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舆汇编 职方典 第一千五百十一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一千五百十二卷
方舆汇编 职方典 第一千五百十三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

     第一千五百十二卷目录

     永昌府部艺文一

      复永昌府治疏      明何孟春

      腾越山川风土形势道里通论 吴宗尧

      腾越州关隘论        前人

      南金沙江源流考       张机

      冈脊黑水辨        史秉信

      高仑冈证讹        郑邦诘

      还定六慰后说       陈用宾

     永昌府部艺文二

      兰沧江          元毛铉

      题金齿安边定远楼并序明王景常

      镇南楼          邓子龙

      送胡桤轩还永昌       沐昂

      渡潞江叹          刘节

      蒲缥驿           林俊

      沙木河           黄中

     永昌府部纪事

     永昌府部杂录

     永昌府部外编

    职方典第一千五百十二卷

    永昌府部艺文一

    《复永昌府治疏》
    明·何孟春

    臣闻“消变于未萌者策之上,消变于将萌者策之中。 变成而后救,斯无策矣。”切见云南地方俱有诸彝,然 西至大理,东至临安,皆是府卫相参,事体有定则赋 役有常制,故民虽未富,犹得粗安。惟金齿一司,实古 之哀牢郡,汉之永昌府,自元以上皆为府治。其后元 务远略,创立大理、金齿等处宣慰使司都元帅府于 银生崖甸,其地在白彝蒙乐山下,去今金齿司南千 馀里。其彝没后,《金镶》二齿而葬,故因得名,与永昌府 绝无干涉。后元以其地不可守,改为金齿卫,移入永 昌府共治。元末道梗,流官多缺,止有土官通判在任。 洪武十五年,指挥王真处降附。十六年春,附近诸彝 忿王真立卫镇守不恤,众乃共推己退。土官知府高 某引麓川思可发彝兵数万来攻,生擒王真,尽夷其 城而去。本年十月,云南指挥李观请复立永昌府、金 齿卫,招抚安辑。十七年闰十月,朝廷降到永昌府印, 又续发南京各处军充实军伍,府卫相参,军民安堵。 二十二年十二月,李观病故后,指挥胡渊以旧城夷 毁,改筑新城,因欲自尊,假以“民少粮不及俸”为名,于 二十三年十二月初八日,奉革永昌府,改卫为金齿 军民指挥使,兼管军民。彼时渊以筑城有功,意在专 制,又以指挥俱长单掌印,尚无考选军政可使,世世 专有此土,却将永昌府之民并入永昌、金齿二千户 所,尚有附府良民,编立东西太和、六军等里,径属本 卫。原本府所属施甸等县,续立镇彝等州,俱革为长 官司、百夫长等衙门,惟永平一县乃古博南县,民不 可革,遂概隶指挥司统属。彼时渊恃有功,不欲与府 颉颃,讫成私计。然亲承屠城之惨,深结彝民之心,故 需索少而粮差额轻,军民和而调发事𥳑。又以府卫 所有专供一司,故彝民安财足用。后来承之,尽意贪 剥,近城寨分已不如前。其后因麓川反叛,加以征调, 彝民渐困。及景泰末,都督毛胜因随征麓川,知金齿 司指挥供给甚多,遂营干镇守。有内臣见毛胜得利, 遂接踵前来,由是广占彝田以为官庄,大取彝财以 供费用,然名目尚少,犹可支持。相承到今,日增月盛, 典马典军费以万计,磕头见面,亦要数千。过江子粒 等钱,无时得了,白米马料等户,无日不征。加以跟官 小人,百样生事害人,积棍一时,纵横取索,椎髓剥肉, 倡言不恤,彝民畏死,不敢不从。由是强者为盗,弱者 远逃。如近城凤溪一长官,目今止数家,二代不袭可 见矣。比之宣德、正统间,环城万里之彝民,十亡八九。 比之成化、弘治初,二三百里之彝民亦减六七。所不 能逃者,赤身裸体,食草锄山,气息奄奄,死亡无数,而 上下交征,略不为异。如施甸彝民,害极欲变,“正德十 年三月城门曾昼闭矣,腾冲军士逼于拜见,正德十 一年太监曾被攻矣。及今木邦起兵夺占孟定府,又 起兵入陇川临芒市,又起兵入湾甸州。其州去永昌 所老姚寨仅四十里矣。即今孟养又起兵过金沙江, 凿山开道,由茶山直抵腾冲,猛密又来要求宣慰矣。” 臣访于耆老,皆言:“自平麓川后,今经八十年,并无彝 人敢如此侵犯,良由金、腾二司附近彝民被害,不过 各逃往彼处以诉其怨,彼各得招怀以益其强。既知二司之虚弊,又悉其贪残,且又年年下番哄诱宝石, 月月设计欺骗金银,遂使远彝生陵侮之心,兴兵试 作变之渐。若不早计,诚恐变生。盖附近彝民为二司 藩篱,皆抱恨切骨,则藩篱撤矣;附郭军民为地方根 本,皆疾首痛心,则根本病矣。藩篱、根本皆隳,大变固 应不远。”臣叨授巡抚之寄,忧如焚灼,博采广询,共言 惟是复府治、设流官,以抚安于内,则外变自息。及考 之前数年,巡抚官固有忧,先于臣具本二三次陈奏 矣。缘该部只照常行云南镇守衙门勘报,殊不知镇 守衙门于近彝日取之财,必千必万;于远彝岁通之 利,莫考莫稽。既图利身,谁肯为国?一承行勘,转加唬 吓,声言治其妄告,倒说为伊解释。各差官上寨逼要, “不愿复府结状,更督令科派备礼。所以彝民则畏惧 益深,蓄怨益切;二司则剥削愈肆,声势愈张。非徒无 益于弭乱,更以促发其祸机。今幸皇上入承大统,圣 誉昭升,率土普天,更新视听,延颈企踵,想望太平。臣 用敢罄竭愚诚,冀消祸变。伏愿圣明俯垂睿鉴,不惑 群议,断自宸衷,免行镇守衙门勘报,乞查前后奏词, 以察事机。将金齿司所属永昌、金齿二千户所彝民 并附郭各里百姓,仍旧复立永昌军民府统治。再乞 敕吏部精选川湖贵州有守有为进士出身知府一 员,举人出身通判一员,推官一员,经历司经历、照磨 所照磨、司狱司司狱各一员,令其领印,作急到任。其 所辖历州县长官司合属衙门,俱候知府到日,计度 人民户籍多寡,地里远近,照旧为州为县为长官等 司,另行奏请铨官降印。其腾冲司亦原系府治,后改 为腾越州腾冲守御千户所彼时州隶永昌府,所隶 金齿卫,后因比照《金齿》,改为军民指挥使司。今其为 害亦与《金齿》相同。若金齿复为府卫,腾冲亦合复州 或为”府,将司改为卫,军民相参管理。其大小事例,亦 比《金齿》次第举行。若其公廨房屋,臣已访得空闲官 田房屋甚多,官至即备,并无劳费。如此则近便彝民 可以自安,远地彝心自然畏服,而变可坐消矣。然不 止潜消祸乱于将来,又可广垂利泽于永久。臣请略 节陈之:原两司皆是指挥千百户等官,凡经收钱粮, 皆先取以阿奉权势,因而窃入私家花费,及至盘查, 则认借充盘,随后窃出花费,事发之后,监追至死,无 处赔纳。为此守巡官无法可治,将金腾官银多解大 理府库收贮。今复府治,则免贮库于大理,既可省五 日护送,又可以答应紧急,其利一也。又凡承委抚彝 勘问词讼,征收钱粮各一事不知,一字不识。凡地方 词讼,钱粮不能办集。今复府治,则承委有人,诸事易 办。其利二也。又驿课巡司缺官不报,各买求署掌,现 今馆驿日日打干二两,而供应在外,税课征商倍常, 而课程无闻,灾异常见不申呈,吏员久役不起送。今 复府治,则官无虚旷,馆驿可苏,税课可减,商贾可通, 灾异可警,“吏役可正,其利三也。凡元宵烟火料丝灯, 皆于操处出银五十两制造,永昌所却又遍行科派。 彝寨春牛芒神,天下同制,今要多造两头承奉,分派 彝民各坛祭祀,惟衣冠与祭有胙,今要买补二倍,分 送跟官光棍、牢子等人,今复府治,则此费自绝,其利 四也。又金齿鱼利,比之大理不及,然东湖各塘坝河 池所出,市不缺买;南北河道竹木之来,岁不缺入,而 渔课之征,抽分之利,通入私门。今复府治,则财用自 足,其利五也。往时官舍军民之家,有不得已乘丧嫁 娶者,皆在夜中,惟恐人觉。自今指挥等官禀过官府, 任其嫁娶,或父母丧后三五日,或半年,白昼嫁娶,鼓 乐喧阗,夸示市廛,众皆欣慕,纳”贿请求,以为荣耀,人 心全泯,风俗尽移。今复府治,则此弊可无,风俗还旧, 其利六也。夫能消祸乱之大创永久之计如此,适遇 圣明在上,庶政维新又如此,倘又畏首畏尾,不一陈 之,岂非天下后世之罪人哉?臣但恐欲专地方之权 以取利,幸地方之变以邀功,曲加阻挠。臣请逐件折 之。若曰永昌府系我太祖高皇帝时所革,只当遵守, 不宜更复,则胡渊革府之时,府学亦革为足食仓矣。 何自正统以来,列圣又因臣下之请,复照府学事例, 立学到今乎?若曰金腾地接外彝,规画已定,忽复府 治,恐兵弱不能控守,则现今临安接界于南安,比之 诸彝之离金齿尤近,安南地尽于南,比各彝之宣慰 更强,以临安府卫顾足以控制强大之安南,而金齿 不然,正以司治贪污,是以起其欲变耳。若以永昌府 卫相参,加以腾冲,有不能控制数宣慰司、窎远之彝 乎?若曰:“民少不勾佥一府之皂隶门库,粮少不勾供 一府之官员俸粮,则查今隐占白米户之丁力,足勾 一府之皂隶门库,私纳白米之石数”足勾一府官军 俸粮矣。何况三十寨之秋粮各民里之赋役乎?若曰 “未尝有例缓求其宜”,则现今云南大理、蒙化、景东、楚 雄、临安、曲靖俱有府有卫即其例矣。且内惟临安、大 理二府土地民户财产田亩与金腾等,其馀府分远 不及况今彝民困极,大变将兴,救焚拯溺,少或迟延

    则祸乱必作救之不“及矣,岂容缓乎?其馀区处细微
    考证
    事务曲折,非本内可悉者,臣已悉与布、按二司官昼

    夜计算,经画停当,决可弭患于将萌,垂泽于永久。如 或一有不效,臣甘万死以谢妄言之罪。伏望圣恩怜 念,俯赐允从。则地方幸甚,生民幸甚。”

    《腾越山川风土形势道里通论》
    吴宗尧

    夫山川风土,形势道里,互相通涉。窃尝统论,腾之为 州,仅弹丸黑子之地,江山阻绝,孤立西陲,四封之外, 群彝猬集,所以弥衅固圉者,不先讲画,一旦有警,奚 遑措置?《易》谓“设险守国”,夫险之未足,犹且设之,故浚 隍崇堞,圣人之所不废。况有自然之险,或以委之彝, 或不知惩其阻,或鄙而外之,或以滋他族而窘我封 域。承平不能无虞,即有妄动,将若之何?所谓委之彝 者,金沙江是也。金沙与澜潞皆源吐蕃,入南海,号“南 中径流”,而金沙江之大,且十倍澜潞极边有此,固天 之所以限彝夏也。沿江之内,多有可砦可堡之所。如 画江阻险,而于江内有所建设,统之州卫,则界限以 明,侵盗以遏,腾之形势不期重而自重矣。国初重臣 经画者,谓三江之外,宜土不宜流,三江之内,宜流不 宜土。于此限断以别土流,以分内外,其辞严矣。然昔 论江南形势者,必得江北之地而后江可守;筑三受 降城者,越河之外而后河为用。况可以内地而委之 彝乎?《经》曰:“申画郊圻,慎固封守。”内地且然,矧于边徼, 腾之疆域,所以申明画固封守者,似疏矣。东南北境 虽亦彝落,然皆驯狎熟彝,接境伊迩,未有混并掩取 之患。惟西界以荒远之故,久尔湮塞。考之里麻长官 司,溯金沙江而后达,是腾所至。西曰里麻,则腾境盖 上于江之滨也。正统间,兵克麓彝,驱之江外。惜师旋 后,麓贼残孽仍据孟养,江内之地,渐为侵据。循习既 久,不复知金沙江昔为我界也,我地我险,彝得居之; 圉卫单弱,益与彝近。且缅酋洞吴熟于舟楫,沿江而 上,可抵茶山。倘有窃发,潜师蹑境,奄忽而至,有不及 知者矣。剥床以肤,乌容缓视!或曰:“其地多瘴,非可以 华人居也。”夫宾川之牛井里,永昌之上江十五喧,皆 瘴区也,皆彝氓也。编之里甲、役之驿传,律以《国法官 仪》,不闻有违戾者。如处置得宜,即其地因其人、宽其 法、薄其赋,酋长举仍其旧,而惟汉署其名,羁縻约束, 总之州卫,彼且欢趋而竞至也,奚不可哉?所谓“不知 惩其阻”者,潞江是也。麓、彝之叛也,上江刀招汉为之 腹心,严栅阻江为之厄守。王师进讨而屡失利,黔、滇 之先驱不前,方督之征旗不返,皆以潞为之限也。夫 潞固多瘴,素为彝居,本朝仍其故俗,不以宅华人,善 也;仍其故俗,终不知变,则善而未之尽也。何也?藩省 郡邑,犹人之四肢百骸,荣卫灌输,然后脉络鬯而强 固。臻潞界永腾之间,咽喉所寄,命脉所关,腾为永属, 非此不达,永为腾援,非此不通。脱有非常一槊,横江 扼险乘塞,遂孤绝于外。往以幺麽小丑,如刀招汉者, 助贼阻据,虽大军雄武,不免于挫锐,今可不为之所 哉?夫潞所以能为梗者,其地则瘴,其人则彝。长江汹 涌,足以依负,而《高仑山》复崇峙于其后。吾之征旅,既 不便于其地,又不狎于其人。欲长驱直捣,阻于江山 之险;欲久住熟伺,困于暑湿之蒸。兵至于此,是谓陷 地,而彝寇据之,则水土与之相习,种族与之相同,久 而莫之变,是谓遗患,况为西南之襟带哉?考滇西郡 邑,通衢之所经由,率皆华其人,而汉其法,虽不无诸 彝错杂,然皆僻处山谷,无有直当通衢者。惟云南县、 宾川州之间尚有爨蛮居于赤石崖等甸。永昌、腾越 之间尚有百彝者居潞之沿江上下经途喉舌之地, 顾容侏离异类隔于其中。故二处所邻,亦各攫其 焉。麓寇拒命,则刀招汉为之驱使;安凤煽乱,则赤石 彝四处劫掠。论《徙戎者》曰:“非我族类,则其心必异”,非 往迹之足惩乎?赤石崖等甸,已于白崖置督捕府,患 乃少息。又于宾川置督捕府,患可差弭。此可为处置 得宜。为潞之计,虽仍彝其人,渐变其俗,须置一千户 所于永腾卫中,分调金齿、腾冲二所,土伍城郭而守 御之,庶得其亲附于我,忘其为彝之陋,安于为夏之 美,而缓急有赖。若为彝不可变,则犍为、越嶲终于彝 而已矣。今之视昔何如哉?况境非遐壤,人非劲族,潞 江安抚司原领于府,祝贺必至,部按必谒,课办必输, 驿传必应,族类虽彝,而驯服已久,可以令从禁止。其 鸟音左服、漆齿雕题之习,浸驯浸狎,潜消而默夺之 矣。惜正统以来,不思变置,因循至今。夫变潞彝,置官 署,登惟腾赖之永昌,非此则有拊其背者。闻国初麓 川屠永昌城,亦自潞江、上江而入。盖永昌之东南施 甸、凤溪诸彝,颇称骁悍,故麓寇之入,不自东南而自 西北。经略郡政者自筹之审矣。变潞彝之说,岂待腾 人发哉?所谓鄙而外之者,茶山、里麻是也。二长官司 额有岁办,州常遣人征之,视之若属久矣。被域于西 北,为腾后倚,地虽崎险,无平原广甸,然重冈峻壁,岩 谷深阻,易为依负。其人皆寻传蛮也,性柔而力健。柔 则易制,健则可兵。以此之故,群彝虽强,莫之敢犯。昔 齐、晋招徕江、黄,臣服姜戎,卒收犄角之势。二司据金沙江上流,彝、缅悉在其下,如抚之有道,用之有方,亦 腾之劲辅也。四彝即欲妄动,虞彼之蹑其后也非心, 亦且少戢其可鄙,而外之以远彝例视,漫无声教之 及哉。所谓“滋他族而窘我封域”者,南甸是也。以其接 壤腾南,仅二十里,故曰“封域”者,盖腾之一甸也。胜国 时,腾冲为府,南甸隶为州,乃腾旧属也。国初经画者 为三宣抚司,与腾最近,屏翰赖之。其设官,自宣抚而 下,有同知,有副使,有经历,有把事,有驿丞,各有分地。 而参抚其事,皆以华人世官为之。有十夫长,有百夫 长,各有分地而称头目,皆录彝人有功者为之。夫其 副倅、其首领,悉用华人分摄所部,散其权而少其力, 既不得而自私,又不得而自肆,彼此相角,莫敢擅专, 故可以指臂使之。重臣行部,匍匐走谒。今同知而下, 尽以计灭,谓其有罪,则有罪者诛矣。录其子孙可也; 子孙若无,录其族姓可也。族姓或不当用,别有署置 以代之可也。庶彝酋无以成其自擅之谋,不失我昔 “经画防闲之意。今千崖旧设属官,固自若也。独使南 甸,悉同知”、副使经历把事之地,而兼有之,何哉?兼而 有之,权无所分,动无所制,得以专擅自制,故益骄恣 而不可令小有隙衅,怒目相攻,薄闻谴让,掉臂长往, 招之不来,谕之不听,微拂其意,不为闭籴之说,即为 阻兵之谋。夫地不崇朝,判为彝壤,割所旧属而殊别 之,巳不可以言知。昔之经画者,不得巳而为权宜之 计,虽用彝酋宣抚,仍用华人为副以参制之,犹之可 也;今又并此而泯焉,邻壤异类二十里外即威令不 行,是尚可以为治乎?作事贵豫、用机贵密,有位君子 慎图之。

    《腾越州关隘论》
    前人

    昔苏辙曰:“西南徼外蛮彝为变,致攻城郭,杀人民,纵 横放肆,不可救者。其情莫不由边徼利其货财而纳 之于市,使边民受侮欺慢而不之禁,穷志无聊,结盟 攻剽。”丘浚曰:“云南百彝之地,惟麓川最大且要。正统 中,思任梗化,即讨平之。”大抵所以制驭之者,宜择要 害地于腾冲、景东,严禁中国客商不许擅入其地,则 彼不知中国虚实,不为人所煽惑引诱。夫颖滨之论, 原其变之故,在攘彼利也。《琼山》之论,止其变之萌,在 禁商货也。彼利不攘,我利不入,欲激怒而奚由哉?闻 父老言:昔麓贼之衅,缘译于彼者,悦以艳女,遂尔犷 侧,致劳王师。吁,可鉴矣。今商彝者多购奇货,以炫惑 彝心,期售数倍之利。又嘉靖末年,采买之遣,竟无宁 岁,译役之从,难免驿骚。然则禁客货,寝采买,岂非制 驭之要哉。先年止守蛮哈山,在干崖之外,去州治三 百馀里,仍属南甸管辖。每岁春冬,驱官兵同头目烈 罕部下截把。后因岳罕构衅,请师平之。遂议蛮哈山 添设守备一员,领兵五百名,常川戍守。而陇川一路 亦设一守备,领兵五“百名守平麓,五百名守陇川,五 百名守箐口,俱属永腾参将领兵一千名驻札腾城, 两处应援虑似周矣。但昔年召集乌合,俱系各省,虽 骄悍难驭,尤习于战斗。今以岚瘴疾故,又皆本地军 馀投充,殊无实用,反为彝人所轻。至如各险隘议设 八关,平麓议设二堡、二十四屯,皆抚彝漆文昌、参将 吴显”忠,竭精竭力,共成厥事,而永腾免籴运之苦,各 兵称“宿饱之便。”始意非不美善,独计屯田者,有虚名 而无实益。其中家温饱,稍赡牛种,力耕耨、办公籴者 未尝无人。其积滑无耻者,荒田亩缺牛种,止借支公 籴银两并家马口粮与营兵干折,以完十分之一,而 拖欠益多。至于有警而籴运尚苦,小民又何裨于国 哉?创始者固善,今反生弊耗财矣。至于彝路杂出,非 可以八关之设而禁止内入。一关设兵把隘不过二、 三十名,岂能御蜂猬而闲以谢之?况有兵之名而无 实哉?先年思正内奔,瓦酋追逐,长驱而来;有一关当 之否?又多安民,单骑逃出,谁与阻之?且春冬防守,夏 秋散处腾地,焉必彝人出没于春冬而敛迹于秋夏 也。虚耗月粮,乘轻策肥,徒滋若辈之温饱巳耳。倘若 议减,尚可以为国家惜财耗也。

    《南金沙江源流考》
    张机

    按:大金沙江发源昆仑山西北吐蕃地,即夏禹所导 黑水也。虽与云南小金沙江及澜沧、潞江皆发源吐 蕃,然大金沙江之源较三江最荒远,且其源于三江 源邈不相近,其下流亦十倍小金沙江及沧、潞三江 之外。按《禹贡》,华阳黑水惟梁州黑水,西河惟雍州。周 文安《辩疑录》云:“《甘肃志》,甘州之西十里有黑水,流入” 居延海。肃州之西北有黑水东流,遐远莫穷所之。是 其源入雍州之西流入梁州之西南。其正西别流绕 西极之外而无所据。见地势西北最高,故能经西而 西南也。《云南志》载“金沙江出西番,流至缅甸,其广五 里,径趋南海。”得非黑水源出张掖流入南海者乎?河 源在中州西南,直四川马湖蛮邦之“正西,三千馀里。 云南丽江宣抚司之西北一千五百馀里。”愚观黄河 源近云南地则大,金沙江源自番雍之地,南入缅海。

    论雍梁间水惟此大耳,此水为黑水,无足辩矣。朱子
    考证
    云:“天下有三大水,曰黄河、曰长江、曰鸭绿江。”此语无

    怪也。宋初斧画云南,南渡又偏安一隅,朱子又从何 知有此江之长广于“江河哉!”黄真元又云:“‘考大金沙 江、澜、潞三水,虽皆入南海,大小远近迥不同。澜仅潞 四分之一,大金沙倍于澜、潞。澜、潞所出地名,在鹿石 山,在雍、望,俱可穷源,上流亦狭。大金沙江之源则远 出番域,上流已阔,澄若重溟,黝然深碧,夏秋涨溢,江 色不变。若比于杨子浪沧一小溪’,即《诗》语大金沙江 之长”广又可知矣。其注云:“傍多松,有琥珀,自孟养地 来。”孟养正在金沙江之滨,今澜沧不闻有琥珀。《大理 志》指澜沧为黑水,亦不深考耳。相传大金沙江上源 近大宛国,自里麻茶山孟养极北,不闻有所往,号赤 发野人。境峭壁不可梯绳,弱水不任舟楫,土人惟远 见川外,隐隐有人马形,似殆西羌之域也。今始略其 源,惟自其经流支派入海可见者言之。水流至孟养 陆阻地,有二大水自西北来,一名大居江,或云大车 江,一名槟榔江,二水至此合流,又名大盈江。今腾越 州人总甸内诸水亦曰大盈江,殆窃侈其名也。江流 至此,彝人方名其为金沙江。江中产绿玉、黄金、钿子、 金精、石墨玉、水晶间出白玉,滨江山下出琥珀。旧《志》 以琥珀、绿玉出在澜沧江者,谬矣。昔年王靖远、蒋定 西追麓川叛贼思机发、思卜发弟兄造船飞渡孟养, 及复与思禄盟誓,江干石烂,乃许其过江者,皆此江 也。滇人相传名大金沙江。若以别丽江北胜武定马 湖之小金沙江耳。自此南流,经宦猛莫、啖莫,即至猛 掌。有一江西来,入大金沙江,又南下昔朴、怕鲊、猛莫 猛外,经蛮莫,有一江源自腾越大盈,经镇彝、南甸、干 崖、受展西、茶山、古勇诸水,伏流南牙山麓出,经蛮莫, 入大金沙江江。又经蛮法鲁勒、孟拱、遮鳌管屯、大菖 蒲山峡、小菖蒲山峡、课马孟养、怕崩山峡、户董、鬼哭 山、戛撒,昔年缅人攻孟养,以船运兵饷到戛撒,为孟 养所败者,此江也。正统中,蒋雄率兵追思机发,为缅 人所压,杀于江中,亦此江也。大约江自蛮莫以上,山 耸水陡,正统中,郭登自贡章顺流,不十日至缅甸者, 亦此江也。下流经温板,有一江源自腾越陇川江,经 界尾、高黎共山、陇川猛乃、猛密所部莫勒江,至太公 城、江头城,入于金沙江。下流又经猛吉、准古、温板,又 名温板江,温板又名流沙河,皆金沙江也。猛戛马哒 喇至江头城,江中有大山秀耸,山有大寺。又有一江, 源自猛辨洗母戛南来,入大金沙江。又经止即龙、大 马、革、底马、撒跻马,入南海。其江至蛮莫以下,地势平 衍,阔可十五馀里。旧《志》云“五里”者,非也。经南江益宽, 流益慢,缅人善舟,又善泅水,操橹楫者如涉平地,至 是江海之水潴为一色矣。《文选》载佛经云“拔提河为 黑水者,尤非也。要之,出张掖者为是。”文安之说如此, 而《大理志》则是以澜津为黑水。窃考澜、潞、金沙三水 虽皆入南海,大小远近则迥不同。澜仅潞四分之一, 金沙又三倍于潞。澜潞所出地名鹿石山,在雍、望俱 可穷源,上流甚狭,金沙江之源则远自番域,上流已 阔,澄若重溟,黝然深碧。夏秋涨溢之时,澜潞变色,金 沙自如,若比于杨子浪沧一小溪。诗人小澜水而咏 如此。况在汉仅以津名,其形势狭隘,不足匹江,河界 州域,居然可见。又注云:“其旁多松,故有琥珀。”今琥珀 自孟养彝中来,孟养腾人号为迤西,正在金沙江滨, 而浪沧不闻有琥珀田,此不可诬也。由周文安公之论, 参以腾人耳目所见,金沙江为黑水无疑矣。《大理志》 曰:“潞与金沙,蜿蜒缅中,内外皆彝。惟浪沧内华人而 外彝落。”窃谓不然。夫三江皆源西北,而之东南,惟金 沙之外皆彝。若澜若潞,彝夏所界,惟可以上下论,不 可以内外论。澜水仅自云龙州,蒙化所界,正在永昌 城中,为华人所宅。其自云龙而上至于吐蕃,自顺宁 而下至于交趾,尽皆彝落。永昌郡正在浪沧之外,一 名金沙池,脱履金沙云云。金沙江亦名拔提河矣。今 再考《蒙化府志》,澜沧江与漾濞江,蒙人谓之大小二 江,合西洱河、胜备河至顺、蒙交界处,土人谓之罗擦 聚,日出水光荡射可观。不二十馀日,至锦龙江,即水 下流,海客船多会易于此,渐渐至南海。《永昌府志》:“潞 江一名怒江。”《水经注》云:“漏江。”杨慎云:“漏江今讹为潞 江,源出吐蕃,流经芒市,至木邦,地名喳哩江。又流经 八百车里地,至摆古,东入南海。自木邦以下,即可通 舟楫。昔年龙川多士宁潜往摆古,见莽”瑞体,皆由此 江顺流而下也。旧传潞江流至洪门、车里,沙碛浸散, 与近《腾越志》以为入大金沙江,皆非是。愚尝谓三江 皆可舟可航,彝人欲据险隐塞,不使通行。岂知天地 设此三江,正为朝廷制驭西南缅甸诸彝设,当事者 诚不可忽而不讲求也。异日圣天子问缅甸诸彝久 不朝贡之罪,则此三江者,固汉家楼船下番禺,出奇 制粤之《牂牁》江也。

    《冈脊黑水辨》
    史秉信

    按《禹贡》华阳黑水,惟梁州黑水;西河惟雍州导黑水 至于三危,入于南海。凡三见。滇,古梁州域也。昔辨黑水者,有如聚讼,或问余曰:“黑水,《地志》出犍为,谬矣。《水 经》:出张掖至炖煌,过三危,入南海。”炖煌,瓜州也。实未 尝有此水,跨越诸山,入南海。武彝熊氏之说详矣。唐 樊绰又指丽水为黑水,丽水,金沙江也,金沙果黑水 乎?余曰:“金沙出吐蕃,经丽江、鹤庆、姚安、武定入马湖, 会岷江入东海,此为黑水。所谓入于南海何居?”或又 曰:“程氏以丽水狭,不足界二州,西洱河与汉叶榆泽 相贯,广可二十里,其流正趋南海。西洱,今大理海也。 西洱果黑水乎?”余曰:“西洱源一发于鹤庆分水岭,一 发于浪穹罢谷,此为黑水。所谓惟雍州者何居?”或又 曰:“西远彝方有大金沙江,发源昆仑西北吐蕃,地广 五里,产黄金、绿玉、琥珀、水晶,其流正趋南海,西南惟 此水为大。”张机曾有考,然则大金沙为黑水乎?余曰: 洱水之西为澜沧,再西为潞江,又再西为大金沙。大 金沙者,长广三倍于澜潞,远出番域,上流已阔,澄若 重冥,黝然深碧,夏秋“涨溢,江色不变腾越。”黄贞元言 之甚悉。苐!此水去梁荒远,此为黑水。所谓华阳者何 居?所谓至于三危者又何居?检李仁甫《黑水辨》,以澜 沧江为黑水云:陇、蜀、滇三省鼎立,陇西南斜长入蜀, 滇西北斜长近陇,蜀则尖长入滇,滇、陇之间如三足 幡然。黑水源正在幡头,故雍以黑水为西界。以山论, 丽雪山与蜀松州诸山相接,松去雍不远,计澜沧之 源,当在雍之西。元张立道使交趾,由黑水入三崇山, 澜沧经其麓,地有黑水祠。仁甫考究不无据。又《大理 志》云,龙州有三崇山,顶列三峰,高万仞,下环澜沧,即 古三危。樊绰云:“三危临峙其上,玩《禹贡》‘至于’二字,皆 水行而经历之词。”邹氏指三危为炖煌,程氏指为宕 昌,去水经行之道远,则三崇为三危之说,亦或可信。 如历山有二,崆峒有三,岂三危必三苗之叙者耶?诸 说难尽非之。但余鹤居滇上游,金沙出左,澜沧居右, 西洱汇前,生斯、长斯日游于斯而不察,可怪也。考蔡 《注》云:梁、雍二州皆以黑水为界。黑水自雍西北,直出 梁西南。中国山势冈脊,皆“自西北来,积石西倾,岷山 冈脊以东之水既入于河汉,岷山冈脊以西之水入 于南海,即为黑水。”此说广而有据,何也?鹤之山皆自 西北来,凡脊以东之水皆归东海,金沙江是也;脊以 西之水皆归南海,澜沧江是也。则此中为冈脊,畴能 易之?如鹤走榆经山神哨,旧名分水岭,草间湍出,尽 乱流耳。北流者入漾弓,会金沙归东海;南流者合浪 穹水,汇为西洱归南海。夫咫尺间分水东南海之异, 于冈脊之说,诚有吻合者,人自不察耳。如鹤距剑一 脊耳。脊西之水如清水江,入剑湖,由点苍皆合洱水 澜沧归南海。清水江脊以东之水,或流山谷为涧,或 潴山麓为潭,或入漾弓,合金沙归东海。由剑而诉之 老君山水,流之丽则归金沙入东海,流之兰则入澜 沧归南海,无不然者。又自洱西达滇,孔道遥从南北 指点之,赵州礼社江、定西岭、赤水江、云南县溪沟诸 水,皆合澜沧归南海也。宾川大河、姚安蜻蛉河、阳瓜 大姚河,合金沙归东海者也。镇南水南入元江者为 马龙江。北入金沙者,沙桥之水发源为楚雄龙川江。 广通之罗绳河则流黑井入金沙。舍资河则出南安 达元江,迤西至武定之水,发源为舍资河入元江。元 谋应元溪,禄劝普渡河又北入金沙矣。罗次、禄丰、安 宁、易门三泊,皆犄角于会城西南。罗次之星宿河,由 禄丰而南出元江。安宁之水乃滇池末流,北出冨民 入金沙三泊,资利河北注滇池,又有丁癸江南流矣。 易门之九渡河亦南入元江。由此而昆阳、晋宁、归化、 呈贡、宜良及澂江府州县,皆环会城而居南。居东者, 昆阳渠、滥川、晋宁大堡河,归化之交七浦,呈贡之洛 龙河,皆注滇池。如澂江、新兴大溪河、江川、星云湖、澂 江、抚仙湖,路南兴宁溪、阳宗明湖、大冲河,皆南入盘 河,与滇池了无涉矣。至新兴西北七十里习蒙山顶 分晋宁界。晋宁之大堡河,实发源于新兴江川北叠 翠山,山半泉涌三派,西流入滇池,东南入抚仙、星云 二湖,与鹤分水岭咫尺,分东南海者无以异。此间顾 非冈脊而何?谓大水既分,小水亦必从之,其间俱有 如山神哨叠翠山者。苐龙有起伏经折居其间者当 自得之。由澂江而北,宜良之盘江、大城江、马龙水发 源为曲靖之潇湘江、平彝之十里河,皆入南海者也。 寻甸水发源为东川府之牛栏江,又水之东入海者 也。又霑益南为交河,入盘江。霑益西东翁江入金沙, 又有南盘、北盘二水,分流各千馀里。诸水分东南海 者,皆由源以穷之,非诉流漫不知其源者也。由是观 之,所谓冈脊者,西倾积石,岷山,脊之巅也。鹤西岭以 及姚安、楚雄、武定、昆明、澂江、曲靖、寻甸之间,脊之腰 络也。由此而出黔、蜀,如《地理书》所称南干龙,或发节 生枝,水之分,咸有若是焉者乎?故云冈脊之说有吻 合者。或曰信斯言,脊以西之水皆黑水,澜沧也,西洱 也,大金沙也,皆黑水矣。郦道元谓西洱叶榆积渍所 成,谓之黑水,岂冈脊以西皆榆乎?余曰:脊以西虽不 必皆榆,然西南之山,干霄翳地,随刊未施,时山水积渍成渠,何必榆始黑也?朱子云:“黑水从雍梁西界入 南海”,不经中国,知言哉?《山海·西山经》云:“昆仑之丘,西 流于大杆;轩辕之丘,洵水出焉,南流注于”黑水。所指 皆西南,是黑水实不入中国也。或又曰:顾野王《舆地 志》:“黑水由僰道入江。”余曰:僰道,乌蒙地也。入南海者 曰入江,可为喷饭。若夫辽东黑河趋东海,肃州有黑 水,无跨河越脊理。若水名黑水,即北金沙入东海,皆 非《禹贡》之黑水,不足辩矣。沿革有时更,山川千古不 易,山脊水源具在,使宋诸贤复生,履滇鹤之域而指 顾之,必不易吾言也夫。迩诸葛元声《滇史》,亦举“冈脊” 一说,惜不得于李仁甫草《黑水辩》,张机作《大金沙考》, 时以《大全》冈脊之说一诘之。

    《高仑冈证讹》
    郑邦诘

    腾,有山峙州东百里许,旧名高黎贡,俗呼为“高良工。” 攒峰百出,削壁悬崖,莫可殚述。岚烟静则天山一色, 小阴雨则雪霰满巅,又名雪山,高大为南中第一。蒙 氏时僭封西岳。其冈自东转西北约五七百里,经马 面关,抵大茶山,达赤发野人陆阻,地直接昆仑大荒。 父老相传,冈尽处崖断路绝,俯视川流,无力不任舟 楫,川外隐隐有人马形,莫窥其际。嘉靖三十八年,遥 闻洞吴警,乃于冈隘设分水岭关,掘土得石碑云:《重 修高仑冈记》,元至正时云南诸路儒学副提举止斋 王某撰,惜残缺无全文,始知此冈脉衍昆仑,故特名 高仑,前三呼皆误。窃按《鱼龙河图》云:“昆仑山,天中柱。” 又《史记本纪》言其高三千五百馀里,《神异经》言其广 万一千里,《水经》言其远去嵩高五万里。《搜神记》曰:“崑 仑,地首也,惟帝下都,其水绝弱。”郭璞赞“昆仑在西羌 之宇。”《博物志》称昆仑东南水流入中国,名为河丘。文 庄《河源考》:昆仑直马湖正西三千馀里。《大荒西经》曰: “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昆仑之丘。”夫言天柱, 言地首,言帝都,虽据诸书,似涉虚诞,但以地里考之, 其曰去嵩高五万里,其曰直马湖正西三千馀里,此 一证也。以水道言之,其曰在赤水后、黑水前,其曰东 南水流入中国为河,此又一证也。夫马湖去嵩高不 万里,而昆仑去马湖直三千馀里,则云五万里者误 矣。黄河自星宿海发源,星宿海实在昆仑东南;黑水 在昆仑西北,流入大居,为金沙江,独赤水未详。今考 袁嵩《宜都记》,称:夷道县西南九十里望州山,出涌泉, 天欲雨辄浮赤气,名曰丹水,则去腾五千馀里。又马 湖亦有赤煎水。北彝道虽近亦小,惟属贵竹建卫者 近似。然三水皆在昆仑前。由是观之,高仑东面赤水, 西背黑水,其接脉昆仑也审矣。况国人所谓“川流不 任舟楫”者,焉知非其水绝弱乎?川外隐隐有人马形, 焉知非西羌之宇乎?且龙、潞二江,夹冈西腋,绵亘千 里,下至木缅支陇,散漫交布彝甸,势据上游,诚哉天 设之险,实以壮我永腾者也,故为证讹。

    《还定六慰后说》
    陈用宾

    “天下之事,有其机甚微而其实甚要者,握其机而图 之,故力不劳而功易举,否则难成。”夫六慰者,乃国家 西南之极际也。其实腾永之外藩,轮广八九千里,上 古无论,自汉唐宋以后,咸不能有之。我朝威德,无往 不被,乃编置为六宣慰:曰木邦、曰缅甸、曰八百、曰车 里、曰老挝、曰孟养一宣抚,曰猛密,咸为之正疆界、明 “爵级。二百年来,酋长安其位,彝民安其生。”奈何莽瑞 体鸣狐,持挺于洞吾,建标立赤计,灭得楞之兄弟,东 破老挝之揽掌,攻打景迈,服车里孟艮,囚孟养之思 筒,陷木邦之罕拔,计服猛密,号召三宣,雄长海上,三 宣之外,尺地咸为窃据。若兹丑也,将度幕轻赍,出塞 数千里,兴问罪之师乎?将传檄掉三“寸舌,解纷救斗 乎?是入万仞渊,取骊龙颔下之珠也。”向使伏穴守巢, 戢翼敛喙,亦听其游魂假息焉耳。讵群丑相讧,仗缅 声援,凭缅藉资者指不胜屈。万历九年以来,滇民服 甲枕戈,行赍居送,如孟养、孟拱、景迈、雍、会、猛乃夕波 落着及雍罕、冗、墨等贼,为莽奔走,或犯蛮莫扰三宣, 岁无虚日。故欲慷慨“一当贼,以扫穴而犁庭。然不毛 非用武之地,绝域无远讨之理,欲慎重于兹,廑廑谕 国威信抚之,则若辈喜人怒兽也,难养易坏,朝抚夕 叛,徒示弱也。察其势而权低昂,计惟远攻,远攻又必 以彝攻彝,非暹罗无以得志者。”因遣一介之使,持盈 尺之檄,檄之暹罗,象以颐指,大举兵加之,而缅丑遂 大狼“狈。故以势合者,势败则分。缅兼六慰,兼之势也, 非拊之德也。昔缘乌合,今必瓜分,抚谕招来,以其时 考之,则可矣。”乃会按镇差官将命,分道并进,因势利 导,赏谕之,六慰传檄而定。故罕钦首先贡象,景迈遣 使求通,孟养、孟拱、先贽继贡车里、老挝,叩关贡象而 稽颡。夕波猛乃雍会、落着等丑偕数十万叛缅之众, 咸系颈而来归。将命者因地顺势置之以安反侧之 心,亦无徙戎之患。夫以数十年已失之物,一旦完璧 归之故府,以数十万众、百万糗粮取之而不克,今复 之于伐谋不遗馀力,此非低昂轻重、因势决机之明 效大验哉?今而后,狼烟红息,塞草绿抽,虽滇人厚幸实朝廷威灵远鬯也。《语》曰:“善师者不阵,善阵者不战。” 谅夫蒲苴子之巧也。弱弓纤缴,乘风振之,连双鸧于 青霄之际,决机审哉!顾决机者我也,连双鸧则在缴 矣。

    永昌府部艺文二

    《兰沧江》
    元·毛铉

    两山高插云,岿然若天岸,草树绿相缪,仰视天一线。 中有一长江,江流急于箭,乱石龃其中,喷激成飞霰。 客子何问津,鸡鸣夜将旦。仆夫相顾愁,舟楫恐失援。 天明设此险,永作边城翰。

    《题金齿安边定远楼》并序
    明·王景常

    既平云南之明年,群蛮蠢动,同日煽乱,所在逐官守,屠城郭,永昌受害为剧。既数月,次第复平之,致其酋帅于京师。天子以为“教化未加,罪不在蛮” ,一置之不问,且即其酋帅而任之。重愍永昌之惨于荡覆也,以元左丞李公忠谨可属,命佥云南指挥事,往抚之。公至,宣朝廷德意,招徕反侧,一年始定。乃城其故址,建楼东南之冲,名曰“安边定远” ,遵古制也。夫边远非一楼可安定也。而安定之功,楼与城或有助焉。且邑之有城,城之有楼,古先圣王所以限封守、固民心也,然非以为恃也。况永昌壤地与八百缅、《车里》犬牙相制诸蕃人面兽心,窥伺我势,非威不畏,是非可植表限,仁义化也。则城守楼橹之备,尤不可“缓。昔张仁愿筑三受降城于河外,虏至必败于其下,是必有道矣。不然,城费、城朔、城东,何以并列于经哉?盖言城之不可无,而备之不可弛也,楼安得已乎?虽然,封疆不足以界域,河山不足以险固,虽百楼何补。又必有道矣。曰:在得人。” 前。永昌文学掾夏百通嘉李公能恢前业,率其徒歌以美之,命临“安寄客王景常序之。” 诗曰:

    巨灵凿开混沌壳,洪濛肇分六鳌膊。翕干簸坤奠光 岳,茫茫星野才一粟。缭以寰瀛函地角,化化生生天 所鞠。圣神无为尚元朴,一视同仁乃于穆。力强众郡 始相搏,不周山摧地维缩。共工殄天天不剭,女娲炼 石真一谑。三五绳绳圣智凿,神父启宇建城郭。斯民 永康咸戬谷,守国设险臣所告。夏王敷土声教渥,五 服相维翕联络。有商继世肇造亳。姬旦营周始城洛, 城东城朔壮前躅。南仲召虎芳汗竹。汉关哀牢开沫 若,况有博望相驰逐。孟获七擒雍闿僇,千载天威此 徼福。宋闭河渡限南服,不有圣君何以勖?我皇恩泽 融渗漉。拓开重关奠光轴,朱雀南飞象天宿,西南万 里一正朔。永昌旧是南诏督,析壤已入犬羊腹。将军 受诏作南牧,安集诸蕃事耕稑。时和岁丰归乐育,处 士如云令行速。仡仡新城树戎幄,宝刀在帐弓在箙。 南楼翚飞与山矗,雕甍粉署照平陆,龙蛇大篆炫丹 雘。战格连云盱骇瞩,鼓角呜呜起寥廓。北来雄藩森 剑槊,南控风沙是天竺。皇恩远被闳以博,定远安边 此其襮。声流刁斗无亡镞。田野每每生意沃,土毛被 野蔼苍绿。雨风时若膏霡霂,帕首雕题俨祗肃。举头 一睹胆已落,相顾嗢咿更错愕。讵知将军盛威略,制 治剸繁若龟卜。不战屈人功欻㸌,何用长驱追卫霍。 有时酾酒牲用犦,鼓舞诸酋纵行乐。吴歈北绽杂胡 乐,高悬宝珠代明烛。酒酣渐离击鸣筑,拍阑应节岸 巾幅。要将忠义励士族。丈夫功成愿方足。东瞻五云 香扑扑。阑干影转旄头纛。知是扶桑散清旭。

    《镇南楼》
    邓子龙

    “丈夫生世间,岂为儿女谋。”纲常七尺躯,何不觅封侯。 仗剑眼空天下事,浩然之气凌青霄。百战身披数十 痕,手开双石三夺槊。义胆忠肝格鬼神,叱咤咆哮走 雷电。醉来解带大树眠,诗成落笔扬雄辩。君不见滇 南财竭苦用兵,遐天耳目遥《金殿》永平夫少妇运多, 腾阳米贵彝金贱。潞江初瘴鸟不飞,猛林旧垒乌欲 啼。晓传露布晚报警,平民疲困何时醒。愿将一战百 蛮空,笑谭颠倒乾坤整。

    《送胡桤轩还永昌》
    沐昂

    有客乘骖过洱西,平原春草正萋萋。人烟迢递连金 齿,山势逶迤拱碧鸡。流水小桥杨柳绿,落花微雨鹧 鸪啼。遥知别后相思处,云树苍茫梦欲迷。

    《渡潞江叹》
    刘节

    山高高,石齿齿,细雨寒风江弥弥。黄芽短树啼鹧鸪, 岁晚行人行不止。吁嗟乎!平生志愿百不酬,《归去来》 兮吾老矣。

    《蒲缥驿》
    林俊

    “草亭动孤酌,日敛瘴烟昏。”老屋因风卷,清溪带雨浑。 桴鼓新声在,山瓯古意存。荜门通细火,渔唱起“江村。”

    ===
    《沙木河》
    黄中
    ===
    考证
    屈曲天南路,今来过几盘。猿声烟外急,风色马头寒。

    悬石临回磴,飞流下激湍。亦知愁《九折》,王事敢辞难。

    永昌府部纪事

    《府志》:“武帝元狩元年,开西南彝,始通博南,置不韦县, 属益州郡。”益州在今昆明。《常璩志》曰:“孝武时,通博南 山,渡兰津。”溪,置隽唐、不韦二县。徙南越相吕嘉子 孙宗族实之,因名不韦,以彰其先人之恶。 光武建武九年,西南彝栋蚕反,杀长吏。诏威武将军 刘尚讨之,追至不韦,斩栋蚕。是后其王贤栗等率其 种万馀,诣越嶲太守郑鸿降,光武封为酋长。

    明帝永平元年,诸彝叛,益州太守张翕讨平之,立《澜 沧郡》,置博南、哀牢二县。

    章帝建初元年,哀牢王类牢杀守令越嶲太守王寻, 募楪榆、哀牢二万人攻博南,焚其舍。明年,诸彝争击 类牢,大破斩之。

    安帝元初五年,越嶲彝叛永昌,益州蜀郡彝皆叛应 之。益州刺史张乔遣从事杨竦将兵至楪榆击之。 汉永昌太守刘安世铸金为蛇,以献梁冀,益州刺史 种嵩发其奸,不果献。冀恨嵩,因以他事陷之,金蛇输 官。后归杜乔,冀借观不与,竟诬杀乔。

    兴平三年,改益州郡为建宁郡,又分建宁之西、永昌 之东,置云南郡。是年,雍闿以永昌附吴,丞相诸葛亮 讨平之。时益州永昌、牂牁、越巂四郡俱平,即其渠帅, 用龙佑那为酋长,赐姓张。雍闿本益州大姓,为郡耆 师,其下有建宁蛮孟获,素有勇略,闿恃之,常欲反,乃 煽惑诸彝,执张裔以降吴。孙权受其降,遥授闿为永 昌太守。于是永昌功曹吕凯与府丞王抗率属士民 闭境拒守,且答檄晓之,闿不听,使孟获屡攻永昌。凯 与抗恩威内著,民皆信服,故得不下。亮归,表吕凯、王 抗等皆为亭侯。亮驻师永昌时,谱次九隆、世绪以为 甲门,悉用其人为渠帅,图画山水而建封之,凡九十 馀部。景耀初,以霍弋为永昌太守。先是永昌郡彝獠 恃险不宾数为寇害乃以弋为太守率偏军讨之迁 翊军将军。

    晋武帝咸和八年,李雄陷宁州,复置汉州,《永昌郡》隶 焉。

    唐咸亨三年,永昌蛮叛,姚州总管梁积寿讨平之。是 时,永昌之西,野桑生石上,其材上屈西向而下直,南 诏取以为弓,不筋漆而利,名曰“螟弓。”

    岳凤,缅酋也。既杀罕氏,遂窃陇川符印以自佩。又伪 造缅铎,僭称金楼白象主,弄王莽哒喇,以书报天皇 帝。中有“洱水缅人洗马池,滇海缅人洗象池。今欲网 鱼滇海,走猎苍华”等语,甚傲慢。后为刘𬘩所擒,并其 于曩乌,械京师斩之。

    哀牢人细奴逻耕于巍山,数有祥异。社会之日,白国 主张乐进求率部众祭孔明铁柱。柱顶故有金缕鸟 忽飞下,集细奴逻左肩,相戒勿动,八日乃去。众骇异, 以为天意所属。进求乃以女妻之,因让国焉。自称“奇 王”,是为《南诏》。

    元世祖至元十四年,金齿千额总营内附,缅人怨之, 攻其地,欲立砦腾越、永昌之间。诏遣忽都信《苴日》等 伐永昌之西腾越蒲蛮阿昌、金齿未降部族。是年,缅 酋蒲甘遣其将释多罗伯级率士卒象马以万计寇 腾越。总管段信苴迎战于南甸,缅酋败走。是年,缅酋 入寇,怯烈以战具资军士,讨平之。

    十八年,大理元帅纳速喇丁以军抵金齿、蒲缥、曲腊、 缅国,招安彝寨三百,籍户十二万二百,定租赋,置邮 传,立兵卫,归以驯象十二入贡。

    十九年二月,遣诸王相答吾儿、右丞大卜、参政也罕 的斤征缅信苴日迎师至金齿,病卒。以其弟《忠》为大 理宣慰司军民万户府。

    二十年,相答吾儿等分道击缅,招讨使怯烈造舟于 阿昔、阿禾两江,顺流攻之,拔江头城。遣使招其王,不 应。进拔太公城,缅降。

    二十一年正月,《金齿》十二部皆内附。置“卯牙”宣慰司 于蒲甘,命云南王率怯烈移镇缅。

    二十二年革镇康、建宁路宣慰司,并立大理、金齿等 处宣抚司,以贺天寿为安抚司,忽伯副之。是年,金齿 孟定甸官俺嫂率民二万五千降,蒲人降礼等纳款。 二十三年,招讨使张万、也先帖木儿会兵永昌,讨缅。 明年,缅平。

    大德五年七月,征缅帅还,为金齿诸蛮所遮,士多战 死。诏薛超兀儿移兵讨之,无功。

    武宗至大二年十一月,八百媳妇及车里诸蛮作乱遣云南右丞算只儿威往招谕之,为贼所赂,复以肆 掠败还。

    四年五月,复遣兵击八百媳妇。侍御史赵世标谏曰: “蛮彝事在羁縻,先朝用兵不已,致亡失军旅,诛戮省 事。今当选重臣知体者,付以边寄,兵宜无用。”不听。 英宗至治元年,怒谋甸叛,毁案牍,烧掠百姓四十馀 寨,朝廷遣使谕之。

    明洪武初,胡渊奉旨修筑永昌郡城,欲罗太保山于 内。至仁寿门之上,山势陡峻,屡筑皆坏。渊绘图以进, 太祖以笔画其处曰:“如此筑何难?”后一筑即成。至今 诸处俱圯,此处独存,人呼为“御笔勾。”

    太祖洪武十五年闰二月,沐英、蓝玉等克大理,又分 兵略定金齿等处。

    十六年六月,土官高公并也先、虎都,构麓川彝思可 叛,屠永昌城。

    十八年,土官段同知叛,指挥李观讨平之。

    二十一年,平缅诸蛮百彝刁思郎入寇,总兵沐英遣 兵击败之。三月,缅复率众入寇,沐英自将精锐二万 往讨之,斩首二万馀级,俘万人,生获四十七象。酋目 刁思郎死,馀党败走。

    二十九年,思伦侵缅甸,宣慰卜剌浪遣使请于朝。上 命行人李思聪、钱古训持诏往谕之。思伦惧,谢罪,愿 罢兵。

    三十年九月,麓川蛮刁干孟攻逐思伦,据其境。思伦 奔诉京师。上悯之,赏赉甚厚,遣归。诏沐春为将军,何 福、徐凯为副,往讨之,大破其众。

    三十一年五月,沐春进兵击平缅。先以兵送思伦于 金齿,使人谕刁干孟,不从。乃遣何福等直捣南甸,破 景罕寨,复击崆峒寨。干孟乞降,上以其反复,不许。何 福擒斩之,思伦复还麓川。

    成祖永乐元年,车里宣慰司土酋力暹答侵地掳官, 西平侯沐晟请讨之。上敕晟以理告谕。答悔惧,还所 掳官及地,遣使入谢。

    三年,八百蛮酋叛,沐晟奏遣都指挥陈浚等讨之。又 令木邦罕宾法起兵先入协攻,戮其渠魁,南彝遂平。 大古剌、小古剌等部落皆来朝贡。诏置宣慰司二、长 官司五以统之。

    正统二年十月,麓川酋思任反。思任,伦次子也。明初, 思伦叛,沐英招之内附,奏为宣慰司。宣德时,与木邦 仇杀,因失官,以孟养刁氏代。至思任,因刁宾玉势弱, 遂据麓川,侵孟定、湾甸等处。命沐晟遣官招之,不奉 诏。乃置木邦、孟养、孟定三府,设镇远、镇威二州,立千 崖、湾甸、潞江大侯、者乐五长官司,又置腾冲千户所 以扼其要。

    三年十二月,思任掠腾冲、南甸,取孟养地。刁宾玉奔 永昌死。思任遂屠腾冲,据潞江。事闻,遣刑部主事杨 宁往谕,不服。

    四年正月,诏沐晟率沐昂、方政往讨思任。兵至潞江, 任请降,晟信之。杨宁曰:“兵未加而降,诈也。惧有后悔。” 晟不听深入,伏发,方政力战死。晟回至楚雄,饮药卒。 五月,以沐昂为征南将军,右都督吴亮副之,马翔、张 荣为左右参将,进讨捷于潞江。

    五年二月,沐昂军抵陇把,张荣违昂节制,大败而遁。 诏切责昂,逮吴亮、马翔。七月,思任屯孟罗,据《者章》硬 寨,沐昂进败之。

    六年,思任遣使谢罪,太监王振议讨。大学士杨士奇 谓“远蛮不足较,宜为耕守计”,振执不可,侍读刘球亦 谏,不听。命定西伯为征南将军,兵部尚书王骥提督 军务,太监曹吉祥、监军,侍郎曹晞督饷,杨宁等赞画, 率兵十五万往征。十一月军进金齿,分三道抵上江, 斩首数万,大破于沙木笼山,又破其象阵于马鞍山。 任思走缅,子思机匿孟养,骥移兵讨之。时维摩州土 蛮韦郎罗作乱,逃入安南;骥檄之,斩首以献。

    七年三月班师。论功,封蒋贵定西侯,王骥靖远伯,馀 陞赏有差。既而思任复乱。冬十月,命骥等再征。 八年二月,王骥至金齿,分兵进捣麓川,檄缅献思任 父子。使还,言“缅愿献,欲得重臣往取。”郭登请行入缅, 卜剌浪来会,颇骄蹇。登折之,乃听命。登回,其相缅剌 札以舟载思任来献。会有嫉登功者,议留守沙坝。《剌 札》至,不见登,遂不敢献。骥听裨将陈仪言,密令蒋贵 击之,刺札竟持思任去,贵子雄追之,兵败自刎。东路 兵克孟养诸寨,思机逃。骥还,仍以捷闻。

    十二年十月“思机思尚据《孟养》叛。”

    十三年复以王骥督军务,征麓川,大破之,逾孟养,至 孟那而还。思机、思尚竟失所在。彝众复立思任幼子 思洪为主,求言“愿奉思氏,永当差发”,许之,班师。河西 县学教谕詹英劾骥老师费财,滥行爵赏。

    景泰二年,缅人执《思机》,献俘于京。

    正德二年八月,永昌东城锁,夜半自开,占当有兵。其 后郡人为内竖张诚激变,参将沐松抚之,乃止。 杨慎久戍滇中,妇黄氏寄一律云:“雁飞曾不到衡阳锦字何由寄永昌。三春花柳妾薄命,六诏风烟君断 肠。曰归曰归愁岁暮,其雨其雨怨朝阳。相闻空有刀 环约,何日金鸡下夜郎?”

    杨慎戍永昌,遍游诸邑,所至携娼伶以随。蛮酋欲求 其诗翰,不可得,乃以白绫作衫,遗诸妓服之。酒后乞 诗,杨欣然命笔,醉墨淋漓,挥满裙袖。酋重价购归,杨 后知之,更以为快。

    万历五年,缅酋莽瑞体结陇川诸蛮作乱。先是,莽纪 岁嘉靖时为孟养所杀。其子瑞体奔洞吾毋家,因有 其地,吞并邻境,招陇川多士宁叛。士宁不从,其养子 岳凤弑士宁以应之。士宁妻罕氏怀印携二子多忠、 多孝奔永昌。当事不能救,令归凤,尽杀之,遂据陇川。 瑞体遣子应里喇鲔分戍陇干,自攻迤西。土官思个 告急。副使罗汝芳调汉、土兵合击之。缅兵败,岳凤导 之遁去。

    七年,莽瑞体复侵迤西,思个,被杀。缅甸以杀掠占据 情,赴阙陈告。上命镇、巡官往勘,乃以永昌府知府严 时泰、卫指挥王训往谕诸彝,不听。

    十年十月,岳凤陷干崖,时莽瑞体死,子应里嗣。凤执 遮放头目刁落思,送应里,遂入姚关。

    万历十一年,缅酋犯施甸,焚掠极惨。将攻永昌,恐不 利,乃执孕妇以卜,曰:“男则永昌,女则顺宁。”剖之得女, 遂攻陷顺宁,大肆焚掠而去。

    十六年四月,永昌姚营兵鼓噪索饷,劫同知,抄掠抵 省。巡抚萧彦伏兵杨林要击之,歼其魁,馀党平。九月, 缅兵犯猛密,参将邓子龙围思化思豪于蛮莫。巡抚 萧彦令同知漆文昌抚之,文昌单骑入,化豪匐伏听 抚。

    十九年,莽应鲤破猛拱、猛广,又围蛮莫,邓子龙率兵 剿退。又攻迤西思化等,邓子龙击败之。

    二十一年十二月,莽应鲤分道入犯,思顺奔猛卯。巡 抚陈用宾至永昌,遣将王一麟、卢承爵等合剿,多所 斩获。募闽人黄袭,使暹罗王得楞,令其袭缅;又计斩 土酋,多掩缅失所恃,乃退归。

    二十二年,巡抚陈用宾檄同知漆文昌、参将吴显忠 筑八关、二堡于三宣要害以戍缅,并议屯田。

    二十四年,猛卯酋多奄、勾缅构乱,陈用宾檄木邦、罕 钦灭之,筑平麓城。议屯田城汉龙、天马二关。

    二十六年,诸蛮俱绝缅入贡。缅人复侵思轰各土司, 击之溃归。

    二十七年十二月,都督沐睿出师至永昌,与巡抚陈 用宾、巡按刘会奏讨密堵之叛孽。

    三十二年,缅攻猛密,征兵思轰;参将王廷光止轰勿 发,轰从之,缚献其使。缅怒,攻轰,轰死;都司王万年救 之不及,酋长思华据其地。

    三十三年,陈用宾遣副将陈寅擒缅目多罕,复蛮莫 界。

    三十八年,陇川宣抚多安叛入缅,巡抚周嘉谟檄兵 备黄文炳追斩之。陇川平,立其弟安靖。

    万历间,蛮海哈守备李天常将之任,道经橄榄坡,有 鸟辄夜鸣甚哀。天常询之土人,云:“自思正死后即有 此,今三年矣。”天常祝之曰:“若果思正,当为尔复地复 仇。”后遂寂不鸣。

    永昌城北旧有毒水,人畜误饮多有死者。有江西人 至此曰:“此毒在其源,宜穷之。”因迹至山中水所出处, 见一蟊虫,大如豕,取而焚之,腥闻十馀里,其毒遂绝。 崇祯间,郡人王盘结上江漕涧土官及野人为 乱,先烧兰津桥,因攻永昌北城。推官陈旬业引卫军 御之,贼不能攻,至暮遁去。

    永昌府部杂录

    《华阳国志》云:“南郡出孔雀,常以二月来翔,月馀而去。” 今澜沧江浔多孔雀,其食“金刚纂,故羽有毒,常浴于 江,误食水亦杀人。好事者捕之,畜于家,饲以稻粱,年 馀乃无毒矣。”

    景东蒙化山多瘴,西至永昌殆甚。澜沧、潞江水皆深 绿,不时红烟浮其面,日中人不敢渡。瘴起以春末,止 于秋杪,夹岸草头相交结不可解,名“交头瘴”,时则行 旅皆绝。江岸居民色多黄瘠,惟妇人不染。

    澜沧江岁五六月,江中有物,色如霜,光如火,声如折 木破石,触之则死,或云瘴母。《文选》谓之“鬼弹”,《内典》谓 之“禁水。”此惟江边有之,郡治绝无。

    《南园录》称:“永昌城西北五里许,俗名大寺山,寺废无 孑遗矣。弘治间,掘得石碑,甚宏丽。因碑阴载常住财 货之繁,惧镇守者生事,辄碎之。”近复得一小碑文,虽 不足观,而可证永昌之为邑,在元已盛,与金齿迥绝。 又可见当年财货之殷,非今日可及也。

    《通志》:缅酋莽瑞体生时,值大雪,其屋独无。雪夜,所居屋常有光。及长,长耳方颐,长目阔面。缅人皆黑漏,体 独白面,雄躯恢阔沉挚,狡谲机变,信赏必罚,又善抚 其众,降者必恤。金象土地无所吝,故孑然亡命,拓地 数千里,亦彝人之杰也。

    罗岷山极高峻,下临澜沧江,岩上常有飞石下击,每 以为野兽躧踏者,不之异也。昔有一商,偶以他事至 山顶,夜宿岩上,亲见。将晓时,石自江中飞上云雾中。 此事出《南园续录》,似非无据,但与旧志“高僧舞石”之 说迥异,故并记之。

    《孟告》去猛密止百里,通宝井金厂之后。其地产大树, 叶如车轮,彝人取以覆屋。

    永昌府部外编

    《通志》:“唐永徽间,有一老僧美髯,戴赤莲冠,衣袈裟,持 钵至蒙舍细奴逻家乞食。时奴逻父子耕巍山下,姑 妇往饷,见僧乞食,遂食之。再炊往馌,僧坐不去,持馌 中道,僧已先在,复向乞食,姑妇惊怪,又食之。返而复 炊,持馌具至巍山,则见僧坐磐石,前有青牛,左有白 马,朱鬣,右有白象,各驯伏,上覆云气。云中有二童子”, 一执铁杖于左,一执金镜于右。姑妇惊喜,再供之。僧 问何所愿,二女不知。僧曰:“奕叶相承。”二女趋奴逻等 至,则但见五色云中一人持钵而坐,仿佛见二童子, 唯馀磐石上衣痕及象马牛之迹。

    五代时,赵善政居浪穹天马山下。其山左涧有水,右 涧无水。有樵青神者,善鬼法,众樵谓之曰:“若能分水 于右涧乎?”青神曰:“不难。”遂以斧柯触右涧,水涌出,与 左涧均。人居在右者,咸利之,遗迹尚存。

    永昌施甸长官司,旧广彝州也,地名“铁毛嘴”,有眢井, 深窅莫测。弘治戊午冬,有庄指挥出猎,纵一鹘搏雉, 雉入井,鹘随雉入。庄命左右逐之。至井边鹘,雉复腾 起,闻井中“呜呜”有声,徐察之,人声也。庄命引绳下曳 之,乃一妇人,遍体衣触风皆碎,气息仅存。徐饷以粥, 逾月乃言其为大理杨拱妻张也,从夫货易于施甸。 夫素恶妇,绐以归宁,至井边,䌸手足,推入,寻下大石, 有崖蔽之,得不死。俄而绳索渐断,掬水以饮,经四十 馀日,既而发脱殆尽。庄以白于直指,直指杖其夫而 归张于母家。

    隆庆末年,陇川有白彝,夫妇入山伐竹,剖其中有水, 水中有生鱼六七头,持归烹食,夫妇皆化为虎,残害 人畜不可胜计。百方阱捕,竟不能得。

    万历初年,解州俞保补戍腾越,妻王氏,颇识书,日将 粒米作信香,旦夕祷于关帝。诵《诗》曰:“信香一粒米,客 路万重山。一香一点泪,流恨入萧关。”终岁米积若干。 俞保在伍,一夜闻关帝呼曰:“汝妇虔诚,汝欲归否?”保 伏地乞归。呼令揪马驰行,猎猎风声,已落平沙中。天 晓,乃知为解州城外。抵家叩户,王氏惊疑保道所以, 方出抱哭,随诣庙谢。明日赴州言状,移文腾越查之。 保离伍仅一日,而伍簿复有“关圣免勾”四字,保军遂 得免。

    南甸丙弄山在司东十里。昔有僧自大理来此,坐化 形变为石。后经兵毁,止存其首。土人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