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学汇编 经籍典 第三百二十四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理学汇编 第三百二十五卷
理学汇编 经籍典 第三百二十六卷


    考证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

     第三百二十五卷目录

     经学部总论四

      宋邵雍皇极经世书观物内篇三 四 五 六 九 观物外篇下

      邵雍外书渔樵问答

      程子遗书六经

      近思录治经 六经

      洪迈容斋续笔周蜀九经 子夏经学 书易脱误

      容斋四笔诸家经学兴废 吕览引诗书

      容斋五笔承习用经语误

      郑樵六经奥论夫子作六经 六经总论 朝廷立五经博士 六经古文辨

       六经字音辨 六经注疏辨 诗书逸篇犹存于春秋之世 读诗易法 读诗书春秋法

      郑樵通志秦不绝儒学论

    经籍典第三百二十五卷

    经学部总论四

    宋邵雍皇极经世书

    《观物内篇三》

    夫昊天之尽物,圣人之尽民,皆有四府焉。昊天之四 府者,春、夏、秋冬之谓也,阴阳升降于其间矣。圣人之 四府者,《易》《书》《诗》《春秋》之谓也,礼乐污隆于其间矣。春 为生物之府,夏为长物之府,秋为收物之府,冬为藏 物之府。号物之庶,谓之万。虽曰“万之又万”,其庶能出 此昊天之四府者乎?《易》为生民之府,《书》为长民之府, 《诗》为收民之府,《春秋》为“藏民之府。”号民之庶谓之“万”, 虽曰“万之又万”,其庶能出此圣人之四府者乎?“昊天 之四府”者,时也;“圣人之四府”者,经也。昊天以时授人, 圣人以经法天,天人之事,当如何哉?

    《观物内篇四》

    观春则知《易》之所存乎,观夏则知《书》之所存乎,观秋 则知《诗》之所存乎,观冬则知《春秋》之所存乎?

    《易》者,三皇之事业也,三皇之时如春。《书》者,五帝之事业也,五帝之时如夏。《诗》者,三王之事业也,三王之时如秋。《春》《秋》者,五霸之事业也,五霸之时如冬。

    《易》之《易》者,生生之谓也;《易》之《书》者,生长之谓也;《易》之 《诗》者,生收之谓也;“《易》之《春秋》”者,生藏之谓也。

    《书》之《易》者,长生之谓也;《书》之《书》者,长长之谓也;《书》之 《诗》者,长收之谓也;《书》之《春秋》者,长藏之谓也;

    《诗》之《易》者,收生之谓也。《诗》之《书》者,收长之谓也。《诗》之 《诗》者,收收之谓也;“《诗》之《春秋》”者,收藏之谓也。

    《春秋》之《易》者,藏生之谓也;《春秋》之《书》者,藏长之谓也; 《春秋》之《诗》者,藏收之谓也;“《春秋》之《春秋》”者,藏藏之谓 也。

    生生者脩夫意者也,生长者脩夫言者也,收生者脩 夫象者也,生藏者脩夫数者也。

    《长生》者脩夫仁者也,《长长》者脩夫《礼》者也,《长收》者脩 夫义者也,《长藏》者脩夫智者也。

    收生者脩夫性者也,收长者脩夫情者也,收收者脩 夫形者也,收藏者脩夫体者也。

    《藏生》者脩夫圣者也,藏长者脩夫贤者也,藏收者脩 夫才者也,藏藏者脩夫术者也。

    脩夫意者,三皇之谓也;脩夫言者,五帝之谓也;脩夫 象者,三王之谓也;脩夫数者,五霸之谓也;

    “脩夫仁”者,有虞之谓也;脩夫《礼》者,有夏之谓也;脩夫 义者,有商之谓也;脩夫智者,有周之谓也。

    “脩夫性”者,文王之谓也;脩夫情者,武王之谓也。脩夫 形者,周公之谓也;脩夫体者,召公之谓也。

    “脩夫圣”者,秦穆之谓也;“脩夫贤”者,晋文之谓也;脩夫 才者,齐桓之谓也;脩夫术者,楚庄之谓也。

    “皇帝、王霸”者,《易》之体也。虞、夏、商、周者,《书》之体也。“文、武、 周、召”者,《诗》之体也。“秦、晋、齐、楚”者,《春秋》之体也。

    意言“象数者,《易》之用也。仁义礼智者,《书》之用也。性情 形体者,《诗》之用也。圣贤才术者,《春秋》之用也。”

    “《易》以道阴阳,《书》以道事,《诗》以道志,《春秋》以道名分。至于五霸,名分乱矣。仲尼以《春秋》正名分,《春秋》皆五霸之事也。故秦晋齐楚者,《春秋》之体也。三皇脩夫意,五帝脩夫言,三王脩夫象,五霸脩夫数。《易》具是四者,故意言象数,为《易》之用。有虞脩夫仁,有夏脩夫礼,有商脩夫义,有周脩夫智,故‘仁’” “‘义” “礼’智,为书之用。文王脩夫性,武王脩夫情,周公脩夫形,召公脩夫体。” 故性情形体,为诗之用。“秦穆脩夫圣,晋文脩夫贤,齐桓脩夫才,楚庄脩夫术。” 故圣贤才术,所以为《春秋》之用也。

    《观物内篇五》

    善化天下者,止于尽道而已;善教天下者,止于尽德 而已;善劝天下者,止于尽功而已;善率天下者,止于 尽力而已。以道德功力为化者,乃谓之“皇”矣;以道德功力为教者,乃谓之“帝”矣;以道德功力为劝者,乃谓 之“王”矣;以道德功力为率者,乃谓之“霸”矣;以化教劝 率为道者,乃谓之《易》矣;以化教劝率为德者,乃谓之 《书》矣;以化教劝率为功者,乃谓之《诗》矣;以化教劝率 为力者,乃谓之《春秋》矣。此四者,天地始则始焉,天地 终则终焉,终始随乎天地者也。

    “皇帝王霸” ,时也。《易》《书》《诗》《春秋》,经也。天时圣经,相为表里,皆相因而成者也。

    夫古今者,在天地之间犹旦暮也。以今观今,则谓之 今矣;以后观今,则今亦谓之古矣;以今观古,则谓之 古矣;以古自观,则古亦谓之今矣。是知古亦未必为 古,今亦未必为今,皆自我而观之也。安知千古之前, 万古之后,其人不自我而观之也?若然,则皇帝王霸 者,圣人之时也;《易》《书》《诗》《春秋》者,圣人之经也。

    天时圣《经》不异,惟圣人为能知时作经,以为民极。

    《观物内篇六》

    孔子赞《易》自羲轩而下,序《书》自尧舜而下,删《诗》自文、 武而下,脩《春秋》自桓、文而下。

    自羲轩而下,祖三皇也;自尧舜而下,宗五帝也;自文 武而下,子三王也;自桓文而下,孙五霸也。

    仲尼脩经,周平王之时,《书》终于晋文侯,《诗》列为王国 风。《春秋》始于鲁隐公,《易》尽于未济卦。

    《观物内篇九》

    三皇之世如春,五帝之世如夏,三王之世如秋,五霸 之世如冬;如春,温如也,如夏,燠如也,如秋,凄如也;如 冬,冽如也。春夏秋冬者,昊天之时也;《易》《诗》《书》《春秋》者, 圣人之经也。天时不差,则岁功成矣;圣经不忒,则君 德成矣。

    《天时》《圣经》,其道一也,“岁功君德” ,由此而成矣。

    《天》有常时,圣有常经。

    《观物外篇下》

    夫圣人《六经》,浑然无迹,如天道焉。学以人事为大,今 之经典,古人之事也。

    邵雍外书

    《渔樵问答》

    渔者曰:“用也者,妙万物为言者也。可以意得,而不可 以言传。”曰:“不可以言传,则子恶得而知之乎?”曰:“吾所 以得而知之者,固不能言传,非独吾不能传之以言, 圣人亦不能传之以言也。”曰:“圣人既不能传之以言, 则《六经》非言也耶?”曰:“时然后言,何言之有?”

    程子遗书

    《六经》

    学者要自得,《六经》浩渺,乍来难尽晓。且见得路迳后, 各自立得一个门庭,归而求之可矣。

    《诗》《书》,载道之文,《春秋》,圣人之用。《诗》《书》如药方,《春秋》如 用药。

    近思录

    《治经》

    伊川先生谓方道辅曰:“圣人之道,坦如大路,学者病 不得其门耳。得其门,无远之不到也。求入其门,不由 于经乎?今之治经者亦众矣,然而买椟还珠之蔽,人 人皆是,《经》所以载道也。诵其言辞,解其训诂,而不及 道,乃无用之糟粕耳。觊足下由经以求道,勉之又勉。 异日见卓尔有立于前,然后不知手之舞,足之蹈,不” 加勉而不能自止矣。

    《六经》

    《六经》须循环理会,义理尽无穷。待自家长得一格,则 又见得别。

    洪迈容斋续笔

    《周蜀九经》

    唐正观中,魏徵、虞世南、颜师古继为秘书监,请募天 下书,选五品以上子孙工书者为书手缮写。予家有 旧监本《周礼》,其末云:“大周广顺三年癸丑五月,雕造 《九经》书毕,前乡贡《三礼》郭嵠书列,宰相李谷、范质、判 监田敏等御于后。”《经典释文》末云:“显德六年己未三 月,太庙室长朱延熙书,宰相范质、王溥如前。”而田敏 以工部尚书为详勘官。此书字画端严,有楷法,更无 舛误。旧《五代史》,汉隐帝时,国子监奏,“《周礼》《仪礼》《公羊》 《穀梁》四经未有印板,欲集学官考校雕造”,从之。正尚 武之时而能如是,盖至此年而成也。成都石本诸经, 《毛诗》《仪礼》《礼记》,皆秘书省秘书郎张绍文书,《周礼》者, 秘书省校书郎孙朋古书,《周易》者,国子博士孙逢吉 书;《尚书》者,校书郎周德政;书;《尔雅》者,简州平泉令张 德昭书。题云“广政十四年”,盖孟昶时所镌,其字体亦 皆精谨。两者并用士人笔札,犹有正观遗风,故不庸 俗,可以传远。唯三传至皇祐元年方毕工,殊不逮前。 绍兴中,分命两淮、江东转运司刻三史板,其两《汉书》 内,凡钦宗讳并小书四字曰“渊圣御名。”或径易为“威” 字,而他庙讳皆只缺画,愚而自用,为可笑也。《蜀三传》 后列知益州、枢密直学士、右谏议大夫田况,御大书 为三行,而转运使、直史馆曹颖叔、提点刑狱、屯田员外郎孙长卿各细字一行,又差低于况。今虽执政作 牧,监司亦与之雁行也。

    《子夏经学》

    孔子弟子,惟子夏于诸经独有《书》,虽传记杂言,未可 尽信,然要为与他人不同矣。于《易》则有《传》,于《诗》则有 《序》。而《毛诗》之学,一云子夏授高行子,四传而至小毛 公;一云子夏传曾申,五传而至大毛公。于《礼》则有《仪 礼丧服》一篇,马融、王肃诸儒多为之训说,于《春秋》所 云“不能赞一辞”,盖亦尝从事于斯矣。公羊、高寔受之 于子夏,《穀梁》赤者,《风俗通》亦云:子夏门人。干《论语》,则 郑康成以为仲弓、子夏等所撰也。后汉徐防上疏曰: “《诗》《书》《礼》《乐》,定自孔子,发明章句,始于子夏。”斯其证云。

    《书易脱误》

    经典,遭秦火之馀,脱亡散落,其仅存于今者,相传千 岁,虽有错误,无由复改。《汉艺文志》载刘向以中古文 《易经》校施、孟、《梁丘经》,或脱去《无咎》《悔亡》,唯《费氏经》与 古文同。以《尚书》校欧阳、夏侯三家经文。《酒诰》脱简一, 《召诰》脱简二,率简二十五字者,脱亦二十五字,简二 十二字者,脱亦二十二字。今世所存者,独孔氏古文, 故不见二篇脱处。《易·杂卦》自《乾坤》以至《需》《讼》,皆以两 两相从而明相反之义。若《大过》至《夬》,八卦则否,盖传 者之失也。东坡始正之。元本云:《大过》,颠也。《姤》,遇也,柔 遇刚也。《渐》,女归,待男行也。《颐》养正也。《既济》,定也。《归妹》, 女之终也。《未济》,男之穷也。《夬》,决也,刚决柔也。君子道 长,小人道忧也。”《坡》改云:“《颐》养正也。《大过》,颠也。姤,遇也, 柔遇刚也。夬,决也,刚决柔也。“君子道长,小人道忧也。” 渐,“女归”,待男行也。归妹,女之终也。既济,定也。“未济,男 之穷也。”谓如此而相从之次,相反之义,焕然若合符 节矣。《尚书洪范》四五纪:一曰岁,二曰月,三曰日,四曰 星辰,五曰历数。便合继之以王省惟岁,卿士惟月,师 尹惟日。至于月之从星,则以风雨一章乃接《五皇极》, 亦以简篇脱误,故失其先后之次。《五皇极》之中盖亦 有杂九五福之文者,如“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凡 厥正人,既富方谷”,“汝弗能使有好于而家,时人斯其 辜。”“于其无好德,汝虽锡之福,其作汝用咎”,及上文“而 康而色”,曰“予攸好德,汝则锡之福”是也。《康诰》自“惟三 月哉生魄”至“乃洪大诰治”四十八字,乃是《洛诰》,合在 篇首“周公拜手”之前。《武成》一篇,王荆公始正之。自“王 朝步,自周于征伐商”,即继以“底商之罪”,“告于皇天后 土”,至“一戎衣,天下大定”,乃继以“厥四月哉生明”至“予 小子其承厥志”然后及。“乃反商政”,以讫终篇。则首尾 亦灿然不紊。

    容斋四笔

    《诸家经学兴废》

    稚子问:“汉儒所传授诸经,各名其家,而今或存或不 存,请尽其本末为四笔一则”,乃为采摭班史及陆德 明《经典释文》并他书,删取删要,详载于此。《周易》传自 商瞿始,至汉初,田何以之颛门,其后为施雠、孟嘉、梁 丘贺之学,又有京房、费直、高相三家,至后汉高氏已 微。晋永嘉之乱,梁丘之《易》亡。孟京、费氏,人无传者,唯 郑康成、王弼所注行于世。江左中兴,欲置郑《易》博士, 不果立,而弼犹为世所重。韩康伯等十八人并注《系 辞》。今唯韩传《尚书》。自汉文帝时伏生得二十九篇,其 后为大小夏侯之学古文者,武帝时出于孔壁,凡五 十九篇。诏孔安国作传。遭巫蛊,不获以闻,遂不列于 学官,其本殆绝。是以马、郑、杜预之徒皆谓之逸书。王 肃尝为注解,至晋元帝时,孔《传》始出,而亡《舜典》一篇, 乃取肃所注《尧典》分以续之,学徒遂盛。及唐以来,马、 郑、王注遂废,今以孔氏为正云。“《诗》自子夏之后至汉 兴,分而为四,鲁申公曰《鲁诗》,齐辕固生曰《齐诗》,燕韩 婴曰《韩诗》,皆列博士。《毛诗》者,出于河间人大毛公为 之,故训以授;小毛公”为献王博士,以不在汉朝,不列 于学。郑众、贾逵、马融皆作《诗》注,及郑康成作笺,三家 遂废。齐诗久亡,《鲁诗》不过江东;《韩诗》虽在,人无传者, 唯《毛诗》《郑笺》独立国学,今所遵用。礼则汉高堂生传 《士礼》十七篇,即今之《仪礼》也。古《礼经》五十六篇,《后苍 传》十七篇,曰后氏《曲台记》,所馀二十九篇,名为《逸礼》。 戴德删古礼二百四篇为八十五篇,谓之《大戴礼》;戴 圣又删为四十九篇,谓之《小戴礼》;马融、卢植考诸家 异同,附戴圣篇章,去其烦重及所缺略,而行于世,即 今之《礼记》也。王莽时,刘歆始建立《周官经》,以为《周礼》, 在三礼中最为晚出。《春秋》则左氏为《春秋传》,又有公 羊、穀梁、邹氏、夹氏。邹氏无师,夹氏无书;《公羊》兴于景 帝时,《穀梁》盛于宣帝时,而《左氏》终西汉不显,迨章帝 乃令贾逵作训诂,自是左氏大兴,二传渐微矣。《古文 孝经》二十二章,世不复行,只用郑注,十八章,本《论语》 三家。《鲁论语》者,鲁人所传,即今所行篇次是也。《齐论 语》者,齐人所传,凡二十二篇。古《论语》者,出自孔壁,凡 二十一篇,各有章句。魏何晏集诸家之说为《集解》。今 盛行于世。

    ===
    《吕览引诗书》
    ===《吕氏春秋》有《始览谕大篇》,引《夏书》曰:“天子之德,广运

    乃神,乃武乃文。”又引《商书》曰:“五世之庙,可以观怪;万 夫之长,可以生谋。”高诱注皆曰:“《逸书》也。庙者,鬼神之 所在,五世久远,故于其所观魅物之怪异也。”予谓吕 不韦作书时,秦未有《诗》《书》之禁,何因所引讹谬,如高 诱注文怪异之说,一何不典之甚耶?又《学行览》亦引 《商书》曰:“‘刑三百莫重于不孝’。今安得有此文?”亦与《考 经》不合。又引《周书》曰:“若临深渊,若履薄冰”,注云:“《周书》, 周文公所作。”尤妄也。又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 之滨,莫非王臣。”为舜自作诗,“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 不我思”,岂无他士?为子产答叔向之诗,不知是时国 风、雅、颂何所定也。甯戚《饭牛歌》,高诱全引《硕鼠》三章, 又为可笑。

    容斋五笔

    《承习用经语误》

    经传中事实,多有转相祖述而用初不考其训故者。 如《邶谷风》之诗,为淫新婚弃旧室而作。其词曰:“宴尔 新昏,以我御穷。”晏,安也。言安爱尔之新昏,但以我御 穷苦之时,至于富贵则弃我。今人乃以初娶为宴尔, 非惟于诗意不合,且又再娶事岂堪用也。抑之诗曰: “𬣙谟定命,远犹辰告。”毛公曰:“𬣙,大也。谟,谋也。犹,道也。” 辰,时也。犹与猷同。郑笺曰:犹,图也。言大谋定命,为天 下远图庶事,而以岁时告施之,如正月始和布政也。 案此特谓上告下之义。今词臣乃用于制诏,以属臣 下,而臣下于表章中亦用之,不知其与入告尔后之 告不侔也。《生民之诗》曰:“诞弥厥月。”毛公曰:“诞,大也。弥, 终也。”郑笺:言后稷之生其母终人道,“十月而生。”案训 弥为终,其义亦未易晓。至“俾尔弥尔性”,似先公酋矣。 既释弥为终,又曰“酋,终也”,颇涉烦复。《生民》凡有八诞 字:诞寘之隘巷,诞,寘之平林,诞寘之寒冰,诞实匍匐, 诞后稷之穑,诞降嘉种,诞我祀,如何?若悉以诞为大, 于义亦不通。它如诞先登于岸之类,新安朱氏以为 发语之辞是已。莆田郑氏云:弥只训满,谓满此月耳。 今称圣节曰降诞,曰诞节,人相称曰诞日、诞辰、庆诞, 皆为不然。但承习胶固,无由可革。虽东坡公亦云:“仰 止诞弥之庆,未能免俗。”书之于此,使子弟后生辈知 之。《左传》:王使宰孔赐齐侯胙,齐侯将下拜,孔曰:“天子。” 使孔曰:“以伯舅耋老,无下拜。”对曰:“天威不违颜咫尺, 敢不下拜。”下拜,登受,谓拜于堂下,而受胙于堂上。今 人简牍谢馈者,辄曰“谨己下拜”,犹未为甚失。若“天威 不违颜咫尺”,则上四字为天子设,下三字为人臣设, 故注言天鉴察不远,威严常在颜面之前。今士大夫 往往于表奏中言违颜,或曰咫颜之类,自无害也。 蔡中郎《石经》,汉灵帝熹平四年,邕以古文、篆隶三体 书五经,刻石于太学。至魏正始中,又为《一字石经》,相 承谓之“七经正字。”《唐志》又有《今字论语》二卷,岂邕《五 经》之外复有此乎?《隋经籍志》凡言《一字石经》,皆魏世 所为,有《一字论语》三卷,不言作者之名,遂以为邕所 作,恐《唐史》误。北齐迁邕《石经》于邺都,至河滨岸崩,石 没于水者几半。隋开皇中,又“自邺运入长安,寻兵乱 废弃。唐初魏郑公集所馀十获一,而传拓之本犹存 秘府。当时一字石经”犹数十卷,三字石经止数卷而 已。由是知汉石经之亡久矣。魏石经近世犹存,湮灭 殆尽。往年洛阳守因阅营造司所弃碎石,识而取之, 凡得《尚书》《论语》《仪礼》合数十段。又有《公羊碑》一段,在 长安,其上马日䃅等所正定之本,据《洛阳记》,日䃅等 题名本在《礼记》,而此《日䃅》乃在《公羊碑》,益知非邕所 为也。《尚书》《论语》之文,今多不同,非孔安国、郑康成所 传之本。独《公羊》当时无他本,故其文与今文无异,然 皆残缺已甚。宋敏求《洛阳记》云:“汉灵帝诏诸儒正定 《五经》刊石。熹平四年,蔡邕与五官中郎将堂谿典、光 禄大夫马日䃅、议郎张训、韩说、太史令单飏等奏定 《六经》,刊于碑后,诸儒晚学咸取正焉。及碑始立,其观 视及笔写者,乘车日千馀两,填塞街衢。其碑为古文、 篆、隶三体,立太学门外。”又云:“魏正始中立篆隶古文 三字石经,又刊文帝《典论》六碑,其次于太学,又非前 所谓一字石经也。”又晋石经隶书,至东魏孝静迁于 邺,世所传《一字石经》,即晋隶书,非魏碑也。今汉碑不 存,晋、魏石经亦谬谓之蔡邕字矣。唐秘书省内有《蔡 邕石经》数十段,后魏末自洛阳徙至东宫,又移将作 内坊。贞观四年,魏徵奏于京师秘书内省置,武后复 徙于秘书省,未知其一字与三字也。

    晋唐至今,诸儒训释六经,否则自立佳名,盖各以百 数,其书曰传、曰解,曰《章句》而已。若战国迨汉,则其名 简雅。一曰故,故者,通其指义也。《书》有《夏侯解故》,《诗》有 《鲁故》《后氏故》《韩故》也。《毛诗故》训传,颜师古谓流俗改 故训传为诂,字失真耳。小学有杜林、《苍颉故》。二曰微, 谓释其微指,如《春秋》有《左氏微》《铎氏微》《张氏微》《虞卿 〈微传〉》三曰通,如洼丹《易通》。论名为洼君通班固《白虎 通》,应劭《风俗通》,唐刘知几《史通》,韩滉《春秋通》,凡此诸 书,唯《白虎通》《风俗通》仅有耳。又如郑康成作《毛诗笺申明传义,他书无用此字者。《论语》之学,但曰《齐论》《鲁 论》《张侯论》,后来皆不然也。

    郑樵六经奥论

    《夫子作六经》

    “天不生尧舜,百世无治功;天不生夫子,万世如长夜。” 尧、舜治功显设一时,夫子《六经》照耀万古,是以《六经》 未作之前,一世生一圣人而不足;六经之后,千万世 生一圣人而有馀。人皆以夫子为不幸,而不知此正 千万世之幸。使夫子而君之,不过尧、舜、禹、汤、文、武之 治效而止耳;使夫子而臣之,不过稷、契、皋、陶、伊、周之 事业而止耳。辙必不环,《六经》必不作也,四教必不施 也,天下之目无见也,天下之耳无闻也。是天之晦夫 子者,正所以觉天下也;屈夫子者,正所以伸天下也。 或问:“天不生夫子,则将何如?”曰:“使天不生夫子,则百 世蜂起。是己所是,非己所非,天不随其时而宗之,谁 敢非之?纵有非之者,果何所据而为”之辞?申韩之徒 以刑名之法进,秦、仪之徒以纵横之学售,诸子百家 各出其术,以投时君之所好,将见十年一变法,百年 一改教矣。自有《六经》,千万世而下执之以为依据,而 诸子百家之论定。故天厚夫子之德而薄其位,纵夫 子之能而沮其势,此正为《六经》设。虽无一身之智,而 有天下之义;虽无一时之利,而有万世之计。故在当 时,贱而鄙夫,得以闻道德之旨;顽而互乡,得以接神 明之容。在后世,则“心广体胖”一句,有“终身未能行忠 恕”二字,有一生用不尽,五年方成一个信,七年方成 一个诚,皆取夫子以为准的。呜呼!夫子一身在万世, 如见其学术见于《六经》,其言貌见于《论语》,其粹然与 人相接之声音、笑貌、动作、进退,见于“乡党”之一篇,使 天下后世时君世主歆慕唐虞三代之治,经生学士 日与圣人相周旋于数千载之上者,皆夫子修《六经》 之功也。

    《六经总论》

    六经未作,至治成法在乎圣人,故天必一世而生一 圣人。六经既作,至治成法在乎六经,而圣人不常出 矣。衣裳宫室之治不立,天必生尧舜;八卦九章之理 未明,天必生禹文王;礼乐之制作未定,天必生周公。 六经未作于世,天必生夫子。自羲皇而下,凡一制作 之未具,一事功之未建,天必生圣人而办之;自《诗》《书》 《礼》《乐》《易》《象》《春秋》之既作,天所生者仅荀、扬、韩、柳之徒 耳。故退之论道之传,至孟子而止,亦谓是也。天之初 意,正欲一世而生一圣人以治天下。又思一二世圣 人不时出,无以为三纲五常之主,故生一夫子而以 成就六经,举前人至治之成法而笔之书,以为维持 千万世之具,不意强暴如秦者出而“焚之,此岂天之 本心哉?”呜呼!先王之制,可使不行于世,不可使不传 于世。不行于世,犹有待也。不传于世,虽有作者,不及 见也。夫《六经》之书,为之非一人,成之非一世。自伏羲 至于周,而后大备。《六经》何负于秦,而秦之祸《六经》如 此烈哉!究是祸经之由,盖原于礼之扞格于人心也。 秦人七世富强,违异“周者过半。欲尽索其书而弃之, 遂至于《六经》俱被其祸;欲尽取其未泯于人心者而 绝之,遂至于诸儒并蒙其惨。”吁,天其愤秦乎!奋七世 之业以一天下,天非不眷秦,肆一己之暴以残天下; 天非实眷秦,使天更存。秦祚数十年,老生尽死,屋壁 颓坏,编之残者日已散,简之蠹者日已腐。吾之生民, 伥伥然游于鬼魅之乡,而后之人主亦将茫茫然视 天下如理乱丝而莫得其绪。呜呼!天之夺秦之速也, 其爱惜《六经》之心乎?焚坑之灰冷矣,挟书之法禁矣, 黧师老儒骎骎乎沦没于世矣,山岩屋壁之藏几于 废坏而无传矣,天实惧之。扶汉之兴,挤秦之亡,天意 有在也矣。先王经籍之传,又将收拾于赤帝之子孙 矣。吁!秦不祸《六经》,天未亡秦,如此其亟也。秦之祸《经》, 其自祸邪?

    秦始皇三十四年焚书,三十七年始皇亡,才得二年,陈吴乱起。秦人只是私意坏经,不识《六经》道理,便要焚之。所以高祖为泗上亭长,不五载而成帝业。

    《朝廷立五经博士》

    文帝时,《论语》《孝经》《孟子》《尔雅》皆置博士。至武帝建元五年,始罢传记,立五经而已。

    汉初,《书》惟有欧阳《礼》,后苍《易》,杨何《春秋》《公羊》而已。至 孝宣复立大小夏侯《尚书》《大小戴礼》、施、孟、梁丘《易》《谷 梁春秋》;至元帝时,复立京氏《易》;至平帝时,复立《左氏 春秋》《毛诗》《逸礼》《古文尚书》。世祖中兴,《易》惟施、孟、梁丘 京氏《尚书》,欧阳、大小夏侯《诗》,齐、鲁、毛、韩《礼》、大小戴,《春 秋》,严、颜凡十四博士。要之,朝廷一向藏之中秘者,世 莫得见,民间所传又不一。惟朝廷立之学官,天下方 得肄习,以定决科射策。说曰:“汉法六经,惟立学官,然 后开弟子员,设科射策。今之六经,惟二《戴礼》。于宣帝 时先立学官,然后明堂位。《月令》《乐记》三篇,至马融而 后足其书。《左氏春秋》《毛诗》,至平帝时始立,后《左传》又废,至和帝乃立。《周礼》。新莽已立,中兴”又废《易》。《汉书》惟 施、孟、梁丘京氏立于学官。民间又有高、费二《易》。刘向 以此中古《易》较之,惟费氏与中古《易》同,然不得立于 学官。《书》惟伏生二十八篇与伪《泰誓》行于世,至东晋 得之而后出,此西汉未知有《古六经》之意也。惟陈存 中《汉制》,参稽六经论,发得此意甚出。如曰“张霸百两 篇《书》,后氏《曲台礼》,赵”宾小数书《易》,得与孔壁所藏互 相错杂,而韩婴《内外传诗》,又与齐鲁殊,终汉之世,不 得旌别而淑慝之,而隶之学官。施孟《梁丘易》。古文费氏未立 学官公羊、《穀梁春秋》左氏至平帝立又废至和帝乃立之欧阳大、《小夏侯 书》。孔传至东晋始出安国将献以巫蛊难,故不显。而刘向校 书,始得其所谓《左氏》而好之。夫子删定为百王法,汉 之君臣皆不得见,又将何以讲明乎?虽表章以后,残 编断简,稍稍益出,而当时诸儒不能为之辨明,讹以 传讹,莫或厘正,遂至朝纲不立,国史失书,而舆服有 志,迄东都而后论定。岂《六经》误之耶?后之君臣,锐意 复古,而不能详考真伪,故其所依据者皆非也。凡《舆 服志》所载,如车舆弁冕之制,所谓采《周官》《礼记》及《尚 书》以为之裁酌者,皆永平以后之事。此惓惓于汉者 所以不足乎前之叹也。夫周之礼乐庶事备具,其详 见于《周官》,而汉之博士独不肄习,虽有学者亦不甚 显,则汉固未知有古,六经又安知有制度邪?

    《六经古文辨》

    古文之别十有三,而科斗者特水虫也。

    《科斗》,《高辛》古文《穗书》,神农古文《垂云》,黄帝古文《鸟迹》,《黄帝时》,《苍颉》古文《鸾凤》,少昊古文《科斗》,《高辛》古文《龟书》,尧古文《钟鼎》,夏后氏古文《薤叶》,商时,务光古文《鱼书》,《文王》古文《象形》,《周六书》古文《回鸾书》,《虎书》,文王时,《史佚》古文《填象》,《坟书》,周媒氏作此二书古文。

    古文之体不一,汉儒总谓之科斗。今之所谓古文者, 有上古之文,科斗之类是也;有中古之文,史籀《大篆》 是也;有隶古之文,孔安国以隶存古是也:皆谓之古 文。《易》之兴也,有施、孟、梁丘、许慎以孟氏得古文之正。 考之刘向,则以三家脱去“悔亡”“无咎”之语,独取费氏 得古文之正。今之《易》行于世,费氏《易》也。要之孟氏、费 氏皆中古之文,非上古之文也。《书》之出也以古文,孔 安国之隶存古,写之竹简,故曰“隶古。”至明皇不好隶 古书,改古文之文,从今之文,谓之《古文尚书》。要之,孔 氏古文以隶存古,亦非上古之文也。《礼经》得于鲁淹 中及孔氏学七十馀篇,河间王献之、刘向校其书,著 为《别录》,而其文不同矣。至于《诗》,则毛、韩二家得古文 之正,如“逶迤”、“郁夷”之类,“噫嘻”、“绿衣”之文,皆非诸家所 能及也。《春秋》惟左氏得古文之正,如郭公之阙文,仍 叔之异文,亦皆非诸家所能及也。古今之文相揉,汉 世已然,不特今也,故许慎《说文》用隶书为正,皆不合 孔氏《古文》,至有以李斯《仓颉篇》为仓颉之书者,有以 秦之时虫书为科斗之书者,况责之以《六经》之文乎? 许慎氏亦不识古文。晋太康中,盗发魏襄王冢,得策 书十万馀言。古文亦有数种,其一篇论楚事,最为工 妙,时人多好之。

    《六经字音辨》

    古人制字,非直纪事而已,亦以齐天下不齐之音俟 我于著乎,而充耳以素乎而素乎之声,此齐人之语 也,而载于《国风》之诗。“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灰 如”之声,此山西之语也,而见于《大易》之书。声音之不 齐,虽圣贤有不所免,而况欲以一言而尽律古今天 下之言语乎?此《六经音辨》之所由作也。《六经》之言,有 出于《方言》,古今不变者。“赎刑”之赎,北方之音也。至今 河朔人谓“赎”为“树罢”音摆吴之音也。至今吴人谓“罢”为 摆疡医之“祝药”云。祝音咒郑康成谓祝为注,齐言也,至 今齐人谓祝为注。《尚书》,秦之官名也,今谓之《尚书》;以 尚为常,秦音也,至今秦人以尚为常。此声音之异,虽 不变也。有古文无反切,而平仄皆通用者。古文字少, 率多假借音,无反切而平仄皆通用,如卿云之为庆 云,咎繇之为皋陶之类,字皆平仄不同也。有古文不 通,今多缘字以起义者,如《公羊》说“会”为最,“暨”为及,暨 暨犹“汲汲”之类,《孟子》谓“仁者人也”,《礼记》谓“礼者体也, 义者宜也”,如此类甚多。盖上世之书,无文字可传,但 口授而已。或以竹简写之,家藏不过几本,此文所以 不通乎古也。有随方训释,取舍不同者,土音不同而 训诂亦异。吴、楚伤于轻浅,燕、赵伤于重浊,秦、陇则去 声为入,梁、益则平声似去。是以熊安生本朔人,则多 用北音;陆德明本吴人,则多从吴音;郑康成本齐人, 则多收齐音。若夫楚音以来为黎,陆氏之音卫也,亦 以来为黎;楚音以“野”为汝,陆氏之音卫也,亦以野为 汝,则非也。故郑注《经》字有不安,有曰当作当为之语, 有曰读作读如之语,而不敢轻改圣贤之字。扬雄作 《方言》曰:“秦晋之逝,齐之徂,鲁之适,均为往之义也;齐 鲁之允,宋卫之洵,荆吴淮泗之展,均为信之义也。”如

    此,则六经之文字虽不同,音各有异,而义归于一。故
    考证
    曰:“古人制字,非直纪事而已,亦以齐天下不齐之音

    也。”

    《六经注疏辨》

    郑康成用功于六经深矣,而后世独取《周礼》《礼记》《毛 诗》,何也?郑尝注《书》矣,而为伪《泰誓》作注,此所以见废。 郑尝注《易》矣,以重卦出于神农,而学者不之信也。大 抵郑氏学长于《礼》,而深于经制,故先注《礼》而后笺《诗》。 至于训诂,又欲以一一求合于《周礼》,此其所以失也。 如注定之方中,“騋牝三千”,则举天子之制十有二闲。 如注《采𦬊》“其车三千”,则举《司马法》兵车之数;如注《甫 田》“岁取十千”,则举井田一成之制;如注《棫朴》;“六师及 之”,则曰“殷末之制,未有《周礼》。”如此之类,则束缚太过, 不知诗人一时之言,不可一一牵合也。康成长于礼, 以礼言《诗》,过矣。若夫郑之注《周官》,以泾渭为二水;至 笺《公刘》,则以芮、鞠为水;内注《礼记》,以“维申及甫”为仲 山甫“泮宫”,谓颁教政之宫。至笺《诗》则以“甫侯”为吕侯, “頖宫”为“学宫”,出于一人而为二说。盖由注《礼》之时,未 见《毛诗》;笺《诗》之时,注《礼》已行,不可追改;笺《诗》之时,方 悟注《礼》之失,安知他日不悟笺《诗》之失乎?

    右注

    唐贞观中,孔颖达奉诏撰《五经正义》,与马嘉运等参 议,于《礼记》《毛诗》取郑,于《尚书》取孔《传》,于《易》取王弼,于 《左氏》取杜预。自《正义》作,而诸家之学始废,独疑周、孔、 《仪礼》非周公书,不为义疏。其后永徽中,贾公彦始作 《仪礼》《周礼义疏》,本朝真宗又诏邢昺校定《周礼》《仪礼》 《公羊》《穀梁正义》,于是《九经》之义疏始备。仁宗朝,欧阳 文忠公上言曰:“自唐太宗诏名儒定《九经正义》,通年 以来着为定论,不本《正义》者为异说。然所载既博,所 择不精,多引谶纬之书以相离乱,异乎《正义》之名。臣 欲乞特赐诏诸巨儒学官悉取《九经》之疏,删去谶纬 之文,使经义纯一,无所驳杂,其用功至多,为益最大。 使欧阳删定《正义》,必有大可观者。惜”乎其不果行也。

    右疏

    《诗书逸篇犹存于春秋之世》

    “僖二十三年赵衰赋河水”,则《春秋》之世,其诗犹存,今 亡矣。楚左史倚相能读《三坟》《五典》,则《春秋》之世,其书 犹存今亡矣。曾见洪迈旧日为三山教时,林少颖为 《书学论》,讲“帝釐上土”数语,曰:“‘知之为知之,《尧典》《舜典》 之所以可言也;不知为不知,九共、槁饫’,略之可也。”林 公有《书解》行于世,而无此语,故吾与表而出之。予亦 曰:知之为知之,《三百篇》之所以为可言也;不知为不 知。《由庚》《华黍》,略之可也。必欲强说,则如序诗者曰:“《白 华》,孝子之洁白也;《华黍》,时和岁丰,宜黍稷也。《由庚》,万 物各由其道也;《崇丘》,万物得极其高大也。”《三百篇》之 诗,未尝以“命篇”二字取义,序诗者何以知其然乎?

    《读诗易法 干第一爻 关雎第一句》

    渊乎《诗》。《易》之为书也,有天下难明难象之理焉,不可 以口舌求训诂尽也。且如干之初九第一句曰:“潜龙 勿用”,是《干》之初九一事物也。其在天地人虫之内,天 地人虫之外,其象如“潜龙勿用”,不可以千万计也,皆 《干》之初九爻所统说也。如必曰“潜龙”然后可以象乾 之初九,他无预焉,未可以语《易》也。《诗三百篇》第一句 曰:“关关睢鸠,后妃之德也。”是作诗者一时之兴,所见 在是,不谋而感于心也。凡兴者,所见在此,所得在彼, 不可以事类推,不可以理义求也。兴在鸳鸯,则鸯鸳 在梁可以美后妃也;兴在鸤鸠,则“鸤鸠在桑”可以美 后妃也;兴在黄鸟在桑扈,则绵蛮黄鸟,“交交”“桑扈”,皆 可以美后妃也。如必曰《关雎》,然后可“以美后妃,他无 预焉,不可以语《诗》也。故举《诗易》第一句以明之。”

    《读诗书春秋法》鲁颂 秦誓

    唐陆龟蒙曰:“六经之中,有经有史,区而别之,《礼》《诗》《易》 为经,《书》与《春秋》为史尔。史何假必视孟坚、子长,然后 谓之史。由是观之,温习者事迹彰,罕读者事迹晦,读 之疏数,在辞之高下,理必然也。试以《秦誓》《鲁颂》言之, 有或问者曰:‘鲁僖公、秦穆公之贤,孰与齐桓、晋文?彼 必曰不如也,《诗》有《鲁颂》,即《春秋》所书之僖公也,《书》有’” 《秦誓》,即《春秋》所书之穆公也。二公列在《春秋》,仰视桓、 文,殆不可及。至附丽于《诗》《书》,则盛德洪业炳炳焉与 禹、汤、文、武、成、康宣扬其光,何耶?大抵温习者事迹彰, 罕读者事迹晦。读之疏数,在辞之高下,理必然也。鲁 之颂、秦之誓,幸而得见于《诗》《书》,学者自少小读之,入 于其耳,著于其心,其功烈与《诗》《书》相表里,岂非鲁僖 秦穆之幸与!

    郑樵通志

    《秦不绝儒学论二篇》

    “陆贾,秦之巨儒也;郦食其,秦之儒生也;叔孙通,秦时 以文学召待诏博士,数岁,陈胜起二世,召博士诸儒 生三十馀人而问其故,皆引《春秋》之义以对”,是则秦 时未尝不用儒生与经学也。况叔孙通降汉时,自有 弟子百馀人,齐鲁之风,亦未尝替。故项羽既亡之后, 而鲁为守节礼义之国。则知秦时未尝废儒,而始皇“所坑者,盖一时议论不合者耳。”

    萧何入咸阳,收秦律令图书,则秦亦未尝无书籍也。 其所焚者,一时间事耳。后世不明经者,皆归之秦火, 使学者不睹全书,未免乎疑以传疑,然则《易》固为全 书矣,何尝见后世有明全《易》之人哉?臣向谓秦人焚 书而书存,诸儒穷经而经绝,盖为此发也。《诗》有《六亡》 篇,乃六笙。《诗》本无辞,《书》有逸篇,仲尼之时已无矣,皆 “不因秦火。自汉已来书籍,至于今日,百不存一二,非 秦人亡之也,学者自亡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