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学汇编 经籍典 第四百六十七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理学汇编 第四百六十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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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

     第四百六十八卷目录

     诸子部汇考二十二

      明陈氏续书目二诸子百家

    经籍典第四百六十八卷

    诸子部汇考二十二

    陈氏续书目二

    百家

    《风后握奇经》一卷。

    宋高似孙题曰《风后握奇经》,三百八十四字,其妙本乎奇正相生,变化不测,盖潜乎伏羲氏之画,所谓天、地、风、云、龙、鸟、蛇、虎,则其为八卦之象明矣。盖注“奇” 字,读如奇耦之奇,则尤可与易准。诸儒多称诸葛武侯八阵、唐李卫公六花,皆出乎此。唐裴绪之论,又以为六十四卦之变,其出也无穷。若此则所谓八阵者,特八卦之统尔。焦氏《易学》卦变至乎四千七十有六,奇正相错,变化无穷,是可以名数该之乎?然观《太公武韬》,且言牧野之师,有天阵,有地阵,此固出于握奇,而又有人阵焉,此又出于天地阵之外者,非八阵六花所能尽也。独孤及作风后八阵图记,有曰:“黄帝顺煞气以作兵法,文昌以命将,风后握机” 制胜,作为阵图。故八其阵,所以定位。衡抗于外,轴布于内,风云负其四维,所以备物也。虎张翼以进,蛇向敌而蟠,飞龙翔鸟,上下其势,所以致用也。至若疑兵以固其馀地,游军以案其后列,门具将发,然后合战。弛张则二广迭举,犄角则四奇皆出,图成樽俎,帝用经略。北逐獯鬻,南平蚩尤,遗风冥冥,“神机未昧,项籍得之霸西楚,黥布得之奄九江,孝武得之攘匈奴。” 唐天宝中,客有得其遗制于黄帝书之外篇,裂素而图之。按鱼复之《图》,全本于《握机》,赜其妙穷其神者,武侯而已。独孤及以为项黥、武帝得之,未之思欤?

    《古阴符经》一卷。

    序曰:“所谓命者,性也。性能通命,故圣人尊之以天命。愚其人而智其圣。故曰:天机张而不死,地机弛而不生。观乎《阴符》,造化在乎手,生死在乎人。故圣人藏之于心。所以陶甄天地,聚散天下,而不见其迹者,天机也。故黄帝得之以登天下,汤武得之以王天下,五霸得之以统诸侯。夫臣易而主难,不可以轻用。太公九十非不遇,盖审其主焉。” 若使哲士执而用之,立石为主,刻木为君,亦可以享天下。夫臣尽其心,而主反怖,有之不亦难乎?呜呼!无贤君则义士自死而不仕,莫若散志岩石以养其命,待生于泰阶。世人以夫子为不遇,以秦仪为得时。不然,志在立宇宙,安能驰心下走哉?丈夫所耻。呜呼!后世英哲审而“用之,范蠡重而长,文种轻而亡,岂不为泄天机?天机泄者,况三劫宜然。故圣人藏诸名山,传之同好,隐之金匮,恐小人窃而弄之。” 右《兵家》

    贾思勰“《齐民要术》十卷。”

    北魏贾思勰撰。自序略曰:盖神农为耒耜,以利天下。尧命四子,敬授民时。舜命后稷,食为政首。禹制土田,万国作乂。殷周之盛,《诗》《书》所述,要在安民富而教之。《管子》曰:“一农不耕,民有饥者;一女不织,民有寒者。” 仓廪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传》曰:“人生在勤,勤则不匮。” 《语》曰:“力能胜贫,谨能胜祸。” 故李悝为魏文侯作尽地利之教,国以富强。秦孝公用商君,急耕战之赏,倾夺邻国而雄诸侯。《淮南子》曰:“圣人不耻身之贱也,愧道之不行,不忧命之长短,而忧百姓之穷。” 是故禹为治水,以身解于阳旰之河;汤由苦旱,以身祷于桑林之野。神农憔悴,尧瘦臞,舜黧黑,禹胼胝。由此观之,则圣人之忧劳百姓亦甚矣。故自天子“以下,至于庶人,四肢不勤,思虑不用,而事治求赡者,未之闻也。” 《谯子》曰:“朝发而夕异宿,勤则菜盈倾筐。且苟有羽毛,不织不衣,不能茹草饮水,不耕不食,安可以不自力哉?” 陈思王曰:“寒者不贪尺玉而思裋褐,饥者不愿千金而美一食。” 诚哉言乎!神农、仓颉,圣人也,其于事也,有所不能矣。故赵过始为牛耕,实胜耒耜之利;蔡伦立意造纸,岂方缣牍之烦。且耿寿昌之常平仓,桑弘羊之均输法,益国利民,不朽之术也。猗顿鲁穷士,闻陶朱公富,问术焉,告之曰:“欲速富畜五㹀。” 乃畜牛羊,子息万计。九真、庐江不知牛耕,每致困乏。王景乃令铸作田器,教之垦辟,百姓充给炖煌。不晓作耧犁及种人牛,功力既费,而收谷更少。皇甫隆乃教作耧犁,所省佣力过半,得谷加五。又炖煌俗妇

    “女作裙,挛缩如羊肠,用布一匹。”隆禁改之,所省不赀。吴充为桂阳令,俗不种桑,无蚕织丝麻之利,类皆以麻枲头贮衣。民惰窳,少履足,多剖裂血出。充教民益种桑柘,养蚕织履,复令种苎麻,数年之间,大赖其利。今江南知桑蚕织履,皆充之教也。五原土宜麻枲,而俗不知绩织。民冬月无衣,积细草卧其中,见吏则衣草而出,崔寔为作纺绩织纴之具。黄霸为颍川使,邮亭乡官皆畜鸡豚,以赡鳏寡贫穷者。及务耕桑节用,殖材种树,鳏寡孤独有死无以葬者。乡部书言:“霸具为区处,某处大木可以为棺,某亭豚子可以为祭。”吏往,皆如言。龚遂为渤海,劝民务农桑,令口种一株榆。阙。“百本薤,五十本葱,一畦韭,三亩家,二母彘,五母鸡。”民有带持刀剑者,使宝剑买牛,卖刀买犊,曰:“何为带牛佩犊?”春夏不得不趋田亩,秋冬课收敛,益畜果实菱芡,吏民皆富实。召信臣为南阳,好为民兴利,务在富之。躬劝耕农,稀有安居。时行视部中水泉,开通沟渎凡数十处,以广溉灌,民得其利,畜积有馀,禁止嫁娶送终奢靡,郡中莫不耕稼力田。吏民亲爱信臣,号曰“召父。”童恢为《不其》令,率民养一猪雌鸡四头,以供祭祀,买棺木。颜裴为京兆,乃令整阡陌,树桑果,又课以闲月取材,使得转相告戒,教匠作车。又课民无牛者令畜猪,投贵时卖以买牛,一二年间,家丁车大牛整顿丰足。王丹家累千金,好施与,周人“之急。每岁察其强力,收多者辄载酒肴劳之,留其馀肴而去。其惰者,独不见劳”,各自耻。其后无不力田者聚落以致殷冨。杜畿为河东,课劝耕桑,民畜㹀牛草马,下逮鸡豚,皆有章程,家家丰实。此等岂好为顿扰而轻费损哉?盖以庸人之性,率之则自力,纵之则惰窳耳。李衡于武陵龙阳汎洲上作宅,种甘橘千树。临卒,敕儿曰:“吾州里有千头木奴,不责汝衣食,岁上一疋绢,亦可足用矣。”吴末,甘橘成,岁得绢数千疋。恒称太史公所谓“江陵千树橘,与千户侯等”者也。樊重欲作器物,先种梓、漆,时人嗤之。然积岁月,皆得其用,向之笑者,咸求假焉。此种殖之不可已也。谚曰:“一年之计,莫如种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此之谓也。今采捃经传,爰及歌谣,询之老成,验之行事,起自耕农,终于醯醢,资生之业,靡不毕书,号曰《齐民要术》,凡九十二篇,分为十卷。卷首皆有目录,于文虽烦寻览差易。其有五谷果蓏非中国所植者,存其名目而已。种植之法,盖无闻焉。舍本逐末,贤哲所非。日冨岁贫,饥寒之渐。故商贾之事,阙而不录,花草之流,可以悦目,徒有春花,而无秋实,疋诸浮伪,盖不足存。鄙意晓示家童,未敢闻之有识,故丁宁周至,言提其耳,每事指斥,不尚浮辞,览者无或嗤焉。

    陆龟蒙“《耒耜经》一卷。”

    唐陆龟蒙撰。自序曰:《耒耜》者,古圣人之作也。自乃粒以来至于今,生民赖之。有天下国家者,去此无有也。饱食安坐,曾不求命称之义,非扬子所谓如禽者耶?予在田野间,一日呼耕甿,就而数其目,恍若登农皇之庭,受播种之法。淳风泠泠,耸竖毛发,然后知圣人之旨趣,朴乎其深哉!孔子谓“吾不如老农,信也。” 因书为《耒耜经》,以备遗忘,且无愧于食。

    陈翥《桐谱》一卷。

    宋陈翥撰。序曰:“古者《汜胜》之书,今绝传者,独《齐民要术》行于世。虽古今之法小异,然其言亦甚详矣。虽茶有经,竹有谱,吾皆略而不具。植桐乎西山之南,乃述其桐之事十篇,作《桐谱》一卷。其植桐则有纪志存焉。聊以示于子孙,庶知吾既不能干禄以代耕,亦补农之说云尔。皇祐元年十月十七日夜。”

    袁宏道《瓶史》一卷。

    明袁宏道撰。引曰:“夫幽人韵士,屏绝声色,其嗜好不得不锺于山水花竹。夫山水花竹者,名之所不在,奔竞之所不至也。天下之人,栖止于嚣崖利薮,目眯尘沙,心疲计算,欲有之而有所不暇,故幽人韵士,得以乘闲而踞为一日之有。夫幽人韵士者,处于不争之地,而以一切让天下之人者也。惟夫山水花竹,欲让人而人未必乐受,故居之也安,而踞之也无祸。” 嗟夫,此隐者之事,决裂丈夫之所为,余平生企羡而不可必得者也。幸而身居隐见之间,世间可趋可争者既不到,余遂欲欹笠高岩,濯缨流水,又为卑官所绊,仅有栽花种竹一事可以自乐。而邸居湫隘,迁徙无常,不得已乃以胆瓶贮花,随时插换。京师人家所有名卉,一旦遂为余案头物,无扦剔浇顿之苦,而有味赏之乐,取者不贪,遇者不争,是可述也。噫!此暂时快心事也。无狃以为常,而忘山水之大乐。石公记之,凡瓶中所有品目条列于后,与诸好事而贫者共焉。

    右农家

    《黄帝宅经》二卷

    序曰:“夫宅者,乃是阴阳之枢纽,人伦之轨模,非夫博物明贤,而能悟斯道也。就此五种,其最要者,唯有宅法,而真秘术。凡人所居,无不在宅,虽只大小不等,阴阳有殊。纵然客居一室之中,亦有善恶,大者大说,小者小论,犯者有灾,镇而祸止,犹药病之效也。故宅者人之本,以宅为家。居若安即家代昌吉,若不安即门” 族衰微,坟墓川冈,并同兹说。上之军国,次及州郡县邑,下之村坊署栅,乃至山居,但人所处,皆其例焉。目见耳闻,古制非一。黄帝二宅,经地典宅,经三元宅,经文王宅,经孔子宅,经“宅锦宅” ,挠宅统宅,《镜》天老宅,经刘根宅,经元女宅,经司马天师宅,经淮南子宅,经王微宅,经司最宅,经刘晋平宅,经张子“《毫宅经》,《八卦宅经》,《五兆宅经》,《元悟宅经》,《六十四卦宅经》《右盘龙宅经》,《李淳风宅经》,《五姓宅经》,《吕才宅经》,《飞阴乱伏宅经》,《子夏金门宅经》,《刁昙宅经》” 已上诸经,其皆大同小异,亦皆自言秘妙,互推短长,若不遍求,即用之不足。近来学者,多攻五姓八宅黄道白方,例皆违犯大经,未免灾咎。所以人犯修动,致令造者不居,却毁阴阳,而无据效,岂不痛哉!况先贤垂籍,诫勖昭彰,人自冥蒙日用,而不识其象者,日月乾坤,寒暑雌雄,昼夜阴阳等,所以包罗万象,举一千从,运变无形,而能化物。大矣哉!阴阳之理也。《经》之:“阴者,生化物情之母也。阳者,生化物情之父也。作天地之祖,为孕育之尊,顺之则亨,逆之则否” ,何异公忠受爵,违命变殃者乎。今采诸秘验,分为二十四路,八卦九宫,配女男之位,宅阴阳之界,考寻休咎,并无出前二宅,此实养生灵之圣法也。

    《青乌先生葬经》一卷。

    金兀钦仄《序》曰:“先生汉时人,精地理阴阳之术,而史失其名。晋郭氏《葬书引经》曰为证者,即此是也。先生之言简而严,约而当,诚后世阴阳之祖书也。” 郭氏《引经》不全,在此书,其文字面不全,岂经年代久远,脱落遗佚与?亦未可得而知也。

    缪希雍《葬经》翼 卷。

    明缪希雍撰。《自序》略曰:“原夫万物纷纭,始于有情。情之既凝,品物形焉;形之最著,大块先焉。阴阳刚柔,本自然焉。是故山峙川流,有情姤?无情则涣。姤者在乎相得,涣者窜而不收。其间法象则乎二仪,交否存乎向背,去止因乎聚散,吉凶征乎形应,皆本自然之情尔。故穴者,冲阳和阴,精气凝成之窍也。葬欲乘之,返” 气纳骨之道也。所生受荫,一气感通之应也。稽诸往古,上自商周,实肇兹道。汉魏之季,其旨浸广,郭氏演经,法始大备矣。观其文简而该,义丰而奥,事费而隐,岂复恒情所可窥测。所以然者,良由襟期旷远,目烛秋毫,师承弗谬,历览多途,故能参乎神明也。后贤宗之。本事安死,焉,期福应,推明其要,不“外乎详察刚柔,会通情性,始于阴阳之配,终于一气之聚,浅深得乘,而气凝焉,骨留而不毁,斯葬家之能事也。” 驯至今时,盲师横议,正义滋隐,崇饰方位,杂以天星,非分推求,妄加拘忌。于是形家之学废,而山川之本失,恶睹所谓郭氏者哉?盖自三缘和会之法不明,而后人之胶固于祸福也日甚。予昔龆年葬我府君,时方颛蒙,未能从事,至于弱冠,恒念兹失。窃尝寤寐哲人,畴咨象外,相与讨论占山之奥,遂得《古葬经》宗趣,恍焉有入,迺知《世说》之非。因之周览吴会,薄游七闽,历齐、鲁、燕、赵之墟,纵观乎都会之大。返策秣陵,浮江西上,涉云梦,诉三湘,而入豫章也。览山川之动静,思昔人之绪言,述其大旨若干篇,命曰《葬经翼》,用以羽翼正文,昭明其义。后之君子,傥循斯以求,则占山之道,庶寡惑云尔。

    右阴阳家

    《周髀算经》二卷。

    宋鲍浣之序曰:“《周髀算经》二卷,古盖天之学也。以勾股之法,度天地之高厚,推日月之运行,而得其度数。其书出于商周之间,自周公受之于商高,周人志之,谓之《周髀》。其所从来远矣。《隋书经籍志》有《周髀》一卷,赵婴注《周髀》一卷,甄鸾重述。” 而唐之《艺文志》天文类有赵婴注《周髀》一卷,甄鸾注《周髀》一卷。其历算类仍有李淳风注《周髀算经》二卷,本此一书耳。至于木朝《崇文总目》与夫《中兴馆阁书目》,皆有《周髀算经》二卷,云“赵君卿述,甄鸾重述,李淳风等注释。” 赵君卿名爽,君卿,其字也。如是,则在唐以前则有赵婴之注,而本朝以来则有赵爽之本,所记不同,意者赵婴、赵爽止是一人,岂其文字相类,传写之误耶?然亦当以隋、唐之书为正可也。又《崇文总目》及李籍周髀《音义》皆云赵君卿,不详何代人。今以序文考之,有曰“浑天有《灵宪》之文” ,盖天有周髀之法,《灵宪》乃张衡之所作,实后汉安顺之世,而甄鸾之重述者,乃是解释。君卿之所注,出于

    宇文周之世。以此推之,则君卿者,其亦魏、晋之间人乎?若夫“乘勾股、朱黄之实,立倍差、减并之术,以尽开方之妙,百世之下,莫之可易” ,则君卿者,诚算学之宗师也。嘉定六年癸酉十一月一日丁卯冬至,承议郎、权知汀州军州兼管内劝农事、主管坑冶括苍鲍浣之仲祺谨书。

    明胡震亨题曰:“始读《周髀》,辄骇其艰怪,及再一寻讨,不过乘方圆、参两以生勾股,遂至于算数所不可及,盖亦因天地自然之数耳。故其书称荣方学于陈子,至毕思骛神,卒无所用其智。” 乃知谓天盖高,固可坐而定者,不诬也。然周髀率以表影一寸度为千里。按李淳风所引宋元嘉十九年测影于交州,夏至,日影在表南三寸二分,共得一尺八寸二分,洛去交一万一千里,是不及六百里一寸也。观此,则日径千二百五十里,去地八万里之说,又有不可尽据者。故蔡邕谓:“周髀术数具存,验天多所违失。” 又云:“周髀者,即盖天之说也。” 是以王任仲据盖天之说,以驳浑仪为桓君山所屈,则周髀之术可睹矣。又淳风别引《宋书历志二十四表影》,与今《宋书》相较,则互有不同。近刻《宋书》为友人姚叔祥所校,称善本,因举此段问之。叔祥云:“于时正以不得周髀,故贻足下今日之问耳。” 并识于此,以俟刊定。绣水沈士龙《题周髀》,以周人志之,乃称周髀。而虞喜则谓天之体转四方,地体卑不动,天周其上,故云周。其解周字,又一义也。然周髀之说,夺于浑天,如扬子云《八难》,卒无有能破之者。惟梁武帝于长春殿讲义,别儗天体,全同周髀,以排浑天之论,其后遂不复显。凡以世乏善算,遂令真秘湮屈。余读《魏书》,有仙人成公兴,佣赁寇谦之家,为其开舍。南辣田谦之坐树下算,兴时来看。后谦之算七曜,有所不了,惘“然自失。兴曰:‘先生何为不怿’?谦之曰:‘我学算累年,而近算周髀,不合,以此自愧。且非汝所知,何劳问也’。兴曰:‘先生试随兴语布之’。” 俄然便决。谦之叹伏不测,请师事之。兴后入嵩山石室尸解,乃知周髀非仙真有道,算难遽合。彼桓郑、蔡、陆者,恐未易以声附子云也。武原胡震亨《题毛氏》曰:“蔡邕云:言天体者有三家:一曰周髀,二曰宣夜,三曰浑天。” 惟浑天者近得其情,故耿寿昌、钱乐辈各铸铜为之象,而郑元、陆绩、吴时王蕃,晋世姜岌、张衡、葛洪诸家论说甚详,至今犹存其制。若宣夜者,仅见虞喜云:“宣,明也。夜,幽也。幽明之数,其术兼之,故曰宣夜。” 惜乎绝无笺说,莫得其传。惟周髀《算经》二卷,尚未湮灭,但命名之义,或云“周公受之商高,周人志之,故曰周。” 或云:“髀者,股也。伸圆之周而为勾,展方之周而为股,故曰周髀” ;或云:“天行健,地体不动,而天周其上,故曰周。” 其说不伦,余未能较正,所谓天文不到,徒窥星汉之高也。偶因盐官残本补而传焉,尚有疑团一二,拟撎孝辕、叔祥二翁而析之。虞山毛《晋识》。

    右算法家

    《三命通会》十二卷。

    明万民英撰。其序略曰:“昔者羲皇则河图、洛书画卦作《易》,乃因数究理,而天地之秘始泄。周茂叔作《太极图通书》,阐阴阳五行,乃因理明数,而性命之蕴益著。理数合一,而造化不越是矣。今星家者流,乃就造化中,于人有生之初,推年月日时,立名四柱,而谓之命。其说肇于珞琭子,衍于李虚中,盛于徐居易。细考其” 说,不可谓无理也。但阴阳五行,流行天地间,生克制化而已。今乃于生克制化中,巧立许多名目,以尽人之命,未免已失之凿。矧世庸术,弗明道理,达造化,仅能诵《渊源》《渊海》等书,便谓知命。及询古人论命之所以然,茫然无以应之。间有知者,又粗浅执滞,弗能洞究达变,无怪乎星命之谈,有准与不“准也。” 余为此病,乃博求古今之书,凡语及阴阳五行,生克制化,有关星命,必深探其源头所以然之理,久则豁然通贯,乃知古人推命,论纳音、论干支、论格局、论财官、论禄马、论神煞,取用变化,要皆有至理寓焉。故博搜远引,诉源求根,既探阴阳之精,复穷干支之始,释神煞之吉凶,据何理而得名,解格局之名义,凭何法而立例,禄马何异乎财官,纳音何殊乎五行,男女位分刚柔,行藏顿异,老幼气别衰嫩,取用不同,疾病由禀受之偏,凶短本受煞之重,以古今人命重,以日时,参详以日得之专,时得之独故也。然人有日时同而贵贱迥然,乃月令节气深浅之辩,有八字等而寿夭不齐,实内外业“缘所感之殊。矧时差刻漏,气判正初,世分治乱,运随古今。风水可夺神工,阴骘可改天命。人生遭际修为,安得一例论乎?” 遂次其言以为《三命通会。序》云。

    陆泳“《田家五行》 卷

    明陆泳撰《松江府志》。“泳字伯翔,隐居尽心农事,采方言习俗,作《田家五行》,以占丰歉。杨维桢、陆居仁序而传之。”

    姚际隆《卜筮全书》十四卷

    姚际隆百愚撰。顾宗孟序略曰:“姚君百愚之纂修卜筮全书,大要以《京房易论》为主,以《青囊活书》辅之,精微矣而极明显,元奥矣而极简易。深心研究之下,直令宇宙生心,造化在手,其为斯世斯人计,详且密焉。非考古证今,缘此测彼,因往知来者,孰能与于斯。”

    右五行家

    “邓焱《运气新书》” 卷。

    元邓焱景文撰。吴澄《序》曰:“天地阴阳之运,往过来续,木火土金水,始终终始如环,斯循六气相生之序也。岁气起于子中,尽于午中,故曰冬至。子之半,天心无改移。子午之岁,始冬至,燥金三十日,然后禅于寒水,以至相火,日各六十者五。而小雪以后,其日三十,复终于燥金。丑未之岁,始冬至,寒水三十日,然后禅于” 风木,以至燥金,日各六十者五,而小雪以后,其日三十,复终于寒水,寅申以下皆然。如是六十年至千万年,气聚相生而无间,非小寒之末,无所于授,大寒之初,无所于承,隔越一气,不相接绪,而截自大寒为次年初气之首也。此造化之妙,《内经》秘而未发,《启元子》阙而未言,近代杨子建昉推而得之。夫医家运气之说,惟《阴阳大论》七篇具存,而启元子取以补《内经》,医流之究竟及此者盖鲜。邓焱景文贯通儒书,精专医伎,纯厚谨审,而笃于学,演绎七论,条分类别,目曰《运气新书》。经文注义,采拾靡遗。凡著书欲以明气运者,未有能若是该且悉也。予又因杨氏所推,特表古圣先贤未发未言之奥于其篇端。邓氏此书之行于世也。可无毫发罅漏矣。

    王炎《本草正经》三卷。

    炎自序曰:“《本草》旧三卷,药三百六十有五种。梁陶弘景附《名医别录》,亦三百六十有五种,分七卷。唐显庆中苏恭增百十有四种。国朝开宝中,卢多逊重定,增百三十有三种。元祐中,掌禹锡补注,附以新补八十有二种。新定十有七种。合一千七十有六种,分二十有一卷。新旧混并,经之本文遂晦。今抚旧辑为三卷” ,序之曰:“伏羲有《易》,神农有《本草》,黄帝有《素问》等书。医在后世,据今投古,则圣人济天下之仁术也。古书竹简火于秦,《易》以卜筮在,《本草》《素问》以方技存,其天乎?西汉去古未远,班固《艺文志》序医四卷,三十有六家,独弃《本草》不录。淮南王安曰,神农尝百草滋味,一日七十毒,医道始兴。” 楼缓少诵《医经》,本草方衍数十万言。平帝元始举天下通医术本草者,吏为驾轺传遣诣京师。时重本草如此,固不录何也?梁《七录》始载《神农本草》三卷,或者谓初未著文字,师学相传,谓之“本草” ,颇疑其不然。今考其书,论药性温凉,味甘苦多异,殆后人所附益,非本文。古之人能谨起居,薄滋味嗜欲,故受病少医。又神圣,则用药三百六十有五种有馀矣。后之人不能摄生,风湿寒暑侵其肌肤,劳苦无极,弊其筋骨;饮啖无度,伤其肠胃;嗜欲无已,竭其精髓,故受病多。医又良,非《和》《缓》,巧非《扁》《仓》,故用药一千七十有六种,而犹若不足,是以删取本文三篇,以存古人,以儆庸医。

    《薛氏医案》一百七卷。

    明薛己撰吴琯序曰尝考西汉艺文志载医家书

    凡为经、脉、方书十八家,五百馀卷,皆上古医圣之所论著,金匮石室之所秘藏,由来远矣。成周设医师,掌医之政,斯其所职守欤?秦火之厄,所不去者,医药卜筮诸书。故至于汉,可考而志者如是。唐初立医学,六典可稽。宋政和间,诏令医学诸生通习七书,则黄帝《素问》《难经》、巢氏《病源补注》《本草千金方》、王氏《脉经》、仲《景伤寒论》《三部针灸经》《龙木论》《千金翼方》,不过数种,自汉较之,所存仅什一耳。嗣是若东垣、河间、丹溪诸名家,相继代作,莫不各有论述,简册具存,学者犹幸可据。明孝庙时,有吴人薛己,以医方仕至南北太医院院判,历事武、肃三朝,号称国手。尝好著书,自《图经》《素》《难》以下,禁局诸方药论,多所校正发明,并以己尝《治验方案》,前后版行。第其传播未远,遗轶颇多,医门之士,恒窃慨焉。顷余校书虎观,偶得其书数种,驰送诸名医勘阅,谓“宜覆梓,以博其传,亦仁者用心之一。” 因并购其全书,得若干种,合为一部,离为四科,科以类次,凡经论为内科者,为婴儿科者,为妇人科者,为外科者,各若干种,卷付之剞劂易岁告成。予窃私喜。覆阅再三。因辄序而论之曰。医也者。先王所以重民命。拯夭昏。跻之仁寿。幽赞于化育者也。可易言哉。盖以斯道隐远。元奥难原。自非圣质灵衷。天授神

    启,专攻世笃,乌能特诣精良,辄奏全效乎?故在上古,则有岐伯俞跗,固天纵之矣。至于中世,则有扁鹊,秦越人,及汉太仓令,名最著显然仓公以阳庆取精,越人以长桑知物,有由然也。虽云所授禁秘,莫可既传,而列之《图经》,垂之竹帛,犁然可睹。后世之书,医方脉案,实自此始。道与世俱,递相祖述,代有其人,录在史传方志,指可偻数间。若仲景之论伤寒,东垣之发内伤,河间之表热病,丹溪之《明杂证》,其于经论羽翼为多,可为具体者矣。薛氏起当明盛,久事禁中,因得遍窥奥典,通习诸科,遂能援经精义,随病即功,立一家言,以明斯道,视于诸子。

    其新安之集大成欤。业是科者,诚能诉此尚论轩岐,斯亦登泰山者之先梁父乎。虽然书不尽言,言不尽意。如必因书以求言。则有出于言表者,不必尽于书。如必因言以求意。则有出于意表者,不必尽于言。虽薛氏有不能自知者,余则乌能知之。在善学者能自得之耳。善夫郭玉有言曰:“医之为言意也。毫芒之际” ,可得而解,不可得而言,于书乎何有?《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此之谓也。

    王肯堂《证治准绳》 卷

    明王肯堂撰。《自序》曰:“余发始燥,则闻长老道说。范文正公未达时,祷于神,以不得为良相,愿为良医。因叹古君子之存心济物,如此其切也。当是时,颛蒙无所知,顾读岐黄家言,辄心开意解,若有夙契者。嘉靖丙寅,母病阽危。常润名医言,人人殊,心甚陋之。” 于是锐志学医,渐为人知,户屣恒满。先君以为妨废举业,常严戒之,遂不复穷究。无何,举于乡。又十年成进士,备员史馆,凡四年,请归,定省之馀颇多,暇日,乃复取《岐黄家言》而肆力焉。二亲笃老善病,即医非素习,固将学之,而况乎轻车熟路也。于是闻见日益广,而艺日益精。乡曲有抱沉痾医技告穷者,叩阍求方,亡弗立应,未尝敢萌厌心,所全活者稍稍众矣。而又念所济仅止一方,孰若著为书,传之天下万世耶?偶嘉善高生隐从余游,因遂采取古今方论,参以鄙见,而命高生次第录之,遂先成《杂病论》与方各入成袠。高生请名,余命之曰《证治准绳》。高生曰:何谓也?余曰:“医有五科七事,曰脉、曰因、曰病、曰证、曰治,为五科。因复分为三,曰内、曰外、曰亦内” 亦外,并四科为七事,如阴阳俱紧而浮脉也,伤寒因也,太阳病也。头痛发热,身痛恶寒,无汗证也,麻黄汤治也。脉析支分,毫不容滥,而时师皆失之,不死者幸而免耳。自陈无择始发明之,而其为三因极一方,复语焉不详。李仲南为《永类钤方》,枝分泒析详矣,而入理不精,比附未确,此书之所以作也,曰:“五科皆备焉,而独名《证治》,何也?” 曰:“以言证治独详故也。” 是书出而不知医不能脉者,因证检书而得治法故也。虽然,大匠之所取平与直者,准绳也。而其能用准绳者,心目明也。倘守死句而求活人,以准绳为心目,则是书之刻且误。

    天下万世,而余之罪大矣。

    右医家

    姚最《续画品》六卷。

    陈姚最撰。《自序》曰:“夫丹青妙极,未易言尽,虽质沿古意,而文变今情,立万象于胸怀,传千祀于毫翰。故九楼之上,备表仙灵;四门之墉,广图贤圣。云阁兴拜伏之感,掖庭致聘远之别。凡斯缅邈,厥迹难详,今之存者,或其人冥灭,自非渊识博见,熟究精”“摈落蹄筌,方穷致理。但事有否泰,人经盛衰,或弱龄而价重,或壮齿而声遒,故前后相形,优劣舛错。至如长康之美,擅高往策,矫然独步,终始无双,有若神明”,非庸识之所能效;如负日月,岂末学之所能窥,荀、卫、曹、张,方之蔑矣。“分庭抗礼,未见其人,谢、陆声过于实,良可于邑,列于下品,尤所未安。斯乃情有抑扬,画为善恶,始知曲高和寡,非直名讴,泣血谬题,宁止良璞,将恐畴访理绝,永成沦丧,聊举一隅,庶同三益。”夫调墨染翰,志存精谨,课兹有限,应彼无方。燧变墨回,治点不息,眼眩素缛,意犹未尽。轻重微异,则奸鄙革形;丝发不从,则欢惨殊观。加以顷来容服,一月三改,首尾未周,俄成古拙,欲臻其妙,不亦难乎?岂可曾未涉川,遽云越海,俄睹鱼鳖,谓察蛟龙。凡厥等曹,未足言画。陈思王云:“传出文士,图生巧夫,性尚分流,事难兼善,蹑方趾之迹易,不知圆行之步难。遇象谷之风翔,莫测吕梁之水蹈。虽欲游刃,理解终迷,空慕落尘,未全识曲。若永寻《河书》,则图在书前;取譬《连山》,则言由象著。今莫不贵斯鸟迹,而贱彼龙文,消长相倾,有自来矣。故傜龄其指,巧不可杖,为策坐忘,既惭经国,据梧丧偶,宁足命家,若恶居下流,自可焚笔,若冥心用舍,幸从所好,戏陈鄙见,所谓毁誉,十室难诬,伫闻多识,今之所载,并谢赫所遗,犹若文章,止于两卷,其中道有可采,使成一家之集”,且《古今书评

    高下必诠,解画无多,是故备取。人数既少,不复区别其优劣,可以意求也。

    李嗣真《续画品录》一卷。

    唐李嗣真撰。《自序》曰:“夫丹青之妙,未可尽言,皆法古而变今也。立万象于胸怀,传千祀于毫墨。故九楼之上,偏表仙灵;四门之墉,广图贤哲。今之所载,并谢赫之所遗,有可采者,更称一家之集。且古今评画,高下必诠,其中优劣,可以意求诸尔。”按:此条即上篇所截,而以为李嗣真撰,误矣。

    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十卷。”

    唐张彦远撰。明毛晋跋曰:“马氏《经籍志》云,《名画猎精》六卷,唐张彦远纂。记史皇以降至唐画工名姓及论画法,并装背褫轴之式,览别阅玩之方。今此书罕传,即彦远自言亦止云《历代名画记》,而不及其名,今之大略相似耳。既读兹集,序述画之兴废,自董卓帷囊而外,侯景煨烬之馀,其收入江陵者,又投后阁供人” 之一炬,能无云烟过眼之叹耶?然三百七十馀人,垂不朽于天壤间,即谓“张氏千箱万轴至今存” 可也。

    彦悰《后画录》一卷。

    唐沙门彦悰撰。序曰:“彦悰为帝京寺录,因在京名迹,其中优劣差降,甚有不同。若曹、姚之徒,已标《前录》,张、谢之伍,题之《续品》,沙门之内,弃其数人,但非释氏所宜,故阙而不录。都合二十七人,名曰《后画录》。如郑法轮、太常成嵩、伊伯干、长通、竺元标等,虽行于代,未曰名家。若兹之流,以俟来哲。时贞观九年春三月十有一日序。”

    黄休复《益州名画录》一卷。

    宋黄休复撰。李畋述曰:“江夏黄氏休复,字归本。通《春秋》学,校《左氏》《公》《谷》书,暨摭百家之说,鬻丹养亲,行达于世,恬如也。加以游心顾、陆之艺,深得厥趣。居常以魏、晋之奇踪,隋、唐之懿迹,盈缣溢帙,类而珍之。适值博雅之士,款扉求见,则敞茅屋,拂榻尘,架而陈之。娱宾赏心,万虑一泯。及其僧舍道居,靡不往而玩之,环岁忘倦。” 盖益都多名画,富视他郡,谓“唐二帝播越及诸侯作镇之秋,是时画艺之杰者,从游而来,故其标格楷模,无处不有。圣朝伐蜀之日,若升堂邑,彼廨宇寺观,前辈名画,纤悉无圮者。迨淳化甲午岁,盗发二川,焚劫略尽,则墙壁之绘,甚乎剥庐,家秘之宝,散如决水,今可觌者十二三焉。” 噫!好事者为之几郁矣。黄氏心郁久之,又能笔之,书存录之也。故自李唐乾元初至皇宋乾德岁,其间图画之尤精,取其目所击者五十八人,品以四格,离为三卷,命曰《益州名画录》。书来谓余有陶隐居之好,恨无画之癖,首贶读之,以序见托。且曰:“画之神妙功格,往躅前范,黄氏录之详矣。至如蜀郡名画之存亡,系后学之明昧,斯黄氏之志也。故其书婉而当,博而有伦,体而不乱。” 信夫学者得意忘象,观前贤之逸轨,然后考黄氏之《四格》,则思过半矣。非独鸣图画之誉于《坤维》者哉!时景德三年五月二十日,虞曹员外郎致仕李畋述序。

    邓椿《画继》十卷。

    宋邓椿撰。自序曰:“自昔赏鉴之家,留神绘事者多矣,著之传记,何止一书?独唐张彦远总括画人姓名,品而第之,自轩辕时史皇而下,至唐会昌元年而止,著为《历代名画记》。本朝郭若虚作《图画见闻志》。又自会昌元年至神宗皇帝熙宁七年,名人艺士,亦复编次。两书既出,他书为赘矣。予虽生承平时,自少归蜀,见故家名胜避难于蜀者十五六” ,古轴旧图,不期而聚。而又先世所藏殊尢绝异之品,散在一门,往往得免焚劫,犹得披寻。故性情所嗜,心目所寄,出于精深,能不移夺。每念熙宁而后,游心兹艺者甚众,迨今九十四春秋矣,无复好事者为之纪述。于是稽之方册,益以见闻,参诸自得。自若虚所止之年,逮乾道之三祀,上而王侯,下而工技,凡二百一十九人,或在或亡,悉数毕见。又列所见人家奇迹,爱而不能忘者,为铭心绝品,及凡绘事可传可载者,裒成此书,分为十卷,目为《画继》。若虚虽不加品第,而其论气韵生动,以为非师可传,多是轩冕才贤,岩穴上士,高雅之情之所寄也。人品既已高矣,气“韵不得不高;气韵既已高矣,生动不得不至。不尔,虽竭巧思,止同众工之事,虽曰画而非画。” 嗟夫!自昔妙悟精能取重于世者,必凯之、《探微》、摩诘、道子等辈 ,庸工俗隶,车载斗量,何敢望其青云后尘耶?或谓若虚之论为太过,吾不信也。故今于类特立《轩冕》《岩穴》二门,以寓微意焉。鉴裁明当者,须一肯首。《华国邓椿公寿序》

    米芾《画史》一卷。

    宋米芾撰。《自序》曰:杜甫诗谓薛少保:“惜哉功名” 迕,但见书画传。甫老儒,汲汲于功名,岂不知固有时命,殆是生平寂寥所慕。嗟乎,五王之功业,寻为女

    “子笑。而少保之笔精墨妙,摹印亦广,石泐则重刻,绢破则重补,又假以行者,何可数也!然则才子鉴士,宝钿瑞锦,缫袭数十,以为珍玩,回视五王之炜炜,皆糠秕埃壒,奚足道哉?虽孺子知其不逮少保远甚明白。” 余故题所得《苏氏薛稷二鹤》云:“辽海未稀顾蝼蚁,仰霄孤唳留清耳。从容雅步在庭除,浩荡闲心存万里。乘轩未失入佳谈,写真不妄传诗史。好事心灵自不凡,臭秽功名皆一戏。武功中令应天人,束发辽阳侍帝晨。连城照乘不保宝,《黄图》《孔诰》悉珍真。百龄生我欲公起,九原萧萧松薿薿。得公遗物非不多,赏物怀贤心不已。” 其后以帖易与。蒋长源,字仲永,吾书画友也。余平生嗜此老矣,此外无足为者,尝作诗云:“棐几延毛子,明窗馆墨卿。功名皆一戏,未觉负平生。” 九原不可作,漫呼杜老曰:“杜二酹汝一卮酒,愧汝在,不能从我游也。” 故序平生所睹以示子孙,题曰《画史》,识者为予增广耳目也。

    郭若虚《图画见闻志》六卷。

    宋郭若虚撰。《自序》曰:“余大父司徒公虽贵仕,而喜廉退恬养。自公之暇,惟以诗书琴画为适,时与丁晋公、马正惠蓄书画均,故画府称富焉。先君少列,躬蹈懿节,鉴裁精明,珍藏罔坠,欲养不逮,临言感噎。后因诸族人间取分玩,缄縢罕严,日居月诸,渐成沦弃。贱子虽甚不肖,然于二世之好,敢不钦藏。嗟乎,诉自弱年,流散无几,近岁方购寻遗失,或于亲戚间以他玩交酬,凡得十馀卷,皆传世之宝。每宴坐虚庭,高悬素壁,终日幽对,愉愉然不知夫天地之大,万物之繁,况乎惊宠辱于势利之场,料得丧于奔驰之域者哉!复遇朋游觏止互出,名踪评论,得以资深,铨较由之广博。虽不与戴、谢并生,愚窃慕焉。” 又好与“当世名手甄明体法,讲练精微,凡所见闻,当从实录。” 昔唐张彦远,字爱宾,尝著《历代名画记》,其间自黄帝时史皇而下,总括画人姓名,绝笔于永昌元年。厥后撰集者率多相乱,事既重叠,文亦繁衍。今考诸传记,参较得失,续自永昌元年后,历五季,通至本朝熙宁七年,名人艺士,编而次之。其有画迹“尚晦于时,声闻未喧于众者,更俟将来。” 亦尝览诸家画记,多陈品第。今之作者,互有所长,或少也嫩,而老也壮,或始也勤,而终也怠。今则不复定品,惟笔其可纪之能,可谈之事,暨诸家画说略而未至者,继以传记中述画故事,并本朝事迹,采摭编次,离为六卷,目之曰《图画见闻志》。后之博雅君子,或加点窜,将可取于万一。《郭若虚序》。

    《宣和画谱》二十卷。

    宋徽宗御制序曰:“河出图,洛出书” ,而龟龙之画始著见于时。后世乃有虫鸟之作,而龟龙之大体犹未凿也。逮至有虞,始彰施五色,而作绘宗彝,以是制象,因之而渐分。至《周官》教国子以六书,而其三曰象形,则书画之所谓同体者,尚或有存焉。于是将以识魑魅,知神奸,则刻之于钟鼎;将以明礼乐,着法度,则揭之“于旗常,而绘事之所尚,其由始也。” 是则画虽艺也,前圣未尝忽焉。自三代而下,其所以夸大勋劳,纪序名实,谓竹帛不足以形容盛德之举,则云台麟阁之所由作,而后之览观者亦足以想见其人。是则画之作也,善足以观时,恶足以戒其后,岂独为是《五色之章》以取玩于世也哉!今天子廊庙无事,“承累圣之基绪,重熙浃洽,玉关沈柝,边燧不烟。故得玩心图书,庶几见善以戒恶,见恶以思贤。以至多识虫鱼草木之名,与夫传记之所不能书,形容之所不能及者,因得以周览焉。且《谱录》之外,不无其人,其气格凡陋,有不足为今日道者。” 因以斥之,盖将有激于来者云耳。乃集中秘所藏者,晋、魏以来名画,凡二百三十一人,计六千三百九十六轴,析为十门,随其世次而品第之。“宣和庚子岁夏至日宣和殿御制。”

    汤垕《画鉴》一卷。

    宋汤垕撰。序曰:“采真子妙于考古,在京师时与鉴书博士柯君敬仲论画,遂著此书。用意精到,悉有据依,惜乎尚多疏略,乃为删补,编次成帙,名曰《画鉴》。” 后有高识,赏其知言。采真子,东楚汤垕君载之自号也。

    周公谨《烟云过眼录》四卷。

    宋周公谨撰。明范应宫《序》曰:“自古书画奇玩,实天地间神灵之气所结,而物之聚散无常,不似烟之凝而如龙、如螭、如山川草木,云之结而为鸟、为盖、为峰峦层叠,何所不幻其景象于眉睫,而刹那即灭,曾不若随所见而录,因所录而珍,较冥搜广索,置列一室者反更胜也。而公谨氏又何以《烟云过眼》名哉?大凡物” 以形质存,其形质必有坏人代各为收藏,便生尔我贪爱离合,种种恶趣,得之恋恋,失之惋惋,不若是录,具无坏理。《禹圭舜琴尧土杯》。

    惟空存纸上,故亿万载后,恍若目击。倘史册不书,而古人必求为国珍,为圣迹,必不能于百千水火劫中寻法物也。今山林贫士,既不能遍买书画奇物,又难断博古之癖,愿展是录,作过眼烟云观,则孰成孰亏,孰久孰近?总之流转于太虚,又能空诸爱恋贪著之想。东坡云:“书画奇物,近年视之,不啻如粪土。” 得毋与仲醇天生参订是录之意同乎。刻成。天生征余序。故为弁言。

    夏文彦“《图绘宝鉴》六卷。”

    元夏文彦撰。自序曰:“余性鄙僻,六艺之外,他无所好。独尝于画,遇所适,辄终日谛玩,殆忘寝食。然犹病其不博,稍取历代画史,考论其世与夫得失优劣之差,以广未至。而卷帙浩繁,不能遍举,欲辑为一书,未暇也。自卜居泗上,人事希阔,间以《宣和画谱》附之。他书益以南渡、辽、金、国朝人品,刊其丛脞,补其阙略,汇而” 成编,分为五卷,名曰《图绘宝鉴》。顾所摭虽详,而尚虑遗者不少,益其未备,竭其精诚,俾千百载之下莫逃乎赏鉴,岂无博雅君子与我同志者欤?至正乙巳秋七月甲子,吴兴夏文彦士良书于宝墨斋。

    王稚登《丹青志》一卷。

    明王稚登撰。《序》曰:“吴中绘事,自曹顾僧繇以来,郁乎云兴,萧疏秀妙。将无海峤精灵之气,偏于东土耶?抑亦流风馀韵,前沾后渍耶?癸亥秋日,卧痾斋居,雨深巷寂,揜扉散发,展焙所藏名画,累累满壁。丹铅粉墨,苍润淋漓。竹坞寸烟,花林尺霭,图石疑云,写川欲浪。人鬼夺幽明之奥,禽虫俨飞蠕之色。于是感名邦之多彦,瞻妙匠之苦心。断自吴郡,肇乎昭代,援毫小篹,传信将来。若夫四海辽乎,千龄邈矣,编充简积,我则不暇。呜呼!蝇染屏间,孙郎举手;水鸣床上,唐帝惊心。刺图而邻女捧膺,画锁而楣龙敛翼。信天机之元化,非人工之所逮也。” 右《画家》。

    《无名氏丸经》二卷。

    无名氏序曰:“捶丸,古战国之遗策也。粤若稽古,《庄子》之书,昔者楚庄王偃兵宋都,得市南勇士熊宜僚者,工于丸,士众称之,以当五百人,乘以剑而不动,捶九丸于手,一军停战而观之。庄王免于敌而霸,降世尚习,盖闻而知之,未造其理也。至宋徽宗、金章宗皆爱捶丸,盛以锦囊,击以彩棒,碾玉缀顶,饰金缘边,深求古人之遗制,而益致其精也。且夫饱食终日,无所用心,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 已而圣人称之。方今天下隆平,边邮宁谧,将帅晏安于橐弓服矢之际,士卒嬉游于放牛归马之馀,苟非弹石习闲,何以临机而制敌也?至如芳春永昼,长夏留阴,秋朗气清,冬晴雪霁,高飙微动,纤云不惊,午酣乍醒,“饫饱含𫗦于斯块坐鞅掌,其不肌肤固而筋骸束焉者,几希矣。宜乎视土燥湿,坚坌而安基,择地平峻,凹凸以制胜。拽肘运杖,击杓收窝,体无低昂,意无急躁,手持欲固,意运欲和,诚足以收其放心,养其血脉,而怡怿乎神情者矣。不以勇胜,不以力争,斯可以正己而求诸身者也。” 由是观之,抑亦卫生之微奥,而训将练兵之一伎也。宜乎君子不器而与众乐之。考古今制作之详,索筹算多少之计,述为《丸经》二卷,增注简谅,好事者从而咏歌之,因以为序。

    右杂技家

    瞿汝稷《指月录》三十二卷。

    明瞿汝稷撰。《序》曰:“嵇叔夜好锻,阮遥集好蜡屐。当其意之所适,视世之它好,杂陈于前,无足移也。此不必明哲,第无二子之僻者,皆能喻锻与屐无足尚,交嗤其失所好已。而二子之才之美,方其跌宕𬬻韛,婆娑火蜡之间,虽穷极要眇以开之使勿好,有嗑然而笑耳,终不为之移已。及其既喻,则天地止𬬻韛也,万有”此火蜡也,孰足控搏?孰足容与?程伯子浮云尧舜之业,以玩物丧志。目辑录《五经》语者,意不若是乎?人之好不齐,乃或尊锻而卑屐,君屐而隶锻,不亦过乎?予垂髫则好读竺坟,尢好宗门家言。及岁乙亥夏,侍管师东溟先生于郡之竹堂寺,幸以焦芽与霑甘露,开蔽良多。既而师则朝彻蝉蜕,五宗掩耳不欲复闻。予则沉酣于是恒语同辈,“圣人六艺之精蕴。诸所训诂。非读《竺坟》不能得其真。生于万物之中而得为人。人而男男而知读书。于书知《竺坟》。于《竺坟》知宗门。”是犹《乳而得》。雪山之牛复能得酪于乳得生酥于酪而熟酥而醍醐哉?虽有它好吾不移矣。此正予跌宕𬬻。婆娑火蜡时语也。于是在架之书,率多宗门家言。每读之,如一瓶一钵,从诸耆宿于长林深壑,虽人间世波涛际天,埃壒蔽日,予枕席此,如握灵犀,得辟尘分流之妙,彼浡潏堀堁,莫能我侵矣。意适处辄手录之,当点笔意适,虽圭组见逼,必谢之儿稚牵

    “挽必谢之。寒暑之薄肌骨。饥渴之迫脏腑。有不暇顾。肯复移意它好杂陈耶。僻而至是。奚必人嗤。”予固自嗤矣。至《乙未》录,有三十二卷,适友人陈孟起见而误赏焉,孟起遂为录二本。会有黄州之役,过故里,严道彻至斋中,亦误赏焉,遂以孟起本遗之,道彻遽欲授梓,予笑曰:“此予嵇氏之锻,阮氏之屐也。凡所云意适者,皆鸩毒也,道之所以塞也。”予既己喻其僻矣,子乃欲使有目者共嗤其僻耶?坚止之。逮辛丑,予自昭武乞骸归,道彻欲梓之,意益坚。且曰:子谓此为僻,子则谓然。然可以巳众僻。古之人不云乎,“惟楔出楔。”至为发愿偈,率其弟侄若子梓行之。予既不能止,遂不敢藏其僻,为次第缘起于其端,题之曰水月斋。《指月录》:水月,幻也,而云指月,果有如盘山所云心月孤悬,光吞万象者乎?吾不可得而知也。其质之𬬻韛火蜡。右《释家》。

    孙光宪“《北梦琐言》二十卷”

    唐孙光宪撰。元孙道明跋曰:“《北梦琐言》二十卷,富春孙光宪纂,集唐末、后梁、后唐、石晋时事。此书乃武林忻悦学家藏陕刊旧本,今归芥庵夏隐君,中间刊误舛讹如日曰:‘纂篡欢叹,虽难关阙,祸福等字,可以意改。馀不敢强,以俟别本订之。至正二十四年岁次甲辰五月七日写起,至二十七日庚寅辍卷。华亭在家’” 道人孙道明识于泗北村居“映雪斋” ,时年六十又八也。连日时雨梅雨,西南二乡皆成巨浸,丰年未卜。今日喜晴,聊书记耳。

    郑文宝“《南唐近事》一卷。”

    宋郑文宝撰。《序》曰:“南唐烈祖、元宗、后主三世,共四十年。起天福丁酉之春,终开宝乙亥之冬,君臣用舍,朝廷典章,兵火之馀,史籍荡尽,惜夫前事,十不存一。余匪鸿儒,颇常嗜学,耳目所及,志于缣缃。聊资抵掌之谈,敢望获麟之誉。好事君子,无或陋焉。太平兴国二年丁丑夏五江表郑文宝序。”

    僧文莹“《湘山野录》四卷。”

    宋僧文莹撰。明毛晋跋曰:《湘山野录》三卷,《续录》一卷,钱塘僧文莹所著也。多纪录北宋事迹,凡名公巨卿,高僧韵士,风雅酬酢,着笔更详。尝述柳仲涂赠赞宁句云:“诗中有‘空门今日见张华’” ,其自负可想见矣。自号道温,与苏舜钦友善,尝题其诗。或强之谒六一居士,坚辞不往。终老荆州之金銮。有《渚宫集》,郑毅为之序。

    徐庾“《却扫编》三卷。”

    宋徐庾撰。明毛晋跋曰:“野史中能不涉荒唐谲诞,新奇饰说,而简次朝宁之巨典,法制一代史馆之所未尝搜罗者,虽曰小说” ,实有攸关。班孟坚诸君叙列于百家之末,盖非无谓也。沈存中《笔谭》、吴处厚《青箱杂记》,每郑重此类而载之于首,然杂以他事,不免为方技虫鱼所溷。独徐吏部寥寥三卷,颇有裨谌之风。所谓谋之野者得之也。是编也,当与我《明元美氏异典》二述,同一轨辙云。

    欧阳修《归田录》二卷。

    宋欧阳修撰。跋曰:唐李肇《国史补序》云:“言报应、叙鬼神、述梦卜,近帷箔,悉去之。纪事实、探物理、辨疑惑、示劝戒、采风俗,助谈笑,则书之。余之所录,大抵以笔为法而小异。肇者,不书人之过恶,以谓职非史官,而掩恶扬善者,君子之志也。览者详之。”

    岳珂《桯史》十五卷。

    宋岳珂撰。明毛晋跋曰:“唐、迨、宋、元,稗官野史,盈箱溢箧,最著若《朝野佥载》《桯史》《辍耕录》者,不过数种。人尤脍炙程史,命予刻入史外函中,以补正史之缺。予意不然,《亦斋捉笔》” ,若不能如欧阳永叔别立一番公案,乃图谶神怪、街衢琐屑之类,都率笔书之,正欲后之读是书者,于游戏谑浪时,不忘忠孝本性,其一种深情妙手,可以意逆,而不忍明言者,意或有在矣。至若鄂王肝胆事迹,载在史册,与嵩、华等高,何待《桯史》而后表暴哉?

    王明清“《玉照新志》六卷。”

    宋王明清撰。《序》曰:“庆元丙午,明清得玉照一于友人永嘉鲍子正,色泽温润,制作奇古,真周秦之瑞宝也。又获米南宫书‘玉照’二字,因揭寓舍之斗室,屏迹杜门,思索旧闻,凡数十则,缀缉之,名曰《玉照新志》。” 务在直书,初无私意。为善者固可以为韦弦,为恶者又足以为龟鉴,间有奇怪谐谑,亦存乎其中。若夫人祸天刑,则付之无心可也。

    王明清《挥麈前录》四卷。

    宋王明清撰。自跋曰:“明清乾道丙戌冬,奉亲会稽,居多暇日,有亲朋来过,相与晤言。可纪者,归考其实而笔录之,随手盈帙,不忍弃去,遂名之曰《挥麈录》,非所以为书也。长至日,明清识。”

    《挥麈后录》十一卷。

    宋王明清撰。《自跋》曰:“明清顷焉不自度量,尝以闻。”

    见,漫缉小帙,曰《挥麈录》,辄以镂板正疑,审是于师友之前久矣。窃伏自念平昔以来,父祖谈训,亲交话言,中心藏之,尚馀不少。始者乏思虑,笔之简编,传信之际,或招怨尤。今复惟之,侵寻晚景。倘弃而不录,恐一旦溘先朝露,则俱堕渺茫,诚为可惜。若夫于其中间,善有可劝,恶有可戒,出于无心可也,岂在于因噎而废食。朝谒之暇,濡毫纪之,总一百七十条,无一事一字无所从来,釐为六卷,名之曰《挥麈后录》。尚容思索,嗣列于左。绍熙甲寅上元日汝阴王明清书于武林官舍半山楼。

    《挥麈三录》三卷。

    宋王明清撰。自跋曰:“明清前年厕迹跸路,假居于临安之七宝山,俯仰顾盼,聚山林江湖之胜于几案间,襟怀洒然。记忆旧闻,纂《挥麈后录》,既幸成编。去岁请外从欲赘丞海角,涉笔之暇,无所用心,省之胸次,随手濡毫,又获数十事,不觉盈帙,漫名曰《挥麈第三录》。凡所闻见,若来历尚晦,本末未详,姑且置之以待乞” 灵于博洽之君子,然后敢书。斯亦习气未能扫除,犹鸡肋之馀味耳。庆元初元仲春丁巳,明清重书于《吴陵官舍佳客亭》。

    明毛晋跋云:“兹集凡三卷,记宋高宗东狩事甚详。如刘希范《责邹志全书》、娄陟明《上高宗书》、秦会之《谏议状》、王幼安《草檄》、曾空青《辨谤录》云云,俱可备史官采择。其馀闲情小趣,正所谓鸡肋之馀味也。”

    《挥麈馀话》二卷。

    宋王明清撰。赵师原跋曰:“《易》贵多识前言往行,《诗》贵多识鸟兽草木之名。古人有取乎博洽者,于此可见。范武之问殽烝,籍谈之忘司典” ,可以鉴矣。雪溪先生秉太史笔,诸子仲信、仲言,史学得之家传。惟父子志趣高远,学问器识率加于人一等,故所以自期者,双然与众不同,虽经史子集传记与夫九流百家道释之书,皆已餍饫,方且以为未足,而又求所未闻,访所未见,常有歉然不满之意。不谫自幼服膺雪溪先生之名,恨不得抠衣趋隅在弟子列,所幸得从仲信、仲言游,“仲信着《京都岁时记》《广古今同姓名录》,留心内典,作《补定水陆章句》,洞晓天文,作《新乾曜真形图》。” 此皆平昔幸得以窥一斑者,不宁惟是,“其发为稗官小说,尤不碌碌。仲言著《投辖录》《清林诗话》《玉照新志》《挥麈录》,昆季之所作,类皆出人意表,且学士大夫之所欲知者,益信夫父子之博洽,虽名卿巨公,无不钦服敬慕,盖有自来。” 遂初尤丈,一时之鸿儒也,淹贯古今,罕见其比。一日,询仲言以“天临殿与南唐中主画像” ,仲言详陈本末,无一不符。遂初惊愕叹仰,以为世不多得。至形诸公送行泰倅诗,拟欲告于上,收入史馆不果。仲言又尝剀切上封事,不谫,因不自揆,以拙句殿诸公后,有云“信史赊青简,封章窒皂囊” 者,以此。挥麈所录,尢仲言平日之用功深者。前录先已刊行,后录馀话,不谫备数。昭武日,仲言移书见委,是以喜而承命,因浼龙山张君得以继之。若夫博洽如仲言父子者,则勿以见诮可也。庆元庚申秋七月既望,《昭武假守浚仪赵不谫》《师厚》父

    黄休复“《茅亭客话》十卷。”

    宋黄休复撰。明毛晋跋曰:“休复字归本,通《春秋》三传。自言授道李谌处士,鬻丹养亲,兼精画学。尝撰《益州名画记》,自李唐乾元初迄赵宋乾德间,五十有八人,釐为四品,旁通百家小说。所居一茅亭,多蓄古人异迹。凡往来宾客,拂拭展玩,评论无倦色。偶及仙佛神鬼、谣俗卜筮,虽异端而合道旨,属惩劝者,皆录之,命” 曰《茅亭客话》。陈氏曰:“所记多蜀事,盖蜀人也。” 虞山毛晋识。

    康骈《剧谈录》二卷。

    宋康骈撰。明毛晋跋曰:“唐人最拈弄小说,虽金紫大老趋跄殿陛之馀,使命一方,鞅掌簿书之暇,尽日有所记录,积久成编。李文饶、刘宾客尤兢兢耳。时至咸通,以迨乾宁,具有韵事,足新耳目,况三辅、曲江,士庶都冶景物为之点次,事事俱堪捃拾也。康校书能无技痒乎?古人读《汉书》,至留侯遇高帝于下邳,便浮一” 大白,想此时长安酒垆间声价不啻倍蓰矣。湖南《毛晋识》。

    孟元老《东京梦华录》二卷。

    宋孟元老撰《序》曰:“仆从先人宦游南北,崇宁癸未到京师,卜居于州西金梁桥西夹道之南,渐次长立,正当辇毂之下。太平日久,人物繁阜,垂髫之童,但习鼓舞,斑白之老,不识干戈。时节。相次各有观赏,灯宵月夕,雪际花时,乞巧登高,教池游苑。举目则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 辉目,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箫鼓喧空,几家夜宴。《伎巧》

    “则惊人耳目,侈奢则长人精神。瞻天表则元夕教池,拜郊孟享频观。公主下降,皇子纳妃,修造则创建明堂,冶铸则立成鼎鼐,观妓籍则府曹衙罢,内省宴回。看变化则举子唱名,武人换授。仆数十年,烂赏叠游,莫知厌足。一旦兵火,靖康丙午之明年,出京南来,避地江左,情绪牢落,渐入桑榆。暗想当年节物风流,人” 情和美,但成怅恨。近与亲戚会面,谈及曩昔,后生往往妄生。不然,仆恐浸久论其风俗者失于事实,诚为可惜。谨省记编次成集,庶几开卷得睹当时之盛。古人有梦游华胥之国,其乐无涯者。仆今追思,回首怅然,岂非华胥之梦觉哉?目之曰《梦华录》。然以京师之浩穰,及有未尝经从处,得之于人,不“无遗阙。倘遇乡党宿德,补缀周备,不胜幸甚。” 此录语言鄙俚,不以文饰者,盖欲上下通晓耳,观者幸详焉。“绍兴丁卯岁除日,幽兰居士东京孟元老序。”

    陆游“《老学庵笔记》十卷”

    宋陆游撰。明毛晋跋曰:“兹集向编《稗海函》中,人争谓拾得小碎,如《五色线》《酉阳杂俎》之类。读至仁宗飞白、哲宗宸翰,张德远诛范琼于建康狱中,都人皆鼓舞;秦桧杀岳飞于临安狱中,都人皆涕泣;王仲信守父书而不愿官秦熹,任元受视母病而不肯就魏公,诸则,真足补史之遗而纠史之谬。宁仅仅杜宇为谢豹” ,不律为“绿沈” ,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耶。湖南毛晋识。

    张端义“《贵耳集》三卷。”

    宋张端义撰。自序曰:余从江湖游,接诸老绪馀,半生钻研,仅得《短长录》一帙。秀岩李心传先生见之,则曰:余有《朝野杂录》至戊己矣,借此以助参订之阙。余端平上书得罪,落南无,一书相随,思得此录增补近事,贻书索诸妇,报云:“子录非《资治通鉴》奚益于迁臣逐客,火之久矣。” 余悒怏弥日,叹曰:“妇人女子但知求全” 于匹夫,斯文奚咎焉?大抵人生天地间,惟闲中日月最难得,使余块然一物,与世相忘,视笔砚简编为土苴,固亦可乐,幸而精力气血未衰,岂忍自叛于笔砚简编之旧?因追忆旧录,记一事必一书,积至百,则名之《贵耳录》耳为人至贵,言由音入,事由言听。古人有入耳著心之训,又有贵耳贱目之说。录尾述其大略,窃比太史公自序云:“淳祐元年十二月大雪日,东里张端义序” 二集。序曰:“《贵耳二集》续成,余謪八年,强自卓立,惟恐与草木俱腐。著书垂世,随所闻而笔焉,微有以寓感慨之意。而渡江以来,隆、绍间士大夫犹语元符、宣、政旧事,淳熙间士大夫犹语炎、隆旧事,庆元去淳熙未远,士大夫” 知前事者渐少,嘉定以后,视宣、炎间事十不知九矣,况今端淳乎?使《贵耳集》不付子云之覆酱瓿,幸也。淳祐四年十一月八日,东里张端义书。

    《三集序》曰:“余贵耳三集成,乃补拾前二集之遣,粗可备稗官虞初之求。绍兴间泰发与会之失欢。诸子多稡前朝所闻,犹未成编。或者以作私史告,稔成书祸,则知文字之害人也如此。” 余每得《江湖朋旧书》,云:“翁以多言得放逐,不宜有此集。” 可谓不善处患难者。余答书云:“仪舌尚在,焉可忘言?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东里张端义《淳祐丙午闰四月四日书》。

    何薳“《春渚纪闻》十卷。”

    宋何薳撰。姚士麟跋曰:余生平以淹洽骏敏,心所钦下者,惟沈虎臣家有异篇,得恣翻借,拓我见闻者,亦惟虎臣。此帙为宋浦城何薳著,虎臣签架所副,言自“野驼饮水已上,录自《名蒨墨记》” 已下,更从秘本钞补,中虽知有遗脱,不妨作半璧宝藏也。加以句抹字窜,朱墨狼藉,质订不翅再三,而余从扫尘之后,更得一“将敝帚。” 至于“故阙难通,宁两置以俟佳本。” 其书所载,多神仙艺术耳目外事,而事每及于杭苕就李,以其作乌墩寓公耳。他如莹中两言姚麟置对,及徐仁旺山前后之争周正夫人君所论只一宰相诸条,皆于后来大有警省,不可谓稗杂簧听也。案薳父去非,曾为东坡表荐为武学教授,复为奏充太学博士,后左调,教授徐州,更请补一馆职,不报。且言其笔势雄健,得秦、汉风力,不肯苟合于时。公卿莫为推毂,则薳之撰著,亦庶乎不愧父风矣。海盐姚士麟

    周密“《齐东野语》二十卷。”

    宋周密撰。《自序》云:“余世为齐人,居历山下,或居华不注之阳。五世祖同州府君而上,种学绩文,代有闻人。曾大父扈跸南来,受高皇帝特知,遍历三院,径跻中司。泰禧之间,大父从属车,外大父掌帝制。朝野之故,耳闻目接,岁编日纪,可信不诬。我先君博极群书,习闻台阁旧事,每对客语,音吐洪畅,纚纚不得休。坐人” 倾耸敬叹,知为故家文献也。余龆

    考证

    年侍膝下,窃剽绪馀,已有叙次意。尝疑某事与世俗之言殊,某事与国史之论异。他日过庭,质之先子,出曾大父,大父手泽数十大帙示之曰:“某事然也。” 又出外大父《目录》及诸老杂书示之曰:“某事与若祖所记同然也。其世俗之言殊,传讹也;国史之论异,私意也,小子识之。” 又曰:“定哀多微词,有所避也;牛、李有异议,有所党也。爱憎一衰,论议乃公。国史凡几修,是非凡几易,而吾家乘不可删也。小子识之。” 洊遭多故,遗编巨帙,悉皆散亡。老病日至,忽忽漫不省忆,为大恨。闲居追念,得一二于十百,惧复坠逸,为先人羞。迺参之史传诸书,博以近闻脞说,务求事之实,不计言之野也。异时展余卷者,噱曰:“野哉言乎!子真齐人也。” 余对曰:“客知言哉?余故齐,欲不齐不可。虽然,余何言哉?何言亦言也,无所言也,无所不言。乌乎言!” 客大笑。“吾因以名其书。” 历山周密公谨父书。

    邵伯温“《闻见录》二十卷。”

    宋邵伯温撰。自序曰:《易》曰:“‘君子多识前言往行,以蓄其德’。孟子曰:‘则闻而知之,则见而知之’。” 伯温以先君子之故,亲接前辈,与夫侍家庭,居乡党,游宦学,得前言往行为多,以蓄其德,则不敢当。而老景侵寻,偶负后死者之责,类之为书曰《闻见录》,尚庶几焉。绍兴二年十一月十五日甲子书。

    《闻见后录》三十卷。

    宋邵博撰。自序曰:先人蚤接昔之君子,著其见闻于篇甚严。博不肖,外继有得,在前例为合间,后出他记不避也。或以司马迁之书,曰:“太史公犹其谈云尔。” 《曷绪》之篇下,亦不失为迁也。嗟夫,笔四十年获麟已绝续,明年又明年孔丘卒,非是,但云《闻见。后录》云:绍兴二十七年三月一日丙寅。

    张唐英《蜀梼杌》十卷。

    宋张唐英撰。《自序》曰:“唐英尝观自古奸雄窃据成都者,皆因中原多故,而闭关恃险,以苟偷一时之安。譬夫穿窬之人,利于昏暝之夕,至于白昼皎然,则无能为也。且韦皋守蜀二十馀年,其材智机权,过于王孟远矣,止欲求兼两蜀节钺而不能得。刘辟惑术士之言,自谓材过项羽,不数月已就槛车之缚。盖是时朝” 廷清明,刑政修举,贤智在位,纪纲整葺,彼虽欲不臣,势不能为也。使皋、辟在五代时,其为恶必有过于王、孟者,以此知朝廷治则蜀不能乱,朝廷不治,则不惟蜀为不顺,其四方藩镇之不顺,亦有不下于蜀者。当王衍之入洛也,三蜀之人尽喜中国之有圣人,而庄宗总制失驭,中外继叛。蒲禹卿恸哭曰:“观天下事势如此,蜀人安有安泰之期耶?必重不幸耳!” 洎知祥入蜀之后,明宗颇以蜀人为疑,凡高赀有力者,尽令东徙。张中立叹曰:“蜀中之叛,非蜀人为之也,皆朝廷委用之臣所为也。” 其言盖有激而云尔。善乎田游龙之论曰:“僭伪之主,改厅堂为宫殿,改紫绶为赭袍,改僚佐为卿相,改前驱为” 警跸,改妻妾为后妃,何如常称成都尹永无族灭之祸邪?兹可谓药石切至之言也。王、孟父子四世凡八十年,比之公孙述辈,最为久远,其闲善恶之迹,亦可为世之监戒。然编录者如《耆旧传》《鉴戒录》《野人闲话》之类,皆本末颠倒,鄙俗无取。真宗时,知制诰潞公振修《九国书》,有《前蜀》《后蜀世家》《列传》,然而烦𥳑失当,尚多疏略,如张扶、冯治、张士乔、段融、蒲禹卿、张云、陈友、田淳之徒,谏诤章疏,皆有益于名教,尽弃而不录,此观者所以惜其有未备也。予家旧藏《前蜀开国记》《后蜀实录》凡一百三十卷,尝欲焚弃而不忍。今因检阅,始终削去烦冗,编年叙事,分为十卷。其间事实未显,如“髯须、肥遗” 、“远望绩” 长、《禹橦》《蒲骚》之类,各为解其失误。凡《五代史》及皇朝日历所载者,皆略而不书,名曰《蜀梼杌》。盖取楚史之名,以为记恶之戒。非徒衍其小说,盖亦使乱臣贼子观而恐惧耳。

    宋敏求《春明退朝录》三卷。

    宋宋敏求撰。自序曰:“熙宁三年,予以谏议大夫奉朝请。每退食,观唐人洎本朝名辈撰著,以补史遗者,因纂所闻见,继之先庐在春明里,题为《春明退朝录》云。十一月晦,常山宋敏求述。”

    周必大“《玉堂杂记》三卷”

    宋周必大撰。《自序》曰:必大试馆职时,太上称其文谕宰执陈公康伯、朱公倬,云他日令掌制。今上受禅两月,自六察擢左史,初对玉音云:“向在王邸,见卿词科拟制,雅宜代言,不旋踵,遂兼三字。” 其后两入翰苑,首尾十年,自权直院至学士承旨,皆遍为之。其荷两朝知遇至矣。岁月既久,凡涉典故及见闻可纪者,辄笔之。淳熙庚子,进位二府,苏易𥳑玉堂之思,每切于中。因命小子纶裒为一编,略加订其闲,多涉几微,非止温木,或删或留,仅得百五十馀条。前后脞录,辞无诠次,釐为三卷,或可附洪氏。

    《翰苑群书后》云:“壬寅八月十二日周必大题。”

    周密《癸辛杂识》 卷。

    宋周密撰。《自序》曰:坡翁喜客谈,其不能者,强之说鬼,或辞无有,则曰“姑妄言之。” 闻者绝倒。洪景卢志夷坚,贪多务得,不免妄诞。此皆好奇之过也。余卧病荒闲,来者率野人畸士,放言善谑,醉谈笑语,靡所不有,可喜可噩,以警以愳,或献一时之笑,或起千古之悲,其见绐者固不少,然求一二于千百,当亦有之。暇日萃之成编,其或独夜遐想,旧朋不来,展卷对之,何异平生之友相与扺掌剧谈哉?因窃自叹曰:“是非真诞之辨,岂惟是哉?信史以来,去取不谬、好恶不私者几人,而舛伪欺世者总总也。虽然,一时之闻见本于无心,千载之予夺狃于私意。以是而言,岂不犹贤于彼哉!” 癸辛,盖予所居里云。弁阳老人周密,戏书于《道迩斋》。

    周密“《癸辛杂识后集》一卷。”

    宋周密撰。明毛晋跋曰:“余阅陆、王诸家《小名录》,叹其书阙不具,如兹集《乌孙》《关孙》之类,一一续补,可以傲董彦远家子弟矣。”

    周密“《癸辛杂识续集》二卷。”

    宋周密撰。明毛晋《跋》云:“斯集二卷,凡二百条,与《后集》一卷凡七十馀条,皆《稗海》所未刻者。字句之闲,虽多有饥阢之嫌,向守东坡妄改古人文字之戒,故阙疑耳。” 其辨论后妃冯妇,确然可据,以翼经传。如吴妓徐兰,采附虎丘志贞娘墓之后,亦足资少年场剧谭也。淳祐间,吴妓徐兰擅名一时。吴兴乌墩镇有沈承务者,其家巨富,慕其名,遂驾大舟往游焉。徐知其富,初至则馆之别室,开宴命乐,极其精腆。至次日,复以精缣制新衣一袭奉之。至于舆台,各有厚犒,如此兼旬日,未尝略有需索。沈不能自已,以白金五百星并彩缣百匹馈之。几留连半年,糜金钱数百万而归。于是徐兰之声,播于浙右,豪侠少年无不“趋赴。其家虽不甚大,然堂馆曲折华丽,亭榭园池无不具。至以锦缬为地衣,乾红四紧纱为单衾,销金帐幔,侍婢执乐十馀辈,金银宝玉器玩、名人书画、饮食受用之类,莫不精妙,遂为三吴之冠。” 死后葬于虎丘太学边云遇作《墓铭》云:

    周密“《癸辛杂识别集》二卷。”

    宋周密撰。明毛晋跋曰:“余与康侯闵先生相去二百馀里,鳞羽往来,补亡析疑,如促膝。几席间尚论古人之外,无一旁语。余正讶秘笈《稗海》诸书甚多,赝鼎即真者,十逸其五。每思拈出有关风雅者,逐一厘正流播,为古人吐气,何康老实获我心也!如《稗海》,浑《齐东野语》入《癸辛杂识》,辨之甚确。余更核之,前集逸去。弁” 阳老人自序,别集误作后集,俱未列目。兹集卷首载汴梁杂事,下卷又载汴京宫殿,可补周美成、李元叔二赋之阙。杨髡发陵,史嵩之始末,详于正史。“菊花有子” 一条,惜范史、刘三公《菊谱》未及尔。

    张邦几《侍儿小名录拾遗》一卷。

    宋张邦几撰。自序曰:少蓬洪公作《侍儿小名录》,好事者多传焉。王性之《补录》一卷,意语尽矣。余友温彦几复得一卷以授余曰:“他日观书有可采者,续录之,乃作《拾遗》。”

    王鼎《焚椒录》一卷。

    辽王鼎撰。《自序》曰:“鼎于咸太之际,方侍禁近,会有懿德皇后之变,一时南北面官,悉以异说赴权,互为证足,遂使懿德蒙被,淫丑不可湔浣。嗟嗟!大黑蔽天,白日不照,其能户说以相白乎?鼎妇乳妪之女蒙哥,为耶律乙辛宠婢,知其奸构最详,而萧司徒复为鼎道其始末,更有加于妪者,因相与执手,叹其冤诬,至为” 涕淫淫下也。观变已来,忽复数载,顷以待罪可敦城,去乡数千里,视日如岁,触景兴怀,旧感来集,乃直书其事,用俟后之良史。若夫少海翻波,变为险陆,则有司徒公之《实录》在。大安五年春三月,前观书殿学士臣王鼎谨序。

    陶宗仪《辍耕录》三十卷。

    元陶宗仪撰。孙作序曰:余友天台陶君九成,避兵三吴间,有田一廛家于松南,作劳之暇,每以笔墨自随,时时辍耕,休于树阴,抱膝而叹,鼓腹而歌,遇事肯綮,摘叶书之。贮一破盎,去则埋于树根,人莫测焉。如是者十载,遂累盎至十数。一日尽发其所藏,俾门人小子萃而录之,得凡若干条,合三十卷,题曰《南村辍耕录》。上兼六经百氏之旨,下极稗官小史之谈,昔之所未考,今之所未闻。其采摭之博,备于白帖;研核之精,疑于洪笔。临议抑扬,有伤今慨古之思;铺张盛美,为忠臣孝子之劝。文章制度,不辨而明;疑似根据,可览而悉。盖唐宋以来,专门史学之所未让。虽周室之藏,郯子之对,有不待环辙而后知。又岂抵掌谈笑以求贤于优孟者哉?九成名宗仪,少工举子业,晚乃弃去,阖户著书,此其

    一云“至正丙午夏六月。江阴孙作。大雅序。”

    姚桐寿《乐郊私语》一卷。

    元姚桐寿撰。《自序》曰:余于后至元己卯教授馀干时,同知州事,为海盐沈谷仲实也。仲实开朗好读书,与余倾盖如平生欢,两人以为相见之晚,遂结姻盟,庶几久要不忘之义。乃不三四载,各以解官星散。忽于至正己丑,仲实奄弃宾客,余裹粮走海上哭之。刘夫人出拜余曰:“老身惟一爱女,不欲远嫁。郎君。婚期已” 近,倘就婚相倚为命,是未亡人之愿也。

    余悲其言而许之。至岁壬辰,儿年十八,行将迎妇,老妻谓余曰:“大儿已堪自立,此儿犹黄口,忍弃置海上乎?” 遂夫妇移家于丰山之阳。至明年二月,始毕婚事。刘夫人复拜余曰:“亡人所遗,祇一襁中婴孺,门户衰冷,所冀翁媪郎君为我支办。倘云此后终当离异,是非亡人托契于翁媪之意也。” 余益悲其言,谓吾妇曰:“世方扰扰桐江,迫处孔道,所必被兵。且此州僻悬海上,亦自可托,何必故乡?” 遂定居州城,往来于丰阳别业之闲,称此州寓公也。既而与新故知交若云间杨廉夫、嘉禾贝廷臣、潘泽民、张子晦、本州杨友直,时于春林夏泽寻讨旧迹,遣拨旅怀。凡耳目之所睹记,有触于中,辄为条载,数年不觉丛聚成帙,私为之叹曰:“天下土崩,余犹得拈弄笔墨如此海上,真我之乐郊也。” 遂题之曰《乐郊私语》,以就正于后之博达君子云。

    林坤《诚斋杂记》二卷。

    元林坤撰。周达观序曰:“余家藏《诚斋杂记》,记事甚奇,目所未见者什九,第不著集者姓名。近览《狐穴馀编》,有会稽林太史载卿者,少好程朱之学,以诚意为入道之要诀,故额其斋曰诚。后在翰苑,与同官不相能,遂挂冠而归,郁郁不自得,迺日事歌舞畅饮,无复有用世志矣。其所著书并诗文凡十二种,杂记其一也。” 祇以其中多艳异事,非宿士所宜述,故遂隐其名。昔孔子删诗,淫奔仍载;释迦说法,摩登弗遗。安在其讳?且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况非过乎?故特表而出之,使后世君子知太史之厚于才而薄于位,不得已而逃,于是与魏之信陵共称之也。是为序太史讳坤,字载卿。丙戌嘉平望日,永嘉周达观撰。

    吴𫘪《绍兴先达传》 卷。

    明吴𫘪撰。按《绍兴府志》,“𫘪字文英,山阴人。少敏慧,博学洽闻,才名籍甚,工古文辞。尝作《东山赋》,或以为不下孙兴公。李文正东阳见𫘪所为《骆宾王庙碑》,叹赏不置,称为文章宗匠,自京师致问馈焉。其志乘传记,率有体裁,好咨访时事,评人物。然志行散逸,不能为醇儒,而才美亦非诸儒所及。”

    “黄姬《水贫士传》”二卷。

    明黄姬水撰。《自序》曰:“自夫鸿古既降,穷纵肆趋,茹抔土茅之俗遐,珍甘峻雕之风起。故天下之民,五性蛊其衷,十盗集其室。然禄以德享,财非悖入,精英之聚,鬼神所殃,多藏之门,鲜不离咎。如汉卓以郿邬而族,晋崇以金谷而收,不可胜纪,良足鉴矣。然庸汇虽繁,廉资者特受;情澜虽倒,清介者独持。则代亦有其人” 焉。或逸尚高盘,弗屑尘秽;或怀冲养颐,恐系天和。饱仁饫德,则澹视如云;苦节清修,则严挥若浼。保身明哲,以远害而轻;履命舛乖,以居易而泰:皆襟牟元造,意轶遐皇,不以欲疚,不以俗磷,不以终渝者也。吁哉卓乎,其诸蜂营蚁竞,而灵凤丹山,神龙沧海,超然无累矣乎!慨其不乐世闻,名迹韬閟,马迁之纪《货殖》,但刺淫奢,扬雄之赋“逐贫未融。” 嗟抑陶歌萧咏,缃帙多遗。予也幼遭坎𡒄,虽处屡空之时;缅怀古人,实获晏如之抱。癸巳之春,青阳卧疾,乃就榻上徐为编摩。姬周迄今,凡得七十五人,列为二卷。匪徒为一己之私好,将以望天下之固穷君子,庶几有闻而起也。

    王𥳑《疑仙传》一卷。

    明王𥳑撰。自序曰:夫神仙之事,自古有之。其间混迹,固不可容易而测也。仆偶于朋友中录得此事,辄加润色,不敢便以“神仙” 为名。今以诸传构成一卷,目之为《疑仙传》尔。

    胡应麟《甲乙剩言》一卷。

    明胡应麟撰。聊城傅光宅叙曰:“昔胡元瑞南过聊城,以一帙示余,此吾甲乙已后剩言也,君盍为我题之。余读一过,则巨丽者足以关国是,微屑者足以资谈谐。即不越稗官,亦杂家之鼓吹也。因箧以自随,不翅日对元瑞须眉。今年秋,俄得元瑞讣音,言在人亡,不胜感悼。” 嗟乎!造物以元瑞有言而剩元瑞,元瑞又不能常剩其身而剩其言。言剩《元瑞》乎?“元瑞” 剩“言乎” ,吾不得而知也。则余此题也,亦与此《言交》剩之矣。

    陈继儒《见闻录》八卷。

    明陈继儒撰。《自序》曰:“富郑公尝言君子为小人所”

    “胜,不过禄位见抑耳。惟有三四寸竹管子,向口角头褒善贬恶,须是由我始得。” 此言虽快心,而微伤长者之意。因忆欧阳公《归田录》云:余之所书,大约以唐李肇为法,而小异于肇者,不书人之过慝以为职非史官,而揜恶扬善,君子之志也。余生东海之滨,足不出里门耳。不标国论,仅得名臣之碑志,与大人先生之话言,辄拾残纸书之,虽零星杂碎,然皆史书稗志之所不具者。戊戌病疟,终日无所事事,乃荟撮成卷,题曰《见闻录》。“录” 之义无所取衷,以欧阳公之可学、富郑公之不可华亭陈继儒识。

    陆深《金台纪闻》一卷。

    明陆深撰。自序曰:“予忝登朝为史官,记载职也。偶有所得,辄漫书之。盖自己丑之夏,讫于戊辰九月,录为一卷,题曰《金台纪闻》。藏之庶以便自考焉尔。”

    陈继儒《香案牍》一卷。

    明陈继儒撰。《自序》曰:“甲午三月,郡文学就试荆溪,余出城南读书,孟直夫郊居,不五日,而客有迹者,挈罂相饷。余与客班坐树下,视树影所至,辄起迁席。风日淡宕,则枕藉红花茵,以隐囊、博山、酒枪佐之。有古陶斗,柄如鹦鹉啄,腹如瓠,丹砂绣蚀,厚如指甲者数片,班班桃花色,而𣂏酒有异香,盖三代物也。出以酌客” ,客为引满,己忽闻林端反舌声,时改夏矣,而声小涩。余戏指之曰:“何异文通才尽。” 又笑曰:“岂老氏多言数穷耶?” 客亦大笑,醉去。余与直夫退而相对,起居无恒时憩矶头桥畔,布衲宽博,落落不知何如人。村中父老小儿,习余无他,则剪蔷薇花,缚蔬笋馈余,余愧谢不能当。已复,佘山人又摘茶寄余,试以惠泉,绀碧沁齿,蕉衣竹粉,婆娑北窗,为枕书而卧。卧起,抽一编读之,则浮云山道士仙史在焉。出《道藏》“咸” 字函卷三十有二,所载古今真人列仙四百四十有七。顾其言不雅驯,余与直夫汰而洗之,存其奇逸可喜者,精为一卷,以资麈尾。其名香案牍者何居?曰:仙牍,玉宸吏司之。如项羽所谓书,不过记名姓而已。

    《重订甘泽谣》一卷。

    明毛晋撰。跋曰:“予昔年订《陶靖节集》,推其后裔。从《命子诗注》中见《陶岘》一则,古异可喜,未获睹其全帙。既从友人处见抄本二十馀条,乃就《太平广记》中摘出者。甚哉!赝抄之欺,多类此也。今得兵宪杨公重订善本,参之《广记》,略有异同,与端临《经籍考》相合,惜乎原序亡逸耳。”

    夏泉《平海录记》 卷。

    明夏泉撰。夏良胜《跋》曰:先君伏枕,至革无乱,但慷慨诵诗曰:“抱璞孤忠还悟楚,先锋锐气竟平吴。”声色俱厉烈,如临敌,乃瞑目。呜呼痛哉!此先君倅苏郡时平海作也。盖平海一节,先君平生精神心术所寓,而荣辱进退系焉。故终事之诀,更不及他,而责于孤者有在。乃检箧中遗稿幸存。自叙功次,本末颇详,展诵之馀。如见亲面。哀毁绝声。苏而自言曰:“先君可以不死矣。”遂缮写成帙。以士之言,闾巷之谣,公移成案,略举其切要者征之,若孤书状暨乡哲铭诔,比次而附,亦其迹相关而事定,后之言可备考也。统作《平海录》,录藏以示后之人。右小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