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舆汇编 职方典 第四百二十三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四百二十四卷
方舆汇编 职方典 第四百二十五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

     第四百二十四卷目录

     怀庆府部艺文三

      清化镇重修孔子庙记    明薛瑄

      怀庆府儒学文庙记      刘健

      游王屋山记         都穆

      重修沁河堤记        何瑭

      王屋山记          唐枢

      川月亭记         何永庆

      游王屋山记         李濂

      游盘谷记          前人

      游龙潭记          前人

      百家岩记          前人

      甯邑记           前人

      崇城东门记        王玉铉

      题云阳第一山记      郝守正

      创建启运书院碑      王所用

      修武县修城记        傅冠

      重修宁郭镇城记      傅崇中

      修武县新开泮池记      周佑

      延香馆记         杨嗣修

    职方典第四百二十四卷

    怀庆府部艺文三

    《清化镇重修孔子庙记》
    明·薛瑄

    爰自古初,鸿朴茫昧,人物蚩蚩,群逐杂处,莫克相保。 乃有圣人代起,稍为建制作法,锄薙强梗,扶植善柔, 区釐群类,使各安其所,然后生养遂,彝典明。此三五 帝王,有大造于天地生人,所以享后世之报于无穷。 若吾夫子生当周季,风漓俗讹,诸侯恣横,礼法大坏, 变而易之,视古为难。及不得位,乃上本群圣,下开百 王,删定赞述,修复典礼,以康靖我民,彝于悠久。其大 德大功,高出千古。盖群圣人得位行道,泽被一时,夫 子又推其道以及万世,是以享天下后世之报为尤 盛也。我明平定四方,甲兵既偃,文治诞兴。凡为国子 民教人之道,非孔子不行其报祀也,太学有庙,阙里 有庙,天下郡邑学有庙,俾所司各以时饬正祀事,其 所以致隆于夫子大功大德,永永无极之意,可谓盛 矣。然自公祀之外,乡里士民有能仰慕其道,协力修 复庙貌,以寓报祀瞻企之万一者,是亦国家教化所 及,人心秉彝好德之发也。河内县东北四十里曰“清 化镇。”镇之市北,故为夫子庙,不知创自何时。近年屋 老瓦落,阶廉颓仆,树木摧伐,墙垣断圯。牧竖牛羊,践 牧不禁。神不即享,人失瞻依。乡士孙惟中等,相与劝 财僦工,因遗址而修筑之。始于某年某月,成于某年 某月。由是覆瓦完固,栋楹宏整。阶有等次,树就封列。 宫墙周耸,庭宇邃肃。廊庑讲室,以次俱兴。于以报礼 瞻企,大慰有众。既而来求余辞,将镵之石。或曰:“夫子 之道,崇于祀典者,不可尚已。清化蕞尔一镇,复何为 耶?”余曰:“不然。古者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皆所以广 教化也。诚使一乡一镇皆有夫子庙庭,俾报祀讲学 者有所瞻企,其于教化,岂不为尤广欤?向所为乡里 士民有能修夫子庙貌以寓报祀者,是亦国家教化 所及,人心秉彝好德之发也。若清化士民”所为,即其 事,顾可谓一镇而小之哉!遂书其事使刻之

    《怀庆府儒学文庙记》
    刘健

    怀庆,古冀州覃怀之域。商周而下,为州为郡,废置沿 革不一。元始名怀庆路,国朝易之以府。其地负山面 河,土旷而民淳,盖河南大郡。正德改元冬,余致仕还 洛。明年春二月,郡守徐君以贞致书请曰:“怀庆儒学 在府治之东南隅,其前则为文庙。庙之中为大成殿, 祀先圣孔子,以高弟子四配十哲侍。殿之左右为两 庑,以祀其他弟子及汉、唐而下从祀诸贤。自洪武初 诏建学,即有是庙。百馀年来,虽屡经修葺,然时久则 敝。”兹以贞来知府事,进谒之初,顾瞻庙貌,日就倾颓, 即谋诸僚属,具以状言之上官。越数年,弘治乙丑十 月,材聚工集,乃以次第撤而新之。殿之旧六楹,增之 为八;左右庑二十四楹,增之为四十有二。他至树戟 棂星之门,库庾厨湢之舍,悉易旧以新。讫正德丁卯 正月,工始毕。规模弘敞,彩绘焕然,视其旧咸有加焉。 自是,以贞暨僚属春秋行礼,庙庭得以严敬将事,庶 几少称我朝崇礼先贤之意。是以敢请一言,以垂永 远。夫自古始立学必释奠先圣、先师,礼然也。所谓先 圣者,代各不同。虞以舜,夏以禹,殷以汤,周以文王,汉 唐以下,始专祀孔子,而后世无以易之者。盖舜、禹、汤 文身斯道,行之当时而世治。孔子亦身斯道,位不得行而传之于后,然自是世之治否皆从而系焉。夫孔 子之所谓道,其精蕴在《六经》,而言行之实在《四书》。汉 唐以来,贤明之君建学育才,虽未尝不仿佛前代,然 或以词赋,或以策略,徒用其枝叶而遗其本根,则其 治之不能古若也。有以哉!我皇明继兴,圣祖、神宗创 制立法,养士于学校,而取之以科目,非《六经》《四书》孔 子之道不之用。百有馀年,教行化洽,人材辈出,可以 超今轶古,端于是乎在焉。徐君以名进士擢守兹郡, 兴废举坠,细大无遗,而尤以崇先圣、兴学校为首,可 谓知所先务。然尚当遵祖宗之成宪,师往圣之遗规, 严率学之诸生,沉潜经书,谨身饬行,由孔子之道上 溯舜、禹、汤、文,卓然为三代以上之人物,上辅国家,下 泽生民,斯诚无负于所职矣。乃若仍袭故常、入耳出 口枝叶之学,以钓声誉,媒利禄,虽日瞻庙貌,严祀礼, 亦何益于世道哉!故因记庙之成,并及于是,以推明 崇礼先圣之初意。俾自是从事庙庭者知所勉焉。

    《游王屋山记》
    都穆

    《书·禹贡》曰:“砥柱析城,至于王屋。”今王屋山在河南济 源县西八十里,山形如王者车葢,其中有小有洞,为 天下第一洞天。岁癸酉仲冬,予至济源,欲往游焉。出 县西三里,经济渎池,入谒大济之神。其殿北有北海 神殿,咸著祀典。北海殿前有池,周七百步。其西一池, 周与之等,而中通焉,即济水所聚葢。其源出自王屋 天坛之巅,伏流百里,至此复见东流为济是也。东池 俗传能出物以应人之求,然率始于三月,至四月望 而止,馀月则否。予友潘黄门希召,旧为怀庆理官,作 文辩之,谓“春夏之交,泉脉腾沸,而济尤劲疾,物随沸 而上。”予尝为作序。是日默祷于神,愿出物以彰灵异。 久之,物竟不能出,始信希召之辩,足“以破纷纷之惑 也。”出祠南行三里,折而西四十里,午食。自此登秦岭, 二十里至涧河,宿野人家。十四日早行,三十里至阳 台宫。宫在王屋南麓八仙冈上,为唐司马子微修仙 之所。宋徽宗尝游幸其中天尊殿壁绘神仙龙鹤云 气升降,辇节羽仪之属甚奇,盖开元中人笔。殿左有 唐大中八年碑,上刻《睿宗与子微书并送还天台诗》。 宫之东三百步,有后晋燕真人并,其上有洗参石臼, 相传燕于此得道上升。宫。北上一里,经山神祠。三里, 观仙猫洞,人云燕真人丹成,鸡犬俱升,仙猫独留不 去,人就洞呼仙哥,时或有应者。二里,涉不老泉。又二 里,至李道人庵。道人,山西高平人,弱冠时以母病登 天坛舍身崖,舍身以祈其愈。予诘之,答曰:“初堕时,但 如行清化镇上,忽有龟蛇左右相逼,始知堕崖,则已 坐深谷中,肢体无损,凡四昼夜,罔知饥渴。”天坛老道 士闻其舍身,觅而得之。时隆寒,俾之附火,右足悉堕 其趾。自是母病亦愈,遂结庵山中,其事诚异矣。五里 至紫微宫,至此已及山半,群山环坐,积雪犹在,予心 目豁然。道士有陈性常者,为吾乡人,延之共饮。性常 旧住武当山之自然庵,今年七十有八,而神气清茂, 似有道者,移居此山已二十年。其学乃仙人张三丰 之再传,为予言:张师名铉。铉,辽阳人,自号三丰遁叟, 世因其号第称之曰“三丰”,而鲜知其名。正统间犹在, 后不知所之。饮毕,宫西半里至望仙坡,性常草庵小 坐。北折缘险一里,阅玉泉。泉为方井,上刻石云:“玉泉 圣水,旱涝如故。山中道士多汲以供饮食。”仰视天坛, 去此尚十八里,路陡隘,且多积雪,左右涧壑,不可丈 尺。足未涉而气已夺,惟神游而已。予问道士,小有洞 所在,云:在山之垂簪峰下,元季乡民避兵者多秽其 中。自是洞口遂塞。今不知其处。夜宿阳台。十五日。复 还济源。

    《重修沁河堤记》
    何瑭

    怀庆府城北二里而远,有河曰“沁河”,源自山西来,乘 高趋下,怒流湍悍可畏。河之南有堤葢,以防其患也。 始筑年月无可考计,其来盖亦久矣。成化年间,堤渐 陵𡗝。十八年夏秋之交,霖雨大作,河暴涨决堤,毁城, 摧房垣,漂人畜,不可胜纪。日照陈公时守怀庆,征徒 役修筑之,堤复高厚完善,迄今馀三十年矣,复渐陵 𡗝。比年夏秋之交,每霖雨,河水暴涨,辄至城下,城外 房屋墙垣,多致倾塌,居人恒凛凛焉。恐复有十八年 之患。太守郯城周公议欲修筑,以劳费重大,迺请于 巡抚都御史李公。公曰:“修堤防以御水患,政也。虽劳 费,固不得已。况亲王在此,更有不可缓者,其亟图之。” 迺经画区处,计堤之常修筑者,西起回龙庙,东过真 武庙,长凡三百一十丈有奇,高约二丈有奇。起工于 正德十二年正月,讫工于是年四月。太守公又令沿 堤种树千馀株,葢亦为护堤设也。既落成,嘱某请记 成绩于石,以示久远。窃惟天下之患,备于未然,则力 省而功倍,患至而后图之,非惟劳费不赀,往往有不 及事之悔。古人于堤防沟渠之类,岁加修治,职此故 也。惟兹堤十八年以前有人修筑,则可以免垫溺之 患,奈何其不然也?今太守公及河之未为大患也,先 筑堤以备之,其为民之德甚厚,然亦劳且费矣。嗣是而后,岁加修筑埤补,使兹堤不至陵𡗝,则吾人垫溺 之患,其永免乎?故记其修筑始末,复系之以此,以告 后人云。

    《王屋山记》
    唐·枢

    自召原关巡司,寻涧道长脉入一峪,转绕三四,乃遥 陟峰峦细委,阿谷閟閴,林光霭气,丽展轻落。鸟有异 鸣,而莫识其形,水从石出,而不知所来,山疑尽陇,而 复开远嶂,碓局应声,柏香飘气,一径悠然,与天台觉 相似,是诚仙窟。北上为天坛,天下洞天第一。相传轩 辕皇击蚩尤,受天符于此坛。予意古圣人伐恶之师 “不轻出,托身寥虚之境,以自斋其神乎?”陟紫微宫、西 冈,沿避秦沟、望仙坡、四里庙、轩辕养丹池、苍龙岭。入 一天门,历十八盘路,横兀巨石,凿径为接云桥。历雷 神洞、八仙岭,登仙石、镇山、狮石、三官洞、仙人桥、南坎、 太昊祠。步步登石,有铁索数条。入南天门,历四圣殿, 殿后御爱松一株,轩辕所憩处,枯久,尚坚甚不腐。历 诸祠,入二天门,上总仙宫,即天坛。巨石丹垩,直大而 方,如砌成。为叠三层,高数十丈,广倍之。殿构弘丽且 多。中立三级瑶台,瓦槛皆铁。最后乾刚殿,背眺百千 峰如环堵,色相奇秀,目中所未有。三面旷然远及,见 千里外诸山,只畎亩疄疄,与埒平地。由东坎下北岭, 有老子炼丹池,其水可疗目疾。岁四八月,两御贡稍 出。至心石舍身崖西北天门,门畔十古松,俗谓“轩辕 北上坛”十闲。此句有错讹“王迎而植之。”窃意为以计下《蚩 尤》之喻说也。北岭锐石如脊,更北为王母洞。由西坎 寻太极池、黑龙洞。山凡五行脉。东行起一峰,曰日精; 西行起三峰,曰月华。南行二支,一长支结紫微宫,一 短支,即行径合北岭而五,凡三宫六院。清虚宫远在 东,为小有洞天,有仙猫洞。阳台宫远在南,有洗参井。 他神宇不能胜述。中间泉石幽嘉。体局俊闿。而屯云 拥雾。凌风摘星。超然如在霄汉之表。可坐消情虑。旦 夕有五色影。佛灯现灵

    《川月亭记》
    何永庆

    环怀之北有水焉,直北之要津也。性冲击,无定,南北 极目,平沙两岸辽渺横漠。每秋夏之交,雨涛澎湃,洋 漭流澌,足称巨川。枕川而南,有亭曰川月亭,盖取临 流碧映,兔魄摇光之义。大夫之郊行劳问,祖帐青骊, 歌咏迭酬,皆斯乎寓。故其基栋独盛,足供玩赏。面其 堂曰“借寇。”当时子翼君,翩翩父老叩辇求庇者,犹可 遐思哉!堂之后为台,瞰川而起,若楼临沼。太行西来, 群峰拱秀,引手可招,浮觞扬琴,众山皆响,晴空入夜, 弄影澄波,孤村远照,万籁閴寂,盖川月之极观备矣。 舍屋而西,虚亭一楹,据列树之中,榜曰“冰壶通津”,即 今太守所榜也。冰壸以字月,通津以字川,而规模洁 致,幽荫繁香,激水东来,曲之绕亭,入于前池,池巧细 有桥,疏槛可凭,荷芬可嗅,雨时滴沥作琳琅声。壸榼 坐地,可十数人,雅歌更唱,幽禽窥人,忘其为郊野山 林矣。桥两傍有二祠:东为四贤祠,祀宋陈氏四中书 君;西为“遗爱祠”,祀明前太守蕲水朱公、王公官皆有 声,并祠之,亦借寇之遗也。岁月寖多,风雨摧蠹,向所 侈胜,极观者几于颓灭。而今太守枣强江公来,则饬 而更新之,时偕其寮登眺舒啸,不佞亦得而寓目焉。 夫不佞自归休,雅僻山水,乃一至,辄叹以为胜地逢 人何幸。然而人胜于地,则名亦因地而胜,公知之乎? 叔子岘山,庾楼明月,彼岂有意于规规,立身后名,而 名卒归之者。惟其留心民瘼,寄情山水,有古灾祥之 察,游豫之观云。自游豫黜而衡石兴,服官者率避览 胜之说,一切罢谢,名园胜概,或从而斥拆之也。公既 赈穷起废,不惮辛劳,而又出其馀以全胜赏,使前人 有作,不至荡灭,名贤神栖,赖以永光,盖振刷与崇报 兼焉者也。他日者数堂于寇必之公,数祠于陈于朱 者亦必之公。即百年后襄阳泪石,武昌姮“楼,俯有川 而仰有月,有不歌延泽而咏清辉”哉?则信乎亭之胜 得公而公之胜得亭矣。予不佞,窃自附于“耽胜逸民”, 故纪其胜,而铭公之绩于石焉。公讳学诗,号津台。而 其寮友,则司马为郑,讳道兴;别驾为孙,讳汝正;司理 为怡,讳愉。

    《游王屋山记》
    李濂

    王屋山在济源县西百里。《禹贡》曰:“底柱析城,至于王 屋”是也。以其山形如王者车盖,故名。或曰:山形如屋 也。又曰:山空其中,列仙宅之,其内广阔如王者之宫 也。按龟山《白玉上经》暨《茅君内传》皆云:大天之内有 元中洞三十六,第一曰王屋之洞,周回万里,名清虚 小有之天。杜甫诗“忆昔北寻小有洞”,即此山也。其绝 顶曰“天坛”,常有云气覆之,轮囷纷郁,雷雨在下,飞鸟 视其背,相传自古仙灵期会之所,世人谓之“西顶”云。 余夙慕天坛、王屋之胜,顾尘事羁缚,恒以未获一游 为憾。岁乙巳三月十三日乙亥,蚤起,渡河往游。是夕, 宿原武。翌日,宿武陟。丁丑,宿覃怀。戊寅,宿济源。己卯 晨,出县城,西走沟中四十里,饭胡岭。又折西南行十

    五里,度秦岭,皆行山上,逾五里至剑河堡。南行又折
    考证
    西北行十五里,至阳台宫,在王屋山之麓,唐司马承

    祯修真之所也。明皇御书“寥阳殿”三巨字。殿中塑昊 天上帝像,旁侍十二元辰,皆伟丽。而白云道院乃在 寥阳殿之东。曰“白云”者,承祯别号也。入道院,见大镬 一,径丈,深数尺,胜国时物也。宫之南有八仙岭,其势 如八仙,饰冠佩下天,拱揖而向阳台。又有仙猫洞、不 老泉,皆去宫不远。出阳台宫东北行山下百馀武,谒 烟萝子祠。祠有洗参井,祠即烟萝子宅址也。烟萝子 者,晋天福间人。世传“烟萝子佃阳台宫田,苦积功行。 忽一日于山中得异参,合家食之,拔宅上升云。过祠 北行”,磵道中,褰乱藤,履危石,东西两山壁立数千仞, 风飕飕起岩谷林木间,令人震恐。磵道中行八里,复 上山坂,叠𪩘盘曲,莫记层数。乃循石磴,道士引入紫 微宫,仰视台殿,如在天上。至门,金书榜曰“王屋山朝 真门。”门内为天王殿,榜曰“天下第一洞天。”又上一层 曰三清殿,面对华盖山,如几案然。又上一层,曰通明 殿,设昊天上帝像。殿中环列朱龛,贮国朝御赐《道藏 经》若干函,有碑数十通,皆宋金元时物。薄暮,酌方丈 之松菊堂,翌日庚辰夙兴,为天坛绝顶之游,乃乘小 山轿,仆夫扶緪牵舆以上。出紫微宫,西上二里,至望 仙坡,阅披云子修炼之迹。又上四里,至憩息亭。凡登 绝顶者,至此必饮茗少憩,故名。其地有仰天池,四面 高而中凹,旧有泉,今涸,至此则山径愈峻险,轿不可 行。乃步以上。过此蹑瘦龙岭,登一天门,曰“瘦龙”者,以 山脊之癯如瘦龙露骨也。过一天门,登十八盘山,石 壁陡绝。旋绕而上,至蹑云峤,观烟萝子、登仙石。石上 有足踪,下有涧,曰“避秦沟。”又稍上,则紫微岩,岩之右 有三官洞,洞前有仙人桥,少顷,至南天门,则愈陡绝。 手攀铁索以上,观轩辕皇帝御爱松。少憩换衣亭,谒 玉皇殿。殿之东曰清风台,西曰明月台,皆名石也。又 行数十武,至绝顶,入虚皇观,谒轩辕庙、真君祠。乃陟 三级瑶台,极其遐览。东曰日精峰,日始出时晶彩烂 然。西曰月华峰,月上时光华先见也。于是东望海岱, 西眺崑丘,北顾析城,南俯黄河如线,嵩山、少室,隔河 对峙,咸聚目前。下视华、盖诸山,卑如培𪣻,窃意天下 奇观无逾此者。余徘徊久之,乃下三级瑶台,遍观古 今诸石刻,而日已晡矣。是夕宿上方院,偶思李白诗 “愿随夫子天坛上,闲与仙人扫落花”之句,超然有遗 世独立之心焉。余入寝室,将就枕,道士走报,“请观天 灯。”亟出视之,则见远火如流星下上,明灭沓无定迹, 时从行者咸相骇异。昧爽起,观日始出之景,甚奇。天 既明,阴云蔽翳移时,顷之开霁。步至北天门,见古松 十数株,环列成行,俨如侍卫,皆千百年物也。遂观舍 身崖、志心石,在东北虚岩之上,突出一石,阔尺许,长 丈馀,势欲飞坠。下瞰峭壑,神悸股栗。又观老子炼丹 池,上有老子祠,古碑存焉。闻东北有王母洞,奥邃难 测,人迹罕至。元岁时,投金龙玉简于此,余欲往游之, 道士曰:“径险不可行,且有蛇虎潜其中。”乃下南天门 里许,游黑龙洞,洞前有太乙池,盖济水发源处也。世 传析城之山升白气于天,落五斗峰化为湿云,自石 窦中滴水降太乙池云。道士曰:“每岁元会日,五更初, 辄闻仙钟自远洞中发声,悠扬清婉可听。”又曰:“日出 没时,间有倒影之异。余暂游速返,悉未之逢也。”是日 由旧途下山,仍宿紫微宫。余尝梦游一山,极奇绝,嗣 游四方名山无似者。乃今登览王屋种种,与梦中所 见合,夫岂偶然者哉?

    《游盘谷记》
    前人

    盘谷在济源北二十里。唐李愿隐居于此,昌𥟖韩公 有序送之,而是谷遂显名于世。按《韵书》,盘、磐古通用, 盖山石之安固者。《荀子》曰“国安于盘石”,《汉文》纪“盘石 之宗”是矣。韩谓环两山之间曰盘,又曰“隐者之所盘 旋。”余游其处,则见诸峰矗立,苍翠掩霭,蔚然深秀。旁 观他峰,多荦确插起,危若飞坠,而此独平稳,似谓安 固者为是。谷口有农夫数家,草屋参差,榆柳交荫,《韩 序》所谓“草木丛茂,居民鲜少”,至今犹然也。公之《序》,济 源旧有石本,在张端家,乃贞元中县令崔浃刻。其后 书云:“昌黎韩愈,知名士也。高愿之贤,故序而送之。”呜 呼!盘谷太行一支山耳。乃获公一序,辉映今古,余又 深庆此山之遭也。

    《游龙潭记》
    前人

    龙潭在济源县西五里,去济渎庙仅二里。余谒庙毕, 寓天庆宫,将游龙潭,出宫稍西,见沙村水寺,潇洒可 爱。桧柏菰蒲,参差掩映。孤塔秀耸,双鹤巢其巅,而所 谓龙潭者实在寺前。潭阔顷馀,渟渟清澈,可鉴毛发。 旧跨潭建涵虚阁,今废。居人曰:“潭中有神物。”有时涸 水将至,夜辄闻蛙鸣,水鸟盘旋其上,人以为异云。宋 盛时,蜀人陈省华尝令济源,有惠政,因家于济。今城 北有夜香台,乃其妻滕国冯太夫人焚香祝嗣所,台 址尚存。省华三子尧叟、尧佐、尧咨,同读书龙潭寺中, 后相继登甲科。父子四人接踵为将相,皆赠太师、中 书令,子孙蕃茂,登仕中朝。而虞部员外郎知俭,尝构四令祠于寺侧,司马文正公为作《记》。寺中古石刻最 多,今存者,校书郎张庚所撰《省华善政录》暨《真宗皇 帝送尧叟谢病归诗》,而尧叟和章并刻碑阴,续建短 碣,俱漫漶不可读矣。余徘徊薄暮,诵尧叟“水昏烟暝 自成图”之句,嗟叹久之。

    《百家岩记》
    前人

    太行矗矗数千里,雄跨河北诸郡。而山之所至,随地 得名,其实皆太行也。修武之北五十里,有曰“百家岩” 者,以岩首稍平,可容百家也。嘉靖乙巳春三月,余下 天坛旋轸,取道修武,往观百家岩之胜。乃由马坊村 并山北走,度冈岭数重,失道,入灌莽中,遇樵翁指示 小径,草树蒙密,攀缘以上,石路欹仄,愈进愈峻。至其 处,则见飞峰叠𪩘,悬崖峭壑,连亘起伏,若迎若送,若 拱若揖,若拒若斗,堆苍积翠,烟飞冥濛,不可胜穷。太 行秾秀,此当为冠。而丛林崇明寺实据其胜,土人谓 之“百家岩寺。”创于高齐,唐稠禅师益拓大之,台殿寮 宇咸壮丽。乃若泠然自山而下,溅溅有声,穿佛殿之 础流入僧厨者,玉女泉也。一泓湛然,影沈沈绀寒在 佛殿之后者,明月池也。朱栏碧牖,当池之阳,四面敞 豁,可凭可眺者,环翠亭也。蓦佛殿之西,有石如砥,可 坐而饮,面对瀑布泉,如千丈珠帘,喷冰洒雪,凉气飒 飒,侵人肌骨者,刘伶醒酒台也。台下有池,方广逾数 而上,足罢力倦,遇稍平处,辄坐憩石上。僧持茗来,迓 啜茗毕,乃手拊僧背,努力尽。石磴入寺,竹树阴合,弗 见天日。佛殿凡五层,而水陆殿独在绝顶,壁画诸天 像,颇工致。稍折而西,有二泉,皆平地涌出,左曰金沙, 右曰银沙,各取沙之肖像名之。二泉交汇于池,潨然 奔流,下灌园中蔬。泉上有二紫荆树,土人呼曰“百日 红。”泉之后,石梯数十级,褰裳以陟,至石台。台上有地 藏王殿。又西磴石崖,有窟窅然,曰“青龙洞。”洞内有水, 色正黑,凄神寒骨。寺之东圃中有宋大中祥符二年 所建《五百罗汉碑》,今无一存者。余闻是寺在弘治、正 德间最盛,僧徒至百馀人,人士来游者,供帐甚款。比 岁困于赋役,乃毁室庐,鬻钟磬以给逋负,坐是废禅 辍呗,远望皂衣者至,咸走匿深谷中。余偶来游,伤其 事,聊记之寺壁,倘司牧者见而有慨于中庶或济之, 亦仁政也。

    《甯邑记》
    前人

    乙巳暮春,至甯邑。甯邑者,昔贤栖迟之区也。出邑之 北门二十里,至真清观,阅丘长春所书《刘海蟾入道 歌》石刻。观前有古潭,莹澈如镜,相传海蟾子洗丹处 也。又十里,抵山阳城,一曰浊鹿城,汉献帝之墓在焉, 曰“禅陵。”魏曹丕逼帝受禅,奉帝为山阳公,居此。陵之 东五十步有汉献帝庙,倾圮厓侧。正德初,蜀冷宗元 为邑令,复其守陵者二户。余至其处,见孤冢如阜,封 鬣荒凉,荆蔓蒙络,不胜异代《黍离》之感。晋七贤竹林 亦在兹地,向子期所谓“山阳旧居”者也。余徘徊四顾, 绝无一竹。寻访遗迹,得一寺,实七贤堂旧址,盖后人 建堂于竹林,以祀七贤者。草莽中卧一断碣,隐隐有 字可考。元末始改建山阳寺,又曰竹林寺云。七子当 魏景元中政归司马氏时事日非,惧祸及,以兹地近 许洛,泉谷幽僻,乃相率为竹林之游,以自放焉。初七 子之纵酒也,实欲闭关沈晦,冀免刑戮,顾亦有弗能 免者。君子处世之大方,其别有道乎?乃若苏门之孙 公,则得之矣。余游山阳,迤𨓦至六真山,访六真修炼 之迹。山南有洞,曰六“真洞”,深邃窈冥,不可入,闻其中 有数丹灶。洞前旧有六真观,今废。而新河之水,自六 真山合王母泉,南流入吴泽陂。“六真”者,丘处机、刘处 元、谭处端、王处一、郝大通、马钰也。

    《崇城东门记》
    王玉铉

    侯治武之四年,政平讼理,徭役适均,邑民恬熙无事。 会城之东门卑甚,且将圮。己酉秋,邑诸士之才者赴 乡试且行,侯曰:“东门于学宫,盖艮方也。其巽方旺气 之所乘也。因学宫路而高之,为门楼者且二丈馀。至 艮方,风之所入而气之所聚也。如今者卑卑不扬,其 何以振多士?夫诸生且赴汴。汴,宋都也,宋不为艮岳 乎哉?”宋之理学文章,于三代而下,出汉、唐所未有,宁 独聚奎之兆?其为艮岳之所呵护者实多。夫东门也, 亦学宫之艮岳也。捐俸而高其门之楼若干丈,不越 月而竣事,巍然大观焉。于是邑之选贡,萧君等述侯 意而请记于予。予曰:“侯之意独艮岳也乎哉?而又独 学宫也乎哉?其所见者大也。郡邑六”而陟实收郡之 下流云。陟之祖脉自王屋,王屋之东为五龙口,口之 北为沁水出山处。沁之东三十里,微转而南,旋而复 北而东,其北为唐丞相裴休故居。东之三十里折而 南,其北为故太行,其南为今郡城。南之迤而东七十 里,微转而北,而复东,其南为故怀城。《书》所称“覃怀底 绩”,即其地也。东二十里至水栾店,折而南十五里,而 入于河。其折之内即武陟城,城之东门去其南处仅 百武。而遥口之南为济水,至压桥,合湨、沇二水为一, 而南渐而东,至古阳河之东四十里沇河村为沇水《书》所称“导沇水东流为济,入于河,溢为荥”,即其水也。 沇河之东,至虢公台而南,而入于河。而台之西为司 马仲达招贤城,东为古邢丘,为温,为两司马城。司马 君实之上世居之,故其封曰“温公。”其入于河也,为济 之再伏;其溢为荥也,为济之再见;其由河而荥也,为 广武之北。去武陟县十里而近。沁之东而南也,而入 于河;济之南而东也,而入于河。葢会而为一矣,而武 之城适当其会之际,城之东门又当城之会之际,则 夫门之楼之高也,岂不揖元精于小有,接灏气于虚 皇,而三百里之英华,萃之学宫也哉?而不特此也,王 屋之气自仇池通,仇池之气自昆仑通,昆仑之气自 天通,故曰:“万古仇池穴,潜通小有天。”而黄河之发源 自昆仑,故曰:“黄河之水天上来。”夫自王屋而武陟,而 为三百里之小离合者,东门也。自昆仑而武陟,而为 万里之大离合者,东门也。东门而卑卑不扬,则郡城 而王屋而昆仑,其于帝天之脉,何以收而振之哉?自 此楼之高,武之秉耒耜者,千仓而万箱;负襟裾者,千 英而万杰。而进而求之,乾纲之所以旋,坤轴之所以 转,虽谓有功元化可也,而何武之城之足云?故侯之 所见者大也。侯秦氏,讳之英,字子才,三原人。

    《题云阳第一山记》
    郝守正

    尝见宋米学士芾书《第一山》,奇奇怪怪,迥出翰墨蹊 径。凡山之佳绝处,各有立石,如金陵茅山、中都盱山、 东浙诸山,不一而已。历世久远,岿然犹存。岂好事者 袭其墨妙而为之标榜与?抑悦其人品清绝,托以传 不朽与?盖有之矣。我太祖龙飞淮甸,驻跸盱山,甚重 爱之,亲摛宸翰,砻石于龙兴寺。笔势雄健,端严卓荦, 巍巍,中天下而立气象,乃见大圣人制作高出寻常 万万也。太行之阳,群山峻拔,是为云阳,层峦叠嶂,不 可名状。往来属目,应接不暇,真太行第一山也。惜未 遇名贤,不得与王屋、“盘谷”并称。乃知今古名山胜地, 骚人墨客如元章墨妙,云阳奇观,泯泯落落,不传者 何可胜数也?悲夫!壬寅九月,雅集宾佐,使不有述,将 使胜游佳赏,同焉汨没,良可惜哉!因各为请纪之矣。 释子摩崖索书,仰止前作,率尔涂抹,聊以志一时之 遭。继有作者,得因之托以表见于世,则今日之作,不 徒尔也。伤今思古,抚景痛心,过目举皆陈迹,后之游 者亦将重有感也。

    《创建启运书院碑》
    王所用

    济邑据淮之西偏,风气醇朴,士斌斌质有其文。溯明 制科以来,荐贤书者相属,而甲第未之前有比。正德 庚午后,更三十一宾兴,《鹿鸣》绝响者将百年。谭者曰: “天地气运使然,非人所胜。即青衿负才㒞声者,一再 试不售,扼腕功名之会,谓此茫茫者为政尔。”君子道 其常,亦恃以人事夺造化,操豚蹄而祝污邪?奈何哉? 以气运解,会邑侯史公加意振起,谓良农不以无年 辍荐蔉,百工不以成事忽居肆,而况学者哉?遂卜爽 垲,于城西北隅,构讲室焉。正堂四楹,东西两号,计十 四间。大门、仪门各一,庖倍之。周缭以垣。始于壬寅之 冬,讫明年夏,凡五月竣事。而聚㒞彦其中,标之曰“启 运书院。”学博暨弟子员辈戴侯嘉惠,图勒贞珉,以垂 不朽,俾余记其事。余惟天地之气,列为流峙,发为物 产,而复以灵秀颖异,锺为人文。王屋小有古今,侈称 名胜。济四渎之一,径渡黄河,入浊不淆,其清淑之独 萃者哉!羽毛齿革,充供天府;五谷丝枲,果蓛药饵之 属,衣食旁邑。波及旁邑者,济之馀也。岂灵秀颖异之 气,独郁于士,而不称其山川土物乎?必不其然。今为 士计,散处逖居,不教而期兴,责在师帅。群居聚乐,教 之而不兴,敬业之谓何?昔在《春秋》,舆人诵公孙侨曰: “我有子弟”,子产教之,宁惟是侨也?良子弟之不若于 教,即教之未必诵也。汉文翁修起学宫,辟陋之蜀,文 雅比于齐鲁。然非诸生明经饬行,翁亦安所藉荥施 乎?侯惠爱兴学,视公孙文翁度粤远甚。斯亦士旉藻 飏芬,而激昂青云之一时矣。虽然,士一对大廷,离蔬 释𪨗,自谓凤毛麟角,恣焉奊诟亡节,名实俱丧。至今 好修之士,指引为戒,其人轻,而科第亦不得独重。由 今辨志,矢之有终,令中原讲文献者,以济为睾黍梁 父,则侯之造济士也,讵浅鲜哉!侯名记言,字秉直,山 西河津人。万历戊戌进士。

    《修武县修城记》
    傅冠

    自鸿雁莫集萑泽弄兵一二挟理升虚邑恃人治状 博上官誉之士率舍究图而问高深以迫始受事之 贤令令无不人人谈城垣急乃成效罕。而吏议踵 至矣。修武为豫属岩邑,武庙时小寇窃发,邑无险可 恃,残掠独甚。迄今上崇祯之五年,寇变再告。迩来𬨎 轩公车,皆能言修武城垣,得朱益“扼腕任事”之难。盖 国家定鼎于燕,环辅之巨郡三。其在豫之覃怀,修武 实当西南外辅,周武王所为甯邑勒兵,杜牧之所论 河北精锐,尽在于兹。当事者迺无能和众纠民,以庶 几于干城铠笠。而区区土壤冯藉国家,将焉用此廓 城?且修武又非易城之地也,其土卢卢然散其砂砾浮浮然风举;其井舍,澌澌然荒落。于寇贼一再蹂躏 之后,轻用其力则无民,重用其力则无城。易视城则 无城之兵,难视城则无城之令。自修武思之,天下事 何一非难易轻重鼠首哉?袁山周湛若使君受修武 事甫数月,贼耽骋禽息,如异时之踉跄,修武民固且 摩厉于不呼之城,或以筑歌,或以守谣,或以望关,喜 若弗问,有异时色变者。异哉,修武民歌则旅之,谣则 舞之,喜则主之。以旅以舞,以主胪?传而闻之史氏,余 为之起而叹曰:“周使君其殆庶几乎!难易在心,而轻 重勿侜于”天下者乎?《易系》有言:“重门击柝,以待暴客。” 盖取诸豫,不豫而动,《春秋》为之讥。南门惟豫,乃利建 侯行师,使君以受事。未几,城修武而和其众于歌舞 之涂,其必非盱豫,益又可知矣。闻之𬨎轩公车言修 武成城,不出里而募盐兵,不需索赋而节用奇仂,不 苟且上官檄而抚摩相劝,此其为使君奏豫之道也 哉!虽《诗》所称“南伸城朔方”,以奏于襄,曷以加焉。后之 抚斯城者,尚亦思究图庀精锐,以无忘难易轻重之 今昔。欤城去京师西南外辅近,其阴则太行巍翼,其 阳则沁水萦带。右辉左怀,州地居然耀德面势,是不 可无城。周使君治城,长千有一百丈,广旧城四之三, 高旧城一,雉城之楼四,城角望楼者八,城堞堵九千 四百有奇,十堞一堡、一墩,环城有更庐栉比复为浚 隍,广袤二丈许,肇始于崇祯八年乙亥二月八日,五 阅月而观成。

    《重修宁郭镇城记》
    傅崇中

    武城宁郭镇,枕行襟沁,接甯控怀,扼豫北咽喉,踞陟 州肩臂,诚为山阳重镇。创设邮亭已旧,而城垣则自 景庙间为宋村邍师经始。第故城卑隘,土堞倾陁,致 萑泽伏奸窥,往来贡扛,频思胠箧,而利其有。在神庙 之丙申年。至劫朝使武铨郎之行簏,刃牛学博而敓 其赀。边饷经临,剽去白镪盈万,随责偿于武邑县官, 并褫其职。凡居民被累者,亦资产与生俱尽。直指疏 上,谓“驿壤错三县,黠贼得以逋匿纷投,非有总弹不 可。”议以别驾一员分署宁郭,荷俞旨檄县鸠工创廨 舍,越岁而竣。迨今上之五年,剧寇自晋闯豫,值宁城 与清化城并圮,狂锋阑入,赤焰熛天,两镇之被屠掠 者綦惨。会扶风袁公分藩兹土,偕郡邑集议牍,请院 台闻于上,另请郡丞移驻清化,而以别驾颛镇宁城, 盖藉专官驻重地,备圉至严也。至八年秋,别驾窦君 莅官之初,阅宁垣夷圮,慨然建议修筑,随与武令董 君商确就妥,申议上台,仍蒙袁公倡郡邑各捐廉俸, 而窦公独董兹役,征武邑里夫二千四百名,骈兴畚 锸,浚隍添垒,倍薄增陴,伐石庀砖,聿修厥堞。肇工乙 亥冬之阳月,越明年仲冬甫匝岁而竣事,计城高二 丈五尺,阔一丈四尺,砖垛一千七十有八。北𬮱虽塞, 乃构宇其端,城楼、角楼共八座,濠阔五丈,引灵泉二 水注之,使无中涸。缭垣复护以长堤,高一丈五尺,基 阔二丈。城成而四乡土著争构数椽于内,麇至如归, 咸图闻警避兵,倚斯城为屏蔽也。窦公更筹画城守, 殚极绸缪。城内请设千百总十数员名,并城居子衿 亦分任守圉。缮备弓矢、兵鋋火器,制具五方旍帜,式 耀军容,百绪犁然,镇民自此可恃无恐。将谋片碣,以 识窦公之成绩于永永,而公固怵然退让未遑也。余 谓公曰:“眷兹铁桶金墉,护万灵而巩千祀。”环城衿庶, 席公竑庇,方欲拟于房碑栾社,以志《庚桑》,何必灭没 成劳,而弗以徇里耆之请。迺弗辞固陋,漫勒椎言,愿 后之倅兹土。令兹邑者,将追步关中之迹,一睹城陴 稍泐,当亟为葺治葺治而征夫于邑,亦当急为调发。 微论昔者褫官偿饷故事,可为明鉴,亦励在事宣劳 者,永勤嘉绩。与百雉共矗天壤,而七尺丰碑常在,令 狐兔惊矕龙之色矣。是为《记》。袁讳楷、窦讳光仪、董讳 兰芳,俱陕西人。

    《修武县新开泮池记》
    周佑

    “由县治折而西,五十步而近为文庙,创葺具志中。岁 久寖坏,室宇圮敝,不任风雨。且泮池在棂星树戟之 间,湫隘迫塞,夷若污甄,游息其中者,亦萎然不复自 振。故昔之比舍唔咿声彻于旦,今鞠为茂草。昔之登 春秋榜者,科不乏人。今八十年而远望若河清矣。岂 士习不力耶?抑地气使然耶?”万历十九年辛卯,督学 使者周公校修,士大为称赏。询科第事,惊且疑久之。 及文旄东,指过学故处,怃然曰:“地气与交运通,恶有 迫塞倾圮,若是而能使人文之休昌乎?”急移凿泮池 于棂星门外。会邑乏令,署事者惮于兴作之劳,且地 为居民生产,檐桠啄望,欲一撤为通衢,谁其听之?幼 儿老妇,啼诉几案,前日无宁时事。几报罢。适侯邵铨 得修令,甫下车,人来言前事,即慨然曰:“此当事广厉 学宫之至意,奈何以一二匹夫匹妇故中止乎?”招所 居民,佯恐,喝之曰:“尔欲撼公议哉?”随出囊中金与之 曰:“尔无作怨言,酬尔直。”事遂定。时郡守詹公丞、刘公 倅、乔公理、王公,下及学博弟子井乡民慕义者,各捐 赀佐之。共买地东西八步有奇,南北二十八步,凿池其中,叠砖为甃,架石为桥,绕以石槛,障以木屏,规制 宏敞,过者改观。是秋,周生佑即上乡书,高等侯喜甚, 复谕诸弟子曰:“多士勖哉,地灵人杰,业已有征矣。吾 益为汝成之。”修大成殿五间,东西庑各七间,礼门三 间,棂星门三间,明伦堂五间,东、西斋房各五间,门二 座。栋楹耸邃,丹垩映错,游其中者,目爽心开,若置身 于清虚异境,而忘其为昔之陋者,则昔之萎然者将 奋然起而建鼓登坛,绳绳接武,以继曩时之盛者,不 可屈指俟哉!昔文翁起学宫于成都市,蜀士文雅比 于齐鲁,而文翁之政遂为循良称首。侯之振起士风, 视文翁奚啻过之!则后有传《循良》,使昭代吏治光于 千古者,舍侯其谁首哉?余敬掇拾其事,以俟采焉:周 讳梦旸,江西吉水人;“詹”讳启东,福建安溪人;“刘”讳应 聘,山西翼城人;“乔”讳万里,直隶华亭人;王讳如坚,江 西安福人;“邵”讳炯,直隶安州人。馀悉勒名碑阴。

    《延香馆记》
    杨嗣修

    己巳夏,宁疆赋归于柏香镇之中,辟土为义学,曰“延 香馆”,衍芬郁于有永也。馆凡七楹,障以重门,门内东 西号舍十六间,中讲堂,堂置厨,贮贤圣明道经书若 干部,馆延名宿正师席焉。其穷经于堂后者亦七楹, 岁额水田百亩,具束修薪水,为远迩来学者地。馆经 创始,耗金钱五十万,百亩之直,亦钱三十万。岁馀落 成,从游日益众,且次第为博士弟子员。噫!此非余不 肖之所能为也。镇自国初以来,比有素风,其读书为 秀才,肇先大夫与先叔氏。余束发握铅椠,过庭之外, 茫无师友,依栖废庙,孑尔晨昏。性善怯,假寐辄苦魇, 惊而走,复茕茕无之。尝赍粮谒简逊庵师,授以《麟经》, 然粮易告竭也。其郡伯詹郡李王书《院课士》,余与皇 甫子廉苦无骑,先一日踯躅往,后一日匍匐归,日三 阅,始几一课。力不能致书,每欣一遘,口诵手抄,不能 瞬置。贫贱攻苦,余不肖实备尝之。先大夫尝语曰:“困 穷境固逆,学力关于是矣。每见既达者,其去困穷曾 几何日,而遭遇才更心眼都易。子异日其念诸贫不 能师者,其处以义学。”余丁未成进士,方三匝月,先大 夫遽见背。余羁迟燕邸,含饭易箦之未能,先大夫犹 遗嘱及此,念之阙如也。迨余薄游中外,迄今二十馀 年,始成先志。余之二十年阅历期,小有建树,荷此析 薪,而碌碌无所表见。我有子弟,坐使诲迪之悠悠也, 负愧良多。忆余与皇甫子徙步应诸生试,书剑迢迢, 日云徂矣。有老人下阶揖曰:“愿君勿忘徒步时。”因设 鸡黍焉。余不肖即驱驰四方,归老泉石,而废庙惊栖, 百里负笈,未尝顷刻去怀也。先大夫以余不肖念及 后来之如余,又念及后来之不尽如余者,余其敢遘 遗尔?子弟之从学于斯者,尚其念诸!若曰力可为而 为之也,余衷滋晦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