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三 钦定礼记义疏 卷六十四 卷六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礼记义疏卷六十四
  仲尼燕居第二十八
  正义孔氏颖达曰案郑目录云名曰仲尼燕居善其不倦燕居言及于礼著其字言事可法也退朝而处曰燕居此于别录属通论
  仲尼燕居子张子贡言游侍纵言至于礼燕于见反
  正义郑氏康成曰言游言偃子游也纵言汎说事孔疏广言诸事遂至于礼
  子曰居女三人者吾语女礼使女以礼周流无不遍也女音汝后同语鱼据反下同遍音遍
  正义郑氏康成曰居坐也使之坐凡与尊者言更端则起也 孔氏颖达曰周流谓周旋流转言我使汝等恒以礼周旋流转无不遍于天下 方氏悫曰周言其不亏于一方流言其不滞于一曲周流则其用无所不遍 陈氏澔曰周流无不遍者随遇而施无不中节也
  子贡越席而对曰敢问何如子曰敬而不中礼谓之野恭而不中礼谓之给勇而不中礼谓之逆子曰给夺慈仁中竹仲反下同给音急又其劫反下同
  正义郑氏康成曰夺犹乱也巧言足恭之人似慈仁特言是者感子贡也子贡辨近于给孔疏子贡问礼辨而不让夫子因感喻之 案先问不可谓给恐是因子贡能言故以喻也 孔氏颖达曰言不中礼则于事为失野谓鄙野恭谓便辟足恭捷给之人貌为恭敬似慈爱寛仁而实不慈仁但其貌乱真慈仁也 方氏悫曰敬言其心恭言其貌心敬而不中礼则文辞寡故谓之野貌恭而不中礼则文辞多故谓之给勇而不中礼则以力而不以徳故谓之逆给则论语所谓口给也三人侍坐之序子张为首子贡为次言游为末子张未对而子贡对焉此所以为越序也 马氏睎孟曰恭不中礼谓之给盖能足恭未有不能巧言者给夺慈仁言色取仁而行违也陈氏澔曰野与逆二者犹是直情径行而然使习于礼则无此患矣唯足恭便佞之人是曲意徇物致饰于外务以悦人貌类于慈仁而本心之徳则亡矣故谓之夺慈仁
  案恭主容敬主事心主于事则或疏于礼故谓之野勇亦在任事上见勇往直前不顾尊长故谓之逆所谓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也再记子曰语已绝而复言也后放此
  子曰师尔过而商也不及子产犹众人之母也能食之不能教也食音嗣
  正义郑氏康成曰过与不及言敏钝不同俱违礼也孔疏师于事敏疾商于事迟钝 案朱子论语注子张才髙意广而好为苟难故常过中子夏笃信谨守而规模狭隘故常不及不止敏钝不同而已众人之母言子产慈仁多不矜庄又与子张相反子产尝以其乘舆济冬渉者而舆梁不成是慈仁亦违礼孔疏约孟子文 孔氏颖达曰此明不中礼之人父义母慈父能教而不能爱母则能爱而不能教 周氏谞曰子张于中道则过而子夏则不及子产之惠犹众人之母则亦过又不能教则亦不及也 吴氏澄曰卜商不在坐而并言之者以其不及与子张之过相反也子产母道有馀父道不足师商两人而一过一不及子产一人而有过有不及故并言之
  案子产十五字家语别见正论篇而文特详疑脱简在此
  子贡越席而对曰敢问将何以为此中者也子曰礼乎礼夫礼所以制中也
  正义郑氏康成曰礼乎礼惟有礼也 马氏睎孟曰中出于人之性而所以节性者在乎礼而已故曰夫礼所以制中 吴氏澄曰先云礼乎者设为问辞后云礼者设为答辞也
  案人皆受中于天而所禀有过不及惟礼为天理之节文以礼制之而过者俯而就不及者仰而企斯皆可以至于中也
  总论孔氏颖达曰自此至相示而已明说礼之事
  子贡退言游进曰敢问礼也者领恶而全好者与子曰然然则何如子曰郊社之义所以仁鬼神也尝禘之礼所以仁昭穆也馈奠之礼所以仁死丧也射鄕之礼所以仁鄕党也食飨之礼所以仁賔客也与音馀食音嗣
  正义郑氏康成曰领犹治也好善也 孔氏颖达曰子游问礼之为体治去恶事而留全善事者与与语辞馈奠谓人之初死设此馈食之奠射谓乡射乡谓乡饮酒 马氏睎孟曰仁者有推恩而及之之意事天地主于敬故于郊社言鬼神事宗庙主于爱故于禘尝言昭穆馈奠之礼始死者之奠也始死而致死之则不仁此馈奠所以仁死丧也习射尚功则壮者有以励习乡尚齿则少者有所让所以待乡党者尽矣食以示其爱飨以示其敬所以待賔客者尽矣应氏镛曰仁心发于中而后礼文见于外及礼之举而是心达焉则幽明之间咸顺其序驩欣浃洽皆在吾仁中是仁之周旋畅达也 刘氏彝曰领恶犹言克己也视听言动非礼则勿所以克去己私之恶而全天理之善也 吴氏澄曰上言以礼制中损其过益其不及盖因其气质之偏而除治之所谓领恶也下言仁鬼神至仁宾客盖因其徳性之善而充周之所谓全好也 姚氏舜牧曰领恶而全好则此心一仁也仁则无所往而不为仁矣
  存异郑氏康成曰仁犹存也凡存此者所以全善之道也郊社尝禘馈奠存死之善者也射乡食飨存生之善者也郊有后稷社有句龙孔疏眀此鬼神是人之鬼神非易阴阳七八九六之鬼神 孔氏颖达曰仁谓仁恩相存念也
  案此恶字只就过不及说领恶全好紧承中字言之张子曰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无一物之非仁也程子曰医家以手足痿痹为不仁此言最善名状举天地人鬼之交接总一吾仁之周流痿痹之患无有矣郑孔训仁作存其说近凿
  子曰明乎郊社之义尝禘之礼治国其如指诸掌而已乎是故以之居处有礼故长幼辨也以之闺门之内有礼故三族和也以之朝廷有礼故官爵序也以之田猎有礼故戎事闲也以之军旅有礼故武功成也是故宫室得其度量鼎得其象味得其时乐得其节车得其式鬼神得其飨丧纪得其哀辨说得其党官得其体政事得其施加于身而错于前凡众之动得其宜长竹丈反后皆同量音谅下同错七故反又音措
  正义郑氏康成曰治国指诸掌言易知也郊社尝禘尊卑之事有治国之象焉辨别也三族父子孙也孔疏三者于己最近昏礼三族之不虞郑注三族父昆弟已昆弟子昆弟以期丧废昏故举三者言之与此异也 方氏悫曰父子合尊卑兄弟合长幼夫妇合内外为三族 或曰三族即三党凡言得者得法于礼也量豆区斗斛也孔疏左传云四升为豆注云四豆为区四区为釜又律历志云十升为斗十斗为斛味酸苦之属四时有所多孔疏周礼食医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咸及献所宜也孔疏周礼兽人春献狼夏献麋秋冬献鹿豕式谓载也所载有尊卑辨礼之说谓礼乐之官教学者党类也孔疏辨说诗书礼乐不乖事之义理体尊卑异而合同孔疏若长官与属官尊卑异而共掌一事 陆氏佃曰若宰相不亲小事之类 孔氏颖达曰前经明郊社等礼各有所因故此经广明郊社尝禘明而用之则有功又广明诸礼所用有功诸事郊社祭天地尝禘祭宗庙皆是事之难者能明其理则治国甚易了也族属也度谓制度髙下大小得礼之度数象谓法象言斛斗之量三牲之鼎各得其礼之法象故易传云以制器者尚其象节谓乐曲之节飨谓天神人鬼各得其飨食丧纪谓五服亲疏各得其哀情错置也众谓万事也以礼加身而错之万事皆得其所宜合结用礼之功 方氏悫曰室有奥阼席有上下居处有礼也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闺门有礼也设官分职列爵分土朝廷有礼也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田猎有礼也进退有度左右有局军旅有礼也戎事闲于无事之时故于田猎言之武功成于尚功之日故于军旅言之宫室若鲁庄公之丹楹刻桷臧文仲之山节藻棁盖失其度故也量左为升以象阳之所升右为合以象阴之所合仰者为斛以象显而有所承覆者为斗以象隐而有所庇外圜其形动以天内方其形静以地也鼎口在上以象有所受于上足在下以象有所立于下大者为鼐弇者为鼒足奇其数参乎天也耳偶其数两乎地也其器疏以达者象春髙以粗者象夏廉以深者象秋闳以奄者象冬器固无适而非象止以量鼎为言者量为器之大鼎为器之重大者重者得其象则小者轻者可知阳而不散阴而不密刚气不怒柔气不慑乐得其节也有六等之数作车之得其式辨五路之用乘车之得其式也鬼神得其飨者若天神皆降地⽰皆出可得而礼是矣丧纪得其哀者发于容体声音言语饮食居处衣服而各得其哀也辨说得其党若在官言官在府言府在库言库在朝言朝之类官得其体者若天官掌邦治地官掌邦教春官掌邦礼夏官掌邦政之类政事得其施者若施典于邦国施则于都鄙施法于官府之类自宫室得其度而下皆以本于礼故能各有所得焉以礼加于身错于前无所不用礼故用皆得其宜也 马氏睎孟曰郊社所以事天地而义藏其中尝禘所以事宗庙而礼陈其外因义以设礼因礼以考义神而明之存乎人则治国其如示诸掌乎推而通之以至加于身而错于前凡动无不宜也 陈氏澔曰明乎郊社之义则事天如事亲明乎尝禘之礼则事亲如事天仁人孝子明于此故能推民胞物与之心而天下国家有不难治者矣案郊社尝禘举上最重者而申言之居处以下又举上所未及而广言之所谓周流无不遍也
  子曰礼者何也即事之治也君子有其事必有其治治国而无礼譬犹瞽之无相与怅怅乎其何之譬如终夜有求于幽室之中非烛何见若无礼则手足无所错耳目无所加进退揖让无所制是故以之居处长幼失其别闺门三族失其和朝廷官爵失其序田猎戎事失其䇿军旅武功失其制宫室失其度量鼎失其象味失其时乐失其节车失其式鬼神失其飨丧纪失其哀辨说失其党官失其体政事失其施加于身而错于前凡众之动失其宜如此则无以祖洽于众也治直吏反下其治治国并同相息亮反伥敕良反
  正义郑氏康成曰凡言失者无礼故也䇿谋也祖始也洽合也言失礼无以为众倡始无以合和众 孔氏颖达曰前经明诸事得礼则有其功此明诸事失礼则有害即事之治言万物之治皆由礼 方氏悫曰祖言有所继洽言有所合经曰礼为可继也易曰嘉㑹足以合礼 陆氏佃曰耳目无所加不知所以给视听也 吴氏澄曰无礼则手足皆妄动故曰无所错耳目皆妄听妄视故曰无所加䇿谓讲武教战之谋䇿制谓全师克敌之法制
  子曰愼听之女三人者吾语女礼犹有九焉大飨有四焉茍知此矣虽在畎亩之中事之圣人已两君相见揖让而入门入门而县兴揖让而升堂升堂而乐阕下管象武夏龠序兴陈其荐俎序其礼乐备其百官如此而后君子知仁焉行中规还中矩和鸾中采齐客出以雍彻以振羽是故君子无物而不在礼矣入门而金作示情也升歌清庙示徳也下而管象示事也是故古之君子不必亲相与言也以礼乐相示而已
  女音汝县音𤣥阕苦穴反龠音药中竹仲反下同还音旋齐夲又作荠在细在私二反
  正义郑氏康成曰犹有九焉吾所欲语女馀有九也但大飨有四大飨谓飨诸侯来朝者四者谓金再作升歌清庙下管象也事之谓立置于位也县兴金作也孔疏谓金奏第一作也案大射礼賔及庭奏肆夏至主人献宾宾再拜受爵乐阕是金一作也但大射以臣为賔故及庭始金奏若邻国君来入门即金奏也金再作者献主君又作也孔疏案大射礼主人献賔之后主人洗象觚献于公公拜受爵乃奏肆夏公卒爵而乐阕大射礼谓臣为主而献君若两君相见则賔献主君故献主君又作也下谓堂下也夏龠文舞也方氏悫曰夏龠夏禹之乐大夏也文舞必执羽龠故谓之夏龠序更也堂下吹管舞文武之乐更起也知仁焉知礼乐所存也采齐雍振羽皆乐章也振羽振鹭及雍金作示情也宾主人各以情相示也孔疏主人示宾以恩情賔示主人以敬情金性内明象人情也示徳相示以徳也清庙颂文王之徳示事相示以事也武象武王之大事也 孔氏颖达曰大飨谓邻国两君相见县兴谓锺磬兴而动作谓金奏作也下管象武之上少升歌清庙一句下文既详故略之入门而金作覆释前文古之君子相朝㑹不必亲自以事相与丁宁而言但以礼乐微相示语而已方氏悫曰两君相见其礼大若以飨礼养老与春飨孤子则小也象即诗所谓象舞武即诗所谓大武也大夏文舞必执羽龠故谓之夏龠客之出也犹歌以雍见客之能雍非特于来时而已器之彻也犹歌以振羽见主之无斁非特于在此之时而已示情欲賔主以情相接也示徳欲宾主以徳相让也示事者欲宾主以事相成也 吴氏澄曰九者大飨有四并前之五者为九也仁鬼神以下之五是即诸礼之中总其凡而言大飨之四是就一礼之中分其目而言礼有飨有食有燕飨礼重于食燕诸侯飨诸侯视诸侯飨大夫之礼为大故曰大飨大飨之礼大节有四初迎宾一也次献宾二也次乐宾三也终送宾四也揖让入门而县兴此迎宾时也揖让升堂而乐阕此献賔时也献毕工入堂上弦瑟而歌清庙歌毕堂下吹管而迭兴象舞夏龠之二舞此乐宾时也礼毕而宾出则以雍彻之诗振羽之诗歌而送之此大飨之四礼也荐俎谓献宾之时所陈礼乐谓自初及终所行之礼节所奏之乐章先后皆有次第也百官谓执礼服役之职备具而无缺也
  通论方氏悫曰雍振鹭二诗本以禘太祖与助祭而又用之于此者犹之鹿鸣本以燕群臣而又用之于乡饮酒也然论语言以雍彻其用与此不同又何也盖彼所言者天子飨神之事此所言者诸侯飨宾之事故诸侯所用之大者天子止用之于小者此所以不同 陈氏祥道曰晋飨穆叔歌文王之诗穆叔以为文王两君相见之乐则诸侯相见歌文王而不歌清庙也孔子谓诸侯相见歌清庙者盖二王后诸侯之长礼然也
  存疑卢氏植曰大飨有九者揖让入门一也入门县兴二也揖让升堂三也升堂乐阕四也下管象武五也夏龠序兴六也陈其荐俎七也序其礼乐八也备其百官九也 郑氏康成曰象武武舞也 王氏肃曰揖让入门至升堂一也升堂乐阕二也下管象武夏龠序兴三也陈其荐俎序其礼乐备其百官四也行中规五还中矩六和鸾中采齐七客出以雍八彻以振羽九 孔氏颖达曰郑以献宾乐作一献主君乐作二升歌三下管四其馀五事王与郑同皇侃以夏龠合下管为一事郑不数夏龠皇义非也案周颂维清奏象武也 又曰初时管中吹象武之曲已后与夏龠文舞更递而作故云舞文武之乐更起也陆氏佃曰九者一清庙二象三雍四振羽五肆夏六采齐七武八夏九龠熊氏云勺龠也龠是舞勺案前以仁言礼已浑举其全此言礼犹有九将析言其义之所该不举郊社禘尝者前已言明乎其义治国如指掌所谓尽其诚信与其忠敬顺以备者其义尤多可意㑹也大飨有四举飨以例其馀言飨以仁宾客则观之固可知仁而析言其义则示情示徳示事又有其三郑注吾所欲语女馀有九但大飨有四又言大飨四节金再作升歌清庙下管象是明以金作示情升歌示徳下管示事言矣初不云大飨分九节也孔氏不达其意述卢说王说见卢全异王似可附合遂言前四事郑与王异后五事郑与王同直诬郑矣夫中规中矩君子行步之常可分之以当大飨之五节六节乎郑注初无是说也陆因郑而加误分夏与龠为二又增入肆夏以足之本经明云大飨有四何尝言大飨有九更何尝言大飨之礼用乐有九耶释经而忘经益之缪矣 又案文王世子言下管象舞大武此言下管象武文稍略耳非以象武为一且谓大武不舞亦以管吹之也且象文舞武武舞不可混称武舞也玉藻言趋以采齐行以肆夏周旋中规折还中矩在车闻鸾和之声此言行中规还中矩和鸾中采齐互文见意耳至于揖让升堂是两君之升升歌清庙是乐工之升初非谓两君升堂时歌清庙行指宾出而奏肆夏送之客出既登车而和鸾中采齐也诸儒附㑹愈谬
  总论应氏镛曰此篇言仁者凡三语子贡曰给夺慈仁以其辨给而或伤于仁也告言游曰郊社之礼所以为仁以其习于威仪而未深体夫仁也告子张曰如此而后君子知仁以其堂堂而难与并为仁也各因其病而药之使于礼而知其仁则其悟入益深而不专以虚文为礼矣
  子曰礼也者理也乐也者节也君子无理不动无节不作不能诗于礼缪不能乐于礼素薄于徳于礼虚缪音谬正义郑氏康成曰缪误也素犹质也歌诗所以通礼意也作乐所以同成礼文也崇徳所以实礼行也王制曰乐正崇四术立四教顺先王诗书礼乐以造士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王大子王子群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适子国之俊选皆造焉孔疏明上从天子下至俊选皆须礼乐而成证君子无礼不动无节不作 孔氏颖达曰礼者使万事合于道理乐者使万事得其节制诗能通逹情意则行礼审正若不能习诗则情意隔绝于礼错缪乐有音声缀兆文饰于礼若不能习乐则于礼朴素内心厚于徳则外充实若内徳浅薄则外礼空虚此经虽礼乐并陈徳是百行之本乐是礼中之别故明礼须诗乐及徳乃为善也 陈氏祥道曰礼繁则乱非所以为理也乐胜则流非所以为节也君子循礼而动无动而非中也应节而作无作而非和也一动一作而礼乐存焉岂小人所能与哉 应氏镛曰礼非乐以发越则如采色之素而无饰乐非礼为之质干则如支体之偏而不全 陈氏澔曰人而不为周南召南犹正墙面而立不能诗者能不缪于礼乎礼之用和为贵不能乐则无从容委曲之度是达于礼而不达于乐谓之素也忠信之人可以学礼薄于徳者必不能充于礼也
  通论陆氏佃曰诗与礼不同礼严而诗寛若礼好色则禁怨讟则禁诗不禁好色而禁人之淫不禁怨讟而禁人之乱司马迁曰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是也
  存疑郑氏康成曰古之人皆知诸侯之礼乐 孔氏颖达曰以前经大飨是诸侯礼乐之事故知此是申说前经
  案此节是另起泛说不粘诸侯 又案礼归于一仁则礼固吾心自具之理而升歌下管雍彻用诗乐行之是诗乐亦即理之节而非有二也故君子行礼必以吾心自具之理为之本无理不动也亦必有诗乐以和其节而作焉无节不作也不然不能诗则少温柔敦厚之情而于礼亦拘固而成缪不能乐则少和顺从容之意而于礼亦朴直而不文皆无节者也若夫薄于徳则自绝其仁而本心之理亡矣又何以为礼哉故曰于礼虚也
  子曰制度在礼文为在礼行之其在人乎
  正义郑氏康成曰文为文章所为 孔氏颖达曰言能行礼全在乎人 马氏睎孟曰制度者文为之体文为者制度之用簠簋俎豆所谓制度也升降上下所谓文为也制度文为皆礼之法也徒法不能自行故行之在人 周氏谞曰文言也为行也 辅氏广曰行礼虽在人而所谓人者必兴于诗成于乐厚于徳然后可不然非所谓其人也
  子贡越席而对曰敢问夔其穷与与音馀
  正义郑氏康成曰见其不达于礼 孔氏颖达曰子贡惟闻夔善乐不闻夔善礼故问夔穷于礼与
  子曰古之人与古之人也达于礼而不达于乐谓之素达于乐而不达于礼谓之偏夫夔达于乐而不达于礼是以传于此名也古之人也
  正义郑氏康成曰素与偏俱不备耳 孔氏颖达曰素谓朴素偏谓不备具皆不得为穷夔礼乐兼有但特通达于乐不甚通达于礼是以贤名流传后世若全不解礼何以传于此名更重羙夔为古人与今人别也虞书舜命伯夷典朕三礼伯夷让夔是夔知礼也 陆氏佃曰古之人不朽者也言夔特以乐传耳陈氏祥道曰观䕫教胄子以直寛刚简之徳达之
  以温柔戒之以无虐无傲则以礼乐教中和亦不过如此子贡以为穷恶可哉
  案子贡因子言不能乐于礼素思能乐而不能礼则亦非全人故以夔为问但穷与达正相反达者通之至穷者塞之至夔于礼未达容有之而疑其穷则不可况夔为古之人并未必不达于礼不可轻议也
  子张问政子曰师乎前吾语女乎君子明于礼乐举而错之而已女音汝
  正义郑氏康成曰言礼乐足以为政也错犹施行也吴氏澄曰错置也举而错之谓如手举一物而置
  之一处也
  子张复问子曰师尔以为必铺几筵升降酌献酬酢然后谓之礼乎尔以为必行缀兆兴羽龠作钟鼓然后谓之乐乎言而履之礼也行而乐之乐也君子力此二者以南面而立夫是以天下大平也诸侯朝万物服体而百官莫敢不承事矣礼之所兴众之所治也礼之所废众之所乱也目巧之室则有奥阼席则有上下车则有左右行则有随立则有序古之义也室而无奥阼则乱于堂室也席而无上下则乱于席上也车而无左右则乱于车也行而无随则乱于涂也立而无序则乱于位也昔圣帝明王诸侯辨贵贱长幼远近男女外内莫敢相逾越皆由此涂出也复扶又反大音泰长竹丈反
  正义郑氏康成曰众之所治所以治也众之所乱所以乱也目巧谓但用巧目善意作室不由法度犹有奥阼宾主之处也孔疏尔雅云西南隅谓之奥奥之外有宾位东阶谓之阼自目巧以下古今常事不可废改也 孔氏颖达曰力谓勉力目巧言但用目准视巧思也古之义者自古以来礼乐之意也由此涂出者由此礼乐之涂而出也方氏悫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鼔
  云乎哉故不必铺几筵之类然后为礼不必行缀兆之类然后为乐也言而履之所谓践言是也行而乐之所谓安行是也力此二者谓力行此礼乐而施于有政也万物者万事也服体者各服其体而不相侵也诸侯朝万物服体百官莫不承事则太平之效也夫礼者众之纪纪散而众乱则众之治乱系乎礼之兴废而已隅有奥则尊者所处而别于卑阶有阼则主人所历而别于宾所谓室有奥阼也席或以南方为上或以西方为上所谓席有上下也乘车之法君在左勇士在右所谓车有左右也父之齿随行五年以长则肩随之所谓行有随也天子南乡而立自公侯而下各有位焉所谓立有序也然则古人之礼至于如是者岂徒从事于文为哉亦各有义存焉尔故曰古之义也逾越皆过也 陈氏澔曰众之治乱由礼之兴废此所以为政先礼也目巧谓不用规矩绳墨但据目力相视之巧也言虽茍简为之亦必有奥阼之处此以下皆古圣人制礼之义也又言礼之为用无所不在失之则随事致乱贵贱以爵言长幼以齿言远近以亲疏言男女以同异言外内以位序言也
  存异郑氏康成曰服体体服也谓万物之符长皆来为瑞应也孔疏服谓屈服体谓形体言飞走动植之物皆来为瑞应也
  案服体者言物之有理犹人之有体万事皆从其理如视听之聪明手足之恭重便是服体郑孔符应之说非也
  三子者既得闻此言也于夫子昭然若发蒙矣蒙音蒙正义郑氏康成曰乃晓礼乐不可废改之意 孔氏颖达曰经中自目巧以上论礼乐之事质文沿革随事变改自目巧以下论尊卑上下万代恒行 吴氏澄曰言三子既闻此十二条之言昭然有见如人彻去其蔽目之物然也
  孔子闲居第二十九
  正义孔氏颖达曰案郑目录云名孔子闲居者善其无倦而不䙝一作衰犹使一弟子侍为之说诗著其氏言可法也退燕避人曰闲居此于别录属通论 陈氏祥道曰子夏始问为民父母之道继问三王参于天地之徳有为民父母之道而后可以行三王之徳洪范曰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故其序如此
  孔子闲居子夏侍子夏曰敢问诗云凯弟君子民之父母何如斯可谓民之父母矣孔子曰夫民之父母乎必达于礼乐之原以致五至而行三无以横于天下四方有败必先知之此之谓民之父母矣闲音闲凯与恺同丘在反弟又作悌徒礼反夫音扶
  正义郑氏康成曰凯弟乐易也原犹本也横充也败谓祸灾也 王氏肃曰五至五者相因自然而至孔氏颖达曰诗大雅泂酌之篇羙成王之徳凯乐也弟易也谓成王行乐易之徳为民之父母也圣人行五至三无通幽达微无所不悉观其萌兆观微知著豫知祸害使民免罹于祸故为民之父母然四方之福亦必先知之此主为民除害故举败言之 吕氏大临曰礼乐之原在于一心 叶氏梦得曰凯则强教而使民尊之父道也弟则悦安而使民亲之母道也 方氏悫曰五至由粗以入精故曰致三无自内以达外故曰行横于天下者以是道广被于天下也四方有败必先知之言其道又足以㡬于神也败者成之对不言成而止言败者盖君子思患而豫防之则败尤在乎先知也 辅氏广曰仁者礼乐之本原也此非至仁而以天下万物为一体者不能惟仁故可以作民父母 应氏镛曰父母之心恻怛恳至而赤子痒疴疾痛无纤发不切于肌肤四方万里微有祸败必先知之盖爱其民者切虑其事者周故不善之几微萌芽稍触于吾身则吾已先知而知焉如此始无愧于父母之名矣
  案自其极盛而无以复加谓之至君子则推而致之以广其充周之用自其至微而不泥于迹谓之无君子则施而行之以运其微宻之神横于天下正以满其达之量也其稍有不序不和处便是败五至终以哀三无终以丧正其切于忧民处非五至三无之外别有一种忧民之心也
  子夏曰民之父母既得而闻之矣敢问何谓五至孔子曰志之所至诗亦至焉诗之所至礼亦至焉礼之所至乐亦至焉乐之所至哀亦至焉哀乐相生是故正明目而视之不可得而见也倾耳而听之不可得而闻也志气塞乎天地此之谓五至上二乐并如字塞音色
  正义郑氏康成曰凡言至者至于民也志谓恩意也言君恩意至于民则其诗亦至也诗谓好恶之情也自此以下皆谓民之父母者善推其所有以与民共之云耳不能闻目不能见行之在心也塞满也 孔氏颖达曰君子之恩意既至于民故诗之欢乐亦至极于民既能欢乐至极于民则以礼接下故礼亦至极于民既礼能至极于民必为民之所乐故乐亦至极于民既与民同其欢乐若民有祸害则能忧恤极于下故哀亦至焉凡此五者皆与民共之君民同有感之在于胸心外无形声故目不得见耳不得闻是人君志气塞满天地由行五至之道 又曰己欲恩爱民亦欲恩爱己有好恶民亦有好恶己欲礼乐民亦欲礼乐己欲哀恤民亦欲哀恤是推己所欲与民共之也 徐氏师曾曰五至之道分而言之则各造其盛而不同序而推之则互为其根而不乱 姚氏舜牧曰五至虽有次第而总由一志字来此志一至四者自无不至故云志气塞乎天地子民之心诚切恳到心口之间自然欲隐秘而不得便是诗至有是心口之图自然有许多经纶料理出来便是礼至有是经纶料理自然欣喜从事而不为疲便是乐至乐此而不为疲则视民如伤唯恐或阽于危亡也将戚然而不自宁便是哀至哀本于乐乐转为哀朝夕往来于中无少止息便是哀乐相生所以视不可得见听不可得闻而此志此气充塞于天地闲
  案乐人之立者必忧人之不能立乐人之达者必忧人之不能达方幸其生聚而欣然又忧天下之未能遍后日之未能保而戚然哀乐相生周流不息此其志气之所充塞直与天地为量矣哀即丧也不见不闻即下无体无声无服也言五至而三无已在其中下因再问而申言之耳 又案五至至字郑训至于民王训相因自然而至陈氏澔训极盛而无以加三说相须其义始备
  子夏曰五至既得而闻之矣敢问何谓三无孔子曰无声之乐无体之礼无服之丧此之谓三无子夏曰三无既得略而闻之矣敢问何诗近之孔子曰夙夜其命宥密无声之乐也威仪逮逮不可选也无体之礼也凡民有丧匍匐救之无服之丧也其读基宥音又逮读棣选宣面反匍音扶又音蒲匐音服又蒲北反
  正义郑氏康成曰于意未察求其类于诗诗长人情吕氏大临曰子夏虽闻此言而未深通以诗之道长于人情故问何诗近之欲通其伦类也其诗读为基声之误也逮逮安和貌言君之威仪安和逮逮然吕氏大临曰逮诗作棣言其威仪富而闲习如棣之花萼光辉相逮 陈氏澔曰棣棣盛也则民效之此非有升降揖让之礼也孔疏诗邶风柏舟篇仁人有威可畏有仪可象民自效法之救之赒恤之言君于民有丧有以赒恤之则民效之此非有衰绖之服孔疏诗邶风谷风篇 朱子曰宥宏深也密静谧也基积累于下以承藉乎上者也言夙夜积德以承藉天命者宏深而静谧匍匐手足并行急遽之状陈氏澔曰手行为匍伏地为匐 吕氏大临曰无声者乐之道无体者礼之本无服者丧之理三者行之在心外无形状可知也 方氏悫曰宥则寛以致和密则深而能静寛而致和所以为乐也然深而能静则为无声焉有威可畏有仪可象所以为礼也然不可选则为无体焉匍匐救之所以为丧也然凡民而已则为无服焉 辅氏广曰夙夜基命宥密则无时而不和威仪逮逮不可选则无动而不节凡民有丧匍匐救之则哀不必见于服也 吴氏澄曰三无不言志不言诗盖志行乎三者之中能是三者则民之情无不达矣所谓礼乐之原也
  存疑郑氏康成曰基谋也密静也言君夙夜谋为政教以安民则民乐之此非有钟鼓之声也孔疏诗周颂昊天有成命篇基始命信宥寛也言文王始信顺天命行寛𢎞仁静之化郑意谋为政教民得寛和安静
  子夏曰言则大矣羙矣盛矣言尽于此而已乎孔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之服之也犹有五起焉
  正义郑氏康成曰言尽于此乎意以为说未尽也服犹习也君子习读此诗起此之义其说有五也 孔氏颖达曰子夏疑其未尽故问之孔子告以何为其尽君子习之犹有五种起发也 方氏悫曰大言光辉于外羙言充实于内盛言无以有加尽言无有馀蕴起言有加而无已 陆氏佃曰犹有五起孔子之言所以进商也 董氏仲舒曰勉强行道则徳日起而大有功
  子夏曰何如孔子曰无声之乐气志不违无体之礼威仪迟迟无服之丧内恕孔悲无声之乐气志既得无体之礼威仪翼翼无服之丧施及四国无声之乐气志既从无体之礼上下和同无服之丧以畜万邦无声之乐日闻四方无体之礼日就月将无服之丧纯徳孔明无声之乐气志既起无体之礼施及四海无服之丧施于孙子施并音异以豉反畜音旭许六反闻去声
  正义郑氏康成曰孔甚也孔疏释言文施易也从顺也畜孝也孔疏祭统云孝者畜也使万邦之民竞为孝也就成也将大也使民之效礼日有所成至月则大矣起犹从也孔氏颖达曰此以下五节从轻以渐至于重是从
  微至著也初时威仪迟迟但舒迟而已二则翼翼而恭敬三则上下和同无不从也四则日就月将渐兴进也五则施及四海所及远也初则内恕孔悲谓亲族之内悲哀其处近也二则施及四国所被远也三则以畜万邦皆为孝也四则纯徳孔明益甚也五则施于孙子埀后世也 吕氏大临曰无声之乐在于气志无体之礼在于威仪气志与物不违则固乐矣于理既得则尤乐矣于道既合则愈乐矣然则虽曰无声日闻四方矣是故天下乐之气志既起也威仪和而缓则无急迫之态敬而肃则无怠慢之容上下和同则无乖异之变然则虽曰无体而小者日就大者月将矣是故一人行之施及四海也若夫无服之丧本由内恕孔悲则眂人之丧犹己之丧也既推是心施及四国必由是道以畜万邦厥今纯徳孔明其后施于孙子此仁之至也气志既充威仪既备而笃于仁然后三无五起之义可得而尽矣 方氏悫曰气志不违内无所戾也故继之以气志既得得之于身则人从之故继之以气志既从内恕孔悲以仁存心也仁者爱人故继之以施及四国 马氏睎孟曰气志不违气与志交养于中未至于既得得者得中也从从心之所念而无所拂也内恕孔悲哀在于心而未形于外故继之以施四国畜万邦 陆氏佃曰不违徳在我而已既从则有在彼者也 辅氏广曰不违持其志无暴其气既得则志帅气而气充乎体既从则养而无害矣
  存疑郑氏康成曰不违者民不违君之气志也 孔氏颖达曰初言民不违君之气志二云气志既得言君之气志得于下三云既从民所从也四云日闻四方及于远也五云既起是兴起也
  案无声之乐先儒之说颇异夙夜基命宥密郑谓夙夜谋为政教是以政教为君之命故气志不违即以民不违君言之既得为君得于民既从为民从乎君也吕氏大临谓不违者我与物不违方氏悫谓内无所戾陆氏佃谓徳在于我辅氏广则直以持其志无暴其气工夫言之似己但乐由中出则无声之乐断未有舍其本而泛言君民者故始即以基命言之盖必保合天命之太和而后气志之间无所乖逆内无乖逆而后事物各得其理而后我之所顺人亦顺之而后日闻四方和气洋溢至于天地万物感而太和不过吾气志之既起乐之成原如是其静谧也若夫礼则自外作故始即以威仪言之迟迟和为贵也翼翼礼节之也然制乎外者正所以养其中与乐不同为斯须不可去乎故中言日就月将乃终以施及四海礼之成遂如是其广大也丧则一仁之周流也凡民有丧匍匐救之惟以己度人而见其孔悲耳由此而四国而万邦仁益广也至是而内恕者不待勉强也徳纯则自如是已且施于孙子仁愈远也子夏长于诗故以诗为问而孔子遂历以诗语之咏叹淫泆意味深长使人感发兴起有不能自已者此之谓五起也
  子夏曰三王之徳参于天地敢问何如斯可谓参天地矣孔子曰奉三无私以劳天下子夏曰敢问何谓三无私孔子曰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奉斯三者以劳天下此之谓三无私其在诗曰帝命不违至于汤齐汤降不迟圣敬日齐昭假迟迟上帝是祇帝命式于九围是汤之徳也参音骖劳郑读去声今如字覆敷救反齐郑上读跻下读斋今上如字下读跻子兮反假读格祗诸夷反 案今本谓参下无于字
  正义郑氏康成曰三王禹汤文武也参天地者其徳与天地为三也帝天帝也昭明也假至也祇敬也孔疏释诂文九围九州之界也是汤之徳者是汤奉于无私之徳也 孔氏颖达曰诗商颂长发之篇羙成汤之辞 方氏悫曰天立乎上地立乎下人立乎中所谓参也立徳以居体固已能参之矣至于兴事以致用又有在乎奉之焉天地者阴阳之体日月者阴阳之用方其参之以居体则止以天地为言及其奉之以致用故兼之以日月也天之运转地之生育日月之升降变化不停可谓劳矣为天下者得不奉此三者以劳之乎虽然劳之而茍有私人得无怨乎故其所奉者主于无私也 朱子曰商之先祖既有明徳天命未尝去之以至于汤汤之生也应期而降适当其时其圣敬又日跻升以至昭假于天久而不息惟上帝是敬故帝使之为法于九州也
  存疑郑氏康成曰劳劳来案孟子劳之来之诗读汤齐为汤跻跻升也降下也齐荘也式用也此诗云殷之先君为政不违天命至于汤升为君又下天之政教甚疾其圣敬日庄严其明道至于民迟迟然安和天是用敬之命之用事于九州谓使王也 孔氏颖达曰汤降下贤士能速疾不迟假暇也汤以昭明寛暇天下之士心迟迟然舒缓也 严氏粲曰汤之谦抑所以自降下者甚敏而不迟故圣敬之徳日以跻升日跻言至诚无息也其昭格于天迟迟甚缓言汤无心于得天付之悠悠也
  案诗义则朱子与诸说尽矣但此引以证奉三无私则所谓帝命不违者天之无私也汤与天齐汤之奉天无私也盖人有私则有违天无私故命于物者皆不违易所云物与无妄也人一有私即与天地不相似惟汤之无私与天齐一古人引诗多断章取义似如此说乃切合言不迟又言迟迟者不迟克己之勇所以致其决迟迟达天之养所以俟其化
  总论孔氏颖达曰自此至大王之徳节论三无私之事并明汤及文武三代大王之徳
  天有四时春秋冬夏风雨霜露无非教也地载神气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无非教也霆音廷
  正义郑氏康成曰言天之施化收杀地之载生万物非有所私也无非教者皆人君所当奉行以为政教也 孔氏颖达曰此论天地无私圣人则之以为教天春生夏长秋杀冬藏以风以雨以霜以露化养于物圣人则之事事效法以为教故云无非教也神气谓神妙之气霆雷也地以神气风雷之等流布其形众物感此神气风霆之形露见而生人君法此地之生物事事奉之以为教故云无非教也春秋云天有六气此经云天有风雨不偏属于地但气从地出又风著于土雷出于地故神气风雷偏系于地 吕氏大临曰风霆犹风雨皆神气也降于天载于地以成化育者也犹于地言之则以流形而可见也 方氏悫曰四时以风雨霜露为之用庶物以神气风霆为之体神气者天气也及其下降而得地载之故曰地载神气神气散而为风薄而为霆故曰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形成而后物生可见故曰庶物露生雨露莫不物资以生然止以风霆言之者以风霆无方而莫测尤为气之神故也 陈氏澔曰上文明王道之无私此言天地之无私也 徐氏师曾曰天以气运于上故气一伸而物无不生气一屈而物无不成天道至公之教由四时见之地载神气其始也承天而生其终也代天而成地道至公之教由载神气见之案上文无私覆载以形体言此节以化工言此天地无私之徳所谓大信不约大时不齐无心而成化者也圣人奉之𠛬赏一春夏秋冬也鼓舞振作一神气也政教恩泽一风霆雨露流形发生之机也
  清明在躬气志如神耆欲将至有开必先天降时雨山川出云其在诗曰嵩髙维岳峻极于天维岳降神生甫及申维申及甫惟周之翰四国于蕃四方于宣此文武之徳也耆市志反翰胡旦反徐音寒
  正义郑氏康成曰清明在躬气志如神谓圣人也峻髙大也翰干也言周道将兴五岳为之生贤辅佐甫及申为周之干臣天下之蕃卫宣徳于四方以成其王功此文武之徳也是文王武王奉天地无私之徳此宣王诗也文武之时其徳如此而诗无以言之取类以明之 孔氏颖达曰此明周文武之徳清谓清静明谓显著言圣人清静光明之徳在于其身气志变化微妙如神谓文武也诗嵩髙篇羙宣王之诗 张子曰清明在躬气志如神此言圣人也耆欲犹言祥福也雨之将作山川须出云盖一气耳 吕氏大临曰清而明者天之徳也以天徳在躬故气志如神 陈氏澔曰清明在躬气志如神即至诚前知之谓也耆欲所愿欲之事也有开必先言先有以开发其兆眹者如将兴必有祯祥也 徐氏师曾曰此言文武无私之徳本源澄澈物不能淆清也本体光明物不能蔽明也此无私之体也清明之徳在身则气之所适志之所向自能前知所谓至诚如神也此无私之用也
  存疑郑氏康成曰耆欲将至谓其王天下之期将至也神有以开之必先为之生贤知之辅佐若天将降时雨山川为之先出云矣仲山甫及申伯为周之干臣 朱子曰耆欲将至有开必先家语作有物将至其兆必先此语却是窃疑有物讹为耆欲其兆讹为有开
  辨正孔氏颖达曰甫甫侯谓吕侯也郑注礼时未见毛诗传后笺诗乃得之故与礼注别也 邵氏囦曰耆欲二字古人以明可愿之事不独孔子闲居言之也卫孔悝鼎铭亦曰乃考文叔兴旧耆欲
  案天地无私故清明在天地圣人无私故清明在圣人由是志气之动亦如风霆之神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绥之斯来动之斯和圣人之耆欲甫祈至是而圣人开之物先应之如天将降时雨而山川先出云者然引诗只以证天人相应之理并不重将王天下而生贤才意而说者且谓宣王时生申伯亦文武积徳所感不太迂乎
  总论应氏镛曰是篇论礼乐之原至深至远而实以志气为之主始言塞乎天地末言气志如神则充养之妙而无闲也孟子所谓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乎天地之闲者也其中论五起而反复以志气为言盖持养用功者不一而足也孟子所谓持其志无暴其气者也
  三代之王也必先其令闻诗云明明天子令闻不已三代之徳也弛其文徳协此四国大王之徳也弛式氏反大音泰正义郑氏康成曰令善也言以名徳善闻天乃命之王也不已不倦止也弛施也协和也大王文王之祖周道将兴始有令闻 孔氏颖达曰此总结三代以其无私故令闻不已三代之所以王天下者必祖父未王之前先有令闻也江汉之篇羙宣王之诗明明天子谓宣王此记则谓三代之王也言父祖及身令闻不休故云三代之徳诗亦江汉篇弛本文作矢陈也此云弛施也言大王弛其文徳和此四方之国居豳而狄人侵之不忍斗其民乃徙居岐山之阳而王业起焉故云大王之徳
  通论孔氏颖达曰唯云汤与文武不称夏者以夏承禹后为天下治水过门不入无私事惟殷周以战争而取天下恐其有私故特举之也
  案明明正所谓清明在躬也又独举大王者以大王之不陨厥问尤可见文武之王必先其令闻处且以明三代之王以文徳不以武功恐人疑汤武之得天下以征诛非无私也弛文徳协四国则劳天下之证可见礼乐之原一无私之徳也
  子夏蹶然而起负墙而立曰弟子敢不承乎蹶居卫反又音厥正义郑氏康成曰承奉承不失队也起负墙者所问竟辟后来者 姚氏舜牧曰负墙而立者闻此教而谦退以承之也与循墙而惧意同












  钦定礼记义䟽卷六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