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舆汇编 山川典 第二百二十五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二百二十六卷
方舆汇编 山川典 第二百二十七卷


    考证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山川典》

     第二百二十六卷。

    河部艺文二

    《黄河说          》明太祖洪武三年《祭河渎文      》。同前“谕河南布政司及诸府州县官吏 。”同前《河清颂           》,解缙《黄河赋           》,薛瑄《河清赋          》,杨士奇《河源辩           》,王鏊《论河患疏          》,徐恪《黄河赋》。《有序》:       《刘咸》。

    《黄河赋           》,黄谏《治河论》上          ,邵宝《治河论》下          ,前人《理河疏           》,周用

    《山川典》第二百二十六卷。

    河部艺文二

    《黄河说》
    明·太祖

    吴元年丁未十一月,遣大将军率马步被坚者二十 有五万,渡江越淮,北入中原,首服齐鲁。明年洪武初 夏四月,定河洛。秋八月,元君弃城远遁沙漠。又东,转 战晋冀,抚有其地。关右望风送款,中原是平。尝云:“君 天下非都中原不可。今中原既平,必躬亲至,仰观俯 察,择地以居之。”遂于当年夏四月,率禁兵数万往视 之,诉流河上,是月抵汴梁。当是时,机务浩繁,虽有山 川秀丽,古今人之事迹,一时不暇歌咏。至九年秋八 月祀社,斋于奉天门,夕坐道上,有儒臣待制李思迪 者侍其傍,皆当日同侍狩者,因言北狩,河水变迁,欲 为之说,未文。明日午漏,思迪以说来进。观斯文意状 水势,说河源,文颇顺序,朕因以为之说。元年夏四月, 敕有司清江淮水滨及河际故道。某日乘巨艘抵瓜 州。是时春水方既,潦水初兴,江无洪涛,日无酷暑,时 在清和,师征且吉。舟入运河,舍半抵广陵,三日至淮 阴。舟师入淮。是日巽上多风,扬帆飞帜,不二时而达。 河淮二水相合之处,见水分两道,清浊如介,并流二 十馀里,方乃混流东注。既而越淮入河,方觉水土同 流,极浊而无清,至黄而无黑,更无他色。所以古今称 “黄河”,宜其然也。舟行三旬昼夜,居斯水上,时刻听观, 其势若万马奔驰,其状若大地轰雷,其湍流之速,一 息莫视。其山回石转之处,则水绕势盘旋如羊角,水 底玲珑,因风激怒,涛飞泼天,则珠飞雨降。有时巨浪 如堤,倏然而涌,横亘其河,使湍者缓,流者止,细浪者 无文。良久之间,众流辐辏,其横亘之水将消。忽然一 水周旋,则水底有声,喑喑呜呜。又少时间,水中一穴 若数丈围有如井状,上通天气,下至河底,俗呼“旋涡” 是也。其水为旋转甚急,中有飞者上起,去涡丈馀,霏 霏临岸,沸沸触人。其流于两山峡之处,或直而湍,或 曲而折,或绕石而旋,或复流以触岸,或怒急而雪浪 成堆,或使山倾地陷,或舟覆而楫摧。或巨鱼一尾之 间,虽呼吸之际,早十里之程,若胎龙美之而出戏。或 蜿之以一蜿,则渊深无底,四野成湖。若蜒之以一蜒, 则瞬目千里莫可止焉。斯水之急,乘利之物,则有若 是耶。《斯水人》云:“神水每患于中国,为民害者多矣。”朕 亲游斯土,观斯水之势,过两山之间,河狭水急,宜其 然欤?至于平原旷野,则东荡西坍,使桑田变迁,水势 少慢,亦其宜欤?此坚柔之所由,孰谓有神者欤?若以 河之无神,却乃有之。所以有之者,极浊而难澄。滔滔 东注,亘古今而不息,此久常者也。忽然而极清,人影 皆毫厘洞见,如此者或千百里,或数十里,斯可谓神 者矣。故上古人君,载在祀典,畏之祀之,为民祈福焉。 今朕得观斯水,水狭直处,如经如弦,凡山回石起之 处,则盘若羊肠,若河阴,以达于徐宿。地旷而原平则 不然,斯水汗汗漫漫,浩浩荡荡,有不可测焉。《禹贡》注 云:“三门未辟,吕梁未凿,河出孟门之上。”则未为当也。 必后人讹其文,相传差矣。朕曩者既游,今复思一以 为说耳。

    《洪武三年祭河渎文》
    同前

    源于昆仑,其行也曲屈,其激也有声,浩浩荡荡,汹涌 莫测,自有天地则有之。古之人君,尊曰“河渎之神”,未 尝加号。于敬则诚,于礼则宜。自唐始加神之封号,历 代相因至今。曩者元君失驭,海内鼎沸,予起布衣,承 上天后土之命,百神阴祐,削平暴乱,正位称尊,当奉 天地,享鬼神,以统一人民,法宜式古。今。寰宇既清,特 修祀仪,因神有历代之封号,予起寒微,详之再三,畏 不敢效。盖神与穹壤同始,其来不知岁月几何。神之 所以灵,人莫能知其造化,必命于上天后土,为人君 者何敢预焉?予惧不敢加号,特以“西渎大河”名其名, 依时祀神,惟神鉴知

    《谕河南布政司及诸府州县官吏》
    同前

    大河之水,天泉也,非寻常之水。若所在牧守心仁,吏 如律事,则河蜿蜒东注,无摧山裂石之势。若牧守包 藏祸心,吏不法以行事,则河流汹涌,驾洪涛于平野, 鱼鳖游园林。如此则牧守郡吏将必祸焉。旧岁河南 来奏,“河水弥漫于州,皆徙民居,田园为之一空。朕于 日夜究心,河水为患,田园一空,桑麻尽为所荡。衣食 既阙,将何立命。况且东作将兴,老幼艰辛,特命驸马 李《祺》赍朕敕命往被灾处所优给兵民。虽不足厚给 之恩,终解吾民之苦。尔诸职事,一如朕命奉行毋怠。”

    《河清颂》
    解缙

    圣道成,圣世平,银汉明,黄河之流至。龙门,迸落九土 千丈浑惟勋华,暨太祖,三千年,德施溥,荣光幕河河, 献图五色,照映冰玉壶。昔洪武,今永乐,袭休祥。颂声 作,河水经,天横地络,腾氤氲,下缤纷,旁囷囷,中沄沄, 海市青红艳采云。纤尘静,夹镜空,露沙石,海函通,离 娄下见冯夷宫。三旬二日古莫同,圣德至与天地比。 天地储祥不敢秘,瑞应神明万万世。

    《黄河赋》
    薛瑄

    “吾观黄河之浑浑兮,乃元气之萃蒸。浚洪源于西极 兮,注天派于沧瀛。贯后土之庞博兮,映元沟之晶明。 过积石而左转兮,龙门呀而峻倾。薄太华而东骛兮, 撼砥柱之峥嵘。入大陆而北徙兮,迷不辨夫九河之 故形。经东海而纪众流兮,擅浮沉之濯灵。览颓波而 怀明德兮,又何莫非姒氏所经营?登昆仑而俯视兮”, 固仿佛其初迹。驭高风而骋望兮,遂周游其曲直。何 末流之混浊兮,始清澂而湜湜。羌澹灔而徐趍兮,势 沄沄而自得。触险石以斗暴兮,诧雷轰而毂击。天宇 扩其沆漭兮,渺上下之元黄。雾雨霪霪而滃集兮,混 邃古之洪荒。微风荡拂而涣散兮,天机组织其文章。 颓猋浩而汹涌兮,百怪垂涎而簸扬。腥云浊浪以荡 汩兮,恍颠倒夫舟航。灵曜升而赫照兮,乘正色于中 央。望舒在御而下临兮,列宿涵泳其光芒。若乃震秉 符以行令兮,百谷淫淫其冻释。山泽沮洳以上气兮, 增滉瀁之洋溢。鱼龙乘涛以变化兮,杳莫测其所极。 祝融载节以南届兮,雷雨奋达以霶霈。演支流而股 合兮,百川奔而来会。木轮囷而漂拔兮,蔽云日而淘 汰。狂澜汹而啮岸兮,块土焉塞夫冲溃。霜戒严而木 脱兮,少昊执矩以司秋。洲渚缅邈而石出兮,始杀湍 而安流。霰雪纷其四集兮,颛顼乘坎以奋神。大块噫 气而摩轧兮,流澌下而龙鳞。层冰横绝而山委兮,河 伯驱石以梁津。羌险夷而明晦兮,变朝暮与四时。飙 风起而冲目兮,莽怪骇其难推。睹圆方之一气兮,恒 来往而密移。昔尼父之叹逝兮,跨百世而罕知。顾川 流之有本兮,与终古以为期。启龙图而玩《六一》兮,悟 主宰之所为。愧余心之未纯兮,感道妙之如斯。聊诵 言以自明兮,庶昼夜之靡亏。

    《河清赋》
    杨士奇

    岁在旃蒙,月维摄提。其日癸卯,晨光初晞,祥飙融畅, 庆云烂垂。天子御丹扆,辟彤闱,班龙节,建鸾旗。肃九 重之容卫,纷百辟其来趋。促武乎金门,屏息乎彤墀。 乃有陪臣晋国之使,𫖯伏殿陛,陈词献匦。上言河清, 河津之涘。发书讯占,圣王之瑞。臣睹之,敢告天子。天 子曰:“嘻!天道应人,必以类至。作德者降祥,弗德者垂 戒,予未究乎慎修,何以与于是也?”使者既出,时则彻 侯上公,群卿列秩,仰聆玉音,愉愉忔忔,固已识其灵 祥,未备究乎事实,退就使者而悉焉。使者曰:“昉河流 之将清,盖先时而异状。”其始也,沉碧凝黛,流丹曳虹, 忽异复殊,黈色弥望。炯素华之浩洁,汎玹晶而漭泱。 妙神化而屡殊,协五行之递旺。方漻“漻浏浏,滉滉瀁 瀁,湛如清渭之奔,浩乎蒙泉之放,涵荆玉而演迤,拖 齐縠而浮荡,影万象于昭晰,而净纤尘之泱灢也。”于 是传告杂遝,听闻骇惑,奔走道路,聚玩崖侧,睛目炫 夺,心怀畅悦。鉴妍者赏明,濯污者避亵,此其大略也, 其详未易以遽说焉。于是闻者仰而思,顾而言曰:“河 之发源,出乎昆仑,淤”淀湠漫,混混浑浑。浊泾方之以 尚冽,潢潦拟之而同昏。然而其清为圣君之瑞,见于 子年《拾遗》之记;兆天下之平,出乎京房传《易》之论。恭 惟我皇,继序太祖,道合羲、轩,功隆舜、禹。政教施乎万 邦,德泽流于九土。斯河清之协应,岂偶然之故也。盖 水之为用,滋润长育。六府所叙,功同土谷。造化于是 而发“祥。非在惠养斯民而致其丰足者乎?革去浊污, 莹然湛明,非在荡除贪秽而用夫廉清者乎?斯盛治 之所本,岂寻常之为异。虽圣德之弗居,谅天意其有 在,固将表治化之熙明,而征太平于盛世也。”躬逢盛 事,振古所稀,拜首陈赋,继以歌诗。诗曰:水先五行兮 天一攸生;维河之祥兮革污为澂。千载一见兮协我 圣明,泽流洁清兮隆化斯征,于千万年兮邦家之庆。

    《河源辩》
    王鏊

    “王子,道经汜水,故人邀游大伾之上,俯见河流。客有 问河源者,王子曰:‘是非予所履也。虽然,予以为必出于昆仑’。”曰:“子何以知之?”曰:“予盖以理知之,山与水同 原,天下之山起于昆仑,天下之水出于昆仑,无疑也。” 曰:“子不闻乎?昔元世祖欲穷河源,遣使行四五千里, 至吐番朵甘思西部,有曰火敦脑儿者,华言星宿海 也。有泉百泓,望之如列星,此河源也,逾昆仑二十馀 日矣。”予曰:“西域之迹,发自张骞。骞所历诸国,甚久且 远。东汉之世,大秦、条支、安息至于海滨,四万里外,重 译贡献,班超遣掾甘英穷临西海而还,皆未睹所谓 昆仑也。何元使得之易乎?《禹本纪》言:‘河出昆仑,去嵩 高五万里。《外国图》云:‘从大晋西七万’’”里得昆仑之墟。 今元使行不及五千里,云已逾之,何昆仑之近乎?自 昔言昆仑者,皆在西北,元使所图,迺在西南,何也?然 则元使所谓昆仑者,果昆仑乎?所谓星宿海者,果河 源乎?未可知也。《尔雅》云:“河出昆仑墟,色白。并千七百 川,色黄。”《山海经》云:“昆仑之丘,河水出焉,东南流注于 氾天之水。洋水出焉”,西南流注于丑涂之水,黑水出 焉,西流注于大杵。《淮南子》云:“昆仑之墟,河水出其东 北陬赤水出其东南陬洋水出其西北陬雪山,高五 百里”,循山顶有阿耨达池,池东有恒伽河,从象口出, 共五百河流入东海。南有新颍河,从牛口出,共五百 河流入南海。西有博叉河,从马口出,共五百河流入 西海。“北有斯陁河,从狮子口出,共五百河,流入北海。” 康泰《扶南传》曰:“恒水之源出昆仑,有五大源,分流为 诸水。”《洛书》曰:“河自昆仑出于重野迳积石,为中国之 河。”张骞云:“于阗之西,水皆西流,注西海;其东水皆东 流,注盐泽,潜行地下;其南则河源出焉。”古书所纪,先 后一辙,岂皆不可信,而元使独可信乎?曰:“为其得之 亲见也。”曰:“古之至人,夫独非亲见凿空以欺后世乎? 释氏生于天竺,穆王宴于瑶池,夫岂非亲见乎而疑 之也?”“然则元使其诬乎?”曰:“吾尝考之,河有两源,一出 于阗,一出昆仑之墟。且汉使亦尝穷河源矣,谓出于 阗,其山多玉石,采来献天子,按古图书,名其山为崑 仑,然非古所谓昆仑也。元”使所见,其殆是乎?若昆仑 之墟,彼固未之睹也。且天竺诸国,有身热头痛之坂, 县度之厄,热风夏雪,毒龙恶鬼、猛虎狮子之害,元使 亦尝历此乎?《禹本纪》言:“河出昆仑,其高二千五百馀 里,日月所相避隐为光明也。其上有醴泉瑶池。”《淮南 子》载:“昆仑之上,有木禾珠树玉树。”元圃閴风《十洲记》 谓:“溺水绕”之,上有金台玉阙之丽,元使亦尝睹此乎? 虽其神怪恍惚,不可尽信,而河源之出于是不可诬 也。近有佛图调,谓锺山西六百里外有大昆仑,郭璞 谓别自有小昆仑,然则昆仑果非一乎?曰:昆仑之远 近不一,然则河源恶乎定?曰:《水经》云:“昆仑在西北,河 水出其东北陬,东南流入渤海。其一源出于阗”之南 山,北流与葱岭水合,东注蒲昌海。郭璞云:“河出昆仑, 潜行地下,至于阗国,复分流岐出,合而东注盐泽,复 行积石,为中国河。此定论也。”予见近世之论河源者, 每以一夫之目,辄废千古之论,故为之辩。

    《论河患疏》
    徐恪

    “窃惟天下之事,有不可缓之势,有不可不恤之情,大 要在于保全国计,慰安人心而已。而慰安人心,又为 保全国计之本。夫黄河之水,万里而来,奔激走徙,古 今不常,天下之害莫加焉。国家财赋,倚重东南,去海 道之艰危,即会通之平稳,天下之利莫加焉。惟济宁、 临清一带,水源短少,易得枯涸,往往置闸筑堤,积水 行舟。今河决而北,直趋张秋,又决而东,长奔入海。将 使运道中绝,东南财赋恐难遽达京师。今日疏浚扼 塞之功,诚不可少,所谓有不可缓之势”者此也。然河 南地方,三四年间,天鸣地震,星陨冬雷,警灾迭示,人 心危疑。加以饥馑荐臻,死徙殆半,赋役频繁,代鬻输 纳,仰事俯育,皆无所赖。故复业之民,旋复逃走,恒产 之家,亦少固志。于斯之时,可静而不可动,可养而不 可用,所谓有不可不恤之情者,此也。夫势不可缓,而 情在所当恤,兹欲两全而无害,处之必有道焉。谨按 《地志》,“黄河旧在汴城北四十里,东经虞城县,下达山 东济宁州。洪武二十四年,决原武县黑洋山,东经汴 城北五里,又至项城”县入淮,而故道遂淤。正统十三 年,决于张秋之沙湾,东流入海。又决荥泽县,东经汴 城,历睢阳,自亳入淮。景泰七年,始塞沙湾之决,而张 秋运道复还。以后河势南趋,而汴城北之新河又淤。 弘治二年以来,渐徙而北,又决金龙口等处,直趋张 秋,横冲会通河,长奔入海,而汴城南之新河又淤。百 馀年“间,迁徙数四千里之内,散逸弥漫,似非人力所 能支持。乃者上廑圣衷,轸念运道之阻艰,生民之鱼 鳖,特敕本院右副都御史刘大夏前来修理,功虽略 施,力犹未竟,不意伏流溃溢,遂尔中止。或者以黄陵 冈之塞口不合,张秋之护堤复坏,遂谓河不可治,运 道不可复,至有为海运之说者。”臣尝历考史传,“黄河 之患,古今有之,而惟汉瓠子之决,其患尤甚,其功尤 难,二十馀年塞之不效,当时贵臣田鼢又以封邑之 私,倡为不可塞之说。厥后武帝躬劳万乘,临决河,沈璧马,吁神祇,又令将军以下,亲负薪卒塞决,筑宣房 河”,在武帝时,不过为数郡之害,虽不塞可也,而武帝 必塞之。若夫今日之患,关“系运道之通塞,尤事之不 可已者,乌可以一噎而废食哉?且黄陵冈口不可塞 者,非终不可塞也。顾以修筑堤防之功多,疏浚分杀 之功少,河身浅隘,水无所容,故其湍悍之势不可遽 回耳。议者以荥泽县孙家渡口旧河,东经朱仙镇,下 至项城县南顿,犹有涓涓之流。计其淤浅之处,仅二 百馀里,必须多役人夫,疏浚深广,使之由泗入淮,以 杀上流之势。又以黄陵冈贾鲁旧河,南经曹县梁进 口,下通归德州丁家道口,足以分杀水势,讫能成功。” 今观梁进口以南则滔滔无阻,以北则淤淀将平,计 其功力之施,仅八十馀里。今春虽尝用工,未得竟力, 必须再役人夫,疏浚深广,使之由徐入淮,以杀“下流 之势。水势既杀,则决口可塞,运道可完。然既疏之后, 不能保其不复淤;既塞之后,不能保其不复决。论事 者必从而訾其后,故任事之臣未免畏首及尾,而不 敢竟其策也。以今观之,百年运道,稳于履陆,一夫之 牵挽,过于六赢之驱驰。一旦阻绝,则舍逸就劳,出易 入难,民力必有大不堪者。计其”所费,比之今日之修 河,又不知其几万倍也。况成大事者不惜小费,就远 图者不计近功,要之不可不先恤民力。“昔胜国时,东 南财赋俱由海运,其于河道无甚相关。及贾鲁建治 河之策,内降《中统》钞一百八十四万五千六百三十 六锭”,凡佣工物料、衣粮、医药、赈济之需,皆赖以给,故 鲁无区画之费,“而河患以平。今国家漕运既由张秋, 比之胜国尤为重要,兴此大役,其得已乎?但合用椿 草、铁石船埽等料,并佣工口粮,动以万亿,所在仓库 既多空虚,内帑钱粮又难轻动,如此大费,将何取给? 若不早为之处,诚恐又似今年,徒劳无益。臣于去冬 十二月,尝以《治河》三法,缺一不可,工料口粮自当预 备。又以水势不杀,则塞决难成,塞决难成则运道有 阻。欲照景泰年间张秋塞决事例,借拨九江等处钞 关、荆州等处抽分料银各数万两,发刘大夏收用。沥 恳具陈,不为无据,寥寥数月,未蒙议行。今自五月以 来,水溢泛滥,决口日深,运道日阻,所幸水势趋南十 有七八,万一尽徙而北,计将安施?”虽“已侧闻,廷议未 悉其详。臣每北顾,心窃忧之。虽在疏远,不敢自外。所 有愚见,合再僭陈。伏望皇上断自宸衷,参以国是,检 臣前奏,早赐裁处。如以迂远,不切时宜,更乞深念国 计,俯恤民艰。但系应起人夫,今年税粮不分河南、山 东、直隶,每名量免二石,以充口粮之需。小民闻知,必 将感念圣德,歌咏载途,而趋事赴功,无难色矣。且役 夫十万,日费浩繁,所免税粮不过二十万石,幸而成 功,实乃万世之利。以今日天下之大,国计之重,何惜 此二十万之税,不一慰安人心哉!仍乞再敕刘大夏 专理其事,合用钱粮,悉听计处,户、工二部力与赞襄, 俾凡桩草等料,得预为计。臣虽庸劣,亦当体圣意,少 竭心思。待今八月以后秋水消落,再行相度利害,斟 酌缓急,与刘大夏议处,起倩人夫,各从近便。如孙家 渡口至南顿河道,俱起倩河南开封等处人夫;黄陆 冈至梁进口河道,俱起倩山东兖州府人夫,各分工 疏浚,比之旧河,务加深广,使能容受。所谓桩草等料, 尤宜多备。如黄陵冈塞口人夫,于开封、大名二府相 兼起倩;张秋塞口人夫,于东昌等处起倩。各刻期兴 工,并力筑塞。官吏军民中,有负智能善扼塞者,悉听 取用,俾罄巧思,并诎群策。用工人夫,加意抚恤,不亟 不徐,勿伤其力。遇有疾病,拨医调治,人心欢悦,则用 功必力,毋计日月,必求成功,小有偾败,毋辄沮挫。”诚 以今日治河,国家大计,事“至难处,功至难成,其可易 而视之哉?伏乞皇上再敕在廷群臣,议处而行,必求 万全。”又按古礼,“水旱疠疫,禜于山川之神。”今大河之 神,著在祀典,配享南郊,炳灵西渎。患久未平,亦宜祭 告。伏望皇上齐明以格天心,静一以契地道,仍敕翰 林儒臣撰《告文》一通,内降香帛,专遣大臣前来致祭, 如汉武帝“沈璧马”故事。庶几神人协相。而成功之可 必矣。

    《黄河赋》有序
    刘咸

    黄河为四渎之尊,其源流之远,盖不可与寻常沟壑 并论。古今博物之士,多有赋咏。予承命之河南,览其 势之浩浩,叹其本之渊渊,因为之赋,以续于后。赋曰: “究物理于五行,颐神志于群籍。信水类之浩繁,各流 行而不一。或溶漾如天青,或澹泞如云碧,或泓澄如 练光,或绯红如砂赤,或漪涟如蓝,或黟黑如漆,或澄 澈如鉴,或沸涌如炙。”凡若此之云云,皆可数而历历。 惟大河之一派,独殊类于百川。始滥觞于一勺,终润 泽乎八埏。脉连渤澥,名播于阗。不朱不紫,匪绿匪元。 本厚土以为色,假流沙而作权。因九曲以成势,与三 渎而并肩。汉汭其腹,灉沮其咽;济漯其涕,溱洧其涎。 羌晨晡之阴霁,伟气象之万千。尔其发源昆仑,汇流 葱岭,涓滴所生,日寖月盛。自刚山北流,千里而西,至于蒲山之阳。自蒲山南流千里而东,入乎华阴之境。 蓄豪悍之腾威,乃龃龉而未逞,忽摩崖而奔开。恣一 泻于俄顷,汹涌澎湃,跳跃驰骋,飘然若月窟之舞《霓 裳》,灿然若天机之下云锦,炯然若鉴金之溶范围,蓊 然若蛮烟之出火井,“勃然若骤雨方至而电惊雷震, 锵然若大乐将终而金声玉振,突然若万骑出驱,以 奉诸将之令;哮然若群虎相斗,以致一时之命。”知者 遇之,不能不为之昏昏;勇者见之,亦不得不为之凛 凛。已而离西域,窥中原,出秦壤,趍禹门,绕潼关之金 堤,割砥柱之灵根,通瀍涧兮函谷,汇伊洛兮孟津,接 淮泗“兮颍上,会江汉兮海滨。牛马之去来兮莫辨,泾 渭之混浊兮不分;鱼龙之变化兮莫测,蛟鼍之出没 兮无伦。吐虹霓兮吞日月,喷云雾兮浮乾坤。”盖至此 而大河之胜,有不可得而形容于言者。于是奋馀威, 厉铦锷;浩浩荡荡,漻漻㵧㵧。未雨而鬼怪百呈,无风 而神瀚自作。敛而为湍,散而为沫,潴而为“渊,注而为 壑。澄之而不清,挠之而不浊;增之而不盈,减之而不 涸。遇沟陂兮委填,遇丘陵兮开凿。遇夷壤兮溃流,遇 畔崖兮激搏。群山罗列兮不能留,积石嵯峨兮不能 遏。泥沙溷滓兮不能壅,大泽弥漫兮不能括。”盛矣哉! 其量之同乎太虚;渊矣哉!其光之涵乎冲漠;雄矣哉! 其势之达乎沧溟;壮矣哉!其声之动乎寥廓。意者天 地之气机,而造化之脉络耶?意者其方舆之心腹,而 湖海之郛郭耶?不然,何宽何洪?众流必容;何去何从? 万折必东。由中润下而不厌,“履险涉难而皆通。谁其 逼之?茫茫匆匆,谁其逆之?滂滂沨沨。流昼夜而不息, 亘古今而不穷。”吾亦不自知其于世果何物而与之 争雄?宜乎“魏国美之以为宝,汉家以之而誓功。”思昔 洪流淊天,不辨区域,渺九州之一潴,皆浸淫而洋溢。 惟禹圣人,继天立极,慨两仪之混沌,念群生之昏溺。 乃刊木而随山,因顺流而疏涤。虽手足之胼胝,三过 其门而不入。九载勤劳,厥功斯毕。然后地平天成,蒸 民乃粒,舟楫以之而通,货财由之而殖。历世相承,至 有今日。然则论河之功,可不知神禹之力。我国家奄 有寰区,车书混一,海宇晏如。恩波之所及,德泽之所 敷,罔不率俾,来贡来输。故斯河也,有带砺之固,无汎 滥之虞。迨今宁谧五十馀年,每澄清兮见底,辄浃旬 兮不污。愚也何幸,身逢承平之盛世,而因睹乎祯祥 之屡书,庆千载风云之嘉会。得乘槎于斗牛之墟。爰 摅诚而献赋,聊以效夫《龙马》之《呈图》。

    《黄河赋》
    黄谏

    噫嘻,浩浩乎,廓矣哉!黄河之水,邈兮吾不知所从来, 填兮若万骑之赴敌,倏兮若起蛰之惊雷,奋迅而疾 驰。无荒子尝登高而望焉,夕晡隐隐,望穷远目,日沦 于此,是谓蒙谷,殆非是水之所出乎?而咏者谓自天 而来,其必有所得乎?无荒子方仰而观,俯而思,盖不 得其所由,适增吾心之烦懊。傍有一老伛而前,呀然 而叹曰:“子非博望,而所望何与?方其使月氏,留匈奴, 汉节不失而志以舒,此非丈夫得意之时乎?夫何亡 走大宛,历康居,繇大夏,抵西都,盛言汗血之驹,邛竹 之杖,与身毒之蜀布,接踵乎唐蒙之枸酱,启天子拓 远之心,贪得之病,务广地于万里,九译而归向,德威 遍于四海,殊俗洽于化域,迺用皇皇”使臣数道,并出 駹、出筰、出邛、出僰,甘心事西南之夷,所欲者不过通 大夏之国,博望于是而得矣。志满意适,岂知独夫罢 困死于暑湿者哉?而乃诡托灵槎,载名汗青,尝穷河 源,恶曾睹夫昆仑浪,博牛女之石而污乎君平。虽诳 当时,岂知贻议后代,孰若神禹之功,万世永赖?奚不 以此是思,徒用心于“远大,斯非君子之所当戒也乎? 子其毋以为喋喋而志。”予陈其概焉。夫水,地之血脉 经络也。而水莫过于江,河之洪,江则极乎中国,自天 地之西,而极乎天地之东者,莫黄河之与同。忆在宣 德中,予尝奉使节,抵番戎,出万里,越穷荒,乘四骊以 如迅,曾崑丘之是登。盖知河源之有三:一出天竺葱 岭,一“出于阗南山,二派乃合流而趋东。昆仑所发之 正源,越菖蒲而益宏。去玉关之非遐,其流潜行乎地 中。南去积石,始经鄯善之邦也。逾赤宾而益远,水遂 浊而不澄。过抱罕而趋金城,适洮、漓、湟水之斯从。虽 有九曲百折之异,而其势咸若诸侯之朝宗。”此予之 所身履而目经,尝究夫神禹穿山凿池之功也。当夫 浩浩荡荡,九州一壑,天地不得其平成,而民焉事乎 耕凿。微禹之功,生民奚免乎鱼鳖。惟积石在中国,故 疏导之首及凡值壅遏,则为之浚涤。上流用功尚易, 至若下流,用功尤密。由乎手胼足胝于九载,故能成 万世之利于陷溺之极,是以水得以顺其性,人得以 安其居。盖吾乡之一区,亦“禹功之是修。”凿乱山之砐 硪,使直下以奔流。广可数里,狭容一舟,惟顺流以东 趋,则害由此除。耕者可施其功,渔者得其所资。沮河 伯之自喜,补造化之或亏。兹功之大,非禹而谁?虽通 大宛,大夏,安息而绩,有愈于斯乎?故吾与子同全乎 眇质,以濡涵乎光天化日。况子以文学,得幸禁密,兹以事归,获“接乎辞色,奚假予之陋识,而斯河之所从 来以释哉?特以发子之志,舒子之才,无荒”子乃谢曰: “异哉!吾生于兹,长于兹,多学博文,为众所推。胡屡中 之赐,见忸于抱瓮灌畦。”既而幡然改曰:“义理不穷,所 知罔廓。乃知迩言可察,刍荛可采。况子之言,诚务所 当急,苟徒远大是望,而不思拯天下之溺,虽学圣贤, 夫又何益?”老翁大笑,予亦跃跃,乃与长揖而别。吾将 冀此一清,献颂于九重之阙。

    《治河论上》
    邵宝

    万世言治水者必曰禹治水,而不法禹,可乎?孟子曰: “禹之治水,水之道也。”水之所以为水,禹之所以为治, 无出此矣。河也者,天下之水之大道也。禹之治水,其 详见于《禹贡》。其曰“‘导河积石,至于龙门,南至于华阴, 东至于砥柱,又东至于孟津,东过汭、洛,至于大伾,北 过洚水,至于大陆,又北播为九河,同为逆河,入于海’ 者,皆顺导之法,初无逆障之说,故能成府事之功而 天下称神,其极至于地平天成”焉。由今观之,其所空 之地甚广,所处之势甚易,所求之效甚小,是故其成 功也如此。今之治水也,其去禹也远矣,而所空之地 乃狭于禹,所处之势乃难于禹,所求之效乃大于禹, 欲其成功,不亦难乎?何谓所空之地“狭于禹?”盖禹之 导河,自大伾以下,分播合同,随其所之而疏之,不与 争利,故水得其性而无冲决之患。非无冲决也,彼自 冲决,而非吾之所得与也。今夫一杯之水,举而注之 地,必得方尺方能容之,其势然也。河自大伾以上,水 之在杯者也;大伾以下,水之在地者也。以在地之水, 而欲拘束周旋如在杯之时。大禹不能,而况他人乎? 今河南、山东郡县,棋布星列,官亭民舍,相比而居。凡 禹之所空以与水者,今皆为吾有。盖吾无容水之地, 而非水据吾之地也,固宜其有冲决之患也。故曰:“所 空之地狭于禹。”何谓所处之势难于禹?盖尝观禹之 治矣,随处施工,初无窒碍,亦无拘限。今北有临清,中 有济宁,南有徐州,皆转漕要路。而汴省在西南,又为 宗藩所在,左盼右顾,前瞻后望,动则掣肘。使水有知, 尚不能使之必随吾意,况水无情物也,其能逶迤曲 折以济吾之事哉?故曰:“所处之势难于禹。”何谓所求 之效大于禹?盖禹之所以为治,去其垫溺之害而已, 此外无求焉。今则赖之以漕,不及汴矣,又恐坏临清 也;不及临清矣,又恐坏济宁也;不及济宁矣,又恐坏 徐州也;使皆无坏,又恐漕渠不足于运也。了是数者, 而后谓之治。故曰:所求之效大于禹。以若地,处若势, 求若效,虽使禹复生,恐其难矣。而或者犹𫍢𫍢然曰: 某为上策,某为下策,某为中策。则惑之甚也。然则奈 何哉?苏子曰:“夷狄不可以中国之治治也,求其大治, 必至于大乱。先王知其然,是故以不治治之。治之以 不治者,乃所以深治也。”《某于河》亦云。

    《治河论下》
    前人

    夫所谓治之以不治者,非不欲治之也,盖难于其治 也。难于其治而遂不之治,则其患有不可胜言者。君 子顾忍坐视吾无辜之百姓受兹酷烈哉!今夫人有 病,其势笃且死也,将求医以治之欤?抑亦委之于不 医欤?委之于不医,是待死而已矣。是故谓河之不必 治者,待死而委之于不医者也。苟知求医矣,而谓可 恃以必不死,且至千百年之寿,此所谓不惟无益,而 又害之。今之治河者,何以异是?故亦治之以不治而 已矣。盖河自周定王时北徙汉氏而下,决东郡,决瓠 子,决魏之馆陶,分屯氏,决清河灵、鸣犊口,其变非一。 议者或欲疏禹之故道,或欲塞所决之口,或欲分流 以杀其冲决之势,或欲筑堤以障其泛滥之虞,或又 有望气用数,而谓人力强为未必可以应天者,载考 前史,历历可见,亦今日治河者之所熟讲而饫闻者 也。虽成败得失,不能无辨,然譬之医者,其皆一方乎? 苟不问其缓急先后,执一方而求病愈,则归咎于方, 岂方之罪哉,用方者之罪也。取古之方,随其缓急先 后而用之,此所谓治之以不治者也。故如漕渠急,则 张秋等坝,所当先筑而疏故道,塞新决,分流诸派次 焉。故道若高,则不必于必疏,新流若下,则不必于必 塞。其间泛出傍溢,或用疏法,或用塞法,以水治水,吾 无容心。故曰:“取古之方,随其缓急先后而用之。”此之 谓也。今河之为患,如一人之身而具百病者也,朝轻 而夕重,表减而里加,虽有卢、扁,不能使之全愈也。故 必得良医师坐守其侧,切脉观色,听其声音,察其寒 热,究其病之所由,起尽心力救之如前。所谓“取古之 方,随其缓急先后而用之者,幸而愈则调理如故,不 幸而复发于此,则改图而治之。”是故有求医,无遣医, 药饵常备,攻治常施,而不必其成功,要于不死而已 矣。故曰:“治之以不治。”今治河之大臣,良医师也;工与 料,药饵也。凡所谓疏塞分筑之类,攻治之法也。为今 之计,宜常设总理大臣,更置其属,频巡视,谨调护,任 满则代,或加命,使仍其职,而不必其功之成,备工与 料,而惟其所用焉可也。然大臣之任,其事在朝廷;疏塞分筑之类,其事在大臣。而所谓工与料者则在民 矣。民可使之困乎?故治河非难也,备工与料之为难 也,

    《理河疏》
    周用

    臣惟古今称圣人之治水者,必曰大禹。禹治水之功, 莫大于河。自古成厥功,至周定王五年,河徙砱砾,中 间自龙门至于碣石入海不为中国害者,盖一千七 百年。然禹之治水,莫备于《禹贡》,则皆纪其成功也。而 禹之自言则曰:“予决九川,距四海,浚畎浍,距川。”至孔 子称禹,又曰:“尽力乎沟洫。”然则历千七百年而河不 为中国害者,实大禹尽力沟洫之赐。故自禹至殷盘 庚,而称“五迁厥邦,以避河圮”沟洫盖小坏矣,犹未徙 也。至周定王时而河徙,则沟洫加坏矣,犹未决也。至 秦废井田,开阡陌,沟洫扫地矣。秦祚不延,及汉而河 决酸枣,决瓠子,决则甚矣。历汉而唐,而宋、元,河徙河 决,不可胜纪。今年治河费若干万,明“年治河,费若干 万,大略塞之而已,沟洫之政无闻焉。”自今黄河言之, 每岁冬春之间,自西北演迤而来,固亦未见大害。逮 乎夏秋,霖潦时至,吐泄不及,震荡冲激,于斯为甚。考 之《前代传记》,黄河徙决于夏者十之六七,秋则十之 四五,冬月盖无几焉。此其证也。夫以数千里之黄河, 挟五六月之霖潦,建瓴而下,乃仅以河南开封府兰 阳县以南之涡河,与直隶徐州沛县数百里之间,拘 而委之于淮,其不至于横流溃决者,实徼万一之幸 也。夫今之黄河,古之黄河也。举凡诸名川之水,与纳 每岁五六月之霖潦,古与今亦无少异也。何独大禹 乃能使之安于东北之故道,历千百年而不变,而后 世曾不能保之于数十年之久。其繇于阡陌之坏、沟 洫之不修者,较然甚明。仰惟陛下临御以来,爱养元 元,无所不至,则于今日,肇修沟洫之政,以继神禹地 平天成之功,臣愚实有望焉。且黄河所有徙决之变 者无他,特以未入于海之时,霖潦无所容之也。沟洫 之为用,说者一言以蔽之,则曰“备旱潦”而“已;《其用以 备旱潦》,一言以举之,则曰容水而已。故自沟洫至于 海,其为容水一也。夫天下之水,莫大于河。天下有沟 洫,天下皆容水之地,黄河何所不容?天下皆修沟洫, 天下皆治水之人,黄河何所不治?水无不治,则荒田 无所不垦。一举而《兴天下之大利、平天下之大患》。以 是为政,又何不可?”臣窃见河南府州县密迩黄河地 方,历年亲被冲决之患。民间田地决裂破坏不成垄 亩,故耕者不得种种者不得收,徒费工力,无补饥饿。 加以额办税料催科如故。中土之民困于河患实不 聊生。至于运河以东,山东济南东昌、兖州三府州县 地方,虽有汶沂洸泗等河然与民间田地昹节脉络 不相贯通。“每年泰山、徂徕诸山水发之时,浸为巨浸, 溃决城郭,漂没庐舍,耕种失业,亦与河南河患相同。 或不幸而值旱暵,又并无自来修缮陂塘渠堰,蓄水 以待雨泽,遂致齐鲁之间,一望赤地,此皆沟洫不修 之故也。若使沟洫既修,则岂帷山东河南见在凋瘵 之民,得以生活?前日四远流移之民,孰不愿复业垦 田以图饱暖。《昔也招之不来,今也麾之不去,民利》安 得不兴?”臣惟善求时者,在乎得其大纲;善复古者,不 必拘于陈迹。臣之所谓《修沟洫》者,祇是各因水势、地 势之相因,随其纵横曲直,但令自高而下、自小而大、 自近而远,盈科而进,不为震惊,委之于海而已矣。臣 又伏念远谋不可以幸致,美功不容以杂施。沟洫之 政,历千百年,影迹湮没,竟莫举行,究其所由,夫岂无 故?孔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古今事功,半涂而废者, 率由于此。臣愚以为欲修沟洫之政,虽曰不拘陈迹, 然时异势殊,变而通之,不能无所事事。今略举其大 纲,若正疆里以稽工程,若集人力以助夫役,若蠲荒 粮以复流移,若“专委任以责成功,若持定论以察群 议。其诸条目,未敢𫌨缕。议定之后,循其次第,毋以欲 速而辄更张,毋因小利而生沮挠。及今黄河雨旸时, 若又适遭遇诏令开垦荒田,至再至三,机会可乘之 时,始于河南、山东,次及直隶。远年近日,黄河徙决地 方,自日而月,自月而岁,自州县达之司府,自腹里达” 之边方,在下有臣工相与协力,在上赖圣明俯赐斡 旋,如无成效,臣甘伏欺罔之罪。臣早夜营思,以为治 河裕民之计无出于此。是以不揣迂谬,昧死上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