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汇编 神异典 第四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博物汇编 第五卷
博物汇编 神异典 第六卷


    考证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博物汇编神异典

     第五卷目录

     神异总部总论三

      路史泰逢氏纪后论

      性理大全鬼神 论在人鬼神兼精神魂魄 论祭祀祖考神祇 论祭祀神祇

     神异总部艺文一

      礼魂           楚屈平

      神怪论          汉荀悦

      山海经序         晋郭璞

      搜神记序          干宝

      释何衡阳书       宋颜延之

      遂古篇          梁江淹

      连珠          北周庾信

      请宫中眼花浪见不得辄奏表

                  唐褚遂良

      冥数有报论        李德裕

      戴氏广异记序        顾况

      原鬼            韩愈

      诺皋记序         段成式

      论天书          宋孙奭

      洪州请断祆巫        夏竦

      乐神曲序         元沈贞

      太常寺箴         明宣宗

    神异典第五卷

    神异总部总论三

    路史

    《泰逢氏纪后论》

    子曰:“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昔者宰我请问鬼神之 名。子曰:“气者,神之盛也;魄者,鬼之盛也。合鬼与神,教 之至也。故无鬼神,则鬼神之名不立矣。柰何季路之 问事鬼,则曰未能事人;既问死,则曰未知生。”说者往 往以生死鬼神为性命道德外事,有不可以致诘,而 子路未可与言,故夫子不与之言。夫若是,则夫子既 不诚于人之子矣,圣人之言未尝不自尽也。鬼神生 死,人事之大,奚为而不语邪?盖能事人则能事鬼,知 生则知死矣。生死者特性命道德中之一事,而鬼神 者特性命道德中之一物,参岂复外乎?虽然,神者天 之徒,鬼者物之徒也。惟人之初与天为徒,孰不具此 神哉?惟生之后,开闭之不谨,而好恶“之偏适,从而蔽 之也。”古之圣人惟其然也。是故开天之天,而不开人 之天,闭人之窦,而不闭天之窦。开天者德生,开人者 贼生。德生者阳明胜,阳明胜故识性用,贼生者阴浊 盛,阴浊盛故物欲行。识性用则归于神,物欲行则归 于鬼。归于神者与天为徒,归于鬼者与物为徒,亦天 地之理也。今夫天阳而地阴,魂阳而魄阴,是故智气 归天,而体魄则归地。神阳而鬼阴,君子阳而小人阴, 是故正直为神,而憸险则为鬼。德阳而欲阴,男阳而 女阴,是故德盛成男,欲盛成女。禽阳而兽阴,老阳而 释阴,是故释误“多毛”,“老”误“多羽。”君子于此,其可不毖 又毖,而自堕于鬼物之区哉?三五之时,人聪明而渊 懿,纯天而不人。是以黄帝、大少、神农、颛顼专享乎其 上;句龙、芒蓐、祝融、元冥作配乎其下,其事然也。帝喾 而来,不能纪远。然而禺强、阏伯、元枵、诸、稽、实沈、骀台、 咎陶、伯益、豕韦、夔、稷之流,秩犹不迁之祀。横穷卓偏, 刚毅一真,乌往而不神哉!叔末之人占。《僋》。綦溪 利跂:正真之道削,而憸险之行多,是以不能神明,而 归于物。《诗》云:“三后在天,王配于京。”本贤愚也。“孔填不 宁,降此大厉。”逄,吉凶也。三涂六道,其僭有自来矣。期 期区畛,亦予之热。热,肺也。

    性理大全

    《鬼神》

    南轩张氏曰:“鬼神之说,合而言之,来而不测谓之神, 往而不返谓之鬼;分而言之,天地、山川、风雷之属,凡 气之可接者皆曰神,祖考祠飨于庙曰鬼。就人物而 言之,聚而生为神,散而死为鬼。又就一身而言之,魂 气为神,体魄为鬼。凡《六经》所称,盖不越是数端。然一 言以蔽之,莫非造化之迹,而语其德则诚而已。昔者” 季路盖尝问事鬼神之说矣,夫子之所以告之者,将 使之致知力行而自得之,故示其理而不详语也。至 于后世,异说炽行,诪张为幻,莫可致诘。流俗眩于怪 诞,怵于恐畏,胥靡而从之。圣学不明,虽袭儒衣冠,号 为英才敏识,亦往往习熟崇尚而不以为异。至于其 说之穷,则曰“焉知天地间无有是事,委诸茫昧而已 耳。”信夫事之妄而不察夫理之真,于是鬼神之说沦 于空虚,而所为交于幽明者皆失其理,礼坏而乐废, 人心不正,浮伪日滋。其间所谓因其说而为善者,亦 莫非私利之流,乱德害教,孰此为甚?故河南二程子横渠张子与学者反复讲论而不置,夫岂好辩哉?盖 有所不得已也。若夫程子发明感通之妙,张子推极 聚散之蕴,所以示来世深矣。学者诚能致知以穷其 理,则不为众说所咻;“克己以去其私”,则不为血气所 动。于其有无是非之故,毫分缕析,了然于中,各有攸 当而不乱,然后昔人事鬼神之精意可得而求,德可 立而经可正也。不然,辩之不明,守之不固,眩于外而 怵于内,一理之蔽则为一事之碍,一念之差则为一 物之诱,闻见虽多,亦鲜不为《异说》所溺矣。

    北溪陈氏曰:“程子云:‘鬼神者,造化之迹’。张子云:‘鬼神 者,二气之良能’。二说皆精切。造化之迹,以阴阳流行 著见于天地间言之;良能,言二气之屈伸往来,自然 能如此。大抵鬼神只是阴阳二气,主屈伸往来者言 之,神是阳之灵,鬼是阴之灵。灵云者,只是自然屈伸 往来,恁地活尔。自一气言之,则气之方伸而来者属 阳为神;气之已屈而往者,属阴为鬼。如春夏是气之 方长,属阳为神;秋冬是气之已退,属阴为鬼。其实二 气亦只是一气耳。天地间无物不是阴阳,阴阳无所 不在,则鬼神亦无所不有。大抵神之为言伸也,伸是 气之方长者也;鬼之为言归也,归是气之已退者也。 自天地言之,天属阳,神也;地属阴,鬼”也。就四时言之, 春夏气之伸属神;秋冬气之屈属鬼。又自昼夜分之, 昼属神,夜属鬼。就日月言之,日属神,月属鬼。又如鼓 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是气之伸属神;及至收敛后, 帖然无踪迹,是气之归属鬼。以一日言之,则早起日 方升,属神;午以后渐退,属鬼。以一月言之,则月初三 生来属神,到十五以后属鬼。如草木生枝生叶时属 神,衰落时属鬼。如潮之来属神,潮之退属鬼。凡气之 伸者皆为阳,属神;凡气之屈者皆为阴,属鬼。古人论 鬼神大概如此,更在人自体究。

    问:“先儒谓鬼神造化之迹”,又曰“二气之良能。”潜室陈 氏曰:“鬼神只是阴阳屈伸之气,所以为寒为暑,为昼 为夜,为荣为枯,有迹可见,此处便是鬼神。盖阴阳是 气,鬼神是气之良能,流转活动处,故曰良能。 天地 造化万物,露生于天地之间者,皆造化之迹也,是孰 为之邪?鬼神也。造化之迹,犹言造化之可见者,非粗 迹之迹”,于今一禽一兽,一花一木,锺英孕秀,有雕斲 绘画所不能就者,倏忽见于人间,是孰为之耶?即造 化之迹鬼神也。

    西山真氏曰:“‘鬼神之理,虽非始学者所易穷,然亦须 识其名义。若以神示鬼’三字言之,则天之神曰神,地 之神曰示,人之神曰鬼。若以鬼神二字言之,则神者 气之伸,鬼者气之屈;气之方伸者属阳,故为神;气之 屈者属阴,故为鬼。神者伸也;鬼者归也。且以人之身 论之,生则曰人,死则曰鬼,此生死之大分也。然自其 生而言之,则自幼而壮,此气之伸也。自壮而老,自老 而死,此又伸而屈也。自其死而言之,则魂游魄降,寂 无形兆,此气之屈也。及子孙飨祀,以诚感之,则又能 来格,此又屈而伸也。”姑举人鬼一端如此,至若造化 之鬼神,则山泽水火雷风是也,日与电皆火也,月与 雨亦水也,此数者合而言之,又只是阴阳二气而已。 阴阳二气流行于天地之间,万物赖之以生,赖之以 成,此即所谓鬼神也。今人只以塑像画像为鬼神,及 以幽暗不可见者为鬼神,殊不知山峙川流,日照雨 润,雷动风散,乃分明有迹之鬼神。伊川云:“鬼神者,造 化之迹。”又云:“鬼神,天地之功用。”横渠云:“鬼神,二气之 良能。”凡此皆指阴阳而言,“天地之气”,即人身之气;人 身之气,即天地之气也。

    鹤山魏氏曰:鬼神之说尚矣。自圣贤不作,正涂壅底, 士不知道,民罔恒心,非置诸茫昧,则怵于奇怪。或又 诿曰:“夫子所不语也,季路所弗知也。”吁!是难言也。其 果难言也,而圣谟孔彰,实理莫揜,其有独不可见者 乎?天有四时,地载神气,亘古今,薄宇宙,荡摩而罔息 者,孰非鬼神之功用乎?反之吾身,而嘘吸之屈伸,视 听之往来,浩乎博哉!妙万物而无不在也。 宇宙之 间,气之至而伸者为神,反而归者为鬼。其在人焉,则 阳魂为神,阴魄为鬼,二气合则魄聚魂凝而生;离则 魂升为神,魄降为鬼。《易》所谓“精气游魂”,《记》所谓“礼乐 鬼神”,夫子所谓“物之精、神之著”,而子思所谓“德之盛, 诚之不可揜”者,其义盖如此。而古之圣贤所贵乎知 者,亦惟知此而已。

    《论在人鬼神兼精神魂魄》

    程子曰:“心所感通者,只是理也。知天下事有即有,无 即无无古今前后,至如梦寐皆无形,只是有此理。若 言涉于形声之类,则是气也。物生则气聚,死则散而 归尽。有声则须是口,既触则须是身,其质既坏,又安 得有此?乃知无此理,便不可信。 古之言鬼神,不过 著于祭祀,亦只是言。如闻叹息之声,亦不曾道闻如 何言语,亦不曾道见如何形状。如汉武帝之见李夫 人,只为道士先说与在甚处,使端目其地,故想出也。 然武帝作诗,亦曰:‘是邪非邪?尝闻好谈鬼神者,皆所未曾闻见。皆是见说,烛理不明,便传以为信也。假使 实所闻见,亦未足信,或是心病,或是目病。如孔子言: ‘人之所信者目,目亦有不足信者邪’?此’”言极善。 杨 定鬼神之说,只是道人心有感通。如有人平生不识 一字,一日病作,却念得一部杜甫诗,却有此理。天地 间事,只是一个有,一个无,既有即有,无即无。如杜甫 诗者,是世界上实有杜甫诗,故人之心病。及至精一, 有个道理,自相感通,以至人心在此,托梦在彼,亦有 是理,只是心之感通也。 世间有鬼神凭依言语者, 盖屡见之,未可全不信。此亦有理,“莫见乎隐,莫显乎 微”而已。 神与气未尝相离,不以生存,不以死亡。 魂谓精魂,其死也魂归于天,消散之意。

    《张子》曰:“范巽之尝言神奸物怪,某以言难之,谓天地 之雷霆草木至怪也,以其有定形,故不怪;人之陶冶 舟车亦至怪也,以其有定理,故不怪。”今言鬼者不可 见其形,或云有见者且不定,一难信;又以无形而移 变有形之物,此不可以理推,二难信。又尝推天地之 雷霆草木,人莫能为之;人之陶冶舟车,天地亦莫能 “为之。”今之言鬼神,以其无形则如天地,言其动作则 不异于人,岂谓人死之鬼,反能兼天人之能乎? 今 更就世俗之言评之,如人死皆有知,则慈母有深爱 其子者,一旦化去,独不日日凭人言语,托人梦寐存 恤之耶?言能福善祸淫,则或小恶反遭重罚,而大憝 反享厚福,不可胜数。又谓人之精明者“能为厉,秦皇 独不罪赵高,唐太宗独不罚武后耶?”又谓“众人所传, 不可全非自古,圣人独不传一言耶?”圣人或容不言, 自孔孟而下,荀况、扬雄、王仲淹、韩愈学亦未能及,圣 人亦不见略言者以为有数子,又或偶不言,今世之 稍信实,亦未尝有言亲见者。

    问:“‘来而伸者为神,往而屈者为鬼’。凡阴阳魂魄,人之 嘘吸皆然,不独死者为鬼,生者为神。故横渠云:‘神祇 者,归之始;归往者,来之终’。”朱子曰:“此二句,如俗语骂 鬼云:‘伱是已死我,我是未死伱’。《楚词》中说‘终古’,亦是 此义。”问:“既屈之中,恐又自有屈伸?”曰:“祭祀致得鬼神 来格,便是就既屈之气又能伸也。 魄是一点精气, 气交时便有这神。魂是发扬出来底,如气之出入。息 魄是如水。人之视能明,听能聪,心能强记底。有这魄, 便有这神,不是外面入来。魄是精,魂是气。魄主静,魂 主动。”又曰:“草木之生,自有个神,他自不能生。在人则 心便是。所谓‘形既生矣,神发知矣’是也。” 问“生魂死 魄。”曰:“古人只说‘三五而盈,三五而阙’。近时人方推得 他,所以圆阙,乃是魄受光处,魄未尝无也。人有魄先 衰底,有魂先衰底。如某近来觉得重听,多忘是魄先 衰。 阴阳之始交,天一生水,物生始化。”曰:“魄既生魄, 暖者为魂,先有魄而后有魂,故魄常为主为干。”又曰: “先辈说魂魄多不同。《左传》说‘魄先魂而有,看来也是 以赋形之初言之,必是先有此体象,方有阳气来附 也。 动者,魂也,静者,魄也。动静二字,括尽魂魄。凡能 运用作为,皆魂也,魄则不能也。今人之所以能运动, 都是魂使之尔。魂若去,魄则不能也。月之黑晕便是 魄,其光者,乃日加之光耳,他本无光也。所以说哉!生 魄旁死魄’。《庄子》曰:‘日火外影,金水内影’。此便是魂魄 之说。” 问:“人有尽记得一生以来履历事者,此是‘智 以藏往否’?”曰:“此是魄强,所以记得多。” 问:“魂气升于 天,莫只是消散,其实无物,归于天上否?”曰:“也是气散。 只是才散便无。如火将灭,也有烟上,只是便散。盖缘 木之性已尽,无以继之。人之将死便气散,即是这里 无个主子,一散便死。大率人之气常上,且如说话,气 都出”上去, 魂散则魄便自沉了。今人说“虎死则眼 光入地”,便是如此。 横渠云:“物之初生,气日至而滋 息;物之既盈,气日反而游散。至之谓神,以其伸也;反 之谓鬼,以其归也。”天下万物万事,自古及今,只是个 阴阳消息。屈伸,横渠将屈伸说得贯通。上蔡说,却似 不说得循环意思。

    南轩张氏曰:“向在淮上,宿一小寺中。夜闻小鸡声,以 数万计。起视之,见弥望灯明满地。问之寺僧,云:‘此旧 战场也。遇天气阴晦,则有此。夫气不散,则因阴阳蒸 薄而有声,气自为声,于人何预’?”又曰:“鬼神之说,须自 穷究,真是无疑方得。不然,他人说得分明,亦不济事。” 勉斋黄氏曰:“夫人之生,惟精与气。为毛骨肉血者,精” 也;为呼吸冷热者,气也。然人为万物之灵,非本石,故 其精其气,莫不各有神焉。精之神谓之魄,气之神谓 之魂。“耳目之所以能视听者,魄为之也;此心之所以 能思虑者,魂为之也。”合魄与魂,乃阴阳之神,而理实 具乎其中。惟其魂魄之中,有理具焉。是以静则为仁 义礼智之性,动则为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情,胥此 焉出也!人须如此分作四节看,方体认得着实。”或问: “朱文公但将理与气对看,今先生分作四节,何也?”曰: “理与气对,是自天地生物而言;今之说,是自人禀受 而言。若但言气,《大易》何以谓精气为神?但言理也。横 渠何以谓‘合性与知觉为心’?即此意玩味,当自知之若以语人,徒起纷纷也。” 因论虚灵知觉,曰:“人只有 个魂与魄,人记事自然记得底是魄。如会恁地搜索 思量底,这是魂。魂日长一日,魄是禀得来合下恁地。 如月之光彩是魂,无光处是魄,魄亦有光,但是藏在 里面。”又曰:“气之呼吸为魂,耳目之精明为魄。耳目精 明是光,藏在里面。如今人听得事,何尝是去听他?乃 是他自”入耳里面来。因透诸心,便记得此是魄。魄主 受纳,魂主经营。故魄属阴,魂属阳。阴凝静,阳发散。 《易》云:“精气为物。”精是精血,气是暖气。有这两件,方始 成得个好物出来。如人在胞胎中,即是这两个物。骨 肉肌体,是精血一路做出会;呼吸活动,是暖气一路 做出。然而精血暖气,则自有个虚灵知觉在里面,精 血之虚灵知觉便是魄,暖气之虚灵知觉便是魂。这 虚灵知觉又不是一个虚浮底物,里面却又具许多 道理。故《木神》曰“仁,是虚灵知觉。”人受木之气,其虚灵 知觉则具仁之理。水便是气血,神便即是魂魄,仁便 是个道理,如此看方是。

    北溪陈氏曰:“《礼运》言‘人者阴阳之交,鬼神之会’,说得 亦亲切,此真圣贤之遗言,非汉儒所能道也。盖人受 阴阳二气而生,此身莫非阴阳,如气阳血阴脉阳体 阴头、阳足阴上体为阳,下体为阴,至于口之语默,目 之寤寐,鼻息之呼吸,手足之屈伸,皆是阴阳分属。不 特人如此,凡万物皆然。《中庸》所谓‘体物而不遗’者,言” 阴阳二气为物之体,而无不在耳。天地间无一物不 是阴阳,则无一物不是鬼神。 子产谓“人生始化曰 魄,既生魄阳曰魂。”斯言亦真得圣贤之遗旨。所谓始 化,是胎中略成形时,人初间才受得气,便结成个胚 胎模样。是魄既成魄,便渐渐会动,属阳曰魂,及形既 生矣,神发知矣。故人之知觉属魂,形体“属魄。阳为魂, 阴为魄。魂者,阳之灵而气之英;魄者,阴之灵而体之 精。如口鼻呼吸是气,那灵处便属魂;视听是体,那聪 明处便属魄。” 就人身上细论,大概阴阳二气,会在 吾身之中为鬼神。以寤寐言,则寤属阳,寐属阴;以语 默言,则语属阳,默属阴。及动静进退行止,皆有阴阳, 凡属阳者皆为魂为神,凡属阴者,皆为魄、为鬼。人自 孩提至于壮,是气之伸属神;中年以后,渐渐衰老,是 气之屈属鬼。以生死论,则生者气之伸,死者气之屈。 就死上论,则魂之升者为神,魄之降者为鬼。魂气本 乎天,故腾上;体魄本乎地,故降下。《书》言“帝乃殂落”,正 是此意。殂是魂之升上,落是魄之降下者也。 《易》云: “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故知鬼神之情状。”言阴精阳气, 聚而生物,乃神之伸也,而属乎阳;魂游魄降,散而为 变,乃鬼之归也,而属乎阴。鬼神情状,大概不过如此。 西山真氏曰:“人之生也,精与气合而已。精者血之类, 是滋养一身者,故属阴;气是能知觉运动者,故属阳。 二者合而为人,精即魄也。目之所以明、耳之所以”聪 者,即精之为也,此之谓魄。气充乎体。凡人心之能思 虑,有知识,身之能举动,与夫勇决敢为者,即气之所 为也,此之谓魂。人之少壮也,血气强,血气强故魂魄 盛,此所谓伸。及其老也,血气既耗,魂魄亦衰,此所谓 屈也。既死则魂升于天以从阳,魄降于地以从阴,所 谓各从其类也。魂魄合则生,离则死。故先王制祭享 之礼,使为人子孙者尽诚致敬,以焫萧之属求之于 阳,灌鬯之属求之于阴。求之既至,则魂魄虽离而可 以复合。故《礼记》曰:“合鬼与神,教之至也。”神指魂而言, 鬼指魄而言,此所谓屈而伸者也。

    《论祭祀祖考神祇》

    程子曰:“致敬乎鬼神者,理也。昵鬼神而求焉,斯不智 矣。” 古人祭祀用尸,极有深意,不可不深思。盖人之 魂气既散,孝子求神而祭,无尸则不享,无主则不依, 故《易》于《涣》《萃》,皆言“王假有庙”,即涣散之时事也。魂气 必求其类而依之,人与人既为类,骨肉又为一家之 类,已与尸合,既以洁齐至诚相通,以此求神,宜其享 之。后世不知此,直以尊卑之势,遂不肯行尔。 “祖考 来格”者,惟至诚为有感必通。

    上蔡谢氏曰:“阴阳交而有神,形气离而有鬼。知此者 为智,事此者为仁。惟仁智之合者,可以制祀典。祀典 之意可者,使人格之,不使人致死之;不可者,使人远 之,不使人致生之。致生之故,其鬼神;致死之故,其鬼 不神。则鬼神之情状,岂不昭昭乎? 动而不已,其神 乎?滞而有迹,其鬼乎?往来不息,神也;摧仆归根,鬼也; 致生之故其鬼神;致死之故其鬼不神”,何也?人以为 神则神,以为不神则不神矣。知死而致生之不智,知 死而致死之不仁,圣人所以神明之也。 问死生之 说。曰:“人死时气尽也。”曰:“有鬼神否?”曰:“余当时亦曾问 明道先生,明道云:‘待向伱道无来伱,怎生信得及?待 向伱道有来伱,但去寻讨看。此便是答底语’。”又曰:“横 渠说得来别。这个便是天地间妙用,须是将来做个 题目,入思议始得。讲说不济事。”曰:“沉魂滞魄,影响底 事如何?”曰:“须是自家看得破,始得。”曰:“先王祭享鬼神 则甚?”曰:“是他意思别。‘三日斋,五日戒,求诸阴阳四方上下,盖是要集自家精神,所以假。有庙,必于《萃》与《涣》 言之。如武王伐商,所过名山大川,致祷,山川何知?武 王祷之者以此。虽然如是,以为有亦不可,以为无亦 不可。这里有妙理于若有若无之间,须断置得去,始 得’。”曰:“如此,却是鹘突也。”曰:“不是鹘突。自家要有便有, 自家要无便无,始得。鬼神在虚空中,辟塞满,触目皆 是。为他是天地间妙用,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 朱子曰:‘鬼神’,上蔡说得好,只觉得‘阴阳交而有神’之 说,与后‘神’字有些不同。只是他大纲说得极好。如曰 ‘可者使人格之,不使人致死之。可者是合当祭。如祖 宗父母,这须著尽诚感格之,不要人便做死人看待 他;不可者使人远之,不使人致生之;不可者是不当 祭。如闲神野鬼,圣人便要人远之,不要人做生人看 待他,可者格之,须要得他来,不可者远之,我不管他, 便都无了’。” 问:“上蔡云:‘阴阳交而有神,形气离而有 鬼。知此者为智,事此者为仁’。上两句只是说‘伸而为 神,归而为鬼’底意思。”曰:“是如此。”问:“‘事此者为仁’,只是 说能事鬼神者,必极其诚敬以感格之,所以为仁否?” 曰:“然。”问:“《礼》谓致生为不知,此谓‘致生为知’?”曰:“那只是 说明器。如三日斋,七日戒,直是将做个生底去祭他, 方得。”问:“谢又云:‘致死之故,其鬼不神’。”曰:“伱心不向他, 便无了。”又问:“斋戒,只是要团聚自家精神。然自家精 神,即祖考精神。不知天地山川鬼神,亦只以其来处 一般否?”曰:“是如此。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封内山川,是 他是主。如古人祭墓,亦只以墓人为尸。” 问:“性既是 理,不可以聚散言。聚而生,散而死者,气而已。所谓精 神魂魄,有知有觉者,气也。故聚则有,散则无。若理则 亘古今常存,不复有聚散消长也。”曰:“只是这个天地 阴阳之气,人与万物皆得之气,聚则为人,散则为鬼。 然其气虽已散,这个天地阴阳之理,生生而不穷。祖 考之精神魂魄虽已散,而子孙之精神魂魄自有些 小相属。故祭祀之理,尽其诚敬,便可以致得祖考之 魂魄,这个自是难说。看既散后,一似都无了,能尽其 诚敬,便有感格,亦缘是理常只在这里也。” 问:“死者 精神既散,必须生人祭祀尽诚以聚之,方能凝聚。若 相夺予飨事,如伊川所谓别是一理否?”曰:“他梦如此, 不知是如何。或是他有这念,便有这梦,也不可知。” 问:“人祭祖先,是以己之精神去聚彼之精神,可以合 聚。盖为自家精神,便是祖考精神,故能如此。诸侯祭, 因国之主,与自家不相关,然而也呼唤得他聚。盖为 天地之气,便是他气底母。就这母上聚他,故亦可以 感通。”曰:“此谓无主。后者,祭时乃可以感动;若有主后 者,祭时又也不感通。”问:“若理不相关,则聚不得他;若 理相关,则方可聚得他?”曰:“是如此。”又曰:“若不是,因国 也感他不得。盖为他元是这国之主,自家今主他国 土地。他无主后,合是自家祭他,便可感通 鬼神以 主宰言,然以物言不得。又不是如今泥塑底神之类, 只是气。且如祭祀,只是伱聚精神以感祖考,是伱所 承流之气,故可以感。” 问事鬼神。曰:“古人交神明之 道,无些子不相接处。古人立尸,便是接鬼神之意。” 问:“祭祀之理,还是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 神否?”曰:“鬼神之理,即是此心之理。 祭祀之感格,或 求之阴,或求之阳,各从其类来,则俱来。然非有一物 积于空虚之中,以待子孙之求也。但主祭祀者,既是 他一气之流转,则尽其诚敬感格之时,此气固寓此 也。 人死,虽是魂魄各自飞散,要之魄又较定,须是 招魂来复。这魄要他相合复,不独是要他活,是要聚 他,魂魄不教散了。圣人教人子孙常常祭祀,也是要 去聚得他。” 问:“祖考精神既散,必须三日斋,七日戒, 求诸阳,求诸阴,方得他聚。然其聚也,倏忽其聚。到得 祷祀既毕,诚敬既散,则又忽然而散。”曰:“然。” 问:“祖考 精神,便是自家精神。故斋戒祭祀,则祖考来格。若祭 旁亲及子,亦是一气,犹可推也。至于祭妻及外亲,则 其精神非亲之精神矣。岂于此但以心感之而不以 气乎?”曰:“但所祭者,其精神魂魄无不感通。”盖本从一 源中流出,初无间隔,虽天地、山川、鬼神亦然也。 勉斋黄氏曰:“古人奉先追远之谊至重,生而尽孝,则 此身此心,无一念不在其亲。及亲之殁也,升屋而号, 设重以祭,则祖考之精神魂魄亦不至于遽散。朝夕 之奠,悲慕之情,自有相为感通而不离者。及其岁月 既远,若未易格,则祖考之气虽散,而所以为祖宗之 气未尝不流行于天地之间;祖宗之精神虽亡,而吾 所受之精神即祖考之精神;以吾受祖考之精神而 交于所以为祖考之气,神气交感,则洋洋然在其上、 在其左右者,盖有必然而不能无者矣。”学者但知世 间可言可见之理,而稍幽冥难晓,则一切以为不可 信,是以其说率不能合于圣贤之意也。

    北溪陈氏曰:“‘古人祭祀,以魂气归于天,体魄归于地, 故或求诸阳,或求诸阴。如《祭义》曰:‘燔燎膻芗,见以萧 光,以报气也;荐黍稷,羞肝肺首心,加以郁鬯,以报魄 也’。《郊特牲》曰:‘周人尚臭,灌用鬯臭。郁合鬯,臭阴达于渊泉,既灌然后迎牲,致阴气也。萧合黍稷,臭阳达于 墙屋。故既奠然后焫萧合膻芗’。凡祭谨诸此’。又曰:‘祭 黍稷,加肺;祭齐,加明水,报阴也;取膟膋燔燎,升首,报 阳也。所以求鬼神之义,大概亦不过如此。 人与天 地万物,皆是两间公共一个气,子孙与祖宗,又是就 公共一气中,有个脉络相关系,尢亲切’!”谢上蔡曰:“祖 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故子孙能极尽其诚敬,则己 之精神便聚,而祖宗之精神亦聚,便自来格。”今人于 祭自己祖宗,正合著实处,却都卤莽,只管外面祀他 鬼神,必极其诚敬,不知他鬼神于己何相干涉。假如 极其诚敬,备其牲牢,若是正神不歆,非类,必无相交 接之礼;若是淫邪苟简,窃食而已,亦必无降福之理。 范氏谓:“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神。”此说得 最好。诚,只是真实无妄,虽以理言,亦以心言。须是有 此实理,然后致其诚敬,以副其实心,方有此神。苟无 实理,虽有实心,亦不歆享。且如季氏不当祭泰山而 冒祭,是无此实理矣。假饶极尽其诚敬之心,与神亦 不相干涉,泰山之神决不吾享。大概古人祭祀,须是 有此实理相关。“然后三日斋,七日戒,以聚吾之精神。” 吾之精神既聚,则所祭者之精神亦聚,必自有来格 底道理。

    鹤山魏氏曰:“或曰盈宇宙之间,其生生不穷者,理也; 其聚而生、散而死者,气也。气聚于此,则其理亦命于 此。今气化而无有矣,而理恶乎?”寓曰:“是不然。先儒谓 致生之故其鬼神,致死之故其鬼不神。古人修其祖 庙,陈其宗器,设其裳衣,荐其时食者,将以致其如在 之诚,庶几享之。其昭明、焄蒿、凄怆,洋洋乎承祀之际” 者,是皆精诚之攸寓,而实理之不可揜也。

    《论祭祀神祇》

    程子曰:“俗人酷畏鬼神,久亦不复敬畏。” 问:“《易》言‘知 鬼神情状,果有情状否’?”曰:“有之。”又问:“既有情状,必有 鬼神矣。”曰:“《易》说鬼神,便是造化也。”又问:“如名山大川, 能兴云致雨,何也?”曰:“气之蒸成耳。”又问:“既有祭,则莫 须有神否?”曰:“只气便是神也。今人不知此理,才有水 旱,便去庙中祈祷,不知雨露是甚物,从何处出,复于 庙中求邪?名山大川能兴云致雨,却都不说著,却只 于山川外,木土人身上讨雨露,木土人身上有雨露 耶?”又问:“莫是人自兴妖?”曰:“只妖亦无,皆人心兴之也。 世人只因祈祷而有雨,遂指为灵验耳,岂知适然。” 《张子》曰:“所谓山川门溜之神,与郊社”一作祀天地阴阳 之神,有以异乎?《易》谓“天且不违”,而况于鬼神乎?仲尼 以何道而异其称耶?又谓游魂为变,魂果何物?其游 也情状何如?试求之使无疑,然后可以拒怪神之说, 知亡者之归。此外学素所援据以质成其论者,不可 不察,以自祛其疑耳。

    或问:“鬼神事,伊川以为造化之迹。但如‘敬’与‘远’字,却 似有迹,不知远个甚底。”和靖尹氏正色曰:“非其鬼而 祭之,谄也。又如今人将鬼神来徼福,便是不敬不远。” 又曰:“鬼神事无他,却只是个诚。”吕坚中曰:“如在其上, 如在其左右。”曰:“然。”

    问:“鬼者,阴之灵;神者,阳之灵。司命、中溜、灶与门、行,人 之所用者,有动有静,有作有止,故亦有阴阳鬼神之 理,古人所以祀之,然否?”朱子曰:“有此物便有此鬼神, 盖莫非阴阳之所为也。五祀之神,若细分之,则户灶 属阳,门、行属阴,中溜兼统阴阳,就一事之中,又自有 阴阳也。” 问:“子之祭先祖,固是以气而求,若祭其他 鬼神,则如之何有来享之意否?”曰:“子之于祖先,固有 显然不易之理。若祭其他,亦祭其所当祭。祭如在,祭 神,如神在。如天子则祭天,是其当祭,亦有气类,乌得 而不来歆乎?诸侯祭社稷,故今祭社,亦是从气类而 祭,乌得而不来歆乎!今祭孔子必于学,其气类亦可 想。”问:“天地山川,是有个物事则祭之,其神可致。人死 气已散,如何致之?”曰:“只是一气。如子孙有个气在此, 毕竟是因何有?此其所自来。盖自厥初生民气化之 祖相传到此,只是此气。”问:“祭先贤先圣如何?”曰:“有功 德在人,人自当报之。古人祀五帝,只是如此。后世有 个新生底神道,缘众人心邪向他,他便盛。如狄仁杰 只留吴泰伯伍子胥庙”,坏了许多庙,其鬼亦不能为 害,缘是他见得无这物事了。上蔡云:“可者欲人致生 之,故其鬼神;不可者欲人致死之,故,其鬼不神。” 北溪陈氏曰:“古人祭天地山川皆立尸,诚以天地山 川只是阴阳二气用尸。要得二气来聚这尸上,不是 徒然歆享,所以用灌用燎,用牲用币,大要尽吾心之 诚敬。诚敬既”尽,则天地山川之气便自聚。 天子是 天地之主,天地大气关系于一身,极尽其诚敬,则天 地之气关聚有感应处。诸侯是一国之主,只祭境内 之名山大川,极尽其诚敬,则山川之气便聚于此,而 有感应,皆是各随其分限小大如此。 敬鬼神而远 之,此一语说得圆而尽。如“正神能知敬矣,又易失之 不”能远邪?神能知远矣,又易失之不能敬。须是都要 敬而远,远而敬,始两尽幽明之义。文公《论语解说》“专用力于人道之所宜,而不惑于鬼神之不可知。”此语 示人极为亲切。未能事人,焉能事鬼?须是尽事人之 道,则事鬼之道断无二致,所以发子路者深矣。 问:“死生一理也,死而为鬼,犹生而为人也。但”有去来 幽显之异耳。如一昼一夜,晦明虽异,而天理未尝变 也。《朱子》曰:“死者去而不来,其不变者只是理,非有一 物常在而不变也。”

    神异总部艺文一

    《礼魂》
    楚屈平

    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与。春兰兮秋 鞠,长无绝兮终古。

    《神怪论》
    汉·荀悦

    《易》称:“有天道焉,有地道焉,有人道焉,各当其理而不 相乱也。过则有故,气变而然也。若夫大石自立,僵柳 复起”,此形神之异也。男子化为女,死人复生,此含气 之异也。鬼神仿佛,在于人间,言语音声,此精神之异 也。夫岂形神之怪异哉?各以类感,因应而然。善则为 瑞,恶则为异,瑞则生吉,恶则生祸,精气之际,自然之 符也。故逆天之理,则神失其节而妖神妄兴;逆地之 理,则形失其节而妖形妄生;逆中和之理,则含血失 其节而妖物妄生。此其大旨也。若夫神君之类,精神 之异,非求请所能致也,又非可以求福而禳灾矣。且 其人不自知其所以然而然,况其能为神乎?凡物之 怪,亦皆如之。《春秋传》曰:“作事不时,怨讟起于民,则有 非言之物而言者。当武帝之世,赋役烦众,民力凋弊, 加以好神仙之术,迂诞妖怪之人,四方并集,皆虚而 无实,故无形而言者至矣。于《洪范》言,僭则生时妖,此 盖怨讟所生,时妖之类也。故通于道,正身以应万物, 则精神形气,各返其本矣。”

    《山海经序》
    晋·郭璞

    世之览《山海经》者,皆以其闳诞迂夸,多奇怪俶傥之 言,莫不疑焉。尝试论之曰:“庄生有云:‘人之所知,莫若 其所不知’。吾于《山海经》见之矣。”夫以宇宙之寥廓,群 生之纷纭,阴阳之煦蒸,万殊之区分,精气浑淆,自相 𣸣薄,游魂灵怪,触像而构,流形于山川,丽状于木石 者,恶可胜言乎!然则总其所以乖,鼓之于一响;成其 “所以变,混之于一象。世之所谓异,未知其所以异;世 之所谓不异,未知其所以不异。”何者?物不自异,待我 而后异;异果在我,非物异也。故胡人见布而疑黂,越 人见𦋺而骇毳。夫玩所习见,而奇所希闻,此人情之 常蔽也。今略举可以明之者:阳火出于冰水,阴鼠生 于炎山,而俗之论者,莫之或怪。及谈“《山海经》所载而 咸怪之”,是不怪所可怪,而怪所不可怪也。不怪所可 怪,则几于无怪矣;怪所不可怪,则未始有可怪也。夫 能然所不可不可所不可然,则理无不然矣。案《汲郡 竹书》及《穆天子传》,“穆王西征,见西王母执璧帛之好, 献锦组之属。穆王享王母于瑶池之上,赋诗往来,辞 义可观,遂袭昆仑之丘,游轩辕之宫,眺锺山之岭,玩 帝者之宝,勒石王母之山,纪迹元圃之上,乃取其嘉 木艳草,奇鸟怪兽,玉石珍瑰之器,金膏烛银之宝,归 而殖养之于中国。穆王驾八骏之乘,右服盗骊,左骖 𫘧耳,造父为御,奔戎为右,万里长骛,以周历四荒,名 山大川,靡不登济。东升大人之堂,西燕王母之庐,南 轹鼋鼍之梁,北蹑积羽之衢,穷欢极娱,然后旋归。”案 《史记》说穆王得盗骊𫘧耳、骅骝之骥,使造父御之以 西,巡狩见西王母,乐而忘归,亦与《竹书》同。《左传》曰:“穆 王欲肆其心,使天下皆有车辙马迹焉。”《竹书》所载则 是其事也。而谯周之徒,足为通识瑰儒,而雅不平。此 验之史考,以著其妄。司马迁叙《大宛传》亦云:“自张骞 使大夏之后,穷河源,恶睹所谓昆仑者乎?”至《禹本纪》 《山海经》所有怪物,余不敢言也。不亦悲乎!若《竹书》不 潜出于千载,以作征于今日者,则《山海》之言,其几乎 废矣。若乃东方生晓毕方之名,刘子政辨盗械之尸, 王颀访两面之客,海民获长臂之衣,精验潜效,绝代 悬符。於戏!群惑者其可以少寤乎?是故圣皇原化以 极变,象物以应怪,鉴无滞赜,曲尽幽情,神焉廋哉!神 焉廋哉!盖此书跨世七代,历载三千,虽暂显于汉,而 寻亦寝废。其山川名号所在,多有舛谬,与今不同,师 训莫传,遂将湮泯。道之所存,俗之所丧,悲夫!余有惧 焉。故为之创传,疏其壅阂,辟其茀芜,领其元致,标其 《洞涉》,庶几“令逸文不坠于世,奇言不绝于今。夏后之 迹靡刊于将来,八荒之事有闻于后裔,不亦可乎?”夫 蘙荟之翔,叵以论垂天之凌;蹄涔之游,无以知绛虬 之腾。钧天之庭,岂伶人之所蹑?无航之津,岂苍兕之 所涉?非天下之至通,难与言《山海》之义矣。呜呼!达观 博物之客,其鉴之哉!

    《搜神记序》
    干宝

    虽考先志于载籍,收遗逸于当时,盖非一耳一目之 所亲闻睹也,又安敢谓无失实者哉?卫朔失国,二《传互其所闻;吕望事,周子长存其两说。若此比类,往往 有焉。从此观之,闻见之难,由来尚矣。夫书赴告之定 辞,据国史之方策,犹尚若此,况仰述千载之前,记殊 俗之表,缀片言于残阙,访行事于故老,将使事不二 “迹,言无异途,然后为信”者,固亦前史之所病。然而国 家不废法记之官,学士不绝诵览之业,岂不以其所 失者小,所存者大乎?今之所集,设有承于前载者,则 非余之罪也。若使采访近世之事,苟有虚错,愿与先 贤前儒分其讥谤,及其著述,亦足以发明神道之不 诬也。群言百家,不可胜览;耳目所受,不可胜载。今粗 取足以演《八略》之旨。成其微说而已。幸将来好事之 士录其根体。有以游心寓目而无尢焉。

    《释何衡阳书》
    宋·颜延之

    答曰:“天下宁有无形之有云云。寻来旨,似不嫌有鬼, 当谓鬼宜有质,得无惑天竺之书,说鬼别为生类耶? 昔人以鬼神为教,乃列于典经,布在方策。郑侨吴札, 亦以为然。是以云和六变,实降天神;龙门九成,人鬼 咸格。足下雅秉《周礼》,近忽此义,方诘无形之有,为支 离之辨乎?”释曰:“非惟不嫌有鬼,乃谓有必有形。足下” 不无是同,处有复异,是以比及质诘,欲以求尽。请舍 天竺之说,谨依中土之经,又置别为生类,共议登遐 精灵体状,有无固然,宜报定。典策之中,鬼神累万,所 不了者,非其名号。比获三论,每来益众,万鬼毕至,竟 未片答,虽启告周博,非解企渴。无形之有,既不匠立, 徒谓支离,以为通说,若以核正为支离者,将以“浮漫” 为《直达》乎?

    《遂古篇》
    梁·江淹

    仆尝为《造化篇》,以学古制今,触类而广之,复有此文,兼象天问以游思云尔。

    “闻之遂古,大火然兮。水亦溟涬,无涯边兮。女娲炼石, 补苍天兮。共工所触,不周山兮。河洛交战,宁深渊兮。 黄炎共斗,涿鹿川兮。女妓九子,为氏先兮。蚩尤铸兵, 几千年兮。十日并出,尧之间兮。羿迺毙日,事岂然兮。 嫦娥奔月,谁所传兮?丰隆骑云,为灵仙兮。夏开乘龙, 何因缘兮。传说托星,安得宣兮。夸父邓林,义亦艰兮。 建木千里,《乌易》论兮。穆王周流,往复旋兮。河宗王母, 可与言兮。青鸟所解,路诚亶兮。五色玉石,出西偏兮。 昆仑之墟,海此间兮。去彼宗周,万二千兮。《山经》古书, 乱编篇兮。郭释有两,未精坚兮。上有刚气,道家言兮。 日月五星,皆虚悬兮。倒景去地,出云烟兮。九地之下, 如有天兮。土伯九约,宁若先兮。西方蓐收,司金门兮。 北极禺强,为常存兮。帝之二女,游湘沅兮。宵明烛光, 向焜煌兮。太一司命,鬼之元兮。山鬼国殇,为游魂兮。 迦维罗卫,道最尊兮。黄金之身,谁能原兮。恒星不见, 颇可论兮。其说彬炳,多圣言兮。六合之内,心常浑兮。 幽明诡性,令智惛兮。《河图》《洛书》,为信然兮。孔甲豢龙, 古共传兮。禹时防风”,处隅山兮。《春秋》“长狄,生何边兮? 临洮所见又何缘兮?蓬莱之水浅于前兮,东海之波 为桑田兮。山崩邑沦宁几千兮。石生土长必积年兮。 汉凿昆明,灰炭全兮。魏开济渠,螺蚌坚兮。白日再中, 谁使然兮?北斗不见藏何间兮?建章凤阙神光连兮。 未央钟簴生华鲜兮。铜为兵器秦之前兮。丈夫衣彩 六国先兮,周时女子出世间兮,班君丝履游泰山兮, 人鬼之际有隐沦兮,四海之外孰方圆兮?沃沮、肃慎 东北边兮,长臂两面,赤乘船兮。东南倭国,皆文身兮, 其外黑齿次裸民兮,侏儒三尺,并为邻兮。西北丁零 又乌孙兮。车师、月支种类繁兮,马蹄之国,善腾奔兮。 西南乌弋及罽宾兮,天竺、于阗,皆彝人兮。”条支安息, 西海漘兮,人迹所极,至大秦兮。珊瑚明珠铜金银兮, 琉璃玛瑙,来杂陈兮。砗磲水精,莫非真兮。雄黄雌石, 出山垠兮,青白莲华,被水滨兮。宫殿楼观,并七珍兮, 穷陆溟海,又有民兮,长股深目,岂君臣兮?丈夫女子, 及三身兮?结胸反舌一臂人兮?跂踵交胫与羽民兮, 不死之国,皆何因兮?茫茫“造化,理难循兮。圣者不测。 况庸伦兮。笔墨之暇。为此文兮。薄暮雷电。聊以忘忧。” 又示君兮。

    《连珠》
    北周·庾信

    盖闻营魂不反,磷火宵飞。时遭猎夜之兵,或毙空亭 之鬼。是以射声营之风雨,时有冤魂;广莫郡之阴寒, 偏多夜哭。

    《请宫中眼花浪见不得辄奏表》

    唐褚遂良

    臣遂良言:“昔者圣人之于鬼神也,闻之而不独信,知 之而不专恃。是以颛顼依于鬼神,制之以正,不惧惊 异,增修仁德;孔子不语怪力乱神。伏惟陛下气盖区 中,威移海外,拥百万之阵,顿九夷之颡,自书史所载, 未之前闻。夫人欢乐则意气高,悲哀则胆力少,自不 可信兹讹惑,转移常操。而宫中嫔死,谓之妇人,恇弱” 周章,眼花浪见,更相恐惧,动一惊百。虽有孟贲壮志, 孔翟精诚,终不免听之心疑,闻之色动,变异之来,具

    诸前志。自须制之以贞正,励之以安静,指之为吉则
    考证
    变,谓之为祥则嘉。如臣愚见,宜敕宫中,眼花浪见,不

    得报告傍人,更相恐动,亦不得专辄奏闻。如此而不 安,然臣受死。谨集前载所见,皆为吉庆,具别状以闻。

    《冥数有报论》
    李德裕

    宣父罕言性命,不语怪神,非谓无也。欲人严三纲之 道,奉五常之教,修天爵以致人爵,不欲信富贵在于 天命,禄福由于冥数。昔卫卜协于沙丘,为谥已久;秦 塞属于临洮,名子不寤。朝歌未灭,而周流丹乌;白帝 尚在,而汉断素蛇。皆兆发于前,而符应于后,不可以 智测也。周孔与天地合德,与鬼神合契,将来之数,无 “所遁情,而狼跋于周,凤衰于楚,岂亲戚之义不可去 也?人伦之教不可废也。条侯之贵,邓通之富,死于兵 革可也,死于女室可也。唯不宜以馁终,此又不可以 理得也。而命有时来,盗有名器者,谓祸福出其胸怀, 荣枯生其口吻,沛然而安,嗑然而笑,曾不知黄雀游 于茂树,而挟弹者在其后也。”余乙丑岁自荆楚保釐 东周,路出方城,闻有隐者居于泥涂,不知其所如也, 往谓方城长曰:“居守后三年,南行万里,则知憾余者 必因天谴,谮余者必自鬼谋,虽抱至冤,不以为恨矣。” 余尝三遇异人,非卜祝之流,皆遁世者也。初掌记北 门,有管涔山隐者谓余曰:“君明当在人君左右为文 翰之职,然须值少主。”余闻之愕眙,洒然变色。隐者似 悔失言,避席求去。余徐问曰:“何为而事少主?”对曰:“君 与少主已有累世因缘,是以言之。”余其年秋登朝,至 明年正月,穆宗缵绪,召入禁苑,及为中丞御史,有闽 中隐者叩门请见,余因下榻与语曰:“时事非久,公不 早去,冬必作相,祸将至矣。若亟请居外,代公者受患。 公后”十年,终当作相,自西南而入。是秋出镇吴门,岁 经八稔,寻又仗钺南燕。秋暮,有邑子于生引邺郡道 士而至,才升宾阶,未及命席,谓余曰:“公当为西南节 制,孟冬望日,前符节至矣。”三者皆与言协,不差岁月。 自宪闱竟,十年居相,由西蜀而入代,余执宪者,俄亦 窜逐,唯再谪南服,未尝有前知之士为余“言之。岂祸 患不可前告,神道所秘,莫得预闻乎?”自古衔冤殁世 者多矣,冥报之事,或有或无,遂使好乱乐祸者,以神 道为茫昧。余尝论之,仁人上哲,皆达生知命,如颜氏 之子,犯而不校;释门、达磨,了空喻幻,必不思报矣。其 下柔弱无心者,力不能报,所能报者,乃中人耳。强悍 任气如伯有、灌夫之流,亦“在,其临殁之际,方寸不挠, 魂魄不散,唯结念于此,是以能报。”夫人之舍生也,如 薪尽火灭,溘然而散,则无能为矣。其达于道者,使心 不乱,则精爽常存,终始不生不灭,自可以超然出世, 升跻神明。其次精多魂强,则能为厉。冥报之事,或有 或无,理在此也。

    《戴氏广异记序》
    顾况

    予欲观天人之际,变化之兆,吉凶之源。圣有不知,神 有不测。其有干元气,汨五行,圣人所以示怪力乱神, 礼乐刑政,著明圣道以纠之。故许氏之说,天文垂象, 盖以示人也。古文“示”字,如今文“不”字,儒有不本其意 云。子不语此,大破格言,非观象设教之本也。大钧播 气,不滞一方。梼杌为黄熊,彭生为大豕,苌弘为碧,舒 “女为泉,牛哀为虎,黄母为鼋,君子为猿鹄,小人为虫 沙。”武都妇人化为男,成都男子化为女。周娥殉墓,十 载却活。嬴谍暴市,六日而苏。蜀帝之魂曰杜鹃,炎帝 之女曰精卫,洪荒窈窕,莫可纪极。古者青乌之相冢 墓,白泽之穷神奸。舜之命,夔以和神。汤之问,革以语 怪。音闻鲁壁,形镂夏鼎。玉牒石记,五“图九龠”,说者纷 然。故汉文帝召贾谊问鬼神之事,夜半前席。志怪之 士,刘子政之列仙,葛稚川之神仙,王子年之拾遗,东 方朔之神异,张茂先之博物,郭子潢之洞冥,颜黄门 之“稽圣,侯君素之精异,其中神奥,顾君《真诰》,周氏之 冥通,而《异苑搜神》,山海之经,幽冥之录,襄阳之耆旧, 楚国之先贤,风俗所通,岁时所纪”,吴兴、阳羡,南越、西 京,注引古今,辞标淮海裴松之、盛弘之、陆道瞻等诸 家之说,蔓延无穷。国朝《燕国公》《梁四公传》、唐《临冥报 记》、王度《古镜记》、孔慎言《神怪志》、赵自勤《定命录》,至如 李庾成、张孝举之徒,互相传说。谯郡戴君孚,幽赜最 深,“安道之裔,若思之后,邈为晋仆射,逵为吴隐士,世 济文”雅,不陨其名,至德初,天下肇乱,况始与同登一 科。君自校书终饶州录事参军,时年五十七。有文集 二十卷,此书二十卷,用纸一千幅,盖十馀万言,虽景 命不融,而铿锵之韵,固可辅于神明矣。二子钺、雍,陈 其先志,泣请父友,况得而叙之。

    《原鬼》
    韩愈

    “有啸于梁,从而烛之,无见也,斯鬼乎?”曰:“非也。”“鬼无声。 有立于堂,从而视之,无见也,斯鬼乎?”曰:“非也。”“鬼无形, 有触吾躬,从而执之,无得也,斯鬼乎?”曰:“非也。鬼无声。 与形安有气?”曰:“鬼无声也,无形也,无气也,果无鬼乎?” 曰:“有形而无声者,物有之矣,土石是也;有声而无形 者,物有之矣,风霆是也;有声与形者,物有之矣,人兽 是也;无声与形者,物有之矣,鬼神是也。”曰:“然则有怪而与民物接者,何也?”曰:“是有二:有鬼有物。漠然无形 与声者,鬼之常也。民有忤于天,有违于民,有爽于物, 逆于伦而感于气,于是乎鬼有形于形,有凭于声,以 应之而下殃祸焉,皆民之为之也。其既也,又反乎其 常。”曰:“何谓物?”曰:“成于形与声者,土石”风霆人兽是也; 反乎无声与形者,鬼神是也。不能有形与声,不能无 形与声者,物怪是也。故其作而接于民也无恒,故有 动于民而为祸,亦有动于民而为福,亦有动于民而 莫之为祸福。适丁民之有是时也,作《原鬼》。

    《诺皋记序》
    段成式

    “夫度朔司刑,可以知其情状;葆登掌祀,将以著于感 通。有生尽幻,游魂为变。乃圣人定璇玑之式,立巫祝 之官,考乎十辉之祥,正乎九黎之乱。当有道之日,鬼 不伤人;在观德之时,神无乏主。若列生言灶下之驹 掇,庄生言户内之雷霆,楚庄争随兕而祸移,齐桓睹 委蛇而病愈。征祥变化,无日无之,在乎不伤人、不乏 主”而已。成式因览历代怪书,偶疏所记,题曰《诺皋记》。 街谈鄙俚,与言风波,不足以辩九鼎之象,广七车之 对。然游息之暇,足为鼓吹已耳。

    《论天书》
    宋·孙奭

    “臣窃见朱能者,奸憸小人,妄言祥瑞,而陛下崇信之, 屈至尊以迎拜,归秘殿以奉安。上自朝廷,下及闾巷, 靡不痛心疾首,反唇腹非,而无敢言者。”昔汉文成将 军以帛书饭牛,阳言“牛腹中有奇书,杀视得之,天子 识其手迹。”又有五利将军,妄言方多不仇,二人皆坐 诛。先帝时,有侯莫陈利用者,以方术暴得宠用,一旦 发其奸,诛于郑州。汉武可谓雄材,先帝可谓英断。唐 明皇得灵宝符、《上清护国经》、宝券等,皆王𫟹、田同秀 等所为。明皇不能显戮,怵于邪说,自谓德实动天,神 必福我。夫老君,圣人也,傥实降语,固宜不妄,而唐自 安史乱离,乘舆播越,两都荡覆,四海沸腾,岂天祐乎? 明皇虽仅得归阙,复为李辅国劫迁,“卒以馁终,岂圣 寿无疆,长生久视乎?”夫以明皇之英睿,而祸患猥至, 曾不知者,良由在位既久,骄亢成性,谓人莫己。若谓 谏不足听,心玩居常之安,耳熟导谀之说,内惑宠嬖, 外任奸回,曲奉鬼神,过崇妖妄。今日见老君于阁上, 明日见老君于山中,大臣尸禄以将迎,端士畏威而 缄默,既惑左道,即紊正经,民心用离,变起仓卒。当是 之时,老君宁肯御兵?宝符安能排难邪?今朱能所为, 或类于此。愿陛下思汉武之雄材,法先帝之英断,鉴 明皇之召祸,庶几灾害不生,祸乱不作。

    洪州请断祆巫        夏竦

    臣闻“左道乱俗,祆言惑众,在昔之法,皆杀无赦。盖以 奸臣逆节,狂贼乱规,多假鬼神,摇动耳目。汉之张角, 晋之孙恩,偶失防闲,遂至屯聚。国家宜有严制,以肃 多方。切以当州东引七闽,南控百粤,编氓右鬼,旧俗 尚巫,在汉栾巴,已尝翦理。爰从近岁,传习滋多,假托 禨祥,愚弄黎庶,剿绝性命,规取货财。皆于所居,塑画” 魅魑,陈列幡帜,鸣击鼓角,谓之“神坛。”婴孺襁褓,已令 寄育,字曰“坛留”、“坛保”之类。及其稍长,则传习祅法,驱 为童隶。民之有病,则门施符术,禁绝往来,斥远至亲, 屏去便物。家人营药,则曰“神不许服”;病者欲饭,则云 “神未听飧。”率令疫人死于饥渴,洎至亡者服用。又言 馀祟所凭,人不敢留,规以自入。若幸“而获免,家之所 资,假神而言,无求不可。”其间有孤子单族,首面幼妻, 或绝户以图财,或害夫而纳妇,浸淫既久,习熟为常。 民被非辜,了不为怪。奉之愈谨,信之益深。从其言,甚 于典章;畏其威,重于官吏。奇神异像,图绘岁增;邪箓 祆符,传写日伙。小则鸡豚致祀,敛以还家;大则歌舞 聚人,食其馀胙。婚葬出处,动必求师,劫盗斗争,行须 作水,蠹耗衣食,眩惑里闾,设欲扇摇,不难连结,在于 典宪,具有章条。其如法未胜奸,药弗瘳疾,宜颁峻典, 以革祅风。当州师巫一千九百馀户,臣已勒令改业 归农,及攻习针炙之脉。所有首纳祆妄神像符箓神 衫、神杖、魂巾、魂帽、锺角刀笏沙罗等一万一千馀事, 已令焚毁及纳官讫。伏乞朝廷严赐条约,所冀屏除 巨害,保宥群生,杜渐防萌,少裨万一。

    《乐神曲序》
    元·沈贞

    《乐神曲》者,拟《楚词九歌》而作也。吴人上鬼祀,必以巫 觋迎送,舞歌登献。其词亵慢,禳灾邀福,不知其分,滋 黩甚矣。故为此词,以明鬼神之理,祷祀之意,祛其荒 淫之志焉。

    《太常寺箴》
    明·宣宗

    “为国之要,事神理民。太常典祀,式交百神。昔予祖考, 致严祀享。厥有纯诚,敬恭协相。朕承丕绪,思用允迪。 尔祗尔肃,以辅以翼。仪度必饬,粢盛必洁,无黩无慢, 凛乎对越。事神之本,惟心之虔。岂直临事,平居有严。 神之鉴矣,来歆来止。神之歆矣,民之福矣。无曰冥寞, 洋洋有临。汝惟懋哉,其慎其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