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巢集卷第七 沈氏三先生文集 云巢集卷第八
宋 沈括 撰
云巢集卷第九

沈氏三先生文集卷苐五十九


云巢卷苐八


 杂文

  龙㳺寺宴堂记   翰林唐公祠堂记

  浮碧轩记  东上阁门使康州刺史陶公传


  任社娘传      代人上太守求荐书


  代人上长沙谢諌议书

  代人献利害书   代人投半刺书


  代人上太守书

  龙㳺寺宴堂记

金山在杨子江中流南直蓏山渡视丹阳城下人物

皆可识其望杨州山川𨼆𨼆如屏障而白沙在其西

飘帆舳舻夕至顺趋大海波涛汹涌云雾晦冥虽在

数百里外止于一𣊬也四方之㳺士始望其山竣特

不群其上翠微森森如冠帽珍禽翺翔雅音不绝其

下鱼龙岀没千变万化莫知其际及登其间重楼复

壁横出慢廽頋瞻眺听气𧰼雄壮眇然不知其身之

在世网也近世衣冠人物多出扵东南而往来金山

者冠盖相望于道丹阳太守有重客乃岀逰其上为

雅集而皆设馔佛右虽过客欣欣莫不为止而前为

或病之今长老宝𮗜师住持二年始作堂于其东

以延太守者嘱客以其意请名于余余为题之曰宴

堂语其客曰若宴者岂特为太守宴㢤上人所以宴

坐也日岀而人境喧哗酾酒撃鲜慢舞夭⿰⿱亚⿰口亅欠 -- 𰙔而宾客

驩然者太守宴尔江无飙山气清冷寂不闻丗俗之

声而虚白生者上人宴也余以为在人情者不足而

今有馀而宝觉师是能为转物者耶无以吾言为是

而所以是者在此客以为知言请以示其师因以叙

其桷云熙宁五年二月八日记

  翰林唐公祠堂记

公讳询字彦猷性髙介中劲而外荘与世寡合少慕

贾𧨏刘向之为人以愤吊世故为意及为御史遂欲

行𠩄闻正色紏劾无所頋避其后虽出处内外犹以

言责为巳任大要以威福当归人主而规靡上意皆

陈天戒朝廷竦然执政者惮之及为江东转运使入

辞仁宗尝劳公曰吾极知卿清正数谕执政尚未来

请得无不悦于其意𫆀公拜稽首辞以不佞未几乃

召还修起居注遂知制诰有司言公自为御史官十

馀年不迁上以为廉于是进秩二等以褒赏焉在青

州时仁宗宴驾哀号尽礼一昔须𩯭皆白官吏愕然

知公为忠义之至也历⿱⺾⿰𩵋禾 -- 苏杭青三州镇𠩄至皆留滞

乆之有以不容规公曰吾孤立无援姑尽直道岂可

屈㢤其为政常若不屑意方其抚纳指擿莫不造礼

当时号严明凡与人交固少与可及巳知之终不可

间𠩄不与者亦不苟合以为𭞹平居清澹无他嗜好

唯书画研墨焚香烹茶以为娯尔所为文章论事似

贾长沙下茟逼欧阳率更皆其所喜者自先内阁时

田畴生业甚厚皆归诸昆苐而未尝𣸪问岁得任子

亦先诸族比其终二子七孙迺未荐公卿尤贤之以

为不可跂及历职既多在东南最爱钱塘之灵𨼆以

为山水当为天下苐一而公之幽宫乃卜扵宝峰葬

后三年仲子埛为图其像作堂于寺之西轩以申公

志公神骨清峻有圭之质所谓神仙中人也其行事

世次有国史与墓碑在欲瞻公之像者此粗知其为

人以警夫世云

  浮碧轩记

文慧师始作南漪堂成客有湖山之赏者必造焉驾

车马者盖相续御舟舫者轴相衔文慧师頋其人可

与㳺者与之其所不者亦不拒繇是往来之士惟惧

其至之后也后三年客至益繁师曰吾宁为是纷纷

者欤使我安所适乃筑次于其东中间五筵为宴坐

之所而其趣尤清矌平澹与其志相冝也尚书𭅺元

君始至为篆其榜曰浮碧轩而㳺者𣸪至焉凡出西

城者不至浮碧为不能尽其胜一日文慧访余曰昔

作南漪为客馆也所以不拒人者以为人皆假物以

适其性唯山水之胜人人皆冝之我欲使人人皆得

其楽也今我作此轩而又至焉我乃不得其所我学

清净者也安得一语之使母慁我而人得其楽乎余

曰然亦何惮正为来者不知意尔吾师能使人得其

楽而人于吾师何浊不然岂人情也㢤文慧曰善于

是为述其意以告来者若浮碧之箸景与文慧师之

为人有吾友开彦长之南漪堂记云熙宁元年八月

十五日

  东上阁门使康州刺使陶公传

陶弼字啇翁五代祖矩自九江徙祁阳晋太尉侃之

裔也今为零陵人父岳始读书为儒者博渉无不通

仕至軄方员外𭅺弼少俶傥有器识能传其父辞长

⿰⿱亚⿰口亅欠 -- 𰙔诗有传于世以其古雅疑为古人也或曰此零

陵布衣耳以是称学士大夫数以仕进不利滋不羁

宕荡江吴间好事者多从其㳺所至人皆称商翁而

不名也妻丁氏故晋公谓之侄晋公自南海还老于

光山弼依门下弥年多所闻知持论颇縦横习世故

不复陋于鄙矣虽晋公之绪馀亦其资易悟也皇祐

中常宁夷唐和反使者杨畋奉诏专诛弼入谒与语

畋大喜以为能给兵攻挑由平大破之表其功授衡

州司士取太平峒始调阳朔主簿为柳州司理𠫵军

于是广源蛮侬智髙叛杨畋为安抚使召弼掌机冝

未至畋方下英江而贼释畨禺之围出临贺弼舍舟

従其执衣数十人间关歩岀太平场以赴畋适大将

蒋偕败一军数千人皆没偕死三日矣散卒巳当斩

往往奔贼求䧏弼出山间数与亡卒遇一夕矫畋命

以帛为织使从者行招其兵随自将益削木为榜许

与不死比至临贺得卒尚千五百人又矫畋命给藉

驿饷之畋方图其功而畋召还乃罢归选阳朔令治

甚有威惠其教民者不以勾钉为能邑在山徼少林

木辄课人植所易茂者夹道行不旬岁行者悉庇其

籁于今懐之弼尝摄兴安令以灵渠为乆敝乃条

其利病以书属太守䔥固请治之曰日者广源蛮为

害乆不制且烦天诛其岀必资是为𡍼方无事时公

𥝠力完易就它时即公之功也固不听后交趾反上


岀武库兵以赐将士奉使者漕安南兵费数百万计

卒用之秩满迁大理寺丞监潭州粮科院李中师奉


使峤西荐其才遂知賔州因使浚灵渠上巳知弼能


矣目欲属南方事即擢拜崇仪付使知容州明年迁

六宅副使知钦州州旧治宁越徙新城未乆上下悉


草舎弼始教人坯陶为瓦屋未期堂堂多大厦至今

视他州为雄治平二年迁崇仪使知邕州冠新平井


隧荡然人不𣸪以生为楽而萧注以贪𭧂不治罢及

弼至力能惠飬之而其峒豪恃注为槖囊益雪敛其

下不堪命弼使人喻以威福不易贷乃少戢稍循法

令然复苦交趾为侵暴诸酋更来献其𡈽物请内附

弼为䧏意谢遣之诸酋仰曰陶公我父母也誓不负

我公明年夏大雨水而邕城庳下长老言昔尝困水

害杀数千人弼乘城聎其三𫟪皆水也既集矣趣

下令岀其耄倪上北山以避害益𤼵屯𮪍雄略二军

以戍之巳而水大至弼身操版筑传城下召属吏督

诸兵分受𭛠上下已完备益为𡈽嚢数千置通道中

数日雨尤𭧂井泉溢积壌皆涌水于是𫉬土嚢之利

内外乏食矣为𤼵廪以赈于内方舟以饷于外当是

时水不湛者三版耳及水浲即无一人死者自横寻

以东数州皆没矣秩满加右骐𩦸使复留邕在邕凡

五年纳附䧏者数千百人藉其租比国人弼乆乘障

厌之请便藩得鼎州察访使章惇治辰溪蛮荐弼材

诏徙辰州迁皇城使明年遂成疾足弱不良行求罢

有诏抚纳北溪蛮加忠州刺史交趾之乱𣸪知邕州

王师大出而贼巳去残其三城无噍𩔗幸逃山间犹

朝夕股栗弼受诏与左右数十𮪍直入左江峒民知

弼至始入保宣抚使郭逵御大军蹑贼临冨良江度

贼且䧏以弼为能得其人且专功使为后殿贼使人

以檄求䧏为计者逵得檄即以中夜旋不先令也大

将旗鼓巳行而前军尚弗知𮪍歩相蹂藉乱行贼方

栅江左使人来觇知弼为殿也乃不追弼方严军不

动迟明而后引不然大军且败先是逵上刘纪所弃

广源峒以为功朝廷以为顺州县机郎焉及其旋以

为它将不足守乃荐弼诏迁西上阁门使知顺州其

地岀邕城深入二千馀里山𢙣多毒草瘴气时弼老

矣在辰溪巳数请致军事及是怏怏不得志数谓賔

吏曰吾受国恩厚不敢辞也顺之戍兵才数千戍乆

率苦疠闽粤之士死者十常七八北军生还者十一

二弼亦疾甚然蚤莫劳军视其良若意气激扬虽甚

刚戾者莫不感泣病卒亦悉𡚒起愿为之用交趾欲

𣸪其故地也先袭机𭅺夺之将进攻广源独难弼不

敢进以弼在邕时恩信及其𡈽豪也交趾所欲为弼

必先知谍至𡈽豪皆执以献喻以逆顺辄不杀縦去

由是心服至弼死终不敢犯朝廷以弼求归迁东上

阁门使不拜𣸪表其疾以为𫟪忧以其年卒弼少

时逰吴行山间有二鲤鱼戏溪上水弼伫𮗚之旁有

老父頋曰此龙也行且闘君亟去勿停弼去百歩所

大雷震而雨其旁岸皆圯大木㧞又出大云食遇𭧂

风飙怒一日二十七艘皆溺独弼一舟济时人以是

奇怪之为人乐施好士平时所得俸禄悉以与人杨

畋死弼折钱五千给畋家逾二十年弼死分巳而家

至贫不恤也父时有田业甚豊及弼逰宦悉为其昆

弟荡费之而弼未尝言弼之死其妻在鄊里僦居尔

论曰弼生邉鄙为儒者子以辞章称于世足矣頋岂

知功名事业蹈古人风烈㢤治广源时病𥨊数请

老矣犹区区以恩徳辑柔群丑保其孤城死之日不

以一言及𥝠其忠毅于是有足悲者故叙之

  任社娘传

吴越王时有娼名社娘者姓任氏妙丽善⿰⿱亚⿰口亅欠 -- 𰙔舞性甚

巧其以意中人人辄不自解盖其夭媚者出扵天资

乾兴中陶侍𭅺使吴越陶文雅醖藉有不羁之名神

宗深宠眷之王知其为人也使使谓社曰若能为吾

蛊使者我重赐汝社即谢王曰此在使者何如然我

能得之必假王宠臣使我居客馆然后可为也王许

诺社即诈为阍者女居竆屋服弊衣就门中窥使者

使者时行屏间社故为遗其犬者𥨸出捕之悚惧迁

延户傍陶一頋巳心动其莫岀汲水驻立𮗚客车𮪍

甚乆陶复觇之然而社未尝敢少望使者也明日王

遣使劳客乐作社少为𡍼餙杂群女往来乐后以縦

𮗚陶故逸荡其怪既数目社因饮为𭭕𥬇㑹且罢

使者休吏就舎是时客使左右非北吏多知其事吏

既岀使者独望𠫊事上社缪为不见使者复出汲水

方陶意巳不自持乃呼谓社曰遗我一杯水来社四

頋巳为望见使者乃大惊投𦉍瓶拜而走陶疾呼谓

社曰吾渴甚疾持入来社为羞涩畏人乆之方进使

者曰汝何为乃自汲颏动不应复问之社又故作吴

语曰王令国中有敢邀使客语者罪至死矣陶曰汝

必死复何惮我也令汝不死迺强持其手曰我闺中

故静我与汝一𮗚社固辞不敢即强引入闺中排置

榻上曰敢动者死社即佯噤不敢语陶即出呼吏喜


曰持烛来吏进奉烛烛来巳具吏引阖其户而去社

曰我贱不可我归矣比其就𥨊甚艰难巳而昼漏且


下社曰我安从归陶曰我送汝矣然明日复来我以

金帛为好也社曰我家贫受使者金帛是速我死然

我生平好⿰⿱亚⿰口亅欠 -- 𰙔为我度曲为词使我为好足矣陶许诺


乃为送至其家然尚不知其为倡也使者明日见王

王劳之语甚𭭕既还馆为作⿰⿱亚⿰口亅欠 -- 𰙔⿰⿱亚⿰口亅欠 -- 𰙔⿰⿱亚⿰口亅欠 -- 𰙔曰好因縁

𢙣因縁柰何天秪得邮亭几夜眠别神仙琵琶拨㫁

相思调知音少待得鵉胶续断弦是何年是夕书以

赠之明日王召使者曲宴于山亭命倡进社之班在

下其服之褒博陶颇不能别也王既知之从客谓陶

曰昔称吴越之女善歌舞今殊无之未知燕赵之下

定何如也陶曰在北时闻有任氏者今安在王曰公

孰得之陶曰乆矣王乃使社出拜陶熟视而笑知其

为王所蛊也亦不以为意而社遂歌其词饮酒甚乐

社前谢王王大恱赐之千金明年北使来请见社于

王王命社出使者曰昔谓何如今乃桃苻社应声曰

桃符正为客厉所畏使者不恱巳而又嘲社者社如

龟䇲何客不钻社曰客兆得逰魂请𦕑其文使者大

惭明日王赐千金后社之家甚冨既老矣将嫁为人

妻迺以其所居第与其槖中金百万为佛寺在通衢

中自请其榜于王王赐之名所谓仁王院者也至于

今其寺甚盛

   余𥘉闻乐章事云在胡中盖不信之然其词

   意可考者冝在他国及得仁王院近事有客

   言其始终颇异乎所闻因为叙之寺为沙门

   者多倡家余所知凡数軰

  代人上太守求荐书

某官阁下右人有言曰知而复知是谓重知时然后

言人不厌其言某𥨸尝诵之矣若某者𫝑孤而无援

谋拙而数奇承先公绪馀以从诸吏之行甚自愧也

昨试令于东邑也自强其不肖之身朝夕从事于民

政方新法之𥘉布宣条教加安南之𭛠师旅在境于

是时也岂敢必其不败㢤数欲投劾而去矣时以阁

下有古人之徳著当世之望某𥨸不自揆为可竭驽

骀之效于此庶乎一頋之遇也已而将事于幕府乃

蒙泛容之对赐之教言许以𫑗翼生成之恩某再拜

奉之不敢失坠是则阁下之为知某也然有不幸不

得而讯者⿺辶处夺于后来卒失于乘成某𥨸自安之曰

命也夫某之于阁下必不𮐃戾以自弃也阁下之于

某必不纳谤以置疑也然今日之复求于麾下岂必

零陵之粟为可苟而二水之鱼为可食㢤拳拳于中

者不敢㤀阁下之然诺也此所以蕲阁下之复知者

也某虽不敏也不敢效薄𢙣者以其浮誉必曰邀阁

下之识某虽不材也不敢效暗懦者佞恱必曰邀阁

下之知其技之㫁㫁情之戛戛诚未敢后于人也阁

下亦详而察之欤前日阁下之剡章也某方在鄙上

执必未能先左右之士及其上也岂敢必追阁下之

言乎苟或追之冝必厌之是以不敢言也来岁之章

此其当言之时也金石之信既在前矣某之身亦在

左右矣傥于是一荐之恩不𫉬岀门下者某诚何人

或曰阁下以某之疾为不足以辱清举伯牛之病

不间四科杜预垂瘿功平吴㑹况某之疾行其愈矣

是以不敢后它人而求阁下之重知者而又当是之

时阁下必不厌其言也诚直言切不复敢文惟阁下

幸察之

  代人上长沙谢諌议

某官阁下某蒙顿不肖则荣阳之世嗣也行能无取

则零陵之下吏也以不肖之嗣为无取之吏而辄有

闻于阁下者𥨸意阁下必有以怜之有以成之是某

言亦为罪不言亦为罪也惶恐惶恐某昔者为令于

东邑也方阁下领湘南之节来镇南夏某于是时引

领企踵而望下风焉欣然忙曰阁下当知某也将成

某者必阁下也朝思之夕志之日引而月申焉欲决

一奇䇿𡚒一昌言以求阁下之知且三年卒无𫉬马

怅怅乎遂将去矣既而岀上府望旗棨进谒于左右

拜台光于堂下伏蒙阁下一頋之坐隅赐之话言懊

懊乎诚有以知阁下之不弃某也退而怼曰不肖之

嗣其自弃也欤无取之吏其自蔽也欤王公大人不

汝弃不汝蔽也于是天与之幸焉乃有督邮之命持

檄而来陈力就列者复三易月矣督邮贱有司也蚤

夜抱案牍受命于州将之前勾钉之是勤出纳之是


司又复将𡚒昌言决奇䇿以求阁下之知是必知其


无有也然𥨸听于道路之言方今台鼎有虚位上意


瞩旧人阁下行西召而升机柄之任某之愚其有望


于阁下者岂可在他人后㢤且湘南之吏上下无几


人其敢有望于阁下者亦阁下之所知也某伏自惟

念先公文简之嗣在今日如涸辙之鱼喁喁然其不

枯而活者巳无㡬贱有司之吏如阴崖之木愔愔然


其可度而材者亦无几若某者阁下亦怜而成之乎

州将之荐先于幕中者二年矣固不敢兾也然知某

者三使䑓也既皆荐之矣某亦四𥙷吏而七书考矣

犹陶之将器者也一失于此其沦于沙砾而泥滓乎

韩非论说之难不如𦗟之难子产以谓不言谁知其

志某之志也亦可哀也其进言于阁下之前且不究

况是区区尺牍之间㢤狂愚拙直干冒钧聴无任惶

恐之至

  代人献利害书

某官阁下某𥨸谓礼乐刑政为教化之具者莫不有

极惟治财之法所以利病于世为无竆故曰法弊则

变变乃通此古今之大要也治乱得失繇是上焉方

今朝廷修明法度以致太平其所作兴者既巳备矣

而于利病之术尤纎悉也上出于论思左右之臣下

逮于市并蒭荛之士皆能毕智竭虑以申其说非特

利于公上也亦以利其巳也于是四海九州罔有内

外莫不蒙其利矣朝廷以为它使者不足以緫统其

事故建官焉必择其通明传敏之人以任之行之数

年于宠遇之数今𣸪有𨺚于前日矣非有位于朝不

使也𣣔其执重足以有临也非有名于世不擢也欲

其才刄足以有㫁也卓然之𨺚者也若某者蒙钝不

肖之人也何足以知利病之𫞐欤结发从仕甫二十

年三遇铨选矣厪身悉力适无败事当𡍼过聴以为

能论荐者盖有之矣其采而知之者亦不绝焉昨为

令东安也方新法之行吏民不知所向加之师旅在

境劳徕之不暇某于是时推行措置莫不尽理亦幸

免焉非曰能也不敢忽故皆虑之不敢⿰忄解 -- 懈故皆躬之

尔今之为椽史非有可专者也毫厘而必承之朝夕

而谨视之而巳本局有苦酒之法诚无利而有害宁

独一州乎天下皆是也及𭛠钱有过费或可财省者


试条其一二具于别牍唯阁下采择焉前日阁下之

按部也𥨸伏诸吏之行瞻望下风其有所陈者必隆


心而询访之其有可行者必驰檄而号布之小大之

吏独恨其无蕴耳苟蕴之孰不愿陈于阁下之前也

某乏困放贱吏也𥨸懐区区焉所谓利于巳者非特

此一事也敢因布其腹心以求阁下之知遇焉庶以


考察其愚不可谓无意于其间者也干冒尊严无任

惶恐之至


  代人投半刺书

某官阁下右之士进谒于先逹公卿之门者必有贽

士之贽羔雁也羔雁云乎㢤亦以彻其诚而已其诚

之著于外于是知礼者正贤否决嫌疑此其所以有

贽也羔雁之贽废乆矣至唐之儒者将进谒于先达


公卿之门以右贽为违众于是始以其所业文代之

其所以致诚一也若某者州闾之贱士也不幸先人

仕官不及顕而奄然弃诸孤某宅是弊卢恪是遗训

不敢失坠有惧诒辱先人教𠡠诸子者曰尔为士先

王之道虽在方䇿其所学者古之人不得而见之今

之世有先逹之名公大人苟至吾州者必造焉母以

尔为愚而自弃也趋风而拜倾耳而听幸而蒙一頋

之重一言之教岂若是窥陈编呻糟粕而巳㢤譬犹

日月之明雨露之泽临烛而沐浴之者可以为终身

之赐也小子不敏朝夕不敢㤀而州乃甚僻左其至

于斯者或持节以使一方或揔百城而临之贰之皆

先逹之人也某未始不造焉其蒙一頋之重一言之

教者为不少矣佩之刻之是以为终身之赐也某不

佞𥨸伏阁下之名旧矣今迺身𭅺官之尊半刺史之

任而临是诸吏抚我百姓斯吾州之大幸也某辄不

自揆而将进谒焉数日矣或曰子执亲之䘮未有不

笃于礼者也今既祥练而以其麄服登有位之门其

亦安乎某曰所以遵先人之训也古之人自晋㐮墨

缞以来何尝不预朝廷之事矧是卷卷之先志也将

俟终䘮而进焉则先人之训不早坠欤此乃某之未

安也是以揆日㓗诚而彻名焉某之文鄙拙不足以

污阁下鉴矋姑以其诚而献亦与夫狂狷之士持一

漫刺而干典谒者为有间矣冒闻左右伏俟报命进

之以为幸退之以为愧未可知也无任瞻望之至

  代人上太守书

某官阁下𮧯布之士韫其志业有得于古人之𧨏不

肯录录于世者莫不求知于先逹之门汲汲乎遑遑

乎苟有知者右与今皆是也然其执有不同者昔之

士进谒于先逹也重重故不苟今之士也轻轻故不

信昔之先逹其接士也难难故𮗚其志今之先逹也

易易苟不𨚫之而巳尔是以古之士虽在衡茅畎畞

之间能掦名顕行于一时者其进不苟而先逹者能

𮗚其志以将其名为褒襮之也若夫先逹者非有髙

才美徳不足称也非有大名𩔰位不足附也维有其

材故能𮗚之维有其徳故能来之维有其名故能伏

之维有其位故能緫之于是四者苟无一焉不足以

延士士亦何所求焉孔子谓言㳺曰汝得人焉尔乎

武城小邦也圣人之志于是其可𮗚也若某者𥧾启

不肖之士也顽顿而不佞鄙朴而无文少承先人之

教求学于古人之𧨏其亦乆矣不幸先人仕宦不终

蚤弃诸孤墝埆之田不足以耕污潢之池不足以渔

三求荐于有司而无一𫉬其亦无庸于世矣此材之

不足者也亦命也今则巳矣然不敢负先人之教而

失其所操守苟先逹之至于是也必从容而进谒焉

且将求其知也或欣然以为可教或茫乎其若不闻

非某有所苟也亦今之执然也伏帷阁下之材之徳

之名之位小子何足以形容而⿺辶处数之㢤今日之望

于门下也非特桑梓礼也潇水之望澬江一苇尔所

以愿见而求之者不止在政化之下也所以瞻仰而


依附者且蕲有终身之遇又将至于不圬也宁若小


夫之子子持一漫㓕之刺益𥨸昔人之言以为先面

之资㢤若某之志庶几乎承一言之重而采择焉它


时为不辱于门下者也𥨸惟阁下之施为于功事者

朝廷既巳知之矣行且迅召而亟升之翺翔乎青云

之上矣傥未然也授之使节以经制于一方则朝夕

尔甚非敢䛕也道路之所洽闻者也是以不敢后于


众人而求进焉阁下幸与其进也而𮗚之苟以其介

介之志为可教者则阁下进拜而行也为有得焉以

将其名于无竆为使不录录于世矣惟阁下𮗚其始

来之意而察其笃守之行以知之则某今日之干典

谒也平生之遇也阁下留意焉卷卷之所望者不止

乎不𨚫之而巳尔干冒棨㦸不任悚栗之至




云巢卷第八


  从事𭅺处州司理叅军高布校勘兼监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