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四 潜夫论 卷第五
汉 王符 撰 景江南图书馆藏述古堂景宋精写本
卷第六

潜夫论卷第五

   断讼第十九

   衰制第二十

   𭄿将第二十一

   救边第二十二

   边议第二十三

   实边第二十四

断讼第十九

五代不同礼三家不同教非其苟相反也盖世

推移而俗化异也俗化异则乱原殊故三家符

世皆革定法髙祖制三章之约孝文除克肤之

刑是故自非杀伤盗𧷢文罪之法轻重无常各

随时宜要取足用劝善消恶而已夫制法之意

若为藩篱沟壍以有防矣择禽兽之尤可数犯

者而加深厚焉今奸宄虽众然其原少君事虽

繁然其守约知其原少奸易塞见其守约政易

治塞其原则奸宄绝施其术则逺近治今一岁

断狱虽以万计然辞讼之辩闘贼之发乡部之

治狱官之治者其状一也本皆起民不诚信而

数相欺绐也舜敕龙以䜛说殄行震惊朕师乃

自上古患之矣故先慎已唯舌以元示民孔子

曰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小人不耻不仁

不畏不义脉脉规规常懐姧唯昧冒前利不顾

廉耻苟且中后则榆解奴抵以致祸变者比屈

是也非唯细民为然自封王侯贵戚豪富尤多

有之假举骄奢以作淫侈髙负千万不肯偿责

小民守门号哭啼呼曾无怵惕惭怍哀矜之意

苟崇聚酒徒无行之人传空引满啁啾骂詈昼

夜鄂鄂慢㳺是好或殴撃责主人于死亡群盗

攻剽劫人无异虽㑹赦赎不当复得在选辟之

科而州司公府反争取之且观诸敢妄骄奢而

作大责者必非救饥寒而解困急振贫穷而行

礼义者也咸以崇骄奢而奉淫湎尔春秋之义

责知诛率孝文皇帝至寡动欲任徳然河阳侯

陈信坐负六日免国孝武仁明周阳侯田彭祖

坐当轵侯宅而不与免国黎阳侯邵延坐不出

持马身斩国除二帝岂乐以钱财之故而伤大

臣哉乃欲绝诈欺之端必国家法防祸乱之原

以利民也故一人伏正罪而万家䝉乎福者圣

主行之不疑永平时诸侯负责辄有削绌之罚

此其后皆不敢负民而世自节俭辞讼自消矣

今诸侯贵戚或曰敕民慎行徳义无违制节谨

度未尝负责身絜规避志厉青云或既欺负百

姓上书封祖愿且偿责此乃残掠官民而还依

县官也其诬罔慢易罪莫大焉孝经曰陈之以

徳义而民兴行示之以好恶而民知禁今欲变

巧伪以崇羙化息辞讼以闲官事者莫若表显

有行痛诛无状𨗳文武之法明诡诈之信今侯

王贵戚不得浸广奸宄遂多岂谓每有争闘辞

讼妇女必致此乎亦以传见凡诸祸根不早断

绝则或转而兹蔓人若斯邪是故原官察之所

以务念臣主之所以忧劳者其本皆乡亭之所

治者太半诈欺之所生也故曰知其原少则奸

易塞也见其守约则政易持也或妇人之行贵

令鲜絜今以适矣无颜复入甲门县官原之故

令使留所既入家必未昭乱之本原不惟贞絜

所生者之言也贞女不二心以数变故有匪石

之诗不枉行以遗忧故羙归宁之志一许不改

盖所以长贞絜而宁父兄也其不循此而二三

其徳者此本无廉耻之家不贞专之所也若然

之人又何丑吝轻薄父兄淫僻妇女不惟义理

苟踈一徳借本治生逃亡抵中乎以致于刳腹

芟颈灭宗之祸者何所无之先王因人情喜怒

之所能已者则为之立礼制而崇徳让人所可

已者则为之设法禁而明赏罚今市卖勿相欺

㛰姻无相诈非人情之不可能者也是故不若

立义顺法遏绝其原初虽惭吝于一人然其终

也长利于万世小惩而大戒此所以全小而济

顽凶也夫立法之大要必令善人劝其徳而乐

其政邪人痛其祸而悔其行诸一女许数家虽

生十子更百赦勿令得䝉一还私家则此奸绝

矣不则髡其夫妻徙千里外剧县乃可以毒者

心而绝其后奸乱绝则太平兴矣又贞絜寡妇

或男女备具财货富饶欲守一醮之礼成同穴

之义执节坚固齐懐必死终无更许之虑遭值

不仁世叔无义兄弟或利其娉币或贪其财贿

或私其儿子则强中欺嫁处迫胁遣送人有自

缢房中饮药车上绝命丧躯孤捐童孩此犹迫

胁人命自杀也或后夫多设人客威力胁载守

将抱执连日乃绶与强掠人为妻无异妇人软

弱猥为众强所扶与执迫幽厄连日后虽欲复

脩本志婴绢吞药下有缺文

衰制第二十

无慢制而成天下者三皇也画则象而化四表

者五帝也明法禁而和海内者三王也行赏罚

而齐万民者治国也君立法而下不行者乱国

也臣作政而君不制者亡国也是故民之所以

不乱者上有吏吏之所以无奸者官有法法之

所以顺行者国有君也君之所以位尊者身有

义身有义者君之政也法者君之命也人君思

正以出令而贵贱贤愚莫得违也则君位于上

而民氓治于下矣人君出令而贵臣骄吏弗顺

也则君几于弑而民几于乱矣夫法令者君之

所以用其国也君出令而不从是与无君等主

令不从则臣令行国危矣夫法令者人君之衔

辔棰策也而民者君之舆马也若使人臣废君

法禁而施已政令则是夺君之辔策而已独御

之也愚君暗主托坐于左而奸臣逆道执辔于

右此齐驺马传所以沈胡公于贝水宋羊叔䍧

所以弊华元于郑师而莫之能御也是故陈恒

执简公于徐州李兊害主父于沙丘皆以其毒

素夺君之辔策也文言故曰臣弑其君子杀其

父非一朝一夕之故也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辩

之不蚤变也是故妄违法之吏妄造令之臣不

可不诛也议者必将以为刑杀当不用而徳化

可独任此非变通者之论也非叔世者之言也

夫上圣不过尧舜而放四子盛徳不过文武而

赫斯怒诗云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君子如祉乱

庶遄已是故君子之有喜怒也善以止乱也故

有以诛止杀以刑御残且夫治世者若登丘矣

必先蹑其卑者然后乃得履其髙是故先致治

国然后三王之政乃可施也道齐三王然后五

帝之化乃可行也道齐五帝然后三皇之道乃

可从也且夫法也者先王之政也令也者已之

命也先王之政所以众共也已之命所以独制

人也君诚能授法而时贷之布令而必行之则

群臣百吏莫敢不悉心从已令矣已令无违则

法禁必行矣故政令必行宪禁必从而国不治

者未尝有也此一弛一张以今行古以轻重尊

卑之术也

劝将第二十一

太古之民淳厚敦朴上圣抚之恬澹无为体道

履徳简刑薄威不杀不诛而民自化此徳之上

也徳稍弊薄邪心孳生次圣继之观民设教坐

为诛赏以威劝之既作五兵又为之宪以正厉

之诗云脩尔舆马弓矢戈兵用戒作则用逖蛮

方故曰兵之设也乆矣涉历五代以迄于今国

未尝不以徳昌而以兵强也今兵巧之械盈乎

府库孙吴之言聒乎将耳然诸将用之进战则

兵败退守则城亡是何也哉曰彼此之情不闻

乎主上胜负之数不明乎将心士卒进无利而

自退无畏此所以然也夫服重上阪出驰千里

马之祸也然节马乐之者以王良足为尽力也

先登陷阵赴死严敌民之祸也然节士乐之者

以明君可为效死也凡人所以肯赴死亡而不

辞非为趋利则因以避害也无贤鄙愚智皆然

顾其所利害有异尔不利显名则利厚赏也不

避圣辱则避祸乱也非四者虽圣王不能以要

其臣慈父不能以必其子明主深知之故崇利

显害以与下市使亲踈贵贱贤鄙愚智皆必顺

我令乃得其欲是以一旦军鼓雷震旌旗并发

士皆奋激竞与死敌者岂其情厌乆生而乐害

死哉乃义士且以激其名贪夫且以求其赏尔

今吏从军败没死公事者以十万数上不闻吊

唁嗟叹之荣名下又无禄赏之厚实节士无所

劝慕庸夫无所贪利此其所以人懐沮懈不肯

复死也军起以来暴师五年典兵之吏将下千

数大小之战岁十百合而希有功历察其败无

他故焉皆将不明变势而士不劝于死敌也其

士之不能死也乃其将不能效也言赏则不与

言罚则不行士进有独死之祸退䝉众生之福

此所以临阵亡战而竞思奔北者也孙子曰将

者智也仁也敬也信也勇也严也是故智以折

敌仁以附众敬以招贤信以必赏勇以益气严

以一令故折敌则能合变众附爱则思力战贤

智集则阴谋得赏罚必则士尽力气勇益则兵

势自倍威令一则唯将所使必有此六者乃可

折冲擒敌辅主安民前羌始反时将帅以定令

之群籍富厚之蓄据列城而气利势权十万之

众将勇杰之士以诛草创新叛散乱之弱虏撃

自至之小冦不能擒灭辄为所败令遂云烝起

合从连横扫涤并源内犯司⿰𥘈籴东冦赵魏西钞

蜀汉五州残破六郡削迹此非天之灾长吏过

尔孙子曰将者民之司命而国安危之主也是

故诸有冦之郡太守令长不可以不晓兵今观

诸将既无断敌合变之奇复无明赏必罚之信

然其士民又甚贫困器械不简习将恩不素结

卒然有急则吏以暴发虐其士士以所拙遇敌

巧此为吏驱怨以御仇士率缚手以待冦也夫

将不能劝其士士不能用其兵此二者与无兵

等无士无兵而欲合战其败负也治数也故曰

其败者非天之所灾将之过也饶士处世但患

无典尔故苟有土地百姓可富也苟有市列商

贾可来也苟有士民国家可疆也苟有法令奸

邪可禁也夫国不可从外治兵不可从中御郡

县长吏幸得兼此数者丈断已而而不能以称

明诏安民氓哉此亦陪克阘茸无里之尔夫世

有非常之人然后定非常之事必道非常之失

然后见是故选诸有兵之长吏宜踔跞豪厚越

取幽奇材明权变任将帅者不可苟惟基序或

阿亲戚便典兵官此所谓以其国与敌者也

救边第二十二

圣王之政普覆兼爱不私近宻不忽踈逺吉凶

祸福与民共之哀乐之情恕以及人视民如赤

子救祸如引手烂是以四海欢恱俱相得用往

者羌虏背叛始自凉并延及司⿰𥘈籴东祸赵魏西

钞蜀汉五州残破六郡削迹周廽千里野无孑

遗冦钞祸害昼夜不止百姓灭没日月焦尽而

内郡之士不被殃者咸云当且放纵以待天时

用意若此岂人心也哉前羌始反公卿师尹咸

欲捐弃凉州却保三辅朝廷不听后羌遂侵而

论者多恨不从惑议余窃笑之所谓媾亦悔不

媾亦有悔者尔未始识变之理地无边无边亡

国是故失凉州则三辅为边三辅内入则𢎞农

为边𢎞农内入则洛阳为边推此以相况虽尽

东海犹有边也今不厉武以诛虏选材以全境

而云边不可守欲先自割偄冦敌不亦惑乎昔

乐毅以博博之小燕破灭强齐威震天下真可

谓良将矣然即墨大夫以孤城独守六年不下

竟完其民田单师穷率五千骑撃走却复齐七

十馀城可谓善用兵矣围聊莒连年终不能㧞

此皆以至强攻至弱以上智图下愚而犹不能

克者何也曰攻常不足而守恒有馀也前日诸

郡皆据列城而拥大众羌虏之智非乃乐毅田

单也郡县之厄非若聊莒即墨也然皆不肯专

心坚守而反强驱劫其民捐弃仓库背城邑走

由此观之非苦城乏粮也但苦将不食尔折冲

安民要在仼贤不在促境齐魏却守国不以安

子婴自削秦不以在武皇帝攘夷拆境面数千

里东开乐浪西置炖煌南逾交阯北筑朔方卒

定南越诛斩大宛武军所向无不夷灭今虏近

发封畿之内而不能擒亦自痛尔非有边之过

也唇亡齿寒体伤心痛必然之事又何疑焉君

子见机况已著乎乃者边害震如雷霆赫如日

月而谈者皆讳之日焱并窃盗浅浅善靖俾君

子怠欲令朝廷以冦为小而不蚤忧害乃至此

尚不欲救曰痛不著身言忍之钱不出家言与

之假使公卿子弟有被羌祸朝夕切急如边民

者则竞言当诛羌矣今苟以已无惨怛𡨚痛故

端坐相仍又不明脩御之备陶陶问澹卧委天

聴羌独往来深入多杀已乃陆陆相将诣阙谐

辞礼谢退云状㑹坐朝堂则无忧国哀民恳恻

之诚苟转相顾望莫肯违止日晏时移议无所

定已且湏后后得小安则恬然弃忘旬时之间

虏复为害军书交驰羽檄狎至乃复怔忪如前

若此以来出入九载庶曰式臧覆出为恶佪佪

溃溃当何终极春秋讥郑弃其师况弃人乎一

人吁嗟王道为亏况百万之众号哭泣感天心

乎且夫国以民为基贵以贱为本是以圣王养

民爱之如子忧之如家危者安之亡者存之救

其灾患除其祸乱是故鬼方之伐非好武也𤞤

狁于攘非贪土也以振民育徳安强宇也古者

天子守在四夷自彼互羌莫不来享普天思服

行苇赖徳况近我民𫎇祸若此可无救乎凡民

之所以奉事上者懐义恩也痛则无耻福则不

仁忿戾怨怼生于无耻今羌叛乆矣伤害多矣

百姓急矣忧祸深矣上下相从未见休时不一

命大将以扫丑虏而州稍稍兴役连连不已若

排榩障风探沙灌河无所能御徒自尽尔今数

州屯兵才馀万人皆廪食县官岁数百万斛又

有月直但此人耗不可胜供而反惮暂出之费

甚非计也是夫危者易倾疑者易化今虏新擅

边地未敢自安易震荡也百姓新离旧懐思慕

未衰易将厉也诚宜因此遣大将诛讨迫胁离

逖破壊之如寛假日月蓄积富贵各懐安固之

后则难动矣周书曰凡彼圣人必趋时是故战

守之策不可不早定也

边议第二十三

明于祸福之实者不可以虚论惑也察于治乱

之情者不可以华餝移也是故不疑之事圣人

不谋浮游之说圣人不听何者计不背是实而

更争言也是以明君先尽人情不独委夫良将

脩已之备无恃于人故能攻必胜敌而守必自

全也羌始反时计谋未善党与未成人众未合

兵器未备或持竹木枝或空手相附草食散乱

未有都督甚易破也然太守令长皆奴怯畏偄

不敢撃故令虏遂乘胜上强破州灭郡日长炎

炎残破三辅覃及鬼方若此已积十岁矣百姓

被害讫今不止而痴儿𫘤子尚云不当救助且

待天时用意若此岂人也哉夫仁者恕已以及

人智者讲功而处事今公卿内不伤士民灭没

之痛外不虑乆兵之祸各懐一切所脱避前茍

云不当动兵而不复知引帝王之纲维原祸变

之所终也易制御冦诗羙薄伐自古有战非乃

今也传曰天生五材民并用之废一不可谁能

去兵兵所以威不𮜿而昭文德也圣人所以兴

乱人所以废齐桓晋文宋襄衰世诸侯犹耻天

下有相灭而已不能救况皇天所命四海主乎

𣈆楚大夫小国之臣犹耻己之身而有相侵况

天子三公典世任者乎公刘仁德广𬒳行苇况

含血之人已同𩔗乎一人吁嗟王道为亏况灭

没之民百万乎书曰天子作民父母父母之于

子也岂可坐观其为冦贼之所屠剥立视其为

狗豕之所啖食乎除其仁恩且以计利言之国

以民为基贵以贱为本愿察开辟以来民危而

国安者谁也上贫而下富者谁也故曰夫君国

将民之以民实瘠而君安得肥夫以小民受天

永命窃愿圣主深惟国基之伤病逺虑祸福之

所生且夫物有盛衰时有推移事有激㑹人有

爱化智者揆象不其宜乎孟明补阙于河西范

蠡收责于故胥是以大功建于当世而令名传

于无穷也今边陲搔扰日放族祸百姓昼夜望

朝廷救己而公卿以为费烦不可徒𥨸笑之是

以晏子轻囷仓之蓄而惜一杯之钻何异今但

知爱见薄之钱糓而不知末见之待民先也知

傜伇出难动而不知中国之待边宁也诗痛或

不知叫号或惨惨劬劳今公卿苟以己不被伤

故竞割国家之地以与敌杀主上之民以喂羌

为谋若此未可谓知为臣若此未可谓忠才智

未足使议且凡四海之内者圣人之所以遗子

孙也官位职事者群臣之所以寄其身也传子

孙者思安万世寄其身者各取一阕故常其言

不乆行其业不可乆厌夫此诚明君之所微察

也而圣主之所独断今言不欲动民与烦可也

即然当脩守御之备必今之计令虏不敢来无

所得令民不患寇既无所失今则不然苟惮民

力之烦劳而轻使受灭亡之大祸非人之主非

民之将非主之佐非胜之主者也且夫议者明

之所见也辞者心之所表也维其有之是以似

之谚曰何以服佷莫若听之今诸言边可不救

而安者宜诚以其身若子弟补边太守令长丞

尉然后是非之情乃定救边乃无患边无患中

国乃得安宁

实边第二十四

夫制国者必照察逺近之情伪预祸福之所从

来乃能尽群臣之筋力而保兴其邦家前羌始

叛草创新起器械未备虏或持铜镜以象兵或

负板案以类楯惶惧扰攘未能相持一城易制

尔郡县皆大炽及百姓暴被殃祸亡失财货人

哀奋怒各欲报仇而将帅皆怯劣软弱不敢讨

撃但坐调文书以欺朝廷实杀民百则言一杀

虏一则言百或虏实多而谓之少或实少而谓

之多倾侧巧文要取便身利己而非独忧国之

大计哀民之死亡也又放散钱榖殚尽府库乃

复从民假贷强夺财货千万之家削身无馀万

民遗竭因随以死亡者皆吏所饿杀也其为酷

痛甚于逢虏冦钞贼虏忽然而过未必死伤至

使所搜索剽夺游踵涂地或覆宗灭族绝无种

𩔗或孤妇女为人奴婢逺见贩卖至今不能自

治者不可胜数也此之感天致灾尤逆阴阳且

夫士重迁恋慕坟墓贤不肖之所同也民之于

徙甚于伏法伏法不过家一人死尔诸亡失财

货夺土逺移不习风俗不便水土类多灭门少

能还者代马望北狐死首丘边民谨顿尤恶内

留虽知祸人犹愿守其绪业死其本处诚不欲

去之极太守令长畏恶军事皆以素非此土之

人痛不著身祸不及我家故争郡县以内迁至

遣吏兵发民禾稼发彻屋室夷其营壁破其生

业强劫驱掠与其内入捐弃羸弱使死其处当

此之时万民怨痛泣血叫号诚愁鬼神而感天

心然小民谨劣不能自达阙庭依官吏家迫将

威严不敢有摰民既夺土失业又遭蝗旱饥遗

逐道东走流离分散幽冀兖豫荆杨蜀汉饥饿

死亡复失太半边地遂以兵荒至今无人原祸

所起皆吏过尔夫土地者民之本也诚不可乆

荒以开垦且扁鹊之治病也审闭结而通郁虚

者补之实者㵼之故病愈而名显伊尹之佐汤

也设轻重而通有无损积馀以补不足故殷治

而君尊贾谊痛于偏枯躄痱之疾今邉郡千里

地各有两县户财置敢百而太守周回万里空

无人民羙田弃而莫垦发中州内郡规地拓境

不能生邉而口戸百万田畒一全人众地荒无

所容足此亦偏枯躄痱之类也周书曰土多人

少莫出其材是谓虚土可袭伐也土少人众民

非其民可遗竭也是故土地人民必相称也今

邉郡多害而役剧动入祸门不为兴利除害有

以劝之则长无与复之而门有冦戎之心西羌

北虏必生窥欲诚大忧也百工制器咸填其邉

散之兼倍岂有私哉乃所以固其内尔先圣制

法亦务实邉盖以安中国也譬犹家人遇冦贼

者必使老小羸软居其中央丁强武猛卫其外

内人奉其养外人御其难蛩蛩距虚更相恃仰

乃俱安存诏书法令二十万口邉郡十万岁举

孝廉一人员除世举廉吏一人羌反以来户口

减少又数易太守至十岁不得举当职勤劳而

不录贤俊蓄积而悉衣冠无所觊望农夫无所

贪利是以逐稼中灾莫肯就外古之利其民诱

之以利弗胁以刑易曰先王以省方观民设教

是故建武初得邉郡户虽数百令岁举孝廉以

召来人今诚宜权时令邉郡举孝一人廉吏世

举一又益置眀经百石一人内郡人将妻子来

召著五歳以上与居民同均皆得选举又募运

民耕边入糓逺郡千斛近郡二千斛拜爵五大

夫可不欲爵者使食倍贾于内郡如此君子小

人各有所利则虽欲令无往弗能正也均此苦

乐平傜伇充边境安中国之要术也




潜夫论卷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