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汇编 食货典 第五十八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经济汇编 第五十九卷
经济汇编 食货典 第六十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食货典

     第五十九卷目录

     田制部总论五

      农政全书议开垦

      学庵类稿明食货志田制

    食货典第五十九卷

    田制部总论五

    农政全书

    《议开垦》

    元扈先生曰:“凡开垦必当告明屯院,行文道府,出示 禁约,庶无阻挠。北人不知垦田有利于彼,以我南人 异乡,不无嫌忌。南北初交,定生矛盾。四五年后,或亲 或友,可无争斗。涿州可为验矣。”

    凡买地必得成段方员,庶可筑围打埂,随高就低,耙 平成田,畜水耕种。有奸狡之辈,不云“侵占地亩”,则云 淹坏田禾,易起争端。水沟必得买通,庶无阻塞。如垦 新城地,原有徐尚宝开成沟迹,但得府道明文,立碑 为记,可永无阻塞之病矣。招徕佃户,量其财力,拨田 少给牛种,近地卜居,搭桥建闸,使居民便于行走。此 要务也。

    汪应蛟《海滨屯田疏》曰:“海滨屯田,试有成效,酌议留 军,并恳召民兼种,以资兵饷,以永固重地。臣窃见天 津、葛沽一带,咸谓此地从来斥卤不耕种,间有近河 滋润种艺豆者,每亩收不过二斗。臣窃以谓此地无 水则碱,得水则润。若以闽、浙濒海治地之法行之,穿 渠灌水,未必不可为稻田。”而一时文武将吏诸人无 肯应命者。至今春始买牛制器,开渠筑堤,一时并举。 计葛沽、白塘二处,耕种共五千馀亩,内稻二千亩,其 粪多力勤者亩收四五石,馀三千亩或种薥豆或旱 稻。薥豆得水灌溉,粪多者亦亩收一二石,惟旱稻竟 以碱立槁。臣近巡历天津,亲诣查勘,据副总兵陈燮 禀称,“水稻约可收六千馀石,薥豆可收四五千石。”于 是地方军民始信闽浙治地之法可行于北海。而臣 与各官益信斥卤可尽变为膏腴也。夫天津当河海 咽喉,为神京牖户。自倭警震邻,开府设镇,署将增兵, 而其地益重。今鲸波虽息,内备未忘。矧中原多事之 秋,尤未雨彻桑之日。见在水陆两营兵尚存四千人, 岁费饷六万馀两,原“无请给,内帑俱加派民间,欲留 兵不免于病民,欲恤民无以给兵。臣尝早夜熟思,惟 有屯田可成,斯得足食长策。然召募之兵,非有室家 妇子之助,计一夫不过耕种四五亩,即亩收三石,不 过六万石而可垦荒田,连壤接畛,奚啻六七千顷。若 尽依今法,为之开渠以通蓄泄,为之筑堤以防水涝, 每千顷各致谷三十万石,以七千顷计之,可得谷二 百万馀石。非独天津六万金之饷可以取给,即以充 近镇之年例,省司农之转馈,无不可者。且地在三坌 河外,海潮上溢,取以灌溉,于河无妨。”白塘以下多地, 原无粮差,白塘以上为静海县,民或五亩十亩而折 一亩,粮差不过一分八釐。民愿卖则给价,不愿则田 仍给种于民情无拂。就中经理得宜行之久远,可不 谓国家万世之利哉。惟是地广则垦治之难,田多则 耕种之难。又招徕数千家而后能任数千顷之地,必 群聚数万之人而后能供数十万亩之耕。如地方十 里为田五百四十顷一面滨河三面开渠与河水通 深广各一丈五尺四面筑“堤以防水涝,高厚各七尺。 又中间沟渠之制,条分缕析,大约用夫六十万人而 后可以成功。无论北人慵惰,惮于力作,即有南方善 耕之人,谁能集众裹粮,百十为群,越数千里以从难 成之役?其富商大贾,衣轻乘肥,操奇赢坐收三倍,又 谁肯捐数万金之资以劳形哉?”此辟地生财之说,虽 屡廑庙议,“而未睹成绩也。臣今为计,惟有用军垦田, 以田分民,军能垦而不能尽种,民能种而不必自垦。 军有月粮而无雇值之费,民无劳役而享可耕之田, 然后趋之若流水,应之如赴声,策无便于此者,然非 见在水陆两营之兵所能独成也。彼以四千之众,勤 力于二万亩之耕,又三农之馀,无废其坐作击刺之 条,其操畚锸而从事于浚筑,所就能几何哉?”臣请以 防海官军用之于海滨垦地,计左右两营军共六千, 并水陆两营之兵总得万人,除人各耕种外,每岁开 渠筑堤,可成田数百顷。一面召募边地殷实居民及 南人有资本者,听其分领承种,少或五十亩,多不过 一二顷,悉令仿照南方取水种“稻。本年开耕,姑免起 科,以偿其牛种器具之费。次年每亩定收稻米五斗, 以后永为世业。其军兵自种五亩,每名定收稻米一 石五斗。其有父兄子弟愿领种馀田,听各营中军总 哨及天津三卫官舍,有率其子弟童仆愿领者听。总 之多不许过二顷。数年之后,荒地渐辟,各军兵且屯且练,民间可省养兵之费,重地永资保障之安。边境 狼烽,长静两营,官军尝留屯可也。万一虏衅可虞,复 调春秋递防可也。至于米粟渐多,可支边镇之年例; 民居渐广,可实海邑之版图。并一切署置调度事宜, 容职次第区画具奏,非可以一端尽也。”先是,二十五 年春,户部奏覆:“天津巡抚万世德题天津开田一事”, 查山东之长岛,辽东之千家庄,俱系海墩旷地,近因 倭警,拨调军士,且耕且防,不逾年而各获万计。又查 得天津沿海一带,节该科臣戴士衡、徐元正并题,“胶 河水淡,可树嘉禾”,抚按设法招垦,祗因连值兵荒,官 无馀饷,民无馀力,坐是因循日久,竟未奏效。合候命 下本部移咨天津海防巡抚都御史,“督行各该兵备 道,即将各哨上环海荒田地,南自静海,北至直沽、永 平等处,并谕远近军民人等,各自备工本,尽力开种, 官给印照,世为己业。成熟三年之后,方许收税。酌量 本地所获花利,每亩上地纳谷一斗,中地六升,下地 三升,另项收贮,专备海防饷费。此外不许别项科扰。 如有力大能开垦凿”池浚沟、筑堤建闸,并随便经理, 不相牵制。每岁终抚臣躬亲巡督,果有成效,如“长山 岛千家庄”之补助军饷者,即分别垦田多寡、输饷厚 薄,酌议赏格,径自举行。至于有力大能捐本倡率者, 另题优叙。庶几人自劝勉,地辟而根益增,兵农兼济, 上下相资。计无善于此矣。

    沈一贯《山东营田疏》曰:“臣闻军国之需,最先足食;生 财之道,贵在聚民。顷因倭氛飙起,海防戒严,创设天 津、登莱巡抚,以图战守;更责内地巡抚,计处兵食器 械,以资接济。今山东巡抚缺,蒙特允以尹应元往彼 整饬之。臣查其旧敕,山东巡抚原有营田一事,后亦 具文而不行。今日时务,特宜重此。臣请皇上于敕书 内特许便宜,则可望山东一省,不请户部、不派小民, 而自裕其海防之资。”臣惟山东古齐鲁地,春秋时,管 仲拥鱼盐之利,通财积货,独称富强,至今举臂胜事, 无不服藉。辅其君桓公尊王室,攘夷狄为五霸首。延 至汉时,尚称十二之国,饷馈关中,冠带天下,何其雄 也!乃今则仅仅裁自给,而司农悉仰之江南。该省甫 一防海,辄告不足,甘弃沃饶,坐视匮乏,此岂无土哉? 无人故耳。该省六府大抵地广民稀,而迤东海上尤 多抛荒,谓宜修《管子》之法。《管子》曰:“凡有地牧民者,务 在四时,守在仓廪。国多财则远者来,地辟举则民留 处。”今日之事,宜令巡抚得自选廉干官员,将该省荒 芜土地逐一查核顷亩的数,多方招致能耕之民。如 江西、福建、浙江、山西及徽、池等处,不问远近,凡愿入 籍者,悉许报名,择便官为之正疆定界,署置安插,辨 其衍沃原隰之宜,以生五谷六畜之利。《语》云:“荒田不 耕,才耕便争。”必严辑土人而告戒之,毋阻毋争。凡抛 荒积逋,一切蠲贷,与之更始,或听和买,或听分种。其 新籍“之民,则为编户,排年为里为甲,循阡履亩,劝耕 劝织。或又听其寄学应举,量增解额,以作兴之。”听其 试武科,充吏役,纳粟官,以荣进之。毋籍为兵,以骇其 心;毋重其课,以竭其财。有恩造于新附,而无侵损于 土著。务令相安相信,相生相养。既有馀力,又为之淘 浚沟渠,内接漕流,以轻其车马负担之力,使四方辐 辏于其间,米多价平,则鸣吠相应,不烦远输,而获利 已多。海渠交通,则商贾坌来,鱼盐肆出,而其利益广, 不出数年,可称天府。夫本地自称富庶,足以省司农 请发之烦,免百姓加派之苦,纾九重东顾之忧,增环 海长城之重矣。今第有司安循常而惮改作,居民席 世业而患分授,必且曰“地皆主籍,原无抛弃;田皆耰 锄,曾何荒芜?而不知东人之习为惰农也已久,即所 谓主籍耰锄者,悉皆卤莽灭裂,而与荒芜正等耳。高 允有言:方一里田三万七千顷,若劝之则亩益三升, 不劝则亩损三升。乃百里损益之率,为粟三百二十 万斛,况其广者乎?东土之货弃于地,东人之力藏于 身,安能如‘新集者勤而相劝,以复周汉之齐鲁哉?是 事也,宜专责巡抚之力担勇任,而令巡按以时稽察 之。且重司道之选,如近日霍鹏之在肃州,以垦田闻, 岂乏其人?可令各举而用之以为率。且精有司之选, 如先年申其学、赵蛟、杨果辈,皆勤敏精干,治邑如家, 岂乏其人?宜不限科贡异流,而器使以为长,不必别 立农官,就府县见职,可以责任,不许别请钱粮,就本 省仓库,可以通融。事本不难,得人即易’。”数年前郑汝 璧巡抚此地,有其志矣,而被流言以去,美业不终,臣 甚惜之。皇上奋诛岛夷,海内方喁喁向风,乐趋王事, 况招狭乡之民,以就宽乡之民,人心所欲,因民之利 而利事,亦不劳管仲之事。功虽不足为天下士大夫 愿,而姑取救时,亦当有奋然而任者。且闻江北畿南 可垦甚多,又不特山东为然也,以此风之,利可益开 矣。奉圣旨:“今财匮饷艰,公私俱困,地方官只图那借 别省,搜索穷民,全不讲求地利生财之法。览卿奏,具 见谋国忠猷,务本正论。便行与山东巡抚,督率有司,

    着实修举。还著”巡按御史稽查勤惰,以行赏罚。都添
    考证
    入《敕内》,永远遵行。

    附《耿橘开荒申》曰:“常熟县为设法开垦荒田,以裕民 生、以裨国计事。切照本县坐滨江海,田地高下不齐, 肥瘠参半,兼以赋役繁重,民生游惰,以故田多荒芜, 萧条满野。然非土性之荒也,水利未修,旱涝无备,荒 者且岁有益焉,则熟之难。流移未还,劳来未至,则熟 之难。积逋未豁,原主告争,民虽欲垦而不能,则熟之” 难;风俗颓败,邪行交作,民不务本,则熟之难。卷查万 历二十八、九两年间,前任赵知县清勘坍荒有二项 焉:一曰板荒,一曰坍江。阖县四百八十四里内,勘出 旧板荒田地一万二千四十三亩一分九釐八毫,于 内芦苇荒田地七百一十九亩六釐四毫,茭草荒田 地四千八百六十七亩六分九釐九毫,又新荒田地 一万九千二百五十二亩九分八毫。又勘出坍江田 地井高明、坍沙二万三百五十八亩七分五釐,坍江 沉沦,遂将概县存留米抵补板荒,隰畛具存,复熟有 待,第入末限缓征。芦苇则每米一石,祗征银二钱 五分。茭草每米一石,祗征银一钱二分五釐,并不 派其本色,已经详允立石矣。卑县自愧绵才,无能彷 佛万一,而民生国计攸关,不敢不尽其犬马之愚。试 以荒田言之,本县钱粮太重,催征属第一难事;但有 “缓”之一字,则断断乎不可征矣。自二十九年勘缓之 后,及今有四阅祀矣,不闻有荒者之复熟,第见有熟 者之告荒,何耶?一冒荒名,幸脱征输,视其田为身外 之物,频年莽莽而弗之恤;即草泽之利,窃取私收,犹 畏乎人知;而稼穑之事,东作西成,遂绝于南亩。年复 一年,人效其人,将安所穷耶?卑县查勘水利,遍诣各 乡,遂设为方略,招民开垦,一如左列款,断不少变毫 芒。此令一申,未及半月,即据二十五等都七等啚民 “陈福、黄表等来告,共愿垦田俱发开荒,多者念亩,少 者十亩,最少者五亩,俱注名荒田册中。嗣今已往,将 开垦之人日益众,荒芜之地日益开,民生国计两有 裨乎?至于坍江一项,虽粮经豁免而土之在水原无 丧失。有坍则有涨、此坍则彼涨,其常理也。合无清查 沿江自白茆一带凡有新涨之田,俱”令计亩陞科。若 荒田中果有沙瘠不堪耕种者,即以此粮补之,而荒 粮即与豁除,期于不失原额而已。

    学庵类稿

    明食货志田制附屯田

    “自井田坏,而田已无制。后世桑田、露田,口分永业,犹 存授田之意。乃所授田私相券买,上不能禁。盖田在 民而官为之制甚难,法一不中,鲜有不为厉者。”宋用 贾似道行《限田制》,官田抑令买,公田抑令卖官与民 市,而重估抑勒之弊并作,势所必至矣。自元季丧乱, 版籍亡佚,田赋紊明。太祖即帝位,遣周铸等一百六 十四人,核浙西田赋。又以中原田多荒芜,命省臣议 计民授田,设司农司开治河南,掌其事。诏:“临濠田,验 丁力给亩,毋多占。北方郡县近城地多不治,召民耕, 人给十五亩蔬,地二亩,免租三年。若王国郭外五里 备操牧,馀悉令开耕。每年中书省奏知,天下垦田数, 少以千计,多者以二十馀万计。官给”牛及农具者,收 其税。二十六年,天下土田总八百五十万七千六百 二十三顷有奇,盖已骎骎无弃土矣。“明时,土田二等: 曰官田,曰民田。”民所自占得买卖之田,曰“民田。官田 为皇庄,还官田,没官田,断入官田;牧马草场,城堧苜 蓿地、牲地、园陵坟地,公占隙地;学田;诸王、公主、勋戚、 大臣、内监、寺观赐乞”《庄田》、职田、《边臣养廉田》《军民商 屯田》。国初官田未广,率皆前代公田及无主者。厥后 上贪下僭,渐占敓民业。若没官田,全户抄札,有一没、 二没、三没者,断入官田。因讼争,律应入官者,固皆民 业也。若所屯之田,半属逃亡绝户之遗,亦民业也。降 自中叶,官庄、军屯多,而民田日寡矣。凡田以近郭为 上地,迤远为中地、下地。金、元末都邑墟,人民鲜少,故 耕者先近郭后远郊。近郭率《洪武册》田,远郊多继代 者。凡田五尺为步,步二百四十为亩,亩百为顷。太祖 仍元里社制,河北诸州县以社分里甲,迁民分屯之 地以屯分里甲。社民先占亩广,屯民新占亩狭,故屯 地谓之“小亩”,社地谓之“广亩。”其宣德间,北直隶,比洪 武时山东、河南例。民开荒田,无论多寡永不起科者, 及洿下碱薄无粮者,后皆核入赋额,数溢于旧。有司 乃以大亩该小亩,取符旧额。或二亩当一亩,递上有 数亩当一亩者。该亩多寡之差,因地高下,颇如《周官》 井牧之法。然县地不同,步尺参差,大小亩规画不一, 人得以意嬴缩。土田不均,“未有如北方者也。”贵州田 无顷亩尺籍,总征之土官。浙西民间田畏避徭役,多 诡寄他户,轇轕不可诘。太祖命国子生武淳等分行 州县,随粮定区,区设粮长四,一区之田次以字号。号 图其田之方员平锐,书其主名及田丈尺四至,谓之 “鱼鳞图册”,以其比次若鱼鳞然而名也。先是诏天下 编黄册,以户为主,详其旧管、新收、开除实在之数,为 《四柱式》。《鱼鳞图册》,以土田为主,诸原阪、坟衍下隰沃瘠砂卤之故毕具,《鱼鳞册》以为之经,土田之讼质焉; 黄册以为之纬,赋役之法从焉。凡典卖田土,州县官 岁籍之上府,毋有产去税存、为民害者。定券契式备 书,田土税粮科则,官给之。契尾如是以为之防,民犹 有飞洒昏赖者。弘治中,天下额田六百二十二万八 千五十八顷,失额几三之一。嘉靖时,霍韬疏于朝,桂 萼、郭弘化、唐龙、简霄先后疏请核实,于是丈量之议 起矣。胡世宁请“北方薄收旷土,及南之江湖砂碛山 冈易旱之田,仿古人上田一夫百亩、中二百亩、下三 百亩之意,而量宽其亩,或令倍折,馀悉履亩清丈。”当 是时,江西安福县虚,粮尤嬴,祭酒邹守益致政家居, 赞有司行之,赋以竟平安。如山知裕州,行之境内,原 隰平衍膏腴之田一而当一,平石冈田二而当一,山 石冈田三而当一,山石陡陂之田四而当一,陂池林 麓、廨舍廛市之税蠲之。盖是时丈量法未甚具,始一 二举行,人多疑惮。于是靖江朱本思者,论发明之,以 为“立界计亩,任土作赋,合主客户图,敛而总于都,都 总而会于乡,乡会而成于县,则田不井而同井,不限 而自限。”其后福建诸州县颇仿其意,为《经纬二册》,然 率以地为主,田多者犹得上下其手。万历初,建昌知 府许孚远为《归户册》,则以田从人,法简而密矣。帝用 辅臣议,大均天下之田,一时州若县无敢不举行丈 量法者,其清强敏练慈惠之吏,得因自效。而诸方田 法令纤悉明具,人习步算而赋均,异时虚粮赔累之 弊省。其吏罢软贪纵,若养交贾誉者,多饶豪右,削贫 弱,山谷湖荡之田,岁收不能当。下下一法概量之,以 一则起科。又其时自郡县吏而上,皆程日力、趣工役, 苟以奉明旨集事为功,盖各视其守令贤否,以为民 利病。丈量之法,要在定形,而不出于方员之变。田之 方员,其变无穷,壹以径围乘除,畸零截补,用亩法开 方得实,方者方之,员者亦方之,即古《方田法》也。始时 均田诏下,言“所为均丈者,用恤民瘼,非尽地利求增 税也。”顾当路颇以溢额为功风之,于是有司争改《小 弓》,求田多矣。山东抚按首丈出民地三十馀万顷,均 补旧额,减赔累,帝下诏褒之。自后省、直各以丈溢补 赔,馀均减科,则于额赋名为不增,实掊克见田以充 虚额。若北直隶、湖广、大同、宣府,则先后案溢增赋矣。 濒江海坍决,法得随时奏除,或以新洲充抵,嬴科缩 除。沿江洲田,初概征芦课,世宗诏“可艺五谷者按科 之。”至神宗清丈芦政,亦多溢额矣。是时天下土田总 七百一万三千九百七十六顷有奇,视弘治时已嬴, 犹不逮洪武初额也。明田制,惟屯田为最善。太祖初 立民兵万户府,农时则耕,闲则练习,有事则用之,所 以寓兵于农。命诸将屯田龙江诸处,康茂才绩最,乃 下令申谕将士曰:“兴国之本,在于强兵足食。若兵食 尽资于民,则民力重困,故令尔将士屯田,且耕且战。 数年来,诸将分镇,地利未尽垦,惟康茂才所屯,得谷 一万五千馀石,给军之馀嬴。七千石地力均而收入 有多寡,何哉?人力有勤惰故也。”三年,中书省请税太 原、朔州屯卒,官给牛、种者,十税五,自具者税四,命勿 征。明年又请税河南、山东、北平、山西及直隶、淮安诸 府,官给牛种者十税五,自具者税三。诏俟三年后亩 收一斗。诏犯罪论戍者屯临濠,招流亡。屯黄河迤北 及四川,西南至船城,东北至塔滩,相去八百里间。公、 侯、伯人赐卒百十有二人,为从者曰奴军,设百户一, 给屯戍印及铁册,号“铁册军。”兼行中盐法。遣邓愈、汤 和诸将,开卫陕西、彰德、汝宁、北平、永平,董兵屯戍。徙 山西真定民屯凤阳,馈运饷辽,渡海有溺死者。帝悯 之,益讲于屯政。自是天下卫所州县军民皆事垦辟 矣。二十五年,上令天下卫所分屯军士,人树桑枣百 株,柿、栗、胡桃,随地所宜植之。又遣冯胜等往山“西太 原、平阳籍民丁,户四丁以上者籍其一,分隶各卫,赴 大同诸处开屯。东胜立五卫,大同城立五卫,大同迤 东立六卫,卫五千六百人。”二十九年开红螺山铁场 炉冶,造农具,以给大宁屯军。又令东胜至开平、大宁、 广宁,岁三上禾苗秀实收获状,以知边屯勤惰虚实。 太祖制,移民就广乡,或召募,或以罪徙者为民屯,皆 领之有司军屯,则领之。卫指挥所千户,大约以三分 守城,七分屯种。每军受田,以五十亩为中、为一分,皆 给之耕牛、农具,教树植,复租赋,遣官谕劝,诛侵暴之 吏。初亩税一斗。三十五年,定科则,军田一分正粮一 十二石,贮屯仓,听本军自支。馀粮一十二石,为本卫 所官军俸粮,岁赴京上数较核,督屯官偕都司所委 指挥督察者至比屯军,既不糜饷,又纳馀粮,所以公 廪皆有馀积。太宗定为军官赏罚之法,视岁入为上 下,地宜不同,令各种样田为考较之差。更定卫所屯 守之数。凡临边险要,守多于屯;地僻远,若输运艰者, 屯多于守。宁夏临边,每四五屯间,相水草美者,浚濠 筑土城,为门八,纳旁近屯辎粮于中。平时本屯耕牧, 有事则驱牛羊入守。宣府诸处,次第皆设屯堡,开井 积水,谨烽堠,以预防御。自太祖命卫所岁上数京师及是计臣奏:“粟谷𧃲黍麰荞穄二当一,稻谷薥秫二 五当一,䅟稗三当一为粗粮,小麦、芝麻、菽米同量为 细粮。诸卫所屯军,百名以上委百户,三百名以上,千 户五百名以上指挥提督之。屯设红牌,列著《屯田则 例》,于上年六十残疾幼者,令耕自食不限例。凡以公 事妨农务者,免征籽粒。更禁卫所差拨。别分田三十 亩,止征粮四石以优军。其贫者馀粮免半征”牛。朝鲜 分给屯戍,修筑陂堤,有罪侩徒及逃民,皆令耕屯。时 各路修举屯政,东自“辽左,北抵宣、大,迤西至于甘肃, 南尽滇、蜀,极于交趾,大河南北,在在兴屯,而宁夏积 谷为尤多。盖自太祖创始,成祖述之,法制详密,规抚 宏远,过于前代。仁、宣之世,屡核各屯,以征戍、罢耕若 官豪势要占匿者,屯田馀粮减征其半。清山西、大同 占地与军耕种,依屯田例。”诏更减馀粮一石。既又以 巡抚罗汝敬言,“甘州左等一十三卫军馀,屯田馀粮 并减一石,给迤北来归就屯之人车牛、农器,给宁夏、 甘州屯军官牛。”遣御史二员巡视,防势要侵占水利。 西宁屯军家属自愿力田者七百馀人。分辽东各卫 屯军为三等,兼丁力、牛具为一等,丁牛有一者为二 等,丁牛皆无者为三等。令以三等附一等之家,资贷 牛种市牛。朝鲜,给辽东军屯,偿以布绢。英宗免军田 正粮归仓,止征馀粮六石。延绥诸卫,顷征六石,《年富》 奏增为十二石。未久,仿甘肃例,顷征八石。陕西军馀, 种屯五十亩外,亩征五升。后又免沿边开田官军户 丁耕者籽粒,减各边屯田籽粒有差,亩不过一斗,少 有至四升者。屯田种子,贮“在城官仓。有言交领不便 者,令如旧制,于各屯设仓收给。南京各卫所屯田馀 粮,交在外官仓。京官取给。不便,令运赴南京水次各 卫,委官兑给。应纳屯所粮,亦委官就给。屯所官军。拨 京军三万,就近地下屯,增设屯堡甚夥。陕西沿边皆 宿重兵,倚食内郡。河南滨陕多积粟,而诸卫多屯田。” 上命侍郎焦宏巡视廪庾,考校耕获,宿弊尽革,储偫 以充。景帝令边兵分为两番,六日操守,六日耕种。宣 府总督李秉请官银万两贸牛,俵宣府收馀粮与贫 军贸马。又出帑银五千两给边屯牛种。发库银八千 两买谷种,贷军。口外步操官军屯种者,住支月粮,免 纳籽粒及杂差。成化时,南百户高洪营管屯。上曰:“国 家屯田,地有定业,官有定员,法久而废。戍卒多役于 私家,籽粒不归公廪。管屯者有积蓄之利,而无差操 之苦,所以启后来者之谋也。屯政,自宣德以后,虽曰 寖废,屯粮犹存三分之二。景泰间,边方多事,其法尽 坏。复辟后,稍议兴复,然沿至宪宗,视旧所入,十不及 一矣。至弘治年,屯粮愈轻,有亩止三升者。故正德间, 辽东屯粮,视永乐年田嬴一万八千馀顷,粮缩四万 六千馀石。永乐间,征之屯军者,嬴三之一。常操军一 十九万,以屯军四万二千有馀给之,而受供者又得 自耕。边外军无月粮,以是边饷足用。”是时屯军多逃 死,军止八万,皆仰给于仓,而边外数扰,多弃不耕。迨 刘瑾擅政,遣官分出丈田责逋,以苛察为能。希旨者 伪增田数,搜括备极惨毒。户部侍郎韩福奉行尤谨, 辽卒不堪,往往胁众为乱。国初,盐引令于各边开中, 输本色米豆,边商得引贸内商赴场支掣。于是富商 大贾,争招游民,耕塞下,筑墩台,立保伍。至天顺、成化 间,甘肃、宁夏粟石直二钱,而边以大裕。其商屯之租, “俱从薄敛,听就近堡报中,所以优之。”弘治中,叶淇奏 改输银户部,而各边开中之法始坏。淇,淮安人,意独 为淮商地也。自废输粟,诸商悉撤业归西,北商亦多 徙家于淮,边地为墟,米石直五两,而边储枵然矣。先 是,增户部郎中,诸府、州佐贰理屯务,皆统于御史。英 宗专设佥事,事权不重。皇亲勋贵,沮法捍禁,世宗复 以御史专领之,既又遴风力大臣督理。于时,杨一清 条奏召商开中盐引,务令复输本色。又言:“宜仿古募 民实塞之意,招徕陇右、关西之民,以屯塞下。”周泽请 召土人耕各镇旷地,因籍为兵,可省馈饷十二,且免 客兵逃亡。林富亦言募贫民骁健者,人佃十五亩,仍 设义约长,俾习武。度“田百五十顷,可得练兵五千人。” 陈世辅请“为大小屯堡,百人以上为大屯,立屯长副; 五十人以上为小屯,不立副。近堡设校武场,督屯丁 习射。”王畿请行赎军法,法当充军者,人百金以上,通 计天下赎银可数十万,以供屯田、修边,屯政成即止。 王朝用请申《私鬻之禁》。唐顺之请仿国初旧制,海岛 近区皆设水寨,金塘、玉环诸山膏腴几万顷,悉可屯 垦。吴桂芳请屯罗旁渌水猺境,而庞尚鹏总理江北 盐屯,寻移九边,与总督王崇古先后区画屯政,甚详 如策。蓟镇粮额分上、中、下三则,盐粮估直免关部臣。 辽东设圈台,开沟洫,宽海禁限;禁宣、大养廉投献,分 季召商定估。权西宁、庄浪,金谷贵贱皆凿中时弊。王 崇古分在府城百十里内者为上等,屯粮草征本色; 稍远者为中等,本、折兼征;又远者为下等,征折色。其 卫所军旗及外县民佃耕民田,并买户绝田为寄庄 户,为民累,百馀年。及是,以胡锭言核令供赋役如民上亦发太仓银给边,屯,下垦荒,永不起科。及起科田, 复荒蠲赋十年之诏,冀有成绩。顾因循日久,卒不能 举,奉行者祗取具文,鲜实效矣。给事中管怀理言:“屯 田不兴,其弊有四:疆场戒严,一也;牛种不给,二也;丁 壮亡徙,三也;田在敌外,四也。如是而管屯者犹欲按 籍增赋,计非扣减月粮,则照丁赔补尔。比屯田子粒 渐次增重。至隆庆间,复亩收一斗,折银过重,屯丁逃 故者益多,而管粮郎中不问有屯无屯,军粮月止半 给。沿边屯地,或变卤碱,或没沙碛,或成沟渠,粮额既 不得末减,屯田御史又于额外新增本折,弃产者众。 新开之地,复为污莱,新增之粮,遂为常额。”至万历年, 屯田计六十四万四千馀顷,视洪武年亏二十四万 九千馀顷,田额日减,粮额日增。将领假养廉而“夺沃 壤,卫官挟本管而占逃遗,甚则豪右影射,无粮屯田, 旗甲包赔,无地屯种。督理无专吏,科罚尽阘冗。”时则 东抚郑汝璧请开登州海北长山诸岛田,而闽抚许 孚远垦闽海坛山田成,复请开南日山、彭湖。又言“浙 海诸山,若陈钱、金塘、补陀、玉环、南麂,皆可经理。事既 不经,而汪应蛟于天津、葛沽、白”塘兴屯,亦得不偿失, 迄无成功。熹怀之世,人事日舛,天灾流行。张慎言按 天津屯,疏奖郭世安捐赀募垦,谓从隗始,然竟无应 者。初,汪应蛟设屯一兵,授田四亩,岁输稻谷八石,资 行粮船械以操兼屯。董应奉继之,以稻谷充运价,复 扣饷以抵,失其初意。崔尔达命石折银三钱,以四之 一备船械,二抵“运价,免其一以示恤。”左光斗于河间、 天津设屯学,愿入学者试骑射为武生,给田百亩,亩 岁租一石。比广东九连山贼平,就贼巢开屯,而李继 贞抚津,亦力于屯务。然是时仍岁蝗旱,功力难施,民 困于追呼,军急于征缮,簿书筐箧,朝更暮易,议论繁 多,无救丧亡矣。明时,为民厉者,无过皇庄诸王、勋戚 中官庄田。太祖赐勋臣、公侯、丞相以下庄田,若公田 租少顷一二十石;百,多顷百石;千。亲王田顷百,岁入 租石万馀。又赐公侯暨武臣公田。既百官各赐公田, 以其租入充禄。其后公侯复岁禄归旧,赐田于官。其 时指挥殁于战阵者皆赐公田。诸勋臣庄佃,多倚威 捍禁者。上召诸臣谕之曰:“古人不亏小节,故能全大 功;不遗细行,故能成大德。是以富贵可保也。”傅友德 请地,上以公仪休事讽止之,盖其时无有滥予者。仁、 宣时,乞请渐广,至大臣亦得请没官庄舍。然宋英请 地,牧马中有民田,宣宗勿予赐。宁王权书拒请灌城 田为庶子耕牧,以为灌城非荒闲。《祖制》,庶子、郡王亦 未有拨赐土田之例也。郑王瞻峻擅取凤翔田,复书 切责之。至英宗初载,而诸王、外戚、中官所在围占官 私田,或反诬民占,请案治。比案问得实,帝命还其故 者非一。诸王暨妃治茔非度,一切以旧制绳之。于是 下诏禁占敓。及奏请王畿内地并著令,亲王、郡王若 郡王子、郡主、县主坟地五十亩至一十亩,房一十五 间至三间有差。又诏“亲王、郡王、将军母、妃、夫人,如夫 与子制,毋许逾等。”然当日诸权贵宗室庄田,非请而 赐。与请而允之者,争产而两与之。且益赐之者,护卫 地坟茔。若私产乞免租粒,可之者不胜计也。至复辟 后不改。若受进献,则自御马监太监刘顺、《家人进蓟 州草场》始;赐宦官田,则自尚膳监太监尹奉,御用监 太监喜宁始也。洪熙时,有仁寿宫庄。天顺三年以诸 王未封,供用繁,立东宫德王、秀王庄田。宪宗初立,又 以顺义县没入曹吉祥地为宫中庄田。覃吉者,东宫 内官典堂局郎也。宪宗赐东宫五庄,吉白太子辞之 曰:“天下山河皆主,有何庄为?徒劳民伤财,为左右之 利而已。”自宪宗立皇庄,其后日以增益,延于武宗、神 熹之世,连跨州邑。若诸臣丐乞无虚日,故妃遗裔皆 沾恩泽。且一再请,固要必得而后已。天子亦往往违 廷臣议,曲徇之,滥恩四出。凡丐乞称“废旷荒闲。”比得 请,本皆民地,而奸民冒产奏进献纳者累累,即罪状 显白,天子都置不问也。凡皇庄都领于内官,其京城、 九门外种苜蓿地,畿内沿边马房、牧马草场,各监局 园陵诸官地,又都为管领中官占有,因而侵渔旁近 民产,争讼益繁,百姓愁怨。凡寺观田土,初制不许典 卖。宣宗时,宛平县民施果园于寺,请蠲税。上曰:“民地 衣食之资,乃以施僧,又求免税,甚无谓。”不许。限僧府 四十州县,以十递减量给之,田,馀以予民。英宗没,弥 陀寺僧占地,其非洪武年间寺观地,悉散之民。系官 田,从轻科减为正粮一斗。景帝限每寺、观量存田六 十亩。然洪熙初,以水安庄地给太清观道士大功德 寺,占田六百顷。自宣德间至正统时,除其税,又赐地 建弘化寺。迨孝宗累赐大慈延福宫、大慈仁寺庄地 且数百顷。至万历时,真人张国祥亦乞免本户税粮 矣。宣宗赐夷官三河诸县牧地,侯亩四百,伯三百,都 督二百五十,都指挥二百,指挥一百五十,千户卫镇 抚一百二十,百户所镇抚一百。正统初,拨河间郡田 安插夷官,都督、都指挥、指挥千百户,卫、所镇抚田如 牧地之数。又令迤北降夷人,与德州田五十亩,西北附夷人拨地八十亩。天顺年,赐也先帖木儿深州地 百五十顷,以沙州卫苦峪城西北地阿千卜剌至苦 峪川边地分给赤斤蒙古卫。其后,世宗以肃州卫迤 北空地一十六顷有半,给寄住哈密都督癿吉孛剌 诸夷。凡给赐者,皆免赋役。孝宗朝,畿内皇庄五,地顷 一万二千八百有奇。赐乞庄田三百三十有二处,地 顷三万三千一百有奇。武宗以后,畿内皇庄则已三 百馀处,诸子弟分王庄田遍天下矣。仁寿宫庄本草 场地,孝宗用御史言罢之,益牧地,又命凡侵牧地悉 还其旧。又制献地王府者戍边。尚膳监奉御赵瑄献 雄县地为东宫皇庄,户部劾其违制,下诏狱。又敕诸 王辅导官导王奏求者罪之。然当日奏献不绝,乞请 愈繁。徽王见沛,兴王祐杭,衡王祐楎,岐王祐棆,多有 至七千馀顷者。寿宁侯张鹤龄,鹤龄弟建昌侯延龄、 庆云侯周寿尤贵幸。延龄、寿争田,帝益赐之。鹤龄赐 田四百八十顷,抚臣奏闻地周一千一百馀顷,帝命 尽予之。初,宪宗于赵王、德王眷最渥,然犹不过千馀 顷。徽王前赐千顷,至是复请不已,几至万顷,可谓溢 恩矣。《庄田科》则,初亩征一斗五升若二斗。孝宗制庄 田佃户输州县,不自征。又定庄田亩征三分,然当时 自征厚敛者如故。请于上,上亦辄许之。武宗即位甫 逾月,即建皇庄七:曰“大兴县十里铺”,曰“大皇庄”,曰“深 沟儿”,曰“高密店”,曰“石婆营”,曰“六里屯”,曰“土城庄。”其后 增置不一。其可纪者,如昌平州楼子村,静海卫夹河、 青县孙儿庄,安州骟马庙、清苑阎社诸处。又以宁晋、 隆平南宫、新河诸县,德州务、永安四号厂,大兴诸庄, 板桥麦庄、竹木厂、苏家庄田,悉为仁寿宫皇庄。于时 诡进者益众,而真定、永平、宁晋、永清、隆平、东光南宫、 新河诸郡县领庄太监尤恣横。廷臣疏谏,皆不纳。徽 王、荣王、汝王、泾王请乞最无厌。楚府争田,德安知府 李金直民讼,勒为民。时外戚夏儒贵幸,夺民垦畿内 永不起科地至数千顷,沈传、吴让、周寿、郭勇赐地各 数千百顷。世宗初,给事中张汉卿言:“陛下念畿辅庄 田之害”,命夏言诸臣体勘。敕自正德后进献与侵牟 者,悉复其故。撤各庄官校“勿滋扰,既仍旧贯,非所以 全大信、昭至公也。”不纳。夏言疏奏勘过各地,皆退给 侵牟、开豁荒碱之数。于是诏各宫官田子粒征进所 司,顷亩以新册为准,改称官地。自是不复名皇庄云。 帝初犹徇陈乞,后帝稍稍厌苦抑禁之。革王府所请 山场湖荡,断自宣德以后。不奉明诏者,令罪承奉以 下。凡公主、国公迤降庄田,世远者存十三,馀佐宫庄 备边。宦官亦颇戢敛,不至挠法。穆宗复定为世次递 减之限。“勋臣派传五世者,限田二百顷;戚畹七百顷 至七十顷有差;勋戚半者,百五十顷。宗支已绝若失 爵者夺之。”从直隶巡按刘世曾奏也。初,世宗故封承 天六庄二湖地八千三百馀顷,领以内臣。世宗听校 舍兼并,增顷至八百八十,分为十二庄。至是始领之 有司,兼并者还之民。诏宗室置买田地不输役者没 官。皇亲田俱令有司征之,如勋臣例。是时,虽请乞颇 有,而赐额有定,征收有制,民害少为衰止。神宗赉予 过侈,求无不获,计四十八年之间所不允者,止司礼 监奏自理寿王坟香火,衡府奏自征昌、潍等庄田二 事。当是时,潞王寿阳公主恩最滥。旧制,驸马无为公 主请祠者有之,自嘉靖六年邬景和始也。嗣后援请, 或与料直,或与屋宇,不并给,至是乃并给之。黔国公 横征虐民,廷臣请如隆庆例,报可,既复令自征也。逮 郑妃宠妃子福王几夺嫡,命河南、山东、湖广括田四 万顷为王庄。群臣争之不得,益连诏督逼。帝亦知括 田终不能副诏书意,不欲遣王之国,特以此设难,关 臣下请之国者之口。既令福王奏减二万顷以示德, 帝佯许之。而湖广应括四千四百馀顷,自景王搜括 后,无尺寸闲土。显陵所占馀地,陵监又占吝不听拨 割。久之,仅括十一,又令福王奏减一千顷。然终帝世 卒不能足。而河南所括一万一千馀顷,尽膏腴,有畸 零污莱,督令易一。时王官诸阉,丈地征税,旁午于道, 金鼓舆帜非常震骇耳目。扈养厮役,廪食以万计,假 威渔敛,惨毒不忍闻。驾帖捕民,格杀庄佃,所在骚然。 凡民讼,禁勿听,民无所诉。而福王又乞“令洛阳民食 河东盐者,改食淮盐,而自为估贩;乞江南芦洲,乞江 陵故相产,乞蜀井盐,乞马店,乞山厂、竹木厂,乞蜀茶 税,征商货税苇场。”违制牟利无不至,而仁寿、清宁、未 央三宫、乾清宫子粒岁进如故,慈庆宫子粒、寿宫皇 庄、芦洲皇庄且日益焉。更定《勋戚庄田世次递减法》, 论见官爵二世三次递减,三世二次递减至五世留 百顷;派绝爵革者留“三顷,给旁支守墓。”制,皇后家庄 田五世留百顷,无问旁支、正派,皆永给。皇贵妃、贵妃 留七十顷,无正派,三世还官。驸马三世留十顷,为公 主香火得永给,视旧制稍宽,而王栋、陈承恩、李鹤、郑 国泰并赐如故。而其后应论减者,辄奉诏旨姑留矣。 先圣孔氏,历代有庙田,又有三氏学田。洪武元年,赐 孔庙巨野、平阳、东阿、独山、郓城五屯地。宣德年,五屯佃五百户,凡丁二千,又仍元旧。赐刁阳里田三千亩, 为三氏学田。继垦尼山周围田二十馀顷,赡三氏生 员。景泰年,复颜、孟二庙祭田六十顷,又增给二十顷, 佃户各十家。至是,《五经》博士曾承业比颜、孟例,奏请 祭田、庙户。诏许之。熹宗昏庸,阉寺窃柄,赐予无度,桂、 惠、瑞三王及遂平、宁国二公主庄田,动以万计。魏忠 贤一门,被赐尤渥,多行不义,天怒人怨,虽有中主,承 其委,不能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