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舆汇编 职方典 第六百三十九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六百四十卷
方舆汇编 职方典 第六百四十一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

     第六百四十卷目录

     遵义府部艺文一

      敬陈播地善后事宜疏   明李化龙

      平播疏           前人

      西南平播碑         蹇达

      西南平播碑记       陶望龄

     遵义府部艺文二

      锦屏山暮景       宋喻汝砺

     遵义府部纪事

     遵义府部外编

    职方典第六百四十卷

    遵义府部艺文一

    《敬陈播地善后事宜疏》
    明·李化龙

    查该州地邻三省,然楚止偏桥,路通一线,蜀与黔盖 无所不接壤。夫蜀无藉于播,黔瘠壤也,若乘此时而 割播地以附黔,则于蜀无损,于黔有裨。且臣等别疏 又请以楚之四卫并割附之。从此黔省幅𢄙得与十 二省比长絜大,甚为长便。但尽属之黔,则地方千里, 诸凡缔造劳费尚多,亦黔所不能堪。因议设为二府, 分隶黔、蜀,庶建邦启土,各自经营,成聚成都,指顾可 就。皇上廓清之绩,既已尽被于三藩;而帡幪之仁,又 复再造于黔土矣。除宽胁从、彻兵马、招流移、厚赈恤、 抑兼并、靖横恣等项,凡明旨所叮咛而兵部所条议 者,俱已陆续举行。尚有后开款目,谨集众思,列为十 二事呈览。

    一、复郡县“播州南极牂牁,西连僰道,东西广一千二 百二十里,南北袤一千四十里。汉、唐故为郡县,在川、 贵之间,一都会也。至唐乾符间,陷于南诏,杨端取而 据之。今逆酋既平,相应改土复流,以变彝俗。及照播 州白田坝沃壤数百里,即播州遵义县故地,当复府 治,设县附焉。桐梓当綦南之冲,走川、贵道也。旧为夜 郎县故地,当复一县。望草,南接婺、思,北达真、涪,为绥 阳县故地,当复一县。仁怀滨播、枕永,襟合带泸,为怀 阳县故地,当复一县。真州即古珍州。川原平衍,商贩 周游,应复一州。以上俱隶川省统辖。黄平为川、贵要 区,旧设抚苗通判一员,列御重庆,驻镇彼中,与播势 相控驭,并为重地,应设一府。湄潭、龙泉地里广邈,各 应建设一县;瓮水、重安合设一县;馀庆、白泥合设一 县;并草塘、容山二司应割隶各县。以上地方,去黔甚 迩,相应改隶贵州统辖。”总计增府二州一、县八。盖乱 流初殄,地阔人稀,姑建数城,以为系属,以后地辟民 聚,无妨增设。其二府治与附郭县分正佐首领,各应 照例全设外,州县正佐首领俱应量减

    一、设屯卫:“播州地方千里,山川险恶,彝汉杂居,又逼 邻二大土司,时有启疆之志。必须设官军,建屯卫,以 明居重驭轻之势。应设一卫于白田坝,与府同城。指 挥使一员,同知二员,佥事二员,镇抚一员,经历一员, 知事一员。所属前、后、中、左、右五所,每所正千户一员, 副千户一员,百户四员,所军各一千,共五千。卫所官 于从征有功者酌量陞授,不足者于邻近愿入者调 取移实之。其边隅逼邻土司地方,各设屯田,每军照 祖制二十四亩,再加六亩,为冬衣布花之费,其三十 亩即自种自食,不必纳粮于官,又复领出,纷纷滋弊。 各开屯处,除养屯兵之外,馀田仍照民地起科,上纳 本折,于各州县,为卫官俸廪及不时”军兴之用,每年 孟冬、仲冬、孟春、仲春农隙,各屯官时加操练。又以十 月二月望日,齐赴兵备道大操三日,验其武艺,较其 强弱,而明赏罚焉。老弱者汰之一屯老弱者多,并革 其官军田,即另募壮丁补伍,庶军得实用。异时即募 兵散尽,此五千军与主兵三千,自有八千可用之兵 矣。

    一设兵备。播地三面环彝,干戈甫戢,当此经纶草昧 之始,设立有司,可以招抚流亡,或未能长驾远驭而 图久安。布置将领,可以备御仓卒,或易于生事徼功 而开边衅。欲以内修戎备,外摄彝心,整肃诸方,砻服 众志,为地方长久之计。必设分巡兼兵备官一员,于 播州白田坝新建府城驻札,专一整饬新复郡县,并 重庆卫“忠、黔二所,永宁、酉阳、石砫、平邑等土司兵务, 兼理有司钱粮狱讼。其重庆府巴县、綦江、南川、涪州、 武隆、彭水切邻地方,悉听管辖,以便行事。黄平新设 一府四县,虽割属贵州,但人心初附,田土比连,与贵 州水西宣慰司并听兼制。”

    一、设将领。播沦于彝,阅八百馀年,风俗犷悍,法令捍格已久。今地虽荡平,而逋孽潜藏,汉、彝错杂,招苗树 党,越界侵田,时所必有。今议播州留兵一万,黄平留 兵三千,粗足防守。然必得一大将镇之,始可无事。查 得先年克平九丝,议留总兵一员镇守其地。今建武 视播稍缓,即一参游足领之。合无将军门标下添设 “练兵游击一员,改驻建武防守。原设总兵,移镇播地, 应留各兵挑拣家丁三千,买马三百。内标下挑拣家 丁二千七百、马二百七十,以坐营千、把总领之。兵道 员下家丁三百、马三十,以中军领之。有事俱听总兵 提调,名为正兵。此外兵七千,酌量分布,于白田坝、真 州、桐梓等县、播川等驿防守。内以一”游击领三千,以 二守备各领二千,各用千把总分领之。有事征战,无 事即为筑城凿池,建郡县、修邮驿之用,粮银照依旧 例支发。徐俟建置竣工日,除家丁三千、马三百外,馀 军以次议彻,有愿附籍当军及为民当差者听。千、把 总俱于附近卫所官内选用。其黄平留兵三千,仍设 一参将领之,总听防播总兵节制。

    一急选调。郡县既复,应设正佐官员分理庶务。缘地 方初定,需人为急,若非抡择自近,亦何济于目前?臣 等再四咨询,如龙安府同知刘安仁,爽朗特达之才, 果毅真诚之品,器宜盘错,力裕劻勷,堪任新设播州 知府重庆府同知王陞、乌蒙府通判刘之澜,雅抱练 达之才,均有循良之政,俱堪新府佐贰。剑州知州陈 “应桢,才称老练,事有调停。南溪县知县寇克顺、彭山 县知县何珩,并有才华,夙闻牧爱。原任资阳县知县 詹淑,初以《木务》论调,继留征播管饷,实心干济,颇效 勤劳。宜宾县县丞曹一科,才思开爽,众号曰能。以上 各官,俱堪各州县正官;但草昧经营,人不乐就;应从 优陟,用示激劝。”臣又查得附近地方佐领等官,颇有 干才堪以集事者,如经历杨体宽等数员,俱应为新 地佐领之用。臣已经行令各官一面权宜任事,凡相 度地形,建立衙门,修筑城池,清理疆界,丈量田土,召 民受廛,按籍编户,一切抚摩禁戢事宜,但有利于生 民,裨于新镇者,俱听公同在事,文武悉心料理,务臻 实效。去后,仍请著为“令。如三年之后政绩有成,别无 他过,即照格超陞,以酬其劳。”黄平新府并属县正佐, 除贵州抚按题有应补人员外,未足者及播州新府 推官、新卫经历、知事、附郭新县主簿等官,应即铨补。 其兵备员缺,臣查得《兵巡》下川东道佥事徐仲佳,大 器如万斛之舟,朗识若九秋之鉴,饬边防则恩威并 懋,理“播事则劳怨不辞。”况前委南川一路粮运,时当 戎马倥偬之际,不动声色,大事克济,卓然为四路首 称,允为遗大投艰之选。应将本官加陞四川按察司 副使职衔,管理分巡及整饬播州等处兵备,庶便弹 压。至于总兵,付托尤重。臣等查得镇守贵州总兵官 李应祥,兼才允武、允文临事有谋有勇,劳“谦不伐,廉 节独高,所当改为镇守四川总兵,驻札播州,以绥蛮 俗。又查得军门标下守备江万化,横草雄心,穿杨绝 技,赳赳千人可废,桓桓一旅争先,堪陞游击职衔,赴 播领兵。建越提调刘胜,久著战功,能严军令,宜授领 兵守备;尚少一员,容臣径行查委。通乞敕下吏、兵二 部再加酌议,将各官查照拟定员缺,就近推补。黄平 参将,亦听贵州就近议补,行令速赴任事。各官《敕书》 符验,并请填给。其各府州县卫所儒学与首领司狱 仓库等衙门应用吏役,听布政司注拨。”

    一丈田粮。环播幅𢄙千里,田地无虑数千万亩。旧时 额粮止岁以五千八百石输贵州葢蛮方赋税原轻, 至应龙巧立新法,名曰“等賨。”每田一亩征银数钱。初 犹敛其财以招苗,后并夺其地以养苗,而赋法荡然 尽矣。今既改流,自当责成道府亲率州县官插定疆 界,沿丘履亩,逐一丈量,分为等则,造册呈报,以定赋 法。第额粮轻重,蜀无定规。查《克平九丝》丈量田地,分 别上中下三等,每亩上田四升,中田三升,下田二升。 播地山水间杂,不止三等,尚有上上下下者,宜逐项 分析,最上者一亩可当上田几亩,最下者几亩可当 下田一亩,则待临时斟定,难以豫计丈完。总计田地 若干,粮若干,征本色若干,折色若干,候二年之外起 科,除足一年夏秋二税、银力二差一切杂费外。馀解 布政司充边饷支用

    一、限田制。播土旧民,自逆酋唱乱,大兵征讨之馀,仅 存十之一二。遗弃田地,多无主人。册籍不存,疆界莫 考。复业之民往往冒认影占,原少报多,原瘠报肥,甚 至一人占田一二千亩,尚有异省流徒假播籍而希 冒占者。今应将播之旧民号“杨保子”者,查果真的,无 论原业肥瘠,俱人给田三十亩,上、中、下搀配均给。若 “一处皆上田、皆下田者,临时酌给。大率纯下田不得 多过一百亩,纯上田不得少过二十亩。其原非播民, 凡不能为杨保语者,无问曾否寄住,皆不得妄认遗 下无主民田,另行招人承种,纳粮当差。应龙官庄并 杨兆龙、田一鹏、何汉良等诸擒斩过有名头人庄田, 尽数没官,听三省之民愿占籍播州者承种。其领地之人,查照时值量行上纳,以充日下建立城池衙门 驿传诸费,亦定为限制。平人不得过五十亩,指挥千 百户不得过百亩。俱于丈量时定粮定价,令不得那 移。州县官收过绝产价值,给付印契,登入循环,听兵 备道稽查,转报抚按查考。官吏干没,从重治罪。 一设学校。播故有学,宋、元之世,俊茂朋兴,如冉从周、 尤道明、白镇之流,俱登进士,蜚声上国。自逆龙禁锢 文字,寇仇儒生,坑儒燔书,祸同秦始。今干戈既戢,文 教宜先。白田、黄平旧有学宫,补葺亦易,特当于二府 原学各补教授一员、训导二员。至博士弟子员,无论 附郭外县,但入学使之选者,蜀新四县隶白田学,黔 新四县隶”黄平学,待各县人文渐盛,物力稍纾,嗣各 立学未晚。真州既改为流,其地方殷富,人物遒华,亦 须建一学宫,设一学正,以示维新之化。

    “一、复驿站。播州各驿,自逆酋闭关负固,驿官不敢赴 任,过客不敢经行,站户逃徙,馆舍丘墟,十数年矣。兹 者地方底定,道路大通,驿站之设,势不容已。查播州 旧辖松坎、桐梓、播川、永安、湘川、乌江、昌田、沙溪、仁水、 湄潭、鳌溪、岑黄、白泥一十三驿,俱当川、贵孔道。所有 各该驿馆,应趁时兴工,合用匠役,亦于兵夫内查有 惯造者径拨,不足者于附近州县取用工食银米计 算,于该边支剩军饷内动支。”仍责成新设府佐一员 往来稽督,不许虚冒钱粮、旷废时日,事完册报。又查 各驿夫马支应及官吏俸薪,旧额上司供办,今既改 土设流,似应与腹里驿站一体佥派。但流民授田,方 始难便买马行差。目前一切站银,暂“应官为出办,俟 里甲稍定,即行编派。至于夫马额数,应照冲僻为准。 湘川驿附郭为四路,最冲,应设马四十匹,夫八十名。 松坎、桐梓、播川、永安四驿,地冲路险,应各设马三十 匹,夫五十名。乌江、仁水、湄潭、岑黄、鳌溪、白泥各驿,俱 次冲,应设马各二十匹,夫各三十名。昌田、沙溪、止通 水西,次僻,应设马各”十匹,夫各二十名。各驿官见在 者,行令赴驿任事。驿吏因属土司,旧未拨发,今应行 川、贵两省布政司照缺查拨

    “一、建城垣。播州一府一州四县与黄平一府四县,并 宜改筑石城,石少者以砖代之。其兵备道、总兵井、府 卫州县衙门、公署、仓廒、库狱、城隍庙、演武场与二府、 一州儒学殿庑、斋舍等项,俱当以次修举。而各官一 抵地方,栖身为急;衙舍之建,尤宜首图。须令各府州 县克期兴工,多方稽督。大约城垣以二十九年二月” 内起工,限本年年终落成,馀各以次修举。就中员役, 有敢怠惰冒破工力、草率毕事者,俱听该道参详拿 究。事竣之日,造册报抚按衙门奏缴。庶险要可资,防 御有赖。

    一顺彝情。播州皆彝也,大兵之后,为贼用力者,芟彝 蕴崇,蛮无遗种。今见在者,曰各司土官,曰七姓奏民, 曰投降彝目,皆宜安插得所。顾就中情事不同,亦宜 分别。如八司,曰播州、真州、白泥、馀庆、草塘、黄平、重安、 容山内安抚,二长官六。又一司,曰瓮水,原无印信,亦 称长官,又有宣慰同知罗氏。此皆世有官号,与播并 “建者,播州长官王积仁,以附播被擒献俘巳与杨氏 俱灭。真州附播多年,綦江之破,助兵三百,著在耳目。 同知罗氏与江外五司具疏改流,挑怨速祸,致有今 日之事,海内震动,流血千里,则诸司者,罪之魁也。故 说者谓真州宜正其附播之罪,江外诸司宜以起衅 绝之。第王道如天,罚宜从轻,赏宜从重。真州当进兵 之初,率先归附,正副长官各以千人从军。江外诸司 各招兵聚义,充黔楚乡导。今将真州正长官即为该 州土同知,副长官即为土判官,江外诸司安抚与正 长官即为该县土县丞,副长官即为土主簿,同知罗 氏为新府土知事。此外尚有投降”彝目,原非长官,本 无冠带。但《赏格》方坐“名开谕,辄尔先事归义,亦宜少 示眷酬,以明恩信。如上赤水里头目袁年,父遭酷祸, 投降最早,宜授所镇抚职衔;下赤水里头目袁鍪、仁 怀里头目王继先,安罗二村头目罗国明、罗国显、安 銮,以上五名,念其返邪归正,量授冠带、总旗。诸人田 产,止将本身者照册拨给,应纳税粮通附州县官处 上纳”,其馀里人俱令附籍纳粮当差,不许仍以家人 为名,恣行霸占,违者治其前罪。至于七姓奏民,始助 杨氏之恶,继倾杨氏之族,尤为祸首。今蒙王仁宽宥 外,如仍蹈故习,豪横害民,该道径行拿问发落。地方 人民指称前事告害者,亦如之。

    一、正疆域。播地东北接连三省县卫,各有疆界,无容 溷淆。西南左接水西,右逼永宁,虽犬牙相搀,未能齐 一,然画野分疆,亦自有相沿界至。唯是彝性互为雄 长,强则侵凌,弱则减削,甚至有一地而甲乙互临,一 人而齐楚兼事。如儒溪、沙溪、水烟、天旺,皆播州五十 四里之数,见有《黄册》可考。缉麻山、李博垭仁怀、石宝、 “瓮平等处,赤皆播州世业。祗缘先年杨氏中衰时,曾 为永宁、水西侵占。后应龙当事治兵相攻,恢复故业, 各边目又已任其粮马两下支持,此在土司可也。今既改土设流,自宜各复其故。乃水西比求清查,永宁 辄行渎扰,且动以瓜分为言,罔上行私,垂涎占业。应 行该道会同邻近道分,及早清查。一切相邻地方,原 系播者归播,原系永宁,水西者归奢安,刻石立碑,永 为遵守。其邻边目把,如不安分义,妄肆侵争,重行究 治。干碍土官,一并参处。”

    《平播疏》
    前人

    看得“杨酋匪茹”,与国为仇,万姓荼毒,三省震惊,孰不 以为不可以岁月克者?乃自出师以来,甫三月有奇, 而元凶授首,党与悉擒,千年虎狼盘踞之窟,一旦扫 荡无遗,上足以伸中国之威,下足以泄生灵之愤。其 他狡黠土司,犷悍恶苗,无不落魄亡魂。西南半壁,天 下可永无虞矣。朝廷威福,本部院方略所致,断非文 武将吏敢贪天功为己力者。惟是各官兵暴露行间, 劳苦万状,不可不查叙也。先是,臣奉命入川,贼知罪 在不赦,已统兵深入,有“擒王剿叛”之说;遂破綦江,且 逼重庆。地方汹汹,皆谓有长驱之志。于时目前兵力 略无可恃,臣乃以计缓之。一面调兵,一面移文诘责, 若未尝绝之者,贼果信之,即具文求“抚,且不西向。臣 因得以征调汉土诸兵急为之备。其时贼气张甚,川 人畏之如虎。臣发成都兵,甫出门,欲投锦江,不复肯 东。又闻綦江城守兵见贼来,竞噪而走,多投水者,止 馀二将与其家丁,遂及于难。臣念汉兵心胆已碎,土 兵狐兔有情,自非召客兵不可,因请调陕浙诸省兵。 又念外兵之费甚侈,往来涂次且生扰,是不可多。”因 于每省镇止调一二千,多者三千,共数省实仅二万, 其馀仍三省及滇、粤土兵也。然西南人见外兵来,莫 测多少,以为天下之兵皆至矣。自是汉兵之气壮,而 土兵之心亦折,无不乐为我用者。时贼虽知调兵,然 以为虚声吓之如往日,非实事也。臣亦止在成都积 粮治“器,若无事然不复东,贼亦不疑北兵且集。臣移 驻重庆,贼始知必剿,颇肆冲突;然我兵渐益,未易得 志也。臣又念兵以一路进,既道狭不能容,一有前郤, 不可复振,因分为八路。又念路分而兵少,贼厚其阵 以冲之,败矣。”因令每路皆三万以上,每一路皆可以 当其全师。又念关外贼党多,不可胜诛。会兵部颁赏 格,至“首重招降”,臣益推广之,但投戈者皆赦不诛。臣 又念兵无赏,兵不往。会兵部《赏格》,首言“得贼者,即以 其家资与之。”臣益推广之。克关破囤,各悬赏赏,各以 千万计。既川兵入关,臣又恐其人自为心,若九节度 之师然。因复委按察使张悌入营监之,杀牲莅盟,务 必得贼。臣又恐贼事急,诈降,得以迁延,至暑雨渐深, 我兵不能久,因令但急攻之,有称降者,斩使焚书,无 为所绐。时湖、贵之兵亦至囤下,臣欲入营亲监之。会 闻先臣之讣,臣恐营中遂懈惰不可用,因不待成服 跣而草檄,示以“例应候代,照常督兵。有慢令者,尚方 具在”,令代中军余德荣等再往监之。臣又念贼囤后 易攻,囤前难攻。时诸将壁国下者各有分地,因令以 劲兵一枝壁其前,其馀并力于后。臣又恐诸军士争 趋贼财物,或至乱行,致有他虞,因移文再四申禁。臣 又闻营中流言水西目把尚不绝,贼恐漏军情,因移 文令其退札。水西土官惧,撤其兵,退而引嫌曰:“吾不 欲为亡播之续也。”时久雨,兵士日在泥淖中,至六月 之初四,而天忽晴。初五日遂破其二城,初六日遂登 其囤,贼以灭亡。“总计八路,生擒贼首贼从一千一百 二十四名,斩级二万二千六百八十九颗,俘获贼属 五千五百三十九名口,招降播民一十二万六千二 百一十一名口,全活被卤男妇一千六十四名,夺获 马牛七百六十七匹只,器械四”千四百四十四件。是 役也,自贼破綦江至剿灭可一年,自进兵至灭贼百 十有四日。当八路对垒时,土、汉兵既参差不齐,诸将 领亦彼此观望。播人怯于贼之积威,人自为战,未易 即克。我各路又粮运艰难,时有“脱巾”之呼。臣日夜催 督走使,驰檄至数百千。即两省抚臣、各路镇道,亦靡 不忘寝忘食。或至头须为白。总之,诸文武知庙堂之 意必欲灭贼,故鼓之即应,劳之不怨,诛罚之亦无敢 嗫嚅者。倘更一月而贼不灭,暑雨久,瘴疫深,我兵自 溃,无问贼矣。该臣会同巡抚贵州郭子章、巡抚湖广 支可大、巡抚偏沅江铎议照国家方制万里,日所出 入之邦,悉为郡县,独西南诸省不废《土司葢》亦曰“因 俗而治,与之相安”云尔。二百年来,此辈犬羊之性不 堪驯扰,亦时有之,然未有若播酋杨应龙之公然叛 逆者,则何也?盖其地险,其兵强,其财力足以使鬼通 神,其声势足以呼群啸党。加以年来方㝢多事,《九伐》 之旌,未遑南指。彼遂时时狂逞,亦遂时时得志。井蛙 之见,谓县官真无奈我何。诸群不逞,如杨珠、杨明、何 汉良、孙时泰等瞷其雄心,或时有以公孙跃马、尉佗 自王之说进者。贼亦念骑虎势不得下,将曰:“等死,无 且举大名乎?”于是乎恣其狂图,淫怒以逞,而破城杀 将鹊起,西南之势成矣。夫天下非小弱也,九州四海 兵非少、粮非乏也。向贼逆形未著,皇上不忍遽观之兵曰:“吾且舞干,吾且解网,姑俟其悔过,而与之相安 于无事,乃不谓凶人之性不移也。始天怒赫然,断在 必剿。”夫断而敢行,鬼神避之,况此幺么者乎?盖自进 剿之旨下,尚方之劎颁,然后海内熊虎之师如云而 集,陈、红之粟蔽江而上。智士陈谋,勇夫效力,火燎毛, 山压卵,贼即欲不灰飞烟灭,亦曷可得已?臣尝即诸 路之功而评叙之。在四川,则楠木三峒贼党以为“三 窟”,谓“天险不可升者也。娄山关贼前门,我所必由、贼 所必争者也;海龙囤贼以为天造地设,人迹所必不 能到、兵力所必不能加者也。三战而三克之,贼力竭 矣,不亡何待?夫贼党自战其地,犹易与也;唯贼父子 亲在行间,则诸贼人人致死,难与争锋;该路到处与 贼父子对垒。最快者,九盘子之战,贼悉其精锐以付 朝栋,令之从綦江进,从南川回,此其目中尚复有官 兵乎?”刘𬘩一战而走之,自是播人为之破胆。尤快者, 诸军壁海龙囤下,连月不拔,𬘩至一日而克其二城, 贼遂灭亡。至今群口嚣嚣然,竟无敢没其先登之烈 者。《兵法》无选锋,曰“北𬘩,于诸路,其选锋乎?”则綦江路 之功也。臣尝言破贼关外宜招降,谓多不可胜诛也; 关内宜疾战,谓师不可老也。安罗、陶洪三寨生口以 数万计,胜兵以数千计。令贪功者以大兵初入,必且 多杀以报捷,胜之则伤仁,不胜则损威矣。而该路坐 受其降,兵不血刃,自是一战而斩郭通绪,再战而入 崖门关,三战而屡捷于水牛塘,贼计无复之遂,父子 相哭而上囤矣。当其战水牛塘时,川兵入关,去囤尚 远,湖、贵兵在关外,绝不相闻。吴广以孤军去囤数十 里而结营,犯《兵法》之所忌,而卒以得志,自非其令严, 而战力当不及此。后虽以讲降误事,然有激而奋,竟 以成功,逆贼父子尽获其首,终不失为全捷,则《永合 路》之功也。南川路最险最远,去囤可六七百里,贼以 为官军必不能从此进。当马孔英之未至也,高折枝 以一书生请自将土汉兵以往,此固已雄伟不常矣。 乃师期一月之前,先捣官坝营以寒贼胆,而撤回其 龙泉之兵,且以解思石之危,其事甚奇,其功甚大,比 进兵从真州入,真人则箪食壶浆以迎,播人则弃甲 曳兵而走,居然有三代气象。时诸将方欲候各路消 息,方入关折枝,彝然曰:“若是则谁为当先入者?”策马 而前,众随其后,竟以三月初八日夺桑木关而据之。 臣用是以催各路尚有以四月入者,令诸将皆折枝, 诸路皆南川灭贼,当更速抵关。而马孔英至,则文武 相得,如乐之和。自是日日约各路攻围,有应有不应, 甚或以相诽詈而折枝不顾也。《分攻令》下,诸将争走 后门,该路独壁前门。夫后门我易攻贼,前门贼易冲 我,彼亦曰“谁为宜当贼冲者”,盖亦先入关之意乎?破 囤之役,后门以二路更番,前门以一路搏战,日夜挥 戈,人百其勇,坐使贼自尽,而逆党无一逸者。总之,倡 诸路之先,作三军之气,令黠师不得以贼强我弱借 口,而竟以奏功臣于该路文武,盖心折焉,则南川路 之功也。在湖广,则偏桥一路,江外为四牌,江内为七 牌,皆五司遗种,九股恶苗,盘据纠结乎其间。四牌不 扫,即武骑千群,未易窥三渡也。陈璘独以一旅之师, 先扫四牌,开我进兵之路,用是乌江“内外,贼党寒心。 长坎、玛瑙、青蛇三囤,自昔以为险绝,官兵所从未得 志者。臣亦虑其难,下令降之。”璘以为除恶务尽,竟一 鼓而升其巅,杀戮数千,臭闻十里。时龙泉哨、施南兵 亦已先克板角关。至今白泥、湄潭之间,四牌、七牌之 苗,遂无遗种,非璘之力不及此。该路汉兵少,土兵多, 粮运少迟,便成噪呼。璘令严而法肃,卒能使之用命 而不为害。迨至克关逼囤,议设木栅,制铁牌,以防贼 逸,其机智有足多者,卒以入虎穴,得虎子,阉人绣女, 累累在俘,良快人意,则《偏桥路》之功也。贵州各路,与 川湖不同,其地近,其兵少,其饷乏,其彝情反复而靡 常,其民心摇惑而不定。兹之用兵,又非以一淬厉、一 鼓舞之为兢兢者。《乌江失律》,己见法矣,然借是以激 励水西,俾之绝狐兔之情,践虎狼之窟。《母氏囤》一战, 大足褫逆酋之魄而夺之气。此则失之武人,得之文 吏,盖运筹者之苦心乎?李应祥以孤危之兵当臲。 “之时,能自审于缓急进止之间,以守为战,以招抚为 进攻,卒之转弱为强,扬旌直指,斩首数百,招降数万, 因破诸囤,斩三渡,抵白田,何其壮也!竟以连合川兵, 同心戮力,破重城,俘群丑,振积弱之邦,舒华夏之气, 始如处女,继如脱兔,兹其审于机而神于用,岂易得 哉?”则平越、乌江、沙溪诸路之功也。夫我国家从来用 “兵,未有大得志于西南彝者也。”国初,傅友德统二十 四将军,止言防守,未闻戡定。正统间,麓川之役,用兵 五十万,转饷半天下,升叙万人,三返而罪人竟逸。嘉 靖初,思田之役,以剿始,以抚终,至今为诸彝借口,兹 其大致可睹已。诸帅故中庸人,臣等三五书生耳,其 智略才力不及古人远甚。乃兵才逾二十万、进兵才 逾百日、费才逾二百万而幸以成功。此非臣等之力, 皆由我皇上神武独断,委任不疑。用是文武同心,将士效死,爰有成绩。臣每诵诏旨,即十行之札、万里之 外,往往曙于指掌而析于毫毛,辄沾沾自得,以为贼 平矣,已战胜于堂上矣。夫淮、蔡之平,直须一断,何况 今庙谟详一若此哉!

    《西南平播碑》
    蹇达

    “皇帝圣神文武,辑宁宇内,华夏蛮貊罔不率俾。独蜀 徼播贼杨应龙凭险负固,辄纵其部落屠剔我边甿。” 直指王公赵公先后以疏闻,上一再听督抚诸臣相 机抚处,舞干敷德,不欲遽勤兵也。贼愈恣叛逆,飞练 之役,敢格杀我战士,且及材官矣。谏议张公以疏请。 上西顾宵衣,谓“今御史大夫兼右司马长垣李公故” 以中丞抚边,屡奏肤功,特允廷推,起公于家,以少司 马兼大中丞,总督四川、湖广、贵州军务。公以己亥六 月初十日兼程临成都,贼再屠綦江城,参将房嘉宠、 故游击张良贤死之。公督藩臬诸大夫亟议所以足 兵、足饷之策,疏请速剿。寻直指崔公按蜀,疏奏一如 公议,上悉嘉纳,听公便宜行事。大学士赵公、沈公协 襄宸断,大司马田公早决𬣙谟,大司农陈公预发兵 饷,太宰李公、御史大夫温公抡才经画。盖自九列而 下,无不念明主宵旴,冀西土廓清者。公乃以计缓贼, 迄所征汉土兵云集。公分蜀、黔、楚进兵为八路:四川 以綦江路属总兵官刘𬘩,合江路属总兵官吴广,永 宁路属原任副总兵曹希彬,南川路属听用总兵官 马孔英,以参政张君栋护綦南谢君诏护永合军事 参政张君文耀、参议刘君一相,副使史君旌贤、佥事 徐君仲佳,督饷兼纪功总饷兵于成都,则左布政使 前程君正谊、今盛君世承、按察司沈君季文。纪功于 渝,则参政王君嘉谟、副使傅君良谏。督饷永合,则参 议熊君宁奇若、渝守傅君光宅,分理四路饷兵;推官 高折枝并赞理南川路监纪之事。其黔、楚二镇,则贵 州乌江、沙溪、平越为三路,属总兵官李应祥;以按察 使杨君寅秋、参议张君存意护军事。督饷兼《纪功》则 以参政郭君廷良、副使洪君澄源、尤君锡类、参议梅 君国楼、湖广偏桥为一路,属总兵官陈璘;以按察使 胡君桂芳、参议魏君养蒙护军事督饷兼纪功则以 参政詹君启东、副使王君应麟、路君云龙、陈君与相 盖中丞郭公、支公,并以咨会受公成焉。公以十二月 二十三日移镇重庆,庚子正月十五日,奉赐劎登坛 而盟曰:“皇帝悯西南赤子为播贼所荼毒无宁岁,所 委任责成者甚重,若等勖哉?其一,乃心力以相予行 天罚,不则三尺具在,不敢私,至以主辱臣死自盟。”诸 将士闻之,无不感动,愿为公尽力者。公又熟计征播, 主歼渠魁。而海龙囤夙称天险,逆贼谓此囤不可升, 必据囤以延须臾之死,必诸将集囤下,乃可协擒。而 楠木山、羊简台等洞为逋逃渊薮,娄山、崖门、桑木等 关为逆贼“门户,方拥悍苗以死守,非有先入关者,何 以鼓众志而速成功?此其责在蜀将湖广偏桥内外 俱九股苗遗种,恃贼为外援。内四牌不扫,即三渡未 易窥。无由扺海龙囤,贵州彝狡而兵寡,兼苦军兴。又 水西与逆贼世依唇齿,必操纵在我,始足以折安酋 而夺逆贼之气。是又楚、黔诸将之责。”因进𬘩及广等, 檄麟及应祥等,授以石画。郭公、支公并以机宜示黔 楚诸将。诸将奉约惟谨,以二月十二日遵令进兵,总 计八路溪工,及燕、赵、越、粤、秦、汴、滇南马步卒二十馀 万,督饷张君等焦思蒿目,曾不后时。师行粮从,战士 踊跃,故鹰扬虎贲,朱鍪漆甲,并荡摩朗耀于巴、渝、黔、 楚间焉。一切零贼,诸路日多斩获,其自缚请降者,悉 受而生全之。二月十四日,𬘩督兵攻楠木山羊简台 等洞,破之。迨朝栋率诸苗冲营,𬘩复督劲兵大破之。 而桑木关山险箐深,仰攻为难,折枝祗奉公檄,身先 参将周国柱等前已大破贼于官坝营、望草坝,遂乘 胜冲关之左右,兼捣其中。以三月初八日破桑木关。 适孔英至自关中,又败贼于金子坝,盖南川路,视诸 将先登入关。二十九日,𬘩亦破娄山关矣。四月初一 日,广兵薄崖门,郭通绪者敢战当关,广伏兵攒槊刺 之,以初四日破崖门关,再力战于水牛塘,因据三圆 山。山倚“海龙囤,高囤数十仞,贼所恃为左右望者”,部 苗万馀,列栅坚守。广督希彬等夺以劲兵,而綦南二 “路仍各发兵三千助之,遂据此山之上,俯视囤中,樵 汲从此断绝,而南川路冲其前锋,綦江路为左右翼, 击贼永合,二路并攻,复连破养马、养鸡等城,海门、龙 凤等关”,贼不复敢格。𩰚洒泪率妻子夜退栖囤上,而 以铁铸关为守。囤倚诸崇山,又鬼方多淫雨,白日晦 冥,兵将集囤外,未敢先发。先是,崔公甫临成都,即移 檄诸将,不许干后时之诛。公虑蜀四路各自为心,檄 按察使张君悌纠合诸将𬘩及广等督兵夹攻铁铸 关,破之。虽贼党已奔溃,而囤前重冈复岭,较囤后尤 甚。贼日夜守,以枭鸷藏礧,伏弩俯瞰我兵,分击之如 雨。以是将兵尽锐仰攻,尚未遽克。适公闻先大夫艰, 又虑诸将解体,抆泪草檄,刻期破囤,且悬重赏激先 登者,并檄责广充为事官,以惩其报酋死之误。崔公更严檄诸将急攻,毋为贼诱,诸将愈人人畏罪。会璘 前受计于公,支公及直指王公檄责,竟以一旅之师, 扫九股苗,开路进兵。而中丞江公以抚偏沅临镇,复 与公及支公计合,遂连破长坎、玛瑙、青蛇三囤,所向 无前。公、郭公操纵水西直指宋公,并严檄诸将吏,使 水西大败贼于母氏囤,歼虎翼以寒贼胆。而应祥又 以招抚为进攻,连破诸囤,入三渡关,抵白田坝,与璘 俱集囤下。护军张君等遵公指授,会五总兵督各路 副、参、游、守暨宣慰等,轮日协攻,先之以𬘩及应祥,继 之以璘及广所将兵攻其后,折枝孔英督各汉、土兵 攻其前。以六月初五日𬘩等前后夹攻,破其二城。初 六日,广及璘协攻,而六路兵亦争先以云梯攀援而 上。逆贼横槊四顾,无一死党;计无复之始,雉经而死。 广兵及各路兵于烈焰中取酋尸一躯,兼缚田氏朝 栋、兆龙等,而巨党何汉良、田一鹏、孙时太、马千驷等 一一面缚,贼遂无噍类矣。是役也,获大贼首一,生擒 贼首一千二百馀名,斩级二万二千六百计,俘获贼 属五千五百计,招降男妇十二万六千计,全获被掳 男妇一千计,拓地千馀里。公露布以闻,献俘京师,上 大悦,以平播功告庙,百官毕贺,斩朝栋等于市。已,颁 诏海内及巡按御史,公勘报绩制府中丞、列镇监司 而下,论功爵赏有差。初,播州故为汉、唐郡县,自乾符 间陷于南诏,杨端取而据之,遂为犷穴。公议改土设 流,为府二,州一,县八,卫一。特请于上,易府名“遵义、平 越。”列雉为城,设总兵宪使坐镇之,仍设学,置博士弟 子员。于是修文偃武,绥辑遐甿,仁怀、珍州之间,称一 都会焉。夫西南诸彝盘踞于万峰叠岭中,缓之“则怒 臂吠声,毒我边疆;讨之则据险凭寨,踉跄而𩰚;败则 豕奔鼠窜,穷蒐旷日。故自古用兵,未有甚得志者。毋 论麓川之役,罪人竟漏天诛,即正统间蜀都蛮为梗, 大司马提虎旅十八万讨之,久而始克。然根株未撅, 俄复啸聚,彝患所由来矣。方逆酋之捍文网也,一再 抚之,不效,自宜改弦。”乃当事者顾忌于徐,迄酋盈恶 逆逞,又仓皇加兵,渐损威重。公初临锦官,料贼情如 观火,操成算若析薪,贼已在公掌握中矣。第蜀往岁 平蛮,多藉兵于土司,见无他兵可恃,所调土兵,含悲 狐兔,且视以为奇货,阳战而阴利之。甚至借口乏饷, 濡滞迁延。即幸而成功,又皆谓吾“土兵之力,宁复知 县官哉?”公是以请调客兵,虽数止二万,而先声叵测。 蜀、汉兵谓四方兵且至,其气愈壮,重以馈粮惟时,土 兵亦无敢桀骜,卒相济以成功,而默消诸酋长跋扈 飞扬之心。所为国家虑为西南虑者,何其忠恳也!计 兵二十馀万,日费二千金,稍淹岁时,遽滋劳费。公苦 心殚力,所以激将士之用命,折债帅之邪谋,散羽翼 之群凶寝,邻酋之阴庇者率炳几先,而冥中其会。故 师期仅及三月,费仅逾一百万,而歼八百年大憝,若 摧枯拉朽。且拓地张官,一以中国之治治之,瘴雨蛮 烟之乡,永为乐土,公之功不弘且远哉?而公不自功 也。盖昔召公受命平淮夷,故其《诗》曰:“明明天子,令闻 不已。”而凡此蔡功,韩愈独以不赦不疑归美于宪宗 之断,岂不以武功告成,固召公、裴度之劳,然非周宣、 唐宪知人善任,亦曷以臻兹哉?上御㝢中兴,媲美周 宣,非宪宗所敢望。而平、播之伐,知人善任,则与召、裴 之平淮、蔡,异代同符。公曰:“非臣与诸将士之功,而皇 上之功”有味哉,公之疏也,大臣不当如是耶!播故在 渝境,渝人尤睹播功,而感公赐。沅陵张公,旧以巴令 垂声;兹则以播之役,自粤西移渝,而佐公运筹转饷。 奏功者谓合守知巴县事叶联芳,宜伐涂山之石;纪 功勒名,以永渝人之思。而谓不佞达宜有言。遂悉其 颠末而铭之。其辞曰:惟皇宪天,秋杀春生;九夏八埏, 快睹升平。幺么小丑,蕞尔夜郎。狼毒我甿,猘闯我疆。 帝谓“蠢蛮,且无穷武。其命诸臣,相机抚处。舞干解网, 仁自舜汤。彼昏无忌,敢逆颜行。台省叠闻,皇赫斯怒。 心膂股肱,𬣙谟以助。乃命司马,汝往专征,国之大事, 尚方宝剑,特兹以赐。”公拜稽首,夙驾渝州。阃外集思, 帷中,运筹插羽征兵,飞檄督饷矢天。誓师开诚,命将。 桓桓元戎,洸洸武夫。如熊如罴,临坤之隅。组练生光。 马腾士饱,鼓行无前,魂销群既斩层关,遂拔列城。 风鹤咸顺,草木皆兵。魑魅徽縻,寨栅披裂,取彼凶残, 铓膏刃血,累卵一发,贼势濒危,尚倚兔窟,螳臂以支。 我武载扬,霆击雷磕。会以六师,围之三匝,党恶千群, 骈首伏𫓧。疾若呼风,易若摧枯。黔旅重来,《楚歌》四起。 尽赭其山,兼赤其水。歼厥渠魁,缚彼群凶。胁从罔治, 巢穴都空。于疆于理,乃文乃武。汉官重列威仪再睹 柔叶,沃壤而织而耕,归马放牛,弦管春城。昔也播地, 猿啼虎视,今也市廛,龙编鳞次。昔也播人,畏首怀疑, 今也飧粥,鼓腹含嬉。昔也播俗,𫛞舌马革,今也文物 诗书。缝掖播人,自谓西南诸彝。阳收羽翼,阴实倾离。 彼昏鞠顽,天夺之魄。竟堕术中,遂取族赤。威灵濯濯, 王道平平。逆则“诛锄,顺则生全。转相告语,强众弱寡。

    强且不支,弱何为者?自时厥后,谁敢不共。覆车不远
    考证
    鉴此应龙。”露布星驰,夜同清昼。共识天颜,喜兹凯奏。

    公躬踧踖,匪臣之力。独蒙圣断,乃得称塞。帝谓“司马, 惟汝元忠。克兹壮猷,奏是肤功。甫出东山,遽安西十。 召虎晋公,异代为伍。赫赫奕奕,公功之垂。继继承承, 蜀人之思。”采之舆论,铭之野史。亿千万年,涂山巴水,

    《西南平播碑记》
    陶望龄

    “皇明奄宅方夏,众寄所隶,极于西南,赕、僰、濮、洛,乌蛮 白彝,荒忽幺么,前世所弗役,莫不棰使缠驭,咸在职 贡。惟播州古之郡县,杨氏以唐之季,蒙乱固险,世长 厥地,显袭朝号,内相君民,区裂版章,以沦荒裔。历宋 暨元,羁縻弗绝。虽圣人继起,洗濯腥秽,包并荒远,犹 取其貌恭,因而建置。盖仍往宜今,苟便民俗而已。”至 今皇帝御㝢神武英断,威德𬪩鬯,仁风既宣,义杀时 举。遂乃诛夏戡倭,捖强犷,植单弱,参代顺健,旬始陨 消。维播孽应龙怙其昏嚚,湮灭彝纪,祸芽帷墙,以条 以蔓,夭缘姻党,遂延甿黎。七姓五司,逢其虿螫,咸仰 天抢地而呼曰:“吾君乎,匪覆匪载,胡远独遗。”天子曰: “播人予子,予可弗问。”令吏召应龙置对,逋佚抵嫚,永 竟厥理,反戈于白石疆,吏来言状,是当诛讨。天子曰: “唴,岂不或悛?”命大臣遄往宥辟之。迨至,应龙诡服,请 受罚,赎首领自效。使者宣上旨,褫爵赦死。春夏煦长, 父教母训,恶枿桀息,凭倚慈惠,长傲滋慝,究厥狡狠, 遂乃放兵扰境,逆犯颜行,戕我将士于飞练。事闻,廷 臣佥曰:“播徒虮虱。”上“不忍爪甲,数置之覆,用嘬噬,此 自弃天,天所废绝不可宥。”天子曰“然。”遂以前巡抚辽 东兵部侍郎李李往总师事,建督府成都,总统黔、楚。 赐剑一得挥,诛大将以下,而以都御史郭公抚黔。都 御史支公置幕偏沅,以江公往视师,咸听于李公。己 亥五月,公至蜀受事,当三方积平士恇戈刓糒饷弗 属。公谓“以天兵诛小丑,当笇万全取一决而定。”于是 征师挽粟,内修攻战具,阳示无动以纾之。贼入綦江, 烧三嶰,梗偏隆,煽引九股,恫喝《𨅬轹图》以怵将吏就 怀拊。公因布之文,告贼志果岐,用缓深入。明年春,所 征秦、魏、燕、齐、滇、浙之师暨土司兵毕集,众二十万。正 月望日,公登坛誓师,五监、六帅,八道并进以伐之。推 官折枝,先以南川兵捣官坝,降真州,进据桑木,属帅 𬘩破南木娄山关。再与应龙父子遇,力战,大歼其军。 帅广别击斩贼大将郭通绪,平崖门以入,再捷水牛 塘,贼栖囤上。楚帅璘尽芟四牌、七牌之苗,蹑青蛇巅, 戮数千人。进略大小三渡,而黔师亦再涉乌江,毁关, 以水西兵扺于白田。夏五月,诸将士大会海龙囤下, 公命按察使悌来视师。无何,封侍郎。讣至,公饮血茹 涕,责战愈厉。六月五日,𬘩应祥兵破其城二翌日,广 璘攻之,城圮,众继以入。应龙缢,收其尸,系掳妻孥,尽 槛其属献阙下,皆论如法,斩磔于市。夫播人窜伏榛 莽,沉于雰霾,不睹天地之大、日月之朗者,八百年于 兹矣。刵割“舂砟,束身淫威。《霆鬼》其酋,不敢遌睨其视。 王人天吏,若异穷壤。一旦更建城邑,设守令,饰新胶 庠。猱梯虺穴,虎豹冯阻者,皆划削崷崄,廓为周道。茫 施罗甸,谿洞君长。震叠惩艾,益祗罔怠。明天子刑德 我公,功烈于是乎远。宜标诸金石,昭示万祀,永殿我 南”,纪用都司弘吉所相。白田之南,山下锐顶平,树铜 柱其上,就厥趾桃源,建公生祠,铭公德,丽牲之石,望 龄旧史。官于职,宜有纪述。遂系以辞曰:“播古州县,端 沦于彝。封以顺完,地以鄙遗。明之肇兴,鉴先纳土。肤 使穷阶,仍圭袭组。南金象齿,岁献于王。称尔干矛,载 启戎行。天命不滔,妖兴德寡。有孽于房,有谋于社。女 戎胜晋,祸水灭炎。大犹弗胜,小”丑讵堪。缨虎冠蛇,摇 牙喷毒。啸刀嚬锋,刑人以族。高高昊天,听民则迩。命 执罪人,归诸尉氏。拲牿就讯,为我系囚。既纵而西,鹘 隼去鞲。白石弄兵,射天嗥主。大吏执言,诪张其语。紏 聚奸慝,公相讙嚣。糜肉播人,用以豢苗。鹿恃其险,兔 狡其窟。再抗黔师,凶穷罪迄。边人告讻,帝用憯憯。爰 命虎臣,乱是大戡。桓桓虎臣,曰维李公。佐祐厥庸,郭 暨支江。偏师未集,綦城宵坏。公狃以词,俾疑罔害。裒 兵聚榖机沉,色闲难知。如阴不动,如山扢扢。王师有 来,自东卢、濮、髳微,并以兵从。师既会止,神谋电发。八 道攻进,涛掀岱压。公曰有命,诛止其魁。播闻鼓声,若 旱始雷。拜跽扶携,百千其伍。有不用命,乃斨以斧。重 关嵯嵯,若骞若坠。恃险与兵,以即颠踬。殷伐鬼方,惫 乃克之。三月告旋,天子之釐。“维播在昔,陂池潦洿。今 始会同,乃江乃湖。昔为鲜薨,以饱凶淫。今有室家,乃 父乃兄。告尔播人,勤尔征役。袯襫韦衿,以偿帝力。告 尔播人,维千百祀。我公之功,以名尔子。赫赫天威,铜 标在南。逖矣西人,我公是瞻

    遵义府部艺文二

    《锦屏山暮景》
    宋·喻汝砺

    暝色轻烟罩郡城,渔舟灯火倒观星。寒山远水江村 暮,自在妆成水墨屏。

    遵义府部纪事

    《府志》:“夜郎既降楚,而秦夺楚黔中地,无路得返,遂留 王滇池。且兰为牂牁国,分侯支党,传世数十。暨秦通 道并蜀后,始置吏主之。”

    汉成帝河平二年,以陈立为牂牁太守。初,西南夷相 攻,遂以立为郡守。立既至,谕夜郎王息兵,不从,斩之, 西南遂平。

    晋成帝咸和八年,以牂牁谢恕为抚彝中郎将。南中 为李雄所破,据而有之,惟恕不为所困,因得保郡,以 是官之。

    《梁武帝》天监十年“破牂牁、夜郎、苴兰。”

    唐元宗天宝六载,贬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为播州 太守。

    宣宗大中十三年,南诏僭号,寇陷播州。初,韦皋在蜀, 南诏悦服其恩信。及杜悰代之,奏裁其入贡,使者并 来学子弟廪给。于是南诏酋丰祐怒,乃令其贺冬使 人留表嶲州而还,遣兵来陷播州。

    懿宗咸通元年十月己亥安南都护李鄠复播州取 之。

    僖宗乾符初年,太原杨端应募取播州,克之,授安抚 使。自后王建、孟知祥继辖其地。

    宋神宗元丰四年,南平酋长杨光震,助官军破泸溪 乞弟,杀其党阿讹。

    宋淳祐四年,诏以“播人冉琎权发合州,冉璞通判州 事。”

    理宗宝祐二年,以播州杨文连年捍御,赏官一转。 六年夏,诏田应庚以思州都统住播州,筑关隘,防边 圉。是年秋,吕文德入播州,诏京湖给银万两。

    开庆元年秋,赏知播州杨文“守御劳官一转。”

    恭宗德祐元年,加知播州杨邦宪团练观察使,趣兵 入卫。

    端宗景炎二年春,元军入重庆府,张玨死之,播、思等 州皆降于元。

    元世祖至元十五年春,杨邦宪表请乞降,诏从之。 十八年,命播州觐贡方物。

    十九年,诏播州军征缅国。

    二十一年,发杨、田二家征缅。

    二十九年以行播州杨汉英为“沿边宣慰。”

    三十年,命思、播、黄平等拘刷亡宋避役军人,以增镇 守,并发播人征安南。

    成宗大德元年,诏播州宣抚杨汉英讨黄平等蛮。 明宗天历三年,四川囊加台攻播苗儿垭。慰使杨 延里不花开关迎之,因遣诸王月鲁帖木儿等至播 招谕,杨鲁不花及其弟皆降。

    文宗天历三年秋,命有司市马补播诸驿。

    顺帝至正二十三年,伪夏明玉珍以窦英为参政,镇 播州。

    明太祖洪武元年,诏播州宣慰杨鉴率兵二万为将 军,傅友德先锋。

    四年,大将军傅友德破伪夏真州,郑瑚以军从。 二十一年,置重庆府播州宣慰司。茶苍

    二十二年,命诸将防西南彝,以延安侯唐胜宗驻播。 宪宗成化二十二年秋,革罢杨友宣抚,移之保宁。 神宗万历十八年,调杨应龙领兵征叠、茂。

    二十八年,总督李化龙进兵讨播。夏六月,平之。

    遵义府部外编

    《总志》:“夜郎者,初有女子浣于遁水,有大竹三节,流至 逐手有声,剖之得男而养之。及长,有才武,自立为夜 郎侯,以竹为姓。既被杀,彝獠以王非血气所生,甚重 之,求为立后。牂牁太守吴霸以闻,乃封其三子为侯, 死配食其父。”今夜郎有竹王三郎神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