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舆汇编 边裔典 第十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十一卷
方舆汇编 边裔典 第十二卷


    考证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边裔典

     第十一卷目录

     边裔总部总论二

      古今治平略周秦边防 两汉魏晋边防 南北朝边防 唐代边防 宋代边

      防

    边裔典第十一卷

    边裔总部总论二

    古今治平略

    周秦边防原本题作周汉边防南北朝附而篇中段落不清今改分之中国之大戒无急于边防然在商之时古公以皮币犬马珠玉事獯鬻而商王不知在周之世晋国并戎

    不暇,而周室不与,何也?岂非封建之典行,天子分藩 翰之寄于侯国,故诸侯各任攘拓之责,以卫天子。是 以天子持威福之柄,优游于内,专察国君之善恶,而 诸侯尽御侮之实,勤劳于外。所谓形势分而委任之 道得也。至其遣戍士也,《采薇》之诗,不过曰“日戒之严”, 遣将帅也;《出车》之歌,不过曰“朔方之城”而已。虽有掌 固司险之职,亦岂区区恃城郭沟池为固也哉!周德 既衰,天子不能守在《四彝》,于是诸侯骛于战攻,而燕、 赵、秦以与胡界,乃始各筑长城以拒胡。赵自代阴山 下至高阙为塞,置云中、雁门、代郡。燕自造阳至襄平 置上谷、渔阳、右北平、辽东、西郡。而秦初筑陇西、上郡, 各设捍御以为固。当是时,赵将李牧居代、雁门,备匈 奴,以便宜置吏,市租皆输入幕府,为士卒费。日击数 牛飨士,习射骑,谨烽火,多间谍,厚遇战士。为约曰:“匈 奴即入盗,急入收保,有敢捕虏者斩。”如是数岁,匈奴 入,辄收保,不敢与战。故匈奴以李牧为怯,虽赵边亦 以为吾将怯。赵王让之,牧如故。赵王怒,召还,使他人 代将。岁馀,匈奴每来,出战,数不利,失亡多,边不能田 畜。复请李牧。牧固称疾不起。赵王乃强起之。牧曰:“王 必用臣,臣如前,乃敢奉令。”王许之。李牧至,如故约。匈 奴数岁无所得,终以为怯。边士日得赏赐而不用,皆 愿一战。于是乃选车得千二百乘,选骑得万三千匹, 百钧之士五万人,彀弓者十万人,悉勒习战,大纵畜 牧,人民满野。匈奴小入,佯北不胜,以数千人委之。单 于闻之,大率众来。李牧多为骑阵,张左右翼击之,大 破,杀匈奴十馀万。自是十馀岁,匈奴不敢近边,为后 世御边长策焉。至秦始皇,并吞六国,更为郡县,自撤 其藩篱,中国与四彝为邻,天子始自为守,遂使蒙恬 “攘匈奴,悉收河南之地,因河为塞,筑四十馀县,城临 河,徙适戍以充之。又因边山岩堑谿谷,可刱造者刱 造,可缮治者缮治,起临洮至辽东,延袤万馀里。又使 恬渡河,取高阙、陶山,北假中,筑亭障以逐匈奴,威振 殊域,劳殚中国,广侈疆域,夸示后世。”其初知筑长城 以备亡,而不知城成之所以速亡也。然则地利固不 如人和也哉!

    《两汉魏晋边防》

    汉兴,建燕、代国以御胡置边,然白登之围,势颇危岌。 文帝在位,尤加慎边防,缮修城堡。十四年,匈奴十万 骑入朝那萧关,杀北地都尉昂,虏人畜甚多,遂至彭 阳,使骑兵入烧回中宫。候骑至雍、甘泉,诏以中尉周 舍、郎中张武为将军,车千乘,卒十万,军长安;而拜昌 侯卢卿为上郡将军,甯侯魏遫为北地将军,隆虑侯 周灶为陇西将军,屯三郡。上亲劳军,勒兵,遂欲自征 匈奴。群臣谏,不听。皇太后固要上,乃止。于是以张相 如、栾布为将军击之,逐出塞而还。后六年,匈奴复入 上郡、云中,所杀略甚众,烽火通于甘泉、长安。遣将军 令免屯飞狐,苏意屯句注,张武屯北地,刘礼军霸上, 徐厉军棘门,周亚夫军细柳。上自劳军,至霸上,及棘 门,直驰入,将以下骑送迎。已而之细柳,军吏被甲,锐 金刃,控弓弩,持满。天子先驱至,不得入,曰:“军中闻将 军令,不闻天子诏。”帝使持节诏曰:“吾欲劳军。”亚夫传 言开壁门上请车骑,曰:“将军约,军中不得驰驱。”天子 按辔徐行,至营,亚夫持军容揖曰:“介胄之臣不拜,请 以军礼见。”天子为动,改容,式车使称谢“皇帝敬劳将 军。”成礼而去。既出军门,群臣皆惊。帝曰:“嗟乎,此真将 军矣。曩者霸上棘门军若儿戏耳,其将固可袭而虏 也,至亚夫可得而犯耶?”乃拜亚夫为中尉。当是时,匈 奴左方王将居东方者,直上谷,接秽、貊、朝鲜;右方王 将居西方者,直上郡,以西,接月氏、氐、羌;其单于庭直 代、云中,而中国各因所直之地,严防屯以为边;而陇 西屯备羌,蜀以南备西南彝,会稽备东瓯、南越,各为 边,列屯置守焉。孝武即位,凭屡世之愤,藉文、景之资 力,选将深入,岁辄克获,已大发卒治诸边。元朔中,大 将军取匈奴、河南地,会浑邪将其众降汉,陇西、北池、 河西益少寇。主父偃行边,为上言:“河南地肥饶,外阻 河,蒙恬城之以逐匈奴,省转输,广中国,灭胡之本也于是筑城缮塞,因河为固,徙关东贫民处所,夺河南 新秦中曰朔方郡以为边。自是山东咸被其劳费,而 岁所遣戍陇西卒亦无虑减半矣。是后匈奴远遁,而 幕南无王庭。汉渡河而北,自朔方以西至令居,往往 通渠置田,官吏卒稍蚕食其地。东拔秽貉、朝鲜以为 郡;西置酒泉、武威,分置炖煌、张掖郡,绝胡与羌通之 路;又西通月氏、大夏。又遣光禄徐自为筑五原塞外 列城,近者数百里,远者千里,至卢朐为塞,边益广斥。 当是时,匈奴创甚,又以其间兴兵,事两粤,通西南彝, 置列郡以填边。虽中国耗惫殊甚,要因其乘席富强, 将武师力可以战而后足以守也。迄于昭、宣,边郡烽 火,候望精明,匈奴为边寇者少利,希复犯塞。元帝竟 宁元年,单于入朝,礼赐衣服锦帛倍于前时。单于上 书愿保塞上,欲以西至炖煌,传之无穷,请罢边备塞 吏卒,以休天下人民。天子令下有司议,议者皆以为 便。郎中侯应习边事,以为不可许。上问状,应曰:“周秦 以来,匈奴暴桀,寇侵边境,汉兴,犹被其害。臣闻北边 塞至辽东,外有阴山,东西千馀里,草木茂盛,多禽兽, 本冒顿单于依阻其中,治作弓矢,来出为寇,是其苑 囿也。至孝武世,出师征伐,斥夺此地,攘之于幕北,建 塞徼,起亭隧,筑外城,设屯戍以守之,然后边境得用 少安。漠北地平,少草木,多大沙”,匈奴来寇,少所蔽隐。 从塞以南,经深山谷,往来差难。边长老言匈奴失阴 山之后,过之未尝不哭也。如罢边备,塞戍卒,示匈奴 之大利,不可一也。今圣德广被,天覆匈奴,匈奴得蒙 全活之恩,稽首来臣。夫外国之情,困则卑顺,强则骄 逆,天性然也。前以罢外城,省亭燧,今才足以候望通 烽火而已。古者“安不忘危,不可复罢,二也。中国有礼 义之教,刑罚之诛,愚民犹尚犯禁,又况单于能必其 众不犯约哉?”三也。自中国尚建关梁以制诸侯,所以 绝臣下之觊欲也。设塞徼,置屯戍,非特为匈奴而已, 亦为诸属国降民本故,匈奴之人恐其思旧逃亡,四 也。近西羌保塞,与汉人交通,吏民贪利,侵盗其畜产 “妻子,以此怨恨,起而背叛,世世不绝。今罢乘塞,则生 嫚易分争之渐,五也。往者从军,多没不还者,子孙贫 困,一旦亡出,从其亲戚,六也。又边人奴婢,愁苦,欲亡 者多,日闻匈奴中宽乐,无奈候望急何。然时有亡出 塞者,今一纵之,阑出不忌,七也。盗贼桀黠,群辈犯法, 如其窘急,亡走北出,则不可制,八也。起塞以来,百有 馀年,非皆以土垣也。或因山岩石,木柴僵落,谿谷水 门,稍稍平之,卒徒筑治,功费久远,不可胜计。臣恐议 者不深虑其终始,欲以一切省徭戍,十年之外,百岁 之内,卒有他变,障塞破坏,亭垒灭绝,当更发屯缮治, 累世之功,不可卒复,九也;如罢戍卒,省候望单于,是 以保塞守御,必深德汉,请求无已,小失其意,则不可 测。开外彝之隙,亏中国之固,十也。非所以永持至安, 威制百蛮之长策也。”对奏,天子有诏勿议罢边塞事。 建武初,天子闭玉门关谢西域,而诏徙幽、并边人于 常山,居庸以东,增缘边兵,独保塞备胡。已,遣将军侯 霸将弛刑徒六千馀人,与杜茂治飞狐道,堆石布土, 起亭障,自代至平城三百馀里,而代北以平。时廷臣 议金城破,羌西苦县远难守,弃之便。将军马援上议 言:“金城完,阻河为固,其土田肥美,灌溉流通;而弃之, 则羌在湟中,长害不休,不可为也。”于是诏武威太守 勿听徙置长吏,缮城郭,起坞设候,开通水田,劝耕牧, 郡中乐业。武都氐、羌归附者,援奏复其侯王君长号 名,而陇右以宁。建武九年,隗嚣死,司徒掾班彪上言 曰:“今凉州部皆有降羌,羌胡被发左衽,而与汉人杂 处,习俗既异,言语不通,数为小吏黠人所见侵夺,穷 恚无聊,故致反畔。旧制,益州部置蛮彝骑都尉,幽州 部置领乌桓校尉,凉州部置护羌校尉,皆持节领护, 理其怨结,岁时循行,问所疾苦。又数遣使驿通动静, 使塞外羌彝为吏耳目,州郡因此可得儆备。今宜复 如旧制,以明威防。”光武从之,即以牛邯为护羌校尉, 持节如旧时。四彝朝贺,络绎而至。天子乃命大会劳 飨,赐以珍宝。乌桓或愿留宿卫,于是封其渠帅为侯 王君长者八十一人,皆居塞内,布于缘边诸郡,令招 来种人,给其衣食,遂为汉侦候,助击匈奴鲜卑。彪又 上言曰:“乌桓天性轻黠,好为寇贼,若久放纵而无总 领者,必复侵掠居人。但委主降掾史,恐非所能制为。 宜复置乌桓校尉,诚有益于附集,省国家之边虑。”帝 从之。于是始复置校尉,于上谷甯城,开营府,并领鲜 卑,赏赐质子,岁时互市焉。至和帝时,安定降羌烧何 种胁诸羌数百人反叛,郡兵击灭之,悉没入弱口为 奴婢。时西海及大小榆谷左右无复羌寇,隃麋相曹 凤言:“宜及此时建复西海郡县,规固二榆,广设屯田, 隔塞羌胡交关之路,遏绝狂狡窥欲之源。又殖谷富 边,省委输之役,国家可以无西方之忧。”于是拜凤为 金城西部都尉,将徙士屯龙耆。安帝时,北虏与车师 连兵入寇河西,朝廷不能禁。议者因欲徙边郡不能 自存者入居三辅,而弃凉州,并力北边。大将军邓骘然之。会公卿集议,骘曰:“譬之衣破败,损其一以相补, 犹有所完;不然,将两无所用。”公卿皆以为然。中郎将 虞诩时辟大尉府,言于大尉修曰:“不可。昔先帝开甘、 凉拓土,劳费剧而后定。今惮小费,壹举而弃之,非计 也。凉州弃,即以三辅为塞;以三辅为塞,则园陵单外, 此甚不可。且自古武臣烈士多出凉州,士马,劲于天 下。今羌胡所以不敢遂窥三辅为心腹害者,以凉州 之议其后也。凉州士民所以摧锋执锐,父死子战,无 反顾之心者,为臣属于汉故也。今割而弃之,民庶安 土重迁,必引领而怨,以为中国弃我于外。彝如因天 下之敝,释怒泄愤,席卷而东,园陵旧京,可为寒心。议 者喻以补衣犹有所完诩恐其疽食浸淫而无所限 极也。宜网罗西土雄杰,引其牧守子弟于朝,外以劝 厉,答其功勤;内以拘致,防其邪计。”便修上其言。于是 诏辟西川豪杰为三府椽属,拜牧守长吏子弟为郎, 慰安之。其后金城、陇西、汉阳诸降羌反,数大征不克。 二千石、令长多内郡人,争上言宜徙郡县以避羌。诩 时为尚书仆射,上疏曰:“臣闻子孙以奉祖为孝,君上 以安民为明,此商高宗、周宣王所以配汤、武也。《禹贡》 雍州之域,厥田上上,沃野千里,糓稼殷积。又有龟兹 盐池以为利,水草丰美,宜产牧;北阻山河,乘厄据险, 因渠以溉,引水为舂,用河为漕,用力省而军食足。先 皇帝筑朔方,开西河,置上郡,凡以为雍州也。比遭元 元无妄之灾,众羌内溃,郡县兵荒,二十馀年,宜劳来 安集而从之。”夫弃沃壤之饶,亏自然之势,不可谓利。 离河山之阻,守无险之处,难以为固。今三郡未复,园 陵单“外,而公卿巽懦,容头过身,张解设难,但计所费, 不图其安,非至计也。”书奏,诏谒者郭璜复所徙民,缮 城郭,置驿堠,而激河浚渠为屯田,省内郡费,岁亿计 焉。灵帝时,西羌反边,章、韩遂作乱陇右,征发天下,役 赋无已。司徒崔烈以为宜弃凉州。诏会公卿百官,烈 坚执先议。傅燮厉言曰:“斩司徒,天下乃安。”尚书郎杨 赞奏燮廷辱大臣,帝以问燮,燮对曰:“昔冒顿至逆也, 樊哙为上将,愿得十万众横行匈奴中,愤激思奋,未 失人臣之节。顾计当从与不耳。季布犹曰:‘哙可斩也。 今凉州天下要冲,国家藩卫。高祖初兴,使郦商别定 陇右;世宗拓境,列置四郡,议者以为断匈奴右臂。今 牧御失和,使一州叛逆,海内为之骚动。陛下卧不安 寝。烈为宰相,不念为国,思所以弭之之策,乃欲割弃 一方万里之土,臣窃惑之。若使左衽之众得居此地, 士劲甲坚,因以为乱,此天下之至虑,社稷之深忧也。 若烈不知之,是极蔽也;知而故言,是不忠也’。”帝从燮 议。繇是朝廷重其方略。其后三国分裂,其争地乃在 荆、襄,以荆、襄东连吴、会,西控巴、蜀,北向宛、洛,盖四达 用武之国。而南北相距,画江以守,要在保淮,则合肥、 濡须为巨镇。东晋偏安之日,久都建康,凭长江为天 堑,而武昌、江州、寿春各宿兵列镇,以为防守。迨殷浩 北伐,举非其任,右军将军王羲之《与会稽王昱笺》曰: “今虽有可欣之会,内求诸己,而所忧乃重于所”欣。夫 庙算决胜,必宜审量彼我,万全而后动,功就之日,便 当因其众而即其实。今功未可期,而遗黎歼尽,万不 馀一。且千里馈粮,自古为难,况今转运供继,西输许 洛,北入黄河。虽秦政之弊,未逾于此,而北室之忧,便 以交至。今运无还期,征求日重,以区区吴越,经纬天 下十分之九,不亡何待。宜更令“殷浩、荀羡还据合肥、 广陵、许昌、谯郡、梁彭城诸军,皆还保淮,为不可胜之 基。须根立势举,谋之未晚。”及浩丧师,则贻之《书》曰:“自 寇乱以来,处内外之任者,未有深谋远虑,括囊至计, 而疲竭根本,各从所志,竟无一功可论,遂令天下将 有土崩之忧。任其事者,岂可辞四海之责哉!今军疲 于外,资竭于内,莫若还保长江,都督将校,各复旧镇, 自长江以外,羁縻而已。任国钧者,引咎责躬,更与朝 贤思布平正,除其烦苛,省其赋役,与百姓更始,庶可 允答群望,救倒悬之急。”其后青、兖陷于慕容德,豫、司 陷于姚兴,以彭城为北境藩捍云。

    《南北朝边防》

    宋文帝元嘉中,索虏南侵,何承天上《安边论》曰:“安边 之计,大归有四:一曰移远就近,二曰浚复城隍,三曰 纂偶车牛,四曰计丁课仗,良守强其土田,骁帅振其 风略,蒐猎宣其号令,俎豆训其廉耻,悬爵以縻之,设 禁以威之,徭税有程,宽猛相济。比及十载,民知义方, 然后简将受奇,扬旌云朔,铭功于燕然之阿,飨徒于 《金微》之曲。”苟天时人事,或未尽符,抑锐俟机,宜审其 算。若边戍未增,星居布野,勤惰异教,贫富殊资,疆场 之民,多怀彼此。虏在去就,不根本业,难可驱率,易在 振荡。又狡寇之性,食肉衣皮,以驰聘为仪容,以游猎 为南亩,非有车舆之安,宫室之卫。栉风沐雨,不以为 劳,露宿草寝,维其常性,胜则竞利,败“不羞走,彼来或 聚,而此已奔疲。且今春逾济,既获其利,乘胜忸状,未 虞天诛。比及秋末,容更送死,猋骑蚁聚,轻兵乌集,并 践禾稼,焚爇闾井,虽边将多略,未审何以御之?若盛师连屯,废农必众,驰车奔驿,起役必迟,散金行赏,损 费必大;换土客戍,怨旷必繁。孰若因民所居,并修农 战,无动众之劳,有捍卫之实,其为利害,优劣相悬也。 一曰移远就近,以实内地。今青、兖旧民,冀州亲附在 界首者二万家,此寇之资也。今悉河内徙青州民,移 东莱、平昌、北海诸郡,泰山以南,南至下邳,左沭右沂, 田良野沃,西阻兰陵,北厄大岘,四塞之内,其号险固。 民性重迁,暗于图始,无事之时,喜生咨怨。今新被钞 掠,馀惧未息,若晓示安危,居以乐土,宜其歌忭就路, 视迁如归。”二曰浚复城隍,以增阻防旧。秋冬收敛民 人入保,所以警备暴客,使防卫有素也。古之城池,处 处皆有,今岁颓毁,犹可修治。粗计户数,量其所容,新 徙之家,悉著城内,假其经用,为之闾伍。纳稼筑场,还 在一处,妇子守家,长吏为师,丁夫匹妇,春夏佃牧,寇 至之时,一城千室,堪战之士,不下二千,其馀羸弱,犹 能登陴鼓噪,十则围之。兵家旧说,战士二千,足抗敌 人三万矣。三曰纂偶车牛,以饰戎械,计千家之资,不 下五百耦。牛为车,可伍百辆,参合钩连,以卫其众。设 城不可固,平行趋险,贼所不能干。既已族居,易可简 括。号令先明,民知夙戒,有“急征发,信宿可聚。四曰计 丁课仗,毋使有阙。千家之邑,战士二千,随其便能,各 自有仗,素所服习,铭刻繇已,还保输之于库,出行请 以自卫。弓𠏉利铁,民不办得者,官以渐充之。数年之 内,军用粗备矣。”臣闻军国异容,施于封畿之内;兵农 并修,在于疆场之表。攻守之宜,皆因其习,任其怯勇。 山陵川陆“之形,寒暑温凉之气,各繇本性,易则害生。 是故戍申作诗,远屯清济”,功费既重,詹怨亦深。以臣 料之,未若即用彼众之易也。管子治齐,寄令在民,商 君为秦,设以耕战,终申威定霸,行其志业,非苟任强, 实繇有数。梁用走卒,其邦自灭;齐用技击,厥众亦离。 汉、魏以来,兹制渐绝,蒐田非复先王之礼,治兵“徒逞 耳目之欲,有急之日,民不知战。至乃广延赏募,奉以 厚秩,发遽奔救,天下骚然。方伯刺史拱手坐听,自无 经略,唯望朝廷遣军。此皆忘战之害,不教之失也。今 移民实内,浚治城隍,族居聚处,课其骑射。长吏简试 差品,能不科甲,上第渐就优别。明其勋才,表言州郡。 如此,则屯部有常,不迁其业,内护老弱,外通官涂,朋 曹素定,同忧等乐。情繇习亲,蓺因事著,昼战见貌足 相识,夜战闻声足相救”,斯教战之一隅,先哲之遗术。 论者必以古城荒毁,难可修复。今不谓顿便加功,整 丽如旧。但欲先定民营其闾术,墉壑存者,固而即之, 其有毁缺,权时栅断。足以御彼轻兵, 防遏游骑。假以 方将渐就,只立“车牛之赋,课仗之宜,攻守所资,军国 之要。今因民所利,导而率之,耕农之器,为府库之宝; 田蚕之氓,兼城守之用,千家总倍旅之兵,万户俱全 军之众,兵强而敌不戒,国富而民不劳,比于优复队 伍,坐食廪粮者,不可同年而较矣。”齐明帝建武二年, 魏主攻齐锺离不克,遣使临江,数齐王之罪而还,因 欲筑城置戍于淮南。赐相州刺史高闾玺书问之。高 闾表对曰:“昔世祖以回山倒海之威,步骑数十万,南 临瓜步,诸郡尽降;而盱眙小城,攻之不克。班师之日, 兵不戍一城,士不辟一廛,夫岂无人?以为大镇未平, 不可守小故也。夫壅水者先塞其源,伐木者先断其 本,本源尚在而攻其末流,终无益也。寿阳、盱眙、淮阴, 淮南之本源也。三镇不克其一,而留守孤城,少置兵 则不足以自固,多置兵则粮运难通。大军既还,士心 孤怯。夏水盛涨,救援甚难。以新击旧,以劳御逸,若果 如此,必为敌擒。天时尚热,雨水方降,愿陛下踵世祖 之成规,旋辕洛邑,畜力观衅,布德行化,中国既和,远 人自服矣。”魏主从之。其在北圻,分壤裂土,设镇戍而 国自为边。元魏起于朔漠,既全有中原,亦所患在于 北狄。中书监高《闾表》以为:“北狄悍暴,所长者野战,所 短者攻城。若以所短夺其所长,则虽众无所用之。夫 狄散居野泽,逐水草,战则与家业并至,奔则以畜牧 俱逃,不赍资粮而饮食自足,此其所长。而六镇势分, 众寡不敌,敌来攻围,迫而难制,亦其势也。请依秦、汉 故事,并六镇筑长城以防遏之。其要害之地,则开门 造小城,于其侧为兵屯。敌来有城守,有捍御,攻城不 克,野掠无获,将草尽而走,惩艾必矣。计六镇东西不 过千里,一夫一日之功,可城三步三百人,三里三万 人。三百里而千里之内,强弱相兼,计不过用十万人 一月之力而就,不足为难,暂劳永逸,计之得者也。凡 长城有五利:罢游防之苦:一,北部放牧,无钞掠之患; 二,登城觇敌,以逸待劳;三,息境外无时之备;四,岁时 得间,运刍粮入充其中,军不匮兴。五也。”帝从之,边境 获其利焉。泰延九年,刁雍表曰:“臣闻安不忘乱,先圣 之政也。况绥服之外,带接边城,防守不备,无以御敌 者也。臣镇所绾河西,爰在边表,常惧不虞。平地积谷, 实难守护。兵人散居,无所倚恃,脱有妖奸,必致狼狈, 虽欲自固,无以得全。今求造城储谷,置兵备守,镇自 建立,更不烦官。又于三时之隙,不令废农。一岁二岁不讫,三岁必成。立城之所,必在水陆之次,大小高下, 量力取办。”诏许之。至十年三月,城讫,诏赐名为刁公 城以旌之。正始元年,柔然侵魏,诏车骑大将军源怀 行北边,指授规略,以便宜从事。源怀至云中,柔然遁 去。怀以为用夏制彝,莫如城郭,还至恒、代,按视要害 之地,欲东西为九城,及储粮积仗之宜,犬牙相救之 势,凡五十八条。表上之曰:“今定鼎成周,去处遥远,代 表诸国,颇或外叛,仍遭旱饥,戎马甲兵,十分阙八。宜 准旧镇,东西相望,令形势相接,筑城置戍,分兵要害, 劝农积粟,警急之日,随便剪讨。彼游骑之寇,终不敢 攻城,亦不敢越城南出。如此,北方无忧矣。”魏主从之, 边境以安。其后周保定时,汾州之北,离石以南,悉是 生胡抄掠居人,阻断河洛之路。韦孝宽深患之。而地 入于齐,无方诛剪,欲当其要处置一大城,乃于河南 西征役徒十万,甲士百人,遣开府姚岳监筑之。岳色 惧,以兵少为难。孝宽曰:“计成此城,十日即毕。既去晋 州四百馀里,一日创手,二日伪境。始知。设令晋州征 兵,二日方集,谋议之间,自稽三日,计其军行,三日不 到,我之城隍足得办矣。”乃令筑之。齐人果至南首,疑 有大军,仍停留不进。其夜,又令汾水以南傍介山、积 山诸村,所在纵火。齐人谓是军营,遂收兵自固,版筑 克就,卒如孝宽言焉。

    《唐代边防》

    唐初,突厥强盛,天子用廷臣议,“于五原、灵武为长堑 以制边,召江南工师大发卒,治战舰于河,以壮备御。 而于并、太原各置屯田,边列十二军,以时练蒐。”会太 宗神武,北擒颉利,东制高句骊,西平高昌,定胡、越为 一家,外薄于四海,于是镇西节度使统龟兹、焉耆、于 阗、疏勒,治安西;北庭节度使防突厥骑驼施坚昆斩 啜管海东、建康、宁寇、玉门、墨离、豆卢、新泉、张掖,治北 庭。朔方节度使捍北狄,统经略丰、安、定西城,治灵武。 安北都护府制东域。振武治榆林。河东节度使掎角、 朔方,统云中、大同、横野、定襄、雁门、楼烦、岢岚,治太原。 范阳节度使制奚、契丹,统威武、清彝、静塞、恒阳、北平、 高阳、唐兴、横海,治幽州。平卢节度使镇室韦、靺鞨,统 平卢、龙渝关,治柳城。安东都护府,备西戎,统临洮、河 源、白水、安人、振威、威戎、绥和、宁塞、积石、镇西,治西平。 剑南节度使,扼吐蕃,抚蛮獠,统临翼、通化、维川、蓬山 源、昆明、宁远,治蜀郡、岭南五府,置经略使。若桂管容 各置经略使,治广州。其长乐经略,福略领之。东菜经 略,莱州领之;东牟守捉,登州领之,而纲维藩翰之形 成焉。高宗永淳中,突厥围丰州,都督崔智辨战死,朝 廷议弃丰,保塞灵、夏,唐休璟以为不可,疏曰:“丰州控 河遏寇,号为襟带。自秦、汉以来,常郡县之,土田良美, 宜耕牧。隋季丧乱,不能坚守,乃迁就宁、庆,戎羯得以 乘利而交侵,始以灵、夏为边。唐初,募人以实之,西北 一隅,得以完固。今而废之,则河傍地复为贼所有,宁 夏亦不足自安,非国家利也。”高宗从其言。垂拱中,陈 方略,请复四镇。武后遣王孝杰拔龟兹等城,自休璟 倡之。西突厥乌质勒失诸蕃失和,举兵相攻,安西道 闭。武后诏休璟与宰相计议,不少选书所当施行者。 既而过州,建诸屯置,如休璟策。后曰:“恨用卿晚。”后诮 杨再思、李峤、姚元崇等曰:“休璟练知边事,卿辈十不 当。”休璟以儒者号知兵,自碣石逾四镇,其间绵地几 万里,山川彝坦,障塞之要,皆能言之,故行师料敌,未 尝少败。武后永昌中,岁以兵五百戍姚州,地险瘴,到 屯即死。蜀州刺史张柬之请省罢姚州,使隶巂府,于 泸北置关。百姓自非奉使“入蕃,不许交通来往。增巂 府兵,选择清良宰牧统理之便。”久之,又诏右鹰扬卫 将军王孝杰为武威道行总管,率西州都督唐休璟、 左武卫大将军阿史那忠节击吐蕃,大破其众,复取 四镇,更置安西都护府于龟兹,以兵镇守。议者请废 四镇勿有也。右史崔融献议曰:“戎狄为中国患尚矣, 五帝、三王所不臣。汉以百万众困平城,其后武帝赫 然发愤,甘心四夷。张骞始通西域,列四郡,据玉关,断 匈奴右臂,稍稍渡河、湟,筑令居,以绝南羌。于是障候 亭燧,出长城数千里,倾府库,殚士马,行人使者,岁月 不绝,至作皮币算缗法,税舟车,榷酒沽,夫岂不怀为 长久计。”然匈奴于是孤特远窜,遂开西域,置使者领 护。光武中兴,皆复内属。至于延光,三绝三通。太宗文 皇帝践汉旧迹,并南山抵葱岭,剖裂府镇,烟火相望, 吐蕃不敢内侮。高宗时,有司无状,弃四镇不能有,而 吐蕃遂张。入“焉耆之西,长鼓右驱,逾高昌,历车师,钞 常乐,绝莫贺延碛,以临炖煌。今孝杰一举而取四镇, 还先帝旧封。若又弃去,是自毁成功而破完策也。夫 四镇无守,胡兵必临西域,震则威憺,南羌连衡,河西 必危。且莫、贺延碛袤二千里,无水草,若北接虏、唐,兵 不可度而北,则伊、凉、北延、安西诸蕃悉亡。”议乃格。时 突厥、吐蕃联兵寇凉州,拜郭元振为凉州都督。初,州 境轮广,才四百里,敌来必傅城下。元振始于南硖口 置和戎城,北碛置白亭军,制束要路,遂拓境千五百里。自是州无狄忧。屯田广辟,匹缣易粟数十斛,支廥 十年,牛羊被野。治凉五岁,彝夏畏慕。河西诸郡置平 祠,揭碑颂德焉。为朔方军大总管,始筑定远城,以为 行军计集之所,至今赖之。中宗神龙三年,朔方总管 沙叱忠义为突厥所败,诏张仁愿摄御史大夫代之。 既至,贼已去,引兵冲击,夜掩其营,破之。初,朔方军与 突厥以河为界,北厓有拂云祠,突厥每犯边,必先谒 祠祷解,然后料兵渡而南。时默啜悉众西击突厥,张 仁愿请乘虚夺取漠南地,于河北筑三受降城,首尾 相应,以绝其南寇之路。唐休璟以为两汉以来,皆北 守河,今筑城敌腹中,终为所有。仁愿固请从之,表留 岁满兵以助功。咸阳兵二百人逃归,仁愿擒之,尽斩 城下,军中股栗,役者尽力,六旬而就。以拂云为中城, 南直朔方,西城直灵武,东城南直榆林,其北皆大碛 也,斥地四百馀里。又于牛头庙那山北置烽堠千八 百所,自是突厥不敢渡山略牧,减镇兵数万人,费亿 计。初建三城也,不置壅门守具。或问之,愿曰:“兵贵进 取,贱退守,寇至当并力出战,回首望城者斩之,安用 守备生退恧之心也。”其后常元楷为总管,始筑壅门, 人以重愿而轻楷。又有张守圭者,为瓜州刺史,尝督 众缮完故城。版筑方立,敌奄至,众失色。守圭曰:“劳创 之馀,讵可矢石相确,须权以胜之。”遂置酒城上,会诸 将作乐,敌疑有备,不敢攻,引去。守圭纵兵击败之。于 是修复位,署招流穴,使复业。有诏以瓜州为都督府, 即诏守圭为都督。州地沙塉不可蓺,常潴雪水溉田。 是时,渠堨为敌毁,材木无所出,守圭密祷于神,一夕 水暴至,大木数千章塞流下,因取之。修复堰防,耕者 如旧,州人神之。天宝中,哥舒翰攻吐蕃,收九曲,请列 置州县。于是置神策军于临洮,西浇河郡于积石,宛 秀军于河西,与陇右、河西、安西、北庭并列为巨镇,岁 发山东丁壮戍之,赐缯帛而遣开屯田,设监牧,军城 戍逻,万里相望。于开远门揭亭署表曰“西极道九千 九百里”,示戍人无万里行也。为唐边极盛。其后天子 志边功,府卫法坏,士马精悍者毕在边,而安禄山以 范阳节度使得幸,官左仆射,爵东平郡王,贵宠震天 下,听于上谷铸钱,听以蕃将代汉将竟骄极而反。安、 史破灭,举河北诸州畀贼三降将,魏、博、德、沧、瀛畀田 承嗣为天雄军;恒、定、易、赵、深、冀畀李宝臣名《成德军 李怀仙,函》朝义首。即授以幽州为卢龙军,此所谓 “河北三镇”者也。于是诸镇各专土地甲兵以自予,虽 名列藩实,不异戎狄,而国无北边矣。方禄山反时,哥 舒翰悉河、陇兵东守关,而敕神策、浇、河、宛、秀诸军各 以所镇兵讨难,所谓行营兵也。而圉益虚,吐蕃得以 其隙入为暴。至德初,取巂州及威武诸镇入石堡;明 年,取廓、伯、氓等州及河源。帝务姑息以纾患,诏宰相 与莅盟为好,而敌陷临洮、秦、成、渭等州。明年,遣使聘, 而吐蕃留不遣。又明年,入大震关,取兰、河、鄯、洮等州, 于是陇右地尽亡,而国西又无边。吐蕃遂入破泾、邠, 入奉天,代宗为幸陕,吐蕃入京师。连云堡者,泾州要 地也,三垂峭绝,北据高觇,吐蕃所进退,烽堠易通。吐 蕃得之而二州不宿麦。初,吐蕃盗塞,畏春夏疫,常以 秋。及是得唐俘,给资产,厚之,质其孥使之,而盛夏入 邠宁已,陷北庭都护府,绝安西道,破盐州,则塞防无 障,而灵武单露,鄜、坊益侵迫矣。初,代宗大历八年,元 载尝为西州刺史,知河西、陇右山川形势,言于上曰: “四镇北庭既治,泾州无险要可守。陇山高峻,南连秦 岭,北抵大河。今国家西境尽潘原,而吐蕃戍摧沙堡, 原州居其中,间当陇山之口,其西皆盐牧故地,草肥 水美。平凉在其东,独耕二县,可给军食。故垒尚存,吐 蕃弃而不居。每岁夏,吐蕃畜牧青海,去塞甚远,若乘 间筑之,二旬可毕。移京西军戍原州,移郭子仪戍泾 州,为之根本。分兵守石门,木峡,渐开陇右,进达安西, 据吐蕃腹心,则朝廷可高枕矣。”乃并图地形献之。会 田神功入朝,上问之,对曰:“行军料敌,宿将所难,奈何 用一书生议,欲举国从之乎?”载寻得罪,事遂寝。九年, 郭子仪入朝,对延英,帝与语吐蕃方强慷慨,至流涕。 退上书曰:“朔方国之北门,西御犬戎,北虞猃狁,五城 相去三千里,开元、天宝中,战士十万、马三万匹,仅支 一隅。自先帝受灵武,战士从陛下征讨无宁岁。顷以 怀恩之乱,痍伤雕耗,亡三分之二,比天宝中止三之 一。”今吐蕃兼吞河、陇,杂羌、浑之众,岁深入畿郊,势逾 十倍,与之角胜,岂易得邪?属者吐蕃来,称“四节度将 别万人,人兼数马。臣所统士不当贼四之一,马不当 贼百之二,外畏内惧,将何以安?臣惟陛下制胜,力非 不足,但简练不至,进退未一。时淹师老,地广备分,愿 于诸道料精卒满五万者,列屯北边,则制胜可必。窃 惟河南、河北、江淮,大镇数万,小者数千,殚屈廪给,未 始蒐择。臣请追赴关中,勒步队,示金鼓,则攻必破,守 必全,长久之策也。”贞元十三年,上以方渠、合道、木波 皆吐蕃要路,欲城之,使问邠宁节度使杨朝晟:“须几 何兵?”对曰:“邠宁兵足以城之。”上曰:“向城盐州,用兵七万,今三城尤逼敌境,如此何也?”对曰:“今发本镇兵,不 旬日至,出其不意而城之。敌谓吾众不减七万,不敢 轻来。不过三旬,吾城已毕。敌虽至,城旁草尽,不能久 留。敌退则运刍粮以实之,此万全之策也。若大集诸 道兵,逾月始至,敌亦集众而来,必与我争战,胜负未 可知,何暇筑哉?”上从之。朝晟分军为三,各筑一城,三 日三城成。朝晟军还至马岭,吐蕃始出追之,相距数 日而去,朝晟遂城马岭而还。宪宗元和八年,振武河 溢,毁受降城,节度使李光进奏请修城,兼理河防。李 吉甫请徙于天德故城以避河患。李绛、卢坦以为:“受 降城张仁愿所筑,当碛口,据吐蕃要冲,美水草,守边 之利。地欲远河患,退二三里可矣。天德故城僻处确 瘠,烽堠不相应接,敌忽唐突,势无繇知,是无故而蹙 国二百里也。”城使周怀义奏利害,与坦、绛同,上卒用 吉甫策,以受降城骑士隶天德军。李绛言于上曰:“边 兵徒有其数而无其实,将帅但缘私役使,聚其货财 以结权幸而已,未尝训练以备不虞,此不可不于无 事之时豫留圣意也。”受降兵籍旧四百人,及天德交, 兵才五十人,器械一弓而已,故绛言及之。唐初时,六 胡州在灵武部中,开元时废之,置宥州以处降户,寓 治经略军,居中以制戎彝,北援天德,南接夏州。至德、 宝应间,废宥州,以军遥隶灵武,道里旷远,故党项孤 弱,吐蕃数扰之。宰相李吉甫始奏复宥州,乃始经略 以隶绥、银道,取鄜城、神策屯兵九千,实之,以江淮甲 士三十万给泾原、泽潞军,稍增太原马千匹,繇是戎 备安辑。始,蜀自韦皋招来南诏,复巂州,倾资与为欢, 示以战。陈文法、杜元颖代将,不闲军而贪。南诏复叛, 成都南失姚协,西亡维松,繇清溪下沫水而左,尽为 蛮有。文宗时,节度使李德裕至,大患之。于是作“筹边 楼”,按剑南道山川险要与蛮相入者图之左,按剑西 道山川与蕃相入者图之右。诸部落众寡、馈饷、远迩、 道里、曲折咸具,召诸老将习边者与指画商计,凡彝 情诸向背微隐毕知之。于是择旧獠与州兵任战者, 丰其饷而废其狞耄。召甲人于安定,弓人于河中,弩 人于浙西,日夜蒐简,而蜀之器械皆犀利,率户二百 取一人使习战,复其徭,谓之“雄边。”子弟筑拔义城以 制大度,清谿关之阻,作御海城以控任荣,作柔远城 以控西山。复卭崃关,徙巂州,治台登,以夺蛮险,于是 蜀军大实。而相牛僧孺与交怨,数沮其事,命修清谿 关,断南诏入寇之路,而归诸道兵,蜀人汹汹。德裕上 书言:“蜀通蛮细路至多,不可塞,惟重兵防守,庶可无 虞。蜀兵本脆弱,又新为蛮所破困,所谓没世不复者 也。今复令北兵尽撤,与先失事时何异?今朝臣言罢 兵者,盖繇祸不在己,委难于臣。臣望人责一状,入堂 留按,他日败事,不可令臣独当其咎。”帝得疏以谓然。 兵得无罢,而德裕练士葺堡障而蜀安。唐自中叶来, 京师无藩垣,二国时助师,时犯顺,往来入郊甸,如织 无留行。天子幸蜀、幸陕、幸梁州,奉天以避兵,国如邮 置,而犹嗣守社稷者百十年则都关中,地阻固,而江 淮、楚蜀为内藏,自给足也。嗣长庆以来,朝廷措置无 术,复失山东。杜牧之以为巨封剧镇,所以系天下轻 重,不得承袭轻授,皆国家大事,作《罪言》,其辞曰:“生人 常兵,祖于山东,引于天下,不得山东,兵不可死。山东 之地,禹画九土,一曰冀州。舜以其分太大,离为幽州, 为并州。程其水土,与河南等,常重十一二。故其人沈 鸷多材力,重许可,能辛苦。自魏、晋以下,引浮羡淫,工 机纤杂,意态百出,俗益卑弊,人益脆弱。唯山东敦”五 种,本兵矢,他不能荡而自若也。复产健马,下者日驰 二百里,所以兵常当天下半。冀州,以其恃强不循理, 冀其必破弱;虽已破弱,冀其复强大也。并州,力足以 并吞也;幽州,幽阴惨杀也。故圣人因其风俗以为之 名。黄帝时,蚩尤为兵阶,自后帝王多居其地,岂尚其 俗都之邪?自周劣,齐,霸不一世。晋大,常佣役诸侯。至 秦,萃锐三晋,经六世乃能得韩,遂折天下脊。复得赵, 因拾取诸国。秦末韩信联齐有之,故蒯通知汉、楚,轻 重在信。光武始于上谷,成于鄗。魏武举官渡,三分天 “下有其二”;晋乱胡作,至宋武号为英雄,得蜀,得关中, 尽得河南地,十分天下有其八,然不能使一人渡河 以窥胡。至于高齐荒荡,宇文取得,隋文因以灭陈,五 百年间,天下乃一家。隋文非宋武敌也,是宋不得山 东,隋得山东,故隋为王,宋为霸。繇此言之,山东,王者 不得,不可为王;霸者不得,不可为霸。猾贼得之,足以 乱天下。国家天宝末,燕盗徐起,出入成皋、潼关,若涉 无人地。郭、李辈常以兵五十万,不能过邺。自尔一百 馀城,天下力尽,不得尺寸,人望之若回鹘、吐蕃,义无 有敢窥者。国家因之畦河,修障戍塞其术蹊,齐、鲁、梁、 蔡被其风流,因亦为寇。以里拓表,以表撑里,混倾回 转,颠倒横邪,未尝五年间不战,生人日顿委,四彝日 昌炽,天子因之幸陕幸汉中,焦然七十馀年。呜呼!运 遭孝武,浣衣一肉,不畋不乐,自卑冗中拔取将相,凡 十三年,乃能尽得河南山西地,洗削更革,罔不顺适唯山东不服,亦再攻之,皆不利以返。岂天使生人未 至于帖泰耶?岂其人谋未至耶?何其艰哉!何其艰哉! 今日天子圣明,超出古昔,志于理平,若欲悉使生人 无事,其要在先去兵。不得山东兵不可去,是兵杀人 无有已也。今者上策莫如自治。何者?当贞元时,山东 有燕、赵、魏叛,河南有齐、蔡叛,梁、徐、陈、汝、白马、盟津,襄 邓、安黄、寿春,皆戍厚兵,凡此十馀所,才足自护治所 资,不辍一人以他使,遂使我力解势弛,熟“视不轨者 无可柰何。阶此,蜀亦叛,吴亦叛,其他未叛者,迎时上 下,不可保信。自元和初至今二十九年间,得蜀得吴, 得蔡得齐,凡收郡县二百馀城,所未能得,唯山东百 城耳。”土地人户,财物甲兵,较之往年,岂不绰绰乎亦 足自为治也?法令制度,品式条章,果自治乎?贤才奸 恶,搜选置舍,果自治乎?障“戍镇守,干戈车马,果自治 乎?井闾阡陌,仓廪财赋,果自治乎?如不果自治,是助 敌为虐,环土三千里,植根七十年,复有天下阴为之 助,则安可以取?”故曰:“上策莫如自治,中策莫如取魏。” 魏于山东最重,于河南亦最重。何则?魏在山东,以其 能无赵也。既不可越魏以取赵,固不可越赵以取燕。 自燕、赵常“取重于魏,魏常操燕赵之性命也”,故魏在 山东最重。黎阳距白马津三十五里,新乡距盟津一 百五十里,阵垒相望,朝驾暮战,是二津敌能溃,一则 驰入成皋,不数日间,故魏于河南间亦最重。今者愿 以近事明之。元和中,纂天下兵,诛蔡诛齐,顿之五年, 无山东忧者,以能得魏也。昨日诛沧,顿之三年,无山 东忧者,亦以能得魏也。长庆初诛赵,一日五诸侯兵 四出溃解,以失魏也。昨日诛赵,一日罢,如长庆时,亦 以失魏也。故河南、山东之轻重,常悬在魏,明白可知 也。非魏强大能致如此也,形使然也。故曰:“取魏为中 策,最下策为浪战。不计地势,不审攻守”是也。兵多粟 多,驱人使战者,便于守;兵少粟少,人不驱自战者,便 于战。故我常失于战,敌常困于守。山东之人,叛且三 四五矣。今之后生所见,言语举止,无非叛也,以为事 理正当如此,沈酣入骨髓,无以为非者。指示顺向,诋 侵族脔,语曰“叛去,酋酋起矣。”至于有围急食尽,餤尸 以战,以此为俗,岂可与决一胜一负哉!自十馀年来, 凡三收赵,食尽,且下尧山败赵复振,下博败赵复振, 馆陶败赵复振。故曰:“不计地势,不审攻守,为浪战最 下策也。”然后穆敬之世,河北再复;宣宗之世,河湟尽 归,而无补于唐之既衰。抑何也?固知边防设险,国之 藩蔽,资以为卫,而非所以为命,于庙算之盛衰失得, 讵尽是哉?

    《宋代边防》此篇原本前后舛讹颠倒今皆改正

    自刘守光僭窃,与中国构兵,契丹以其间据营、平二 州,而地险始失。后石晋割幽、蓟、瀛、莫、涿、檀、顺、新妫、儒、 武、云、应、寰、朔、蔚十六州以畀虏,藩篱撤焉。周显德中, 实始复瀛、莫二州,而韩通“筑李晏口城,立县十有二, 又筑束鹿,增鼓城,葺祁州。数年,又自浮阳至朝宁,补 壤防嫖游诸口三十六,以通瀛、莫。”宋兴,葺镇州西山 “堡障。自王全斌筑保州、威武、静戎、平塞诸境塞自刘 遇太宗平晋,隳其城,迁榆次,又迁三交,夺故军之险 而守之,为外彝咽喉。自潘美各因形制为边,嗣后于 延庆、环厚、灵武各置帅以备西夏,关南瀛、常、易、棣各 置帅以拒北敌,普隰、昭义、西山各置帅以御太原。帅 官不过巡简,使无敌易制,而体势崇”重,人莫得危短。 每入朝,必命坐,赐宴洽款语,甚宠。西北边军市租,悉 举畀之,令得回易,免所过征税,他赐赉不在是,又事 不从中,复听便宜制军。当是时,所置帅皆天下勇悍 忠实之材,委任专而防守固。何继筠屯棣州二十馀 年,董遵诲屯通远四十年,它如李汉超、郭进、姚内斌 之伦,卒不下十馀年,吏士尊畏,得尽其死力。养士少 而蓄力多,操术简而形势壮。彝用挫屈叩关,吏通书 币之使。于是敕沿边诸州,禁民毋得出塞侵盗,敦信 保境,而中外怀安。端拱中,北国侵盗,诏群臣上《备边 策》。谏大夫张洎上书言:“中国御戎,必依险阻。今飞狐 以东皆契丹所有,地险尽失,而河朔列壁城守具苦 于无兵,则兵分之过也。请于中山、太原、河间建三大 镇,各统十万之众,鼎峙而守,视缓急为策应,仍命亲 王出临魏府,以控其要,则契丹虽有精兵,岂敢越而 南侵!制敌之方,尽于此矣。”吏部尚书宋琪言:“国家取 燕于雄、霸直进,非我战地。如令大军于易州,循孤山, 涉涿水,抵桑干河,出安保塞,则东瞰燕城,才及一舍, 此周德威取燕之路,不视孤垒,旬日可克。山后八州, 闻蓟门不守,必尽归降,势使然也。然兵凶器,圣人不 得已而用之。若选使通好,弭战息民,此亦策之得也。” 李昉、王禹偁亦多以修好为言,帝嘉纳之。然边无险 可恃,终以不振。契丹屡肆侵扰,久之,节度副使何承 矩疏曰:“臣幼侍先臣关南征行,熟知北边道路川原 之势。若于顺安呰西开易河,蒲口导水,东注于海,资 其陂泽,筑堤贮水为屯田,可以遏敌骑之奔轶。俟关

    南诸泊壅阗,即播为稻田。其缘边州军临塘水者,止
    考证
    留城守军士,垔不烦发兵广戍。收地利以实边,设险固

    以防塞,春夏课农,秋冬习武,休息民力,以助国经。此 御边之要策也。其顺安军以西无水田处,则简精锐 以戍之。夫兵不患寡,患骄慢而不精;将不患怯,患偏 见而无贤。若兵精将贤,则四境可以高枕而无忧。”太 宗喜纳之。时尹洙论曰:“战国世,燕最弱,二汉叛臣,持 燕挟虏,蔑能自固。以公孙伯圭之强,卒制于袁氏。独 慕容乘石虎乱,乃并赵,虽胜败异术,大概论”其强弱, 燕不能加赵。赵、魏一,则燕固不敌唐。三盗连衡百馀 年,契丹未尝越燕侵赵、魏,是燕独能支契丹也。自燕 覆于契丹,契丹日炽,大显德世,虽复三关,尚未尽燕 南地。国初,契丹与并合,势益张,然止命偏师备御,大 师伐蜀伐吴,泰然不以两河为顾,是赵、魏足以制契 丹明矣。并寇既平,悉天下锐“专力于契丹,不能攘尺 寸地。顷尝以百万众驻赵、魏,讫敌退莫敢抗,世多咎 其不战。然我众负城,有内顾心,战不必胜,不胜则事 亟矣。故不战未当咎也。原其弊,在兵不分。设兵为三 壁于争地,犄角以疑其兵,顿坚城之下,乘间夹击,无 不胜矣。盖制敌在谋不在众。以赵、魏、燕南益以山西, 民足以守,兵足以战,分而帅之,将得专制,就使偏师 挫衄,他众尚奋,讵能系国安危哉?是皆所以图燕、冀, 一大举克复,固吾圉也。”真宗咸平四年,夏人李继迁 虽入贡,而钞劫益甚,帝遣张齐贤行边,已而继迁陷 清远,灵武孤危。判永兴军何亮上《安边画》曰:“灵武地 方千里,表里山河,舍之则戎狄之利广且饶矣,一患 也;自环庆至灵武凡千里,西域诸戎合之为一,二患 也;冀北马之所生,匈奴猖獗,无匹马南来,咸取足乎? 西戎既割分为二,夏贼桀黠,挟诸戎不得贡,则不知 战马从何来,三患也;请筑薄乐、耀德二城,以通河西 饷道。灵武居绝塞之外,不筑此二城为唇齿,与舍灵 武何以异哉?”帝犹豫不能决,诏群臣议弃守之宜。左 司谏杨亿谓:“存有大害,弃有大利,国家挽输之劳,士 卒流离之苦,悉皆免焉。若以失地为言,即燕、蓟、河、湟 所失多矣,何必此?直须弃灵州,保环庆,然后以计困 之。”辅臣言灵武为必争之地,苟失之,则缘边诸郡皆 不可保。帝惑之。李沆曰:“保吉未死,灵武非朝廷有也。 莫若遣使密召州将,使部分军民,空垒而归,如此则 关右之民息肩矣。”帝意未决,出手札访张齐贤,齐贤 言:“灵武斗绝一隅,当城镇完全,碛路未梗之时,中外 已言合弃。自继迁为患已来,危困弥甚。南去镇戎约 五百馀里,东去环州仅六七日程,如此畏途,不须攻 夺,则城中之民何繇而出?城中之兵何繇而归?为今 之计,若能增益精兵,以合西北边屯驻对替之兵,从 以原、渭、镇戎之师,率山西熟户,从东界而入,严约师 期,两路交进。设若继迁分兵以应敌,我则乘势而易 攻,且奔命道途,首尾难卫,千里趋利,不败则擒。臣谓 兵锋未交,灵州之围自解。然后取灵州军民,置呰于 萧关、武延川险要处以侨寓之,俟其平宁,却归旧宇, 后从蕃汉之兵,乘时以为进退,则成功不难矣。”帝不 能用。五年,继迁大集蕃部来攻灵州,被围,饷绝,救兵 不至,城遂陷,州臣死焉。帝闻,悔不用李沆之言。当时 北边既失古北之险,然自威虏城东,距海三百里,沮 泽墝埆,所谓天造地设,非敌所能轻入。繇威虏西极 狼山,不百里,地广平,利“驰突必争之地。议者谓宜先 居固守,以逸制劳。至继迁攻失灵州,则西边益无蔽 御。”于是自沧之秦,绵亘数千里,无山河之阻,独恃州 县镇戍尔。而蕃部属户如延之金明府、丰州诸地,又 以迫于强敌,朝廷不能存抚,则蕃部亦坏,土兵渐衰。 虽其时有欲封潘罗支,及招引沙州唃厮、明珠、灭臧 之族以“角西羌,间通奚、霫、高丽、新罗之属以犄北国, 然亦不竟实用。又将帅大抵用恩泽进,虽谨重可信, 卒与敌遇,方略无措,故兵折于外,敌势益张。其所收 材勇以备禁旅,赖廪给赐予而已。恬于休息,久不识 战,可以卫京师,不可以戍边境。”于是请训土兵,制远 人,绥蕃部,日孜孜见诸摹画焉。时惟曹玮习知河北 事,为真定路都钤辖,复为泾原兼知渭军。与秦翰破 章埋族于武延州,于是陇山诸族皆来献地。玮筑保 山外为笼竿城,募土兵守之,曰:“异日秦、渭有警,此必 争之地。”改知秦州兼泾原仪渭镇戎缘边安抚使。时 唃斯啰强盛,立遵佐之。西羌将举事,必先定约束,号 为立文法。唃斯啰使其党赏样丹与厮敦立文法于 离王族,谋内寇。玮阴结厮敦,有宝带予之。厮敦感激, 父事玮,间谓玮曰:“吾父何所使,欲吾首犹可断以献 也。”玮曰:“我知赏样丹时至汝帐下,汝能为我取赏样 丹首乎?”厮敦愕然许之。后十馀日,果断其首来献南 市地。南市者,秦、渭之厄,玮城之,而表厮敦为顺州刺 史。其年,唃斯啰率众万大入寇,玮迎战三都谷,追奔 三十里,斩首千馀级,并遣间杀立遵,及破鱼角蝉所 立文法于吹麻城,而河州洮、兰、安江、妙敦、邈川、党逋 诸城皆纳质为熟户矣。玮在军得人之死,平居甚暇, 及用师,出入若神。一日,张乐饮僚吏中,坐失玮所在明日,徐出观事,而贼首已掷庭下矣。将兵几四十年, 未尝少失利。契丹使过天雄郡,勒其下曰:“曹公在此, 毋纵骑驰驱也。”渭州有告戍卒十馀人叛入夏国者, 玮方对客奕棋,不应军,亟言之,玮叱之曰:“吾固遣之 去,汝再三言,何也?”夏人即斩叛者,投其首境上,羌杀 边民人羊马赎罪。玮下天雄卒,有犯盗者,众谓狱具 必杀之,玮笑曰:“临边对敌,斩不用命者,所以令众,非 好杀也。治内郡安事此乎?”贾同造玮,玮欲按边邀与 俱。同问从兵安在?曰:“已具。”既出就骑,见甲士三千环 列,初不闻人马声。景德后,契丹输平,边稍宁谧。有李 允则者,出知雄州,至则,益修治城垒,契丹以为言,诏 诘之,允则曰:“通好初不即缮完,恐异时颓圮不复得 修,将边备弛矣。边备弛,患不可测也。”帝曰:“善。”于是允 则标里闬,置厢市、邸舍,水硙为深广。城增累甓为高, 环以沟堑,莳桑麻,植榆柳,为阻固。修屯田,益树谷,架 石桥,构亭列堤,通道于安肃、广信诸军,边益辟而壮。 初,州北多设陷马坑,城外起楼为斥堠,望十里罢兵 后,人莫敢登。允则曰:“南北通好矣,安用是?”命撤楼夷 坑,令诸军圃其中。因浚井,画沟洫,列畦陇,筑短垣庐 舍,而地益阻固。因治坊巷,徙浮图北原上,民旦夕得 登望,望三十里。下令安抚司治。境有隙地,悉树榆,久 之,榆满塞下,顾谓僚佐曰:“此步兵之地,不利骑敌不 得决骤,不独异时为材木资也。”城北旧有瓮城,允则 欲合之与大城为一,乃先建东岳祠,出黄金百两为 供器,以鼓吹导至祠,居人讙,争献金银为祠供。居无 何,宣言盗发北州,遂移文北界,名捕盗而兴版筑宣 言以护祠。于是就关城浚壕,起月堤而瓮城,人得悉 纳城中。岁修褉事台,界河战棹为竞渡,纵北人游观, 而不知其习水战也。尝宴而甲杖库火,允则作乐饮 酒不辍,少顷火熄,悉瘗所焚。密遣吏持檄瀛州,以茗 笼运器甲,不浃旬,兵器完足,人无知者。枢密院请劾 不救火状,真宗曰:“允则必有谓,姑诘之。”对曰:“兵械所 藏,儆火甚严,方宴而焚,必奸人所为。若舍宴救火,事 当不测。”又得谍释缚,厚遇之。谍言燕京大王遣来,因 出所刺缘边金榖兵马之数,允则曰:“若所谓,谬矣。”呼 主吏按籍书实数与之。谍请加缄印,因厚赐以金,纵 还。未几,谍遽至还所,与数缄印如故,反出彼中兵马、 财力、地里,委曲实数以报。一日,民有诉为契丹民殴 伤而遁者,允则不治,与伤者钱二千。逾月,幽州以其 事来诘,答曰:“无有也。”盖他谍欲以殴人为质验,既无 有,乃杀谍云。翼卒亡入契丹,允则移文督还,契丹报 以不知所在,允则曰:“在某所。”契丹骇愕即归,卒遂斩 以徇。允则不事威仪,间或步出,遇民有可语者,延坐 与语。以是洞知人情,善抚士卒,皆得其用,盗发辄获, 人亦莫知所繇。在河北三十馀年,事功最多。其方略 设施,虽《游观亭传》,后人亦莫敢隳。国使往来,费用仪 式,多所裁定。仁宗景祐中,宋祁知定州,上言曰:“天下 根本在河北,河北根本在镇、定,以其扼贼冲,为国门 户也。且契丹摇尾五十年,狼态猘心,不能无动。今垂 涎定、镇二军,不战则博、深、赵、邢、洛直捣其虚,血吻婪 进,无所顾藉。窃虑欲兵之强,莫如多榖与财;欲士训 练,莫如善择将帅;欲人乐斗,莫如赏重罚严;欲贼顾 望不敢前,莫如使镇重而定强。夫耻怯尚勇,好论事, 甘得而忘死,河北之人殆天性然陛下少励之,不忧 不战。以欲战之士,不得善将,虽斗犹负,无谷与财,虽 金城汤池,其势必轻。今朝廷择将练卒,制财积粮,迺 以陕西、河东为先,河北为后,非策也。西贼兵锐士寡, 不能深入。河东天险,彼惮为寇。若河北不然,自蓟直 视,势同建瓴,贼鼓而前,如行莞衽。故谋契丹者当先 河北,谋河北者舍镇、定无议矣。臣愿先入谷、镇、定,镇、 定既充,可入谷。馀州列将在陕、河东有功状者,得迁 镇、定,则镇、定重。天下久平,马益少。臣请多用步兵,夫, 云奔飙驰,抄后掠前,马之长也;强弩巨挺,长枪利刀, 什伍相联,大呼薄战,步之长也。”臣料朝廷与敌相攻, 必不深入穷追,驱而去之,及境则止,此不待马而步 可用矣。请损马益步,故马少则骑精,步多则斗健。我 能用步所长,虽契丹多马,无所用之。夫镇、定一体也, 自先帝以来为一道,帅专而兵不分,故镇揕其胸,则 定捣其胁,势自然耳。今判而为二,其显显有害者,屯 砦山川要险之地,“裂而有之,平时号令文移,不能一 贼,脱叩营垒,则彼此不相谋,尚有任此责邪?请合镇、 定为一路,以将相大臣领之,无事时以镇为治所,有 事则迁治、定指授诸将,权一而责有归,策之上也。陛 下当居安思危,熟计所长,必待事至而后图之,殆矣。 河东马强,士习善驰突,与镇、定若表里,然东下井陉, 不百里则入镇、定矣。若深入,以河东健马佐镇、定兵, 掩其惰,若归者,万举万全,此一奇也。”康定初,赵元昊 反,西边备守为急。时刘平、石元孙败,帝遣使问群牧 使丁度所以御边计,丁度奏曰:“今士气伤沮,若复穷 追巢穴,馈粮千里,轻用人命,以快一朝之忿,非计之 得也。”唐都长安,天宝后河、湟覆没,泾州“西门不启,京师距寇境不及五百里,然屯重兵,严烽火,间有侵轶, 卒以无事。太祖时,疆场之任,不用节将,但审擢材器, 丰其廪赐,信其赏罚,方陲辑宁,几二十年。为今之策, 莫如谨亭障,远斥堠,控扼要害,为制御之全策。”因条 上十策,名曰《备边要览》。久之,元昊愈猖獗,城砦多陷, 乃使范仲淹安抚陕西。仲淹至,上奏曰:“臣前至延安, 所谓复诸寨为守御之备,次则幸其休兵,辄遣一介, 示招纳之意。朝廷以群言之异,未垂采纳。今臣领庆 州,日夜思之,乃知攻有利害,守有危安。何则?盖攻其 远者则害必至;攻其近者则利必随。守以土丁则安, 守以东兵则危。臣谓攻远而害者,诸路深入则将无 素谋,士无素勇,或风沙失道,或雨雪弥旬,进则困大 河绝漠之限,退则有乘危扼险之忧。”臣谓攻近而利 者,在延安、庆阳之间,有金汤、白豹之阻,本皆汉寨,陷 为贼境,隔延、庆兵马之援,为蕃汉交易之市,奸商往 来,物货丛聚,此诚要害之地。如别路入寇,数百里外 应接不及,则当远为牵制,金汤、白豹等寨可“乘虚取 之,因险设阵,布车横堑,不与驰突,择其要地作为城 垒,则我无不利之虞。至于合水、华池、凤州、平戎、柔远、 德靖六寨,兵甲粮斛,可就屯泊,固非守备之烦也。环 州定边寨、镇戎军乾兴寨,相望八十馀里,二塞之间 有胡芦泉,今属贼泉,为义渠、朝那二郡之交,其南有 明珠、灭臧之族,若进兵据胡芦泉为军壁,北断贼路, 则二族自安,宜无异志。又朝那之西,秦亭之东,有水 洛城,亦为之限。今策应之兵,繇仪、陇二州十驿始至, 如进修水路,断贼入秦亭之路,其利甚大,非徒通四 路之势,因以张三军之威。”仲淹乃大兴营田,听民互 市。又修永平、承平等砦,招辑流亡,定保障,通斥堠城 十砦。于是羌、汉之民相踵归业。久之,分陕西为四路, 以韩琦、王洽、范仲淹、庞籍兼经略。籍至延州,葺治城 砦。时戍兵十万,无壁垒,皆散处城中,畏籍,莫敢犯法。 籍命部将狄青将万人,筑招安砦于桥子谷旁,以断 寇出入之路。又使周美袭取承平砦,王信筑龙安砦, 悉复所亡地,筑十一城。延民以安庆州西北马铺砦 当桥川口为敌腹。仲淹欲城之,度贼在必争,密遣其 子纯佑与蕃将赵明潜走据其地。日晨起,忽引大兵 赴之,吏士皆不知所如。往至柔远,始传令告其处。既 至,而畚锸版筑之用毕具,迨贼觉,以骑三万来争。仲 淹戒诸将:“脱贼战而走,追必毋过河,第乘城。”已而贼 果走,追者不渡河乘城,而河外果有伏,敌失计去而 城成,所谓大顺城也。大顺成而白豹、金汤皆不敢犯 环庆矣。自此寇钞益少。又其时,判鄜州种世衡言:“延 安东北二百里有故宽州,请因废垒而城之,以当寇 冲,右可固延安之势,左可致河东之粟,北可图银、夏 之旧。”朝廷从之,诏世衡董其事。世衡自将逼戎落而 军,且战且城,暴露者数月,乃得城,所谓青涧城也。世 衡计以为处险无水泉,不可守。乃凿地百有五十尺, 至石不及泉,众恇惧,世衡命屑石而出之,一畚酬百 钱,过数重,泉乃沛发。又建营田千顷,岁收籴其嬴,通 商畜财。或先贷之本,使速流转,岁时息十倍。于是刍 粮、钱币、军需、城守之具不外给,而青涧完。世衡至青 涧,教吏民习射,虽僧道妇人亦教之习,以银为射的, 中者与之。既而中者益多,其银重轻如故,而的渐厚 且小矣。“或争徭役,亦使之射,射者得优处,有过失亦 使之射,射中则释之”,繇是人人皆能射。北国苏慕恩 部落最强,世衡尝夜与饮,出侍姬以佐酒。既而世衡 起入内,慕恩窃与侍姬戏,世衡遽出掩之,慕恩惭愧 请罪,世衡笑曰:“君欲之耶?”即以遗之。繇是诸部有二 者,使慕恩讨之,无不克,而诸内属羌,仲淹以诏书犒 抚,结以恩信,诸羌质子,纵出入自便。羌酋至府,引入, 屏人撤卫,语无间。羌亲爱,始为中国使,而屯兵徙就 食内地,飞挽大省矣。会元昊围河州,繇间道袭府州, 纵游骑钞麟州。自是二州恐敌不时至,皆闭壁自固, 粮乏绝而势孤,朝议欲弃之。会张亢以并、代都钤辖 守麟州,单骑叩城下,出所授敕示城上曰:“我城主也, 门启而入。”于是纵民出薪刍谷汲,曰:“吾有以待敌,无 恐。”民乃稍苏。亢以州东焦山有石炭,可穴也,为筑东 胜堡;城旁有畦可蔬,为筑金城堡;州北沙坑有水泉, 为筑安定堡,各置兵守之,出获者置卫。时禁兵廪饩 优厚,然实骄懦不可使。乃役兵,有健斗献级者,立脱 锦袍赐之,禁兵始惭奋。会谍报羌炙羊髀占吉凶,惊 曰:“明当有急兵,盍避?”诸皆笑曰:“汉儿皆藏头膝间,何 敢然?”亢谍知其无备,即夜部禁兵出袭,击琉璃堡,破 之,夏人弃堡去。乃筑宣威砦于步驼,扼寇所从入,筑 青塞、百胜、中候、建宁、镇川五堡,而麟、府之路始通。已, 上书请增广堡砦,得益田牧以壮边,宣抚使仲淹奏 请即任亢就其事,奏可,而经略使明镐以为不可,就 数牒止之。亢得牒,辄废阁曰:“受诏置堡砦,岂顾以经 略府牒得止耶?坐违节度,死所甘心,且是边所恃以 为固也。”程役愈急,事竣乃发封自劾,诏勿问。自是藩、 汉归者数千户,岁减戍万人,而河外为并、汾屏蔽矣穆宁氐西南去秦川三百里,中有城曰水洛川,土平 沃,为氐所辏聚,环川而居者数万帐,汉逋民皆归之。 曹玮在秦州,尝经略其地而不得,阁门祗候刘沪时 守边,以为此戎夏所走集,不可失也。进城章川,牧田 谷以益屯。泾原帅尹洙以为不便,令罢役,且召之,不 听而趣功,洙怒,械下狱。氐人大駴为变,朝廷遣使即 讯,氐请还沪,而以牛羊及丁壮助成城。诏复沪权水 洛城,然犹以违节制,夺一官卒。水洛人遮道泣留,请 葬祠祀之,自是西边益严。其后,二彝既交好,仁宗崩, 夏使来吊祭,馆伴高宜傲侮其使者,使者诉于朝,知 谏院司马光、吕诲请宜加罪塞其意,不从。而西戎犯 边,契丹民有捕鱼界河,伐柳白沟南者,朝议以知雄 州李中祐为不材,敕选将代之。光言:“国家当戎狄顺 附时,好与之较计末节,及其桀骜,又从而姑息之。近 西戎之祸,生于高、宜,而北狄之隙,中祐得谴,则来者 必将以宜为法,以中祐为戒。将人以生事为能,而边 自此多事矣。宜敕边吏,诸疆场细故,独当以文檄徐 往反,毋辄以矢刃相加遗,安外彝心。”奏可。神宗时,滕 元发知太原,以河东豪意规边有警为利也,下令曰: “谨斥堠,无开边隙。有寇而失备与无寇而生事者,皆 斩。自军司马而下,皆勒以军法。”河东十二将故事,以 其四备北,八备西,更休番上。会西人猎境上,边郡请 八将皆防西。元发曰:“贼并兵犯我,虽八将不敌。若其 不来,四将足矣。”将吏扣阁争,不听,卒以无事,省刍粟 十五万。西夏请故地,诏割四寨,而葭芦隶河东。元发 曰:“取城易,弃城难。昔弃啰兀,而西人得袭我不备,所 亡失不赀。”乃命部将以兵护迁,令严伍肃,寇不敢近, 民以完已。西人得地,则请以绥德城为比,画城外二 十里为界。元发曰:“吴堡去葭芦百二十里,今许之,失 百里矣。兵家进退以尺寸为强弱,今一举而失百里, 不可。”力争之不得,而西事遂兴。后因夏国内乱,用兵 攻讨,于熙路增置兰州,于鄜延增置安疆、米脂等五 寨。议者讲求利害,久而不决。元祐初年,夏人来贺登 极,相继求和,且议地界。朝廷许约,地界已定,附以岁 赐。久之,议不决。明年,夏人以兵袭泾原,杀掠弓箭手 数千人,朝廷忍之不问,遣使往赐策命。夏人受礼倨 慢,以地界为辞,不复入谢。再犯泾原。四年,来贺坤成 节,且议地界。朝廷先以岁赐予之,地界又未决。夏人 乃于疆事多方侵求,熙河将佐范育、神谊等背约,侵 筑买孤、胜如二堡,夏人即平荡之。育等又欲以兵纳 赵醇忠,及擅招其部人千馀,朝廷却不受,西边骚然。 苏辙乞罢育、谊,别择老将以守熙河。宣仁后以为然, 大臣竟主育、谊,不从。辙又《论兰州状》曰:“夏戎背畔,臣 职未修,则弃守之议,朝廷无因自发。今闻遣使来贺 登极归”,未出境而使者复至,讲和请地,必在兹举,朝 廷当决从一议。欲决此议,当论时之可否,理之曲直, 算之多寡。诚使三者得失皆见于前,则弃守之议,可 一言而决也。何谓“时之可否?”方今陛下谅暗,太后览 政,当此之时,安靖则有馀,劳动则不足,利绥抚不利 征伐。必若固守不与,甲兵一起,呼吸生变,缓急之际, 何所咨决?况陕西、河东两路,比遭用兵之厄,疮痍未 复,一闻兵事,无不狼顾。若使外患不解,内变必相因 而起,此所谓“时可弃而不可守”,一也。何谓理之曲直? 西戎近岁于朝廷本无大罪,先朝吊伐,但当诛其罪 人,今乃割其土地,作为城池,以自封殖,虽吾中国之 人犹知其为利而不知其为“义也。”曲直之辩,不言可 见。盖古之论兵者,直壮曲老。昔仁祖之世,元昊叛命, 连年入寇,边臣失律,败亡相继。然而四方士民,裹粮 奔命,唯恐在后,虽捐骨中野,不以为怨,中国徐亦自 定,无土崩之势。何者?知曲在元昊,而用兵之祸,朝廷 所不得已也。顷自出师西讨,虽一胜一负,而计其所 亡失,未若康“定、宝元之多也。”然而边人愤怨,天下咨 嗟,土崩之忧,企足可待。何者?知曲在朝廷,非不得已 之兵也。今若固守侵地,惜而不与,负不直之谤而使 关右子弟肝脑涂地,恐边人自此有怨叛之志。此所 谓“理可弃而不可守”,二也。何谓算之多寡?固守兰州, 增筑堡塞,招置土兵,方其未成,而西戎不顺,求助“北 国,并出为寇,屯戍日益,飞挽不继,贼兵乘胜,师丧国 蹙,兰州不守,熙河危急。此守之不幸者也。割弃兰州, 专守熙河,仓庾有素,兵马有备,戎人怀惠,不复作过, 此弃之幸者也。”二者臣皆不复言。何者?利害不待言 而决也。若夫固守而且耕且战,西戎怀怨,未能忘争, 时出虏略,胜负相半,耕者不安,馈“运难继,耗蠹中国, 民不得休息,此守之幸者也。割弃而西戎据兰州之 坚贼,道熙河之彝路,我师不利,复以秦、凤为境,修完 废垒,复置烽堠,人力既劳,费亦不小,此弃之不幸者 也。”夫守之虽幸,然兵难一交,仇怨不解,屯兵馈粮,无 有休日,民力不支,则土崩之祸或不可测。弃之虽不 幸,然所弃本界外“无用之地。秦、凤之间,兵民习熟,近 而易守,转输所至,如枕席之上,比之熙兰,难易十倍, 有守边之劳,而无腹心之患,与平日无异。夫以守之幸较弃之不幸,利害如此,而况守未必幸而弃未必 不幸乎!故臣愿朝廷决计弃此,然后慎择名将以守 熙河,厚养属国,多置弓箭手于熙兰往还要路为一 大城,度可屯二三千人,以塞其入寇之道。于秦凤以 东多置番休之兵,以为熙河缓急救应之备。明敕将 佐,缮修守备,寇至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至,庶几可 以无后患也。”六年,熙河奏:“夏人十万骑压通远军境, 挑掘所争崖巉,杀人三日而退。乞因其退,急移近里 堡砦于界,乘利而往,不须复守诚信。”下“大臣会议。”辙 曰:“当先定议,欲用兵耶,不用耶?”吕大防曰:“如合用兵, 亦不得不用。”辙曰:“凡用兵,先论理之曲直。我若不直 兵,决不当用。朝廷顷与夏人议地界,故用庆历旧例, 以彼此见。今住处当中为直,此理最简直。夏人不从, 朝廷遂不固执。盖朝廷临事,常患先易后难,此所谓 先易者也。”既而许于非“所赐城砦,依绥州例,以二十 里为堡铺,十里为草地。要约才定,朝廷又要两砦界 首侵夏地一抹取直,夏人勉从。又要夏界更留草地 十里,夏人亦许。凡此,所谓后难者也。今欲于定西城 与陇诺堡一抹取直,所侵夏地凡百数十里。陇诺,祖 宗旧疆,岂所谓非所赐城砦耶?此则不直致寇之大 者也。”刘挚曰:“不用兵虽美,然事有须用兵者,亦不可 不用也。”辙奏曰:“夏兵十万,压熙河境上,不于他处,专 于所争处杀人掘崖巉,其意可见。此非西人之罪,皆 朝廷不直之故,故熙河辄敢生事,不守诚信。臣欲诘 责帅臣耳。”后屡因边兵深入夏地,宣仁后遂从辙议。 驯至靖康,金师侵轶,竟割河间、中山、太原以讲和,而 河北、河东之地几去其半。及敌兵退,三镇兵民犹固 守不降,金人尽力攻围,至其渡河,再薄都城,遂尽割 两路以畀之,画河以为界。高宗南渡,李纲奏曰:“‘河北 两路三帅府二十馀郡,靖康末所失者,真定、怀、卫、浚 一帅府、三郡而已,其馀至今皆坚守。一路兵民有城 郭者依城郭,无城郭者依大河、山西,自相结集,多者 数万,少者不下万人,各立首领,自相统率,知名号者 已数十处,日以蜡书号吁朝廷,乞师请援,愿为前驱, 因而循抚,为吾之用,数十万众不日可致。而金人留 兵怀、卫、浚三郡,以扼吾要津,每郡不过三千人,其馀 皆胁制吾民,剪发易衣以疑我。且大兵临之,遣问要 约,必有应者,则三郡不旬月间可复也。三郡既复,则 真定可图,而中山之围可解,河北复为我有矣。然后 第功行封,以河外郡县,悉议封建,使自为守,朝廷量 力以助之,则藩篱固而中原宁。此今日之要策也。河 东之势亦然。但所失州郡视河北为多,然所以处之 之策,亦无以过于此者。宜于河北西路置招抚司,河 东路置经制司,择文武臣寮中有材略名望,素为两 路兵民信服者为之使副,布宣朝廷德意以结其心, 信赏必罚,以作其气,训练习服,以教之战,量补名目 以旌劝其首领,宽给钱榖以赈贷其乏绝,辟置僚属 将佐,乘机应变,一切许以便宜从事,则两路可以复 全,中兴之功指日可成,必自此始’。犹捍水患于决溢 之口,则下流无泛滥之虞;御盗贼于门墙之外,则堂 奥有安靖之势,理之必至也。倘舍此而不为,则两路 之人且怨归于朝廷,强壮狡狯者反为贼用,将何以 待之?”时不能用,卒幸维扬,走临安,偷安江左,以长江 为藩蔽,东南之势,局于一隅。至建炎三年,赵元镇疏 曰:“窃惟东晋之迁,国势微弱,惟其设淮上之备,以严 外户,厄荆、襄之要,保有上流,是以能建都江左,历年 之久。今车驾驻跸建康,则荆、淮之防托,沿流之斥堠, 诚为急务。斥堠之不明,以措置不专,劝赏不立也。自 来委之军中及沿路州县,而军或散亡,城亦自守,会 皇阻绝,力所不暇。今欲自御营及诸军州县,各选募 使臣兵级,立定人数,信赏必罚,不任出战城守之责, 专令探报。如此,则人得尽力,事不失实矣。防托之不 谨,以事出仓卒,不能豫备也。自来俟有警急,乃始调 发,而阵未成列,兵刃已交,退无所归,披靡逃溃。今欲 前期选阅,受成而出,各使分劈远近,占据形势,习熟 其山川险易之宜,以为出入邀截之计。广积刍粮,严 设堑栅,出而掩击,入而拒守,如此,则前有以阻遏,而 后能牵制矣。虽然,防托之任,正惟其人,未得其人,计 将安出愿谨斥堠防托之备,慎将帅委任之选,保无 后患,坚守不动,为长远之计可也。苟或未然,则维扬 之祸可鉴哉。”又《请淮、汉修筑城垒。札子》曰:“‘驻跸建康, 为措置之宜所当先者’。然其说谓淮南有藩篱之固, 则建康可都,宜命诸将移重兵于江北,料理营田,葺 治戍垒,则藩篱可成。今大将既已移屯,营田既已旋 行,楚、泗既已修筑,惟是沿淮如庐、寿,沿汉如襄、邓等 处,尚未错画。愿降诏刘光世、岳飞乘士卒之暇,以渐 修筑,如韩世忠之于楚,张俊之于旴、𣅿,杨沂中之于 泗,使名城坚垒绵亘相望,以张国势,以詟敌心。又命 朝廷选通知古今臣僚,按行淮、汉,深考古迹要害控 扼之地,如濡须坞、牛堵所之类,筑垒屯兵,益务自固, 使彼无侵突之虞,我有蓄锐之利,以守则固,以战则胜,此今日之长策也。夫守战一道也,能固守而后能 进战,是守者进之基也。譬如奕棋之家,凡欲胜人,先 须自固。此言虽小,可以喻大。今陛下既已驻跸建康, 以承天意矣,伏望益修战守之备,以建中兴之功,天 下不胜幸甚!”而张守亦疏曰:“江北诸州,类经残破,无 兵可用,无粮可食。他日贼至,官吏遁逃,则贼据城市, 修器械,具船筏,与我对垒,磨以岁月,为患实大。臣故 曰:‘江北先为之防,然后江南可守也’。”然江流绵远,南 自荆南而至平江,北自汉阳而至通、泰,当国家伤残 之馀,兵有所不足,力有所不逮,而又高邮、楚、泗寇攘 未静,诚亦难矣。今日之计,当并力招捕淮南之寇,一 面措置防托,以为限隔,且示朝廷不以江北之地置 度外也。夫江流虽远,古人以谓犹人之一身,皆可受 病,而备御风“寒,不过数处,盖亦先其所急,后其所缓 耳。使敌繇襄阳、荆南顺流而来,则南岸之兵及水军 战船,如今所画之策,可以御之矣。若繇荆、京东而来, 则当御于楚、泗;若繇京西而来,则当御于庐、寿、光、濠 以拒其冲,次于蕲、黄、舒、和以断其渡,此皆所急之地 也。仍各差兵将,量给钱粮,付两路制使同府倅、监司, 参以民兵,相地形之险易,随宜措置,务要明远斥堠, 预知敌情,然后在我之计可行矣。”古之都江南者,岂 专沮大江之险而却敌哉?亦必有制胜之道,而强弱 众寡盖勿论也。苻坚以百万之师而窥晋室,自谓投 鞭于江,足断其流,可谓强矣。晋令谢元统兵八千,乃 绝淝水,决战而胜之。今使贼繇京东西淮南为南渡 之计,则当效东晋之距苻坚,然后为得也。曹操入荆 州,得船步兵数十万而下吴、会,水陆俱进,可谓强矣。 吴遣周瑜才精兵三万,逆战于赤壁而胜之。今使贼 繇汉江、荆南上流为南下之计,则当效孙权之距曹 操,然后为得也。若止区区自守江岸,不为遥取之谋, 窃恐未为得策。又况狄人长技,惟是鞍马,从舟楫已 非所利。我以舟师御之,则以我所易攻彼所难击于 上流,诚为至计。若庐、寿、光、楚、泗、蕲、黄、舒河不能防遏, 或不幸而渡江,则亦当急激于中流,使不得济。若其 及岸,则势力十倍矣。昔魏文帝以十馀万众欲渡江, 见波涛汹涌而叹曰:“嗟夫!固天所以隔南北也。”遂归, 则“江亦未易渡也。所可深虑者,将骄卒惰,望风畏怯, 敌人未至,曳兵而走,则虽大江之险亦不足恃也。”后 叶适论沿边守御有曰:“夫极盛不免衰微之形,已安 常有覆亡之惧,所恃者惟有纳赂请和,坚守不背约 耳。况旧彝垂亡,与新彝并行,人事草创,和成永好,直 指江淮,所在城戍望风奔遁。我虽无虐政慝德,可以 召亡,而敌威所加,自然有土崩瓦解之势。然则安乐 无虞,引日玩岁,而倾坏常临于目前,未知执事者何 以救之?”是其证。虽与前世不同,而同归于亡,则有甚 矣。故余素论常欲于沿边牢作家计,壮固藩墙,以保 堂奥之安。且汉、淮沃壤,形胜控扼,直以并塞,视为弃 物。今若取淮五十里间,“比其室庐,时其耕稼,什伍而 用之,敌来必捍于垣堑之上,长戟劲弩,持满以待,则 自此以南,人情帖然,蚤卧晏起,无朝夕之忧矣。此今 日救法百年之利也。”或曰:“自古未有沿边二千馀里, 縻费数千亿万尺寸而守其地若是之拙者。”然亦不 思今日甚有费数千亿万为无益之用,岁岁无穷,未 尝敢一毫削损,而独此之吝,何哉?又请以一家譬之。 夫富者多积厚藏,广宅美室,聚子孙而居,何尝不高 墙垣,实僮仆备守,不使强邻暴客,轻辄窥伺,而后得 安者?天下与一家何异?尽沿边道里,费数千万亿,尺 寸备守,乃事理当然。安有袒裼空洞,示人以室家之 好,皇皇于内,而反不汲汲于外者欤?孔子曰:“微管仲, 吾其被发左衽矣。”不然,以尧舜文武所传之衣冠礼 乐道德仁义,将一举而弃之,吾不知所税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