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集/卷十四 中华文库

列坐山当眼。依然旧上林。微风一池漾。落日万松深。丰豫当时事。萧条此世心。灵台入三叹。鸟兽亦知音。

玉节从天出汉关。褰帷西指首阳山。海藩比岁多凋弊。朝议须公一往还。风化入谣棠茇遍。薄书如扫戟门闲。独看孤竹城头月。留得清光宇宙间。

积雨晴还好。江山亦欲醒。半收孤岛白。齐拔万峰青。壮观初无敌。长怀遂不停。扁舟一千里。西下海冥冥。

交道必须敬。敬久交乃敦。忿从微处起。平气莫争言。

炎威亦此日。已复得秋来。物理终须变。神功是孰裁。小樽留客语。高幌向山开。独有徂年感。风蝉万木哀。

读书那免腹中饥。独立霜毛鹤不肥。高卧北窗天际想。白云看欲华山归。

独卧生秋思。孤灯听雨凄。草虫多暗语。林鸟各深栖。抱疾身全倦。哦诗气不低。知君此时意。一半在金溪。

历尽三千里。怜渠却暑功。手中常自执。应不怨秋风。

砺操承皇命。双轺转海东。观光一路耸。饮德万民同。惠作霑枯雨。清为写热风。真如手中扇。吹暍策神功。

雪瀑千寻挂半山。树头飞阁压潺湲。危桥岸帻凝双立。思入孤峰缥缈间。

敛来双翮峙岩㟼。久坐心应养气豪。直到飞时方一跃。刚风吹入九霄高。

岂不陶甄力。穷通奈在天。深知国士遇。肯受俗儿怜。白发秋风入。孤灯夜雨悬。梦中还有语。身到戟门边。

我与君先子。论交自少时。深知教方义。最见克家儿。积善斯为庆。高门众所期。遽嗟庭畔树。根折半无枝。

枯瘁怜君甚。𬯎然若不支。坐看诸子死。终以一身随。惨淡孤孀哭。萧条后事悲。如逢乃翁问。报我尚追思。

鞠躬成疾竟难医。精爽升天作尾箕。忠悃死生宁有间。圣恩终始永无衰。宏猷未尽登庸地。哀诔偏多痛惜辞。今日明良思更切。庙堂寥落万民悲。

少年如昨此低垂。即对吾君失病衰。落落乾坤一杯酒。悠悠风月百篇诗。空闻有剑冲南斗。独恨无缨系北夷。白发孤灯坐萧瑟。鸣蛩又作去秋悲。

相门云幕俨高开。儿得偸桃满袖来。拜献北堂齐万寿。仰看南极接三台。天应锡嘏留团盖。月亦邀欢送大杯。更有白华吟可听。彩衣垂手故迟回。〈时相公之胤平康使君及侄原城使君。皆来为设宴献寿。〉

人之作家法。有如初筑室。开基一以正。百度无所失。

独坐暗室内。此心唯不欺。一毫才动处。先有鬼神知。

读书须致力。所贵尽博约。欲罢自不能。心得方为乐。

隐几见庭草。能令人意幽。清风与明月。出入一虚楼。

鹤滩秋水照心肝。湖海闲情一钓竿。从古急流谁勇退。秪应臣节报恩难。

诗礼高门士女生。东床择对美双成。大姑独喜称佳妇。每到鸡鸣听玉声。

死托爷娘一语哀。愿埋魂骨邵山隈。平生至孝终无间。留作他时膝下陪。

前岁牙湖谒舅姑。别怀临绝一呜呼。满园枣栗秋应熟。往迹伤心定有无。

不有瀛洲选。西征借一麾。桂华还再发。凫影却相随。报国此心在。治民馀事为。行看紫泥召。恐未数年迟。

温如昆山玉。馥若幽谷兰。天生有媺质。众女共艳叹。

懿彼九容德。爷娘所钟爱。少姹慰无男。暮境斯乐在。

娟娟正三五。蚌珠光且圆。东床有佳约。坐待危中天。

葳蕤百子帐。绣襦金缕裳。云屏别有意。写作双凤凰。

家人自相贺。喜气看鼎来。天霜一夜急。玉树奄先摧。

阿爷肠欲断。阿母眼流血。手抚箧中衣。今为殓时物。

入室若将见。回顾却忡徨。玉珮寂无响。空留魂在傍。

灵輀载魂去。少驻不可得。平生怀里宝。委绝穷山侧。

情钟竟难忘。有泪深彻地。遗恨结无极。请看澶娘志。

学士如何出玉堂。天教汲直卧淮阳。西风落帽龙山上。五马褰帷鸟岭长。吏慑讼庭尘不动。氓谣圩户稻初尝。衰年最觉难为别。北雁南云一杳茫。

自有君家法。扶江彻底清。才看五马去。但听一琴声。县古多秋树。民贫失晩秔。方知戴星治。只欲尽吾诚。

对策公车罢。虚嗟五马归。子才今迹屈。吾老旧容非。江汉北风急。乾坤西日微。萧条此别意。独卧一柴扉。

结发期偕老。糟糠不怨贫。可怜荣达日。安享与他人。

昔拜冰翁座。看君已老成。论文拙斋会。并马广州行。离合仍中岁。幽明只此情。斜晖映短发。独立抚馀生。

一第才犹未。功名墨绶间。但教亲鸟兽。赢得守云山。闭阁方深卧。招魂却复还。薤歌徒自苦。霜绋病难攀。

竭力为臣职。何曾大小分。此行宜赞价。殊俗亦知君。鞍马天涯路。关河日暮云。燕歌是底曲。去矣不堪闻。

老病无他念。深居不出门。微醺南牖下。卧弄女曾孙。

白首先朝老牧官。穷居怀抱岁俱阑。尘凝药裹三年病。雪压炊烟十日寒。北斗盛名闻曳履。南柯馀兴欲弹冠。此身却似冬青树。留作群芳尽后看。

黄阁陶甄万物宜。此翁衰病只难医。胸襟故结轮囷气。诗律偏多感慨辞。独卧琴书灯下冷。相看鸟雀雪中饥。北门岁暮悲歌发。却恐幽忧莫我知。

万事不如意。天其穷此翁。只怜儿女困。多愧丈夫雄。一笑浮名幻。三杯浩气通。仍闻蜡鼓动。乐与四邻同。

残腊徘徊逼岁除。一杯灯火坐穷庐。老妻不问党家事。娇客犹论孔氏书。北极星辰天欲转。南枝消息日初舒。骚人未必无真乐。满腹新诗即出虚。

人生齿爵古称难。况得回科胜事看。正好腊梅花底饮。百壶春酒不知寒。

急管繁弦且莫催。翠娥低唱驻金杯。愿留残醁三千岁。更待蟠桃结后来。

八十九岁老。人间无此筵。日回南陆外。春逼北堂前。祝𩜺诸孙共。留欢上客偏。更须培楚树。天地与齐年。

野烧馀苔蚀短槎。想应来自楚人家。孤芳暗抱先春意。冷艳才开带雪花。合着床琴添韵妙。故教窗月照枝斜。此间大有罗浮色。客至哦诗却可夸。

君从何得此孤槎。记得西湖处士家。入室初疑数点雪。回灯却对半开花。生香不绝吹衣湿。作态偏多近酒斜。自是高标元独立。盈门桃李莫须夸。

人间亦有广寒楼。此去看君卧上头。好是杏花春雨里。野田无处不牵牛。

种兰盈九畹。意欲充君佩。但恐秋霜早。孤芳坐中废。

入门见修竹。不知谁氏园。独造清阴里。翛然无一言。

朝从松下行。暮从松下卧。爱听空外音。天风吹面过。

秋花自可爱。独坐吟且摘。孤怀若有待。怅望山向夕。

尔生浊水中。芳洁乃如此。即知本性存。终不染外累。

雪与梅同色。东风横数枝。柴门有孤鹤。春意尔先知。

汉阳年少夜相招。半脱貂裘倚醉骄。月满九衢平似水。屧声多在广通桥。

穷谷今年早觉春。看公手里转洪匀。朱门已作调羹地。白屋应无卧雪人。北极楼台还气色。东风梅柳亦精神。老伧不恨功名薄。天欲莺花慰此身。

壮哉三角峰。直上撑北极。终古立不颠。自有大气力。

曹溪雨何似。瀑布半空悬。飞流一百丈。倒作龙饮渊。

朝起望道峰。轻霞遮半面。隐约纵有态。不如全露见。

东峰夕初霁。吐月白团团。照此林中坐。山空生夜寒。

野人解捕鱼。遥渚灯一点。夜深不闻语。川光时倏闪。

粉堞连云去。诸峰落晕中。石门含半照。高处插旗红。

落月西城隐。鸣锺远报晨。九衢尘已动。高卧有何人。

有寺不知处。隔云鸣夕磬。天风引遥音。来入寂寥听。

苍岩立千仞。山木垂濛濛。仰卧有何想。遥遥天际鸿。

莫道名疏密。情惟师弟同。他时见残笔。应忆此衰翁。

急难看高义。从君十日留。酒中无世事。灯下作天游。小雪停深巷。群星绕一楼。圣人曾有畏。知命更何忧。

人生横逆或为灾。楚国亡猿众木哀。我与浮云还自在。君随明月却同来。东风刮地梅初落。北斗回春雪已开。直到晓锺须痛饮。百忧那得近深杯。

我有沧浪曲。君今听若何。虚舟可随意。春水不生波。

纵欲相追去。衰翁奈病何。东风新柳色。别意杳烟波。

少日多游崔氏门。看君先子志鹏𬸣。每嗟早世风流绝。尚喜承家器业存。意气不曾忘旧好。文章更欲发奇言。竹林物色还如昨。白首高歌酒一樽。

余与金士廸。初无一日之雅。今忽来访。出视其所为诗。且言将以暮春往游俗离山。愿得一言以侈玆行。余自少时闻俗离为湖中名山。每欲一见。而桎梏世故。不得往者五十馀年矣。况今老病垂死。非但身不能往。梦亦难到。其可嘅也。窃谓好游山者。非俗人。而知好游山者之非俗人者。亦非俗人也。今于士廸之行。余安可无一句语。遂书此以赠。即俗离山中一读可也。

意欲南为未出关。此心都是俗离山。泉流划作双江色。岳势横分数郡间。迷处百花深更入。点来千界尽方还。送君坐觉吾生陋。白首双眸守一斑。

早起还人事。劳生亦此翁。终然心不屈。直是命之穷。急水流难定。浮云过即空。繁忧欲冰释。一笑向春风。

二月天初雨。暄寒气未分。微微空里见。稍稍树头闻。卧想东桥水。心知北岳云。今年定丰歉。一德在吾君。

莱山太守玉堂仙。白日金章下九天。遥想百蛮争拜贺。草梁来泊马州船。

海静鲸鹏斗浪开。青天低抱没云台。珠宫夜语闻还集。明府新从日下来。

莱山小儿三尺长。竹马东风列几行。更待他时来听讼。为君先自种甘棠。

汉阳春草接莱山。此去天涯几日还。我寄离心沧海月。清光应照梦中颜。

悄悄闲斋夜。春寒生布衾。都将万卷废。但得一壶斟。雨雪犹连日。乾坤未解阴。醉歌何激烈。千古孰同心。

老病身全倦。吾今不可豪。荆山空血泪。漆室只心劳。天黑中台坼。风悲万窍号。杨云亦静者。何事赋牢骚。

春草亦何意。送君千里行。平生自气槩。此去岂功名。穷海商船乱。残屯土卒狞。斩鲸犹可得。雄剑作龙鸣。

去岁栖云阁。春山满意游。方将续胜事。忽尔动离愁。走马湖南道。观涛海上楼。唯应见花发。两处各回头。

才难尤觉爱才难。君入湖南幕里宽。国士众人非在我。世间无限布衣寒。

汉阳三月雪犹霏。湖岭春寒北雁稀。定识易安亭下树。留花不发待君归。

老夫经岁卧柴关。病似驱魔往复还。一念在花终不忘。相思如月故难攀。莺声忽出桥东树。草色多连郭北山。好是三清觞咏地。几人行到竹林间。

举世訾君独不然。匡章曾被子舆怜。才奇绝俗生凡地。气锐多狂在弱年。更莫交游追匪类。唯须恭谨盖前愆。东莱变化真师法。小学千秋有一编。

春去谁能驻。徘徊也有情。莺啼到日落。草色傍人行。令节看来尽。闲愁坐处生。文殊俯千界。有约上峥嵘。

澄阁当时共一床。两公年少我犹疆。谁知白发今垂死。每忆清樽宛在傍。天外眼收孤嶂色。院中衣入百花香。牙琴更欲从君奏。不忍馀音永废藏。

夕雨吹灯林影翻。蛙鸣鸟宿共西园。锺声近彻青门壮。雨色全沉白阁昏。身似老蚕今倦甚。意如春草日生繁。平生不尽胸中气。尚作惊人突兀言。

老病三年卧。那期上此台。白云如有待。黄鸟已先来。远目千峰出。烦襟万里开。松风一壶酒。日落我方回。

迟日宜深睡。庭阴稍稍移。标看独立处。态在半开时。有韵终非俗。无香亦自奇。东君此为殿。不赋送春诗。

垂老不可别。后期知有无。孤云眇南去。此意与之俱。

平生此老眼。不为众人青。送子江南路。题诗柳下亭。

落笔江山动。才回斗峡舟。飘然又独往。海上有盟鸥。

隔水遥相问。渔樵同不同。方知自然乐。并在一山中。

卧爱青山起每迟。浮云流水亦吾诗。此身却笑非仙骨。满腹烟霞未解饥。

星郞出画省。五马忽高骧。职与小邮别。才临雄邑张。劲风闻吏慑。嘉惠失民疮。去矣斯为政。看山更首阳。

海上离心挂首阳。今朝送客更西望。碧城楼下芙蓉水。流作恩波一道长。

玉壶春酒绿生波。一酌千愁亦奈何。知有故人宽我意。欲回天地入南柯。

报国诚何切。交邻责不轻。有怀那易诉。多事只虚行。涨海吹蛮馆。屯云压水营。唯应所自尽。天日本高明。

三日为三月。炎霖苦未晴。此身非厄蔡。今夏亦呼庚。积潦何曾退。遥岑不复生。饥禽将数子。却自上堂行。

使君骑五马。南出古潭州。野望川原广。官居竹树幽。民归百里化。天许六年留。别梦生春草。应登池上楼。

市巷还清事。谈诗客满斋。烧香接山霭。听雨在庭槐。足继骚人躅。仍知达士怀。婆娑此世上。方觉出无涯。

亦足容高卧。真成一舫斋。雨庭鸣白鹤。风槛拂青槐。城市妨多事。山林寄远怀。何当蜕尘骨。濯发玉潭涯。

四大元虚假。天何困此身。还疑梦中事。却似乱馀人。几杖山迎出。樽罍雨濯新。试添枯砚水。澄碧动龙鳞。

廊庙忧勤病或然。褐夫何事苦侵缠。扶持实乏医师力。偃蹇初非造物怜。白岳五旬阴下雨。玄亭三日寂无烟。愿公早起投残药。得使谈经假数年。

人情慕贵富。恬退自古难。党议更横溃。利戟生心肝。卓乎郭有道。明哲众所叹。谁能嗣高躅。枢密乃达官。回顾此何世。吾欲得一观。邈彼汉南山。秋月揭孤寒。

生晩志在古。耿介怀远图。九州岂不大。匏系此一隅。穷老更多病。短景指桑楡。独卧南牖下。块然绝招呼。谅非同所好。静躁竟异趋。床头有陶诗。咏歌聊自娱。

万木风蝉嘒。森森气已秋。吾方望南岳。客自到西楼。急雨鸣初过。归云断复留。但教心解脱。城市亦天游。

残生栖息寄穷庐。一病沉淹数月馀。无赖枯肠呑药物。独留老眼照诗书。隔林听鸟多求友。开户看山或起予。纵死不为封禅草。汉廷何用问相如。

吾今不敢怨途穷。尚看云霄有数公。廷尉须容百王老。庐陵独许一梅翁。孤灯白发西窗卧。落木清砧万户同。此夜离怀入萧瑟。角亭还亦听秋风。

病怀憀栗欲悲秋。送子明朝又别愁。人与晓星辞北极。马随新雁到南州。平生志压诸章甫。垂老名归一督邮。无事只应时独往。绿荷风雨野池头。

匹练横千里。迢迢去若飞。居然众驿长。不道此官微。楼得名山大。村临沃野肥。离愁入鬼笑。独卧一柴扉。

薄禄难辞况达官。当荣却退此何端。轻身脱略无怀印。短发飘萧不受冠。却出修门为野步。暂依孤寺作禅观。一轮天柱峰头月。风雨人间孰得看。〈公时在南汉天柱寺〉

六经何广大。治理靡不叙。周官布厥典。庶品咸式序。天地久亦弊。圣道多坠緖。纷更凿私智。反使益民癙。作舍彼道傍。哓哓来众语。要须通变才。得人法乃举。姚崇非大贤。策立百害去。

浮世真同逆旅悲。去无先后不论时。独怜一病吾犹在。却羡君家拜墓儿。

去岁弧辰醉绮筵。看公鹤骨坐真仙。老星直照金樽里。彩服交回玉树前。五福元知三达德。九旬方祝十添年。蘧然一梦聊乘化。我有长谣送上天。

公有贤儿出等伦。即知家法本乎仁。华堂养足刲羊地。金带荣加鼓缶辰。剑气忽然交一夕。草心那得驻馀春。贞刚骨格安闲趣。惜不丹青示后人。

孟冬欲尽气凝严。侧卧通宵骨露尖。万木风鸣须闭户。孤灯雪落只垂帘。壶醪竭后谁能续。檐鹊闻来辄自占。直到阳生人亦起。梅花一笑可新拈。

急雪乘风猛。先驱雨电雷。乾坤翻不定。川岳郁交回。世政维新化。天胡罔极灾。吾王自明圣。谁是辅君才。

圣明方御极。诚敬答天心。治理应无比。灾祥忽在今。殷忧却玉食。哀责动桑林。谁识微阳力。终能决众阴。

垂死难忘漆室忧。中宵百虑集眉头。民心不忘先王泽。国势其如下濑舟。见说通衢锺出汗。虚疑废苑鬼为谋。唯应一德消灾异。祥谷当年拱即休。

锦城三载一琴横。蓝浦归来惬性情。可惜平生宏器局。徒然末路小功名。青山不负幽人趣。红纸还留令子荣。湖岭别回馀老病。卧歌哀挽送孤㫌。

我歌猗兰操。谓君弹素琴。危弦一慷慨。金石发奇音。泠泠幽涧泉。悄悄疏竹林。澄神入元化。寂寥天地心。此中有妙理。君其弦外寻。〈谓似当作请〉

马首横雄剑。悲歌出塞行。男儿此奇气。王事亦严程。山海关犹壮。湾河水独清。中华与夷狄。万古一燕京。

南箕北有斗。牵牛不负轭。古人有此语。世情无今昔。与君初结好。君言两莫逆。北山有青松。南山有盘石。一朝君富贵。人事坐变易。倾心向他爱。顾我路傍客。觥饭岂救急。虚礼但形迹。早知有今日。吾不为汝责。

久病还生气。天今起此身。依然城北路。忽复梦中人。脉脉平溪水。茫茫短柳春。回看白山色。不改旧精神。

岁暮卧穷庐。苍茫百忧集。桑楡杳西望。短景不可执。少年怀壮图。卓荦期树立。悠悠尘埃间。回首老已及。天生骨相薄。不谓逾七十。峥嵘凌云气。寥落尺蠖蛰。闭门半人鬼。百病纵横入。晨鸡鸣不早。雪没井径涩。坐看残腊改。舂杵四邻急。良辰乐燕饮。旧俗竞相袭。予幼昔拊缶。羔酒犹自给。纵未闻大道。颇胜牛衣泣。商歌有馀音。高义此可挹。

人情惜除夜。万古众所同。少年尚如此。何况七十翁。早知日月速。不谓今已穷。何由驻玆夕。坐守以相终。华灯吐长焰。照此曲室中。斗酒且自劳。妻孥共欢融。酒酣抚短发。更复迎春风。看君志不舍。犹彼日在东。努力爱光景。学道新其躬。已矣奈老何。我昔为儿童。

每逢除夕辄心伤。今夜高歌酒十觞。身老可能争日月。家贫犹得杀羔羊。苍山积雪寒初落。白发明灯影却长。借问北溪亭下柳。几枝垂水弄新黄。〈上联一作既老何须惜日月。纵贫犹得买羔羊。〉

天河北斗共徘徊。锺动残宵送却回。不识老从何处至。又看春入此时来。炉香室煖初开酒。雪尽庭空半落梅。要觇新年好气象。东风日出万楼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