升降其问相从而不已也阳日上地日降而下者虚也阳日降地日进而上者盈也此一歳寒暑之𠉀也至于一昼一夜之盈虚升降则以海潮汐验之为信然间有小大之差则系乎日月朔望其精可感
  张子曰天体北髙而南下地体平著乎其中日近北则去地逺而出早入迟故昼长日近南则去地近而出迟入早故昼短
  邵子曰日行阳度则盈行阴度则缩宾主之道也月逺日则明生而迟近日则魄生而疾君臣之义也 观物张氏曰日自冬至以后行阳度而渐长夏至以后行阴度而渐短虽以阳临阴为客之礼亦不敢自肆也诸历家说月一日至四日行最疾日夜行十四度馀五日至八日行次疾日夜行十三度馀自九日至十九日其行迟日夜行十二度馀二十日至二十三日行又小疾日夜行十三度馀二十四日至晦行又太疾日夜行十四度馀以一月均之则日得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也逺日则明生而行迟近日则魄生而行疾有君臣之义焉
  邵子曰阳消则生阴故日下而月西出也阴盛则敌阳故日望而月东出也天为父日为子故天左旋日右行日为夫月为妇故日东出月西生也 观物张氏曰初三日日将入时月在庚上哉生明见西方八日为上弦日初入时月在丁上十五日为望日初入时月在甲上盛于东方十六日日将出时月在辛上哉死魄见平旦二十三日为下弦日将出时月在丙上三十日为晦月与日合在乙上月本无光借日以为光及其盛也遂与阳敌为人君者可不慎哉天左旋日右行日东出月西生父子夫妇之道阴阳之义也月望亦东出者敌阳也非常道也 朱子曰三日第一节之中月生明之时也盖始受一阳之光昏见于西方庚地八日第二节之中月上弦之时受二阳之光昏见于南方丁地十五日第三节之终月既望之时全受日光昏见于东方甲地是为干体十六日第四节之始也始受下一阴为巽而成魄以平旦没于西方辛地二十三日第五节之中复生中一阴为艮而下弦以平旦没于南方丙地三十日第六节之终全变三阳而光尽体伏于东北一月六节既尽而禅于后月复生震卦云 真氏曰震一兑二干三巽四艮五坤六每五日为一节朔旦震始用事为日月阴阳交感之初道家象此以为修养之法此参同契注也因附于此 今按易卦纳甲之法其源葢起于此故虞翻曰日月悬天成八卦象三日暮震象月出庚八日兑象月见丁十五日象乾月盈甲壬十六日旦巽象月退辛二十三日艮象月消丙三十日坤象月灭乙晦夕朔旦则坎象水流戊日中则离象火就已成戊戊已土位象见于中
  邵子曰日随天而转月随日而行星随月而见故星法月月法日日法天
  邵子曰月体本黑受日之光而白
  或问天道左旋自西如东日月右行则如何朱子曰横渠说日月皆是左旋葢天行甚健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又进过一度日行速健次于天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正恰好被天进一度则日为退一度二日天进二度则日为退二度积至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则天所进过之度又恰周得本数而日所退之度亦恰退尽本数遂与天㑹而成一年是谓一年一周天月行迟一日一夜于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行不尽比天为退了十三度有奇至二十九日半强恰与天相值正恰好处是谓一月一周天进数为顺天而左退数为逆天而右历家以进数难算只以退数算之故谓之右行且云日行迟月行速 惧斋陈氏曰天绕地左旋东出西没一日一周而少过之日者天之精与天左旋日适一周以天之过也而为少不及焉天日进而日日退也日非退也以天之进而见其退耳积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而天与日复相遇于初进初退之地而为一年月行迟常以二十七日千一十六分日之三百二十七而与天㑹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与日㑹一月一周天者以与日㑹言也其实二十七日有奇而周天又二日有奇而与日㑹朱子以为月二十九日有奇而周天又遂及于日而与日㑹盖未详也
  九峰蔡氏曰天体至圆周围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绕地左旋常一日一周而过一度日丽天而少迟故日行一日亦绕地一周在天为不及一度积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而与天㑹是一歳日行之数也月丽天而尤迟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积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与日㑹十二㑹得全日三百四十八馀分之积五千九百八十八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一得六不尽三百四十八通计得日三百五十四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是一歳月行之数也岁有十二月月有三十日三百六十者一歳之常数也故日与天㑹而多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者为气盈月与日㑹而少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五百九十二者为朔虚合气盈朔虚而闰生焉故一岁闰率则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三岁一闰则三十二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一五岁再闰则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七十五十九岁七闰则气朔分齐是为一章也 定宇陈氏曰四分度之一者周天全度外其零度有一度四分中之一也以对周岁全日外其零日亦有一日四分中之一分所谓四分日之一也九百四十分为一日其二百三十五分即四分中之一分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二十五即四分日之一也月一日不及天十三度有奇是不及日十二度有奇也积二十九日零四百九十九分而月与日㑹四百九十九分是六时零三刻弱也二十九日零六时三刻实为一月十二㑹得全日三百四十八乃十二个二十九日馀分之积以日法算之其五千六百四十分该六日零者尚有三百四十八分三百四十八日加六日一歳通得三百五十四日此一岁小岁之数也十九年闰馀通得二百单六日须置七闰月所以每十九年或二十年必气朔同日者一番也然一岁只有三百五十四日而经云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何也此一歳大歳之数也葢今年立春到明年立春二十四气全数并有三百六十五日零二十五刻二十五刻即四分日之一以二十五刻当一日举全数而言故曰三百六旬有六日也二气为一月必有三十日零五时二刻始交然月节气合二十四气该三百六十五日零二十五刻此气盈之溢数也十一月有六小尽者此朔虚之亏数也一朔无三十日全非朔虚而何二气必三十日零五时二刻非气盈而何节气之有馀与小尽之不足二者并行而不相悖因此有馀不足而置闰于其间三者参合而交相成兹为万世不能易之妙法欤
  九峰蔡氏曰日有中道月有九行中道者黄道也北至东井去极近南至牵牛去极逺东至角西至娄去极中是也九行者黒道二出黄道北朱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青道二出黄道东并黄道为九行也日极南至于牵牛则为冬至极北至于东井则为夏至南北中东至角西至娄则为春秋分月立春春分从青道立夏夏至从朱道立秋秋分从白道立冬冬至从黒道所谓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也月行东北入于箕则多风月行西南入于毕则多雨所谓月之从星则以风雨也 沈氏曰历家天有黄道赤道月有九道此皆强名而已非实有也亦犹天之有三百六十五度天何尝有度以日行三百六十五日而一期强谓之度以步日月五星行次而已日之所由谓之黄道南北极之最均处谓之赤道月行黄道之南谓之朱道黄道之北谓之黒道黄道之东谓之青道黄道之西谓之白道黄道内外各四并黄道为九行也日月之行有迟有速难可以一术御也故因其合散分为数段每段各以一色名之欲以别算位而已历家不知其意遂以为实有九道甚可嗤也 惧斋陈氏曰天本无度以与日进退而成其每日之进退既有常则故一日之进退遂为一度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进退一周而周天之度遂为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而星辰逺近之相去月与五星之行皆以其度为度焉 今按日之行道不逾寅卯辰申酉戌之间卯酉相对为赤道去两极各九十一度强黄道斜络于赤道而七曜循环焉日之行半在赤道之内半在赤道之外冬至黄道在斗出赤道南二十四度出辰入申日亦出辰入申又渐退而北行及于春分在奎正黄赤道之交出卯入酉日亦出卯入酉进而至夏至黄道在井出赤道北二十四度出寅入戌日亦出寅入戌至秋分在角复当黄赤道之交出卯入酉日亦出卯入酉而月之行道与日相近交通而过半在日道之里半在日道之表其当交处出入黄道不过六度遇朔则与日㑹此日月行道之大率也
  或问日是阳如何反行得迟如月朱子曰正是月迟又问日一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奇如何却是月迟曰历家是将他退底度数算天行健故日常少及他一度月又迟故不及天十三度有奇且如月生于西一夜一夜渐渐向东便可见月迟
  朱子曰明之生时大尽则初二小尽则初三月受日之光常全人望在下却在侧边了故见其盈亏不同或云月形如饼非也笔谈云月形如弹丸其受光如粉涂一半月去日近则光露一眉渐逺则光渐大且如月在午日在酉则是近一逺三谓之弦至日月相望则去日十矣故谓之望日在西月在东人在下面得以望见其光之全自十六日生魄之后其光之逺近如前之弦谓之下弦至晦则月与日相叠月在日下光尽体伏矣 真氏曰月太阴也本有质而无光其盈亏也以受日光之多少月之朔也始与日合越三日而明生八日而上弦其光半十五日而望其光满此所谓三五而盈也既望而渐亏二十三日而下弦其亏半三十日而晦其光尽此所谓三五而阙也方其晦也是谓纯阴故魄存而光灭至日月合朔而明复生焉 鲁斋鲍氏曰前辈有云日月㑹于晦朔之间初一晚最好看起日才西坠微茫之月亦随以坠至初二便相隔微阔初三生明以后相去渐逺直至十五日月对望则是日行速进而逺至半天月行不及日而退亦逺半天矣自十六至月晦日行全逺尽一天月行全不及亦尽一天则日进尽本数月退尽本数而复相㑹
  朱子曰月受日光其质常圆不曾缺如圆球只有一面受日光望夕日在酉月在卯正相对受光为盛天积气上面劲只中间空为日月往来地在天中不甚大四边空有时月在天中央日在地中央则光从四傍上受于月其中昏陷便是地影望以后月与日行便差背向一半相去渐渐逺其受光面不正至朔行又相遇月与日正系相合月便纯无光月或从上过或从下过亦不受光又曰月之中有影者盖天包地外地形小日在地下则月在天中日光甚大从地四面冲上其影则地影也地碍日之光所谓山河大地影是也如星亦受日光凡天地之光皆日光也问人言月中黒影为地影是否曰前辈有此说理或有之然非地影乃是地形到去遮了他光耳
  草庐吴氏曰天与七政八者皆动今人只将天做硬盘却以七政之动在天盘上行古来历家非不知七政亦左行在顺行难算只得将其逆退与天度相直处算之因此遂谓日月五星逆行也譬如两船使风皆趋北其一船行缓者见前船之快但觉自己之船如倒退南行然其实只是行缓赶前船不著故也今当以太虚中作一空盘却以八者之行较其迟速天行最速一日过了太虚空盘一度镇星之行比天稍迟于太虚盘中虽略过了些子而不及于天积二十八个月则不及天三十度歳星之行比镇星犹迟其不及于天积十二个月与天争差三十度荧惑之行比岁星更迟其不及于天积六十日争差三十度太阳之行比荧惑又迟但在太虚之盘中一日行一周匝无馀无欠比天之行一日不及天一度积一月则不及天三十度太白之行稍迟于太阳但有疾时迟疾相凖则与太阳同辰星之行又稍迟于太白但有疾时迟疾相凖则与太白同太阴之行最迟一日所行比天为差十二三四度其行迟故退数最多今人不晓以为逆行则谓太阴之行最疾也今次其行之疾迟天一土二木三火四日五金六水七月八天土木火其行之速过于日金水月其行之迟又不及日此其大率也
  缘督赵氏曰日月两曜悬虚运转本不附着于天各有所行之道五纬亦然月因日而有晦朔弦望其迟疾却不因日五星则因日而迟留伏逆近日则疾逺日则迟迟甚而留留乆而退初迟退渐疾退退最疾而复迟退如初遂止而留留乆而顺行却从最迟以至于最疾最疾则与太阳同躔矣又曰若谓七曜不附天而空转则右转者亦皆是左旋留者是一日绕地一周而与天同过一度行疾者反是迟行迟者反是疾退者反是疾之甚顺行而迟疾皆是一日绕地一周而以不及天行之数为所行度退行者却是一日绕地一周而多过天行之数退迟者先天不甚多退疾则逾多矣
  深山董氏曰日月丽乎天宜皆随天而行也而曰天左旋日月五星右转何哉大要天最健而行速日月五星不相及耳故自地面而观其运行则皆东升西没绕地而左旋自天度而考其次舍则日月五星独以渐而东为逆天而右转盖由其行不及天而次舍日以退然舍虽退而行未尝不进也退虽逆而进未尝不顺也于天虽逆而右转于地则未尝不顺而左旋也
  夹漈郑氏曰日为太阳之精循黄道而行行西陆谓之春行南陆谓之夏行东陆谓之秋行北陆谓之冬所以成阴阳寒暑之节月者太阴之精其形圆其质清日光照之则见其明日光所不照则谓之魄故月望之日日月相望人居其间尽睹其明故形圆也二弦之夕日照其侧人观其傍故半魄也晦朔之时日照其表人在其里故不见也月行之道斜带黄道十三日有奇在黄道表又十三日有奇在黄道里表里极速者去黄道六度二十七日有奇阴阳一终
  张衡曰文曜丽乎天其动者有七日月五星是也日者阳精之宗月者阴精之宗五星五行之精众星列布体生于地精成于天列居错峙各有攸属在野象物在朝象官在人象事一居中央谓之北斗四布于方为二十八宿五纬经次用告祸福
  张子曰五纬五行之精气也 今按汉天文志岁星曰东方春木荧惑曰南方夏火太白曰西方秋金辰星曰北方冬水填星曰中央季夏土是也
  朱子曰纬星阴中之阳经星阳中之阴盖五星皆是地上木火金水土之气上结而成却受日光经星却是阳气之馀凝结者也受日光但经星则闪烁开阖其光不定纬星则不然纵有芒角其本体之光亦自不动细视之可见又曰二十八宿随天而转皆有光芒五星运行而动无光芒
  朱子曰五星之色各异观其色则金木水火土之名可辨众星光芒闪烁五星独不如此
  问星辰有形质否朱子曰无只是气之精英凝聚者或云如灯光否曰然
  朱子曰星有坠地其光烛天而散者有变而为石者朱子曰夜明多是星月早日欲上未上之际已先烁退了星月之光然日光犹未上故天欲明时一霎时暗
  朱子曰辰天壤也每一辰各有几度谓如日月宿于角几度即所宿处为辰 鲍氏曰辰者天之体故曰天壤亦犹土者地之体也
  晋天文志曰众星浮生虚空之中其行其止皆须气焉杨泉曰星者元气之英也
  严善思曰山川之精气上为列星
  礼记正义曰月是阴精日为阳精故周髀云日犹火月犹水火则外光水则含景故月光生于日所照魄生于日所蔽当日则光盈就日则明尽京房云月与星辰阴者也有形无光日照之乃有光先师以为日似弹丸月亦似弹丸日照之则明不照处则暗阳精为日日分为星故其字日生为星
  右论日月星辰西山真氏曰按张子有言日月星辰之事圣人不言必是颜曾辈皆已理㑹得更不须言也以张子之说推之则日月星辰之事亦学者所当讲也 愚按先儒之说天之积气为辰凡无星处皆是犹地之土也积气之中有光耀者为星二十八宿及众经星皆是犹地之石也日月五纬乃阴阳五行之精成象而可见者浮生太虚之中与天不相系著各自运行迟速不等天左旋于地外一昼夜一周匝自地之正午而观之则其周匝之处第一日子时至第二日子时微有争差盖周匝而过之观天者定其阔狭名曰一度日亦左行昼行地上夜行地下昼夜一周匝但比天度则不及一度盖日之行也与地相直处日日齐同无过不及而天之行也与地相直处一日过一度二日过二度故历家以日之不及天而退一度者为右行一度盖以截法取其易算耳月亦左行其行尤迟于日一昼夜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盖日行疾于月而退度不及于天一度反若迟然月行迟于日而退度不及于天十三度有奇反若速然五星之行亦犹日月其行有迟速行过于天则为逆行与天等则为留行不及天则为顺逺于日则见近于日则伏
  诗小雅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丑 朱子曰十月以夏正言之建亥之月也交日月交㑹谓朔晦之间也一岁凡十二㑹方㑹则月光都尽而为晦已㑹则月光复苏而为朔朔后晦前各十五日日月相对则月光正满而为望晦朔而日月之合东西同度南北同道则月揜日而日为之食望而日月之对同度同道则月亢日而月为之食是皆有常度矣然王者脩德行政用贤去奸能使阳盛足以胜阴阴衰不能侵阳则日月之行虽或当食而月常避日故其迟速髙下必有参差而不正相合不正相对者所以当食而不食也
  又曰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四国无政不用其良彼月而食则维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 朱子曰凡日月之食皆有常度矣而以为不用其仁者月不避日失其道也然其所以然者则以四国无政不用善人故也如此则日月之食皆非常矣而以月食为其常日食为不臧者阴亢阳而不胜犹可言也阴胜阳而揜之不可言也故春秋日食必书而月食则无纪焉亦以此尔
  春秋隐公三年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 杜氏曰日行迟一岁一周天月行疾一月一周天一岁凡十二交㑹然日月动物虽行度有大量不能不小有盈缩故有虽交㑹而不食者有频交而食者
  又桓公三年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 杜氏曰历家之说谓日光以望时遥夺月光故月食日月同会月掩日故日食食有上下者行有髙下日光轮存而中食者相掩密故月光溢出也既者正相当而相掩间疏也然圣人不言月食日而以有食为文者阙于所不见
  程子曰日月薄蚀而旋复者不能夺其常也
  张子曰日质本阴月质本阳故于朔望之际精魄反交则光为之食
  邵子曰日月之相食数之交也日望月则月食月揜日则日食犹水火之相克 观物张氏曰日月相对谓之望日月相㑹谓之晦日常食于朔月常食于望正如水火之相克日月一年十二㑹十二望而有食不食者交则食不交则不食也所以有交不交者日行黄道月行九道也亦有交而不食者同道而相避也
  朱子曰天有黄道赤道天正如一圆匣赤道是匣子合缝处在天之中黄道一半在赤道内一半在赤道外东西两处与赤道相交度只是将天横分为许多度数㑹时是日月在黄道赤道十字路头相交处撞著望时是月与日正相向如一个在子一个在午皆同一度谓如月在毕十一度日亦在毕十一度虽同此一度却南北相向日所以食于朔者月常在下日常在上既是相㑹被月在下面遮了日故日食望时月食固是阴敢与阳敌然历家又谓之暗虚盖火日外影其中实暗到望时恰当着其中暗处故月食
  或问月食如何朱子曰至明中有暗虚其暗至微望之时月与之正对无分毫相差月为暗虚所射故食虽是阳胜阴毕竟不好若阴有退避之意则不相敌而不食矣 夹漈郑氏曰张衡云对日之冲其大如日日光不照谓之暗虚暗虚逢月则月食值星则星亡今历家月望行黄道则值暗虚矣值暗虚有表里深浅故食有南北多少 缘督赵氏曰日体对冲之处往古名曰暗虚似乎日之像景月体因之而失明故云暗日非有像影强立其名故云虚言其非实有也暗虚缘日而有故其圆径与日相等
  廖子晦问曰月之行其道各异然每月合朔不知何以同度而㑹于所㑹之辰又有或食或不食悉未能晓向承指谕其行或髙而出黄道之上或低而出黄道之下或相近而逼或差逺而不相值则皆不食如何朱子曰日之南北虽不同然皆随黄道耳月道虽不同然亦常随黄道而出其傍耳其合朔时日月同在一度其望日则日月极逺而相对其上下弦则日月近一而逺三故合朔之时日月之东西虽同在一度而月道之南北或差逺于日则不食或南北虽亦相近而日在内月在外则亦不食此正如一人秉烛一人执扇相交而过一人自内观之其两人相去差逺则虽扇在内烛在外而扇不能掩烛或秉烛在内而执扇在外则虽近而扇亦不能掩烛以此推之可见又曰魄加日之上则日食在日之后则不食谓之晦朔则日月相并
  容齐洪氏曰历家论日月食自汉太初以来始定日食不在朔则在晦否则二日然甚少月食则有十四十五十六之差盖置望参错也天体有二交道曰交初曰交中交初者星家以为罗㬋交中者计都也隐暗不可见于是为入交法求之然不过能求朔望耳若馀日入交则书所不载
  缘督赵氏曰世人观望日体见为月体所障故云日食然日体未尝有损所谓食者强名而已日道与月道相交处有二若正㑹于交则月体障尽日体谓之食既然日月之行迟速不同须臾则两轮参差而生光矣若不正㑹于交但在交之前后而度相近者亦见其食两轮虽相犯所食却不既近于正交者食分多逺于正交者食分少两朔之间日月对躔而望平分黄道之半黄道有二交若不当二交前后而望则不食望在二交前后者其月必食或食既或不既食分之数当以距交逺近而推之
  右论日月之食 愚按日月五星之与天体相值也由北而南而从分之谓之度由东指西而横截之谓之道月之行也二十九日半有奇而与日同度是为朔十四日九时有奇而与日对是为望合朔之时从虽同度横不同道若横亦同道则月掩日而日为之食对望之时从虽同度横不对道若横亦对道则日射月而月为之食其食之分数则由同道对道所交之多少也又按左传注月体无光待日照而光生半照即为弦全照乃成望交在望前朔则日食望则月食交在望后望则月食后月朔则日食交正在朔则日食既前后望不食交正在望则月食既前后朔不食大率一百十三日有馀而道始一交非交则不相侵犯故朔望不常有食







  理学类编卷二
<子部,儒家类,理学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理学类编卷三     明 张九韶 撰
  天文
  易豫卦象曰雷出地奋 程子曰雷者阳气奋发阴阳相薄而成声也阳始潜闭地中及其动则出地奋震也
  易小畜密云不雨自我西郊彖曰密云不雨尚往也自我西郊施未行也 程子曰云阴阳之气二气交而和则相畜固而成雨阳唱而阴和顺也故和若阴先阳唱不顺也故不和不和则不能成雨云之畜聚虽密而不成雨者自西郊故也东北阳方西南阴方自阴唱故不和而不能成雨又曰凡雨须阳唱乃成阴唱则不成矣今云过西则雨过东则否是其义也长安西风而雨终未晓此理须是自东自北而风则雨自南自西则不雨何者东北属阳西南属阴阳唱而阴和故雨阴唱则阳不和故不雨易言密云不雨自我西郊自西则是阴先唱也故云虽密而不雨今西风而雨恐是山势使然 朱子曰密云不雨自我西郊此是以巽畜干畜他不得故不能成雨凡雨者是阴气盛凝结得密方湿润下降为雨且如饭甑盖得密了气郁不通四畔方有湿汗也又曰密云不雨尚往也是阴包他不住阳气便散故雨不成所以尚往也又曰密云不雨尚往也盖止是下气上升所以未能雨必是上气蔽盖无发泄处方能有雨
  易解卦彖曰天地解而雷雨作 程子曰天地之气开散交感而和畅则成雷雨 朱子曰阴阳之气闭结之极忽然迸散出做这雷雨若只管闭结不解散如何㑹有雷雨作小畜所以不能成雷雨者畜不极也雷便只是如今一个爆杖
  诗小雅如彼雨雪先集维霰 朱子曰霰雪之始凝者也将大雨雪必先微温雪自上下遇温气而抟则成霰乆而寒胜则大雪矣
  春秋隐公九年春三月癸酉大雨震电庚辰大雨雪胡氏曰震电者阳精之发雨雪者阴气之凝
  礼记孔子闲居曰天有四时春秋冬夏风雨霜露无非教也地载神气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无非教也 孔氏曰神气谓神妙之气于地言神气者气从地出又风著于土雷出于地故神气风霆偏属于地
  月令仲春之月雷乃发声始电 孔氏曰雷是阳气之声将上与阴相冲蔡邕云季冬雷在地中孟春动于地之上至此升而动于天之下其声发扬以雷有渐故云乃电是阳光阳微则光不见此月阳气渐升以击于阴其光乃见故云始电
  程子曰电者阴阳相轧雷者阴阳相击轧者如石相磨而火光出者电便有雷击者是也 问程子以雷是气相摩轧是否朱子曰然或以为有神物如何曰气聚则须有然才过便散如雷斧之类亦是气聚而成者但已有渣滓便散不得又曰电者阳之光阳在外阴有所丽故闪烁而为电
  问人有不善霹雳震死是人怀不善之心闻霹雳震惧而死否程子曰是雷震之也问有使之者否曰人之作恶与天地之怒气相击搏遂以震死霹雳天地之怒气也如人之怒固自有正然怒时必为之作恶是怒亦恶气也怒气与恶气相感故耳曰雷所击处必有火何也曰雷自有火动极生阳自然之理
  程子曰雹者阴阳相搏之气盖沴气也圣人在上无雹虽有不为灾 按春秋左氏传昭公四年王正月大雨雹季武子问于申丰曰雹可御乎对曰圣人在上无雹虽有不为灾郑氏曰雨水阳也雪雹阴也雨水而伏阴薄之则凝而为雹雨雪而愆阳薄之则合而为霰故曰雹沴气也
  程子曰易曰云从龙风从虎龙阴物也出来则湿气蒸然自出如湿物在日中气亦自出虽木石之微感阴气尚亦有气则龙之兴云不足怪虎行处则风自生
  程子曰霜露星之气异乎雨雪又曰霜与露不同霜金气星月之气露亦星月之气看感得甚气即为露甚气即为霜 或问伊川云露是金之气如何朱子曰露自是有清肃之气古语云露结为霜今观之诚然然露气与霜气不同露能滋物而霜杀物也雪霜亦有异霜能杀物而雪不杀物也雨与露不同雨气昏而露气清也露与雾不同露气肃而雾气昏也
  张子曰气坱然大虚升降飞扬未尝止息虚实动静之机阴阳刚柔之始浮而上者阳之清降而下者阴之浊其感遇聚结为风雨为霜雪万品之流行山川之融结糟粕煨烬无非教也
  张子曰阴性凝聚阳性发散阴聚之阳必散之其势均散阳为阴累则相持为雨而降阴为阳得则飘扬为云而升故云物班布太虚者阴为风驱敛而未散者也凡阴气凝聚阳在内者不得出则奋击而为雷霆阳在外者不得入则周旋不舍而为风其聚有逺近虚实故雷风有小大暴缓和而散则为雪霜雨露不和而散则为戾气曀霾阴常散缓受交于阳则风雨调寒暑正 朱子曰横渠此论极分晓阳气正升忽遇阴气则相持而下为雨盖阳气轻阴气重故阳气为阴气压坠而下也阴气正升忽遇阳气则助之飞腾而上为云也阳气伏于阴气之内不得出则爆开而为雷阴气凝结于内阳气欲入不得则旋绕其外不已而为风至吹散阴气乃已戾气飞雹之类曀霾黄雾之类皆阴阳不正之气所以雹水秽浊或青黒色
  邵子曰阳得阴而为雨阴得阳而为风刚得柔而为云柔得刚而为雷无阴则不能为雨无刚则不能为雷雨柔也而属阴阴不能独立故待阳而后兴雷刚也而属体体不能自用必待阳而后发也 观物张氏曰阳唱而阴从则流而为雨阴格而阳薄则散而为风刚唱而柔从则蒸而为云柔畜而刚动则激而成雷客主后先阴阳逆顺不同也风雨自天而降故言阴阳云雷自地而升故言柔刚天阳也阳必资阴故无阴则不能为雨阳薄阴然后聚而成体也地阴也阴必资阳故无阳则不能为雷阴得阳然后发而成声也此言阴阳之相资也雨之形柔也属阴者本乎天之气也阴不能独立待阳而兴者天之阴资乎天之阳也雷之声刚也属体者出乎地之形也体不能自用必待阳而发者地之阴资乎地之阳也
  邵子曰有雷则有电有电则有风雨生于水露生于土雷生于石电生于火电与风同为阳之极故有电必有风 观物张氏曰雷者震之气也电者离之气也风者巽之气也阳为重阴所制怒气发而为雷怒而极者为电阴已不能制矣散而为风则反制阴也故风与雷皆为阳之极雨者水之气蒸则为云凝则为雪露者土之气升则为雾结则为霜雷出于石电生于火有雷则有电火出于石也
  致堂胡氏曰或问雷霆何为而然者有形邪有神邪曰古人未之言也然先达大儒亦尝明其理矣盖天地之间无非阴阳聚散阖辟之所为也可以神言不可以形论非如异端所谓龙车石斧鬼鼓火鞭怪诞之难信也故其言曰阴气凝聚阳在内而不得出则奋击而为雷霆虽圣人复起不能易矣凡声阳也光亦阳也光发而声随之阳气奋击欲出之势也电缓小则震亦缓小电迅大则震亦迅大震电交至则必有雨震而不电电而不震则无雨由阴气凝聚之有疏缓迅密也曰世人所得雷斧者何物也曰此犹星陨而为石也本乎天者气而非形偶陨于地则成形矣然而不尽然也曰雷之破山坏庙折树杀人者何也曰先儒以为阴阳之怒气也气郁而怒方尔奋击偶或值之则遭震矣然而不尽然也曰电之闪烁激疾如金蛇飞腾之状何谓也曰光之发也惟光耳适映云际则如是不当乎云之际而在同云之中则无是矣凡天地造化之迹茍不以理推之必入于幻怪伪诞之说而终不能明故君子穷理之为要也
  朱子曰雷击所在只一气衮来间有见而不为害只缘气未掤裂有所击处皆是已发蔡季通云人于雷所击处拾得雷斧之属是一气击后方始结成不是将这个来打物见人拾得雷斧如今斧之状似细黄石
  或问龙行雨之说朱子曰龙水物也其出与阳气交蒸故能成雨然雨者阴阳之气蒸郁而成非必龙之为也
  朱子曰如饭甑有盖其气蒸郁而汗下淋漓则为雨如饭甑不盖其气散而不收则为雾
  朱子曰霜只是露结成雪只是雨结成古人云露是星月之气不然今髙山顶上虽晴亦无露露只是自下蒸上人言极西髙山上亦无霜露或问髙山无霜露其理如何曰上面气渐清风渐𦂳虽微有雾气便吹散了所以不结若雪则是雨遇寒而凝故髙寒处先雪
  朱子曰雪花所以必六出者六为阴数天地自然之数也太阴𤣥精石亦六棱
  朱子曰雪非能为丰年其所以然者以其凝结阳气在地至来岁发达而生长万物也
  朱子曰风与天相似旋转未尝息也今此处无风盖或旋在他处或旋在上面都不可知如夏多南风冬多北风盖亦可见
  真氏曰雷霆虽威初非为杀物设也易称鼔万物者莫疾乎雷其与日之烜雨之润风之散同于生物而已世人恶戾之气适与之㑹而震死者有之非雷霆求以杀之也 按隋文帝欲以六月杀人大理少卿赵绰争之帝曰六月岂无雷霆我则天而行有何不可致堂胡氏尝论之曰雨露犹人君之惠泽雷霆犹人君之号令生成万物之时固有雷霆而雷霆未尝杀物隋文取则雷霆而乘怒杀人其违天多矣
  尔雅曰地气发而天不应曰雾
  庄子曰大块噫气其名为风作则万窍怒号
  淮南子曰天地之气怒者为风和者为雨阴阳相薄感而为雷激而为霆乱而为雾阳气胜则散而为雨露阴气胜则凝而为霜雪
  刘向曰盛阳雨水温暖而汤热阴气胁之不相入则转而为雹盛阴雨雪凝滞而冰寒阳气薄之不相入则散而为霰故沸汤之在闭气而湛于寒泉则为冰及雪之消亦冰解而散此其验也
  韩子曰龙之嘘气成云云固弗灵于龙也然龙乘是气茫茫穷乎𤣥间薄日月伏光景感震电神变化水下土汩陵谷云亦灵怪矣哉
  右论云雷风雨之属 愚按阴阳之气流动充满于天地之间或聚或散或升或降或清或浊或蒸或润或震击或凝结为风为云为雷为电为雨露为霜雪皆是气也造化之妙岂有出乎阴阳之外者哉盖其聚则有其散则无聚而为神散而为鬼而风云雷雨亦各有神以主之故周礼大宗伯有祭风师雨师之礼
  诗鄘风蝃𬟽在东莫之敢指又曰朝𬯀于西崇朝其雨朱子曰蝃𬟽虹也日与雨交倏然成质似有血气
  之类乃阴阳之气不当交而交者盖天地之淫气也在东者暮虹也虹随日所映故朝西而暮东也𬯀升也注以为虹盖忽然而见如自下而升也崇终也从旦至食时为终朝言方雨而虹见则其雨终朝而止矣盖淫慝之气有害于阴阳之和也今俗谓虹能截雨信然
  程子曰虹者阴阳二气之交映日而见
  张子曰䗖𬟽者阴气薄而日气见也有二其全见者是阴气薄处不全见者是阴气厚处
  朱子曰蝃𬟽本是薄雨为日所照成影然亦有形能吸水吸酒人家有此或为妖或为祥问虹霓只是气还有形质曰既能吸水亦必有形质只才散便无了如雷部神物亦此类
  蔡邕曰阴阳不和即生此气虹见有青赤之色常依阴云而昼见于日冲无云不见太阴亦不见辄与日相互率以日西见于东方
  邢氏曰虹双出色鲜盛者为雄雄曰虹暗者为雌雌曰霓虹是阴阳交㑹之气纯阴纯阳则虹不见若云薄漏日日照雨滴则虹生 赵德麟曰先儒以为日照雨滴则虹生今以水噀日侧视之则晕为虹霓然则虹虽天地淫气不晕于日不成也故雨气成虹朝阳射之则在西夕阳射之则在东
  史记天官书曰汉者金之散气其本曰水
  晋天文志曰天汉起东方经尾箕之间谓之汉津乃分为二道至天津下而合南道乃西南行至七星南而没
  杨泉曰汉者水之精也气发而升精华浮上宛转随流名曰天河一曰天汉
  右论虹霓河汉 愚按虹霓者俗名之曰旱龙以为此物见则雨止故也尝闻长老言有人雨霁夹溪而行虹起溪中两人相望如隔红纱盖微雨将散为日光所照即成是彩雨散则无矣天河者俗呼为河气盖黄河之水精华所发也昔人言天汉与黄河相通亦谓是耳






  理学类编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理学类编卷四     明 张九韶 撰
  地理
  屈子天问九州安错川谷何洿东流不溢孰知其故朱子曰错置也洿深也水注海曰川注川曰溪注溪曰谷此章三问今答之曰九州所错天地之中也川谷之洿众流之㑹也不溢之故则列子曰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名曰归墟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焉庄子曰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万川归之不知何时止而不盈尾闾泄之不知何时已而不虚柳子曰东穷归墟又环西盈脉穴土区而浊浊清清坟墟燥疏渗渇而升充融有馀泄漏复行器运浟浟又何溢焉三子之言递相祖述而柳又明归墟之泄非出之天地之外也但水入于东而复绕于西又渗缩而升乃复出于髙原而下流于东耳此其说亦近似矣然以理验之则天地之化往者消而来者息非以往者之消复为来者之息也水流东极气尽而散如沃焦釡无有遗馀故归墟尾闾亦有沃焦之号非如未尽之水山泽通气而流注不穷也
  又问东西南北其脩孰多南北顺㯐其衍几何 朱子曰脩长也㯐狭而长也衍馀也此问四方长短若何若谓南北狭而长则其长处所馀又计多少也答曰地之形量固当有穷但既非人力所能遍历算术所能推知而书传臆说又不足信惟灵宪所言八极之广原于历算若有据依然非专言地之广狭也柳对直谓其极无方则又过矣
  问周公定豫州为天地之中东西南北各五千里今其边无极而南方交趾际海道里夐殊何以云各五千里朱子曰此但以中国地段四方相去言之未说极边与际海处南边虽近海然地形则未尽如海外有岛夷诸国则地虽连属彼处海犹有底至海无底处地形方尽周公以土圭测天地之中则豫州为中而南北东西际天各逺许多至于北逺而南近则地形有偏耳所谓地不满东南也
  或问周礼以土圭之法测土深正日景以求地中日南则景短多暑日北则景长多寒日东则景夕多风日西则景朝多阴郑注云日南谓立表处太南近日也日北谓立表处太北逺日也景夕谓日昳景乃中立表处太东近日也景朝谓日未中而景中立表处太西逺日也朱子曰景夕多风景朝多阴此二句郑注不可非但说倒了看来景夕者景晩也谓日未中而景已中盖立表处近南则取日近午前景短而午后景长也景朝者谓日已过午而景犹未中盖立表太北而取日逺午前景长而午后景短也问多阴多风之说曰今近东之地自是多风如海边诸郡极多风每如期而至如春必东风夏必南风不如此间之无定盖土地旷阔无髙山之限故风各以其方至某旧在漳泉验之早间则风始生至午而盛午后则风力渐微至晚则更无一㸃风色未尝少差盖风随阳气生日方升则阳气生至午而阳气盛午后则阳气微故风亦从而盛衰如西北边多阴非特山髙障蔽之故自是阳气到彼处衰谢盖日到彼方午则彼已甚晚不乆即落故西边不甚见日古语云蜀之日越之雪言其少也所以蜀有漏天言其地多雨如天漏然以此观之天地之不甚阔以日月所照及寒暑风阴观之可以验矣
  朱子曰河图言昆仑者地之中也地下有八柱互相牵制名山大川孔穴相通素问曰天不足西北地不满东南注云中原地形西北髙东南下今百川满凑东之沧海则东西南北髙下可知矣
  或问天竺国去处极阔朱子曰以昆仑山言之天竺直昆仑之正南所以土地阔而所生亦多异人水经云昆仑取嵩山五万里看来不㑹如此逺盖中国至于阗二万里于阗去昆仑无缘更有三万里文昌杂录记于阗遣使来贡献使者自言其西千三百馀里即昆仑山今中国在昆仑之东南而天竺诸国在其正南水经又云黄河自昆仑东北流入中国如此则昆仑当在西南上或又云西北不知如何恐河流曲折多入中国后方见其东北流耳佛书所说阿耨山者即昆仑也云山顶有阿耨大池水分流四面去为四大水入中国者黄河入东海其三面各入南西北海如弱水黒水之类大抵地形如馒头其撚尖则昆仑也
  朱子曰自古无人穷至北海想北海只挨着天壳边过缘北边地长其势北海不甚阔地之下与地之四边皆海水周流地接水上与天接天包水与地
  问佛家所谓天地四州之说果有之否曰佛书有之中国为南禅部州天竺诸国皆在南禅部州东弗于逯西瞿耶厄北郁单越亦如邹衍所说赤县之类四州统名娑婆世界如是世界凡有几所而娑婆世界独居其中其形正圆故所生人物亦独圆正象其地形盖得天地之中气其他世界则形皆偏侧尖缺而环处娑婆世界之外不得天地之正气故所生人物亦多不正但其言日初出时先照娑婆世界故其气和其他世界则日之所照或正或昃故气不和只他此说便自可破彼言日之所照必经历诸世界了然后入地则一日之中须历照四处方得周匝今才照得娑婆一处即已曛黒若更照其他三处经多少时节如此则夜须极长何故今中国昼夜有均停时而冬夏漏刻长短相去亦不甚逺其说于是不通矣
  朱子曰分野之说始见于春秋时而详于汉志然今左传所载大火辰星之说又却只因其国之先曾主二星之祀而已是时又未有所谓赵魏晋者然后来占星者又却有验殊不可晓 鲁斋鲍氏曰分星礼经所载不可磨也其说有三伶州鸠曰岁星所在则我之分野古堪舆书亡后郡国所入非古岁星或北或西与古受封所在不同一也唐虞及夏万国殷周千七百国并依附十二州以系十二次之星法先王命亲之意以主祀为重如封阏伯商丘主辰为商星商人是因封实沈大夏主参为夏星唐人是因唐后为晋参为晋星二也今以分野次舍考之青州在东𤣥枵却在北雍州在西鹑首却在南以至扬东南星纪在北冀东北大梁在西徐东降娄西豫与三河居中大火在正东鹑火在南此躔次之最差者也三说不同识者当自择之 今按周礼春官保章氏以星土辨九州之地所封封域皆有分星以观妖祥郑氏注星土星所主土也封犹界也十二次之分星纪吴越也𤣥枵齐也娵訾卫也降娄鲁也大梁赵也实沈晋也鹑首秦也鹑火周也鹑尾楚也寿星郑也大火宋也析木燕也此分野之妖祥主用客星彗孛之气为象
  朱子曰冀州正是天地中间好风水山脉从云中发来云中正髙脊处自脊以西之水则西流入于龙门西河自脊以东之水则东流入于海前面一条黄河环绕右畔是华山自华来至中为嵩山是谓前案遂过去为泰山耸于左淮南诸山为第二重案江南诸山为第三重案
  或问天下之山西北最髙朱子曰然自闗中一支生下函谷以至嵩少东尽泰山此是一支又自嶓冢汉水之北生下一支至扬州而尽江南诸山则又自岷山分一支以尽乎两浙闽广
  朱子曰大凡两山夹行中间必有水两水夹行中间必有山江出岷山岷山夹江两岸而行那边一支去为江北许多去处这边一支为湖南又一支为建康又一支为福建二广
  朱子曰岷山之脉其一支为衡山者已尽于九江之西其一支又南而东度桂岭者则包湘源而北径袁潭之境以尽于庐阜其一支又南而东度大庾岭者则包彭蠡之源以北尽于建康其一支则又东包浙江之源而北其首以尽㑹稽南其尾以尽乎闽粤也
  朱子曰江西山皆是五岭贛上来自南而北故皆逆闽中山却是自北而南故皆顺又曰闽中之山多自北来水皆东南流江浙之山多自南来水多北流
  九峰蔡氏曰河北诸山根本脊脉皆自代北寰武岚宪诸州乘髙而来其脊以西之水则西流以入龙门西河之上流其脊以东之水则东流而为桑干幽冀以入于海其西一支为壶口太岳次一支包汾晋之源而南出以为析城王屋而又西折以为雷首又次一支乃为大行又次一支乃为恒山此大河北境之山也其江汉南境之山则岷山之脉其北一支为衡山而尽于洞庭之西其南一支度桂岭北经袁筠之地至德安之敷浅原二支之间湘水间断衡山在湘水西南敷浅原在湘水东北孔氏以为衡山之脉连延而为敷浅原者非也
  右论地理之广阔 愚按淮南子地形训言阖四海之内东西二万八千里南北二万六千里禹乃使大章步自东极至于西极二亿三万三千五百里七十五步使竖亥步自北极至于南极二亿二万三千五百里七十五步此皆荒诞无稽之语故今不取
  程子曰今夫海水潮日出则水涸是潮退也其涸者已无也月出则潮水复生却不是将已涸之水为潮水自然能生也
  邵子曰海潮者地之喘息也所以应月者从其类也朱子曰潮汐之说余襄公言之尤详大抵天地之间东西为纬南北为经故子午卯酉为四方之正位而潮之进退以月至此位为节耳以气之消息言之则子者阴之极而阳之始午者阳之极而阴之始卯为阳中酉为阴中也 今按余襄公安道之言曰潮之涨退海非增减盖月之所临则水往从之日月右转而天左旋一日一周临于四极故月临卯酉则水涨乎东西月临子午则潮平乎南北彼竭此盈往来不绝皆系于月何以知其然乎夫昼夜之运日东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奇故太阴西没之期常缓于日三刻有奇潮之日缓其期率亦如是自朔至望常缓一夜潮自望而晦复缓一昼潮朔望前后月行差疾故晦前三日潮势长朔后三日潮势大望亦如之月弦之际其行差迟故潮之去来亦合沓不尽盈虚消息一之于月阴阳之所以分也夫春夏昼潮常大秋冬夜潮常大盖春为阳中秋为阴中岁之有春秋犹月之有朔望也故潮之极涨常在春秋之中潮之极大常在朔望之后此又天地之常数也
  古州马氏曰礼记朝日曰朝致月曰夕江海之水朝生为潮夕至为汐日太阳也历一次而成月月太阴也合于日以起朔阴阳消息晦朔弦望潮汐应焉由朔至望明生而为息自望及晦魄见而为消水阴物也而生于阳潮汐依日而滋长随月而渐移日起于朔月盈于望一朔一望天西运一周有奇月东行迎日之所次月合于地下之中则日之所次也故潮平于地下之中而㑹于月潮于寅则汐于申潮于已则汐于亥两辰而盈两辰而缩日百刻刻为三分时得八刻三分刻之一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分十二次次得三十度八十分度之三十五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奇渐逺于日故潮汐之期寖移日后六刻三分刻之一一朝夕而再至故一晦朔而再周朔后三日明生而潮壮望后三日魄见而汐涌每岁仲春月落水生而汐微仲秋月明水落而潮倍减于大寒极阴而凝弱于大暑畏阳而缩阴阳消长不失其时故曰潮信
  或问燕肃曰四海潮皆有渐惟浙江涛至则常如山岳奋若雷霆奔激可畏何也答曰龛赭二山谓之海门岸狭势逼涌而为涛耳若言狭逼则东溟自定海吞馀姚奉化二江侔之浙江尤甚狭逼潮来不闻有声今浙江之口起自纂风北望嘉兴大山水阔二百馀里海舶怖于上潬故取馀姚易舟而浮运河以达杭越盖以南北岸下夹以沙潬隔碍洪波蹙遏潮势夫月离震兊他潮已生惟浙江水未洎月径巽干潮来已半触浪推滞后水益来于是溢于沙潬猛怒顿涌声势激射故起而为涛耳非山川浅狭使之然也右论潮汐之消长 愚按先儒有言天包水水承地而一元之气升降于太空之中地乘水力以自持与元气相为升降气升地沉则水溢而为潮气降地浮则水缩而为汐计日十二辰由子至巳其气为阳而阳之气又自有升降以运乎昼由午至亥其气为阴而阴之气又自有升降以运乎夜一昼一夜合天地之气凡再升再降故一日之间潮汐皆再焉当卯酉之月则阴阳之交也气以交而盛故潮之大也独异于他月当朔望之后则天地之变也气以变而盛故潮之大也独异于他日其说见于临安志甚详今剟其大㫖著于此










  理学类编卷四
<子部,儒家类,理学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理学类编卷五     明 张九韶 撰
  鬼神
  易系辞曰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 程子曰人能原始知所以生便能要终知所以死又曰原始则足以知其终反终则足以知其始死生之说如是而已矣故必以春为始而原之其必有冬以冬为终而反之其必有春死生者其与是类也或问游魂为变是变化之变否曰既是变则存者亡坚者腐更无物也又问鬼神果有情状否曰有之曰既有情状必有鬼神矣曰易说鬼神便是造化也 张子曰精气者自无而有游魂者自有而无自无而有神之情也自有而无鬼之情也自无而有故显而为物神之状也自有而无故隠而为变鬼之状也 朱子曰原者推之于前反者要之于后阴精阳气聚而成物神之伸也魂游魄降散而为变鬼之归也又曰反只如折转来谓推原其始折转来㸔其终如回头之义是反回来观其终也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此是两个合一个离精气合则魂魄凝结而为物离则阳已散而阴无所归故为变又曰精气为物是合精与气而成气魂而精魄也游魂为变则是魂魄相离虽只说游魂而不言魄而离魄之意自可见矣
  宰我曰吾闻鬼神之名不知其所谓子曰气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合鬼与神教之至也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是之谓鬼骨肉毙于下阴为野土其气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于上为昭明焄蒿凄怆此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 郑氏曰气谓嘘吸出入者耳目之聪明为魄阴读为䕃言人之骨肉䕃于地中为土壤焄谓香臭也蒿谓气蒸出貌一言众生此言百物明其与人同也不如人贵耳 朱子曰鬼神之露光处是昭明其气蒸上处是焄蒿使人精神竦动处是凄怆又曰焄蒿是鬼神精气交感处
  子曰鬼神之为徳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聴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 朱子曰为徳犹言性情功效鬼神无形与声然物之终始莫非阴阳合散之所为是其为物之体而物所不能遗也然能使人畏敬奉承而发见昭著如此乃其体物而不可遗之验也 定宇陈氏曰此章自体物而不可遗以上所谓鬼神所包甚阔凡天地造化日月风雨霜露雷霆四时寒暑昼夜潮水消长草木生落人生血气盛衰万物生死无非鬼神自使人齐明以下方是就无所不包之鬼神中提出所当祭祀之鬼神来说见得鬼神随祭而在流动充满昭著发见无所不在所谓体物而不可遗者可验于此
  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敢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 程子曰昼夜者死生之道也知生之道则知死之道尽事人之道则尽事鬼之道死生人鬼一而二二而一者也 朱子曰问事鬼神盖求所以奉承祭祀之意而死者人所必有不可不知皆切问也然非诚敬足以事人则必不能事神非原始而知所以生则必不能反终而知所以死盖幽明始终初无二理但学之有序不可躐等故夫子告之以此
  樊迟问知子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逺之可谓知矣程子曰人多信鬼神惑也而不信者又不能敬能敬能逺可谓知矣 朱子曰専用力于人道之所宜而不惑于鬼神之不可知知者之事也 饶氏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逺之两句当合看如未病而谨疾有病而问医此人事之所宜也若不务此而専祷鬼神是不知也为善去恶亦人道之所宜也或者不务为善而専媚神以求福不务去恶而専求神以免祸是不知也夫鬼神谓之无则洋洋如在谓之有则不可度思当于有无间处之
  程子曰鬼神天地之功用造化之迹也 朱子曰功用只是论发见者如寒来暑往日来月往春生夏长皆是又曰风雨露雷日月昼夜此造化之迹也此是公平正直鬼神若所谓啸于梁触于胸此则不正邪暗或有或无或去或来或聚或散者又曰古之战场往往有鬼彼皆强死固宜未散问此亦造化之迹乎曰若论正理则如树上忽生出花叶空中忽然有雷电风雨此便是造化之迹但人所常见故不之怪忽闻鬼啸见鬼火则便以为怪不知此亦造化之迹但不是正理故以为妖怪耳
  张子曰鬼神者二气之良能也 朱子曰良能是说往来屈伸乃理之自然非有安排措置二气是阴阳良能是其灵处又曰伊川谓鬼神者造化之迹却不如横渠所谓二气之良能盖程子之说固好但只浑沦在这里张子之说分明便见有个阴阳在 饶氏曰造化之迹指其屈伸者而言二气良能指其能屈能伸者而言程子说得粗张子说得精程子只说他屈伸之迹不说他灵处又曰良能是指鬼神之性情而言
  张子曰物之初生气日至而滋息物生既盈气日反而游散至之谓神以其伸也反之谓鬼以其归也天地不穷寒暑耳众动不穷屈伸耳鬼神之实不越乎二端而已矣 问滋息是生息之息是止息之息朱子曰只是生息又曰人是方生而天地之气只管增添在身上渐长渐大至极盛了又渐衰耗以至于散平岩叶氏曰物自少以至壮气日至而滋息息者生而就满也自壮以至老气日反而游散散者消而就尽也
  张子曰气于人生而不离死而游散者魂聚成形质虽死而不散者魄
  张子曰鬼神往来屈伸之义故天曰神地曰祗人曰鬼神祇者归之始归往者来之终 朱子曰天下万物万事自古及今只是个阴阳消息屈伸横渠将屈伸来说鬼神说得变通又曰鬼神屈伸也如风雨雷电初发时神也及风止雨过雷往电息则鬼也又曰鬼神只是气屈伸往来者气也天地间无非气人之气与天地之气常相接无间断人自不见人心才动便达于气便与这屈伸往来者相感通问来而伸者为神往而屈者为鬼凡阴阳魂魄人之嘘吸皆然不独死者为鬼生者为神故横渠云神祇者归之始归往者来之终曰然问既屈之气又自有屈伸曰祭祀致得鬼神来格便是既屈之气又能伸也
  邵子曰鬼神无形而有用其情状可得而知也于用则可见之矣若人之耳目鼻口手足草木之枝叶华实颜色皆鬼神之所为也福善祸淫主之者谁邪聪明正直有之者谁邪不疾而速不行而至任之者谁邪皆鬼神之情状也 观物张氏曰管子云流行于天地之间者谓之鬼神鬼神者太极之英气正理行乎两间为天地之用者也气其状也理其情也
  邵子曰气形盛则魂魄盛气形衰则魂魄亦从而衰矣魂随气而变魄随形而止故形在则魄存形化则魄散
  或问死生之说上蔡谢氏曰人死时气尽也曰有鬼神否曰余当时亦曽问明道先生先生云待向汝道无来汝怎生信得及待向汝道有来汝但去寻讨㸔
  或问鬼神之说其详奈何朱子曰鬼神之义孔子所以告宰我者见于祭义之篇其说已详而郑氏释之亦已明矣其以口鼻之嘘吸者为魂耳目之精明者为魄盖指血气之类以明之程子张子更以阴阳造化为说则其意又广而天地万物之屈伸往来皆在其中矣盖阳魂为神阴魄为鬼是以其在人也阴阳合则魂凝魄聚而有生阴阳判则魂升为神魄降为鬼易大传所谓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故知鬼神之情状者正以明此而书所谓徂落者亦以其升降为言耳若又以其往来者言之则来者方伸而为神往者既屈而为鬼盖二气之分实一气之运故阳主伸阴主屈而错综以言亦各得其义焉 问郑氏云口鼻之嘘吸者为魂耳目之精明者为魄先生谓此盖指血气之类言之口鼻之嘘吸是以气言耳目之精明是以血言目之精明以血言可也耳之精明何故亦以血言朱子曰医家以耳属肾精血盛则聴聪精血耗则耳聩矣气为魂血为魄又问眼体也眼之光为魄耳体也何以为耳之魄曰能聴者便是如老人耳重目昏便是魄渐要散又曰阳魂为神阴魄为鬼鬼者阴之灵神者阳之灵此以二气言也然二气之分实一气之运故凡气之来而方伸者为神气之往而既屈者为鬼阳主伸阴主屈此以一气言也故以二气言则阴为鬼阳为神以一气言则方伸之气亦有伸有屈其方伸者神之神其既屈者神之鬼既屈之气亦有屈有伸其既屈者鬼之鬼其来格者鬼之神天地神物皆然不离此气之往来屈伸合散而已此所谓可错综而言者也又曰二气之分即一气之运以分言之则精为阴而气为阳故魄为鬼而魂为神以运言之则消为阴而息为阳故伸为神而归为鬼然魂性动故当其伸时非无魄也而必以魂为主魄性静故方其归时非无魂也而必以魄为主则亦初无二理矣
  朱子曰子产有言物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盖尝推之物生始化云者谓受形之初精血之聚其间有灵者名之曰魄也既生魄阳曰魂者既生此魄便有暖气其间有神者名之曰魂也二者既合然后有物易所谓精气为物者是也及其散也则魂游而为神魄降而为鬼矣 北溪陈氏曰所谓始化是胎中略成形时人初间才受得气便结成个胚胎模様是魄既成魄便渐渐会动属阳曰魂及形既生矣神发知矣故人之知觉属魂形体属魄
  朱子曰天地间如消底是鬼息底是神生底为神死底为鬼四时春夏为神秋冬为鬼人之语为神黙为鬼动为神静为鬼呼为神吸为鬼或问气魄曰魄属鬼气属神析木烟出是气滋润底是魄人之语言动作是气属神精血是魄属鬼发用底皆属神是气静定底皆属阴是魄知识底是神记事底是魄人初生时气多魄少后来魄渐盛既老魄又少所以耳聋目昏精力衰记事不定
  问草木土石有魄而无魂否朱子曰易说精气为物则是有精气方有魂魄草木土石不可以魂魄论但出底气便是魂精便是魄譬如烧香烟便是魂烧出浆汁来是魄魂者魄之光焰魄者魂之根本又问体魄有分别如耳目是体聪明是魄曰然魂者气之神魄者体之神淮南子注谓魂人阳神魄人阴神此说好
  问魂魄阴阳之义朱子曰魂如火魄如水又问鬼神便是精神魂魄曰然且就一身㸔自㑹笑自有许多聪明知识虚空之中忽然有风雨有雷电这是如何得恁地这都是阴阳相感都是鬼神㸔得到此见这一身只有个躯壳在这里内外无非天地阴阳之气所以横渠云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只是一个道理
  朱子曰魂魄死者之神灵盖魂神而魄灵魂气而魄精魂阳而魄阴魂动而魄静生则魂载其魄魄检其魂死则魂游散而归于天魄沦坠而归于地也
  朱子曰精气就物而言魂魄就人而言鬼神离乎人物而言生则谓之精气死则谓之魂魄物则谓之鬼神
  朱子曰魂气升于天体魄归于土神气上升鬼魄下降不特人也凡物之枯败其香气腾上物则腐于下又曰天地阴阳之气交合便成人物气便是魂精便是魄到得将死热气上出所谓魂升下体渐冷所谓魄降
  或问天地之化虽生生不穷然而有聚必有散有生必有死能原始而知其聚而生必知其后必散而死能知其生也得于气化之日初无精神寄寓于太虚之中则知其死也与气俱散无复更有形象尚留于冥漠之内朱子曰死便是都散无了又问游魂为变间有为妖孽者是如何曰游字是渐渐散若妖孽者多是不得其死其气未散故郁结成妖孽若尪羸病死的人这气消耗尽了方死岂得更郁结而成妖孽然不得其死者久之亦散也
  或问世人有为精怪迷惑此理如何朱子曰家语有之曰山之怪曰䕫魍魉水之怪曰龙罔象土之怪曰羵羊皆是气之杂揉乖乱所生以为无则不可如冬寒夏热春荣秋枯此理之正也有时忽夏寒冬热冬月开一朵花岂可谓无此理但非正耳故谓之怪孔子所以不语学者未须理㑹也
  叔器问先生前日说日为神夜为鬼所以鬼夜出如何朱子曰间有然者亦不能皆然夜属阴且如妖鸟皆阴类故皆夜鸣
  南轩张氏曰鬼神之说合而言之来而不测谓之神往而不返谓之鬼分而言之天地山川风雷之属凡气之可接者皆曰神祖考祀享于庙曰鬼就人物言之聚而生为神散而死曰鬼又就一身言之魂气为神体魄为鬼凡六经所称盖不越是数端然一言以蔽之莫非造化之迹而语其徳则诚而已
  北溪陈氏曰自天地言之天属阳神也地属阴鬼也就四时言之春夏气之伸属神秋冬气之屈属鬼又自昼夜分之昼属神夜属鬼就日月言之日属神月属鬼又如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是气之伸属神及至收敛后帖然无踪迹是气之归属鬼以一日言之则旦起日方升属神午以后渐退属鬼如草木生枝生叶时属神衰落时属鬼如潮之来属神潮之退属鬼凡气之伸者皆为阳属神凡气之屈者皆为阴属鬼古人论鬼神大概如此更在人自体究又曰就人身上细论大概阴阳二气会在吾身之中为鬼神以寤寐言则寤属阳寐属阴以语黙言则语属阳黙属阴动静进退行止皆有阴阳凡属阳者皆为神为魂凡属阴者皆为魄为鬼人自孩提至于壮是气之伸属神中年以后渐渐衰老是气之屈属鬼以生死论则生者气之伸死者气之屈就死上论则魂之升者为神魄之降者为鬼魂气本乎天故腾上体魄本乎地故降下书言帝乃徂落徂是魂之升上落是魄之降下者也
  勉斋黄氏曰鬼神之说其别有三在天之鬼神阴阳造化是也在人之鬼神人死为鬼是也祭祀之鬼神神示祖考是也三者虽异其所以为鬼神者则同知其异又知其同斯可以语鬼神之道矣
  鲁斋鲍氏曰阴阳二气散在两间触目无非鬼神者不随他地头去分别则混为一区幽明惑乱而人道不立矣故在天为日月星辰风雨霜露四时寒暑必有鬼神行乎其间显然可见书所谓禋于六宗是也自当作一类㸔在地则五岳四渎山君川后能出兴云雨以助化工不可谓无武成所谓所过名山大川是也自当作一类㸔有功徳在民载在祀典如韩子所谓勾龙后稷以功孔子以徳为圣为贤历万世而不可磨灭者自当作一类㸔如人死曰鬼气已散了子孙精诚聚处则祖考来格论语所谓祭如在祭神如神在不特士祭其先为然自天子至于庶人皆有等级分际不可逾越自当作一类㸔下而至于山䕫土羵水罔木妖或悬箕附颖或生霆起鹤天地间自有此等游魂鬼术足以惑人不可谓无但非正理亦当自作一类㸔
  右论鬼神之情状 愚按鬼神之说先儒论之详矣盖天地之间阴阳之气流动充满莫非鬼神即天地之大言之日月雷电风云雨露皆鬼神也春夏秋冬晦明昼夜皆鬼神也即人身之微言之动止语黙寤寐嘘吸皆鬼神也生长老死精气魂魄皆鬼神也以至山川之融结潮汐之消长皆鬼神也草木之荣枯华实之开落皆鬼神也不此之论而指土木偶人以为神魑魅魍魉以为鬼是皆愚民无知之论曽可以此论正大之鬼神哉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 朱子曰非其鬼谓非所当祭之鬼谄求媚也 南轩张氏曰祀典自天子至于庶人各有其分而不可逾盖天理也有是理则有是鬼神若于非所当祭而祭焉既无其理何享之有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 程子曰祭祭先祖也祭神祭外神也祭先主于孝祭神主于敬 范氏曰君子之祭七日戒三日斋必见所祭者诚之至也是故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神可不谨乎吾不与祭如不祭诚为实礼为虚也
  或问名山大川能兴云致雨何也程子曰是气蒸成耳又问既有气莫须有神否曰只气便是神也今人不知此理才有水旱便去庙中祈祷不知雨露是甚物从何处出却于庙中求邪名山大川能兴云致雨却都不说著只于土木人身上求之土木人身上有雨露邪世人只因祈祷有雨遂指为灵岂知适然
  问先王祭享鬼神则甚谢氏曰是他意思别三日齐五日戒求诸阴阳四方上下盖是要集自家精神所以王假有庙必于涣与萃言之虽然如是以为有亦不可以为无亦不可这里有妙理于若有若无间断制得去始得曰如此却是鹘突也曰不是鹘突自家要有便有要无便无始得鬼神在虚空中辟塞满触目皆是为他是天地间妙用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或问上蔡说鬼神云道有便有道无便无与范氏说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神同否朱子曰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神便是合有底我若诚则有之不诚则无之合有底当有合无底当无上蔡说得麄了只合当道有底从而有之则有合无底自是无了便从而无之今却只说道有便有道无便无则不可
  问性即是理不可以聚散言聚而生散而死者气也所谓精神魂魄有知有觉者气也故聚则有散则无若理则亘古今常存不复有聚散消长朱子曰只是这个天地阴阳之气人与物皆得之气聚则为人散则为鬼然其气虽已散这个阴阳天地之理生生不穷祖考之精神魂魄虽已散子孙之精神魂魄自相属故祭祀之礼尽其诚敬便可以致得祖考之魂魄这个自是难说㸔既散后一似都无了然能尽其诚敬便有感格亦缘是理常只在这里也
  问人之死也不知魂魄便散否朱子曰固是散又问子孙之祭祀却有感格者如何曰毕竟子孙是祖先之气他气虽散他根却在这里尽其诚敬则亦能感召得他气聚在此如水波𣻌后水非前水后波非前波然却通只是一水波子孙之气与祖考之气亦是如此他那气当下自散了然他根却在这里根既在此又却能引聚得他那气在此此事难说要自人㸔得
  朱子曰古人到祭祀处便招呼得来问祖先已死以何而来曰只是以我之祭承接其气便有来底道理又曰人死虽是魂魄各散要之魄又较定须是招魂来复这魄要他相合圣人教人子孙常常祭祀是要聚得他
  问人之祷天地山川是以我之有感彼之有子孙之祭先祖是以我之有感彼之无朱子曰神祇之气常屈伸而不已人鬼之气则消散而无馀然其消散亦有久速之异祭祀之感格或求之阴或求之阳各从其类求则俱来然非有一物积于虚空之中以待子孙之求也但主祭者既是他一气之流𫝊则尽其诚敬感格之时此气固寓此也又问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故齐戒祭祀则可以来格若旁亲外亲之属则其精神非我之精神矣岂于此但以理感之而不以气乎曰但所祭者其精神魂魄无不感通盖本从一源中流出初无间断虽天地山川鬼神亦然也
  问祭天地山川而用牲币酒醴者只是表吾心之诚邪抑有其气来格也朱子曰若道无神来享时自家祭甚底肃然在上令人奉承敬畏是甚物若谓其有云车风马拥从而来则又诞矣
  问鬼神中有谓祖宗是天地间一个总气因子孙祭享而聚散朱子曰他这说便是上蔡说道要有时便有道要无时便无是皆由乎人矣鬼神是合有底物事祖宗亦是同此一气但有个总脑处子孙这身上祖宗之气便在此他是有个血脉贯通所以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只为这气不相关如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虽不是我祖宗然天子者天地之主诸侯者山川之主大夫者五祀之主我主得他他气便总统在我身上便是个相关处问祭古圣贤如何曰圣贤道在万物功在万世今行圣贤之道𫝊圣贤之心便是负荷这物事此气便与相通如释奠列许多笾豆设许多礼仪不是为此姑谩为之耳
  问先生所答廖子晦书有云死气之已散者既化而无有矣而根于理之日生者则固浩然而无穷此莫是说天地之气否朱子曰此气只一般虽有天神地示人鬼其实则一若有子孙底固是引得气聚不成无子孙底气便绝了他血气虽不流𫝊他那生生不已底亦自浩然日生而无穷礼诸侯祭其国之无后者如齐祭爽鸠氏之类盖他先主此国来理合祭他非在其国便不当祭理合如此便有此气所以晋侯梦康叔云相夺予享当祭不祭宜其如此又如晋侯梦黄熊入寝为鲧之神亦是此类不惟有子孙者方有感格其无子孙者气亦未尝亡也又问人死气散若如此说气又未尝散也曰如今祭勾芒更是逺只是理合当祭便有此气要之天地人只是这一气所以说洋洋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虚空拍塞无非此理自要人㸔得活难以言晓也
  或问祭夫子不当以塑像只当用木主曰向日白鹿洞欲塑孔子像于殿某谓不必但设一空殿临时设席祭之不然只塑孔子坐于地上则可用笾豆簠簋今塑像髙髙在上而设器皿于地甚无义理
  问鬼者阴之灵神者阳之灵司命中溜灶与门行人之所用者有动有静有行有止故亦有阴阳鬼神之理古人所以祀之然否朱子曰有此物则有此鬼神莫非阴阳之所为也若细分之则户灶属阳门行属阴中溜兼统阴阳就一事之中又自有阴阳也
  问今愚民于村落创立一祠合聚以祈祷之其神便灵何也朱子曰众心之所辐凑便有生气所以祭神必用血肉者盖欲藉他之生气耳如古人衅庙衅龟之意皆然辅广曰人心聚处便有神故古人郊则天神格庙则人鬼享亦是此理曰固是但古人之心正故其神亦正后世人心不正故所感无由而正因言古人祭山川只是设坛位以行礼祭时便有祭了便无故不䙝凟后世却先立一个庙貌在此所以反致惑乱人心幸求非望无所不至
  北溪陈氏曰大凡不当祭而祭皆曰淫祀淫祀无福由脉络不相关之故后世祀典只縁佛老乱了如老氏设醮以庶人祭天有何关系如释迦本是胡神与中国人何相关只如忠臣义士配享元勲君是已不当祭皆与我无干涉自圣学不明鬼神情状都不晓如画星辰都画个人以星君目之如泰山曰天齐仁圣帝唐为天齐王至本朝以东方主生加仁圣二字封帝帝只是一上帝而已安有一山而谓之帝今立庙俨然人形貌垂旒端冕衣裳而坐又立后殿于其后不知又是何山可以当其配而为夫妇邪据泰山鲁封内惟鲁公可以祭今隔一江一淮与南方地脉全不相涉而所在州县皆髙东岳行祠亦失于不讲明之故南岳庙向者回禄刘太尉欲再造问于五峰先生先生答以天道人事本一理在天为皇天上帝在人为大君五岳视三公与皇天上帝并为帝则天道乱矣大君有二则人道乱矣而世俗为貌像为立配为置男女屋而贮之䙝凟神祇之甚南轩又详之曰川流山峙是其形也而人之也何居其气之流通可以相接也而宇之也何居皆可谓正大之论可以发愚䝉破聋瞽
  陈氏又曰江淮以南自古多淫祀以其在蛮夷之域不沾中华礼义狄仁杰毁江淮淫祀一千七百区所存者夏禹伍子胥二庙伊川犹以存伍子胥庙为未是伍子胥可血食于呉而不可血食于楚今去狄公未久而淫祠极多皆縁世教不明而世俗好怪耳 今按程子遗书载范文甫赴河清尉问于伊川先生曰到官三日例须谒庙如何伊川曰正者谒之如社稷先圣是也其他古先贤哲亦当谒之又问城隍如何曰城隍不与土地之神社稷而已又问恐骇众聴曰昔狄仁杰毁江淮淫祠千七百处所存惟呉太伯伍子胥耳今人做不得以谓时不可是诚不然只是无狄仁杰耳当时子胥庙存之亦无谓
  陈氏又曰后世㸔理不明诸神庙有灵感响应者则以为英灵神圣之祠在生必聪明正直之人也殊不知此类煞有曲折一様是富贵权势等人如伯有为厉子产所谓用物精多则魂魄强之类一様是壮年蹈白刃而死英魂不散底人一様是生禀气厚精神强底人死后未便消散一様是人塑神像时捉个生禽兽之猛鸷者如猴鸟之属生蔵于腹中此物皆生被劫而死魂魄不散便㑹有灵一様是人心归以为灵则人精神都聚在那上便自㑹灵一様是山川雄峙庙宇坐得其穴其气自灵又有是人之本心自有灵处自极其诚敬则精神聚㑹凡所占之事自有脉络相关便自然感应只缘都是一理一气所谓齐戒以神明其徳即此意
  唐𤣥宗好鬼神以太常博士王玙为祠祭使祈祷或焚纸钱类巫觋习礼者羞之 致堂胡氏曰古者祭必用币所以交神犹人之相见有贽以为礼非利之也后世淫祀既众于是废币帛而用楮泉是以贿交于神也使神而果神也夫岂可贿使其不神而可贿也又安用事虽然王玙行之而世以为羞则当时犹未尽用也今举四海用之而未有革之者不亦悲乎右论祭祀感通之理 愚按古人之祭祀鬼神非以求福也将以尽报本之意耳是以竭其诚敬荐其时物而奉其祭祀故能致鬼神之来格后世此理不明其所以事鬼神者既无诚敬之心徒从事于祷祈之语于是古人报本之意亡矣吁

  理学类编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理学类编卷六     明 张九韶 撰
  人物
  易系辞曰天地𬘡缊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朱子曰𬘡缊交密之状醇谓厚而凝也言气化者也化生形化者也 鲁斋鲍氏曰天地是劈初阴阳之气结成立其大者以为之主便是个坯墣子然后为父为母生人生物千变万化皆不出此所以充塞宇宙何莫非阴阳之气也
  礼记曰故人者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㑹五行之秀气也 朱子曰天地之德理也阴阳之交鬼神之㑹气也交者其气之妙合㑹者其气之凝聚而成形者也 真氏曰天地之德指乾坤健顺而言此天地之理人之所得以为性者也阴阳鬼神五行皆指气而言流行天地之间而人之所得以为形者也然气之流行理实寓焉非气之外有所谓理也但理无不善气则有清浊昏明之不同耳 北溪陈氏曰礼运言人者阴阳之交鬼神之㑹说得亦亲切此真圣贤之遗言非汉儒所能道也盖人受阴阳二气而生此身莫非阴阳如气阳而血阴脉阳而体阴头阳而足阴上体为阳下体为阴至于口之语黙目之寤寐鼻息之呼吸手足之屈伸皆是阴阳分属不特人如此凡万物皆然
  周子曰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朱子曰真以理言精以气言妙合者太极二五本
  混融而无间也凝者聚也气聚而成形也盖性为之主而阴阳五行为之经纬错综又各以类凝聚而成形焉阳而健者成男则父之道也阴而顺者成女则母之道也是人物之始以气化而生者也气聚成形则形交气感遂以形化而人物生生变化无穷矣又曰无极是理二五是气无极之理便是性性为之主而二气五行经纬错综于其间也凝只是此气结聚自然生物若不如此结聚亦何由造化得万物出来
  程子曰万物之始气化而已既形气相禅则形化长而气化消 朱子曰气化是当初一个人无种后自生出来底形化却是有此一个人后乃生生不穷底
  程子曰阴阳之运升降盈缩未尝少息阳常盈阴常亏一参差不齐而万变生焉譬如磨既行齿都不齐既不齐便生出万变 朱子曰太极分开只是两个阴阳都括尽天下事物千变万化只是他两个阴气流行则为阳阳气流行则为阴只这一气消长进退做出古今天地间无限事出来
  程子曰天地储精得五行之秀者为人 朱子曰得五行之秀者为人只说五行而不说阴阳者盖做这人须要五行方做得成然阴阳便在五行中如甲乙木甲便是阳乙便是阴丙丁火丙便是阳丁便是阴不须更说阴阳而阴阳在其中矣
  程子曰陨石无种种于气麒麟无种亦气化厥初生民亦如是至如海濵露出沙滩便有百虫禽兽草木无种而生此犹是人所见若海中岛屿稍大人不到者安知其无种之人不生于其间若已有人类则必无气化之人又问人初生时还以气化否曰此必烛理当徐论之且如海上忽露出沙岛便有草木生有土而生草木不足怪既有草木自然禽兽生焉曰今天下未有无父母之人古有气化今无气化何也曰有两般有全是气化而生者若腐草化为萤是也既是气化到合化时自化有气化生之后而种生者且如人身上著新衣服过几日便有虮虱生其间此气化也气既化后更不化便以种生去此理甚明
  张子曰天地之始固未尝先有人也则人固有化而生者矣盖天地之气生之也 朱子曰天地之初如何讨个种自是气蒸结成两个人后方生许多物事所以先说乾道成男坤道成女后方说化生万物当初若无那两个人如今如何有许多人那两个人便似而今人身上虱自然变化出来
  张子曰游气纷扰合而成质者生人物之万殊阴阳两端循环不已者立天地之大义 或问横渠此言是言二气混沌之初天地未判之时为复是亘古亘今如此朱子曰只是统说只今便如此又曰昼夜运而无息者便是阴阳两端其四边散出纷扰者便是游气以生人物之万殊此正如面磨相似其四边只管层层撒出天地之气运转无已只管层层撒出人物其中有粗有细故人物有偏有正有精有粗又曰阴阳循环如磨游气纷扰如磨中出者易曰刚柔相磨八卦相荡此阴阳之循环也乾道成男坤道成女此游气之纷扰也 鲍氏曰一元之气略无停间只是生出许多物天地只是包得许多气在里无出处衮一畨便生一畨物造化之运如磨其生物似磨中撒出来有精有粗只是不齐
  张子曰干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与也朱子曰天阳也以至健而位乎上父道也地阴也
  以至顺而位乎下母道也人禀气于天赋形于地以藐然之身混合无间而位乎中子道也然不曰天地而曰乾坤者天地其形体也乾坤其性情也干者健而无息之谓万物之所以资始也坤者顺而有常之谓万物之所资以生者也是乃天地之所以为天地而父母乎万物者故指而言之人物并生于天地间其所资以为体者皆天地之气塞乎两间者也其所得以为性者皆天地之志为气之帅者也然体有偏正之殊故其于性也不无明暗之异惟人也得其形气之正是以其心之最灵而有以通乎性命之全体于并生之中又为同类而最贵焉故曰同胞则其视之也皆如己之兄弟矣物则得夫形气之偏而不能通乎性命之全故与我不同类而不若人之贵然原其体性之所自是亦本之天地而未尝不同也故曰吾与则其视之也亦如己之侪辈矣 北溪陈氏曰塞字是就孟子浩然之气塞乎天地句掇一字来说气帅字是就孟子志气之帅也句掇一字来说理
  朱子曰天道流行发育万物其所以为造化者阴阳五行而已而所谓阴阳五行者又必有是理而后有是气及其生物则又必因是气之聚而后有是形故人物之生必得是理然后有以为健顺仁义礼智之性必得是气然后有以为魂魄五藏百骸之身周子所谓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者正谓此也然以其理而言之则万物一原固无人物贵贱之殊以其气而言之则得其正且通者为人得其偏且塞者为物是以或贵或贱而不能齐也
  或问太极图下二圈固是乾道成男坤道成女各有一太极也若曰乾道成男坤道成女方始万物化生易中却云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如何朱子曰太极图所说乃生物之初阴阳之精自凝结成两个后来方渐渐生去万物皆然如牛羊草木皆有牝牡一为阳一为阴万物有生之初亦各自有两个故曰二五之精妙合而凝
  朱子曰乾道成男坤道成女凝体于造化之初二气交感化生万物流形于造化之后者理之常也若姜嫄简狄之生稷契则又不可以先后言矣此理之变也
  鲁斋鲍氏曰天地之气交而生人物观其所交则气之所至可以知其类之所从出矣天气交乎地于人为男于物为牡地气交乎天于人为女于物为牝男女牝牡又自交而生生化化之类不穷人物既生气随天地之气升降交感人得天地之中气四方之气无不感物得天地之偏气而亦各随所感故观天地之气交可以知人物之初生矣观天地之气感可以知人物之相生矣
  问人之生也精气凝时此理便在气上否朱子曰天道流行发育万物虽是一齐都有必竟是理为主然气有清浊清者为气浊者为质清者属阳浊者属阴知觉运动阳之为也骨肉毛血阴之为也 勉斋黄氏曰水火之气一湿一燥水湿气而生木火燥极而生金人物始生亦精与气聚而为之耳精湿而气燥精沉而气浮故精为貌而气为言精之盛者湿之极故为木为肝为视气之盛者燥之极故为金为肺为聴大抵貌与视属精故精衰而目暗言与聴属气故气塞而耳聋
  朱子曰天之生此人无不与之以仁义礼智之性亦何尝有不善但欲生此物必须有气然后此物有以聚而成质而气之为物有清明昏浊之异禀其清明之气而无物欲之累则为圣禀其清明之气而未能纯全未免微有物欲之累而能克以正之则为贤禀其昏浊之气又为物欲之所蔽而不能去则为愚不肖是皆气禀物欲之所为而性之善未尝不同也
  朱子曰有是理而后有是气有是气必有是理但禀气之清者为圣为贤此如宝珠在清泠水中禀气之浊者为愚不肖此如宝珠在浊水中所谓明明徳者是就浊水中揩拭此珠也物亦有是理又如宝珠在至污处然其所禀有些明处就上面便自不昧如虎狼之父子蜂蚁之君臣是也
  朱子曰人得其气之正故是理通而无所塞物得其气之偏故是理塞而无所通且如人头圆象天足方象地平正端直以其受天地之正气所以识道理有知识物受天地之偏气所以禽兽横生草木头本向下尾反向上物之有知者不过通得一路如乌之知孝獭之知祭犬之能守御牛能耕而已人则无不知无不能人所以与物异所争者此耳
  朱子曰论万物之一原则理同而气异观万物之异体则气犹相近而理绝不同气相近如知寒暖识饥饱好生恶死趋利避害人与物都一般理不同如蜂蚁之君臣只是义上有一㸃子明虎狼之父子只是仁上有一㸃子明其他更推不去
  问人禀天地五行之气然父母所生与是气相值而然否朱子曰便是这气须从人身上过来今以五行枝干推算人命与夫地理家推择山林向背皆是此理然又有异处如磁窑中器物闻说千百件中或有一件红色大段好者此是异禀惟人亦然瞽鲧之生舜禹亦犹是也
  问人物皆禀天地之理以为性皆受天地之气以为形若人禀之不同固是气有昏明厚薄之异若在物言之不知是所禀之理便有不全邪亦是縁气禀之昏蔽有不同邪朱子曰惟其所受之气只有许多故其理亦只有许多如犬马形气如此故只㑹得如此事又问物物具一太极则是理无不全也曰以理言之则无不全以气言之则不能无偏
  问虎狼之父子蜂蚁之君臣𧲣獭之报本雎雁之有别物虽得其一偏然彻头彻尾得义理之正人合下具此天命之全体乃为物欲气禀所昏反不能如物之能通其一处而全尽何也朱子曰只有这一路通便却専人却事事理㑹得些便却泛泛所以易昏
  问鸟兽亦有知觉但他知觉有通塞草木亦有知觉否朱子曰亦有如一盆花得些水浇灌便敷荣若摧折他便枯悴谓之无知觉可乎周茂叔𥦗前草不除又与自家意思一般便是有知觉只是鸟兽底知觉不如人底草木底知觉又不如鸟兽底
  朱子曰草木都是得阴气走飞都是得阳气各分之草是得阴气故草弱木是得阳气故木坚走兽是得阴气飞鸟是得阳气故兽伏草而鸟栖木然兽又有得阳气者如猿猴之类是也鸟又有得阴气者如雉鸽之类是也虽草木都是得阴气然却有阴中阳阳中阴者
  问动物有知植物无知何也朱子曰动物有血气故能知植物虽不可言知然一般生意亦可见若戕贼之便枯悴不悦怿亦似有知者
  朱子曰冬间花难谢如水仙至脆弱亦耐久如梅花蜡梅皆然至春花则易谢若夏间花则尤甚矣如葵㨨荷花只开得一两日必竟冬时其气贞固故难得谢若春夏间才发便发尽了故不能久又云大凡花头大者易谢果实亦然如梨树极易得衰谢将死时须猛结一年实了便死此亦得气将脱也
  朱子曰古者伏羲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想圣人心细虽鸟兽羽毛之微也尽察得有阴阳今人心粗如何察得因言凡草木禽兽无不有阴阳鲤鱼背上有三十六鳞阴数也龙脊上有八十一鳞阳数也龟背上文中间五段者五行也两边各有四段者八卦也周围二十四段者二十四气也个个如此又如草木之有雌雄银花桐楮牝牡麻竹之类皆然又树木向阳处则坚实背阴处必虚软男生必伏女生必偃盖男阳气在背女阳气在腹故也
  程子因见卖兔者曰圣人见河图洛书而画八卦然何必图书只有此兔亦可作八卦数便在中可起古之圣人只取神物之至著者耳只如树木亦可见数兔何以无尾只为是阴物大抵阳物尾长阳盛者尾尤长如雉是盛阳之物故尾极长又其身文明今之行军者多植雉尾车上以𠉀雨晴天将雨则先垂向下才晴便直上
  程子曰动植之分有得天气多者有得地气多者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然要之木植亦兼有五行之性在其中只是偏得土之气故重浊也 朱子曰本乎天者亲上凡动物首向上是亲乎上人类是也本乎地者亲下凡植物首向下是亲乎下草木是也禽兽首多横生所以无智此本康节说
  程子曰近取诸身一身之内百理具备背在上故为阳胸在下故为阴至如男女之生已有此象天有五行人有五藏心火也著些天地间热气乘之则便须发燥肝木也著些天地间风气乘之则便须发怒推之五藏皆然孟子将四端便为四体仁便是个木气象恻隠之心便是个生物春底气象羞恶之心便是个秋底气象推之四端皆然此个道理虽牛马血气之类亦然都恁具备只是流行不同各随形气后便昏了他气如子爱其母母爱其子亦有木底气象又人皆有羞恶之心如避害就利别所爱恶一一理完更如猕猴尤似人故于兽中最为智巧童昏之人见解不及者多矣然而惟人气最清可以辅相裁成立乎天地之间所以为三才
  问理是人物同得于天者如物之无情者亦有理否朱子曰固有是理如舟只可行之于水车只可行之于陆
  北溪陈氏曰人物之生不出乎阴阳五行之气本只是一气分来有阴阳阴阳又分来为五行二与五则管分合运行便有参差不齐有清有浊有厚有薄且以人物合论同是一气但人得气之正物得气之偏人得气之通物得气之塞且如人形骸却与天地相应头圆居上象天足方居下象地北极为天中央却在北故人百会穴在顶心却向后日月往来只在天之南故人之两眼皆在前海咸水所归在南之下故人之小便亦在前下此所以为得气之正物则禽兽头横植物头向下枝叶却在上此皆得气之偏处人气通明物气壅塞人得五行之秀故为万物之灵物气塞而不通所以义理皆不通
  鲁斋鲍氏曰人头圆顶天足方履地面南背北左东右西耳聪目明手举足履无不通正君臣父子五典之伦仁义礼智五常之性根于心而著于外得其气之清者为圣为贤得其气之浊者为愚为不肖至于近东者多仁而柔近西者多义而刚亦气禀之异不得不然夷狄亦人类悍暴无礼义者以其得地偏故禀气亦偏气使然也非性也人直生禽兽横生草木倒生横生者得气尤偏故首西向背天足地于其偏之中亦有仁义存焉得东者仁得西者义所以当卯酉之位禽虽横而首昻与兽微异亦得东方之气者仁得西方之气者义鳞甲毛蜾之类又气之渐入于地者也倒生者得入地之气得西北者刚得东南者柔天下之类尽之矣龙得正东虎得正西故东有苍龙西有白虎说文麒麟东方仁兽驺虞西方仁兽凡得东气皆角得西气皆齿角者常仁其不及者亦柔而易驯如牛羊之类是也其太过者必刚而多贼如𧲣狼犬豕之类是也西方兽皆宵行东方兽宵多暝惟龙不丽此数神故也禽横而首昻以气离地以上渐近乎天故首昻而能飞然东南者自下而升首短尾长羽多文其将飞必腾而上西北者自上而降首长尾短羽多𤣥缟其将飞必坠于下亦有仁义存焉升之小者为鸡雉飞不离地大者为鸾凤飞冲天降之小者为鸽为鹤飞近天极为凫鸭飞抢地至于入水东南夜暝西北夜飞自戌至酉渐入地自寅至卯渐出地故西方为甲虫蜾虫常多蛰气渐入故也东方为鳞虫羽虫常多生气渐出故也故龟鼋之类善伏息鱼蛇之类善变化阴阳变化升降使然也草得入地之气故皆倒生与人正相反盖气有逆顺不容不然生于东者柔秋落春夏荣生于西者刚春落秋冬荣枝叶向阴枝不离地故兽宿之且食其叶木实向阳木参乎天故禽栖之且食其实各从其类也
  北溪陈氏曰若就人品上论则上天所赋皆一般而人随其所值又各有清浊厚薄之不齐惟圣人得气至清赋质至粹如尧舜于清粹之中又得气之髙厚所以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至享国皆百馀岁是又得气之最长者如夫子亦得至清至粹然禀得不髙厚止栖栖为一旅人而所得之气又不甚长止得七十馀岁自圣人以下各有分数颜子亦清明纯粹亚于圣人只缘气不长所以夭死大抵得气之清者不隔蔽理义便呈露昭著如银盏中满贮清水自透见盏底银花子甚分明若未尝有水然贤人得清气多而浊气少清中虽有些渣滓未能昏蔽他所以聪明也易开发自大贤以下或清浊相半或清少浊多昏蔽得厚了如盏底银花子㸔不见欲见得须十分加澄治之功若能力学也解变化气质转昏为明有一般人禀气清明于义理上尽㸔得出而行为不笃多般诡谲是又赋质不粹此如井泉甚清贮在银盏里面亦透底清彻但泉脉从淤土恶木根中穿过来味不纯甘以之煮白米则成赤饭烹茶则酸涩是有恶味夹杂了又有一般人生下来于世味一切简淡所为甚纯正但与说到道理处全发不来是又赋质纯粹而禀气不清此如井泉脉味纯甘绝佳而有泥土混浊了终不透莹又有一般人甚好说道理只是执拗自立一家意见是禀气清中被一条戾气来冲拗了如泉出来甚清却被一条别水横冲破了及遭巉岩石头横截冲激不帖顺去反成险恶之流㸔来人生气禀有多少般様或相倍蓰或相什百或相千万不可一律齐毕竟清明纯粹恰好底极为难得所以圣贤少而愚不肖者多
  右论人物之始生 愚按论人物始生于天地肇判之初则由气化而后有形化张子所谓天地之气生之是也论人物始生于结胎受形之初则由精气之聚而后有是物朱子所谓阴精阳气聚而成物是也由是言之则人也物也气也形也孰有出于阴阳之外哉又按淮南子精神训言精神者所受于天也而形体者所禀于地也万物背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故一月而膏二月而胅三月而胎四月而肌五月而筋六月而骨七月而成八月而动九月而躁十月而生形体以成五藏乃形而医书之说亦然因附见于此
  孔子曰天地之性人为贵 龟山杨氏曰人禀五行之秀气而灵于万物者也故曰天地之性人为贵然人之下愚卒至于同乎物者岂赋予之异哉失其性而自贼之过也
  荀子曰水火有气而无生草木有生而无知禽兽有知而无义人有气有生有知亦且有义故最为天下之贵也
  董子曰人受命于天固超然异于群生入有父子兄弟之亲出有君臣上下之谊㑹聚相遇则有耆老长幼之施粲然有文以相接驩然有恩以相爱此人之所以贵也生五谷以食之桑麻以衣之六畜以养之服牛乘马圏豹槛虎是其得天之灵贵于物也
  周子曰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 朱子曰人物之生莫不有太极之道焉然阴阳五行气质交运而人之所禀独得其秀故其心为最灵而有以不失其性之全所谓天地之心而人之极也
  邵子曰飞者食木走者食草人则兼之而又食飞走也故最贵于万物也
  朱子曰得天地之中气为人而四方之气无不具故人为天地之贵万物之灵也
  朱子曰性者人之所得于天之理也生者人之所得于天之气也性形而上者也气形而下者也人物之生莫不有是性亦莫不有是气然以气言之则知觉运动人与物若不异也以理言之则仁义礼智之禀岂物之所得而全之哉此人之性所以无不善而为万物之灵也
  朱子曰天之生物有血气知觉者禽兽是也无血气知觉而但有生气者草木是也生气已绝而但有形质臭味者枯槁是也是虽其分之殊而其理则未尝不同也但其分之殊则其理之在是者不能不异故为人最灵备有五常之性禽兽则昏而不能备草木枯槁则并与其知觉者而亡焉但其所以为是物之理则未尝不具耳
  右论人为物之灵 愚按人与万物并生于天地之间当知自贵于物知自贵于物则天以是理赋于我而我受之以为性者可不自尽其道哉茍不能尽其道而甘自弃于殄绝之域则是生与禽兽同行死与草木同腐吁可哀也已
  程子曰近取诸身百理皆具屈伸往来之义只于鼻息之间见之屈伸往来只是理不必将既屈之气复为方伸之气生生之理自然不息如复卦言七日来复其间元不断续阳以复生物极必返其理须如此有生便有死有始便有终 朱子曰此段为横渠形溃反原之说而发 按张子尝曰形聚为物物溃反原反原者其游魂为变乎故程子辨其非 果斋李氏曰屈伸往来者气也其所以屈伸往来者理也往而屈者其气已散来而伸者其气方生生生之理自然不穷若以既屈之气复为方伸之气则是天地间只有许多气来来去去造化之理不几于穷乎释氏不明乎此所以有轮回之说
  程子曰凡物之散其气遂尽无复归本原之理天地之化自然生生不穷更何资既返之气以为造化哉况既返之气已散岂有复在天地之间造化又焉用此既散之气其造化者自有生气至如海水潮因阳盛而涸及阴盛而生亦不是将已涸之水来生水自然能生往来屈伸只是理也
  张子曰浮图明鬼谓有识之死受生循环遂厌苦求免可谓知鬼乎惑者指游魂为变为轮回未之思也今浮图剧论要归必论死生流转非得道不免谓之悟道可乎
  鲍若雨问轮回之说凡为善者死则复生为善人为恶者死则变为禽兽之类切恐有此理何则凡禀冲气以生者未始不同圣人先得人之所同者而践履之故能保合太和至死其气冥㑹于冲和之气造化之中自然有复生为人之理恶者平居作恶而冲气已䘮至死其气则㑹于谬戾之所造化之中自然有为禽兽之理如何程子答曰未知生焉知死知生则知死矣知原始则能要终矣 今按程子此言引而不发盖欲学者深思而自得之能原其始之所以生而要其终之所以死则轮回之说不辨自明矣
  致堂胡氏曰佛之言曰众生各因淫欲而正性命使世人皆离此以证无生其不能然则爱为根本死于此生于彼或人而为畜畜而为人轮转相寻无有穷己故人贵修行不杀免于报身随念之善即生乐处欲验其不然者请有以质之羽毛鳞介与夫⿰耎肖翘之物在天地间抑有定数乎抑无定数乎若有定数则安知人死为畜畜死为人也若无定数则自古及今人与禽兽相为死生不过此数以大较论之人杀禽兽不可谓少矣禽兽能杀人者无几是当禽兽日加多充满于宇内人日加少遂至于无人然后报复之事信矣而有不然者太平之际人得其养海内之民以千万计于时动物亦不可胜用若禽兽为人则禽兽宜凋耗而反加繁多丧乱之后人失其养或至千里人烟断绝于时庶类亦不能独茂若人为禽兽则禽兽宜繁多而反以凋耗此以目睹实事而质之者一也人之寐也气不离形识知固在也而不能于寐之中自知其寐也其将寐也虽大圣人亦不能卓然知寐与寤之分际也死之异于寐也以方寤之时或呼之或触之瞿然而觉也死则不能矣呼之触之瞿然而觉然其寐之熟也则晦昧冥漠与死者无异又况于气既离形如光之脱火知识泯灭不可复阳乃曰我有一念由吾所积皎皎然随善恶所感而有所如往哉此又以聚散真理而质之者二也智者即是以思之则轮转之有无亦可识矣
  朱子曰归根本老氏语毕竟无归这个何曽动此性只是天地之性当初不是自彼来入此亦不是自往而复归如月影在这盆水里除了盆水这影便无了岂是这月影又飞上天去归那月里哉又如这花落便无些花了岂是归去那里明年又复来生枝上哉
  朱子曰人死终归于散然亦未便散尽故祭祀有感格之理然已散者不可复聚释氏却谓人死为鬼鬼复为人如此则天地间常只是许多气来来去去更不由造化生生必无是理也
  问礼记言魂气归于天与张子形溃反原之说如何朱子曰魂气归于天是消散了正如火烟腾上有散而己论理大概是如此然亦有死而未遽散者亦有冤恨而未散者然亦不皆如此
  朱子曰死则气散泯然无迹是其常也有托生者是偶然聚得不散乂去凑着那生气亦能再生然非其常也问人死为禽兽恐无此理然尝见永春人家生子耳上有猪毛猪皮者何也曰此不足怪向见籍溪借事一兵胸前有猪毛睡时作猪鸣此只是禀得猪气耳
  朱子曰人呼气时腹却胀吸气时腹却厌论来呼而腹厌吸而腹胀乃是今若此者盖呼气时此一口气虽出第二口气已生故其腹胀及吸气时其所生之气又从里赶出故其腹却厌大凡人生至死其气只管出出尽便死知吸气时非是吸外气而入只是住得一霎时第二口气又出若无得出时便死 今按朱子此语尤可证轮回之说盖所呼之气既出而所吸之气即生非谓所吸之气即所呼之气也造化之理生生不穷明乎此则轮回之说不足辨矣
  平岩叶氏曰精气聚则为人散则为鬼散则渐灭就尽而已释氏乃谓神识不散复寓形而受生是不明鬼之理也
  右论轮回生死之辨 愚按轮回之说起于老佛之徒儒者非之是也然自圣贤之教不明于天下世俗之人惟老佛之言是信故南齐范缜尝著论以辨之曰形者神之质神者形之用也神之于形犹利之于刀也未闻刀没而利存岂容形亡而神在哉斯言有理故并录之









  理学类编卷六
<子部,儒家类,理学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理学类编卷七     明 张九韶 撰
  性命
  中庸曰天命之谓性 朱子曰命犹令也性即理也天以阴阳五形化生万物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犹命令也于是人物之生因各得其所赋之理以为健顺五常之徳所谓性也又曰天命之谓性言天之所以命乎人者是则人之所以为性也盖天之所以赋予万物而不能自已者命也吾之得乎是命以生而莫非全体者性也故以命言之则曰元亨利贞而四时五行庶类万物莫不由是而出以性言之则曰仁义礼智而四端五典万事万物之理无不统于其间盖在天在人虽有性命之分而其理则未尝不一在人在物虽有气禀之异而其理则未尝不同此吾之性所以纯粹至善而非若荀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韩子之云也又曰天命之谓性命便是诰敕之类性便是合当做底职事如主簿销注县尉巡捕心便是官人气质便是官人所习尚或寛或猛情便是当㕔处断事如县尉捉得贼情便是发处性只是仁义礼智
  程子曰天所赋为命物所受为性 朱子曰命犹诰敕性犹职任天以此理命于人人禀受此理则谓之性又曰天之生此人如朝廷之命此官人之有此性如官之有此职
  邵子曰天使我有是之谓命命之在我之谓性性之在物之谓理
  朱子曰理一也自天所赋予万物言之谓之命以人物所禀受于天言之谓之性
  朱子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则只生此民时便已是命他以此性了性即是理以其在人所禀故谓之性尝譬之命字如朝廷差除性字如官守职业故伊川言天所赋为命物所受为性其理甚明故凡古圣贤说性命皆是就实事上说如言尽性便是尽得此三纲五常之道而无馀言养性便是养得此性而不害至微之理至著之事一以贯之略无馀矣非虚语也
  问天与命性与理四者之别天则就其理之自然言之命则就其流行而赋于物者言之性则就其全体而万物所得以生者言之理则就事事物物各有其则者言之合而言之天即理也命即性也性即理也是如此否朱子曰然
  右论性命之理 愚按北溪陈氏有言性命只是一个道理不分㸔则不分晓只管分㸔不合㸔又离了不相干渉须是就浑然一理中㸔得有界限不相乱所以谓之命谓之性者何故大底性只是理然人之生不成只空得个理须有个形骸方载得此理其实理不外乎气得天地之气成这形得天地之理成这性所以张子曰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
  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 朱子曰性者人所禀于天以生之理也浑然至善未尝有恶人与尧舜初无少异但众人汨于私欲而失之尧舜则无私欲之蔽而能充其性耳
  公都子曰告子曰性无善无不善也或曰性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或曰有性善有性不善今曰性善然则彼皆非与孟子曰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 朱子曰情者性之动也人之情本但可以为善而不可以为恶则性之本善可知矣才犹材质人之能也人有是性则有是才性既善则才亦善人之为不善乃物欲陷溺而然非其才之罪也或问情与才皆善如何曰情本自善其发也未有㸃注何尝不善才只是资质亦无不善譬物之未染只是白也又曰孟子所谓性善者以其本体言之仁义礼智之未发者是也所谓可以为善者以其用处言之四端之情发而中节者是也盖性之与情虽有未发已发之不同然其所谓善者则血脉贯通初未尝有不同者此孟子道性善之本意伊洛诸君子之所𫝊而未之有改者也 真氏曰善者性也而能为善者才也性以体言才以用言 饶氏曰孟子是指那好底才说如仁之能爱其亲义之能敬其兄所谓良能是也
  程子曰性即理也天下之理原其所自未有不善喜怒哀乐未发何尝不善发而中节则无往而不善发不中节然后为不善故凡言善恶皆先善而后恶言吉凶皆先吉而后凶言是非皆先是而后非 朱子曰性即理也一语自孔子后无人见得到此伊川此语直是攧扑不破性即是天理那得有恶又曰理是天地间公共之理人禀得便为性所有
  张子曰性者万物之一原非有我之得私也惟大人为能尽其道 朱子曰所谓性者人物之所同得非惟已有是人亦有是非惟人有是物亦有是
  朱子曰性本善故顺之而无不善本无恶故反之而后为恶非本无定体而可以无所不为也
  北溪陈氏曰性即理也何以不谓之理而谓之性盖理是汎言天地间人物公共之理性是在我之理只这道理受于天而为我所有故谓之性性字从心从生是人生来具是理于心方名之曰性其大目只是仁义礼智四者而已得天命之元在我谓之仁得天命之亨在我谓之礼得天命之利在我谓之义得天命之贞在我谓之智性与命本非二物在天谓之命在人谓之性
  右论本然之性 愚按本然之性天地之性也天地之性有善而无恶故孟子言性必道性善而先儒以为发圣贤之所未及者也
  子曰性相近也习相逺也 程子曰此言气质之性非言性之本也若言其本则性即是理理无不善孟子之言性善是也何相近之有哉 朱子曰此所谓性兼气质而言也气质之性固有美恶之不同矣然以其初而言则皆不甚相逺也但习于善则善习于恶则恶于是始相逺耳
  程子曰生之谓性性即气气即性生之谓也人生气禀理有善恶然不是性中元有此两物相对而生也有自幼而善有自幼而恶是气禀有然也善固性也然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盖生之谓性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才说性时便已不是性也凡人说性只是说继之者善也孟子言性善是也夫所谓继之者善也者犹水流而就下也皆水也有流而至海终无所污此何烦人力之为也有出而未逺固己渐浊有出而甚逺方有所浊有浊之多者有浊之少者清浊虽不同然不可以浊者不为水也如此则人不可以不加澄治之功故用力敏勇则疾清用力缓怠则迟清及其清也则却只是元初水也不是将清来换却浊亦不是取出浊来置在一隅也水之清则性善之谓也故不是善恶在性中为两物相对出来 朱子曰程子说人生而静以上是人物未生时只可谓之理未可名为性所谓在天曰命也才说性时便是人生以后此理已堕在形气之中不全是性之本体矣所谓在人曰性也 黄氏曰所譬水处寻常作两截看犹水流而就下一句以就下譬性之善孟子所谓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者也此结上文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以下一段之意皆水也又是发端别说人生气禀不同而性亦随异故有此五者之分有无所污者气之清明纯粹者也有未逺而渐浊有已逺而方浊有浊多有浊少观其文势皆以有字冠其上则可见矣 真氏曰黄氏气禀不同性亦随异之云最得此段之意盖人之气禀有至善而不可移夺者有善少恶多而易于移夺者有善多恶少而难于移夺者又曰性之不能离乎气犹水之不能离乎土也性虽不杂乎气而气汨之则不能不恶矣水虽不杂乎土而土汨之则不能不浊矣然清者其先而浊者其后也善者其先而恶者其后也先善者本然之性也后恶者形而后有也故所谓善者超然于降衷之初而所谓恶者杂出于有形之后其非相对而并出也昭昭矣
  程子曰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二之则不是 朱子曰天命之性若无气质却无安顿处且如一勺之水非有物盛之则水无归者程子此论所以发明千古圣贤未尽之意甚为有功又曰论性不论气无以见生质之异论气不论性无以见义理之同叶氏曰论性之善而不推其气禀之不同则何以
  有上智下愚之不移故曰不备论气质之异而不原其性之皆善则是不达其本也故曰不明然性气二者元不相离判而二之则亦非矣
  程子曰性即理也理则尧舜至于涂人一也才禀于气气有清浊禀其清者为贤禀其浊者为愚学而知之则气无清浊皆可至于善而复性之本汤武身之是也 朱子曰程子此说才字与孟子本文小异盖孟子専指其发于性者言之故以为才无不善程子兼指其禀于气者言之则人之才固有昏明强弱之不同矣张子所谓气质之性是也二说虽殊各有所当然以事理考之程子为宻盖气质所禀固有不善而不害性之本善性虽本善而不可无省察矫揉之功学者所当深省也
  程子曰性出于天才出于气气清则才清气浊则才浊才则有善有不善性则无不善 朱子曰性与气皆出于天性即是理气则已属于形象性善人所同气便有不齐处叶氏曰性本乎理理无不善才本乎气气则不齐故或以之为善或以之为恶
  张子曰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 朱子曰气质之说起于张程极有功于圣门有补于后学前此未曽有人说到又曰天地之性専指理而言气质之性以理杂气而言又曰性譬之水本皆清也以净器盛之则清以污器盛之则浊澄治之则本然之清未尝不在
  张子曰性于人无不善系于善反与不善反而已过天地之化不善反者也
  或问气质之性朱子曰天地之所以生物者理也其生物者气与质也人物得是气质以成形而其理之在是者则谓之性然所谓气质者有偏正纯驳昏明厚薄之不齐故性之在是者其为品亦不一所谓气质之性者告子所谓生之谓性程子所谓生质之性所禀之性所谓才者皆谓是也然其本然之理则纯粹至善而已所谓天地之性者也孟子所谓性善程子所谓性之本所谓极本穷原之性皆谓此也
  问恶是气禀程子云亦不可不谓之性何也朱子曰既是气禀恶便牵引那性不好盖性只是搭付在气禀上乂曰性本善今乃恶亦是此性为气所汨正如水为泥沙所混不成不唤作水
  朱子曰性是天赋与人只一同气质所禀却有厚薄人只是一般人厚于仁而薄于义有馀于礼而不足于智便是气质上来 黄氏曰气有偏正则所受之理随而偏正气有昏明则所受之理随而昏明木之气盛则金之气衰故仁常多而义常少金之气盛则木之气衰故义常多而仁常少若此者气质之性有善不善也
  南轩张氏曰原性之理无有不善人物所同也论性之存气质则人禀天地之精五行之秀固与禽兽草木异然就人之中不无清浊厚薄之殊而实未尝不相近也
  䨇峰饶氏曰朱子尝与勉斋言喜怒哀乐未发之时气不用事盖此时恶自沈在下面善之本体呈露少焉接物便打动了性譬之水方其澄静之时清底在上浊底在下少间流出清底先出来流来流去浊底亦随后出但圣人纯是清底圣人以下则有清多底有浊多底清多者便是气质之美
  右论气质之性 愚按气质之性亦自天地之性而出但属乎气禀则有善不善之殊故先儒谓本然之性与气质之性亦非判然两物是也
  程子曰心也性也天也一理也自理而言谓之天自禀受而言谓之性自存诸人而言谓之心
  问心有善恶否程子曰在天为命在物为理在人为性主于身为心其实一也心本善发于思虑则有善不善若既发则可谓之情不可谓之心譬之水只可谓之水至于流而为派或行于东或行于西却谓之流也 朱子曰性无不善心之所发为情却或有不善说不善非心亦不得却只是心之本体无不善其流而为不善者皆情之感于物而然也
  邵子曰性者道之形体心者性之郛郭身者心之区宇物者身之舟车 朱子曰邵子所说较之横渠心统性情尤宻真不易之论问性如何是道之形体曰道是凡言性是就自家身子说道在事物之间如何见得只就这里验之性之所在则道之所在也道是在物之理性是在己之理然物之理都在我此性之中又曰理之在心即所谓性故曰心者性之郛郭 北溪陈氏曰心只是个器一般里面贮底物便是性康节谓心者性之郛郭盖郛郭者心也郛郭中许多人烟便是心中所具之理相似所具之理便是性
  张子曰心统性情者也 朱子曰统是主宰性者心之理情者心之用心者性情之主又曰统如统兵之统言有以主之也
  张子曰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 朱子曰上二句是总说下二句就人上说四句本只是一个太虚渐细分说得宻耳且太虚便是这四者之总体而不杂乎四者之言气化者那阴阳造化金木水火土皆是太虚便是太极图上面一圆圈气化便是阴静阳动合虚与气有性之名有这气道理便随在这里若无此气则道理无安顿处如水中月须是有此水方印得天上月影心之知觉又是那气之虚处聪明视聴作为运用皆是知觉 定宇陈氏曰天者理而已惟以理言则几于泛以形体谓之天惟以形体言则涉于浅今曰太虚则虚空之中有太极之理此由太虚所以有天之名也一阴一阳之谓道所以一阴而又一阳一阳而又一阴者气之化也化云者所以然之妙也此由气化所以有道之名也合太虚之虚与气化之气理寓于气而具于人之性此合虚与气所以有性之名也性理也知觉所以知觉此理也偏言知觉惟见气之灵耳必合性与知觉言之所以有心之名也 北溪陈氏曰虚是以理言理与气合遂生人物受得去成这性于是乎方有性之名性从理来不离气知觉从气来不离理合性与知觉于是乎方有心之名
  五峰胡氏曰诚成天下之性性立天下之有情效天下之动心妙性情之徳 朱子曰五峰此说不是曽去研穷深体如何直见得恁地 真氏曰诚者真实无妄之理天之命于人人之受于天惟此而己故曰诚成天下之性凡天下所有之理莫不具于一性之中故曰性立天下之有情者性之动也效如爻者效也之效天下之理不能无变动卦之有爻所以像之性之有情亦犹是也未发则理具于性既发则理著于情情之动虽因乎物所以不能无动则理也故曰情效天下之动仁义礼智性之徳恻懚羞恶辞让是非情之徳性情之徳虽具而发挥运用则在此心而已故中庸论大本达道必以戒惧谨独为主盖该寂感贯动静者心也心得其正然后性之本然者全而情之发亦中节矣故曰心妙性情之徳
  朱子曰心者人之神明所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性则心所具之理而天又理之所从以出者也
  朱子曰性犹太极也心犹阴阳也太极只在阴阳之中非能离阴阳也然至论太极则太极自太极阴阳自阴阳性与心亦然所谓一而二二而一者也气之流行性为之主性之流行心为之主
  朱子曰舍心则无以见性舍性又无以见心故孟子言心性每每相随性是心所有之理心是理所会之地
  朱子曰性只是理情是流出运用处心之知觉即所以具此理而行此情者也
  朱子曰心譬水也性水之理也性则水之静情者水之动欲则水之流而至于泛滥者也才则水之气力所以能流者其流有急有缓则是才之不同
  朱子曰有是形则有是心而心之所得乎天之理则谓之性性之所感于物而动则谓之情
  朱子曰性情字皆从心古制字必是有意
  问心性之别朱子曰灵底是心实底是性性是理心便是盛贮这理底心属火縁他是个光明发动底物所以具得许多道理如向父母则有那孝出来向君则有那忠出来这便是性如知道事亲要孝事君要忠这便是心
  或问心性之别朱子曰这个极难说且是难为譬喻如伊川以水喻性其说本好却使晓不得者生病心大概似个官人天命即是君之命性便如执事一般此亦大概如此要自理㑹得如邵子云性者道之形体盖道只是合当如此性则有个根苗生出君臣之义父子之仁性虽虚都是实理心虽是一物却虚故能包含万理这要人自体察始得
  朱子曰在天为命禀于人为性既发为情此其脉理甚实仍便分明易晓惟心乃虚明洞彻统性情而为言耳据性上说寂然不动处是心亦得据情上说感而遂通处是心亦得
  朱子曰人之一身知觉运用莫非心之所为则心者固所以主于身而无动静语黙之间者也然方其静也事物未至思虑未萌而一性浑然道义全具其所谓中是乃心之所以为体而寂然不动者也及其动也事物交至思虑萌焉则七情迭用各有攸主其所谓和是乃心之所以为用感而遂通者也然性之静也而不能不动情之动也而必有节焉是则心之所以寂然感通周流贯彻而体用未始相离者也然人有是心而或不仁则无以著此心之妙人虽欲仁而或不敬则无以致求仁之功盖心主乎一身而无动静语黙之间是以君子之于敬亦无动静语黙而不用其力焉未发之际是敬也固以主乎存养之实已发之际是敬也又常行于省察之间方其存也思虑未萌而知觉不昧是则静中之动复之所以见天地之心也及其察也事物纷纠而品节不差是则动中之静艮之所以不获其身不见其人也有以主乎静中之动是亦寂而未尝不感有以察乎动中之静是亦感而未尝不寂寂而遂感感而常寂此心之所以周流贯彻而无一息之不仁也
  右论心为性情之主 愚按论心为性之主则涵养此性使仁义礼智常存于中是心统性也论心为情之主则节制此情使喜怒哀乐发而中节是心统情也故先儒尝谓心犹将也性犹在营之军情犹临阵之军皆将实统之则心为性情之主可见矣





  理学类编卷七



  钦定四库全书
  理学类编卷八     明 张九韶 撰
  异端
  韩子曰周道衰孔子没火于秦黄老于汉佛于晋宋齐梁魏隋之间其言道徳仁义者不入于杨则入于墨不入于老则入于佛今其法曰必弃而君臣去而父子禁而相生养之道以求所谓清净寂灭者呜呼其亦幸而出于三代之后不见黜于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也其亦不幸而不出于三代之前不见正于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也然则如之何而可也曰不塞不流不止不行人其人火其书庐其居明先王之道以道之则庶乎其可也
  程子曰杨墨之害甚于申韩佛老之害甚于杨墨杨氏为我疑于仁墨氏兼爱疑于义申韩则浅漏易见故孟子只辟杨墨为其惑世之甚也佛老之言近理又非杨墨之比所以为害尤甚杨墨之害亦经孟子辟之所以廓如也
  程子曰道之不明异端害之也昔之害近而易知今之害深而难辨昔之惑人也乘其迷暗今之入人也因其髙明自谓之穷神知化而不足以开物成务言谓无不周遍实则外于伦理穷深极微而不可以入尧舜之道天下之学非浅陋固滞则必入于此自道之不明也邪诞妖异之说竞起涂生民之耳目溺天下于污浊虽髙才明智胶于见闻醉生梦死不自觉也是皆正路之榛芜圣门之蔽塞辟之而后可以入道
  程子曰释氏之学于敬以直内则有之矣义以方外则未之有也故滞固者入于枯槁䟽通者归于恣肆此佛之教所以为隘也
  程子曰佛有一个觉之理可谓敬以直内矣然无义以方外其直内者要之其本亦不是
  程子曰释氏本怖死生为利岂是公道惟务上达而无下学然其上达处岂有是也
  或曰释氏地狱之类皆是为下根之人设此怖令为善程子曰至诚贯天地人尚有不化岂有立伪教而人可化乎
  程子曰学者于释氏之说直须如淫声美色以逺之不尔则骎骎然入于其中矣
  程子曰佛氏不识阴阳昼夜死生古今安得谓形而上者与圣人同乎 叶氏曰形而上者性命也阴阳昼夜死生古今乃天命之流行二气之屈伸释氏指为轮回为幻妄则其所谈性命亦异乎圣人矣
  谢显道历举佛说与吾儒同处以问程子程子曰恁地同处虽多只是本领不是一齐差却
  或谓佛之理比吾儒为径程子曰天下果有径理则仲尼岂欲使学者迂逺而难至乎故外仲尼之道而求径则是冒险阻犯荆棘而已耳
  程子曰道外无物物外无道只天地之间无适而非道也即父子而父子在所亲即君臣而君臣在所严以至为夫妇为长幼为朋友无所为而非道此道所以不可须臾离也然则毁人伦去四大者其分于道也逺矣
  程子曰圣贤以生死为本分事无所惧故不论死生佛之学为怕死生故只管说不已下俗之人固多惧易以利动杨墨之害今世已无之道家之说其害终小惟佛学今人人谈之弥漫滔天其害无涯
  程子曰释氏之学不可道他不知亦尽极乎髙深然要之率归乎自私自利之域何以言之天地之间有生便有死有乐便有哀释氏却言免死齐烦恼卒归乎自私老氏之学更挟些权诈若言与之乃意在取之张之乃意在翕之又大意在愚其民而自智秦之愚黔首其术盖出于此
  程子曰物之不齐物之情也庄周强要齐物然而物终不齐也问庄子齐物论如何曰庄周之意欲齐物理物理从来齐何待庄周而后齐若齐物形物形从来不齐如何齐得
  程子曰庄周言游方之内游方之外方何尝有内外如此则是道有隔断内外各是一处也岂有此理
  张子曰释氏妄意天性而不知范围天用反以六根之微因缘天地明不能尽则诬天地日月为幻妄蔽其用于一身之小溺其志于虚空之大此所以语大语小流遁失中其过于大也尘芥六合其蔽于小也梦幻人世谓之穷理可乎不知穷理而谓之尽性可乎谓之无不知可乎尘芥六合谓天地为有穷也梦幻人世明不能究其所从也
  张子曰浮图明鬼谓有识之死受生循环遂厌苦求免可谓知鬼乎以人生为妄见可谓知人乎天人一物辄生取舍可谓知天乎孔孟所谓天彼所谓道或者指游魂为变为轮回未之思也大学当先知天徳知天徳则知圣人知鬼神今浮图剧论要归必谓死生流转非得道不免谓之悟道可乎自其说炽𫝊中国儒者未容窥圣学门墙已为引取沦胥其间指为大道乃其俗达之天下致善恶智愚男女臧获人人著信使英才间气生则溺耳目恬习之事长则师世儒崇尚之言遂冥然被驱因谓圣人可不修而至大道可不学而知故未识圣人心己谓不必求其迹未见君子志己谓不必事其文此人伦所以不察庶物所以不明治所以忽徳所以乱异言满耳上无礼以防其伪下无学以稽其弊自古诐淫邪遁之辞翕然并兴一出于佛氏之门者千五百年向非独立不惧精一自信有大过人之才者何以正立其间与之较是非计得失哉
  司马公曰世俗信浮图诳诱饭僧设道场作水陆大㑹冩经造像修建塔庙曰为此者灭弥天罪恶必生天堂受诸快乐不为者必入地狱锉焼舂磨受无边波叱之苦殊不知人生含血气知痛痒或剪爪剃发从而烧斫之己不知苦况于死者形神相离形则入于黄壤朽腐消灭与木石等神则飘若风火不知何之借使锉烧舂磨岂复知之又况佛法未入中国之前人死而复生者亦有之矣何故无一人误入地狱见阎罗等十王治罪不学者固不足言读书知古者亦可以少悟矣
  致堂胡氏曰佛者之言其道也曰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今夫人之所以为人异于禽兽者为其有夫妇父子君臣也兹三者性邪非性邪若以为非性则佛固人耳不能舍是三者而有己也以为性邪则何乃立教使天下之人去此三者以为心也且自侈其道以为广大慈悲无与对者故毒如蛇虎微如蚊䖟皆所怜悯损身以饲之割肉以啖之无所顾惜而独于夫妇父子君臣则必断弃除舍不得与蛇虎蚊䖟为比其广大慈悲又安在哉
  问佛老与杨墨之学如何朱子曰杨墨之说犹未足以动人墨氏谓爱无差等欲人人皆如至亲此自难从故人亦未必信杨氏一向为我超然逺举视营营于利䘵者皆不足道此其为说虽甚髙然亦人难学未必尽从杨朱即老子弟子人言孟子不辟老氏不知孟子辟杨墨则老庄在其中矣后世佛氏之学亦出于杨氏其初如不爱身以济众生之说虽近墨氏然此说浅近未是他深处后因达摩过来初见梁武帝武帝不晓其说只从事于因果遂去面壁九年只说人心至善即此便是不用辛苦修行又有人取老庄之说从而附益之所以其说精妙然只是不是耳
  问释氏之空与老氏之无同否朱子曰老氏依旧有如所谓无欲观其妙有欲观其徼是也若释氏则以天地为幻妄以四大为假合则是全无也
  朱子曰老氏欲保全其身长生不死释氏又却全不以身为事自谓别有一物不生不灭欧阳公尝言老氏贪生释氏畏死其说亦好气聚则生气散则死顺之而已释老则皆悖之者也或问佛与老庄不同处曰老庄灭绝伦理未尽至佛则人伦灭尽至禅则义理灭尽
  朱子曰佛初入中国止说修行未有许多禅底说话天下只是这道理终是走不得如佛老虽是灭人伦然自是逃不得如无父子他却拜其师为父以弟子为子长者为师兄少者为师弟但他只䕶得个假底圣贤便是存得个真底
  朱子曰道家之学出于老子其所谓三清盖仿释氏三身而为之耳佛氏所谓三身法身者释迦之本性也报身者释迦之徳业也肉身者释迦之真身而实有之也今之宗其教者遂分为三像而骈列之则既失其指矣而道家之徒欲仿其所为遂尊老子为三清元始天尊太上道君太上老君而昊天上帝反坐其下悖戾僣逆莫此为甚且玉清元始天尊既非老子之法身太上道君又非老子之报身设有二像又非与老子为一而老子又自为上清太上老君盖仿释氏之失而又失之者也况庄子明言老聃之死则聃亦人鬼耳岂可僣居昊天上帝之上哉释老之学尽当毁废假使不能尽去则老氏之学但当自祀其老子关尹庄子列子之徒以及安期生魏伯阳辈而天地百神自当领于天子之祠官而不当使道家预之庶乎其可也
  朱子曰释氏只四十二章经是古书馀皆中国文士润色成之维摩经亦南北时作道家之书只老子庄列及丹经而已丹经如参同契之类然已非老氏之学清净消灾二经皆模仿释书而误者度人经生神章皆杜光庭撰最鄙俚是北斗经苏子瞻作储祥宫记说后世道者只是方士之流其说得之
  朱子曰释老之书极有髙妙者句句与吾儒同但不可将来比方误煞人事因举佛氏之言与吾儒甚相似处如云有物先天地无形本寂寥能为万象主不逐四时凋他是甚么様见识今区区小儒怎生出得他手宜其为他挥下也
  朱子曰佛老之说不待深辨而明只废三纲五常一事已是极大罪名其他更不消说
  朱子曰释氏合下见得一个道理空虚不实故要得超脱尽去物累方是无漏为佛地位其他有恶趣者皆是众生饿鬼只随顺有所修为者犹是菩萨地位未能作佛也若吾儒合下见得个道理便实故首尾与之不合
  朱子曰释氏更不分善恶只尊向他底便是好人背他底便入地狱如此则若是个杀人的贼一尊向他便可生天矣
  或问浮屠氏既不足信然世间人为恶死若无地狱治之彼何所惩朱子曰且说尧舜三代之世无浮屠氏乃比屋可封天下太平及其后有浮屠而为恶者满天下若为恶者必待死而后治之则生人立君乂焉用
  问佛家言劫数如何朱子曰他亦说天地开辟但理㑹不得其书云到末劫人皆小先为火所烧成劫灰又为风所吹又为水所淹水乂成沫地自生五谷天上人自飞下来吃复成世界他不识阴阳便恁地乱道
  朱子曰释氏地水火风之说粗言之地便是体水便成魄火风便是魂他也是见得这魂魄模样
  朱子曰俗言佛灯此是气盛而有光又恐是宝气又恐是腐叶飞虫之光蔡季通去庐山问得云是腐叶之光云昔人有以合子合得一团光来日看之乃一腐叶妙喜在一处见先令人扑之得一小虫如蛇样而甚细仅如布线大此中有人随汪圣锡到峨眉山云五更初去看初布白气已而有圆光如镜其中有佛然其人以手裹头巾则光中之佛亦裹头巾则知乃人影耳今所在有石号菩萨石者如水精状于日中照之便有圆光想是彼处山中有一物日初出照见其影圆而映人影如佛耳峨眉山看佛以五更初看
  朱子感兴诗曰西方论縁业卑卑喻群迷流𫝊世代久梯接凌空虚顾盼指心性名言超有无捷迳一以开靡然世争趋号空不践实踬彼荆棘涂谁哉继三圣为我焚其书 杨庸成曰佛固西夷之英盖将以身化其国人慈悲恻怛淡泊无欲布施舍身粗衣蔬食凡其动作语言皆欲以止其国中之乱耳彼见华夏之人胶胶役役日以事物婴心于是鼓其诞说以解释其迷惑持作用是性之说即以为妙道之所存持无所染著之说即求以超乎无有之表世之髙才明智见其遗去物累一归于空靡然从之反谓西觉之妙胜于吾儒不知圣人之教每因人之性而不咈焉故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是皆不可须臾离者今其言曰必弃而君臣去而父子禁而夫妇而求所谓清净寂灭者其徒桀黠者又从而广之曰但愿空诸所有不愿实诸所无吁兹非所谓号空不践实者欤
  唐太史令傅奕曰佛在西域言妖路逺汉译胡书恣其假托使不忠不孝削发而揖君亲游手游食易服以逃租赋伪启三涂谬张六道遂使愚迷妄求为善而近名者为善之过也为恶而近刑者为恶之过也惟能不大为善不大为恶而但循中以为常则可以全身而尽年矣然其为善无近名者语或似是而实则不然盖圣贤之道但教人以力于为善之实初不教人以求名亦不教人以逃名也若畏名之累己而不敢尽其为善之力则其心亦己不公而入于恶矣至于为恶无近刑则尤悖理夫君子之恶恶如恶恶臭非有所畏而不为也今乃释其不至于犯刑者而窃为之至于刑祸之所在巧其途以避之而不敢犯此其计私而害理又有甚焉乃欲以其依违茍且之两间为中之所在而循之其无忌惮亦甚矣
  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子曰或问人言仙者有诸子曰吁吾闻伏羲神农没黄帝尧舜徂落而死文王毕孔子鲁城之北独子爱其死乎非人之所及也仙亦无益子之彚矣或曰圣人不师仙厥术异也圣人之于天下耻一物之不知仙人之于天下耻一日之不生曰生乎生乎名生而实死也
  谷永曰明于天地之性者不可惑以神怪知万物之情者不可罔以非类诸背仁义之正道不遵五经之法言而盛称奇怪鬼神广崇祭祀之方求报无福之祠及世有仙人服食不终之药黄冶变化之术者皆奸人惑众挟左道懐诈伪以欺罔世主聴其言洋洋满耳若将可遇求之荡荡如系风捕景终不可得是以明王距而不聴圣人绝而不语 真氏曰谷永此言足以尽方士欺诡之情矣然则永所谓天地之性万物之情者何也曰天地虽大万物虽多其所不能违者阴阳而已故春夏不能常春夏而有秋冬焉旦昼不能常旦昼而有暮夜焉阖辟之循环往来之更代此天地之性也荣必易之以悴盛必继之以衰有终则有始有死则有生此万物之情也天地以体言故曰性万物以用言故曰情人在天地间是亦一物耳而为神仙之学者则曰吾能长生不死有是理乎
  欧阳公曰自古有道无仙而后世之士知有道而不得其道不知无仙而妄学仙此我之所哀也道者自然之理也生而不死亦自然之理也以自然之道养自然之生不自戕贼夭阏而尽其天年此古圣贤之所同也后世贪生之徒为养生之术者无所不至至茹草木服金石吸日月之精光又有以谓此物不足恃而反求诸内于是息虑绝欲链精气勤吐纳専于内守以养其神其术虽本于贪生及其至也尚或可以全形而却疾犹愈于肆欲纵情以害其生者是谓养内之术故上智任之自然其次养内以却疾最下妄意而贪生
  致堂胡氏曰夫道则以天下共由而得名犹道路然得道而尽惟尧舜文王周公孔子耳老聃之言独善其身不可与天下共由也而名之曰道自汉以来失之矣其后乃有飞仙变化之术丹药符箓之技祷祠醮祭之法沉沦鬼狱之论杂然并兴皆归于道家者流岂不逺哉
  问神仙飞升之说有诸程子曰若谓白日飞升之类则无若言居山林间保形链气以延年益寿则有之譬如一炉火置之风中则易过置之宻室则难过有此理也又问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子言圣人不师仙厥术异也圣人能为此事否曰此是天地间一贼若非窃造化之机岂能延年使圣人肯为周孔为之矣
  人有语导气者问程子曰君亦有术乎曰吾常夏葛而冬裘饥食而渇饮节嗜欲定心气如斯而已矣
  朱子曰气久必散人说神仙一代说一项汉世说安期生其后不复说唐以来说锺吕今又不复说看得来他亦只是养得分外寿考终久亦不能不散
  朱子感兴诗曰飘飘学仙侣遗世在云山盗启元命秘窃当生死关金鼎蟠龙虎三年藏神丹刀圭一入口白日生羽翰我欲往从之脱屣谅非难但恐逆天道偷生讵能安 𤓰山潘氏曰此言神仙之流凭生怖死盗窃天机强阳消阴以为长生不死之计也夫人之生世有生有死乃理之常吾儒之道生顺死安或寿或夭修身以俟之何必苦欲偷生于天地间邪
  真氏曰神仙之说自战国始燕齐之君尝求之不验矣而秦皇复求之秦皇求之不验矣而汉武复求之以汉武之髙明英杰而长生不死之欲一动乎中遂为方士之所愚惑犹玩婴儿于股掌之上岂不异哉
  真氏曰使仙而可求则汉武得之矣佛而可求则梁武得之矣以二君而无得焉则知其不可求也明矣纵求而得之裔戎荒幻之教不可以治华夏山林枯槁之行不可以治国家况不可求邪汉武贪仙而终致虚耗之祸梁武佞佛而卒召乱亡之厄则贪佞之无补也又明矣
  鹤林罗氏曰道家之教宗老庄其后乃有神仙形解飞升之说方士炼丹保形之术然老子云吾有大患为吾有身吾既无身而有何患庄子云吾恶乎知悦生之非惑邪予恶乎知恶死之非弱䘮而不知归者邪丽之姬艾封人之子也晋国之始得之也涕泣沾襟及其至于王所与王同匡床食刍豢而后悔其泣也予恶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蕲生乎又髑髅谓庄子曰子欲闻死之说乎死无君于上无臣于下亦无四时之事从然以天地为春秋虽南面王乐不能过也庄子曰吾使司命复生子形为子骨肉肌肤反子父母妻子闾里知识子欲之乎髑髅深矉蹙頞曰吾安能弃南面王乐而复为人间之劳乎是老庄之意以身为赘以生为苦以死为乐也今神仙方士乃欲长生不死正与老庄之说背驰矣佛家所谓生灭灭已寂灭为乐乃老庄之意也欧阳公云道家乃贪生之论佛家乃畏死之论此盖未尝深考二家之要指也老庄何尝贪生瞿昙何尝畏死贪生畏死之说仅足以排方士而已韩文公欧阳公皆不曽深看佛书故但能攻其皮毛唯朱文公早年洞究释氏之㫖故其言曰佛说尽出老庄今道家有老庄书不看尽为释氏窃而用之却去仿效释氏作经教之属譬如巨室子弟所有珍宝悉为人盗去却去收人家破瓮破釜此论窥见其骨髄矣唐傅奕亦曰佛入中国孅儿幻夫摸拟庄老以文饰之则古人亦尝有是言矣右论佛老神仙 愚按异端之说首见于论语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己先儒释之曰异端非圣人之道而别为一端如杨墨是也谓之如则非止杨墨二氏而已盖自夫子没而微言绝七十子丧而大义乖邪说横流异端并起孟子止辟杨墨为其惑世之甚也由孟子之言而杨墨之道息韩子推其功不在禹下为是故也自秦汉以来至于今佛老之说日新月盛亦屡有攻之者矣然攻之暂破而复兴扑之未灭而愈炽何也以其死生祸福之说足以惑人也故是编独详于佛老神仙而于杨墨诸子略焉
  颜氏家训曰阴阳说云辰为水墓又为土墓故不得哭王充论衡云辰日不哭哭则重䘮今无教者辰日有丧不问轻重举家清谧不敢发声以辞吊客道书又曰晦歌朔哭皆当有罪天夺之算丧家朔望哀感弥深寜当惜寿又不哭也
  颜氏曰偏傍之书死有归杀子孙逃窜莫肯在家画尾书符作诸厌胜丧出之日门前然火户外列灰祓送家鬼章断汪连凡如此彼不近有情乃儒雅之罪人弹议所当加也
  唐太宗以近世阴阳杂书讹伪尤多命太常博士吕才刋定才皆为之序质以经史其序宅经曰近世巫觋妄分五姓如张王为商武庾为羽似取谐韵至于以柳为宫以赵为角又复不类或同出一姓分属宫商或复姓数字莫辨徵羽此则事不稽古义理乖僻者也其序禄命曰禄命之书多言或中人乃信之然长平坑卒未闻共犯三刑南阳贵族何必俱当六合今亦有同年同禄而贵贱悬殊共命共胎而夭寿更异此皆禄命不验之著明者也其序葬书曰古者卜葬盖以朝市迁变泉石交侵不可前知故谋之龟筮近代或选年月或相墓田以为穷达寿夭皆因卜葬所致按礼天子诸侯大夫葬皆有月数是古人不择年月也春秋九月丁巳葬定公雨不克葬戊午日下昃乃克葬是不择日也郑葬简公司墓之室当路毁之则朝而窆不毁则日中而窆子产不毁是不择时也古之葬者皆于国都之北兆域有常处是不择地也今以妖巫妄言遂于擗踊之际择地选时以希富贵或者云辰日不可哭泣遂莞尔而对吊客或云同属忌于临圹遂吉服不送其亲伤教败礼莫斯为甚
  程子曰卜其宅兆卜其地之美恶也非阴阳家所谓祸福者也地之美则神灵安其子孙盛若培壅其根而枝叶茂理固然矣地之恶者则反是然则曷谓地之美者土色之光润草木之茂盛乃其验也父祖子孙同气彼安则此安彼危则此危亦其理也而拘忌者惑以择地之方位决日之吉凶不亦泥乎甚者不以奉先为计而専以利后为虑尤非孝子安厝之用心也
  司马公曰古者天子七月诸侯五月大夫三月士逾月而葬今五服年月敕王公以下皆三月而葬然世俗信葬师之说既择年月日时又择山水形势以为子孙贫富贵贱贤愚寿夭尽系于此而其术又多不同争论纷纭无时可决至有终身不葬或累世不葬子孙衰替忘失处所遂弃捐不葬者乃使殡葬实能致人祸福为子孙者亦岂忍使其亲臭腐暴露而自求其利也悖礼伤义无过于此
  罗氏曰古人建都邑立室家未有不择地者如诗所谓望楚与堂降观于桑度其隰原观其流泉书所谓达观于新邑营卜瀍涧之东西盖自三代时已然矣余行天下凡通都会府山水固皆翕聚至于百家之邑十室之市亦必倚山帯溪气象回合若风气亏疏山水飞走则必无人烟之聚此诚不可不择也乃若葬者藏也藏者欲入之不得见也古人之所谓卜其宅兆者乃孝子慈孙之心谨重亲之遗体使异日不为城邑道路沟渠耳借曰精择亦不过欲其山水回合草木茂盛使亲之遗体得安耳岂借此以求子孙富贵乎郭璞谓本骸乘气遗体受䕃此说殊未通夫铜山西崩灵锺东应木生于山栗芽于室此乃活气相感也今枯骨朽腐不知痛痒积日累月化为朽壤矣岂能与生者相感以致祸福乎此决无之理也世之人惑璞之说有贪求吉地未能惬意至数十年不葬其亲者有既葬以为不吉一掘未巳至再至三者有因买地致讼棺未入土而家已萧条者有兄弟数人惑于各房风水之说至于骨肉化为仇雠者凡此皆璞之书为之也且人之生贫富贵贱贤愚寿夭禀赋已定谓之天命不可改也岂冢中枯骨所能转移乎若如璞之说则上天之命反制于一抔之土矣杨诚斋尝言郭璞精于风水宜妙选吉地以福其身利其子孙然璞身不免于刑戮子孙卒以衰微则其说已不验于其身矣而后世方且诵其遗书而尊信之不已惑乎
  沈颜曰古者国家将有事乎戎祀必先择时日以定其期是用备物于有司习仪于礼寺俾臻其虑而戒其诚非所以定吉凶决胜负也后之惑者不详其故推考时日妄生穿凿斯风不革拘忌益深致使凡庶之家将欲开一沟隍折一葭苇必待择日而后为之构一衡宇薙一榛芜必审方位而后为之且吉凶由人焉系时日故吉人凶其吉凶人吉其凶一之于天之所为而已矣惑者不知其在人也有一不吉则归罪于时日矣且以不谋之将不练之士有能以日时胜者乎不耕之土不实之谷有能以日时种者乎是皆不能也则时日于人何有哉
  右论阴阳家之说 愚按阴阳家之说自太史公以来有之矣其言曰阴阳之术太详而众忌讳使人拘而多所畏然其序四时之太顺不可失也褚先生曰臣为郎时与太卜待诏为郎者同署言曰孝武帝时聚㑹占家问之某日可取妇乎五行家曰可堪舆家曰不可建除家曰不吉丛辰家曰大凶历家曰小凶天人家曰小吉太乙家曰大吉辨讼不决以状闻制曰避诸死忌以五行为主人取于五行者也由是言之则阴阳之术其来久矣诸家所说吉凶不同自古如此又况数千百载之下其说愈多其吉凶愈舛又可得而尽信之乎
  荀子曰相古之人无有也学者不道也古者有姑布子卿今之世梁有唐举相人形状颜色而知其吉凶妖祥世俗称之古之人无有也学者不道也故相形不如论心论心不如择术形不胜心心不胜术术正而心顺之则形相虽恶而心术善无害为君子也形相虽善而心术恶无害为小人也君子谓之吉小人谓之凶故长短小大善恶形相非吉凶也古之人无有也学者不道也
  皮日休曰今之相工言人相者必曰某相类龙某相类凤某相类牛马某至公侯某至卿相类禽兽者则富贵也意立形于天地分性于阴阳其贵者不过人耳焉有真人形而贫贱类禽兽而富贵哉又曰圣人之相人也不差忽微不失絫黍言其善必善言其恶必恶言其胜任必胜任今之人不以是术行其心而区区求子卿唐举之术居其穷处其困不思以道达不能以徳进言其有位必翻然自负坐白屋有公侯之恣食藜藿有卿相之色盖不能自相其心也或有士居穷处困望一金之助已有没齿之难有妄诞之人自称精子卿唐举之术取其金易于反掌有能以圣贤之道自相其心哉
  东莱吕氏曰孔子以前相术固己概见于世矣若周叔服相公孙敖之二子一言其必食子一言其必收子是以相而预言人之福也子文及叔向母见越椒伯石之始生一言其必灭若敖氏一言其必丧羊舌氏是以相而预言人之祸也数十年之后福焉而福祸焉而祸无一不合盖曲伎小术岂无或验乃若吾夫子之门自有相法非卜祝所诵之相书也申申夭夭即孔门相容貌之术訚訚侃侃即孔门相言语之术躩如翼如即孔门相步趋之术勃如怡如即孔门相颜色之术一部一伍一占一𠉀毫厘不差季咸唐举许负之术至是皆败矣
  右论相人之术 愚按相者视人之状貌而知其吉凶贵贱者也而妄诞者多以此惑世人故荀子作非相之篇以论之而东莱吕氏乃谓彼挟相术以茍衣食者卑冗凡贱而荀卿乃亲屈儒者之重以与之辨何其不自重也因附着其说于此
  汉光武信图䜟多用决定嫌疑给事中桓谭上疏曰凡人情忽于见事而贵于异闻观先王之所纪述咸以仁义正道为本非有奇怪虚诞之事盖天道性命圣人所难言也自子贡以下不得而闻况后世浅儒能通之乎今诸巧慧小才伎数之人増益图书矫称䜟记以欺惑贪邪诖误人主焉可不抑逺之哉宜垂明聴发圣意屏群小之曲说述五经之正义
  张衡以儒者争学图䜟上疏曰图䜟成于哀平之际皆虚伪之徒以要世取资欺罔较然莫之纠禁且律历𠉀卦九宫风角数有征效世莫肯学而竞称不占之书譬犹画工恶图犬马而好作鬼魅诚以实事难形而虚伪不穷也宜收蔵图䜟一禁绝之
  真氏曰䜟纬者末世之邪说张衡以为起于哀平之间盖得之矣夫异端小数岂无或验要非六经之法言先王之正道故刘歆见之而改名公孙述因之而僣畔是徒足以起乱臣贼子之心而已果何益于世教哉
  右论䜟纬之说 愚按䜟纬之说秦以前未之闻也始皇时方士卢生入海还奏录图书曰亡秦者胡也此其图䜟之所始乎其后王莽以金匮符命而篡汉遣五威将帅颁符命四十二篇于天下光武之即位也以赤伏符之言曰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鬬野四七之际火为主由是信用图䜟终汉之世儒者鲜不传习至引之以释经先儒欧阳子尝议取九经注疏删其䜟纬之文惜乎当时未之能行也














  理学类编卷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