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学汇编 经籍典 第三百六十九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理学汇编 第三百七十卷
理学汇编 经籍典 第三百七十一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

     第三百七十卷目录

     战国策部汇考一

      汉成帝河平一则

     战国策部汇考二

      汉刘向战国策自叙

      宋曾巩校定战国策自序

      鲍彪战国策注自序

      姚宏校定战国策自题

      洪迈战国策考自跋

      耿延禧战国策括苍刊本自序

      元吴师道战国策校注自序

      吴正传战国策正误吴莱序 陈祖仁序

      明陈仁锡国策国语选评自序

     战国策部汇考三

      汉书艺文志春秋

      隋书经籍志杂史

      宋史艺文志纵横家

      宋郑樵通志古杂史

      王应麟汉书艺文志考证春秋考

      马端临文献通考纵横家

      明王圻续文献通考杂家考

     战国策部总论

      唐刘知几史通战国策

      宋朱子全书战国总论

      性理大全诸子

     战国策部艺文

      读战国策         元吴莱

     战国策部纪事

     战国策部杂录

    经籍典第三百七十卷

    战国策部汇考一

    成帝河平三年刘向校中秘书定战国策为三十三篇

    按《汉书成帝本纪》:“秋八月乙卯,光禄大夫刘向校中 秘书。”按《艺文志》,《战国策》三十三篇,记《春秋》后。

    按刘向上《战国策奏》,“护左都水使者光禄大夫臣向 言,所校中《战国策》书,中书馀卷,错乱相糅舛。又有《国 别》者八篇,少不足。臣向因《国别》者略,以时次之,分别 不以序者,以相补除,复重得三十三篇,本字多误脱 为半字,以‘赵’为肖,以‘齐’为立,如此字者多。中书本号, 或曰《国策》,或曰《国事》,或曰《短长》,或曰《事语》,或曰《长书》”, 或曰脩书。臣向以为战国时游士辅所用之国,为之 策谋,宜为《战国策》。其事继春秋以后,讫楚汉之起,二 百四十五年间之事,皆定以杀青书可缮写叙曰云 云。叙另载

    战国策部汇考二

    《汉刘向战国策三十三卷》

    按向自叙周室自文武始兴崇道德隆礼义设辟雍泮宫庠序之教陈礼乐弦歌移风之化叙人伦正夫妇天下莫不晓然论孝弟之义惇笃之行故仁义之

    道满乎天下,卒致之刑措,四十馀年,远方慕义,莫不 宾服,《雅》《颂》歌咏,以思其德。下及康、昭之后,虽有衰德, 其纲纪尚明,及春秋时,已四五百载矣,然其馀业遗 烈,流而未灭。五霸之起,尊事周室。五霸之后,时君虽 无德,人臣辅其君者,若郑之子产、晋之叔向、齐之晏 婴,挟君辅政,以并立于中国,犹以义相支持,歌咏以 相感,聘觐以相交,期会以相一,盟誓以相救。天子之 命犹有所行,会享之国犹有所耻,小国得有所依,百 姓得有所息。故孔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周之 流化,岂不大哉!及春秋之后,众贤辅国者,既没而礼 义衰矣。孔子虽论《诗》《书》,定礼乐,王道粲然分明。以匹 夫无势,化之者七十二人而已,皆天下之俊也,时君 莫尚之。是以王道遂用不兴。故曰“非威不立,非势不 行。”仲尼既没之后,田氏取齐,六卿分晋,道德大废,上 下失序。至秦孝公,捐礼让而贵争战,弃仁义而用诈 谲,苟以取强而已矣。夫篡盗之人,列为侯王,诈谲之 国,兴立为强。是以转相放效,后生师之,遂相吞灭,并 大兼小,暴师经岁,流“血满野,父子不相亲,兄弟不相 安,夫妇离散,莫保其命”,湣然道德绝矣。晚世益甚,万 乘之国七,千乘之国五,敌侔争权,尽为战国,贪饕无 耻,竞进无厌,国异政教,各自制断,上无天子,下无方 伯,力攻争强,胜者为右,兵革不休,诈伪并起。当此之时,虽有道德,不得施设;有谋之强,负阻而恃固,连与 交质,重约结誓,以守其国。故《孟子》、孙卿儒术之士,弃 捐于世,而游说权谋之徒,见贵于俗。是以苏秦、张仪、 公孙衍、陈轸、代、厉之属,主从横短长之说,左右倾侧。 苏秦为从,张仪为横,横则秦帝,从则楚王,所在国重, 所去国轻。然当此之时,秦国最雄,诸侯方弱,苏秦结 从之时,六国为一,以傧背秦,秦人恐惧,不敢窥兵于 关中,天下不交兵者二十有九年。然秦国势便形利, 权谋之士咸先驰之。苏秦初欲横,秦弗用,故东合从; 及苏秦死后,张仪连横,诸侯听之,西向事秦。是故始 皇因四塞之国,据崤、函之阻,跨陇、蜀之饶,听众人之 策,乘六世之烈,以蚕食六国,兼诸侯,并有天下。仗于 诈谋之弊,终无信笃之诚,无道德之教,仁义之化,以 缀天下之心。任刑罚以为治,信小术以为道,遂燔烧 《诗》《书》,坑杀儒士,上小尧、舜,下邈三王,二世愈甚,惠不 下施,情不上达,君臣相疑,骨肉相疏,化道浅薄,纪纲 败坏,民不见义而悬于不宁。抚天下十四岁,天下大 溃,诈伪之弊也。其比王德,岂不远哉?孔子曰:“道之以 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 且格。”夫使天下有所耻,故化可致也。苟以诈伪偷活 取容,自上为之,何以率下?秦之败也,不亦宜乎!战国 之时,君德浅薄,为之谋策者不得不因势而为资,据 时而为谋。故其扶急持倾,为一切之权,虽不可以临 教化兵革救急之势也。皆高才秀士度时君之“所能 行,出奇策异智,转危为安,运亡为存,亦可喜,皆可观 护。左都水使者光禄大夫臣向所校《战国策》书录。”

    《宋曾巩校定战国策十篇》

    按巩自序刘向所定着战国策三十三篇崇文总目称十一篇者阙臣访之士大夫家始尽得其书正其谬误而疑其不可考者然后战国策三十三篇复完

    叙曰:“向叙此书,言周之先,明教化,脩法度,所以大治。 而其后诈谋用而仁义之路塞,所以大乱。其说既美 矣,卒以谓此《书》战国之谋士,度时君之所能行,不得 不然,则可谓惑于流俗而不笃于自信者也。夫孔孟 之时,去周之初已数百岁,其旧法已亡,其旧俗已熄 久矣。二子乃独明先王之道,以为不可改者,岂将强 天下之主以后世之所不可为哉?亦将因其所遇之 时、所遭之变,而为当世之法,使不失乎先王之意而 已。”二帝三王之治,其变固殊,其法固异,而其为天下 国家之意,本末先后,未尝不同也。二子之道,如是而 已。盖法者所以适变也,不必尽同;道者所以立本也, 不可不一。此理之不易者也。故二子者守此,岂好为 异论哉?能勿苟而已矣,可谓不惑于流俗而笃于自 信者也。战国之游士则不然,不知道之可信,而乐于 说之易合,其设心注意,偷为一切之计而已。故论诈 之便而讳其败,言战之善而蔽其患,其相率而为之 者,莫不有利焉而不胜其害也,有得焉而不胜其失 也。卒至苏秦、商鞅、孙“膑、吴起、李斯之徒,以亡其身,而 诸侯及秦用之,亦灭其国,其为世之大祸明矣,而俗 犹莫之悟也。惟先王之道,因时适变,为法不同,而考 之无疵,用之无敝,故古之圣贤未有以此而易彼也。” 或曰:“邪说之害正也,宜放而绝之,则此书之不泯,其 可乎?”对曰:“君子之禁邪说也,固将明其说于天下,使 当世之人皆知其说之不可从,然后以禁则齐;使后 世之人皆知其说之不可为,然后以戒则明。岂必灭 其籍哉?放而绝之,莫善于是。”故《孟子》之书,有为神农 之言者,有为墨子之言者,皆著而非之。至于此书之 作,则上继《春秋》,下至秦、汉之起,二百四五十年之间, 载其行事,固不得而废也。此书有高诱注者二十一 篇,或曰三十二篇,《崇文总目》存者八篇,今存者十篇 云。编校史馆书籍臣曾巩序。

    《鲍彪战国策注 卷》

    按彪自序国策史家流也其文辩博有焕而明有婉而微有约而深太史公之所考本也自汉称为战国策杂以短长之号而有苏张纵横之说学者讳之置

    不论非也。夫史氏之法,具记一时事辞,善恶必书,初 无所决择。楚曰“梼杌书恶也”;鲁曰“《春秋》,善恶兼也。”司 马《史记》、班固《汉书》有佞幸等列传,学者岂以是为不 正,一举而弃之哉?矧此书若张孟谈、鲁仲连发策之 慷慨谅毅,触詟纳说之从容,养叔之习射保,功莫大 焉;越人之投石谋,贤莫尚焉;王斗之爱縠忧,国莫重 焉。诸如此类不一,皆有合先王正道,孔孟之所不能 违也,若之何置之?曾巩之《序》美矣,而谓禁邪说者,固 将明其说于天下,则亦求其故而为之说,非此书指 也。起秦及今,千四百岁,由学者不习,或衍或脱,或后 先失序,故肖立半字,时次相揉,刘向已病之矣。旧有 高诱《注》,既疏略,无所稽据,《注》又不全,浸微浸灭,殆于 不存。彪于是考《史记》诸书为之注,定其章条,正其衍 说,而存其旧,慎之也。“地理”本之《汉志》,无则缺;“字训”本 之《说文》,无则称,犹杂出。诸书亦别名之人,姓名多不 传见,欲显其所说,故系之一国,亦时有论说,以翊宣教化,可以正一史之谬,备《七略》之缺。以之论是非,辨 得失而考兴亡,亦有补于世。绍兴十七年丁卯仲“冬 二十有一日辛巳冬至。”缙云鲍彪序。

    《姚宏校定战国策 卷》

    按宏自题右战国策隋经籍志三十四卷刘向录高诱注止二十一卷汉京兆尹延笃论一卷唐艺文志刘向所录已阙二卷高诱注乃增十一卷延叔坚之

    论尚存,今世所传三十三卷。《崇文总目》“高诱注八篇, 今十篇,第一、第五,阙前八卷,后三十二、三十三,通有 十篇.。武安君事在中山卷末,不知所谓《叔坚之论》。”今 他书时见一二旧本,有未经曾南丰校定者,舛误尤 不可读。南丰所校,乃今所行都下建阳刻本,皆祖南 丰,互有失得。余顷于会稽得孙元忠所校于其族子 悫,殊为疏略。后再叩之,复出一本,有元忠跋,并标出 钱、刘诸公手校,字比前本虽加详,然不能无疑焉。如 用“埊”、“𢘗”字,皆武后字,恐唐人传写相承如此。诸公校 书改用此字,殊所不解。窦萃作《唐史释音》,释武后字 内“埊”字云:古字见《战国策》,不知何所据云。然“埊”乃古 地字,又“埊”字见《亢仓子》《鹖冠子》,或有自来。至于“𢘗”字, 亦岂出于古欤?幽州僧行均作《切韵训诂》,以此二字 皆古文,岂别有所见耶?孙旧云五百五十签数,字虽 过之,然间有谬误,似非元书也。《括苍》所刊,因旧无甚 增损。余萃诸本,校定离次之,总四百八十馀条。太史 公所采九十馀条,其事异者止五六条。太史公用字, 每篇间有异者,或见于他书,可以是证,悉注于旁。辩 “栾水”之为“渍水”,“案”字之谓“语助”,与夫不题校人并题 《续注》者,皆余所益也。正文遗逸,如马贞引马犯谓 周君,徐广引韩兵入西周,李善引吕不韦言周三十 七王;欧阳询引苏秦谓元戎以铁为矢;《史记正义》“碣 石九门,本有宫室以居”,《春秋后语》武灵王游大陵,梦 处女鼓瑟之类,略可见者如此,今本所无也。至如张 仪说惠王,乃韩非初见,秦厉怜王,引《诗》乃《韩婴外传》, 后人不可得而质矣。秦古书见于世者无几,而予居 穷乡,无书可校阅。访《春秋后语》,数年方得之,然不为 无补,尚觊博采,考得定本,无刘公之遗恨。绍兴丙寅 中秋,剡川姚宏伯声父题。

    《洪迈战国策考 卷》

    按迈自跋刘向叙战国策言其书错乱相糅莒本字多脱误为半字以赵为肖以齐为立如此类者多余按今传于世者大抵不可读其韩非子新序说苑韩

    《诗外传》《高士传》《史记索隐》《太平御览》《北堂书抄》《艺文 类序》诸书所引用者,多今本所无。向博极群书,但择 焉不精,不止于文字脱误而已。惟太史公《史记》所采 之事,九十有三,则明白光艳,悉可稽考,视向为有间 矣。高氏《子略》曰:“班固称太史公取《战国策》《楚汉春秋》、 陆贾《新语》作《史记》三书者,一经太史公采择,后之人 遂以为天下奇书”,予惑焉。每读此书,见其丛脞少伦, 同异错出,事或著于秦、齐,又复见于楚、赵,言辞谋议, 如出一人之口,虽刘向校定,卒不可正其淆驳,会其 统归。是故书之汨有不可得而辩者,况于《楚汉春秋》、 陆贾《新语》乎?二书纪载,殊无奇耳。然则太史公独何 有取于此?夫战国、楚、汉之事,舍三书他无可考者,太 史公所以加之采择者在此乎?柳子厚尝谓《左氏国 语》其闳深杰异,固世之所耽嗜而不已也。而其说多 诬淫,不概于圣。余惧世之学者惑其文采而沦于是 非,作《非国语》。昔读是书,殊以子厚言之或过矣,反复 《战国策》而后三叹《非国语》之作,其用意切且深也。予 遂效此,尽取《战国策》与《史记》同异,又与《说苑》《新序》杂 见者各汇正之,名曰《战国策考》。

    《耿延禧战国策括苍刊本 卷》

    按延禧自序余至括苍之明年岁丰讼简颇有文字之暇于是用诸郡例镂书以惠学者念战国策未有板本乃取家旧所藏刊焉是书讹舛为多自曾南丰

    已云,疑其不可考者。今据所藏,且用先辈数家本参 定,以俟后之君子而已。昔袁悦之还都,止赍《战国策》, 曰:“天下要惟此书。”而李权从秦宓借《战国策》,宓曰:“战 国从横,用之何为?”盖学者好恶之不侔如此。夫是非 取舍,要当考合乎圣人之道以自择。要之,此先秦古 书。其叙事之备,太史公取以著《史记》,而文辞高古,子 “长实取法焉。学者不可不家有而日诵之。”故余刊书 以是为首云。绍兴四年十月。鲁人耿延僖百顺书。

    《元吴师道战国策校注 卷》

    按师道自序先秦之书惟战国策最古文最讹舛自刘向校定已病之南丰曾巩再校亦疑其不可考者后汉高诱为注宋尚书郎括苍鲍彪诋其疏略缪妄

    “乃序次章条,补正脱误,时出己见论说,其用意甚殷。” 愚尝并取而读之,高氏之疏略信矣,若缪妄则鲍氏 自谓也。东莱吕子《大事记》间取鲍说而序次之,世亦 或从之。若其缪误,虽未尝显列,而因此考彼,居然自 见,遂益得其详焉。盖鲍专以《史记》为据,马迁之作固 采之。是书不同者当互相正,史安得全是哉?事莫大于存古,学莫喜于阙疑。夫子作《春秋》仍《夏》五残文,汉 儒校经,未尝去本字,但云“某”当作“某”,某读如某,示谨 重也。古书字多假借,音亦相通,鲍直去本文,径加改 字,岂传疑存旧之意哉?比事次时,当有明征,其不可 定知者,阙焉可也,岂必强为傅会乎?又其所引书,止 于《淮南子》《后汉志》《说文》《集韵》,多摭彼书之见闻,不问 本字之当否。《史注》自裴徐氏外,《索隐》《正义》皆不之引, 而《通鉴》诸书亦莫考,浅陋如是,其致误固宜。顾乃极 诋高氏以陈贾为《孟子》书所称,以伐燕为齐宣,用是 发愤。更注不思宣王伐燕乃《孟子》明文,宣、闵之年,《通 鉴》谓史失其次也。鲍以赧王为西周君,而指为正统, 此开卷大误。不知河南为西周,洛阳为东周,《韩非子》 说秦王以为何人,魏惠王盟臼里以为他事,以鲁连、 约矢之书为后人所补,以魏几、鄢陵为人名,以公子 牟非魏牟,以中山司马子期为楚昭王卿,此类甚多, 尚安得诋高氏哉?其论说自谓翊宣教化,则尤可议。 谓张仪之诳齐梁,为将死之善言,周人诈以免难,为 君子“所恕,张登狡狯,非君子所排;苏代之𫍙为不可 废,陈轸为绝类离群,蔡泽为明哲保身,聂政为孝乐 羊为隐忍君王后为贤智妇人,韩几瑟为义嗣,卫嗣 君为贤君,皆悖义害正之甚者。其视名物人地之差 失,又不足论也。”鲍之成书,当绍兴丁卯,同时郯川姚 宏亦注是书云:“得会稽孙朴所校,以阁本”标出钱藻、 刘敞校字,又见晋孔衍《春秋》后语,参校补注,是正存 疑,具有典则。《大事记》亦颇引之,而世罕传,知有鲍氏 而已。近时浚仪王应麟尝斥鲍失数端,而庐陵刘辰 翁盛有所称许。以王之博洽,知其未暇悉数,而刘特 爱其文采,他固弗之察也。吕子有云:“观战国之事,取 其大旨,不必字字为据。盖以游士增饰之词,多矧重 以讹舛乎?辄因鲍注,正以姚本,参之诸书,而质之大 事记,存其是而正其非,庶几明事迹之实,求义理之 当焉。”或曰:“《战国策》者,六经之弃也。子深辨而详究之, 何其戾鲍彪之区区?又不足攻也。夫人患理之不明 耳,知至而识融,则异端杂说,皆吾进德之助,而不足 以为病也。”曾氏之论是书曰:“君子之禁邪说者,固将 明其说于天下,使皆知其不可为,然后以禁则齐,以 戒则明。”愚有取焉尔。是非之在人心,天下之公也。是 虽刍荛不遗,非虽大儒必斥,愚何择于鲍氏哉?特寡 学,𫍲闻谬误,复恐类之。世之君子有正焉,固所愿也。 泰定二年岁乙丑八月日,金华吴师道序

    《吴正传战国策正误十一卷》

    按吴莱序战国策十有一卷凡言周秦六国宋卫中山之事古有高诱注最为疏略近世缙云鲍彪乃复分析章数窜易字文悉合可读而不致有噤口敝舌

    之虞。虽然,古意寖已失矣,要之古今之字义会不一 同,南北之方言或随以异,而彪欲以后世穷乡曲学 而尽通之,吾知其必至于穿凿粉饰而强其所不可 通,则反不若诱之疏略也。宗人正传,嗜古书,尝以《国 策》之多误,暇日则取太史公《史记》及战国诸子所自 著书,前后比较,既又考夫近世刘攽、钱藻、姚宏等本, 参伍错求,然后有以见其语言之殊异,传写之缺讹 而是正之。盖颇贵乎诱之近古,而深惜乎彪之妄作 也。于是世之读《国策》者,文从字顺,不失其真,战国君 臣从横游说之事,并可得而极论矣。盖夫古者先王 之世,道德同,教化行而风俗一,士之有贤材学业者, 脩之于身,著于其国,或以德举,或以言扬,要皆可以 考名核实而趋事赴功,无或敢为荧惑变乱,而懵乎 是非黑白之混淆也。然而圣人当夫天下极治之世, 每有虑焉,盖曰:“朕堲谗说殄行,震惊朕师。”岂不以世 之谗人,伤绝善人之事,震骇众人之听?邪僻自此焉 而进用,矫伪自此焉而假托,出入起居,发号施令,将 无所适而不盭于道。苟谓世为极治,而虑不及此,吾 恐其渐为始乱之基矣。是故圣人深以谗邪之说有 未易化,而且有以教之,必使其迁善改过而后承之, “庸之,否则威之。”夫然后士之有德有言者各称其任, 而天下之欲趋事赴功者,亦皆实有所稽而无慊矣。 自战国以来,先王之治日以远甚,圣人之教若罔闻 知,士“之纷腾驰骤于天下者,曾无常有之善心,而惟 磨厉其舌,肆为谗说,莫之能恤。析言则离于理,破律 则坏于法,乱名则丧其实,改作则反其常。此固先圣 王之所必诛而不以听者”,而战国之世,乃安然而行 之。孱君弱将,纤儿佞妾,劫之以败降贼戮之苦,诱之 以声色狗马之好。情知非是,故为文饰。势“欲离合,强 相倾陷,卒使上世元德显功之胄,日就沦亡而后已。” 呜呼,谗邪之说有可畏哉!盖昔孔子曾用于鲁,未几 而即有少正卯之诛,徒谓其言行之伪而不由于诚, 学术之非而不由于是。虽吾孟子亦甚恶夫处士之 横议,异端之并起,诐淫邪遁,不可胜穷。惜乎孔孟之 道久矣,不明于世,战国之士不复知有义理之当然, 而惟以利害相胜,故今断断然悉以为古之谗说可 堲者也。然今“诱也”注之,“彪也”释之,吾《正传》乃从而是正其误,又岂不以《国策》之言为不可废欤?虽然,《正传》 学孔、孟之学者也,自先王道德教化之治,本诸人心, 播于简册,充衍洋溢,远而未斩。是故春秋之世,郑之 贤大夫且能善于辞令,应对诸侯,鲜有败事。圣门言 语之学,达如子贡,亦或一出于鲁,而彼齐、晋、吴、越等 国,为之有变,至于排难解纷,成强取霸,而后定焉,前 乎此矣。于是而后公孙衍、张仪、陈轸、楼缓、苏秦、秦弟、 代、厉之流,揣摩捭阖,权谋术数,浩乎若江海之浸,恍 乎若鬼神之不可端倪。虽其谗邪之说,罔知义理,而 颠倒错谬,一时口颊之移人,固有非后世肤见𫍲闻 者之所可遽及。呜呼!古先圣王道德教化之泽,一旦 而遂至于此,言之可为于邑矣。然自其文辞言语而 观之,惟楚、汉而战争之世尚为近焉,已不能尽及。它 则曹魏鼎足而割据,李唐参布而分藩,交兵之际,奉 使往来,权术相倾,议臣蜂起,曾无异于战国楚汉纷 纭之时者,竟未尝有一言语之𢥠动,一文辞之谲胜。 虽以当世史臣极力摹拟而为之,亦且羞涩畏懦,衰 耗促数,无复有昔时辩士说客之遗风矣。是故世之 读《国策》者,卓然自为先秦之古书,不可废也。必也本 之以心术之功,约之以义理之正,谨之以辞令之发, 战国其文,而非欲战国其学也。此则《正传》之志也,又 在乎世之学者善读而已矣。

    按元陈祖仁序曰至正初祖仁始登史馆而东阳吴君正传实为国子博士吴君之乡则有王文宪何文定金文安许文懿诸先生所著书君悉取以训诸生

    匡末学。后君归,丁母艰,病卒。祖仁亦尝闻君校注《国 策》,考核精甚,而惜未之见也。今季夏,浙西宪掾刘瑛 廷修随佥宪伯希颜公来按吴郡,一日,囊君所校策 来言曰:“正传吾故人,今已矣,不可使其书亦已。吾尝 有请于佥宪公,取于其家,且刻梓学宫,君宜序之,幸 毋辞。”祖仁窃惟古之君子,其居家也,本诸身;其居官 “也,本诸家,其训人也,本诸已,其安时也,本诸天文其 馀也,而况于言乎!是故不以言为上,而后之为言者 莫能上也;不以计为高,而后之为计者莫能高也。”周 衰,列国兵争,始重辞命,然犹出入《诗》《书》,援据遗礼,彬 彬焉。先王流风馀韵存焉,坏烂而莫之存者,莫甚于 战国。当时之君臣,惴惴然而欲强此“以弱彼,而游谈 驰骋之士,逆探巧合,强辩深语,以斗争诸侯,矜詟妻 子,虽其计不可行,言不可践,苟有欲焉,无不售也;苟 有隙焉,无不投也。卒之诸侯不能有其国,大夫不能 有其家,而苏秦之属不旋踵势败而身偾。由此观之, 非循末沿流,不知其本故耶?”是策自刘向校定后,又 校于南丰曾巩,至括苍鲍彪,病高注疏谬,重定序次, 而补阙删衍,差失于专。时有议论,非悉于正。故吴君 复据剡川姚宏本,参之诸书,而质之《大事记》,以成此 书,其事核而义正,诚非鲍比。古书之存者希矣。而诸 儒于是书校之若是其精者,以其言则季世之习,而 其策则先秦之遗也。予何幸得观吴君此书于身后, 且知其所正者有所本,而又嘉刘掾不以“死生异心 而卒其志”也,故不复辞而为之序。至正十五年六月, 浚仪陈祖仁序。

    《明陈仁锡国策国语选评 卷》

    按仁锡自序尝谓策以见智语以载事故国策国语之文虽非六经之比然亦当时智谋之略事类之故所必稽焉其该博其识远虽以太史公之雄才犹必

    “有所藉焉以摅其蕴,而况后之学者乎?”故二书并传, 至于今不废。但其是非错杂,纵横奥衍,策虽奇而工, 其失也或驳;语虽艳而富,其失也近诬。为先民之所 病者多矣。不有所选,则无以会其要;不有所评,则无 以审其是。余因史馆之暇,悉采诸儒之所评订者,考 而正之,间亦附以鄙见,标出以示学者,庶几知所趋 向,不至于谬戾云。长洲明卿陈《仁锡书》。

    战国策部汇考三

    《汉书艺文志》

    《春秋》

    《战国策》三十三篇。记《春秋后》。

    《隋书经籍志》

    《杂史》

    《战国策》三十二卷。《刘向录》。

    《战国策》二十一卷。高诱撰注。按唐书作三十二卷 《战国策论》一卷。汉京兆尹延笃撰。

    《宋史艺文志》

    《纵横家》

    高诱注“《战国策》三十三卷。”

    鲍彪注《国策》十卷。

    《宋郑樵通志》

    《古杂史》

    《战国策》三十四卷。《刘向录》。

    《战国策》二十一卷。高诱注。

    《战国策论》一卷。汉京兆尹延笃撰

    《王应麟汉书艺文志考证》

    《春秋考》

    《战国策》三十三篇。

    刘向《校书录序》云:“中书本号,或曰《国策》,或曰《国事》,或曰《短长》。”注:边通学短长蒯通善为长短说主父偃学长短从横术。

    《史通》曰:“司马迁采《战国策》。”注:姚氏校定总四百八十馀条,《太史公》所采九十馀条,其事异者止五六条。

    《马端临文献通考》

    《纵横家》

    《战国策》十三卷。

    《崇文总目》:“汉护左都水使者光禄大夫刘向录。” 旧号或曰《国策》,或曰《国事》,或曰《短长》,或曰《事语》,或曰《长书》,或曰《修书》。向以战国时游士辅所用之国,为之策谋,宜为《战国策》。凡十二国三十三篇。继春秋以后,记楚、汉之兴,总二百五十年事。今篇卷亡缺,第二至十、三、十一至三阙。又有后汉高诱注,本二十卷,今缺第一、第五、第十一至二十止存八卷。晁氏曰:“汉刘向校定,三十三篇。东、西周各一,秦五,齐六,楚、赵、魏各四,韩、燕各三,宋、卫、中山各一。旧有五号,向以为皆战国时游士策谋,改定今名。其事则上继《春秋》,下继汉、楚之起,凡二百四五十年之间,《崇文总目》多缺。至皇朝曾巩校书,访之士大夫家,其书始复完。汉” 高诱注,今止十篇,馀逸历代,以其记诸国事,载于史类。予谓其纪事不皆实录,难尽信。盖出于学纵横者所著,当附于此。

    南丰曾氏序曰:“向叙此书,言周之先明教化,修法度,所以大治;其后谋诈用而仁义之道塞,所以大乱。其说既羙矣。卒以谓此《书》战国之谋士,度时君之所能行,不得不然,则可谓惑于流俗而不笃于自信者也。夫孔孟之时,去周之初已数百岁,其旧法已亡,旧俗已熄久矣。二子乃独明先王之道,以谓不可改者,岂”将强天下之主以后世之所不可为哉?亦将因其所遇之时、所遭之变,而为当世之法,使不失乎先王之意而已。按:《全序》已载于前,兹不重录。水心叶氏曰:“《春秋》以后,接秦之兴,无本书可考。司马迁《史记》,杂取诸书及野语流传会聚之所成也。故战国一节,不敢使与《左传》同,便为成书,直加据定。而《战国策》本迁所凭依,粗有诸国事,读者以岁月验其先后,因之以知得失,或庶几焉。且其设权立计,有系当时利害之大者,学者将以观事变,固不宜略,然十才”一二耳,其馀纤碎反复,徒竞锥刀之细,市井小人之所羞称,所谓不足以挂牙颊也,又乌在其皆可喜而可观哉?夫习于儇陋浅妄之夸说,使与道德礼义相乱,其为学者心术之巨蠹甚矣。

    鲍氏校定《战国策》十卷。

    陈氏曰:尚书郎括苍鲍彪注。以西周正统所在,《易》为卷首。其注凡四易槁乃定。

    《明王圻续文献通考》

    《杂家考》

    “姚氏《战国策》” 卷。

    姚宽著

    鲍氏《战国策》 卷。

    鲍恢著

    《战国策校注》十卷。

    吴师道注

    《战国策注》十卷。

    鲍彪著

    战国策部总论

    《唐刘知几史通》

    《战国策》

    纵横互起,力战争雄,秦兼天下,而著《战国策》,其篇有 东西二周、秦、楚、燕、齐、三晋、宋、卫、中山,合十二国,分为 三十三卷。夫谓之“策”者,盖录而不序,故即简以为名。 或云汉代刘向以战国游士为之策谋,因谓之《战国 策》。至孔衍又以策所书未为尽善,乃引太史公所记, 参其要,删彼二家,聚为一录,号《春秋后语》。除二周及 宋、卫、中山,其所留者七国而已。始自秦孝公,终于楚、 汉之际,比于《春秋》亦尽二百馀年。

    《左传后经》传不作,于是文籍唯有《战国策》及太史公 书而己。至晋著作郎鲁国乐资及追述二史,撰为《春 秋后传》。其书始以周贞王续前传,鲁哀公后至赧王 入秦,文王之继周,终至二世之灭,合成三十卷。

    《宋朱子全书》

    《战国总论》

    义刚论田子方“贫贱骄人”之说,“虽能折子击,却非知
    考证
    道者之言。不成我贫贱便可凌人,此岂忘乎贫贱富

    贵者哉?”陈仲亨不以为然。次日请问。先生曰:“‘他是为 子击语意而发,但子方却别有个意思。他后面说‘言 不用,行不合,则纳履而去’,此是说我只是贫贱不肯 自诎,说大人则藐之。孟子也如此说,虽曰圣人无小 大敢慢’,不肯如此说,但视那为富贵权势所移者有 间矣。圣人气象固不如此。若大贤以下,则未免如是。” 陈仲亨问“合从便不便。”曰:“温公是说合从为六国之 便。观当时合从时,秦也是惧。盖天下尽合为一,而秦 独守关中一片子地,也未是长策。但他几个心难一, 如何有个人兜揽得他也是难。这个却须是如孟子 之说方得。如‘有不嗜杀人者,则天下之人皆引领而 望之师文王大国五年,小国七年,必为政于天下’。孟 子只是责办于已。设使当时有仁政,则如大旱之望 云霓,民自归之。秦虽强,亦无如我何!”义刚问:“苏秦激 怒张仪,如秦人皆说他术高切,以为正是失策处。”曰: “某谓未必有此事。所”谓“激怒”者,只是苏秦当时做得 称意,后去欺那张仪。而今若说是苏秦,怕秦来败从, 所以激张仪入秦,庶秦不败从。那张仪与你有甚人 情?这只是苏秦之徒,见他做倒了这一著后,妆点出 此事来谩人。

    《赵武灵王》也是有英气,所以做得恁地,也缘是他肚 里事会恁地做得,但他不合倚这些子。如后来立后 一乖,也是心不正后,感召得这般事来。

    问:“‘乐毅伐齐,《文中子》以为善藏其用,东坡则责其不 合妄效王者事业以取败’。二说孰是?”曰:“这是他们爱 去立说,后都不去考子细。这只是那田单会守后, 不奈他何。当时乐毅自是兼秦魏之师,又因人怨湣 王之暴,故一旦下齐七十馀城。乃既杀了湣王,则人 心自是休了他。又怕三国来分他底,连忙发遣了他。 以”燕之力量,也只做得恁地。乐毅也只是战国之士, 又何尝是王者之师,他当时也恣意去虏掠,正如《孟 子》所谓“毁其宗庙,迁其重器”,不过如此举措。他当时 那鼎也去扛得来他,岂不是要他底?但是田单与他 皆会两个相遇,智勇相角,至相持三年。便是乐毅也 煞费气力,后被田单使一个小术数子,便乘势杀将 去,便是“国不可以无人。”如齐但有一田单,尽死节,恁 地守,便不奈他何。

    常先难而后易,不然,则难将至矣。乐毅用事,始常惧 难,乃心谨畏,不敢忽易,故战则虽大国坚城,无有不 破者。及至胜,则自骄胆大而恃兵强,因去攻二城,亦 攻不下。

    义刚曰:“蔺相如其始能勇于制秦,其终能和以待廉 颇,可谓贤矣。但以义刚观之,使相如能以待廉之术 待秦,乃为善谋。盖柔乃能制刚,弱乃能胜强。今乃欲 以匹夫之勇,持区区之赵,而斗强秦,若秦奋其虎狼 之威,将何以处之?今能使秦不加兵者,特幸而成事 耳。”先生曰:“子由有一段说,大故取他,说他不是战国 之士”,此说太过。其实他只是战国之士。龟山亦有一 说,大概与《公说》相似。说相如不合要与秦争那璧,要 之恁说也不得。和氏璧也是赵国相传,国以此为宝。 若当时骤然被人将去,则国势也不振。古人传国,皆 以宝玉之属为重,若子孙不能谨守,便是不孝。当时 那秦也是强,但相如也是料得秦不敢杀他,后方恁 地做战国时,如此等也多。黄歇取楚太子也是如此。 当时被他取了,秦也不曾做声,只恁休了。

    春秋时相杀甚者若相骂然。长平坑杀四十万人,史 过言不足信。败则有之,若谓之尽坑四十万人,将几 多所在?又赵卒都是百战之士,岂有四十万人肯束 手受死?决不可信。又谓秦十五年不敢出兵窥山东 之类,何尝有此等事?皆史之溢言。以上语类七条

    《性理大全》

    《诸子》

    《朱子》曰:“贾谊之学杂,他本是战国纵横之学,只是较 近道理,不至如仪秦、范蔡之甚尔。他于这边道理见 得分数稍多,所以说得较好,然终是有纵横之习,缘 他根脚只是从战国中来故也。”

    战国策部艺文

    《读战国策》
    元·吴莱

    春秋战国之际,齐先霸,晋次之,惟南方之楚最大,与 二霸相出入。秦则眇然一变于西戎。终之吞二周,并 六国,顾凡昔之所谓“强”者,乃今西望而悉输之秦,岂 果地形之便,兵力之武而致然乎?吾尝求其故矣。春 秋之时,齐、晋及楚既强,地广则主骄,兵胜则民疲。民 疲主骄,自顾无能敌己者,亦不能以敌人。然后秦以 戎狄僻陋之国,决起而骤胜之。又况山东之主,年未逾弱冠,材不逮中人,一旦孽后贵弟,位重权高,纤夫 细儿,专兵握政,欲以是当孝公,商鞅,则非秦之敌也, 游谈捭阖,托秦名以自决,盟约战攻,挟秦势以为解。 不然,上无以仅存其国,下无以私售其说,曾不旋踵, 皆以为秦筑帝宫,比郡县之民,未始有一悟者。惟夫 山谷险恶,羹藿饭豆之人,言之也切,虑之也详,且有 以深中齐、楚、三晋之病。燕人者曰:“秦之欲并天下而 王之也,不与古同。事之如子之事父,犹将亡之也;行 虽如伯夷,犹将亡之也;行虽如桀、纣,犹将亡之也;虽 善事之无益也,不可以为存,适足以自命亟亡也。然 则山东非能合而相坚如一者,必皆亡矣。”韩人者曰: “山东相合之主者,不卑名之国者,可常存。王而不能 自恃,不恶卑名以事强者,长久万世之善计。事强不 可,则不如合弱。胡与越人言语不相知,志意不相通, 同舟而凌波至,其相救助如一也。秦之兵至,奈何合 弱,又不能相救助如一,此所以为山东苦也。”其言云 尔,太史公乃遗而不录,世亦莫知其为谁之谋。齐、楚、 三晋之人类曰“我国大”,否则曰“秦与我厚。一国受攻, 五国不救。”韩最近,最先亡;燕颇远,乃后亡。齐、楚、三晋 之人,不监秦之所以亡山东者,而竞趋其所以亡,岂 果地形之便,兵力之武而致然乎?或曰:当周之初,本 在岐、梁、沮、漆之间,商之中世,特致西鄙荒“僻之地而 不之有,故太王、王季、文王自其百里之国而兴焉。秦 犹周也。及武王克商,天下归周,分纣之故都而立三 监,太公望处齐,周公旦处鲁,召公奭处燕,武王又自 营洛邑居之,而济之以德。秦则反是”,郡县一置,而子 弟为匹夫,仁义不施而刑僇为常行。是秦虽能得周 之所以兴,而独不能得周之所以不亡。山东既平,六 国为一,陈胜、刘项之徒,大呼而起,函关百二之险,章 邯百万之众,终不得首尾相救,又何秦之强弱尔殊 也?由是观之,山东散则秦胜,山东合则秦灭。死君之 嗣,亡将之家,犹能使天下不为秦有,况山东之完国 乎?夫天下之地,方千里者九,秦独有其一,此正《孟子》 所谓“邹敌”楚者,秦又戎也。《公羊春秋》不云乎:“秦伯卒 而引名,狄道也。”孝公、商鞅未遇之初,天下亦以夷狄 摈秦摈之是矣,而又事之,何哉?秦交之不绝,与国之 不恤,纵横游说之不禁,非秦能亡之也,自亡之也。是 故曹操为国贼,而吴蜀之不通,宇文为鸱枭,而陈齐 之相击,亦终于必亡而后已,岂独战国乎哉?

    战国策部纪事

    《三国志秦宓传》:李权从宓借《战国策》,宓曰:“战国纵横, 用之何为?”权曰:“仲尼、严平,会聚众书,以成《春秋》指归 之文,故海以合流为大,君子以博识为弘。”宓报曰:“书 非史记周图,仲尼不采;道非虚无自然,严平不演,海 以受淤,岁一荡清,君子博识,非礼不视。今战国反复, 仪、秦之术,杀人自生,亡人自存,经之所疾,故孔子发” 愤作《春秋》,大乎居正,复制《孝经》,广陈德行,杜渐防萌, 预有所抑,是以老氏绝祸于未萌,岂不信耶?成汤大 圣,睹野鱼而有猎逐之失。定公贤者,见女乐而弃朝 事,若此辈类,焉可胜陈。道家法曰:“不见所欲,使心不 乱。”是故天地贞观,日月贞明,其直如矢,君子所履。《洪 范》记灾,发于言貌,何战国之谲权乎哉?

    《金史文学传》:“李纯甫,幼颖悟异常,擢承安二年经义 进士。为文法庄周、《列御寇》《左氏》《战国策》,后进多宗之。” 《元史儒学传》:“吴师道所著有《战国策校注》。”

    战国策部杂录

    《文心雕龙》:“从横之世,史职犹存,秦并七王,而战国有 策。”盖录而不叙,故即简为名也。

    《容斋续笔》:战国事杂出于诸书,故有不可考信者。魏 文侯使乐羊伐中山,克之,以封其子。故任坐云:“君得 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子。”翟璜云:“中山已 拔,无使守之臣。”臣进李克。而《赵世家》书武灵王以中 山负齐之强,侵暴其地,锐欲报之,至于变胡服,习骑 射,累年乃与齐共灭之,迁其王于肤施。此去魏文时 已百年,中山不应既亡而复存。且肤施属上郡,本魏 地,为秦所取,非赵可得而置他人,诚不可晓。惟《乐毅 传》云,“魏取中山,后中山复国,赵复灭之。”《史记六国表》, “威烈王十二年,中山武公初立。”徐广曰:“周定王之孙, 西周桓公之子。”此尤不然。宜阳于韩为大县,显王三 十四年,秦伐韩,拔之。故屈宜臼云,“前年秦拔宜阳,正 是昭侯时,历宣惠王、襄王,而秦甘茂又拔宜阳,相去 几三十年,得非韩尝失此邑,既而复取之乎?”

    戴埴鼠璞。《战国策》:赵威后问齐使:“岁无恙耶?王亦无
    考证
    恙耶?”晋顾恺之与殷仲堪笺:“行人安稳,布帆无恙。”《隋》

    日本遣使,称: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风 俗通》云:“恙,毒虫也,喜伤人。古人草居露宿,相劳问,曰 无恙。”《神异经》:“去北大荒中,有兽,咋人则病,名曰㺊,㺊 恙也。常入人室屋,黄帝杀之,北人无忧,病谓无恙。”《苏 氏演义》亦以无忧病为无恙。“恙”之字同,或以为虫,或 以为兽,或谓无忧病。《广干禄书》兼取“忧”及虫,《事物纪 原》兼取“忧”及兽。予看《广韵》,其义极明,于“恙”字下云:“忧 也,病也。”又噬虫善食人心也。于“㺊”字下云:“㺊兽如狮 子,食虎豹及人。”是“㺊”与“恙”为二字,合而一之,《神异经》 诞矣。

    《丹铅总录》:“《春秋三传》及《战国策》,称东周、西周,王城成 周。”高诱注《战国策》曰:“西周,王城也。今河南。东周,成周 也。”故洛阳、今之河南合为一城。故后之读者难于分 析。今之学者,不惟专经之士昧之,而大儒如胡文定 公,博学如鲍彪注《战国策》,亦谬以千里。元吴草庐作 东西二周,辩正鲍氏之误,明且哲矣。而胡文定公注 《春秋》之误,则末之纠正也。《春秋昭公二十六年》:“天王 入于成周。”胡传曰:“不曰入于京师者,京师众大之称, 不可系之入也。其曰成周云者,《黍离》而次,不列于《雅》, 降为国风之意。”呜呼,斯言也,何其谬哉!地理不考而 妄立议论,何异昧目而道黑白乎?今特辩析考证之, 以洗千古之惑,然非予之臆说也。按《尚书·洛诰》云:“我 乃卜涧水东,瀍水西,惟洛食。我又卜瀍水东,亦惟洛 食。”孔安国注云:“涧水东,瀍水西,王城也,朝会之地也。 瀍水东,下都也,处殷顽民之地。王城在涧、瀍之间,下 都在瀍水之外”,所谓下都,即成周也。以此观之,王城、 成周,自是两处明矣。先昭公二十二年秋,“刘子、单子 以王猛入于王城。”《公羊传》曰:“王城者何?西周也。”此年 天王入于成周。《公羊传》曰:“成周者何?东周也。”杜预曰: “入于成周,犹未得王都也。”其言岂不明哲乎!东莱吕 氏其学深于史,而精于古今地理之沿革者也,作《大 事记》曰:“汉河南县即郏鄏,周武王迁九鼎,周公营以 为都,是为王城。汉洛阳县,周公营下都,以居殷顽民, 是为成周。平王东迁,定都于王城。子朝之乱,其馀党 多在王城。敬王畏之,徙都成周。”汪克宽曰:“成周在王 城之东,故《公羊》以为东周。苌弘谓敬王为东王;王城 在成周之西,故《公羊》以为西周。苌弘谓子朝为西王。” 之数说,考证详练,足订胡《传》之谬。孔子作《春秋》,亦据 事直书,岂有改地名以为褒贬者乎?雪山王氏《诗总 闻》曰:“王城下都,皆周公所营也。一则藉平王之迁,一 则藉敬王之入,其虑患若预知者。《诗》云:‘大东小东,杼 轴其空’。平王自镐京而迁王城,千里而遥,所谓大东 也;敬王自王城而入成周,百里而遥,所谓小东也。又 东西方之人远矣,故《诗》曰:‘谁能西归,怀之好音’。又曰: ‘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皆”是一意也。近时无锡邵尚 书《国贤》曰:“天王入于成周,下都也。既入成周矣,曷不 遂入王城?子朝之馀党在焉故也。”故苌弘之建议城 成周也,谓之迁都,其任怨也大矣,非忠之至也,其孰 与于此?或者不知王城、成周为二,遂以入成周为入 于京师,使迁都之说卒无所归,而弘之忠不白于后 世。呜呼!地之不考,乃害于义如此哉!按邵尚书之说, 或者正指胡文定而不欲明言。盖近日学者之病,宁 得罪于孔子,而不敢得罪于宋儒类如此。虞文靖公 云:“今人但见宋儒六经,而不知宋儒以前六经”,有味 其言哉!慎故拾先哲遗言,为《东西二周后辩》,补吴草 庐之未备。亦有夹谷之奇,若程雪楼之尝契者乎? 《井观琐言》:“《史记》奇崛处多出《战国策》,浅俚处多是褚 少孙所补,后人辄以咎子长,亦失考之过。”

    《书蕉》姚宽注:“‘《战国策》:楚王游云梦,谓安陵君曰:‘乐矣。 今日之游,千秋万岁后,谁与乐此矣’?安陵君泣下数 行曰:‘万岁夜,愿以身试黄泉’。”“夜’如《左传》注‘窀穸’”、“‘厚夜’ 之‘夜’,最见人臣不敢斥言之意。”今本改“夜”作“后”,不知 古人立言之妙。

    狂夫之言:汉武时,置太史公,掌天下计书,以司马谈 为之。谈欲错综古今,勒成一史,未就而卒。子迁乃述 父遗志,采《左传》《国语》,删《世本》《战国策》,据楚汉列事,上 自黄帝,下迄麟趾,作十二本纪、十表、八书、三十世家、 七十列传,凡三百十篇,都谓之《史记》。至宣帝时,迁外 孙杨恽祖述其书,遂宣布焉。

    弇州山人说部《短长篇》耕于齐之野者,地坟得大篆 竹册一袠,曰“短长”,其文无足取,其事则时时与史抵 牾云。按刘向叙《战国策》,一名《国事》,一名《短长》,一名《长 书》,一名《脩书》。所谓“短长”者,岂战国逸策欤?然多载秦 及汉初事,意亦文、景之世,好奇之士假托以撰者。 《艺苑扈言》《檀弓》《考工记》《孟子》《左氏》《战国策》,司马迁圣 于文者乎?

    太史公之文仪、秦鞅、睢诸传,以己损益《战国策》者也, 其文雄而肆。

    《委宛馀编》哭秦庭而救楚者,《左传》以为申包胥,《战国 策》以为棼冒勃苏,此非二人,《战国策》之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