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舆汇编 职方典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卷
方舆汇编 职方典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卷目录

     安陆府部艺文二

      汉滨赋         明李梦阳

      凫山赋并序      王应翼

      进兴都志疏         王格

      兴志山陵序         前人

      恩江记           鲁铎

      修筑沙洋堤碑       曾省吾

      千工坝石桥记        前人

      闵水赋          童承叙

      陆鸿渐祠记        李维桢

      松石园记          前人

      重浚沔河碑         前人

      游九真山记         董縠

      仙女台说          余定

      西湖纪事说         王极

      河防疏           储洵

      重修曾家桥路记      向日升

      西塔寺记         杨一俊

      清田记          袁国臣

      孙公修堤记         黎巽

    职方典第一千一百四十六卷

    安陆府部艺文二

    《汉滨赋》
    明·李梦阳

    “夫何二女之颀丽兮,遵兰皋而并翔。”顺微风以鸾顾 兮,曳文褂而交扬。蹑云郁之华履兮,皎罗袜以双步。 凌汉潭之滺波兮,掇瑶草于芳露。态婉娈以窈窕兮, 情同嬉而中乖。超妁妁以齐赴兮,忽含颦而怨偕。眉 疑低而复申兮,唇欲启而羞面。瑳巧笑以回瞬兮,目 盈盈而流盼。翩兮惊鸿,恍若袅电。仰西方之纤月,怅 邂逅于嘉夕。足将移以踯躅,魂已逝而聿役,怍多露 于蔓艸。矩汉广之真游,戒有粲之奔密,慕娥英于湘 流。挥柔袂以掩涕,寄朋素于明珰。效《鸡鸣》之赠佩,厉 霜心于鲛光。倏潜耀以莫觏,抚衡飙而怀刑。睇征云 以西迅,裛飘芬而泪零。面三星以申脉,痗朝阳于首 疾。伊绸缪之幸,谅讵糓焉而同室。

    《凫山赋》并序
    王应翼

    南山平衍无崄势,松橡森郁,若点黛然。旧曰“鸭嘴” ,不知以凫易者起于谁?大都马耳、鹿角、虎爪之类,峰于邑良多。但去郭远,未概锡以佳名,胡兹山之有幸耶?相传王介甫丞于此,濊泽及民,又纳“惠亭” 之称矣。恐新法行时,那得异政?岂小试煦煦而秉国成,乃滋戾乎?考《志》悉不载,读公籍亦无仕于京源者,谅传之讹,姑存以为宰邑者劝耳。余谢市嚣,背郭卜筑,望苕楼适对焉。终日绮窗间,山灵不隔,如清友法侣之觌面而语也,故赋之。

    节南山以袅烟兮,发幽幽而襟敞。𫖯溾水以杰竖兮, 影清煦而滉瀁。跱惠亭以秀举兮,肤凝岚而气爽。长 虹亘其河厉兮,望衡接宇夫成敞。列雉骞而堞环兮, 缨峦冠岭乎通榥。崇阿楼而偃盖兮,密荫翳荟于间。 径东西以争途兮,离剑《杪箭》栝而就圹。神宫焜煌 于单楹兮,锺磬杳白云之上。牵拂相招而荐馨兮,木 主龛比乎石《养旱》。焚楮龙以告虔兮,见叆叇之沓起 如掌。状丹青其绮望兮,抽骑岭而躬恍。岂叶令之凫 飞兮,亦甫里之雨夜响。匪绚缋以矫翮兮,染青冥而 颉颃。回飙作啒啒之鸣兮,临涧殆泛泛而来往。回浦 似浴彩于莲塘兮,含辉则舒锦乎兰浆。朝鼓翼于依 夕兮,曾不畏夫虞网。欣少卿之佳名兮,化岝峉而竞 昶。传宰官之善政兮,积礧砢以询仰。咏在泾与在沙 兮,福禄成而公尸来享。余也文窗载启,流睇翠峰。媚 景严晨,于彼斯容。树光霏散兮霄插墉。藉岩鄣之面 孔,豁溪壑之心胸。呼子乔兮无灵翮,吊荆公兮少遗 踪。眼随𪩘而倾返,逐曦轩以何从。剧闲居之倦想,情 给赏于短筇。偕林徒而取畅,冀毒雾之勿封。

    《进兴都志疏》
    王格

    窃惟先帝以超代之英,观风楚甸;母后以伣天之淑, 翼训椒房。其懿行嘉言,丕谟贞轨,纷纶于江介,流播 于人间者,盖与日月齐明,乾坤等大。暨乎祚灵集祉, 皇嗣发祥,我皇上虎变龙飞,尧登舜陟,绪缵乎列祖, 德加乎万方。继述之统既明,褒扬之礼斯讲。于是上 尊号,修秩禋,饬陵庙,辟疆舆。所以吐发孝衷,弘张先 德者,积十有馀年,固己识于人而际于天矣。既乃慈 宫晏启,宝寝卜祯,则又亲驭六飞,照临三楚,法驾画 辉于宗国,泉闱宸定于仙丘。百辟攸同,省方之典毕 举;兆民允赖,赐复之诏斯颁。然后讲合祔之仪,拓营建之制,增环卫之署,备奔走之臣,伟矱既齐于旧邸, 鸿名爰锡乎新都。礼乐制度之方,君“臣父子之道莫 不建其中和极其明备真足以网罗千代,咀嚼百王, 而为人伦之师模孝敬之准式”,赫乎靡得而称矣。昔 丘索垂程,孔佐扬轨皆以昭德纪功,见宝历代。矧乃 圣神继作,国传必世之仁;典礼告成,家茂绍庭之孝。 事盈竹帛,功溢鼎彝。宁可使周原咏脱,郢书说讹。舆 志有阙载之都,史成无传信之籍哉?时固有待,义则 可起。伏蒙陛下俯纳守臣之请,用成一代之书,以彰 示寰宇,作新耳目,此海内臣民所延颈举踵,冀观厥 成者也。但臣仰惟陛下经纬成德,文思垂风,而左右 辅弼之臣,言语侍从之士,又皆选于四国,艺兼三长。 以斯撰次之役,固宜妙选广内,丛积时髦,发金匮之 秘藏,“听承明之指授,庶可以揄衍洪休,昭振盛典”尔。 顾臣𫍲闻肤受,业谢专门,且犬马之齿,已及桑榆,精 力耗疲,旧闻放失。顷蒙陛下不遗葑菲,㧞自休闲,既 待罪于执宪,又厕名于司空,三岁两迁,万无一报,方 抱素餐之愧,遽膺搦管之庸,臣愚何胜感惧?自初奉 明旨,便欲隐避,而衔感既深,中情恋恋。恐上负渥恩, 非臣子所以承宣主德之谊。乃遂不揆懵昧,漫为编 摩,凉燠既弥,篇章甫就,虽缃素之已殚,愧沧溟之难 测。存什一于千百,徒资文献之征;窥寥廓于寻常,能 无豕亥之误。缮写既毕,特差某赍捧进呈,伏乞俯赐 一览,大加郢斲。倘万分有可采存,仍乞特运渊思,锡 以嘉名,并御赐叙文一首,用光永久。臣不胜感戴之 至

    《兴志山陵序》
    前人

    谨按纯德山在兴都东北十里,其山多松,四时葱蒨, 土气之所萃,郁然有待焉,故旧名松林山。及表封纯 德,遂从祀方泽,与五镇同位矣。载稽上志,在《山海经》 中,次《八经》之首,曰“景山东北”,而演之,则荆山、女儿宜 诸陆。诸山在焉。中次一十一山,《经》荆山之首,曰“翼 望之山”,亦东北,而演之,则朝歌、地囷、兔床、瑶碧诸山 在焉。此特禹迹所经,略表名称耳。按图考域,盖纯德 山于斯奠矣。其派本由终南、太华而蔓于五关、二室, 及于桐柏,然后一分为厉山,即神农氏所育;再分为 白水诸山,即汉世祖所兴;又再分为大洪山,而遂锺 秀于纯德,岂偶然哉?是故左瞻聊屈山,右眺三山。章 山表其南,花山峙其北。沔汉之水,方数千里,劈地而 西,来走其下。萦绕如带,汇浸如襟。舟航辐辏,今古所 称。而层峦叠岫,含藻蕴奇,虎踞而龙蟠,鸾翔而凤舞。 然后翼翼绵绵,盘纡前结,实为天子之冈。佳名素定, 非假人为也。况乎厥土黄壤,得荆楚之上腴。而二十 年间,种植之美,蓄养之蕃,神葩异木,被麓连冈,至于 向之所谓松林者,且皆将环人臂矣。《春秋含文嘉》曰: “天子坟高三仞,树之以松。”今纯德旧名松林,得其所 宜树也。征之人事,察之地理,考之经传,瑞应符合,岂 非天哉!夫钧天之庭,非伶人之所履;无航之津,非苍 兕之所涉。臣等蹄涔微游,何足与语此琦瑰也。然而 泣遗弓于鼎湖,听箫声于缑岭,谨略摭梗概,以仰备 圣皇风水之一瞬,其详固未能遍举也。

    《恩江记》
    鲁铎

    “潜之为县,以水名,地本下,是故水易为灾也。”夫汉水 至芦洑,支出为潜,自排沙流经县治之北,西向南折, 以达荆通沔。天顺间,北流淤填,乃决高家脑,流经治 东,孝庙时受决处又渐淤为洲,可田,以界兴国。正德 中,洲益广,水益挤,而西啮县治,危若亡唇矣。前政一 诿诸无所为力,民病焉。嘉靖改元之八月,敖公钺知 潜江,甫三日,汉水大至,四境舣舟,市人骑屋以居,公 私廨宇尽坏,向啮处复益崩。公祷之寻已,遂发庾赈 民。凭高望淤洲激水,曰:“此不河之,乃使河我县治,鱼 鳖我民乎?”父老曰:“洲属官家,奈何?”钺曰:“吾为若请之。” 乃上疏,其略曰:“捐官庄一洲之租,以永除一县之患, 惟圣明图之。”时又有疏,乞以众轻带,办荒芜逋负,及 蠲本岁租,道氓情甚哀。上悉可之,下藩宪臣议行,于 是逋人归者,相望于途。闻开河之役,争持畚锸而至, 公复从父老源委水道,得为淤为啮之由。乃傍洲劙 黄汉之碍,为河七百丈,直亘挑河,因土为堤,水乃帖 然安流近治,无复崩啮。民于是相与歌曰:“转危为安 兮敖公有江;公如可借兮,我终无殃。”盖欲以敖名江 也。公闻而谕之曰:“恩若属自朝廷,宜名《恩江》,以志不 忘钺。”於乎何有!未几,以外艰去,潜人莫能留,因为记。

    《修筑沙洋堤碑》
    曾省吾

    “禹抑洪水,江、汉功半之。”其朝宗皆出楚,楚故泽国也。 余入蜀涉江源,入秦浮汉,其势并建瓴而下,奔腾震 激,导波如雷,第两山壁立,夹束乎其中,势莫得逞。山 稍夷,即横流四溢。矧楚当二水冲,地独卑旷哉?乃在 荆承为甚。江由西陵达荆、汉,由竹山达承,若辽阔矣, 而利病实共之。承之荆门东去一百八十里,曰沙洋 镇。镇控荆门、江、监、潜、沔五州县之上流。汉水自芦麻

    口直冲镇北岸,旧有堤为防,军民廛居其上。堤内田
    考证
    可耕者度数百里。岁嘉靖丁未,堤决,水直趋江陵龙

    湾市而下,分为支流者九,遂不可复塞。塞之辄复坏, 卒成河通舟黍稌之场,淫为巨浸。两郡民死徙相半 甚苦。乃在荆为甚,盖汉与江交病之矣。顾久之不事 复塞,民延颈嗷嗷无所控,徒待毙耳。今中丞赵公往 守荆州,属丙寅秋,汉水复大溢。公临流望洋叹曰:“嗟 乎!是不有成事可睹乎?向非无堤,废而不讲者谁耶? 独奈何难虑始忍陷溺吾民也。”乃与承守何公亟图 之,请诸大夫发帑金,益以二郡赎锾,共得金六千四 百九十两有奇。部署官属,各有经纪。肇工于隆庆元 年九月二十六日,至明年戊辰八月二十六日堤成, 上设武安祠,铸二铁牛镇之。又明年,复请得四百金, 并堤武安祠,砌水口要害一百二十丈,高二丈,堤乃 益固。蜿蜒隆崇,屹屹如山。昔为巨浸,今粒而耕。昔死 徙无方,今室家有常。颂声洋洋,美哉功乎!越七年于 兹矣。乃者壬申秋,公奉命抚楚,席不暇暖,常周回江 汉之墟,问民所疾苦。至于堤上,居民童叟以千数,稽 首环公辙曰:“吾侪小民,何遽不为鱼鳖?本公赐也,不 意今者幸得复见公!”且喜且泣。而分守王公分巡余 公感民情,移檄有司,谓兹堤也,功及二郡甚盛,后亦 将睹成事,可无征乎?乃抚寔走使入蜀问记。余窃观 古今,独慕禹功以治水也。后世吏称循良者,要未始 不以是为急。开白渠,凿离碓,起勺陂,筑镜湖,斯最著 矣。襄有大堤,歌咏至今。宣房之塞至勤,汉天子自临 而沉璧马,仅乃得之,此岂细故哉?顾事不易任,非真 有不忍人之心,挟必然之见,行以定力,无论治水,即 馀事难成矣。故在禹也,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胼 手胝足于八九年间,而无所恤,然后地平天成,万世 永赖。任事者亦何莫不然。余生长汉滨,自结发时,闻 沙洋堤决,民病久矣。间议塞,曰:“道傍多异同,塞有利 弗利。”又曰:“其费巨。”夫费诚巨矣,苟可以久,民利浮于 害者,斯择而为之矣。矧!昔不塞,视今奚利?今塞之,视 昔奚害?是存乎人耳。彼猥有托而自便安计者叵哉, 宁敢望公?乃公之利济人,实出天性。闻昔每驰往督 堤,犯波涛,历寒暑,捐俸佐牛酒,费劳来诸役五州县 往役之民如恐后。一切伐木辗石,竹楗《土埽》,畚锸之 具,纤巨咸饬,以故不逾年而底绩。此非心诚不忍于 民,其见既定,而行之又力,安得此堤成而两郡晏如, 共倚以为命也。今海内缙绅先生,尝谓国家二百馀 年以来,二千石异等,被褒增秩者才两见。嘉隆之际, 独赵荆州一人耳,名岂虚制哉!顾公德政彰彰,大者 更仆未易数。余所记独在堤,又独在沙洋,其以俟史 氏论撰矣。余前过家长老为言:“堤幸固耳。汉水独射 齿盘薄其下,不即去,脱竹筒,河”淤涩如故,不大浚犹 将可虞。又滨江大堤岁遭决者,往往如是,不得尽如 沙洋堤。余久于四方,诚不知其果否,独念公守荆州, 河润已远,况乃抚全楚哉!无何读邸报,公已一一入 《经略疏》中矣。其叙民胥溺之状,至不可读。《诗》曰:滔滔 江汉,南国之纪,沱潜导而云土梦乂,全楚不复见平 成永赖哉!夫公自守荆州以至今日,功己半,禹即佐 天子都要津,随所任以利济天下,功之全讵出禹下 乎?姑附记于此,亦王公余公意也。

    《千工坝石桥记》
    前人

    自世祖龙飞郢上,二圣寝庙于是乎在。冠盖之所骏 奔,车马之所辐辏,吏民之所征会,商贾之所流通,雄 视他郡。而地称泽国,沮洳为患,津梁所系,厥为重焉。 其在东南隅十里许,有渡曰“千工坝”,东接溪涧诸水, 西汇江、汉枝流,郢、梁二井列于左界,祀事所必经,而 潜、沔、景、随、郧、襄诸郡邑,四通八达之孔道也。旧无桥, 每秋夏雨涨,溢注𤁻衍,遂为巨津,行者有望洋之叹, 迂道则淹日月,徒涉每就沉沦,盖无岁不然。百川孙 公奉玺书为守臣,三载以来,合官府为一体,诸所措 置,咸发于仁心,流为恺泽。一日偶于斯坝,叹曰:“昔人 创坝,将以潴水,使有所泄,岂虞放溢至此?是不桥将 病,涉者日众。桥即木与无桥同,必计长久,非石不可, 是其在我乎?”于是首捐廪禄若干,诸同事者感激合 助有差。仍鸠工画界伐石,揆日先甃两岸,屹如也;中 分五空,洞如也。已而纵横置石其上,翼如也。公复屡 省厚劝,以迄于成。经始于季春之初,报竣于季冬之 望。桥长若干丈,阔减其长者若干丈尺,高如其阔而 加若干尺寸以人计者若干工,以财计者若干金,跨 壑冯广,宛若卧波之虹。五方之众,肩摩踵接而游其 上者,莫不手额叹曰:“斯其为孙公之桥乎!昔行何艰, 今行何易!从此履砥石而不迂,即平康而无溺,皆公 明赐矣。”公闻而不宰其功,曰:“是不过上宣圣主优汤 沐之馀意,守臣何有哉?”会督工官右少监薛君奉、右 监丞张君林,镇抚刘君栋,谓不佞耕于桥畔者,谙桥 端末以记请。不佞尝承乏司空,颇习都水之政,高皇 帝令曰:“凡河津合梁者,所在官司造焉。”朝廷于畿内 津梁益数数廑敕修,非细故也。郢一大都会,公所永 固,官不费而民若罔知,遽成一路伟观有若此。自兹以往,修废举坠,使诸路咸便,以共成一郡之盛,则公 先之矣,是乌可以不记。虽然,不佞之记之也,距独以 兹桥尔哉。

    《闵水赋》
    童承叙

    玉沙。公子收吟发兴,戒御敕驺,周游乎竟陵之陆,长 眺乎江汉之流。裴回大堤之旁,踌蹰故城之上。物塞 产而凋零,景萧森而板荡。精惝恍以憀懰,心忉怛而 怔怅。还过三澨,道见汉津父老而问曰:“何谓其然也?” 父老抚膺而长喟,揽涕而前陈曰:“痛乎公子之问人 命避巧于构室,灵胥跃怒于潮波,阳侯效力于水窟, 支祈竞怒于洪河。诚皇天之降戾,匪斯人所能和也。” 公子怅然有间曰:“嗟乎!《诗》咏靡遗之灾,《书》纪阻饥之 厄,今则然矣。若夫民之罹病也,憔悴之状,得无异乎?” 父老曰:“殷雷震威,蝃𬟽构虐,云渰风迅,电激雨作。郁 气滃浡繁湮,濡滋林树,雾迷寰宇,昼失叆叇,氤氲泶 灂崩湱,瀢沱硉矻,沉沙漱石,韬三光”,潜列曜。溢天潢, 泻丹壑。津淫凋瘵之心,沉瀹《顑颔》之身。烟寂寥而绝 炊,室垂罄以无营。愁鸡鸣于如晦,嗟羵羊之昼行。尔 其濛滵涟纤,觱沸滂沛。既弥月以逾旬,众沴瘁而讧 “物胥渰而靡孑,路淤泞而罕通。遂藉疾而嬛疚,爰 抱瘘而长终。”公子曰:“若是乎其甚乎?”父老曰:“风夷肆 酷,嘘撼乾维,吸收坤轴。江汹海涌,谷转山颓。浪翻波 诡,岸裂,云回水怪砓硪,河伯崔嵬。豃若地坼,豁若天 开。龙飞扬以嗔目,蛟腾骧而飞沫。鲤一角而喷浪,鸧 九首而滑。”“匡隒为之泐嵃,区夏为之昏浊。居飘飖 于惊飙,舟摧折于深湍。或挈妻以蹈溺,或抱子以赴 沉。或委体于盘涡,或托骨于灊浔。偃仰兮混沦之府, 踯躅兮鱼龙之区。或载浮而载沉,羌孰谂其止居?”公 子曰:“若是乎其甚乎!”父老曰:“岁慕时昏,风起云沉,掩 霞翳日,积晦累阴。霰兮淅沥,雪兮纷翻。密兮若绝,疏 兮若连,穿细”微透,乘危暗摧,掇之指裂,亲之体亏;如 圭斯方,如璧斯圆;如缟斯白,如玉斯寒。斯时也,火井 灭,温泉冰,炎风劲,阳谷凝,起瑶城于粉野,攒琼枝于 玉树。天地闭而严肃,蕴隆结而寒冱。于是蔽𦈡之夫, 枵腹之民,觱发刺其骨,栗烈钻其形,乃彷徨而僵仆, 偃蹇而惸茕,暴枯骨于交逵,横𨘤骼于芜城。使肉饱 乎饥乌,臭避乎过客,盖终古之眚,亿类之极惋也。公 子酸颦而捧心,歔欷而改容,重进父老而告之曰:“《诗》 曰:‘哀恫中国,具赘卒荒。靡有膂力,以念穹苍’。”斯是之 谓欤!虽然,今圣明昭烛,德意恳恻,遴选台司,振出帑 积。加以使命者率《甘棠》之政,司牧者尽召杜之德,父 老其将被如天之仁,蒙掩骨之泽,“升父母之堂,就衽 席之侧,当不沦没于陷阱,展转于沟洫也。”乃为《鸿雁 之歌》以广之曰:“鸿雁归来兮河之侧,河之涟沦兮,菰 蒲其实。可饮可食兮,去将焉极?鸿雁归来兮河之央, 河之清冷兮,蒹葭苍苍。可栖可宿兮,去将焉翔?鸿雁 归来兮河之滨,沙波净渟兮毕罗不惊。返尔高翮兮 其究安宁。”歌竟,父老再拜,加额受命,踊跃而去。公子 乃罢御,叱徒,偻步永叹,归疏所闻,危坐待旦。

    《陆鸿渐祠记》
    李维桢

    唐处士陆鸿渐者,邑人也。其生平具宋子京《唐书列 传》及所自为传中。鸿渐生类子文,收畜大师积公禅 院考院故名龙华寺,或曰龙盖。今邑西湖禅寺,相传 谓其遗址。赵邻《因话录》:竟陵龙盖寺僧姓陆,于堤上 得一初生儿,收育之,遂以陆为姓。聪俊多能,学赡词 逸,诙谐纵横,东方曼倩之俦也。鸿渐遗文,独《茶经》行 世,而又尝为歌,所深羡者,“西江水向竟陵城来”而已。 以故邑有覆釜洲,有陆子泉,或曰文学泉,皆渐所品 水烹茶处。嘉靖间,邑人鲁孝廉刻行《茶经》,而以《沔阳 童庶子传》附之。其后沔阳陈廷尉更刻豫章,为玉山 程光禄书,邑人徐茂才复临刻之,《校童传》,更宋传者 十六字,增者十二字,后有《童赞》,而遂以传童作,或亦 《汉书》之用《史记》文耳。泉久没湖中,隆庆间,某以治湖 堤得之,构亭其上,鸿渐之迹日彰显矣。顾未有为祠, 祠之,则自邑人周藩伯始。既而新其所托迹寺,更计 为之,曰:“寺因鸿渐名”,至今而身无地,受血食,何耶?闻 昔鬻茶者,陶鸿渐形,以神事之。炀突间,吾党小子尸 祝而俎豆之,为邑魁“杓,奚所不可?”于是就寺后创祠, 为堂某楹,后有台,前有庭,有庑,有庖湢,遂成胜地。既 落成,使余记之。余读《旧唐书》,传隐逸者二十人,《新唐 书》传亦二十八人,其附传者不与焉。《新书》所不合于 旧者五人,所增于旧者九人,鸿渐所增之一也。按《传》, 此数十人或仕而隐,或隐而仕,即不仕而或以征聘 至朝,“或应辟至公府,染指而去;或取科名不偶而罢, 或不就职而食朝禄。而其人或羽流方士,非吾儒俦 伍。身不拜征辟,目不见人主,足不履朝堂,惟秦系、朱 桃及李元恺、卫大经与鸿渐数人耳。”《新书》出而《旧书》 摈不录,第以《隐逸传》论贺知章耄始乞归,而卢鸿一 脱其名。《新书》谬误已甚,《旧书》不收鸿渐,而烧丹炼药, 方技猥杂,则何谓也?子京论隐有三概:“上者身藏而

    德不晦,名往从之;次挈治世具,勿得伸于其爵禄,汎
    考证
    然受,悠然辞;末者内审其才不可当取舍,故逃丘园

    而不返。”由斯以谈,鸿渐,固非子京所深取也。子京谓 假隐自名,号终南、少室,为仕途捷径,奈何于鸿渐辈 不深取也?子京之下士,乃“今之上士乎?”今嘉鸿渐虽 尸祝俎豆之可矣。余览《一统志》载裴迪《茶泉》诗:“竟陵 西塔寺,曾经陆羽居。”鸿渐天宝中为县伶师,其时名 未著,至与皇甫曾、权德舆、李季卿游,是大历、元和时 人。王摩诘与迪酬倡,为盛唐时人,迪即年少,晚或及 缔交。今其诗似咏鸿渐故居,则不相应。岂名氏偶同, 或后人伪撰耶?《志》又言“陆子泉在沔阳州治西广教 院,竟陵故沔属邑,鸿渐所往来,人或慕而为之名,或 误以县为州。”与二事无足深辨,然论世亦不可不审 也。

    《松石园记》
    前人

    吾邑自鲁文恪公后,鲜簉羽鹓鹭者。嘉靖末,二三君 子继起接迹,其以清正著声,则周明卿、陈正甫为最。 两君比邻家居,多清旷之致。正甫予告归,园始成。有 书院曰“亲贤”,有斋曰“永言”,有窝曰“燕息”,有草堂曰“怡 云”,有亭曰“绥予”,曰“净植”,有庵曰“常乐”,有轩曰《既右》,有 坊曰“宝树”,曰“长林丰草”,有桥曰“云”,有门曰“净土”,曰“省 获”,而概之以松石。或取适于花草禽鱼,或取胜于泉 石湖山,或取景于烟雨风月,或取事于耕钓樵牧,或 以睦宗戚,或以训子孙,或以集友朋,或以叩禅宗。盖 与诸为园者同,而其深旨殊不在是。盖正甫尊人葬 其王父母于园西南隅,而正甫伯兄敬甫与诸弟旁 求善地,奉太公夫人以藏,距王父母墓百馀步,所谓 “既右绥予永言”者,三致意焉。维二人没世不忍忘其 亲,天实鉴之,而后子事父母,妇事舅姑,地下犹地上 也。维二人秉德累善,天实祚之,以妥灵于兹。而后兄 弟承藉馀庥,以斩刈蓬翟为园处之也。气候清淑,湖 山明秀,动植飞潜,可为耳目之娱,二人若或眺听冥 娱也,垂纶于泽,撷蔬于园,登糓于田,一切日用之娱, 二人若或率作兴事也。“家之子姓,缨緌相属,伊吾相 和,礼义相先”,二人若或耳提面命也。“洽比其邻,婚姻 孔云,亲疏远近,恩礼有差等”,二人若或往来酬酢也。 沙门比丘,诵经礼忏,六时不辍,轮回因果,薪尽火传。 二人若或有妙喜吉祥,生弥陀净域也。雨露既濡,则 心怵惕,霜露既降则心凄怆。一举足,一出言,如见二 人之容声;伐一木,杀一兽,如见二人之所爱。岂必入 宗庙,设裳衣,荐笾豆,骏奔走,以其恍惚与神明交哉? 是园也,敬甫勤垣墉,正甫涂墍茨,敬甫勤朴斲,正甫 涂丹雘。敬甫不自有而与其弟,正甫不自有而从其 兄,与宗人里人无少长贵贱,藏修息游,型仁《讲让书》 云:“惟孝友于兄弟,是亦为政,扩而充之,以领天下国 家,为世名臣,不亦宜乎!”正甫有《园记》,略言邑人陆鸿 渐以品茶名,去之苕霅以隐。而茶非邑所产,惟井与 泉犹存。先生官苕霅,携种布园中,属善造者造之,以 补鸿渐之所未有,遂为八百年邑中盛事。要之物不 足重而人足重,人重而物遂因人以重。余因是推原 园所由创,其大归与众人殊,盖未有有裨伦常风教 如是者也。昔鲁文恪己有园,载诸邑乘,为一邑名胜 故实。自今正甫园以松石继起,当亦与文恪并传不 朽矣。

    《重浚沔河碑》
    前人

    案:《山海经》:“嶓冢之山,汉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沔桑钦。” 《水经》:“沔水出武都沮县东浪谷中,又东迳沮水戍,而 东南流注汉。”汉、“沔”得互称矣。吾郡沔阳州者,居汉之 阳。汉自郡东播为芦洑河,东南至于上新口,迳鲶鱼 套、白汊,达于三江口。又自上新播于下新迳柳口,环 城之三面,而复折于三江口,合流趋于白湖。曰河、曰 “江”、曰“湖”,《方言》之讹也。曰“洑”、曰“汊”、曰“套”、曰“口”,象形之似 也。总之不离沔近是。而州人独称环城者为沔河云。 河𫷷废久矣,观察蜀苏公以时始浚之。其长某千某 百某十丈有奇,其广某十丈有奇,其为桥若堤石菑 竹楗,费金百有奇,其月某某有奇,其日某某有奇,其 受令部署文武吏若而人所不夺,穑地用不烦官府, 民不废时务,官不易朝常,工成而不愆于素。于是州 大夫李君,介邑之令王君,过某而请曰:“美哉使君之 功,旧史氏盍记之。某闻之楚伍举云:‘夫美也者,上下 外内、小大远迩,皆无害焉。如其尽民力以成私欲,使 民蒿焉忘安乐而有远心,安用目观’?”大夫起谢:某不 佞请征诸四民之言,盖河通而工商欢于市,曰:“乡者 负戴挽辂道回远,得不偿费,其材不足以备器用。今 而一苇杭之矣,土物无所不得,入不翔贵腾踊而帛 币无壅,旗亭阛阓,朝满夕虚,可以为美乎?”某曰:“美哉!” 大夫曰:“未也。盖河通而农欢于亩,曰‘乡者恒雨则陆 沉,骄阳则金铄。今而蓄为屯云,泄为行雨,受命于三 尺之桔槔,而无闵闵望岁矣。且夫绠汲而瓢饮,葭菼 榆柳而炊,蔬俎而鲜烹,佐我黍稷,以事我父母,乐我 妻孥,可以为美乎’?”某曰:“美哉!”大夫曰:“未也。盖河通而 士欢。于庠曰:‘水之为德也,锺汇之区,珠玉斯登;枯绝之野,林壑不毛。先王建学,辟雍頖宫,义谓斯矣。乃者 河涸而地脉斩焉渐尽。今而后萦之如带’”,抱之如珥, 而风气聚矣。将使二三子睹盈科而进道,放涟漪而 成文,可以为美乎?某膝席而对曰:“美哉!一举而四民 归德焉,是可记也。”遂不辞而为之铭。沔!彼流水阏者 谁?原田每每不可治,扼吾吭兮。旦饥。考量檃括谋 孔多,孰令听之竞作罗。吁嗟苏君手挽河,冯夷切和。 神哉沛水归其壑,焉知外,带有结兮衣有襘。万夫畚 臿千夫杵,鼚乎鼓之轩乎舞。蜿蜒长堤遽如许,云汉 为章章于天。皎若玉绳堕我前,金城汤池相钩连。以 溉我田挹而𣂏,麦秀渐渐黍油油,蟹螺污邪满其篝, 薮有薪蒸泽萑蒲。虞侯舟鲛与众俱,㐽以𦶜兰裳荷 华鲦,鲿鰋鲤鲂𫚈鲨,鸥鹭雁鹜䴔鶭鴐,唼喋萍藻映 蒹葭,青翰之舟青丝筰。芋魁羹兮兰生酌,歌玉凫兮 胡不乐?天下熙熙为利来,廓开九市势恢恢。与我百 物佐三才,郑国在前白渠后。我思古人君为偶,有穹 斯石不以朽。

    《游九真山记》
    董縠

    山在汉沔,其最著者大别。盖禹迹所及,嶓源所穷,纪 于《虞书》,人皆知之。余之初授汉阳也,仰之与龙门砥 柱等,以为其必有异也。既见之,乃平冈横亘,江汉之 浒,犹堵然。余每过焉,必心羡之,曰:“是犹及见菲衣恶 食之盛德,步武于云根水涯,茫乎数千年矣。”既而侍 御朱别山授余郡志,考之,又有所谓九真山者,实维 “一郡之镇,去县百里,能作云雨,祷辄应。”余曰:“安得一 往其间乎?”是年入夏不雨,亩田告灾,民以雩事白,爰 吉蠲斋宿,以五月既望乙丑有事于真。舟行蔡店,乘 月明肩舆登陆,行过半,从者戒虎,乃益鸣金吹角,持 炬暴呼以进。又二十馀里至麓,夜色微茫,树影参错, 攀援扶掖,良久至绝顶,得古祠焉,即九仙之殿,如《郡 志》所载云者。鸡且鸣,假寐以旦,俯首四顾,群峰罗立, 迺进典祠之老,询之曰:“此为袭山,此为朝冠山,此为 走马山,此为黄莺山,此为陈湖山,此为稽功山,此为 崇阳山,此为同山”,皆瘦削其雕刻,蜿蜒如蛇龙,远若 趋拱,迫若侍卫,而九真巍然,居所安如受之。盖体有 崇卑,则势因俯仰可“观物理,得人情矣。”薄暮祀竣,乃 下山倒升之。仆夫顺行,余得逆观。危崖长壑,万卉盛 长,草木之气,纷馨著人,左右皆成一色,殆类郁蓝之 天,自空而降;碧霞之宫,从地而涌。峦光欲滴,应接不 暇。又良久,迺即平地。行三里许,始出山止焉。鸿荒之 初,余不识真宰之意,使汉水汎滥,经乎九真之下,或 九真突立乎汉水之上,则有夏之后,金简玉文之书, 未必不告成于兹山之巅,与岣嵝同垂无疑矣。迺今 如是,泯没千古,滋余之憾也。岂九真之灵,不欲炫露, 自甘寂寞之乡,抑神禹之偶遗不以汉决于此,将大 块赋形,出于无意,妍媸好恶,自生于人心,而水土者 不与也,是皆未可知也。昔《九华》晦于汉,知于唐;《雁宕》 晦于唐,知于宋。又安知“九真山,不知自今乎?”是又未 可知者也。

    《仙女台说》
    余定

    沔郊四无山阜,巍然峙者此台耳。《语》曰:“山不在高,有 仙则灵。”是台故多著灵异云。台高凡三丈许,周广百 馀丈。北有小台,高广半之,视大台若子之随母焉。台 下有洞,洞中有物,相传曩时资器具者,夕焚疏洞前, 至旦日取之,一一如愿。已还至其处,辄收之,不洁者 留洁复收之,旋取旋应,习以为常。及孕妇避水免身 遂不可再矣。水至台,恒浮水上。嘉靖中,大水没阶级 者三。隆庆初,水亦没阶级者三。至今上戊申之水,数 百年来未有也。一望怆然,即沔之三百里,有山曰“黄 蓬”,仅尔巅露,而台阶之没级弗加于前,斯实虚浮之 验也。村老有朱环者,尝言:“儿时牧牛,见洞开,因而投 足,前有石门封焉。其人非久故”,则所传云云,当不谬 耳。《史志沔》谓石湖仙女台,疑郑交甫解佩处。《长老传》 言:有人见佩珠二女采桑于道之傍。按:今地以采桑 名,从来可思也。

    《西湖纪事说》
    王极

    余尝读桑钦《水经》而知沔水之为大也。繇武都狼谷 中逶迤东注,跨梁、益,历襄、郢,漭瀁汇于州境,不知其 几千里也。潴而为湖,湖之大,又不知其几百里也。说 者谓沔水孕秀,人文蔚起,惜平衍少山阜耳。是不然, 山水之在天地一也。乐山见山,乐水见水,各分名胜, 有何差别?郭景纯曰:“物不自异,待我而后异。异果在 我,非物异也。”知言哉!然则山水得名,存乎人耳。沔有 南湖,有西湖,烟波浩淼,气象万千,据沔两大观,乃南 湖独以郎官得名,西湖寂无闻焉,何悬殊也。嗟夫!名 有显晦,亦其人有遇不遇耳。岂直湖之有幸有不幸 哉?郡大夫章公,政简刑清,公馀多暇,又风韵洒脱,雅 好登游,所在题咏,脍炙人口。闻西湖勃有坡公之兴, 庚辰冬,命艇游焉,偕诸俊饮酒赋诗,喜扬扬也。峕方 冻雪初霁,波光摇练,月色浸银,舷声渔唱,杂之坐客, 洞箫中凑成一部鼓吹矣。大夫乐甚。及归,东方且白遂援笔以纪其事,盖不必引酒酹湖,锡之嘉名,得名 公一游,沔人始知有西湖矣。湖其以人胜以纪传乎? 今而后览胜于沔者,谓“南有南湖,西有西湖,南湖以 李谪仙名,西湖以章大夫名”,又何俟袭昆仑之丘,眺 锺山之岭,南历鼍梁,北游积羽,攀危跻险,而后称快 心哉?

    《河防疏》
    储洵

    臣闻“御患不救其源,则劳于为役,而弊坏日甚。计大 事或惜其小,则功未及成而并弃其初。未有虑之不 深、图之不固,而能兴可大可久之利者也。”臣待罪沔 阳,伏见其地南临大江,北枕襄汉,西南二百里至监 利,西北二百里至潜江,北二百里至景陵,北二百里 至汉川。地势卑洼,湖泊相连,至系江汉下流,原无冈 “阜障蔽,诸水奔赴,若就大壑。民田惟土筑圩垸,防卫 耕种。成化、弘治间,湖地深广,堤防坚固,虽遇江汉水 发,易于防泄,为害未深。自正德十二年大水泛溢,南 北江、襄大堤冲崩,湖河淤浅,水道闭塞,垸塍倒塌,田 地荒芜。即今十数年来,水患无岁无之。上廑圣虑,曲 荷拯援,赈贷蠲租,恩至渥矣。臣惟重厚之泽,岂宜屡 觊,而思患预防,尤贵及时。且江汉之水,每秋夏之交, 鲜不溢发。使沿边之地,漫无防护,徒于诸垸小小补 塞,则高水湍悍,势若土崩,至则冲突,何功之有?臣闻 南自监利车木堤水口冲塌,每遇川江水发,不惟其 县受害,而沔阳、后洚、茅埠凡一十六村,熊家、𣵡潭凡 四十馀垸,税粮八千馀石。高低渰没,尺土不堪耕种。 自潜江排沙渡、班家湾新开便河,及沔阳、石牌铺诸 处水口冲塌,每遇襄、汉水发,则潜江、景陵二县,沔阳、 深江、西范凡二十七村,莲河、柘树凡七十馀垸,税粮 一万五千馀石,亦无尺土耕种。加以房屋漂流,牲畜 溺死,巢居野处,动则屡月,束手就毙,言之痛心。前堤 虽屡经抚按遣官修筑,但地方广远,工力繁巨,增卑 培薄,易就倾泻。以臣观之,大患之后,弊坏已极。使非 补天之功,而欲御建瓴之势,吾民不为鱼鳖鲜矣。伏 望圣慈轸念生民忧勤”,敕下户部察照苏淞修举水 利故事,命诸臣酌量计议,随地相度。大江则自监利 而下以及沔阳,襄河则自安陆而下以至汉口,大约 俱不过三百里之地,沿边堤岸何处可以仍旧,何处 可以增修?如车水堤、排沙渡、班家湾、潜江、新河诸处, 尤为上流利害切要之地。若旧堤不堪缮整,客土卒 难坚固,则移入近里或数百步,或半里许,度地形之 高卑,验水势之缓急,创筑新堤,委曲延袤,务使高厚 坚完,永堪障蔽,虽遇水发,不致冲漫。如碍有粮田土, 勘实奏免。非如虚当劳费。所谓“汉人治河之下”策斯 善矣。然修筑事宜,工力颇繁。即今民穷财尽,若复越 外取给,则患未及除,而首先受弊,益其狼狈耳。臣愚 伏请察拨均州香钱,或借支司库官银,或将沔阳、监 利、潜江、景陵起运税粮,每石连耗征银一两,比照灾 伤之例,免“解本色,每石准银六钱解京,其馀扣留在 官,以备雇募工食之费。仍候秋冬农隙,每州县起夫 各数百名,并力修筑,量支口粮,即充赈给。庶公私兼 举,力役易完。从前沮洳,尽成膏腴,税粮有资,耕治不 废。方千里之民,受无穷之利。转祸为福,端在此矣。”臣 又闻之宋臣张纶之为发运也,以通、泰、海州皆“濒海, 潮水日至,城下田土斥卤,不堪稼穑。请筑捍海堤于 三州之境,长数百里,以卫民田。”朝议从之。逾年堰成, 不惟当时民享其利,至今通、泰边海迄无风涛之患, 其利溥矣。况今所奏,比之捍海之役,其易十倍。工力 之费,视一年蠲免与内帑出给之数,才十之三四而 已。《记》曰:“利不十,不变法。”况法不必变。而受利什百。宁 忍坐视患害而莫之救哉。

    《重修曾家桥路记》
    向日升

    石城之西,大河横亘,直抵大别,滔滔江汉,南国之纪, 秋水时至,百川灌河,风涛澎湃,奔突延袤,衍为旁支, 与河合流,故名“土桥沟。”斯地也,名目遥分,方谚芳村, 近比莫愁,嗅来禾黍之香,路接杏花酒舍,喧杂米盐 之闹,门通雉堞人家,隔水一带,天限东西四方任辇 车牛,实绾毂其道上,盖郢大会衢也。前大司空曾确 庵索址于渊,易土以石,乃揆厥绩,告厥功,更土桥曰 “曾家桥”云。至今桥虽鼎而路尤屼,往来固不病涉,更 苦修途,盖不无一憾焉。会铉翁吴公由名御史藩屏 兹土,兴踣起废,筑城凿池,干不庭方,堤《骨岳》肤,与民 大有要害。关防驿递通道,或备不虞之警,或壮一方 之观,百其经营,未可缕指。一日按行税驾于此,爰瞻 故墟,周徊皋畔,召谕父老,窥封索,自乃喟然为经途 者叹,为驰驱者嗟。于是量功命日而程度之,其力不 以烦民间,其事不以烦有司,其费不以烦公府。捐俸 起修,历浃月而成矣。尝考古之为政者,必崇效天而 卑法地。天地成而聚于高,归物于下,以导其气,以锺 其美。有过不及,则圣“人裁成之。”故禹“封崇九山,陂障 九泽而地平”,谓其嘉祉殷富生物也。今者履端径睹 平底,迫而轺传凌遽,暇而和鸾容与,巨而钟鼎隆重众而羽卫充斥,无所击互滞淫。福泽利益,殆不可计 数而周知矣。美哉,公之为烈也,将所谓精诚之极,开 金石而沛泽于无疆者耶?古名臣若晟于赵,若昭德 于洛,以公方相,代不数见,然亦不足借以为喻也。修 之躬,其德裕;修之邦,其德丰;修之天下,其德普。则名 与汉水俱长,而绩与山石不朽矣。是为记。

    《西塔寺记》
    杨一俊

    竟陵,面水背陆,其溁然抱城流者,东西湖也。湖中各 存古刹,东曰乾明,从来靡考;西曰西塔,唐裴迪诗“竟 陵西塔寺”是也。寺在唐兴,于积公《传》称陆羽鸿渐寺 僧见而育之,积公是也。余令兹土,一日过梵宫,吊陆 迹,汲井烹茶,登高望远。已而梵呗声闻,钟鼓新爽,则 见重阍静悄、朱栏间开者,律堂前扉也。妙阁云流、龙 “华充牣者,藏经楼也;虚敞弘阔,几筵盛设者,斋僧堂 也。再度重门,为桑苎居。其正北,则香积厨也。正西律 堂,高衲居之。东临沧波,莲叶千重,绕法界者,闻思阁 也。下则律主静室焉。乔木巃嵷,上干碧落,回廊缥绕, 四达松房,钵演宗风,偈奏屳响。予讯从来寺若此乎?” 曰:“未也。”寺僧真公谒匡庐,秉大戒,宰官长者发大愿, 布金置田。大众既集,宇舍建立。真公复提衲走白下 请藏。归延白足翻阅,演说妙法无虚日。余冁然起曰: “师行至此乎?”后数与真相晤,谈中要领,匪夷所思。余 与给谏王公诸檀辈,累土伐石,叠为雁桥,构亭其上, 额曰“茶醉。”然真公隐于庐者也。庐东,远公种莲处,安 知真非再来乎?他日余登庐山。当与真笑于虎溪桥 畔。

    《清田记》
    袁国臣

    高皇帝郡县天下,授民常业,田与税埒焉,率土皆然。 吾潜地方百里,税仅以万计,兹云“不清而复清者,谓 之何?”盖潜之为邑,当汉下汉。自嘉靖以来,汉水数涨, 涨则田没而民徙,田没则经界淆,民徙则故业失,猾 里豪右,往往乘此蚕食之。渔田、屯田与民田犬牙相 错,而民田之税较渔、屯所输不啻十之七八。小民欲 纾目前之急,率影射以售,以故阡陌其田者,无升合 之税,税至数十石者,地鲜立锥,弊也久矣。前令岁更 代易,比至邑故不悉,又无籍可稽,咸承讹袭舛,滥觞 狱讼,而国计之逋,民用之诎日甚焉。且潜为兴邸,汤 沭故无城,当路移文城之为保障,而疲瘵之馀,公私 磬悬,相视莫敢发,犹然据赋税额数而坐派焉,意谓 亲于吾身,可幸免,夫缁及矣,其如民何?顷明山朱侯 至府视事,诸司筑城之檄,星火告急,侯召见父老,问 财力所出状,父老具告前议,且剌剌称不便。侯曰:“公 家一切缓急,何者不倚办田税?乃潜之民,田者不税, 税者不田,若此窃虑沟中瘠,罔所苏息,复执此为勿 亟之役,是犹窭人枵腹,责以肩重,鲜不仆矣。顾成案 已具,勿庸议城,且议田税。”于是决䇲当道请清之,既 得请,乃属部下民令曰:“尔惟彼疆之正,毋尔越,越吾 有罚。”又令曰:“尔惟自报之悉,毋尔隐,隐吾有罚。”又令 曰:“尔惟互察之详,毋尔纵,纵吾有罚,后有斤斤焉。”持 三尺法,日驱手足耳目以从之。虽时炎暑暴行赤日 中,未始有厌倦意。亡何,恣雎者流铄金之口,道涂腾 沸,盖挠之也。侯曰:“吾信吾无他,肠已耳。安能快彼群 嚣,以鱼肉我民哉?”昼夜矻矻,手持田税,大较而裒益 其间。他如陂池林莽,稍从宽等。渔课耔粒,不失旧额。 以万历丁丑十月而计籍告成。侯于是按其籍行之。 匪直财力适均。城成不日,而狱讼斩然熄。两税应输 者,至拥公庭不得遣。境内喁喁,颂说平治,若重睹高 皇时也。嗟乎!如侯者难哉,难哉!今之人抵掌而计,天 下无难为者。及当事变纷纶,首尾牵制,靡不逡巡却 步,为自全计。乃侯百年积弊,与民更始,群射四至,一 不为动,如砥柱然。要之守以见定,才与诚合,尔尔不 然,几何而不为所中格哉!夫率旧无过,循故远,非一 恒人能辨矣。侯岂好为多事以趋赫赫者邪?弊则扫 而更之耳。为来者张本,所愿后之君子,朝夕修之,以 保有终,则召父杜母,后先焜耀,岂惟潜民之休,不佞 幸矣。

    《孙公修堤记》
    黎巽

    郢出石城,三十里为翟家口,又四十里为马家㭰,又 四十里为操家口。三口皆汉江东堤,上接黄家湾,中 联留连口,为一带保障。内而皇庄,外而锺、京、潜、景四 县,武、荆两卫田土赖焉。盖其源出嶓冢,为古七泽之 云梦。《禹贡》曰:“云土梦作乂。”则当时七泽,已堙其二。况 云梦泽之小者,方九百里,迄今二千馀百年,无复故 道。一遇洚水,浩淼冲突,堤岸善崩。岁癸巳,暑雨浸淫, 黄家湾三口告决,备府分筑黄家湾。今所称杜公堤 者,三口属之有司军卫,三年而功罔成。其在翟操,倒 口成潭,马潭尤深阔,风起水涌,行舟多危,难施工力, 议修议废者纷纷靡定。岁丙申,滇南慕忠孙公自粤 西擢佐承天太守临胊常公,以公有水利堤工之责, 先期区列四邑两卫受利多寡,牒带厅司理南充锦 吾杜公派夫有差。维是潜江以该邑堤多而民无馀力。议动帑金为夫值。常公悉其事,请于守道定海 薛公,以锺邑幕吴君承周,司翟家口,益以承天卫屯 夫京山幕喻君时雍,景陵幕徐君仁荆,卫户侯张君 四维,分工筑操家口而马家嘴,则功大难图。责致仕 云南蒙自县丞王杜、河南张葛县典史王相、陕西淳 化县典史刘锳、儒官何崇科、耆民孙绪、何宗堂、李时 美、周汴等,分领潜江夫值募近堤人夫协赞钟祥二 尹刘君汝安、京山二尹王君宠董其役,总理三堤,付 之孙公。公下车甫三日,即乘舟往来三家决口,相地 制宜,条示方略。命典史吴君引翟家断堤潭水达于 江。弓分操家丈尺,刻期清分,委官成效。而马潭则命 填土,由浅及深,俾土源源而来,深者渐浅,浅者渐平, 由是画区施畚锸。昔之巨壑,日充月盈,骎骎乎皆平 土矣。公虑沙土勿坚,务在博厚,议堤脚阔一十二丈, 结顶三丈,高三丈,论个工以列勤惰,不必点示而夫 自齐。用铁钻以探,虚实不分。“𥔲而筑自密。且许随 便雇倩,免远者裹粮,禁私书请托,俾穷民无怨。”郡庠 生曹试者,一日补工八百,翟堤深有赖焉。察武昌卫 堤,工多军少,竭力难堪,捐金十二助之。王相等亦各 愿输粟招募,以终其事。各官承委受戒命惟谨,即一 薪一蔬,不扰于民,有不待刑驱力迫,而军民咸子来 趋事者。越三月,厥工告成。蜿蜿蜒蜒,萦绕若玉绳然, 与黄家湾堤并峙矣。乃其善后,沿堤栽草,以俟根缠 而土实;傍堤树柳,欲使茂密而御涛。太守常公佥议 鸠铸铁犀,每堤各二,以镇蛟龙水怪。丁酉夏,淫雨数 来报武昌故堤冲决。时常公入觐,公署府事,复请于 分守道薛公,再议修筑。悯有司军卫民力既竭,详动 府仓银为工费,“堤与皇庄茶园休戚相关,启楚殿下 加帮茶园”,行经历司呈请备府杜公分筑,杜公慨然 许之,命佥书刘公司其事。孙公于是檄锺、景、京三县 承、荆两卫,募夫担土,详委显陵、沔阳经历徐君应道、 方君百里、承天卫千户唐君曾、张君友颜、荆州卫百 户蒋君尚忠分督。至是,自石城迄多宝湾堤,旧新相 接百馀里,青草芳菲,绿柳袅娜,屹然称永利矣。公方 议修永镇观堤,兼岁岁相培各堤,以图永久。戊戌十 月,公有督运大木之委,去之。明年,典史王相以马堤 工巨成,艰应图祠祀,谋诸刘锳、孙绪、何宗堂、李时美、 何崇科、孙纹、周汴,量力捐赀,构祠三楹,门二枨,东西 翼以小屋,刻绘许真君像。住僧舟宝奉香火。岁时伏 腊,随父老列拜,祈祥弭灾。创始于庚子三月。暨六月, 工将落成,时公运竣,旋府,过堤嘉之。无何,公复代觐。 报迁去之日,王相等德公出阳春门,遮道扳辕不可 得,留靴纪爱;复举觞为寿,泣饯于祠,备猪酒劳公。仆 从公连饮三觞,固辞猪酒,命为工匠费,仍手书扁联, 捐俸金付相等补所未备。祠既成,相等以巽校《仇郡 志》,核实知真,丐记其石。巽不能辞,援笔以记修筑之 颠末,若公历履,具载《道素录》。佐郢善政,郡缙绅大夫 士庶,有碑有歌,以永去思,巽无容赘,从事兹祠者,碑 左列焉。公讳继先,江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