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集卷第六 洪北江诗文集 甲集卷第七
清 洪亮吉 撰 清 吕培 等撰年谱 景上海涵芬楼藏北江遗书本
甲集卷第八

卷施阁文甲集卷第七

                阳湖洪亮吉著

上石经馆总裁书

亮吉顿首肃启阁师石经总裁执事昨奉

谕㫖办理石经并

谕以蒋衡所写进十三经为㡳本鸿都门侧建立百碑务

本坊南书从一体云台辨难之㫖定自禁中开元御制之

篇冠于碑首士生今日千载一时又欣值执事以上衮之

尊严领群经之问答总司袐籍董率群贤此则鸾台凤阁

别标监领之名虎观麟洲雅重诸儒之𨕖本日复𣲖亮吉

等四人预司其事老𥅆之守柱下子政之居阁中自问何

人敢同前哲承命之下欣悚交并伏以

圣朝举事度越百王况石刻流传将贻万古是必博稽群

籍参以昔贤订蜀宋之丛残校汉唐之昔误其体则括一

字二字三字爰定厥中其字则准大经中经小经俾分其

任子思子之言曰以俟圣人而不惑张伯松之言曰悬诸

日月而不刋迨今日执事及诸君子之任乎(⿱艹石)亮吉者与

天禄石渠之𨕖巳愧非才掌三皇五帝之书尤惭无任窃

见两年之限校雠既有程期而旬日之间义例仍难画一

此则屡承垂询之馀私心有不能巳者也又自计于石经

一事不为无缘早从江左之使车壮入咸秦之节署于学

士则赞成其事乾隆三十七年安徽学政朱筠奏请立石经于侍郞则助校其

乾隆五十年陕西巡抚毕沅㳟拓唐开成石经进 呈赁先儒之庑摩京兆之丛

碑从好古之家识熹平之残字南仲篆书搜于核学光尧

御笔拓自钱塘毎有遗文悉归浏览又况书编隶释仿自

先臣阁建蓬莱不无家学今复忝预掌书之任厕身秘阁

之中虽识大识小事有不同而尽美尽善期于无负辄不

自量谨𢰅上二十四条各约举一二事尚祈执事于机务

之暇察其愚昧之诚不弃刍荛赐之采择虽义难遍及而

馀庶𩔖推倘可施行乞颁本馆

一经注参错宜正也易序卦履者礼也四字既误以经而

 作注仪礼下言为世父母二十一字又误以注而作经

 左传上天降灾四十二字又并非注而误作经之𩔖

一前后倒置宜正也穀梁僖二十年释宋公三字当在外

释不志之上尚书武成王(⿱艹石)曰十二字又误移大告武

成之下

一脱文宜补也大易童𫎇求我中乃脱来论语赐也贤乎

下应增我

一又有因数字之脱而上下不贯者宜补也左传桓十三

年淇水二字全脱而乱次以济之义不明可以证释文

者郦元之注也论语子贡章乐道二字脱一而富而好

礼之文不配可以证孔传者皇侃义疏也

一衍文宜去也易传坤至柔上衍文言曰三字礼杂记君

之母与妻上复衍君之二字之

一又有因一句之衍而文义不续者宜削也易传衍变则

通三字而德明之本尚可并行礼记衍舞斯愠三字而

贡父之编遂生异议

一因一字之别而本义全乖者宜改也仪礼司射实觯之

实误为宾而洗升之文难喻左传旦辟左右之旦误为

且而厥梦之符不彰

一前后宜画一也易包字凡十见而苞桑之苞独从草孟

子饥字凡六见而无饥之饥独作几句践之句并从口

而间亦作厶盘桓之磐本作般而又或加石

一偏旁宜急削也暮从二日憾有两心添木为榭加草于

臧即且之侧从虫胡连之旁置玉此𩔖殊多亦难毕数

(⿱艹石)本之为夲㬥之作暴磷莞之在鲁论餂莩之留孟

子更为别字之尤又属全文当改

一字有误自魏晋以前者仪礼则祧初从濯风诗则祊本

为𥛱大易阴凝叔重尚知其俗春秋袀服当阳巳改为

一字有误自唐宋以前者讹为蒇幸有贾逵之注可证

说文㦁误为涟倘非鸿烈之编谁明古义此上二端并

宜裁定

一字虽非俗而亦当定从本字者如论语后雕之当作凋

左传𫄨樊之当作郗是也

一同一俗字当酌去其巳甚者拖拖皆论语袘绅之别字

与其从拖不(⿱艹石)从陆氏之拖为得滨濵皆频之或文与

其作濵不(⿱艹石)从广雅之濵为是

一经不可改从注也礼记大学篇此之谓自谦郑康成谦

读作慊而近刻即改为慊周礼九嫔赞王杜子春王读

为玉而各本依改为玉

一此经有可以彼经改者同一引书则大学篇一个臣之

𩔖移从公羊传作一介为是

一此经有必不可以彼经改者各存古字则公羊传郑伯

臤之字今改从左传木作伯坚为非

一有因上下文而误者亦当改正也左传僖卄八年齐侯

二字以上文而误重论语子路章轻裘二字因下章而

窜

一前代之制宜改也秦并天下罪乃从非汉戒群臣对初

离口着火德之符改从水之洛为雒表金刀之䜟易处

者之留为刘以迄新莽叠文之误开元颇字之讹字苑

出而影始从彡草书行而修讹从羽绁之作绁城之作

圻匡之作匡桓之作桓之𩔖既事隔于数朝悉当从乎

厘正

一汉石经有急宜从者子游之为子斿石碏之为石踖大

易先心之文尚书微言之字此𩔖亦多略标一二

一唐石经有宜酌从者尚书视乃烈祖之烈作厥左传其

气焰以取之之焰作炎风诗襛矣不误从禾论语德衰

下仍加也至其失者则于干不辨专尃不明此𩔖殊多

亦难枚举

一两宋石经有可从有不可从者南仲号工篆籀之文乃

以丰而配礼光尧始准宣和之诏复易陂而作颇

一唐宋石经外刋本宜搜罗也夫毛居正之正误藉仇监

本之讹晁公武之遗书足校石经之失呉兴沈氏之刻

相台岳氏之编本留淳化与闽本以兼行堂号永怀较

汲古而稍善此则并可博搜以襄盛举

一字当以说文为本而从否亦当斟酌者字书无觌字则

觌当从系传本作儥旧文无哂字则哂当从淳化本作

矤以及份份之在论语墫墫之在风诗此急宜从者也

 至(⿱艹石)文马之为马戚施之作𪓰𪓿不妨存此异文可

 不改从古字又况菿之误丽之从䕻均后所误加不

 堪依据

一本当以释文为据而录取亦当鉴别者如论语襁负之

 作襁负易鞶𢃄之为鞶𢃄以隋唐之大儒反有愧宋元

 之监本又况尚书一册宋人之补释为多周易二经近

 刻之脱文不少能无待精识之去留与硕儒之裁决哉

 此上凡 四条未知有当与否幸有以教正之

释大别山一篇𭔃邵编修晋涵

今俗以汉水入江左侧之山为大别山始见李吉甫元和

郡县志余毎不为然今细核之益知无据尚书正义称郑

康成注云大别在庐江安丰县西南汉书地理志六安国

安丰县班固云禹贡大别山在西南孔颖达尚书正义云地理志无大别唐人

踈谬皆此郦道元称京相璠舂秋土地名云大别汉东山名也

在安丰县南康成注经如此孟坚著史(⿱艹石)彼春秋土地京

相有其明征禹贡山川汉儒均无别义此一证也水经江

水又东北至江夏沙羡县西北沔水从北来注之道元注

云江水又东迳鲁山南古翼际山也地说曰汉与江合于

衡北翼际山旁者也自道元注经以迄君卿作典祇摽鲁

翼之名无有别山之号此二证也首疑大别山不在安丰

者自杜预预于地理既非所长然终不敢遽指翼际山为

大别盖其时去汉尚近而同时裴秀京相璠等于地理又

属专家必知翼际大别二山不可混而为一故止云然则

二别在江夏界姑设疑词以启来惑而究不能定指一山

夺兹旧义此三证也必知翼际非大别山又实有据道元

于江水下引地说云汉与江合于翼际山旁于沔水下又

引地说云汉水东行触大别之坂南与江合夫同云地说

则必岀于一人或一书而一则云翼际之山一则云大别

之坂各摽一号明系二山此四证也杜预之所疑者不过

因左传定公四年呉师伐郢楚子常济汉而陈自小别至

大别以为二别近汉之名无缘在安丰今细绎传文呉舍

舟于淮汭自豫章与楚夹汉则呉师在汉北楚在汉南楚

司马谓子常日子沿汉而与之上下盖欲子常在汉南沿

水与之上下以缀呉师而巳则往汉北故云我悉方城外

以毁其舟还塞大隧直辕冥厄今方城山在南阳府叶县

南大隧直辕冥厄皆在汝南府信阳州界均汉水以北之

地也下又云子济汉而伐之盖楚都郢在汉南济水始至

汉北及子常济汉而陈自小别至于大别则巳在汉北矣

推此则大别小别皆淮南汉北之山大别既在安丰则小

别在今光黄之间岂有呉师自淮而南未及交战先自退

五六百里之地至今之沔口者乎且楚都郢即至沔口亦

不过沿汉而东何得云济此五证也夫师行三十吉行五

十至于转战则道里不常(⿱艹石)疑距汉稍远则传所云大隧

直辕冥厄及下云塞城口而入皆距汉在五百里以外又

可以去汉较远疑之乎此六证也夫欲求大别小别所在

必先求柏举所在柏举之地杜预不详高诱注吕览京璠

释春秋虽或云楚鄙或云汉东皆无指实惟墨子非攻篇

云呉阖闾次注林岀于冥厄之径战于柏举中楚国而朝

当子常不从司马之计济汉转战至于柏举其时呉巳出

隘而西楚事不可为矣夫云出隘而西则巳岀今信阳州

之隘即上所云大隧直辕冥厄也据此而推则柏举当在

今黄随左右京相璠云柏举在汉东最谛又按水经注举

水出龟头山今山在黄州府麻城县东相近有黄蘗山图

经亦云举水出黄蘗山也蘗柏声同则柏举或即在此吉

甫亦知春秋柏举为龟头山而乃移二别至汉南入江之

处可乎又传文云自小别至于大别三战下始云二师陈

于柏举则并当求自大别至柏举之道今麻城县东北至

河南商城县七十里商城县东至安徽霍邱县一百十五

里而龟头山又在麻城县东六十里大别山又在霍邱县

西南九十里则自大别西至柏举实不岀三十馀里可以

按图而索此七证也柏举下即云呉从楚师及清发杜预

不注所在水经涢水又南过安陆县西道元注左传定公

四年呉败楚师于柏举从之及于淸发盖涢水又兼清水

之目矣是清发在安陆县汉安陆县兼今德安府安陆云

梦二县界今考麻城西南至黄陂县七十里黄陂西至孝

感县六十里孝感西至云梦县十里是柏举至清发又约

百三四十里皆自东北而渐至西南此八证也下又云败

诸雍澨禹贡云过三澨至于大别郑注三澨水名在江夏

竟陵之界今澨水在安陆府京山县西南南流入天门县

为汊水雍澨或取雍遏之义与沔水有死沔之称同吉甫又以

为岳州巴陵县南十一里之㴩湖足下于㴩反入下正义取之无论近舍禹贡远取唐贤今考巴陵又在荆州府东

南四五百里又隔大江呉欲至郢必不反越郢而远诣巴陵司马自息还败呉师于此司马必不舍国都而远趋江

外其种种谬误殊不足辩又㴩湖本名翁湖见道元注其水实沅湘澧汨之馀波非河水决出而复入者足下欲明

雅训而反引此以汨经殊非所望矣盖至此渐趋而南距郢都不过一百馀

里故下复綂而言之云五战及郢也传文及字甚明断无越郢而反至巴陵之

传又云左司马戍及息而还败呉师于雍澨雍澨正在

息及郢之中道里⿺辶商合盖禹贡导水由西而东故先言三

澨而后及大别呉师入郢则自东及西故既至大别乃及

雍澨非特释左传地名益可证禹贡山水千年疑窦一旦

豁如此九证也次又当求豫章所在而二别益可推杜预

释地云柏举之役呉人舍舟于淮汭而自豫章与楚夹汉

此皆当在江北淮南后徙在江南之豫章杜之意盖以春

秋时柏举豫章皆当在江北淮南也夫云江北淮南则正

今霍邱县大别山所在矣杜得之于柏举豫章而失之于

大别小别则不察也然因此益信汉儒诂经及著史之确

虽疑之者亦无心与之发明又按定公二年传文呉人见舟于豫章而漝师于巢巢即

今巢县与霍邱皆在江北淮南此十证也传文云左司马戍及息而还社

预注司马至息闻楚败故还息即今光州息县而大别山

实在今光州固始县与安徽霍邱接壤处距息止二百里

盖司马欲与子常夹击呉师并毁淮汭之舟至此闻败乃

反则大别山又近息可知此十一证也又司马云我自后

击之盖呉师自淮汭舍舟西南趋子常济汉击之正出呉

师之前司马自息取道至淮汭则出呉师之后一则当其

军锋一或邀其辎重此十二证也又今汉川县小别山者

本名甑山隋立甑山县取名于此强名为小别亦始吉甫

元和郡县志小别山在汊川县东南五十里春秋呉伐楚令尹子常济汉而陈自小别至于大别即此夫二

别之山见于经传如果有可牵合则京相道元等何并不

言且杜预正以大别致疑(⿱艹石)小别可指实则无难由西验

东因一得二而卒无一言可知非实此十三证也且因此

小别之疑并识今内方之妄汉书地理志江夏郡竟陵县

班固云章山在东北古文以为内方山今山在安陆府锺

祥县西南接荆门州界而汉川县之有内方山亦始吉甫

至乐史遂据以为禹贡内方矣寻其初不过泥汉水以强

求二别又因二别而伪立内方而极其弊则禹贡一章随

其窜易春秋诸地皆可强名(⿱艹石)又信彼虚词删诸古义则

必宋唐以上绝无地理之书乐李以前并乏淹通之士而

后可此十四证也总之后人之流传因吉甫之附会吉甫

之附㑹成于杜预之致疑然预之咎尚可解释者预注云

二别在江夏界今考晋初江夏郡尚兼今信阳罗山诸州

县界则与京相璠在汉东之说尚不甚远非(⿱艹石)吉甫终日

释地而尚不知郢在汉南吴来淮汭百程遥隔忽求缩地

之方二别强名乃有移山之术予故谓小颜注史反汨班

书吉甫绘图全乖禹迹者此也足下于经甚深所为尔雅

正义必传无疑而乃云殷时荆州以汉水为界自大别以

东江南之地属于扬州大别以西汉东之地属于豫州𫎇

窃有疑敢献其惑夫仆愿学于足下者也昔者郑君一志

有张逸之更端孟叟七篇喜屋庐之得间况仆之与足下

乎又汉水以南皆属荆州云云亦似误以西汉水为汉水

今别陈汉水释一篇正之左右幸皆有以教之

 附汉水释

 山海经汉水岀鲋鱼之山水经沔水出武都沮县东狼

 谷如淳云此方人名汉水为沔水今按汉书地理志武

 都郡沮县沮水出东狼谷南至沙羡南入江与水经所

 言出东狼谷同是沮水即汉水又名沔水也今略阳县

 东南略阳本汉武都郡沮县地今沔县西至略阳县界四十里有大丙山左思蜀都

 赋嘉鱼岀于丙穴注丙穴在汉中沔阳县有鱼穴二所

 尝以三月取之乐史云大丙山小丙山并在顺政县东

 南七十里顺政即汉沮县北有穴有水潜流土人相传为丙穴

 沮水经穴门而过或谓之大丙水又常璩华阳国志沔

 阳有鱼穴浊水出鲋是今之大丙山即山海经之鲋鱼

 山也东狼谷当即鲋鱼山之别名或谷在山左近总之

 汉水出鲋鱼山西汉水出嶓冡山按氏道𣻌水亦出嶓冡山或以两璠冡为

 疑不知实一山也以班志考之西汉水出璠冡之西则𣻌水当在墦冡东故至武都合沮亦有东汉水之目今

 氏道废县虽无可考然与西县同属陇西则相去必不甚远可知禹贡及班固郑康成

 等所言皆各指一水并未尝相背自魏收始误以华阳

 郡嶓冡山为汉水所岀而后人如杜祐李吉甫等皆承

 其误也又考班志沮水过郡五行四千里今以水经所

 过州郡核之五郡为武都汉中南阳南郡江夏(⿱艹石)今之

 寜羌州为汉广汉郡葭萌县地实为西汉水所经东汉

 水即沮并不经其地按白水所入之汉为西汉水班固云氐道县白水出徼外东至葭萌

 入汉而郦注则云白水下吐费城南东南流注西汉水是也班固西县下云嶓冢山在西西汉水所岀南入广

 汉白水东南至江州入江此言西汉水至广汉则白水入之非谓西汉水入白水也后人乃以州

 北之嶓冢山附㑹为东汉水之源益见其诬矣至班志

与水经沮水及西汉水之外又别出氐道之汉名𣻌水

今考漾水至武都沮县巳合于沮汉禹贡嶓冢导𣻌东

流为汉水经今𣻌水出陇西氏道县嶓冢山东至武都

沮县为汉而班志则云武都道东汉水受氏道水一名

沔今考氏道水即𣻌水也东汉水即沮水也二水合乃

沔之名矣班志又云过江夏谓之江水入江而水经

云夏水东至江夏云杜县入于沔明二水至江夏合为

 一故沔水又𫎇夏水之称矣刘澄之云夏水古文以为

沧浪水与禹贡又东为沧浪之水亦合又沮水即东汉

 水之一证也

又与邵编修辩尔雅斥山书

尔雅九府东北之美者有斥山之文皮焉斥山高诱注淮

南王书及郭璞均不言所在今足下作正义称隋书地理

志及乐史太平寰宇记以为斥山在今荣成县南一百二

十里今考隋志虽言文登县有斥山然偶同其名不能定

为即尔雅所指惟乐史始言即尔雅之斥山乐史之于地

理其疏误足下所知也然则足下注殷商古制而仅据北

宋单词仆窃以为过矣今敢据周礼尔雅为足下陈之周

礼职方氏正东曰青州其山镇曰沂山东北曰幽州其山

镇曰医无闾尔雅惟以东方为东北东北为东方与职方

略异今考尔雅九州本属殷制夫殷都河内故以沂山为

东北而以医无闾为东周都雍州故又以沂山为正东而

医无闾为东北古图今虽不存然宋刘豫阜昌七年所刋

禹迹图者尚属贾眈相传旧本今核二山所在以正两代

之名既无累黍之差益信立言之审此一证也职方氏九

州之山除五岳外馀即四镇职方氏举周制四极之内故

不及昆仑墟惟此与尔雅异尔雅四荒云觚竹北戸西王母曰下今西王母石室即在

昆仑(⿱艹石)常山即今恒山尔雅恒山为北岳尧典宅朔方曰

幽都则北岳可名幽都之证故郭注亦曰幽都山名是也

馀七山则尽与尔雅同此二证也隋开皇十五年诏祠名

山大川以沂山为东镇医无闾为北镇会稽为南镇霍山

为西镇是四镇皆不出周礼职方及尔雅九府此三证也

四镇之名周礼大司乐注与新唐书地理志所载不同周

礼注云四镇扬州㑹稽青州溯幽州医无闾冀州霍山而

唐志则云东溯山南㑹稽西吴山北医无闾是西镇有时

变迁而东沂绝无异说此四证也(⿱艹石)云东北之美则周书

王㑹解孤竹距虚不令支元貘不屠何青熊东胡黄罴注

云皆东北夷距虚野兽驴骡之属貘白狐元貘则黑狐又

盐铁论燕齐之鱼盐旃裘盖壤地既连则珍奇易萃此不

特羽畎之贡载自尧时绫绢之征详于近代而黄罴墨狐

且与紫草红蓝而并著矣新唐书地理志青州贡红蓝紫草此五证也今

登州府荣成县虽有斥山山既辟小隋书地志仅有其名

外此则自汉迄唐皆无着录必非尔雅九府之山至乐史之言乂

最不足据故不辩此六证也溯斥字隶书本近或省文作斤隶书

又误写增丶盖沂山以沂水所岀得名故山字可不从水

犹之汧山为⿰氵幵 -- 汧水所岀𤅬山为𤅬水所出后人省文亦止

作幵山鬵山此七证也尔雅既属殷制殷之九州为冀豫

雍荆扬兖徐幽营则九府系一州举一山冀州霍山豫州

华山雍州昆仑山昆仑山在今肃州西南禹贡雍州昆仑析支渠搜西戎又云厥贡惟球琳琅玕

荆州梁山扬州㑹稽山兖州岱岳徐州沂山幽州幽都山

晋太康地志幽州本以幽都得名营州医无闾尚书疏云青州之境非止海畔而巳尧时青州越海

而有辽东舜为十二州分青州为营州营州即辽东也禹贡又并营于青尔雅营州之境与禹贡青州同故医无闾

得在营州(⿱艹石)谓今荣成县南之斥山则与医无闾同属营州一

州举二山而徐州反阙既乖任土作贡之义又失辨方正

位之规圣哲立言不当如此此八证也况足下八山皆据

周礼职方及考工记独东北斥山乃近据乐史而不信职

方可乎又足下能别梁山之为衡山而乃失之于此者则

不察也仆近为乾隆府㕔州县志虽于古人之外时有一

得然卷帙既广讹舛实多海内故人多闻直谅如足下者

亦仅见他日亦欲足下引绳披拫是正缺失故敢先贡其

愚幸不吝教我也

与孔检讨广森论中牟书

承询中牟所在昨客次口陈恐尚未悉敢略布之阎百诗

征君著四书释地于春秋战国地理发明者甚多独于中

牟以为真不可考余窃为不然管子云筑五鹿中牟邺者

三城相接也五鹿今直隶大名府元城县邺即今河南彰

德府安阳县是中牟在当时与五鹿邺相接矣韩非子外

储说晋平公问赵武曰中牟三国之股肱邯郸之肩髀邯

郸即今直隶广平府邯郸县是中牟在当时又与邯郸咫

尺矣臣瓒引汲郡古文云齐师伐赵东鄙围中牟赵时巳

都邯郸是中牟又在赵邯郸之东矣战国齐策昔者赵氏

袭卫魏王身披甲㡳剑挑赵索战邯郸之中𩥦河山之间

乱卫得是籍也亦收馀甲而北面残刚平堕中牟之郭是

中牟又在卫之北境矣暇日阅太平寰宇记汤水在汤阴

县治北源出县西牟山去县三十五里元丰九域志亦云

汤阴县有牟山即疑中牟当在汤阴县左近或以牟山得

名及见战国䇿旧注云中牟在相州汤阴县史记孔子世

家佛肝为中牟宰司马贞索隐云此河北之中牟葢在汉

阳西汉阳葢濮阳之误今汤阴县正在濮州西也张守节

史记正义亦云汤阴县西五十八里有牟山葢中牟邑在

此山侧益信古今人所见如出一辙则中牟在今汤阴县

境内无疑也今汤阴去安阳不五十里去邯郸元城五鹿城在

今元城县亦不岀一二百里益信管子韩非子所云相接云肩

髀无一字妄设也春秋定九年左传晋军千乘在中牟及

卫侯过中牟中牟人欲伐之哀五年赵鞅伐卫围中牟亦

同杜预以荥阳中牟为注而疑其回远裴骃史记直解又

以中牟非自卫适晋之次不知春秋传之中牟即今荡阴

之中牟也淮南子道应训赵简子死未葬中牟入齐晋在卫之西北今荡阴县

正在滑县等西北二百馀里为卫入晋必由之道矣葢河

南之中牟汉虽立为县而其名实未尝见于经传其见于

经传者皆汤阴境之中牟也吾又独怪班固著汉书地理

最为精审独于河南郡中牟县下原注云赵献侯自耿

徙此则以郑之中牟为赵之中牟虽偶有未检然殊非小

失矣唐孔颖达左传正义以为中牟在河北不复知其处

而又引臣瓒云中牟当在温水之上史记集解引瓉说温

水又作漯水则又未知何据敢并以质之足下至足下解

春秋左传桓公如夫人六人懿公母氏位次在弟六故以

甲乙之数名之曰夫巳氏其说甚新而未敢遽信容再详

之并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