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伦汇编 闺媛典 第三百五十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明伦汇编 第三百五十一卷
明伦汇编 闺媛典 第三百五十二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闺媛典

     第三百五十一卷目录

     闺艳部列传二

      唐

      张嘉贞女     饼师妻

      裴六郎      虢国夫人

      章台柳      红绡

      薛瑶英      刘无双

      崔莺莺      沈真真

      崔护妻      湖州里姥女

      步非烟

      五代

      素娥

      前蜀

      顺圣太后徐氏翊圣太妃附赵解愁

      南唐

      种夫人      黄氏

      宋

      张从恩继室某氏  狄氏

      明

      江情妻吴氏

    闺媛典第三百五十一卷

    闺艳部列传二

    张嘉贞女

    按《开元天宝遗事》:郭元振少时,美风姿,有才艺。宰相 张嘉贞欲纳为婿,元振曰:“知公门下有女五人,未知 孰陋,事不可仓卒,更待忖之。”张曰:“吾女各有姿色,即 不知谁是匹偶,以子风骨奇秀,非常人也。吾欲令五 女各持一丝,幔前使子取便牵之,得者为婿。”元振欣 然从命,遂牵一红丝线,得第三女,大有姿色,后果随 夫贵达。

    饼师妻

    按孟启《本事诗》,宁王宪贵盛,宠妓数十人,皆绝艺上 色。宅左有卖饼者,妻纤白明媚,王一见注目,厚遗其 夫取之,宠惜逾等。环岁因问之:“汝复忆饼师否?”默然 不对。王召饼师使见之,其妻注视,双泪垂颊,若不胜 情。时王座客十馀人,皆当时文士,无不凄异。王命赋 诗,王右丞维诗先成,云:“莫以今时宠,难忘昔日恩。看 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座客无敢继者。王乃归饼师, 以终其志。

    裴六郎

    按《通幽记》:“哥舒翰有爱妾曰裴六郎,容范旷代,善歌 舞。”

    虢国夫人

    按《乐史太真外传》,贵妃有姊三人,皆丰硕修整,工于 谑浪,巧会旨趣。每入宫中,移晷方出。天宝七载,封大 姨为韩国夫人,三姨为虢国夫人,八姨为秦国夫人, 同日拜命。皆月给钱十万,为脂粉之资。然虢国不施 妆粉,自炫美艳,常素面朝天。当时杜甫有诗云:“虢国 夫人承主恩,平明骑马入宫门。却嫌脂粉污颜色,淡 扫蛾眉朝至尊。”又赐虢国照夜玑,秦国七叶冠,盖希 代之珍,其恩宠如此。

    章台柳

    按许尧佐《章台柳传》:“‘天宝中,昌黎韩翊有诗名,性颇 落拓,羁滞贫甚。有李生者,与翊友善,家累千金,负气 爱才。爱姬曰柳氏,艳绝一时,喜谈谑,善讴咏。李生居 之别第,与翊为宴歌之地,而馆翊于其侧。翊素知名, 其所候问,皆当时之彦。柳氏自门窥之,谓其侍者曰: ‘韩夫子岂长贫贱者乎’?遂适意焉’。李生素重翊,无所” 吝惜。后知其意,乃具膳请翊饮。酒酣,李生曰:“柳夫人 容色非常,韩秀才文章特异,欲以柳荐枕于韩君,可 乎?”翊惊栗,避席曰:“蒙君之恩,解衣辍食久之,岂宜夺 所爱乎?”李坚请之。柳氏知其意诚,乃再拜,引衣接席。 李坐生于客位,引满极欢。李生又以资三十万,佐翊 之费。翊悦柳氏之色,柳氏慕翊之才,“两情皆获,喜可 知也。”明年,礼部侍郎杨度擢上第,屏居闲处。柳氏谓 翊曰:“荣名及亲,昔人所尚,岂宜以濯浣之贱,稽采兰 之美乎?”翊由是省家于清池。岁馀乏食,鬻妆具以自 给。天宝末,盗覆二京,士女奔骇。柳氏以色艳独异,且 惧不免,乃剪发毁形,寄迹法灵寺。是时,侯希逸自平 卢节度淄青,素籍翊名,请为书记。洎神武返正,翊乃 遣使间行求柳氏,以练囊盛麸金,题之曰:“章台柳,章 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

    他人手。”柳氏捧金呜咽,左右凄悯,答之曰:“杨柳枝,芳
    考证
    菲节,所恨年年赠离别。一叶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

    岂堪折。”无何,有蕃将沙叱利者,初立功,窃知柳氏之 色,劫以归第,宠之专房。及希逸除左仆射入觐,翊从 行至京师,已失柳氏所在,叹想不已。偶于龙首冈,见 苍头以骏牛驾辎軿,从两女奴,翊偶随之,自车中问 曰:“得非韩员外乎?某乃柳氏也。”使女奴窃言失身沙 叱利,阻同车者请。诘旦相待于道政里门。及期而往, 以轻素结玉合,实以香膏,自车中授之曰:“当遂永诀, 愿寘诚念。”乃回车,以手挥之,轻袖摇摇,香车辚辚,目 断意迷,失于惊尘。翊大不胜情。会淄青诸将合乐酒 楼,使人请翊,翊强应之,然意气皆丧,音韵凄咽。有虞 侯许俊者,以材力自负,抚剑言曰:“必有故,愿一效用。” 翊不得已,具告之。俊曰:“请足下数字,当力致之。”乃衣 缦胡,佩双鞬,从一骑,迳造沙叱利之第,候其出行里 馀,乃被衽执辔犯关,排闼急趋而呼曰:“将军中恶,使 召夫人!”仆侍辟易,无敢仰视。遂升堂,出翊札示柳氏, 挟之跨鞍,马逸尘断,倏忽乃至。引裾而前曰:“幸不辱 命!”四座惊叹。柳氏与翊执手涕泣,相与罢酒。是时沙 叱利恩宠殊等,翊、俊惧祸,乃诣希逸。希逸大惊曰:“吾 所为事,俊乃能尔乎?”遂献状曰:“检校尚书、金部员外 兼御史韩翊,久列参佐,累彰勋效。顷从乡赋,有妾柳 氏,阻绝凶寇,依止名尼。今文明抚运,遐迩率化,将军 沙叱利,凶恣挠法,凭恃微功,驱有志之妾,干无为之 政。臣部将兼御史中丞许俊,族本幽、蓟,雄心勇决,却 夺柳氏,归于韩翊,义切中抱。虽招感激之诚,事不先 闻,固乏训齐之令。”寻有诏柳氏宜还韩翊,许俊,赐钱 二百万。翊后累迁至中书舍人。

    红绡

    按杨巨源《昆仑奴传》:“唐大历中,有崔生者,其父为显 僚,与盖代之勋臣一品者熟。生时为千牛,其父使往 视一品疾,一品召生入室,生少年,容貌如玉,拜传父 命。一品忻然爱慕,命坐与语。时三妓人艳皆绝代,居 前以金瓯贮含桃而擘之,沃以甘酪而进。一品遂命 衣红绡妓者,擎一瓯与生食,生赧不食。一品命红绡” 妓以匙进之,生不得已而食。妓哂之,遂辞去。一品曰: “郎君暇必相访,无间老夫也。”命红绡送出院。时生回 顾,妓立三指,又反掌者三,然后指胸前小镜子云:“记 取馀,更无言。”生归,达一品意,返学院,神迷意夺,语减 容沮。恍然凝思,日不暇食,但吟诗曰:“误到蓬莱顶上 游,明珰玉女动星眸。朱扉半掩深宫月,应照璚芝雪 艳愁。”左右莫能究其意。时家有昆仑奴磨勒,顾瞻郎 君曰:“心中有恨,何不报老奴?”生曰:“汝辈何知,而问我 襟怀间事?”磨勒曰:“但言,当为郎君释解。”生骇异,具告 之。磨勒曰:“小事耳,何自苦耶?”生又白其隐语。勒曰:“有 何难会?立三指者,一品宅中有十院歌姬,此乃第三 院耳。反掌三者,数十五指,以应十五之数。十五夜月 圆如镜,令郎君来耳。”生大喜,谓曰:“何计而能导我?”磨 勒笑曰:“后夜乃十五夜,请深青绢两疋,为郎君制束 身之衣,一品宅有猛犬,守歌妓院门,非常人,不得辄 入,入必噬杀之。其警如神,其猛如虎,即曹州孟海之 犬也。世间非老奴不能毙此犬,今夕当为郎君挝杀 之。”遂携链椎而往。食顷而回,曰:“犬已毙,固无碍耳。”夜 三更,与生衣青衣,遂负而逾十重垣,乃入歌妓院内。 至第三门,绣户不扃,金缸微明,惟闻妓长叹而坐,若 有所俟,但吟诗曰:“深洞莺啼别院香,偷来花下解珠 珰。碧云飘断音书绝,空倚玉箫愁凤凰。”侍卫皆寝,邻 近閴然。生遂缓缓搴帘而入。良久,验是生。姬跃下榻, 执手曰:“知郎君颖悟,必能默识,所以手语耳。又不知 郎君有何神术,而能至此?”生具告磨勒之谋。姬曰:“磨 勒何在?”曰:“帘外耳。”遂召以金瓯,酌酒而饮之。姬白生 曰:“某家本富,居在朔方,主人拥旄,逼为姬仆。不能自 死,尚且偷生。虽绮罗珠翠,如坐桎梏。贤爪牙既有神 术,何妨为脱狴牢。所愿既申,虽死不悔。”生愀然不语。 磨勒曰:“娘子意既坚确,此亦小事耳。”姬甚喜。磨勒请 先为负其囊橐装奁,如此三复焉,然后曰:“恐迟明。”遂 负生与姬飞出,峻垣十馀重,一品家之守御无惊者, 遂归学院而匿之。及旦,一品家方觉,又见犬已毙。一 品大骇曰:“此必侠士,挈之无更声闻,徒为后患耳。”姬 隐崔生家二载,因花时驾小车游曲江,为一品家人 潜志认,遂白一品。一品异之,召崔生诘其事,惧不敢 隐,遂言奴磨勒。一品曰:“他事不问,某须为天下人除 害。”命甲士五十人,严持兵仗,围崔生院,使擒磨勒。磨 勒持匕首,飞出高垣,瞥若翅翎,疾同鹰隼,攒矢如雨, 莫能中之。顷刻之间,不知所向。后一品悔惧,每夕多 以家童持剑戟自卫,如此周岁方止。后十馀年,崔家 有人见磨勒卖药于洛阳市,容颜如旧。

    薛瑶英

    按《杜阳杂编》:“元载宠姬薛瑶英,攻诗书,善歌舞,仙姿 玉质,肌香体轻,虽旋波摇光、飞燕、绿珠,不能过也。瑶 英之母赵娟,亦本岐王之爱妾也,后出为薛氏之妻, 生瑶英而幼,以香啖之,故肌香也。及载,纳为姬,处金丝之帐,却尘之褥,其褥出自勾骊国。一云是却尘之 兽毛所为,其色殷鲜,光软无比。衣龙绡之衣,一袭无” 一二两,抟之不盈一握。载以瑶英体轻,不胜重衣,故 于异国求是服也。唯贾至、杨公南与载友善,故往往 得见歌舞。至因赠诗曰:“舞怯铢衣重,笑疑桃脸开。方 知汉武帝,虚筑避风台。”公南亦作长歌褒美,其略云: “雪面澹蛾天上女,凤箫鸾翅欲飞去。王钗宝翠步无 尘,楚腰如柳不胜春。”瑶英善为巧媚,载惑之,怠于庶 务。而瑶英之父曰宗本,兄曰从义,与赵娟递相出入, 以构贿赂,号为“关节”,更与中书主吏卓倩等为腹心。 而宗本辈以事告者,载未尝不颔之。天下赍宝货,求 大官职,无不恃载权势,指薛卓为梯媒。及载死,瑶英 自为俚妻矣。论者以元载丧令德而崇贪名,自一妇 人而致也。

    刘无双

    按薛调《刘无双传》:“王仙客者,建中中,朝臣刘震之甥 也。初,仙客父亡,与母同归外氏。震有女曰无双,小仙 客数岁,皆幼稚,戏弄相狎。震之妻常戏呼仙客为王 郎子。如是者凡数岁。而震奉孀姊及抚仙客尤至。一 日,王氏姊疾且重,召震约曰:‘我一子之念可知也,恨 不见婚宦。无双端丽聪慧,我深念之。异日无令归他 族。我以仙客为托,尔诚许我,瞑目无所恨’。”震曰:“姊宜 安静自颐养,无以他事自挠。”其姊竟不痊。仙客护丧 襄邓服阕,思念身世孤孑如此,宜求婚娶,以广后嗣, 无双长成矣。我舅氏岂以位尊官显,而废旧约耶?于 是饰装抵京师。时震为尚书租庸使,门馆赫奕,冠盖 填塞。仙客既觐,致于学舍,弟子为伍,舅甥之分,依然 如故,但寂然不闻选取之议。又于窗隙间,窥见无双, 姿质明艳,若神仙中人。仙客发狂,唯恐姻亲之不谐, 遂鬻囊橐,得钱数百万。舅氏舅母左右给使,达于厮 养,皆厚遗之。又因复设酒馔,中门之内,皆得入矣。诸 表同处,悉敬事之。遇舅母生日,市新奇以献,雕镂犀 玉,以为首饰,舅母大喜。又旬日,仙客遣老妪以求亲 之事闻于舅母,舅母曰:“是我所愿也,即当议其事。”又 数夕,有青衣告仙客曰:“娘子适以情事言于阿郎,阿 郎云:‘向亦未许之模样云云,恐是参差也’。”仙客闻之, 心气俱丧,迟旦不寐,恐舅氏之见弃也。然奉事不敢 懈怠。一日震趋朝,至日初出,忽走入宅,汗流气促,唯 言锁“却大门,锁却大门!”一家惶骇,不测其由。良久乃 言:“泾原兵士反,姚令言领兵入含元殿,天子出苑北 门,百官奔赴行在。我以妻女为念,略归部署。疾召仙 客,与我勾当家事,我嫁与尔无双。”仙客闻命,惊喜拜 谢。乃装金银罗锦二十驮,谓仙客曰:“汝易衣服,押领 此物,出开远门,觅一深隙店安下。我以汝舅母及无 双”出启夏门,绕城续至。仙客依所教,至日落,于城外 店中待久不至。城门自午后扃锁,南望目断,遂乘骢 秉烛绕城,至启夏门,门亦锁。守门者不一,持白棓或 坐或立。仙客下马徐问曰:“城中有何事如此?”又问:“今 日有何人出此门者?”曰:“朱太尉已作天子,午后有一 人带领妇人四五辈,欲出此门。街中人皆识,云是租 庸使刘尚书门司不敢放出。近夜追骑至,一时驱向 北去也。”仙客失声恸哭,却归店。三更向尽,城门忽开, 见火炬如昼,兵士皆持兵挺刃,传呼斩砍,使出城搜 城外朝官。仙客舍辎骑惊走,归襄阳村。居三年后,知 克复京阙重经,海内无事,乃入京访舅氏消息。至新 昌南街,立马彷徨之际,忽有一人马前拜,熟视之,乃 旧使苍头塞鸿也。鸿本王家生,其舅常使得力,遂留 之,握手垂涕。仙客谓鸿曰:“阿舅阿母安否?”鸿云:“并在 兴化宅。”仙客喜极,云:“我便过街去。”鸿云:“某已得从良, 客户有一小宅子,贩缯为业。今日已夜,郎君且就客 户一宿,来早同去未晚。”遂引至所居,饮馔甚备。至昏 黑乃闻报曰:“尚书受伪命官,与夫人皆处极刑,无双 已入掖庭矣。”仙客哀冤号绝,感动邻里。谓鸿曰:“四海 至广,举目无亲戚,未知托身之所。”又问曰:“旧家人谁 在?”鸿曰:“唯无双所使婢采𬞟者,今在金吾将军王遂 中宅。”仙客曰:“无双固无见期,得见采𬞟,死亦足矣。”由 是乃刺谒,以从侄礼见遂中,具道本末,愿纳厚价,以 赎采𬞟。遂中深见相知,感其事而许之。仙客税屋与 鸿𬞟居,塞鸿每言:“郎君渐长,合求官职,悒悒不乐,何 以遣时。”仙客感其言,以情恳告遂中。遂中荐见仙客 于京兆尹李齐运。齐运以仙客前衔为富平县尹,知 长乐驿。累月,忽报有使押领内家三十人往园陵,以 备洒扫,宿长乐驿,毡车子十乘。下讫,仙客谓塞鸿曰: “我闻宫嫔选在掖庭,多是衣冠子女,我恐无双在焉, 汝为我一窥,可乎?”鸿曰:“宫嫔数千,岂使及无双。”仙客 曰:“汝但去,人事亦未可定。”因令塞鸿假为驿吏,烹茗 于帘外,仍给钱三千,约曰:“坚守茗具,无暂舍去,忽有 所睹,即疾报来。”塞鸿唯唯而去。宫人悉在帘下,不可 得见,但夜语喧哗而已。至夜深,群动皆息,塞鸿涤器 篝火,不敢辄寐。忽闻帘下语曰:“塞鸿,塞鸿,汝争得知

    我在此也,郎健否?”言讫呜咽。塞鸿曰:“郎君见知此驿
    考证
    今日疑娘子在此。”令塞鸿问候。又曰:“我不久语,明日

    我去后,汝于东北舍阁子中紫褥下,取书送郎君。”言 讫便去。忽闻帘下极闹,云:“内家中恶”中使索汤药甚 急,乃无双也。塞鸿疾告仙客,仙客惊曰:“我何得一见?” 塞鸿曰:“今方修渭桥,郎君可假作理桥官车子,过桥 时近车子立无双。若认得,必开帘子,当得瞥见耳。”仙 客如其言,至第三车子,果开帘子窥见,真无双也。仙 客悲感怨慕,不胜其情。塞鸿于阁子中褥下得书送 仙客花笺五幅,皆无双真迹,词理哀切,叙述周尽。仙 客览之,茹恨涕下,自此永诀矣。其书后云:“常见敕使 说,富平县古押衙,人间有心人,今能求之否?”仙客遂 申府,请解驿务归本官。遂寻访古押衙,闲居于村墅。 仙客造谒,见古生,生所愿,必力致之,绘彩宝玉之赠, 不可胜纪。一年未开口,秩满闲居于县。古生忽来谓 仙客曰:“洪一武夫,年且老,何所用郎君于某竭分察 郎君之意,将有求于老夫。老夫乃一片有心人也,感 郎君之深恩,愿粉身以答效。”仙客泣拜,以实告古生。 古生仰天以手拍脑数四曰:“此事大不易,然与郎君 试求,不可朝夕便望。”仙客拜曰:“但生前得见,岂敢以 迟晚为恨耶?”半岁无消息。一日扣门,乃古生送书。书 云:“茅山使者回,且来此。”仙客奔马去,见古生,乃无一 言。又启使者,复云:“杀却也,且吃茶。”夜深谓仙客曰:“宅 中有家人,识无双否?”仙客以采𬞟对,立取而至。古生 端相喜云:“借留三五日,郎君且归。”后累日,忽传说曰: “有高品过处,置园陵宫人。”仙客心甚异之,令塞鸿探 所杀者,乃无双也。仙客号哭,乃叹曰:“本望古生今死 矣,为之奈何?”流涕欷歔,不能自已。是夕更深,闻扣门 甚急,及开门,乃古生也,领一篼子入,谓仙客曰:“此无 双也,今死矣,心头微暖,后日当活。微灌汤药,切须静 密。”言讫,仙客抱入阁子中,独守之。至明,遍体有暖气, 见仙客哭一声,遂绝。救疗至夜方愈。古生又曰:“暂借 塞鸿”,于后掘一坑,坑稍深,抽刀断塞鸿头于坑中。仙 客惊怕。古生曰:“郎君莫怕,今日报郎君恩足矣。比闻 茅山道士有药术,其药服之者立死,三日却活。某使 人专求得一丸,昨令采𬞟假作中使,以无双逆党赐 此药,令自尽。至陵下,托以亲故百缣赎其尸。凡道路 邮传,皆厚赂矣,必免漏泄。”茅山使者及舁篼人“在野 外处置讫,老夫为郎,亦自刎,郎君不得更居此门外。 有担子一十人,马五匹,绢三百疋,五更挈无双便发, 变姓名,浪迹以避祸。”言讫举刃,仙客救之,头已落矣。 遂并尸盖覆讫。未明而发。历西蜀下峡,寓居于渚宫, 悄不闻京兆之耗,乃挈家归襄邓别业,与无双谐老, 男女成群。赞曰:人生之契阔,会合多矣,若罕有斯比。 尝闻古今所无,无双遭乱世籍没,而仙客之志,死而 不夺,卒遇古生之奇法,取之冤死者十馀人,艰难走 窜,其后归故乡为夫妇五十年,何其异哉!

    崔莺莺

    按《会真记》:“贞元中有张生者,性温茂,美丰容,内秉坚 孤,非礼不可入。或朋从游宴,扰杂其间,他人皆汹汹 拳拳,若将不及,张生容顺而已,终不能乱。以是年二 十三,未尝近女色。知者诘之,谢而言曰:‘登徒子非好 色者,是有淫行。余真好色者,而适不我值。何以言之? 大凡物之尤者,未尝不留连于心,是知其非忘情者 也’。”诘者哂之。亡几何,张生游于蒲。蒲之东十馀里,有 僧舍曰普救寺,张生寓焉。适有崔氏孀妇,将归长安, 路出于蒲,亦止玆寺。崔氏妇,郑女也。张出于郑绪,其 亲乃异派之从母。是岁,浑瑊薨于蒲。有中人丁文雅, 不善于军,军人因丧而扰,大掠蒲人。崔氏之家财产 甚厚,多奴仆。旅寓惶骇,不知所托。先是,张与蒲将之 党友善,请吏护之,遂不及于难。十馀日,廉使杜确将 天子命以统戎节令于军,军由是戢。郑厚张之德甚, 因饰馔以命张,中堂宴之。复谓曰:“姨之孤嫠未亡,提 携幼稚,不幸属师徒大溃,实不保其身。弱子幼女,犹 君之生也,岂可比常恩哉!今俾以仁兄礼奉见,冀所 以报恩也。”命其子曰欢郎,可十馀岁,容甚温美。次命 女莺莺,出拜尔兄,尔兄活尔。久之辞疾。郑怒曰:“张兄 保尔之命,不然,尔且虏矣,能复远嫌乎?”久之乃至,常 服悴容,不加新饰,垂鬟黛接,双脸断红而已。颜色艳 异,光辉动人。张惊为之礼,因坐郑傍。以郑之抑而见 也,凝睇怨绝,若不胜其体。问其年纪,郑曰:“今天子甲 子岁之七月终,今贞元庚辰生十七年矣。”张生稍以 词导之,不对,终席而罢。张自是惑之,愿致其情,无由 得也。崔之婢曰红娘,生私为之礼者数四,乘间遂道 其衷。婢果惊沮,溃然而奔。张生悔之。翌日婢复至,张 生乃羞而谢之,不复云所求矣。婢因谓张曰:“郎之言, 所不敢言,亦不敢泄。然而崔之族姻,君所详也,何不 因其德而求娶焉?”张曰:“予始自孩提,性不苟合,或时 纨绮闲居,曾莫流盼,不为当年,终有所蔽。昨日一席 间,几不自持。数日来,行忘止,食忘饱,恐不能逾旦暮。 若因媒氏而娶,纳采问名,则三数月间,索我于枯鱼 之肆矣。尔其谓我何?”婢曰:“崔之贞顺自保,虽所尊不可以非语犯之,下人之谋,固难入矣。然而善属文,往 往沈吟章句,怨慕者久之。君试为喻情诗以乱之,不 然,则无由也。”张大喜,立缀《春词》二首以投之。是夕,红 娘复至,持彩笺以授张曰:“崔所命也。”题其篇曰:《明月 三五夜》。其词曰:“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 动,疑是玉人来。”张亦微喻其旨。是夕,岁二月旬有四 日矣。崔之东有杏花一树,攀援可逾。既望之夕,张因 梯其树而逾焉。达于西厢,则户半开矣。红娘寝于床 上,因惊之。红娘骇曰:“郎何以至?”张因绐之曰:“崔之笺 召我矣,尔为我告之。”亡几,红娘复来,连曰:“至矣,至矣。” 张生且喜且骇,谓必获济。及崔至,则端服严容人数。 张曰:“兄之恩,活我之家厚矣。是以慈母以弱子”幼女 见托,奈何因不令之婢,致淫逸之词。始以护人之乱 为义,而终掠乱以求之。是以乱易乱,其去几何?诚欲 寝其词,则保人之奸不义;明之于母,则背人之惠不 祥;将寄于婢仆,又惧不得发其真诚,是用托短章,愿 自陈启。犹惧兄之见难,是用鄙靡之词,以求其必至。 非礼之动,能不愧心?特愿以礼“自持,毋及于乱。”言毕, 翻然而逝。张自失者久之,复逾而出。于是绝望数夕。 张君临轩独寝,忽有人觉之,惊欻而起,则红娘敛衾 携枕而至,抚张曰:“至矣,至矣,睡何为哉?”置枕设衾而 去。张生拭目危坐久之,犹疑梦寐,然而修谨以俟。俄 而红娘捧崔氏而至,至则娇羞融冶,力不能运支体。 曩时端庄不复同矣。是夕旬有八日矣。斜月晶荧,幽 辉半床,张生飘飘然,且疑神仙之徒,不谓从人间至 矣。有顷,寺钟鸣,天将晓,红娘促去,崔氏娇啼宛转,红 娘又捧之而去,终夕无一言。张生辨色而兴,自疑曰: “岂其梦耶?”及明,靓妆在臂,香在衣,泪光荧荧然,犹莹 于茵席而已。是后十馀日,杳不复至。张生赋《会真诗》 三十韵,未毕,而红娘适至。因授之以贻崔氏。自是复 容之,朝隐而出,暮隐而入,同会于曩,所谓“西厢”者,几 一月矣。张生常诘郑氏之情,则曰:“知不可奈何矣。”因 欲就成之。亡何,张生将至长安,先以诗谕之,崔氏宛 无难词,然而愁怨之容动人矣。将行之夕,不复可见。 而张生遂西下。数月,复游于蒲舍。于崔氏者又累月。 崔氏甚工刀札,善属文,求索再三,终不可见。往往张 生自以文挑之,不甚观览。大略崔之出人者,势必穷 极,而貌若不知,言则敏辨而寡于酬对。待张之意甚 厚,然未尝以词继之。时愁艳幽邃,恒若不识,喜愠之 容,亦罕形见。异时独夜操琴,愁弄凄恻,张窃听之,求 之,则终不复鼓矣。以是愈惑之。张生俄以文调及期, 又当西去。当去之夕,不复自言其情,愁叹于崔氏之 侧。崔已阴知将诀矣,恭貌怡声,徐谓张曰:“始乱之,终 弃之,固其宜矣。愚不敢恨,必也君乱之,君终之,君之 惠也。则没身之誓,其有终矣。又何必深感于此行。然 而君既不怿,无以奉宁。君常谓我善鼓琴,向时羞颜, 所不能及,今且往矣,既君此诚。”因命拂琴,鼓《霓裳羽 衣》序。不数声,哀音怨乱,不复知其是曲也。左右皆歔 欷,崔亦遽止,投琴泣下流涟,趋归郑所,遂不复至。明 旦而张行。明年文战不胜,遂止于京。因贻书于崔,以 广其意。崔氏缄报之词,粗载于此云:“捧览来问,抚爱 过深,儿女之情,悲喜交集。兼惠花胜一合,口脂五寸, 致耀首膏唇”之饰。虽荷殊恩,谁复为容?睹物增怀,但 积悲叹耳。伏承使于京中就业,进修之道,固在便安, 但恨僻陋之人,永以遐弃。命也如此,知复何言!自去 秋以来,常忽忽如有所失,于喧哗之下,或勉为语笑, 闲宵自处,无不泪零。乃至梦寐之间,亦多叙感咽离 忧之思。绸缪缱绻,暂若寻常。幽会未终,惊魂已断,虽 半衾如暖,而思之甚遥。一昨拜辞,倏逾旧岁。长安行 乐之地,触绪牵情。何幸不忘幽微,眷念亡斁,鄙薄之 志,无以奉酬;至于“终始之盟,则固不忒。忆昔中表相 因,或同宴处,婢仆见诱,遂致私诚,儿女之心,不能自 固。君子有援琴之挑,鄙人无投梭之拒。及荐寝席,义 盛意深,愚细之情,永谓终托。岂期既见君子,而不能 定情,致有自献之羞,不复明侍巾帻,没身永恨,含叹 何言!倘仁人用心,俯遂幽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如 或达士略情,舍小从大,以先配为丑行,谓要盟之可 欺,则当骨化形消,丹诚不没,因风委露,犹托清尘。存 没之诚,言尽于此,临纸呜咽,情不能伸,千万珍重,珍 重千万!”玉环一枚,是儿婴年所弄,寄充君子下体所 佩。玉取其坚润不渝,环取其终始不绝。兼乱丝一絇, 文竹茶碾子一枚。此数物不足见珍。意者欲君子如 玉之贞,俾志如环不解。泪痕在竹,愁绪萦丝,因物达 诚,永以为好耳。心迩身遐,拜会无期,幽愤所钟,千里 神合。千万珍重!春风多厉,强饭“为佳,慎言自保,无以 鄙为深念。”张生发其书于所知,由是时人多闻之。所 善杨巨源好属词,因为赋《崔娘诗》一绝云:“清润潘郎 玉不如,中庭蕙草雪销初。风流才子多春思,肠断萧 娘一纸书。”河南元稹亦续生《会真》诗三十韵曰:“微月 透帘栊,萤光度碧空。遥天初缥缈,低树渐葱茏。龙吹 过庭竹,鸾歌拂井桐。罗绡垂薄雾,环佩响轻风。绛节随金母,云心捧玉童。更深人悄悄,晨会雨濛濛。珠莹 光文履,花明隐绣栊。瑶钗行彩凤,罗帔掩丹虹。言自 瑶华浦,将朝碧玉宫。因游李城北,偶向宋家东。戏调 初微拒,柔情已暗通。低环蝉影动,回步玉尘蒙。转面 流花雪,登床抱绮丛。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眉黛 羞偏聚,唇朱暖更融。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无力 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光珠点点,发乱绿葱葱。方喜 千年会,俄闻五夜穷。留连时有限,缱绻意难终。慢脸 含愁态,芳词誓素衷。赠环明运合,留结表心同。啼粉 流清镜,残灯绕暗虫。华光犹苒苒,旭日渐曈曈。乘鹜 还归洛,吹箫亦止嵩。衣香犹染麝,枕腻尚残红。羃羃 临塘草,飘飘思渚蓬。素琴鸣怨鹤,清汉望归鸿。海阔 诚难度,天高不易冲。行云无处所,萧史在楼中。”张之 友闻之者,莫不耸异之,然而张亦志绝矣。稹特与张 厚,因征其词。张曰:“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 必妖于人。使崔氏子遇合富贵,乘宠娇,不为云为雨, 则为蛟为螭,吾不知其所变化矣。昔殷之辛,周之幽, 据百万之国,其势甚厚,然而一女子败之,溃其众,屠 其身,至今为天下僇笑。余之德不足以胜妖孽,是用 忍情于时。”坐者皆为深叹。后岁馀,崔已委身于人,张 亦有所娶。后乃因其夫言于崔,求以外兄见夫,语之 而终不为出。张怨念之诚,动于颜色。崔知潜赋一章, 词曰:“自从消瘦减容光,万转千回懒下床。不为旁人 羞不起,为郎憔悴却羞郎。”竟不之见。后数日,张生将 行,又赋一章以谢绝之曰:“弃置今何道,当时且自亲。 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自是绝不复知矣。时人多 许张为善补过者矣。予尝于朋会之中,往往及此意 者,使夫知者不为,为之者不惑。贞元岁九月,执事李 公垂宿于予靖安里第,语及于是,公垂卓然称异,遂 为《莺莺歌》以传之。崔氏小名“莺莺”,公垂以命篇。

    沈真真

    按《丽情集》:太常博士郑还古,寓东郡,与柳将军同巷。 还古将调西都,柳盛张筵以饯,尽出家妓讴歌,荐酒 行杯。有第三姬,容艳妖绝,郑窃窥之,有眷眷意。柳谓 郑曰:“此沈真真,本良家子,颇好文辞,请赋诗以定情。” 候博士拜命,即当送贺。还古赋诗曰:“洞房出神仙,清 声当管弦。词轻白苎曲,歌揭彩云篇。既未生裴秀,何 妨乞郑元?不堪金谷水,横过坠楼前。”柳览诗大喜,俾 真真拜谢。还古抵京,旋拜伊阙,令得重疾,驰书告柳, 柳即送真真赴京。迎郑出相见,真真饰容致拜,还古 起前,遽执真真手,长吁而卒。

    崔护妻

    按孟启《本事诗》:“博陵崔护,姿质甚美,而孤洁寡合。举 进士下第。清明独游都城南,得居人庄,一亩之宫,而 花木丛萃,寂若无人。叩门久之,有女子自门隙窥之, 问曰:‘谁耶’?以姓字对曰:‘寻春独行,酒渴求饮。女子以 杯水至,开门设床命坐。独倚小桃斜柯伫立,而属意 殊厚。妖姿媚态,绰有馀妍。崔以言挑之,不对,目注者’” 久之。崔辞去,送至门,如不胜情而入,崔亦眷盼而归。 嗣后绝不复至。及来岁清明日,忽思之,情不可抑,径 往寻之,门墙如故,而已锁扃之。因题诗于左扉曰:“去 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祇今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后数日,偶至都城南,复往寻之,闻 其中有哭声,叩门,问之,有老父出曰:“君非崔护耶?”曰: “是也。”又哭曰:“君杀吾女!”护惊起,莫知所答。老父曰:“吾 女笄年知书,未适人。自去年以来,常恍惚若有所失。 比日与之出,及归,见左扉有字,读之,入门而病,遂绝 食,数日而死。吾老矣,此女所以不嫁者,将求君子以 托吾身。今不幸而殒,得非君杀之耶?”又特大哭。崔亦 感动,请入哭之,尚俨然在床。崔举其首,枕其股,哭而 祝曰:“某在斯!某在斯!”须臾开目,半日复活矣。父大喜, 遂以女归之。

    湖州里姥女

    按于邺《扬州梦记》:“杜牧少有逸才,弱冠擢进士第,复 捷制科。性疏野放荡,唯以宴游为事。闻湖州名郡,风 物妍好,且多奇色,因游焉。湖州刺史某乙素厚牧,颇 喻其意。牧至,每为之曲宴周游,凡优姬倡女,力所能 致者,悉为致之。牧曰:‘美矣,未尽善也’。乙复候其意,牧 曰:‘愿得张水嬉,使州人毕观候,四面云集,某当间行 寓目,冀有遇焉’。”乙大喜如命。至日,两岸观者如堵,迨 暮,竟无所得。将罢,舟舣岸于丛人中,有里姥引鸦头 女,年十馀岁。牧熟视曰:“此真国色,向诚虚耳。”因使语 其母,将接致舟中母女皆惧,牧曰:“且不即纳,当为后 期。”姥曰:“他年失信,复当何如?”牧曰:“吾不十年,必守此 郡。十年不来,乃从尔所适,可也。”母许诺,因以重币结 之,为盟而别。故牧归朝,颇以湖州为念,然以官秩尚 卑,殊未敢发。寻拜黄州、池州,又移睦州,皆非意也。牧 素与周墀善,会墀为相,乃并以三笺干墀,乞守湖州, 意以头目疾,冀于江外疗之。大中三年,始授湖州刺 史,比至郡,则已十四年矣,所约者已从人三载而生 一子。牧既即政,亟使召之。其母惧其见夺,携幼以同往。牧诘其母曰:“曩既许我矣,何为反之?”母曰:“向约十 年,十年不来而后嫁,嫁已三年矣。”牧因取其《载词》视 之,俛首移晷,曰:“其词也,直强之不祥。”乃厚为礼而遣 之。因赋诗以自伤曰:自是寻春去较迟,不须惆怅怨 芳时。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子满枝。

    步非烟

    按皇甫枚《非烟传》:“临淮武公业,咸通中任河南府功 曹参军。爱妾曰非烟,姓步氏,容止纤丽,若不胜绮罗。 善秦声,好文笔,尤工击瓯,其韵与丝竹合。公业甚嬖 之。其比邻,天水赵氏第也,亦衣缨之族,不能斥言。其 子曰象,端秀有文,才弱冠矣。时方居丧礼。忽一日于 南垣隙中窥见非烟,神气俱丧,废食忘寐,乃厚赂公” 业之阍,以情告之。阍有难色,复为利所动,乃令其妻 伺非烟间处,具以象意言焉。非烟闻之,但含笑凝睇 而不答。门媪尽以语象,象发狂心荡,不知所持。乃取 薛涛笺,题绝句曰:“一睹倾城貌,尘心只自猜。不随萧 史去,拟学阿兰来。”以所题密缄之,祈门媪达非烟。烟 读毕,吁嗟良久,谓媪曰:“我亦曾窥见赵郎,大好才貌, 此生薄福,不得当之。盖鄙武生麄悍,非良配耳。”乃复 酬篇,写于《金凤笺》曰:“绿惨双蛾不自持,只缘幽恨在 新诗。郎心应似琴心怨,脉脉春情更拟谁。”封付门媪, 令遗象。象启吟讽数四,拊掌喜曰:“吾事谐矣。”又以剡 溪玉叶纸赋诗以谢曰:“珍重佳人赠好音,彩笺芳翰 两情深。薄于蝉翼难供恨,密似蝇头未写心。疑是落 花迷碧洞,只思轻雨洒幽襟。百回消息千回梦,裁作 长谣寄绿琴。”诗去旬日,门媪不复来。象忧恐事泄,或 非烟追悔,春夕于前庭独坐赋诗曰:“绿暗红藏起暝 烟,独将幽恨小庭前。沉沉良夜与谁语,星隔银河月 半天。”明晨起吟际,而门媪来传非烟语曰:“勿讶旬日 无信”,盖以微有不安。因授象以连蝉锦香囊并碧苔 笺。诗曰:“无力严妆倚绣栊,暗题蝉锦思难穷。近来赢 得伤春病,柳弱花欹怯晓风。”象结锦囊于怀,细读小 简,又恐烟幽思增疾,乃剪乌丝阑为回简曰:“春日迟 迟,人心悄悄,自因窥觏,长役梦魂。虽羽驾尘襟,难于 会合;而丹诚皎日,誓以周旋。况又闻乘春多感,芳履 违和。耗冰雪之妍姿,郁兰蕙之佳气。忧抑之极,恨不 翻飞。企望宽情,无至憔悴。莫孤短韵,宁爽后期。恍惚 寸心,书岂能尽?兼持菲什,聊继华篇。”诗曰:“见说伤情 为见春,想封蝉锦绿蛾颦。叩头为报烟卿道,第一风 流最损人。门”媪既得回简,径赍诣烟阁中。武生为府 掾属,公务繁伙,或数夜一直,或竟日不归。是时适直 生入府,曹烟拆书,得以款曲寻绎。既而长太息曰:“丈 夫之志,女子之心,情契魂交,视远如近也。”于是阖户 垂幌为书曰:“下妾不幸垂髫而孤,中间为媒妁所欺, 遂匹合于琐类。每至清风朗月,移玉柱以增怀;秋帐 冬缸,汎金徽而寄恨。岂期公子,忽贻好音,发华缄而 思飞,讽丽句而目断。所恨洛川波隔,贾午墙高。联云 不及于秦台,荐梦尚遥于楚岫。犹望天从素恳,神假 微机,一拜清光,九殒无恨。兼题短什,用寄幽怀。”诗曰: “画檐春燕须同宿,兰浦双鸳肯独飞。长恨桃源诸女 伴,等闲花里送郎归。”封讫,召门媪令达于象。象览书 及诗,以烟意稍切,喜不自持,但静室焚香,虔祷以俟。 忽一日将夕,门媪促步而至,笑且拜曰:“赵郎愿见神 仙否?”象惊,连问之,传烟语曰:“今夜功曹值府,可谓良 时。妾家后庭,郎君之前垣也。若不渝惠好,专望来仪, 方寸万重,悉俟晤语。”既曛黑,象乃跻梯而登。烟已令 重榻于下。既下,见烟靓妆盛服,立于花下。拜讫,俱以 喜极不能言。乃相携自后门入堂中,遂背缸解幌,尽 缱绻之意焉。及晓锺初动,复送象于垣下。烟执象泣 曰:“今日相遇,乃前生姻缘耳。勿谓妾无玉洁松贞之 志,放荡如斯。直以郎之风调,不能自顾,愿深鉴之。”象 曰:“挹希世之貌,见出人之心。已誓幽庸,永奉欢狎。”言 讫,象逾垣而归。明日,托门媪赠烟诗曰:十洞三清虽 路阻,有心还得“傍瑶台。瑞香风引思深夜,知是蕊宫 仙驭来。”烟览诗微笑,因复赠象诗曰:“相思只恨难相 见,相见还愁却别君。愿得化为松上鹤,一双飞去入 行云。”封付门媪,仍令语象曰:“赖妾有小小篇咏,不然 君作几许大才面目,兹不盈旬,常得一期于后庭,展 微密之思,罄宿昔之心,以为鬼神,不知天人相助,或” 景物寓目,歌咏寄情,来往频繁,不能悉载,如是者周 岁。无何,烟数以细过挞其女奴,奴阴衔之,乘间尽以 告公业,公业曰:“汝慎言,我当伺察之。”后至值日,乃伪 陈状请假,迨夕如常入直,遂潜于里门。街鼓既作,匍 伏而归,循墙至后庭,见烟方倚户微吟,象则据垣斜 睇。公业不胜其忿,挺前欲擒。象觉跳去,业搏之,得其 半襦,乃入室。呼烟诘之。烟色动声战,而不以实告。公 业愈怒,缚之大柱,鞭楚血流,但云:“生得相亲,死亦何 恨。”深夜,公业怠而假寐,烟呼其所爱女仆曰:“与我一 杯水。”水至,饮尽而绝。公业起,将复笞之,已死矣。乃解 缚,举置阁中,连呼之,声言烟暴疾致殒。后数日,窆于

    北邙,而里巷间皆知其强,死矣。象因变服易名,远窜
    考证
    江浙间。洛阳才士有崔李二生,常与武掾游处。崔赋

    诗末句云:“恰似传花人饮散,空床抛下最繁枝。”其夕, 梦烟谢曰:“妾貌虽不迨桃李,而零落过之。捧君佳什, 愧仰无已。”李生诗末句云:“艳魄香魂如有在,还应羞 见坠楼人。”其夕,梦烟戟手而言曰:“士有百行,君能全 乎?何至矜片言,苦相诋斥?当屈君于地下面证之。”数 日,李生卒,时人异焉。

    五代

    素娥

    按《灯下闲谈》:“韦洵美先辈,开平岁及第,受邺都从事 辟焉。乃挈所宠素娥行。罗绍威闻其姝丽才达,临河 令女使赍绢二百匹,及生饩而露意焉。洵美无所容 足,遂令妆束更衣,修缄献之。素娥姓崔氏,亦大梁良 家子,善谐谑,笔札和泪作诗曰:‘妾闭闲房君路岐,妾 心君恨两依依。魂神倘遇巫娥伴,犹逐朝云暮雨归’。” 洵美乃不受辟。夜渡河,宿一寺,长吁而寝曰:“何处人 能报不平?”寺有行者排闼而揖曰:“先辈蓄何不平事?” 洵美具语之,欻然出门而去。至三更,忽掷一皮囊入 门,乃贮素娥而至。侵晓,问寺僧,言在寺打钟勤苦三 十馀年,已不知所之。洵美即遁迹他所。

    前蜀

    顺圣太后徐氏翊圣太妃附

    按《十国春秋》:顺圣太后徐氏,唐眉州刺史徐耕女也。 耕性仁恕,当田令孜、陈敬瑄守成都日,耕为内外都 指挥使,所全活常至数千人。令孜谓之曰:“公掌生杀, 而不刑一人,有异志邪?”耕不得已,夜戮俘囚数人以 复命。耕有二女,皆国色,相工语耕曰:“公不久当大富 贵。”因出二女相之。相工曰:“青城山王气彻天,不十年 有真人乘运,此女当作后妃,君贵由二女致也。”长女 即太后。太后事高祖为贤妃,与妹淑妃皆以色进,专 房用事,交结宦官唐文扆等,干与外政。太子元膺之 死,高祖以雅王宗辂类己,信王宗杰才敏,拟择一人 立之。而贵妃欲立其子郑王,即后主是也。使文扆讽 宰相张格赞成之,后主遂得立。及嗣位,尊贤妃为顺 圣皇太后,淑妃为翊圣皇太妃。耕亦累官为骠骑大 将军。太后、太妃各出教令卖官,自刺史以下,每一官 阙,必数人并争而入钱,多者得之。又日挟后主游宴 贵臣之家,或周览近郡名胜,如丈人观、金华宫、三学 山诸地,饮酒赋诗,所费不赀。常游青城山,宫人衣服 皆画云霞,飘然望之若仙。后主自作《甘州曲》以述其 状,卒用是败。唐师入汉州,后主驰驿召唐臣李严,引 太后见之,且以为托,已而归唐。唐庄宗遣向延嗣族 诛王氏于秦川驿,太后临刑呼曰:“吾儿以国迎降,反 以为戮,信义俱弃,吾知尔祸不旋踵矣。”淑妃宫中称 为花蕊夫人,亦曰小徐妃。光天元年夏六月,尊为皇 太妃。咸康元年,随后主降唐。明年,李继曮等部送入 洛,行至天回驿,太妃与太后赋诗,“凄惋”不可听。已而 秦川之祸,与太后同毕命焉。

    赵解愁

    按《十国春秋》:内枢密使潘炕有气量,然嬖于美妾解 愁。解愁姓赵氏,其母梦吞海棠花蕊而生,有国色,善 新声及工诗。王建尝至炕第见之,谓曰:“朕宫无此人。” 意欲取之,炕曰:“此臣下贱人,不敢以尘于君,实靳之 也。”弟峭谓曰:“绿珠之祸,可不戒耶?”炕曰:“人生贵适意, 岂能爱死而自不足于心耶?”人皆服其有守。

    南唐

    种夫人

    按《十国春秋》:“种氏名时光,江西良家女。性警悟,通书 计。尝靓妆去饰,而态度闲雅,宛若神仙。年十六入宫, 隶乐部。俄得幸,生景逖。烈祖以受禅后所得子,甚爱 之。种氏宠日盛,封夫人。”

    黄氏

    按《十国春秋》,“黄氏,江夏人。父守忠,徙湖湘。边镐入长 沙,得黄氏。甫数岁,奇其貌,纳后宫。后主即位,选为保 仪。容态冠绝一时,顾盼颦笑,无不妍姣。以工书札,使 专掌宫中书籍。二周后相继专房,故黄氏虽见赏识, 终不得数进御。”

    张从恩继室某氏

    按《洛阳旧闻记》:“张相讳从恩,继室某氏,河东人。有容 色,慧黠多伎艺。十四五时失身于军校为侧室。洎军 校替归洛下,与之偕来,至上党得病,因舁之而进。至 北小纪,厥病且甚,汤饮不能下。自辰至酉,痢百馀度, 形骸骨立,臭秽狼藉,不可向迩。军校厌之,遂弃之道 周而去,不食者数日,行路为之伤嗟。道旁有一土龛”, 可容数人,盖樵童牧竖避风雨之处也。过客悯之,为 舁至土窟中。又数日,病渐愈,衣服悉为暴客所褫,但 以败席乱草蔽形而已。渐起行至店中,日求丏馀食, 夜即宿逆旅檐下。一日有老妪谓曰:“观尔非求乞者 也,我处非远,可三百许步。”即携之而往。姥为洗沐,衣 以故衣,日进粥饮蔬饭而已。不数月,平复如故,颜状艳丽,殆神仙中人也。忽有士子过小纪知之求见,赠 姥彩绢五十匹,载之而去,偕往襄阳僦居。会襄帅安 大王从进叛,左右杀士子,纳其妻。从进败,为乱兵所 得,送至都监张相寨,张即从恩也。张相共获妇女凡 十馀人,独宠待士子之妻。数岁,张之正室亡,遂以为 继室,后封郡夫人。治家严整,动有礼法。及张加使相, 进封大国夫人,寿终于洛阳第。

    狄氏

    按《清尊录》:狄氏者,家故贵,以色名动京师,所嫁亦贵 家,明艳绝世。每灯夕及西池春游,都城士女讙集,自 诸王邸第及公侯戚里中贵人家,㡩幕车马相属,虽 歌姝舞姬皆饰珰翠佩珠犀,览镜顾影,人人自谓倾 国。及狄氏至,靓妆却扇,亭亭独出,虽平时妒悍自炫 者皆羞服。至相忿诋,辄曰:“若美如狄夫人邪,乃相凌 我!”其名动一时如此。然狄氏资性贞淑,遇族游群饮, 澹如也。有滕生者,因出游,观之骇慕,丧魂魄,归悒悒 不聊。生访狄氏所厚善者,或曰:“尼慧澄,与之习。”生过 尼,厚遗之,日日往。尼愧谢,问故。生曰:“极知不可幸,万 分一耳,不然,且死。”尼曰:“试言之。”生以狄氏告。尼笑曰: “大难,大难!此岂可动邪?且道其决不可状。”生曰:“然则 有所好乎?”曰:“亦无有。唯旬日间,嘱我求珠玑颇急。”生 大喜曰:“可也。”即索马驰去。俄怀大珠二囊示尼曰:“值 二万缗,愿以万缗归之。”尼曰:“其夫方使北,岂能遽办 如许偿邪?”生亟曰:“或四五千缗,不则千缗、数百缗,皆 可。”又曰:“但可动,不愿一钱也。”尼乃持诣狄氏,果大喜 玩不已。问须值几何?尼以万缗告。狄氏惊曰:“是才半 直尔,然我未能办,奈何?”尼因屏人曰:“不必钱,此官人 欲嘱事尔。”狄氏曰:“何事?”曰:“雪失官耳,夫人、弟兄夫族 皆可为也。”狄氏曰:“持去,徐思之。”尼曰:“彼事急,且投他 人,可复得邪?姑留之,明旦来问报”,遂辞去,且以告生, 生益厚饷之。尼明日复往,狄氏曰:“我为营之良易。”尼 曰:“事有难言者,二万缗物付一秃媪,而客主不相闻, 使彼何以为信?”狄氏曰:“奈何?”尼曰:“夫人以设斋来院 中,使彼若邂逅者,可乎?”狄氏赪面摇手曰:“不可。”尼愠 曰:“非有他,但欲言雪官事,使彼无疑耳。果不可,我不 敢强也。”狄氏乃徐曰:“后二日我亡兄忌日,可往。”然立 语亟遣之,尼曰:“固也。”尼归,及门生已先在,诘之,具道 本末。拜之曰:“仪秦之辨,不加于此矣。”及期,尼为治斋 具,而匿生小室中,具酒殽俟之。晡时,狄氏严饰而至, 屏从者,独携一小侍儿见尼曰:“其人来乎?”曰:“未也。”呗 祝毕,尼使童子主侍儿,引狄氏至小室,搴帘见生及 饮具,大惊,欲避之。生出拜,狄氏答拜。尼曰:“郎君欲以 一卮为夫人寿,愿勿辞。”生固颀秀,狄氏颇心动,睇而 笑曰:“有事但言之。”尼固挽使坐,生持酒劝之,狄氏不 能却。为釂卮,即持酒酬生。生因徙坐,拥狄氏曰:“为子 且死,不意果得子。”拥之即帏中,狄氏亦欢然恨相得 之晚也。比夜散去,犹徘徊顾生,挈其手曰:“非今日,几 虚作一世人,夜当与子会。”自是夜辄开垣门,召生无 阙。夕所以奉生者靡不至,惟恐毫丝不当其意也。数 月,狄氏夫归。生,小人也,阴计已得。氏顾不能弃重贿, 伺其夫与客坐,遣仆入白曰:“某官尝以珠直二万缗 卖第中,久未得直,且讼于官。”夫愕眙,入诘,狄氏,语塞 曰:“然。”夫督取还之。生得珠,复遣尼谢狄氏:“我安得此, 贷于亲戚,以动子耳。”狄氏虽恚甚,终不能忘生。夫出, 辄召与通。逾年,夫觉,闲之严。狄氏以念生病死。

    江情妻吴氏

    按《名媛诗》:“归福州守吴君者,江右人。有女未笄,甚敏 慧,玉色秾丽,父母钟爱,携以自随。秩满还朝,候风于 淮安之版闸。邻舟有太原江商,亦携一子,名情,生十 六年矣,雅态可绘,敏辨无双。其读书处正与女窗相 对,女数从隙中窥之。情睹其绝艳,亦颇流盼,而无缘 致意。偶侍婢有濯锦船舷者,情赠以果饵,问小娘子 许适谁氏?”婢曰:“未也。”情曰:“读书乎?”曰:“能。”情乃书《难字》 一纸,托云:“偶不识此,为我求教。”女得之,微哂,一一注 其下,且曰:“岂有秀才而不识字者?”婢还以告。情知其 可动,为诗以达之曰:“空复清吟托袅烟,樊姬春思满 红船。相逢何必蓝桥路,休负沧波好月天。”女得诗,愠 曰:“暂尔萍水那得便,以艳句撩人欲。”白,父笞其婢。婢 再三恳,乃笑曰:“吾为诗骂之。”乃缄小碧笺以酬曰:“自 是芳情不恋春,春光何事惨闺人。淮流清浸天边月, 比似郎心向我亲。”生得诗大喜,即令婢返命,期以今 宵启窗虔候。女微哂曰:“我闺帏幼怯,何缘轻出,郎君 岂无足者耶?”生解其意,候人定,蹑足登其舟。女方凭 阑待月,见生跃然携手入舟,喜极不能言。既而各有 南柯之适。风便月明,两舟解缆,东西殊途,顷刻百里。 江翁晨起,觅其子不得,以为必登溷坠死淮流。返舟 求尸,茫然捕影,但临渊号恸而去。天明,情披衣欲出, 已失父舟所在。女惶迫无计,藏之榻下,旦则分饷羹 食,夜则出就枕席,如此三日。生耽于美色,殊不念父 母之离邈也。其嫂怪小姑不出,又馔兼两人,伺夜窥觇,见姑与小男切切私语,白其母。母恚不信,身潜往 视,果然。以告吴君,搜其舱,得情榻下,拽其发以出,《怒 目》𬹼,砺刃其颈,欲下者数四。情忽仰首求哀,容态 动人。吴君停刃叱曰:“尔为何人?何以至此?”生具述姓 名,且曰:“家本晋人,阀阅亦不薄。昨者猖狂,实贤女所 招。罪俱合死,不敢逃命。”吴君熟视久之,曰:“吾女已为 尔污,义无更适之理。尔肯为吾婿,吾为尔婚。”情拜泣: 幸甚。君乃命情潜足挂舵下,呼人,若遭溺而幸免者, 庶不“为舟人所觉。”生如戒吴君命篙者挟之,佯曰:“此 吾友人子也。”易其衣冠,抚字如子。抵济州,假巨室华 屋,召傧相大讲合婚之仪。舟人悉与宴,了不知其所 繇。既自京师返,旆延名士以训之,学业大进。又遣使 往太原访求其父,父喜,赍珍聘至楚,留宴累月,乃别 情。二十三领乡荐,明年登进士第,与妻归拜翁姑,会 亲族,携家之官。初为南京礼部主事,后至某郡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