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书 卷一 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乐书卷一
  宋 陈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撰
  礼记训义
  曲礼上  曲礼下  檀弓上
  曲礼上
  先生书䇿琴瑟在前坐而迁之戒勿越
  道虽不在书䇿而学道者必始于书䇿道虽不在琴瑟而乐道者必始于琴瑟古之所谓先生者非为其长于我也为其闻道先乎吾而已闻道先乎吾吾从而师之不特见其人而尊敬之也虽见其载道之书策乐道之琴瑟亦必尊而敬之非敬书策琴瑟而已所以敬道也道之所在圣人尊之而况其凡乎故先生书䇿琴瑟在前坐而迁之戒勿越其斯以为敬之至欤今夫为人子者于父植之桑梓则必敬于三赐之车马则不及为人妇者于舅姑之席簟枕几则不传于杖屦则不敢近为人臣者见君之几杖则起遭乘舆则下皆以其所敬在此而敬之在彼况弟子于先生书䇿琴瑟其可不以越之为戒乎虽然琴瑟先生所常御焉故诗曰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然亦有所谓不御者其惟亲疾之时乎
  临乐不叹当食不叹
  乐生于情之所有馀叹起于言之所不足临乐不叹则言无不足而情为有馀矣故诚于执绋者不期哀而哀何笑之有诚于临乐者不期乐而乐何叹之有执绋不笑临乐不叹非为安而行之者言之为勉强而行之者言故也中庸曰喜怒哀乐未𤼵谓之中𤼵而皆中节谓之和临乐而叹非所谓𤼵而中节者也其去中和不亦逺乎昔曹太子来朝享初献乐奏而叹施父曰曹太子其有忧乎非叹所也何曹太子之不知礼施父之知礼邪临乐而叹则心存忧患而不知乐当食而叹则口含刍豢而不知味虽未害乎礼之大体亦非所以为礼之委曲者欤
  曲礼下
  䘮复常读乐章居䘮不言乐
  非䘮而读䘮礼则非人子之情居䘮而不读䘮礼不失之过则失之不及未葬而读祭礼则非孝子之情既葬而不读祭礼不失之黩则失之怠䘮未除而读乐章则哀不足䘮复常而不读乐章则乐必崩故曰居䘮读䘮礼既葬读祭礼䘮复常读乐章宰予欲短䘮而为乐孔子以为不仁闵骞子夏援琴而哀乐孔子皆以为君子则䘮复常读乐章先王之中制也夫斩衰之䘮唯而不对齐衰之丧对而不言大功之䘮言而不及议小功之䘮议而不及乐又况大于此而可言乐乎
  祭事不县
  通变之谓事锺磬之谓县周官大司乐大礼大凶大灾令弛县古者岁凶年糓不登君膳不祭肺祭事不县按特弛而不用通变以忧民而已司巫大旱则舞雩女巫大灾歌哭而请则所谓不县固非无乐其祭则有祷而无祀其乐则有歌舞而无县故也大司徒荒政十有二而眚礼蕃乐豫焉君膳不祭肺眚礼也祭事不县蕃乐也然大夫以粱为加食君膳不祭肺故大夫不敢食粱士无故不去琴瑟君弛县故士不敢饮酒以乐是大夫所视而效之者在君士所视而效之者在大夫然则为人上者可不谨欤
  君无故玉不去身大夫无故不彻县士无故不彻琴瑟君子不可斯须离礼斯须离礼则易慢之心入之矣不可斯须离乐斯须离乐则鄙诈之心入之矣故君无故玉不去身礼也大夫无故不彻县士无故不彻琴瑟乐也锺尚羽而象地磬尚声而象水皆待县之以致用也瑟亦琴类也其所异者特丝分而音细尔乐之大者在钟磬大夫以智帅人之大者也故不彻县其常御者在琴瑟士则事人有常心者也故不彻琴瑟于玉言君则大夫士可知玉藻谓天子佩白玉公侯佩山𤣥玉大夫佩水苍玉士佩瓀玟是也于乐言大夫士则天子诸侯可知周官谓王宫县诸侯轩县卿大夫判县士特县是也太史公言古者天子诸侯听钟磬未尝离于庭卿大夫听琴瑟之音未尝离于前与此异者曲礼别而言之大夫不彻钟磬之县士不彻琴瑟太史公通而言之大夫未必不用县
  檀弓上
  君子有终身之忧而无一朝之患故忌日不乐
  君子之于亲有终制之䘮有终身之䘮终制之䘮三年是也终身之䘮忌日是也人之有哀乐犹天之有阴阳阴阳不同时哀乐不同日文王之于亲忌日必哀而不乐岂非能全终身之忧乎昔人邻有䘮舂不相里有殡不巷歌况亲䘮乎临䘮不笑执绋不笑望柩不歌适墓不歌况忌日乎祭义曰忌日不用非不祥也言夫日志有所至而不敢尽其私也忌日犹不举事其不乐可知矣古者有忌月无忌年有忌日无忌月唐于忌日欲不合乐可谓知终身之忧矣申屠蟠于忌日三日不食非礼意也礼不云乎毁不灭性忌日归哭于宗室盖有终身之忧仁也无一朝之患义也此主忌日不乐言之孟子主忧不如舜言之其辞虽同其意则异
  鲁人有朝祥而暮歌者子路笑之夫子曰由尔责于人终无己夫三年之䘮亦已久矣夫子路出夫子曰又多乎哉逾月则其善也
  䘮凶礼也祭吉礼也毕凶礼之䘮犹为吉礼之禫未全乎吉也吉事兆见于此矣得不谓之祥乎鲁人祥歌同日失之太速不足为善礼子路笑之失之太严不足为知时此孔子所以恕鲁人而抑子路之责人无己也记曰制祥之日鼓素琴瑟不为非而歌则为未善者琴自外作歌由中出故也孔子五日而弹琴十日而成笙歌则琴与歌不同可知矣孔子十日而成笙歌不待逾月者盖十日固已逾月矣记曰祥而缟徙月乐
  孟献子禫县而不乐比御而不入夫子曰献子加于人一等矣
  三年之䘮二十五月而祥中月而禫期之䘮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父在为母为妻亦如之盖三年之䘮则久矣故祥月而禫者以义断恩也期之䘮则近矣故间月而禫者以恩伸义也记曰禫而内无哭者乐作矣又曰禫而从御吉祭而复寝由此观之孟献子祥县而不乐比御而不入则过乎此矣故孔子称之今夫先王制礼以中为界子夏子张援琴于除䘮之际孔子皆以为君子伯鱼子路过哀于母姊之䘮孔子皆非之然则孟献子之过于礼孔子反称之者非以为得礼也特称其加诸人一等而已
  孔子既祥五日弹琴而不成声十日而成笙歌
  舜琴歌南风有孝思之意存焉笙象物生于东方有生意存焉故孔子既祥五日则于去䘮为未逺其心不绝乎孝思犹未全于生意也虽弹琴矣而声不成焉十日则于去䘮为逺而有全于生意故笙歌之声成焉盖制祥之日可以鼓素琴君子所以与人同五日弹琴君子所以与人异弹之者礼之所不可废也不成声者仁之所不忍也丝不如竹竹不如肉故弹琴而后成笙歌此言弹琴而后成笙歌仪礼乡饮酒言授瑟而后成笙歌者二十五弦之瑟比五弦之琴则琴小而瑟大或举大见小或举小见大其成笙歌一也
  太公封于营丘比及五世皆反葬于周君子曰乐乐其所自生礼不忘其本古之人有言曰狐死正丘首仁也君子之所谓礼言而履之者也所谓乐行而乐之者也书曰以礼制心记曰乐者其本在人心之感于物也礼乐同出于人心而仁者人也亦出于人心而已故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则礼乐之道不过章徳报情而反始也太公封于营丘比及五世皆反葬于周夫岂伪为之哉行吾仁以全礼乐之道而已狐死犹正丘首况仁人孝子乎
  颜渊之䘮馈祥肉孔子出受之入弹琴而后食之仪礼曰荐此尝事又期而大祥又曰荐此祥事中月而禫祥祭而馈则鬼事毕而人事始矣颜渊之䘮馈祥肉孔子必出受之仁也必弹琴而后食之义也礼之道无他节文仁义而已矣
  子夏既除䘮而见子之琴和之而不和弹之而不成声作而曰哀未忘也先王制礼而弗敢过也子张既除䘮而见子之琴和之而和弹之而成声作而曰先王制礼不敢不至焉
  子夏之䘮亲曾子责其无闻其除䘮家语毛氏传谓其援琴而乐是子夏忘哀于才三年之际子张割哀于已三年之后然则师之于䘮也过商之于䘮也不及窃意檀弓误以子夏为子张子张为子夏欤子骞之于亲有类子张故檀弓举子张以见子骞家语毛氏传举子骞以见子张彼其于哀乐之分皆能以礼终故或言先王制礼弗敢过也或言先王制礼弗敢不至焉孔子皆以为君子岂非无所不用其极邪记曰惟君子为能知乐知乐则几于礼矣三子与有焉
  吊于人是日不乐
  天之道阴阳不同时则当寒而燠者逆道也人之理哀乐不同日吊日而乐者逆理也邻有䘮舂不相里有殡不巷歌况吊日乎行吊之日不饮酒食肉况乐乎论语子于是日哭则不歌曲礼亦曰哭日不歌用其至故也






  乐书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