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二十三 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 卷第二十四
宋 司马光 撰 景常熟瞿氏铁琴铜剑楼藏宋绍兴刊本
卷第二十五

温国文正公文集卷第二十四

  章奏九

   上殿札子二道

   论覃恩札子

   仪鸾失火札子

   请早令皇子入内札子

   直讲乞不限年及出身札子

   奏乞复夏𠋣差遣札子

   奏乞推恩老臣札子

   论董淑妃谥议䇿礼札子

   论寺额札子

   贾尹札子

   王逵札子

   论赦札子

   寿星𮗚札子

   再论王逵札子

   赵滋札子

   陈烈札子

    上殿札子二道

臣近曽上䟽以即今公私财用率皆穷窘专奉目前

经费犹汲汲不足万一有大水大旱饥馑相仍戎狄

侵边盗贼群起发兵诛讨不时克定仓库巳空百姓

又竭其忧患不细必当早为之谋以救斯弊乞随才

用人使乆于其任务农通商以蕃息财物节省赐予

裁损浮费又以宰相领緫计使之职凡天下金帛钱

榖属于三司不属三司者緫计使皆领之岁终则校

其出入之数(⿱艹石)入少而出多则思其所以救𥙷之术

奏而行之常使岁馀三分之一以备饥馑军旅非常

之费其内外钱榖官之长皆委緫计使察其能否考

其功状以奏而诛赏之此诚当今之急务伏望陛下

与公卿大臣定议早赐施行取进止

    又

臣伏见陛下以皇侄宗实知宗正寺宗实辞让多日

不肯就职陛下两次遣使者召令受敕中外之人无

不欣恱以为非陛下㪫智聦明深谋逺虑断自圣志

确然不惑何以及此夫王者以大庇生民为仁安固

基业为孝仁孝之道莫大于此今陛下一举而两有

之天下闻之安得不喜又爵禄者人之所贪往往校

量丝毫干求争讼不顾廉耻今宗实特受陛下简㧞

恩宠殊异而以荣为惧辞让恳切首尾十月尚未受

诏其智识操行必贤于人益足彰陛下知人之明此

天下所以尤喜也然陛下于宗实属则父也尊则君

也在礼父召无诺唯而起君命召不俟驾今陛下两

遣使者召之宗实虽不受恩命亦当入见面自陈述

岂可在家坚卧不起臣愚伏愿陛下更遣近上内臣

往传圣意责以礼法彼冝不敢不来则陛下面加敦

谕使知圣心恳恻发于至诚彼宜不敢不受如此则

陛下仁孝之德纯粹光大本末如一无以复加此皆

陛下即今所行而臣复区区进言者诚欲陛下守之

益坚行之不倦故也取进止

    论覃恩札子

臣光等伏睹今月三日御扎取今年季秋择日有事

于明堂所有合行诸般恩赏一依南郊例施行臣等

𥨸见皇祐二年亲祀明堂是时以𥘉行希阔之礼文

武臣僚并转一官今国家修举旧礼乃是常典虽已

诞告恩赏一依南郊例然𥨸虑贪冒无识之人尚有

希觊流言云云动揺中外况今庶官滥溢经费窘竭

岂可复踵往岁之失以増今日之弊伏望朝廷豫先

明降指挥言今歳所行明堂之礼更不覃恩转官使

中外咸知以绝徼幸者之望取进止

    论仪鸾失火札子

臣窃闻今月九日夜大庆殿前仪鸾司房内失火烟

熖已起烧及屋宇侧近守𪧐之人知觉差早仅能救

灭或闻圣恩欲寛贷失火之人窃以宫省之内火禁

不可不严向使救之稍缓为灾不细㐲望选差不干

碍官一贠子细检定火发踪由委开封府依公尽理

根勘从𥘉失火因依应干系人等严赐施行所贵戒

励后人不敢懈慢取进止

    请早令皇子入内札子

臣等伏闻择今月二十二日差内臣宣皇子曙入内而曙

犹复称病未入臣等𥘉以臣子有君命召不俟驾之礼使

者有受命不受辞之义今曙但以恐惧不敢便当陛

下非常恩宠而所差内臣亦当以臣子事君父之礼

晓谕切责使即奉命岂得备礼致命黙然往复殊不

副陛下圣意其今月二十五日宣曙内臣伏乞特行

责降以惩不职之罪况皇子之名本非官职无容避

让今诏命巳下二十馀日而曙既为陛下之子礼当

朝夕定省备人子之职不冝乆处外宅伏望圣慈速

赐选差都知御药谕以君父之命不可违臣子之职

不可阙敦迫切责使即时入内并下大宗正司及本

宫亦仰以礼敦遣不得更容迁延取进止

    直讲乞不限年及出身札子

臣伏见国子监直讲见缺数贠乆而未𥙷盖以近制

须年四十以上及进士九经出身方得为之臣愚以

为学官正冝取德行经术可为师表之人不当限以

苛法(⿱艹石)不察其人之贤愚而惟年齿出身之问则虽

有德行如颜回经术如王弼皆终身不可为学官也

又旧制学官皆先试讲说然后就职近歳此法亦因

循不行臣欲乞今后应国子监直讲有阙许本监或

两制以上举京朝官选人有德行经术者具姓名闻

奏更不问年纪及出身其国子监所举者委学士或

舎人院试两制以上所举者委国子监试并须众官

聚㕔㸦举疑义面试讲说择其义理精通者保明闻

奏方降敕差除(⿱艹石)德行邪僻经术荒谬而辄敢举荐

保明者并乞严行朝典取进止

    奏乞复夏𠋣差遣札子

臣先任通判并州事日准经略司牒往麟州勾当公

事伏见通判本州事夏𠋣通敏恪勤勇于忠义苟利

公家不为身谋始与臣共议于屈野河西修堡以上

西夏侵耕及见管勾军马司公事郭恩恃勇轻敌倚

与臣书称恩万举万败经略司方行止约恩巳覆没

𠋣收抚散兵孤城获安既而𠋣与众人一例获罪降

充监当及今五年两经大赦应当时河西连累之人

罪稍轻者并已复旧差遣惟𠋣尚合入知县资叙比

于众人独为困踬诚可哀怜臣窃以𠋣当日知恩必

败而力不能制恩之败绩实非𠋣罪兼其人公忠材

智诚有可称不可专以一眚掩其众善伏望圣慈特

与复通判差遣庶使任职之臣知徇公获罪终不能

乆为身累有所劝慕取进止

    奏乞推恩老臣札子

臣伏见皇祐二年陛下亲祀明堂曽召前两府杜衍

任布二人陪位及礼毕陛下推恩特赐衍布子男各

一人进士出身今陛下再举希阙之典亦曽召前宰

相庞籍陪位臣𥨸以籍曏守西边宣力实多怀柔凶

渠复㱕皇化其在宰府属蛮冦慿陵震惊二广翼赞

圣谋廓清丑𩔖及告老之年精力犹壮坚辞荣禄去

位家居实朝家之硕臣方今之旧俊遇兹盛礼伏望

陛下用杜衍任布前例特推恩于籍子男一人以慰

其心足以示养老优贤増圣政之美取进止

    论董淑妃谥议䇿礼札子

臣伏见充媛董氏薨追赠婉仪又赠淑妃陛下亲为

之辍朝挂服群臣进名奉慰又命有司为之定谥及

行䇿礼于葬日仍给卤簿外廷之议皆以为董氏名

秩本微病亟之日方拜充媛今送终之礼太为崇重

臣案古者妇人无谥近丗惟皇后有谥及有追加䇿

命者妃嫔以下未之有也卤簿本以赏军功未尝施

于妇人唯唐平阳公主有举兵佐髙祖定天下之㓛

方给鼓吹后至中宗时韦后建议始令妃主葬日皆

给鼓吹非明王之令典不足法也臣愚伏念陛下恭

俭寡欲近岁以来后宫之宠绝无大盛过分著闻于

外者此四方之人所以咨嗟颂咏归仰圣德也不意

今兹以既没之董氏而有司謟曲妄崇虚餙以隳紊

制度渎慢名器使天下之人疑陛下隆于女宠甚非

所以光益圣德也况礼数既崇则凡䘮事所须用度必

广今明堂大礼新毕帑藏空虚赋敛日滋元元愁困

诚不冝更崇大后宫之丧以横増烦费夫亡者虽加

之虚名盛饰岂能复知而足以仰累圣德臣窃惜之

伏望陛下特诏有司悉罢议谥及䇿礼事其葬日更

不给卤簿凡䘮事所须务从减损不必尽一品之礼

以明陛下薄于女宠而厚于元元也取进止

    论寺额札子

臣伏睹近降赦节文应天下系帐存留寺𮗚院舎自

来未有名额者特赐名其在四京管内者虽不系帐

今日前巳盖到舎屋及百间以上者亦赐名额𥨸以

释老之教无益治世而聚匿游惰耗蠹良民此明识

所共知不待臣一二而言也是以国家明着法令有

创造寺观一间以上者听人陈告科违制之罪仍即

时毁撤盖以流俗戆愚崇尚释老积弊巳深不可猝

除故为之禁限不使繁滋而已今(⿱艹石)有人公违法令

擅造寺观及百间巳上则其罪巳大幸遇赦恩免其

罚罪可矣其栋宇瓦木犹当毁撤𣳚入县官今既不

毁而又明行恩命锡之宠名是劝之也臣闻为人上

者洗濯其心壹以待民是以令行禁止而莫敢不从

今立法以禁之于前而发赦以劝之于后则凡国家

之号令将使民何信而从乎臣恐自今以往奸猾之

人将不顾法令依慿释老之教以欺诱愚民聚敛其

财以广营寺观务及百间以上以须后赦冀幸今日

之恩不可复禁矣方今元元贫困衣食不赡仁君在

上岂可复唱释老之教以害其财用乎事有微而患

深令有近而害逺者此之谓也伏望陛下追改前命

应天下寺观院舎不系帐者不以舎屋多少并依前

后敕条处分其昨来赦文内四京寺观院舎虽不系

帐亦赐名额一节乞更不施行庶使号令为民所信

而游惰不能为奸也取进止

    贾尹札子

臣伏见权知开封府贾黯夲以文艺进身不闲吏事

曏在流内铨三班审官院巳无声迹可纪及尹京邑

当繁剧之任尤非所长区断乖方怨嗟盈路伏乞朝

廷量其所能授以它职别选差人知开封府庶合众

心取进止

    王逵札子

臣𥨸闻监兖州景灵宫王逵近降敕差知莱州逵𭧂

戾凶狡陵上虐下所至为害朝野具知仐年齿已衰

犹污仕籍(⿱艹石)复授以一州使为长吏必恣行不法残

害民物监司畏之莫敢诘问使一境之人何所控告

伏望朝廷捡㑹逵年纪及察逵平生事迹勒令致仕

或只与监当差遣永不得令亲民取进止

    论赦札子

臣伏见国家每下赦书辄云敢以赦前事言者以其

罪罪之诚欲恩泽下究而号令必信也比见臣僚多

以私意偏见奏赦前事乞不原赦或更特行编配重

于不经赦之人朝廷皆从其请(⿱艹石)其人情理巨蠹必

不可赦者则国家当于约束敕及赦文内明白言之

(⿱艹石)所坐不至甚重而特不赦是恩泽有所不均而同

罪之人有幸有不幸也且今劫盗杀人不死及𮦀犯

死罪犹赦之而微罪不赦是则罪之轻重不系于人

主不刋之法令而决于人臣一时之私意也况使经

赦之人仍就编配得罪重于不经赦者尤无谓也夫

赦者诚非致治之道然朝廷(⿱艹石)能永无赦令使有罪

者必刑则人知恐惧莫敢犯矣今既数下赦令而使

大罪得免小罪𬒳刑经赦者其罪重不经赦者其罚

轻臧否纠纷使百姓何所取信哉臣愚欲望陛下自

今犯罪之人情理巨蠹必不可赦者乞于豫降约束

敕内明白言之其馀并从赦文处分其有⿰扌𭥍 -- 指赦作过

情状显然不因臣僚奏请陛下圣意特不原免者止

冝依法施行亦不可使重于赦前之罪应昨赦前犯

罪不至编配而赦后特编配者并乞放令逐便庶使恩泽

均壹号令明信取进止

    寿星观札子

臣等前者伏睹陛下幸寿星𮗚奉安真宗御容当时

是臣等不知事之本末未敢进言自后方知本𮗚旧

日止有先帝时所画寿星近因本𮗚管勾内臣吴知

章妄有奏陈称是先帝御容意欲张大事体广有兴

脩自为劳效别图恩赏陛下天性仁孝以为崇奉祖

宗重违其请遂更画先帝御容以易寿星之像改为

崇先𮗚知章既得御容𠋣以为名奸诈之心不知纪

极乃更求开展𮗚地别建更衣殿及诸屋宇将近百

间制度宏侈计其所费逾数千万向去増益未有穷

期臣等窃以祖宗神灵之所慿依在于太庙木主而

巳自古帝王之孝者莫(⿱艹石)虞舜啇之髙宗周之文武

未闻宗庙之外更广为象设然后得尽至诚也唯髙

宗𥙊祀亲庙微为丰数故傅说曰黩于𥙊祀时谓弗

钦礼烦则乱事神则难祖己曰祀无丰于昵盖规之

也后至汉氏始为原庙当时醇儒逹礼者靡不讥之

况画御容于道宫佛寺而又为寿星之服其为黩也

甚矣且又太祖太宗御容在京师者止于兴国寺启

圣院而已真宗御容已有数处今又益以崇先𮗚是

亦丰于昵也无乃失尊尊之义乎原其所来止因知

章妄希恩泽乃敢恣为诬罔兴造事端致䧟朝廷于

非礼今既奉安御容难以变更(⿱艹石)止就本𮗚旧来已

脩屋宇固足崇奉所有创添屋宇伏乞一切停寝止

令有司以时侍奉所有知章诬罔圣聦依托御容妄

有干请广兴力役乞下所司取勘穷治奸状明正其

罪取进止

    再论王逵札子十一月十八日上逵改除西京留台

臣先曽上言新差知莱州王逵𭧂戾凶狡残害民物

乞检㑹逵年纪及平生事迹勒令致仕或只与监当

差遣至今未闻朝廷追改前命臣窃以善为政者视

民如子见不仁者诛之如鹰鹯之逐鸟雀也故害民

之吏患在不知知而不除使戕贼良善不爱一州而

爱一酷吏岂为民父母之意哉伏望朝廷检㑹臣前

来所奏早赐施行取进止

    赵滋札子

臣先曽上言赵滋为人刚慢不可管军朝廷不以为

信臣亦自恐闻听未审不敢复有所陈自后又闻滋

对契丹人使礼貌骄倨不遵旧式近者又闻本路帅

臣奏滋任意行事恐致引惹窃以景德以前契丹未

和亲之时戎车岁驾疆埸日骇乘舆𭧂露于澶渊虏

𮪍慿陵于齐郓两河之间𭧂骨如莽先帝深惟安危

之大体得失之至计亲屈帝王之尊与之约为兄弟

岁捐󠄂金帛以饵之聘问往来待以敌国之礼陛下承

统一遵故约夫岂以此为不辱哉志存生民故也是

以兵革不用百姓阜安垂六十年今契丹所以事中

国之礼未有阙也为边臣者当训卒乘缮器械以戒

不虞厚饔饩愼威仪以待使者内不失备外不失好

以副朝廷之意而已今滋数乘客气以傲使人争小

胜以挑强胡苟为夸大于目前以求一时之声名而

不顾国家永乆之患臣恐衅𨻶一开则朝廷未得髙

枕而卧也昔孙蒯毁瓶而曹卫难鄫人沤菅而鲁

国丧邑渉佗捘手而晋失诸侯女子争桑而吴师入

郢故祸常起于细微而事或生于所忽凡二国所以

相交之道不可以不愼也雄州当虏之冲平居则行

李之所往来有事则戎马之所出入典州之将不可

不精择其人滋禀性狂很恐不可乆寘于彼乞落军

职徙之内地母使边将相效为国生事实天下幸甚

取进止

    陈烈札子

臣等伏见朝廷曏以福州处士陈烈好学笃行动遵

礼法乐道养志名闻京师故举之闾阎之中以为学

官烈辞让未至今闻福建路提㸃刑狱王陶奏据福

州勘到烈为妻林氏疾病瘦丑遣归其家十年不视

陶因言烈贪污险诈行无纎完乞尽追夺前后所受

恩命臣等素不识烈不知其人果为如何惟见国家

常患士人不修名检故举烈等以奖励风俗(⿱艹石)烈平

生操守出于诚实虽有底滞污阔之行不能合于中

道犹为守节之士亦当保而全之岂可毁坏挫辱疾

之如仇书曰不恊于极不罹于咎皇则受之古人所

以礼九九市骏骨盖以此也(⿱艹石)其内怀奸恶亏败名

教外饰诈伪沽钓声利则朝廷曏者以为有道之士

不次用之今乃丑行布于四方其为愧耻亦不细矣

其始者荐举之人安可置其罪而不问臣等欲望陛

下委邻路监司再行体量本人平生事迹善恶虚实

或选差公正官吏通儒术识大体者覆勘前件公事

(⿱艹石)情理不至深重止于夫妻不相安谐则使之离绝

而巳湔洗其过庶几复伸眉于后又使四方节行之

士不忧撗辱得以安恬于闾里(⿱艹石)实有丑恶之迹败

乱名教则当严赐刑诛并治举者之罪以明至公取

进止


温国文正公文集卷第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