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集卷第十 朱文公校昌黎先生文集 外集集传
唐 韩愈 撰 宋 朱熹 考异 宋 王伯大 音释 景上海涵芬楼藏元刊本
遗文一卷

朱文公校昌𥠖先生集传

新书本传            宋景文公

  今以李翱所撰行状皇甫湜所撰墓志神道碑旧史本传资治通鉴洪㒷祖所撰年谱程俱所撰历官记方嵩

  卿増考年谱考其同异详略附注本文之下以见公之行事本末而文之巳见于集者不复载云

韩愈字退之邓州南阳人七丗祖茂有功于后魏封安定王

父仲卿为武昌令有美政既去县人刻石颂德终秘书𭅺

作文公父仲卿去思碑云南阳人而公常自称昌黎李翱作公行状亦云昌𥠖某人皇甫湜作墓志不言郷里又作神道

碑乃云上丗尝居南阳又隶延州之武阳而旧史亦但云昌𥠖厶今按新史盖因李碑而加邓州二字也然考汉书地理

志有两南阳其一河内脩武即左传所谓晋启南阳也其一南阳堵阳即荆州之南阳郡字与赭同在唐属邓州者也元

和姓纂唐书岀系表有两韩氏其一汉弓髙侯颓当玄孙骞避乱居南阳郡之赭阳九丗孙河东太守术生河东太守纯

纯四丗孙安之晋贠外郎二子潜恬随司马休之入后覣为玄菟太守二子都偃偃生后魏中郎颖颖生播徙昌𥠖𣗥城

其一则颓当裔孙寻为后汉陇西太守丗居颖川生司空棱后徙安定武安至后魏有常山太守武安成侯𦒿徙居九门

生尚书令征南大将军安定桓王茂茂生均均生睃睃生仁泰仁泰生睿素睿素生仲卿仲卿生㑹愈而中间尝徙陈留

以此而推则公固颍川之族寻后之后而不得承骞之系矣而洪㒷祖所撰年谱但以骞之后丗尝徙昌黎遂附新史之

说蜀以赭阳为均州小有不同耳及其再考二书而见公丗系之实则遂讳匿不敢复著仲卿㑹愈之名而直以为不可

考今固不得而据也唯方嵩卿増考引董逌说以为骞乃韩瑗韩休之祖而公自出于寻棱与二书合其论南阳则又云

今孟怀州皆春秋南阳之地自汉至隋二州皆属河内郡唐𩔰庆中始以孟州隶河南府建中中乃以河南之四县入河

阳三城使其后又改为孟州今河内有河阳县韩氏岀居之故公每自言归河阳省坟墓而女拏之铭亦曰归骨于河南

之河阳韩氏墓张籍𥙊公诗亦云旧莹盟津北则知公为河内之南阳人其说独为得之公诗所谓旧籍在东都我家本

𤁄谷则必以地近而后尝徙居耳但据此则公与昌黎之韩异𣲖而毎以自称则又有不可晓者岂是时昌黎之族颇盛

故随称之亦(⿱艹石)所谓言刘悉出彭城言李悉出陇西者邪然设使公𣲖果出昌黎也则其去赭阳巳历数丗其后又屡迁

徙不应舎其近丗所居之士而逺指邓州为郷里也方又引孔武仲之说亦同董氏而王铚以为公生于河中之永楽今

永楽犹有韩文郷则其说为巳详盖其丗系虽有不可知者然南阳之为河内脩武则无可疑者而新史洪谱之误断可

愈生三歳而孤随伯兄㑹贬官岭表㑹卒㛐郑鞠之李汉序云

先生生于大暦三年戊申三岁而孤见𥙊梗文及乳母志㑹事见卢东美志洪谱云卢志所谓宗兄乃太宗小宗之宗旧

史以为从父兄误笑又云旧史大暦十二年夏五月起居舎人韩㑹坐元载贬官柳宗元先友记云㑹善清言有文章名

最髙以故多谤曽既卒公携家北归葬㑹河阳建中贞无间复避地于江南韩氏有别业在宣城因就食焉见欧阳詹哀

词复志赋祭嫂及老成文示爽诗愈自知读书日记数千百言比长尽能通

六经百家学行状云读书能记它生之所习墓志云先生七岁好学言出成文厶今按复志赋云值中原之

有事𠔃将就食于江之南始专专于讲习𠔃非古训为无所用其心则公之为学正在就食江南时也擢进士

洪谱云贞元三年丙寅公年十九始至京师见𥙊老成文欧阳哀词答崔立之书五年己巳有上贾滑州书六年庚

午有河中府连理木颂七年辛未有送斉皡序八年壬申登进士第时年二十五见上邢君牙书唐科名记云贞元八年

陆贽主司试明水赋御沟新柳诗公名在榜中见与陆贠外书旧史云太暦贞元间文士多尚古学而独孤及梁粛最称

渊奥愈从其徒游锐意钻仰而自振于一代洎㪯进士投文于公卿间故相郑馀庆颇为名誉由是知名是年有争臣论

九年癸酉博学宏词试太清宫𮗚紫极舞赋颜子不贰过论见上考功崔虞部书及与韦舎人书十年甲戍有省试学生

代斎郎议方考此议当系十一年试宏词下未详是否洪谱又云是年尝归河阳省坟墓见祭老成文有赠张童子序十

一年乙亥又试宏词见答崔立之书有三上宰相书皆不报是年去京师过潼关有感二鸟赋既归河阳有画记遂自河

阳如东都有𥙊田横文○今按八年以后此年以前又尝游鳯翔以书抵邢君牙不得意去有岐山诗洪程皆定为此年

六月误矣㑹董晋为宣武节度使表署观察推官晋卒愈从䘮出

不四日汴军乱乃去依武宁节度使张建封建封辟府推官

操行坚正鲠言无所忌董晋行状云十二年七月晋拜宣武节度使受命遂行韩愈实从公行状

云董公辟公以行得试秘书省校书郎为𮗚察推官墓志云先生三十有一而仕神道碑云十四年用进士从董晋平汴

州推官旧史作巡官○洪谱云二状载公入汴在十二年丙子与史合而志碑所记皆后二年殊不可晓岂今年辟公以

行至十四年始有成命邪亦不应如是之缓也方考蜀本樊本无三十一而仕之文但云历官二十有七年尓然自公卒

之年逆数之亦当以十四年三十一岁为历官之始故公入汴虽在十二年然水门记十四年正月作石本犹但称摄节

度掌书记前进士韩愈是辟命犹未下也计必是年辟命乃下故碑志之言如此不当以命下之缓为疑也厶今按公入

汴之年洪方得之碑志所计年数(⿱艹石)以命下之日言之亦未为失但云十四年从董晋平汴州则误矣又送俱文珍序亦

在十三年安得言十四年乃入汴乎要当以公之自言及二状二史通鉴为正持正狂躁其考之或有未审不足据也旧

史之作巡官则程记巳辨其非乙矣○洪谱又云十三年丁丑公在汴有复志赋送汴州监军俱文珍序十四年戊寅公在汴

有天星诗水门记杨燕奇碑十五年己卯董晋行状云二月三日丞相薨公从䘮行四日而汴州乱有汴州乱诗历官记

云汴军乱愈家在围中寻得脱下汴东趋彭城愈从䘮至洛还孟津渡汜水出陈许闲以二月暮抵徐州节度使张建封

居之于符离睢上及秋将辞去建封奏为节度推官试恊律郎至冬建封使愈朝正于京师见欧阳哀词是年有此日足

可惜汴泗交流诗答李翱书上建封书论晨入夜归事后又有谏击球书贺白兔状徐泗豪节度掌书记㕔石记崔翰墓

志十六年庚辰春公朝正叵徐有归彭城诗夏去徐西居于洛阳见孟东野书及题下邳李生壁按公与东野书欲至秋

辝去而题李生壁在五月十四日则不待全秋而巳去徐矣旧史亦云公发言真率无所畏避岂竟以此不合虽建封之

知巳亦不能容邪公既去徐而建封卒翌日徐军乱见白楽天哀三良文在洛有与卫中行书冬公如京师调四

门博士洪谱云十七年辛巳公在京师从调选三月东还见与卢汝州荐侯喜状将归有赠孟东野房蜀客诗是

年有送李愿归盘谷序李楚金墓志公自去年冬参调竟无所成而归今年冬再往十八年壬午春始有四门博士之授

博士日尝谒告归洛因游华山即答张彻诗所谓洛邑得休告华山穷绝陉者也李肇国史𥙷云愈好奇与客登华山

绝峰度不可返发狂恸哭为书与家人别华阴令百计取之乃下沈颜作声书以为肇妄载岂有贤者轻命如此考公诗

则知国史𥙷乃实录也是年有送陆歙州序上巳日燕太学听弹琴序与崔群书施士丐墓志马彚行状监

御史上䟽极论宫市德宗怒贬阳山令有爱在民民生子多

以其姓字之洪谱云十九年癸未公年三十六自博士拜监察御史时有齿落哭杨兵曹陆歙州傪诗及与

陈京给事书禘祫议论𫞐停选㪯状苗氏墓志又上李实书称前守四门博士时巳罢博士未受御史之命书云愈来京

师于今十五年盖公自贞元五年从郑滑间复来京师至此十五年矣实录于实诋之不馀力而此书乃盛称其所长此

又不可晓也方考唐制凡居官以四考为满公在官逾年耳不知何故而罢罢而复迁行状墓碑皆只言选授四门博士

监察御史而此书称前官又以文投贽于李实似(⿱艹石)不得巳者是固尝罢博士而别迁也是岁七月公犹任博士乞免

停选状谓臣虽非朝官月受俸銭可以考也罢免之由不可详究然恐不至于媚实以求进也或云德宗未年不任宰相

所取信者李实韦执谊辈耳公盖未免于屈身以伸道也然公天旱人饥状专指李实而言其脩实录又于实一辞不恕

独于此书抵牾如此又公年十九始来京师在贞元二年贞元十九年实十八年矣今云来京师于今十五年洪虽

以再至言之其实牵合也并志所疑以俟知者〇洪谱又云是时有诏以旱饥蠲租之半有司徴愈急公与张署李方叔

上䟽言关中天下根本民急如是请寛民徭而免田租天子恻然卒为幸臣所䜛贬连州阳山令幸臣李实也见进学解

及𥙊张署文旧史云愈尝上章数千言极论宫市之弊贬阳山令䟽今不传则公之𬒳绌坐论此两事也方考云公阳山

之贬𭔃三学士诗叙𫐠其详而行状但云为幸臣所恶岀宰阳山神道碑亦只云因䟽关中旱饥专政者恶之则其非为

论宫市明矣今公集有御史䑓论天旱人𩚑状与诗正合况翱湜皆从公游者不应公尝论宫市数千言而状及碑志略

不一言及也然行状且谓为幸臣所恶而公诗云或自疑上䟽上䟽岂其由则是又未必皆上䟽之罪也又曰同官尽才

俊偏善柳与刘或虑语言泄传之落𡨚仇又岳阳楼诗云前年出官由此祸最无妄奸猜畏弹射斥逐恣欺诳是盖为王

叔文韦执谊等所排矣德宗晚年韦王之党巳成是年𥙷阙张正买䟽谏它事得召见与所善者数人皆𬒳谴斥意公之

岀有𩔖此也忆昨行云伾文未揃崖州炽虽得赦宥常愁清是其为叔文等所排岂不明甚特无所归咎驾其罪于上䟽

耳洪兼宫市旱饥两事言之而又不考韦王始末故为申及之一洪谱又云以公诗考之盖以十九年冬未贬官二十年

甲申春始到阳山时有同冠峡贞女峡和张十一功曹送刘生谢李贠外诸诗及别知赋送杨八弟归湖南序区𠕋序答

窦存亮书王弘中燕喜亭记改江陵法曹参军洪谱及历官记云二十一年乙酉正月丙申顺宗即

位二月甲子大赦八月辛丑改元永贞迁者皆追回愈为𮗚察使所抑财徙江陵府法曹参军见八月十五夜赠张功曹

诗及张署墓志河南同官记○洪又云公以今年春遇赦夏秋离阳山俟命于郴者三月至秋未始受法曹之命见𥙊李

郴州文时有郴州祈雨及郴口诸诗自郴至衡有合江亭及谒衡岳庙诗自衡至潭有陪杜侍御游湘西寺及湘中诸诗

自此泛洞庭有阻风赠张十一诗至岳州有别窦司直诗赴江陵有途中𭔃翰林三学士诗又有送孟琯序荆潭唱和序

上李巽书郑夫人殡表及五箴序云余生三十有八年则其箴盖是年作所谓幕中之辨盖谓在徐州时䑓中之评则谓

为御史时也元和𥘉权知国子博士分司东都三歳为真洪谱云永贞二

年丙戍正月丙寅朔改元元和时宪宗即位之逾年也公年三十有九其春夏犹在江陵有李花寒食出游夜归赠张十

一郑群赠簟答张彻诸诗六月自江陵召拜国子博士还朝后有丰陵行游青龙寺赠崔立之送文畅诸诗城南诸聮句

及𥙊十二兄岌文并墓志二年丁亥春公为博士有元和圣德诗并释言行状云宰相有爱公文者将以文学职处公有

争先者构公语以飞之公恐及难遂求分司东都而公作周况妻韩氏墓志乃云从兄俞卒开封尉愈于时为博士乞分

教东都生以收其孥于开封界中教畜之飞语即释言所解之䜛而竟不能解故以兄䘮为辞而求去耳时宰相郑𬘡翰

舎人李吉甫裴垍也公以夏永离京赴东都有酬裴十六途中见𭔃诗是年有张中丞传后叙答冯𪧐书卢于陵墓志

三年戊子改真博士见行状有酬崔十六少府及东都遇春诗与少室李渤书裴复墓志新史渤传云洛阳令韩愈遗渤

书公时为博士五年方为河南令未尝为洛阳令也改都官贠外郎即拜河南令洪谱云四

年巳丑公年四十二改都官贠外即守东都省神道碑云除尚书都官郎中分司判祠部行状新旧史皆云贠外郎送李

正字序亦但云都官郎 碑文误也方故公除都官六月十日也制辞亦作贠外郎〇一洪谱又云神道碑云中官号功曹使

司京城𮗚寺尚书敛手失聀先生按六典尽索之以归诛其无良时其出入禁哗众以正浮屠历官记云公判祠部日与

宦者为敌恶言骂辞狼籍公牒乃上书留守郑馀庆乞与诸郎官更判不见允在东都有游嵩洛诸题名送李翺侯参谋

和卢汀銭徽与窦韦寻刘尊师诸诗送李正字归湖南序并诗郑涵校理序𥙊薛公逹文并墓志京兆韦夫人墓志河南

府同官记五年庚寅授河南县令神道碑云魏郓幽镇各为留邸贮潜卒以橐罪士官无𬒳问者先生将擿其禁以壮朝

廷断民署吏俟令目发留守尹大恐遽相禁有使还为言宪宗恱曰韩愈助我者是后郓邸果谋反东都将署留守以应

淮蔡又有上留守郑公启时公以论事失郑公意既令河南军人有罪公追而杖之留守不恱公以启辨明旦力求去见

集中行状云改河南令日以聀分辨于留守及尹故军士莫敢犯禁疑郑公卒听其言故军人畏服如此也在河南有感

春诗燕河南秀才序送石洪序并诗及月蚀招扬之罘河南令舎池䑓诸诗张圎墓碣卢殷墓志迁职方贠

外郎洪谱云六年辛卯行尚书聀方贠外𭅺是年春公尚在河南有送穷文辛卯年雪𭔃卢仝谁氏子诸诗送温造

序乳母志至京师有酬卢云夫望秋作石鼓歌复𬽦状卢丞房武毕垌墓志华阴令柳涧有𤽮前

刺史劾奏之未报而刺史罢涧讽百姓遮索军顿役直后刺

史恶之按其狱贬涧房州司马愈过华以为刺史阴相党上

䟽治之既御史覆问得涧𧷢再贬封溪尉愈坐是复为博士

洪谱云七年壬辰二月乙未以聀方贠外郎复为国子博士年四十五旧史云愈因使过华上䟽理涧公自去年以来未

尝出使或云即公赴聀方时过华睹其事遂䟽于朝尓进学解云三年博士冗不见治旧又作三为博士按公贞元壬午

授四门博士元和丙戍为国子博士丁亥分教东都今年又自郎官下迁凡四为博士矣此先言暂为御史継言三为博

士则自丙戍而后三历此官也若云三年则自元年夏赴召至四年春尚为博士首尾巳四年矣方考云丙戍𥘉除丁亥

分教自不必釐而为二其为博七实三迁也当作三为为是〇今按上句言暂为御史而此言三年博士正以其居官之

乆近为言恐当作年为是然亦未敢必也〇洪谱又云是年二月有论钱重物轻状新志云自建中定两税而物轻钱重

民以为患于是诏百官议革其弊方考以为此识在穆宗即位之𥘉通鉴附之长庆元年秋为得其实今年𥘉无此议也

惟㑹要载元和六年二月制谓建中后货轻物重许诸道所纳见銭五分量徴二分馀三分兼纳实估匹段或当时有此

议然亦非七年也况公六年二月尚在东都洪误矣〇洪谱文云是年有石鼎聮句赠刘师服诗𥙊石洪文李素石洪墓

志路应神道碑既才髙数黜官又下迁乃作进学解以自谕执政覧

之奇其才改比部郎中史馆修撰洪谱云此除在八年癸巳三月乙亥旧史云执政覧

其文而怜之以其有史才故除是官时宰相武元衡李吉甫李绛也是年有答刘秀才论史书及乌氏田氏庙碑郑儋神

道碑李虚中董溪息国夫人墓志转考功知制诰洪谱云九年甲午十月甲子为考功𭅺中依前史馆

修撰十二月戊午以考功知制诰是年有元微之书田弘正书送张道士序刘昌裔神道碑王适孟郊扶风郡夫人墓志

十年乙未公知制诰有和库部卢曹长元日朝回及寒食直归遇雨二诗与李绛书进顺宗实录状旧史云愈撰实录系

简不当叙亊拙于取舎按退之作史详略各有意削去常事著其系于政者其褒善贬恶之旨明甚当时议者非之卒窜

定无全篇良可惜也史又云愈说禁中事颇切直内官恶之往往于上前言其不实此言是也是年有与柳公绰二书论

淮西事宜状说见眀年又有捕贼行赏表蓝田县丞㕔记独孤郁卫之立墓志徐偃王庙碑进中书舎人

𥘉宪宗将平蔡命御史中丞裴度使诸军按视及还具言贼

可㓕与宰相议不合愈亦奏言淮西连年侵掠得不偿费其

败可立而待然未可知者在陛下断与不㫁耳执政不喜㑹

有人诋愈在冮陵时为裴均所厚均子锷素无状愈为文章

字命锷谤语嚣𭧂由是改太子右庶子洪谱云十一年丙申正月丙戍以考功𭅺

中知制诰迁中书舎人丙申赐绯鱼五月癸未降为太子右庶子行状云盗杀武元衡公以为盗杀宰相而遽息兵其为

懦甚大兵不可以息以天下力取三州尚何不可与裴丞相议合故兵遂用而宰相有不便之者月满迁中书舎人后竟

以它事改右庶子时宰相学逢吉韦贯之也其云月满迁中书舎人者盖唐制䑓郎满𡷫则迁公以去年冬知制诰至今

春竟一岁矣李汉云𭣣拾遗文无所失坠公掌纶诰一年无一篇见收者失坠多矣唯后集有崔群戸部侍𭅺制一首尔

厶今按行状通鉴○洪谱论淮西事直状在去年知制诰持而神道碑新史则在迁中书舎人之后但行状言公所论有

杀宰相事乃在去年六月而状中实无此语(⿱艹石)状果在六月之后则不应全不言及则是此状不惟不在十一年正月之

后亦不在十年六月之后也故通鉴直以系于五月之下行状叙亊虽实而记言则误碑文新史固为失之今当以通鉴

为正○洪谱又云是年有酬卢云夫曲江荷花行周况妻韩氏墓志王用碑科斗书后记及度以宰相节

度彰义军宣慰淮西奏愈行军司马愈请乘遽先入汴说

弘使恊力元济平迁刑部侍郎行状神道碑及旧史云十二年丁酉秋以兵老乆屯贼未

㓕上命裴丞相为淮西节度使以招讨之丞相请公以行赐三品衣鱼为行军司马从丞相居于郾城军出潼关公请先

乘遽至汴感说都统弘弘说用命师乘遂和公知蔡州精卒悉聚界上以拒官军守城者率老弱且不过千人亟白丞相

请以兵三千人间道以入必擒呉元済丞相未及行而李诉自唐州文城垒提其卒以夜入蔡州果得元済三军之士为

公恨蔡州既平布衣柏𦒿以计谒公公与语奇之遂白丞相日雀西灭王承宗胆破可不劳用众宜使辩士奉相公书明

祸福以招之彼必服丞相然之公口占为书使柏𦒿神之以至镇州承宗果大恐上表请割德棣二州以献遣子入侍丞

相归京师以功迁刑部侍𭅺诏公撰平淮西碑其辝多叙裴度事时先入蔡州擒元済李诉功第一诉不平之诉妻出入

禁中因䜣碑辝不实诏令磨公文命翰林学士假文昌重撰文勒石是年有送殷侑序𥙊张署文并墓志及东征往还酬

唱诸诗晚秋郾城夜㑹聮句为刑部时有㪯钱徽自代状十二年戍戌四月郑馀庆为详定礼楽使奏韩愈李程为副是

年有李惟简墓志权德舆碑宪宗遣使者往鳯翔迎佛骨入禁中三日乃

送佛祠王公士庶奔走膜呗至为夷法灼体肤委珍贝腾沓

系路愈闻恶之乃上表极諌帝大怒持示宰相将抵以死裴

度崔群曰愈言讦牾罪之诚宜然非内怀至忠安能及此愿

少寛假以来諌争帝曰愈言我奉佛太过犹可容至谓东汉

奉佛以后天子咸夭促言何乖刺耶愈人臣狂妄敢尔固不

可赦于是中外骇惧虽戚里诸贵亦为愈言乃贬潮州刺史

既至潮以表哀谢帝颇感悔欲复用之持示宰相曰愈前所

论是大爱朕然不当言天子事佛乃年促耳皇甫鏄素忌愈

直即奏言愈终狂䟽可且内移乃改𡊮州刺史𥘉愈至潮问

民疾苦皆曰恶溪有鳄鱼食民畜产且尽民以是穷数日愈

自往视令其属秦济以一羊一豕投谿水而祝之是夕𭧂风

震电起谿中数日水尽涸西徙六十里自是潮无鳄鱼患𡊮

人以男女为隶过期不赎则没入之愈至悉计庸得赎所没

归之父母七百馀人因与约禁其为隶洪谱云公以十四年已亥正月癸巳贬潮

州刺史宰相疑冯𪧐草䟽出宿为歙州刺史时宰相皇甫鏄程异也公之𬒳谪即日上道便道取疾以至海上据宜城驿

记则以三月二日过官城据龙吏诗则以三月几望至曲江据谢表则以三月二十五至潮州据𥙊文则以四月二十四

日逐鳄鱼其自曲江至潮以十许日行三千里盖泷水湍急故也方考乃云谢表及𥙊神文皆止云今月而逐鳄鱼文正

本皆但云年月日则公之到郡实不知何月日也兄自韶至广虽为顺流而自广之惠自惠之潮水陆相半要非旬日可

到故公表亦云自潮至广来往动皆经月则公到郡决非三月而逐鳄鱼亦未必在四月二十四日也厶今按道里行程

则方说为是但与太顚第一书石本乃云匹月七日则又似实以三月二十五日到郡也未详其说阙之可也〇㓋谱又

云公自京师至潮有路旁堠至蓝关示侄孙湘武关西逢配流吐蕃食曲河驿坎邓州界过南阳陇吏题临泷寺至韶州

𭔃张使君酬张使君惠书过始㒷江口感怀赠元十八协律𥘉南食贻元十八答柳柳州食虾蟆别赵子诸诗及宜城驿

记潮州谢表𥙊鳄鱼文请置乡校牒贺𠕋尊号表是年七月己丑群臣上尊号大赦十月己巳凖例量移改授𡊮州刺史

召拜国子𥙊酒洪谱云十五年庚子闰正月穆宗即位公以今年春到𡊮途中有酬张韶州端公及韶州

留别张使君二诗至𡊮有𡊮州谢上贺穆宗即位贺赦贺册皇太后贺庆云五表㪯韩泰自代状滕王阁记九月召拜国

子𥙊酒而阁记乃云十月𡊮州刺史者盖命下在九月受命在十月也有𥙊湘君夫人文𥙊文所谓复其章绶者公为行

军司马时赐金紫今为𥙊酒始复其旧也自𡊮䞦京师有次石头驿𭔃江西王中丞阁老仲舒诗至江州有𭔃鄂岳李天

失程及题西林寺故萧二郎中旧堂诗因话录云䔥颖土子存字佰诚为金部贠外郎𢙣裴延龄之为人弃官帰庐山公

少时尝受金部赏知及经江州游庐山访金部故居因赋此诗留百缣以拯之行次安陆有𭔃随州周贠外君巢二诗至

𬃷阳县有题广昌馆诗至㐮州有醉中留别李相公诗以冬暮至京师是年有南海庙碑与孟简书论黄家贼事宜及典

贴良人男女状又论夷䝤请因改元大庆遣使宣谕仍择经略使抚之又有柳子厚及侄孙滂𥙊文墓志○洪谱又云行

状云公入迁𥙊酒有直讲能说礼而陋容学官多豪族子摈之不得共食公命吏曰召直讲来与𥙊酒共食学官由此不

敢賎直讲奏儒生为学官日使㑹讲生徒奔走听闻者相喜曰韩公来为𥙊酒国子监不寂寞矣公在国子有雨中𭔃张

藉诗㪯张推素自代及请复国子监生徒状论新注学官牒荐张藉状请上尊号表转兵部侍郎洪谱云此

除在长庆元年辛丑七月时有㪯韦𫖮自代状李郱张彻𥙊文李郱郑群薛戎墓志○今按方氏増考论銭重物轻状当

在此年秋镇州乱杀田弘正而立王廷凑诏愈宣抚既行众皆危

之元稹言韩愈可惜穆宗亦悔诏愈度事从宜无必入愈曰

安有受君命而滞留自顾遂疾驱入廷凑严兵迓之甲士陈

庭既坐廷凑曰所以纷纷者乃此士卒也愈大声曰天子以

公为有将帅材故赐以节岂意同贼反邪语未终士前𡚒曰

先太师为国击朱滔血衣犹在此军何负朝廷乃以为贼乎

愈曰以为尔不记先太师也(⿱艹石)犹记之固善且为逆与顺利

害不能逺引古事但以天宝来祸福为尔等明之安禄山史

思明李希烈梁崇义朱滔朱泚呉元济李师道有(⿱艹石)(⿱艹石)

在乎亦有居官者乎众曰无愈曰田公以魏博六州归朝廷

官中书令父子受旗节刘悟李祐皆大镇此尔军所共闻也

众曰弘正刻故此军不安愈曰然尔曹害田公又残其家矣

复何道众乃讙曰侍郎语是廷凑恐众心动遽麾使去因泣

谓愈曰今欲廷凑何所为愈曰神策六军之将如牛元翼比

者不少但朝廷顾大体不可弃之公乆围之何也廷凑曰即

出之愈曰(⿱艹石)尔则无事矣㑹元翼亦溃围岀廷凑不追愈归

奏其语帝大恱转吏部侍郎洪谱云良庆元年七月镇州乱杀田弘正立王廷凑命深州刺

史牛元翼节度深冀以讨之十月命裴度为镇州四面行营都招讨使无翼为廷凑所围二年壬寅二月赦廷凑诏愈宣

抚帰而牛元翼果出行状云公还于上前奏与廷凑及三军语上大恱日卿直向伊如此道由是有意大用授吏部待郎

厶今按先太师谓故镇帅王武俊也〇神道碑云方镇反太原兵以轻利诱回纥召先生祸福譬引虎啮臃血直今所患

非兵不足遽䟽陈得失厶今按此数语不可晓它书亦皆无之未详何谓恐有误也〇洪谱又云是年有次寿阳驿次太

原呈副使呉𭅺中次氶天营奉酬裴司空镇州路上酬裴司空重见𭔃镇州𥘉帰诸诗及韦侍讲盛山诗序论変塩法事

宜状二年士寅九月转吏部侍郎行状云凡令史皆不锁听出入或问公公曰人所以畏鬼者以其不能见也鬼如可见

则人不畏矣选人不得见令史故令史𫝑重听其出入故势轻是年有郓州谿堂诗窦同业𥙊文墓志楚国夫人墓志黄

陵庙时宰相李逢吉恶李绅欲逐之遂以愈为京兆尹兼御

史大夫特诏不䑓参而除绅中丞绅果劾奏愈愈以诏自解

其后文刺纷然宰相以䑓府不恊遂罢愈为兵部侍郎而出

绅江西观察使绅见帝得留愈亦复为吏部侍郎洪谱云三年癸卯六

月以吏部侍郎为京兆尹兼御史大夫𠡠放䑓参后不得为例十月癸巳为兵部侍郎庚子为吏部侍郎行状云改京兆

尹六军将士皆不敢犯私相告曰是尚欲烧佛骨者安可忤故盗贼止遇旱米价不敢上李绅为御史中丞械囚送府使

以尹村杖之公曰安有此使帰其囚是时绅方幸旦夕且相宰相欲去之故以䑓与府不协为请两改其官绅既复留公

入谢上日卿与绅争何事公因自辩数目复为吏部侍郎〇神道碑云复为兵部侍郎铨不锁入吏选父七十母六十身

七十悉与二利取才财势路绝厶今按碑失兵部一节此兵字当作吏字不锁入吏即谓前纵吏出生事三利取才未详

其义疑铨法有此语或是有脱误也○洪谱云公为京兆有㪯马揔自代状贺雨及贺太阳不亏表𥙊竹林神曲江𥙊龙

文再为兵部有㪯张正甫自代状是年有罗池庙碑送郑权序并诗𥙊马揔女挐文并李干女挐墓志韩弘碑论孔戣致

长庆四年卒年五十七赠礼部尚书谥曰文洪谱云四年甲辰正月敬

宗即位二月有王仲舒碑四月有张彻墓志八月有孔戣墓请是年公没年五十七行状云得病满百日假既罢以十二

月二日卒于靖安里第公属纩语曰厶伯兄德行髙晓方薬食必视本草年止于四十二某踈愚食不择禁忌位为侍郎

年出伯兄十五岁矣如又不足于何而足且𫉬终于牖下幸不至失大节以下见先人可谓荣矣明年张籍𥙊公诗有云

去夏公请告养疾城南庄籍时官休罢两月同游翔又曰共爱池上佳聮句舒遐情又曰公为游溪诗唱咏多既康城南

庄在长安城南公之别墅也池上聮句集中无之游溪诗即南溪始乏三首是也又曰公有旷逹识生死为一纲及当临

终晨意色亦不荒赠我珍重言傲然委衾裳其于死生之际如此〇神道碑云遗命䘮葬无不如礼俗习夷狄画冩浮图

日以七数之及拘阴阳所谓吉凶一无污我厶今按此事可见公之平生谨守礼法排斥异教自信之笃至死不変可以

为后丗法而谱下载盖不以为然也愈性明锐不诡随与人交终始不少变成

就后进士往往知名经愈指授皆称韩门弟子愈官显稍谢

遣凡内外亲(⿱艹石)交友无后者为嫁遣孤女而恤其家㛐郑䘮

为服期以报行状云公气厚性通论议多大体神道碑云朝有大狱大疑文武㑹同莫先发言先生援经引

决考合传记侃侃正色伏其所词墓志云公洞朗轩辟不施㦸级平居虽寝食未尝去书怠以为枕餐以饸口讲评孜孜

以磨诸生恐不完美游以诙𥬇惸⿰⿱亚⿰口亅欠 -- 𰙔使皆醉义忘归呜呼可谓乐易君子巨人者矣碑又云内外惸弱悉抚之一亲以仁

使男有官女有从不啻于巳生交于人巳而我负终不计死则庀其家均食剖资虽㣲弱待之如贤戚人诟𥬇之愈笃未

尝一食不对客闺人或昼见其面退祖指语以为异事未尝𪧐货馀财每曰吾前日解衣质食今存有巳多矣毎言

文章自汉司马相如太史公刘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雄后作者不丗出故愈

深探本元卓然树立成一家言其原道原性师说等数十篇

皆奥衍闳深与孟轲扬雄相表里而佐佑六经云至它文造

端置辞要为不袭蹈前人者然惟愈为之沛然(⿱艹石)有馀至其

徒李翱李汉皇甫湜从而效之遽不及逺甚从愈游者(⿱艹石)

郊张籍亦皆自名于时墓志云先生之作无图无方至是归工抉经之心执圣之𫞐尚友作者跋

邪抵异以扶孔氏存皇之极知人罪非我计茹古涵今无有端涯浑浑灏灏不可窥校及其酣放豪曲快字凌𥿄怪发鲸

铿春䴡惊耀天下然而栗宻窈眇章安句适精能之至入神出天呜呼极矣后人无以加之矣SKchar氏巳来一人而止矣厶

今按知人罪非我计此句中必有脱误疑当云人知人罪非我所许○方氏附录程子日韩愈亦近丗豪杰之士如原道

之言锥不能尢病然自孟子以来能知此者独愈而巳其日孟子醉乎醇又曰荀与扬也择焉而不精语焉而不详(⿱艹石)

所见安能由千载之后判其得失(⿱艹石)是之明也又曰退之晚年之文所见甚髙不可易而读也古之学者修德而巳有德

则言可不学而能此必然之理也退之乃以学文之故日求其所未至故其所见及此其于为学之序虽(⿱艹石)有所戾者然

其言日轲之死不得其传此非有所袭于前人之语又非凿空信口率然而言之是必有所见矣(⿱艹石)无所见则其所谓以

是而传者果何事邪人今按诸贤之论唯此二条为能极其深处然复考诸临川王氏之书则其诗有日纷纷易尽百年

身㪯丗何人识道真力去陈言夸未俗可怜无𥙷费精神其为予夺乃有人不同者故尝折其𮕵而论之窃谓程子之意

固为得其大端而王氏之言亦自不为无理盖韩公于道知其用之周于万事而未知其体之具于吾之一心知其可行

于天下而未知其本之当先于吾之一身也是以其言常详于外而略于内其志常极于逺大而其行未必能谨于细㣲

虽知文与道有内外浅深之殊而终未能审其缓急重轻之序以决取舎虽知汲汲以行道済时抑邪与正为事而或未

免杂乎贪位慕禄之私此其见于文字之中信有如王氏所讥者矣但上氏虽能言此而其所谓道真者实乃老佛之馀

波正韩公所深诋则是楚虽失而斉亦未为得耳故今兼存说而因附以狂妄管窥之一二私窃以为(⿱艹石)以是而论之

则于韩公之学所以为得失者庶几其有分乎

赞曰唐兴承五代剖分王政不纲文弊质穷䵷俚混并天下

巳定治荒剔蠹讨究儒术以兴典宪薫𬪩涵浸殆百馀年其

后文章稍稍可述至贞元元和间愈遂以六经之文为诸儒

倡障堤末流反刓以朴刬伪以真然愈之才自视司马迁扬

雄至班固以下不论也当其所得粹然一出于正刋落陈言

横骛别驱汪洋大肆要之无抵牾圣人者其道盖自比孟轲

以荀况扬雄为未淳宁不信然至进諌陈谋排难恤孤矫拂

媮末皇皇于仁义可谓笃道君子矣自晋讫隋老佛𩔰行圣

道不断如带诸儒𠋣天下正议助为怪神愈独喟然引圣争

四海之惑虽𮐃讪㗛跲而复奋始(⿱艹石)未之信卒大𩔰于时昔

孟轲拒扬墨去孔子才二百年愈排二家乃去千馀岁拨衰

反正功与齐而力倍之所以过况雄为不少矣自愈没其言

大行学者仰之如泰山北斗云

  文录序             赵德

昌𥠖公圣人之徒欤其文髙出与古之遗文不相上下所履

之道则尧舜禹汤文武周孔孟轲扬雄所授受服行之实也

固巳不杂其传由佛及聃庄杨之言不得干其思入其文也

以是光于今大于后金石燋铄斯文灿然德行道学文庶几

乎古蓬茨中手持目覧饥食渇饮沛然蒲饱頋非适诸圣贤

之域而谬志于斯将所以盗其影响僻处无备得以所遇次

之为卷私曰文录实以师氏为请益依归之所云实或作宝

  记旧本韩文后         欧阳文忠公

予少家汉东汉东僻陋无学者吾家又贫无藏书州南有大

姓李氏者其子彦辅颇好学予为儿童时多游其家见其弊

筐贮故书在壁间发而视之得唐昌𥠖先生文集六卷脱略

顚倒无次第因乞李氏以归读之见其言深厚而雄博然予

犹少未能悉究其义徒见其浩然无涯(⿱艹石)可爱是时天下学

者杨刘之作号为时文能者取科第擅名声以夸荣当丗未

尝有道韩文者予亦方举进士以礼部诗赋为事年十有七

试于州为有司所黜因取所藏韩氏之文复阅之则喟然叹

曰学者当至于是而止尔因怪时人之不道而頋巳亦未暇

学徒时时独念于予心以谓方从进士干禄以养亲苟得禄

矣当尽力于斯文以偿其素志后七年举进士及第官于洛

阳而尹师鲁之徒皆在遂相与作为古文因出所藏昌𥠖集

而𥙷缀之求人家所有旧本而校定之其后天下学者亦渐

趋于古而韩文遂行于丗至于今盖三十馀年矣学者非韩

不学也可谓盛矣呜呼道固有行于逺而止于近有忽于往

而贵于今者非惟丗俗好恶之使然亦其理有当然者故孔

孟惶惶于一时而师法于千万丗韩氏之文没而不见者二

百年而后大施于今此又非特好恶之所上下盖其乆而愈

明不可磨㓕虽蔽于暂而终耀于无穷者其道当然也予之

始得于韩也当其沈没弃废之时予固知其不足以追时好

而取𫝑利于是就而学之则予之所为者岂所以急名誉而

干𫝑利之用哉亦志乎乆而巳矣故予之仕于进不为喜退

不为惧者盖其志先定而所学者宜然也集本出于蜀文字

刻画颇精于今丗俗本而脱缪尤多凡三十年闲闻人有善

本者必求而改正之其最后卷秩不足今不复𥙷者重増其

故也予家藏书万卷独昌𥠖先生集为旧物也呜呼韩氏之

文之道万丗所共尊天下所共传而有也予于此本特以其

旧物而尤惜之泉本云吾少居汉东年十五六时于里人李尧辅家见一弊筐弃在壁角中有故事数十

册因得韩文于其间皆脱落无次序吾略读之爱其文辨而意深当是时学者方作时文天下之人无道韩文者予亦将

㪯进立以觖禄利未暇学也遂求于李氏而得之以帰𥙷次成秩而藏之数年始及第遂官于洛而得师鲁与之游因出

韩文而㪯之自后天下学者亦稍稍近古吾家所藏书万卷然独韩文最为旧物君为吾爱惜之可也○今按泉州本乃

生彦章所刻此序独与诸本不同不知何据其所谓君者又不知为何人也今井存之以俟知者

 潮州韩文公庙碑        苏文忠公

匹夫而为百丗师一言而为天下法是皆有以参天地之化

𨵿盛衰之运其生也有自来其逝也有所为矣故申吕自岳

降而𫝊说为列星古今所传不可诬也孟子曰吾善养浩然

之气是气也寓于寻常之中而塞乎天地之间卒然遇之则

王公失其贵晋楚失其富良平失其智贲育失其勇仪秦失

其辩是孰使之然哉其必有不依形而立不恃力而行不待

生而存不随死而亡者矣故在天为星辰在地为河岳幽则

鬼神而明则复为人此理之常无足怪者自东汉以来道

䘮文弊异端并起历唐正观开元之盛辅以房杜姚宋而不

能救独韩文公起布衣谈𥬇而麾之天下靡然从公复归于

正盖三百年于此矣文起八代之衰而道济天下之溺忠犯

人主之怒而勇夺三军之帅此岂非参天地关盛衰浩然而

独存者乎盖尝论天人之辨以谓人无所不至惟天不容伪

智可以欺王公不可以欺豚鱼力可以得天下不可以得匹

夫匹妇之心故公之精诚能开衡山之云而不能回宪宗之

惑能驯鳄鱼之𭧂而不能弭皇父鏄李逢吉之谤能信于南

海之民庙食百丗而不能使其身一日安于朝廷之上盖其

所能者天也其所不能者人也始潮人未知学公命进士赵

德为之师自是潮之士皆笃于文行延及齐民至于今号称

易治信乎孔子之言君子学道则爱人而小人学道则易使

也潮人之事公也饮食必𥙊水旱疾疫凡有求必祷焉而庙

在刺史公堂之后民以出入为艰前守欲请诸朝作新庙不

元祐五年朝散郎王君涤来守是邦凡所以养士治民者

一以公为师民既恱服则出令曰愿新公庙者听民讙趋之

卜地于州之城南七里期年而庙成或曰公去国万里而谪

于潮不能一歳而归没而有知其不眷恋于潮也审矣轼曰

不然公之神在天下者如水之在地中无所往而不在也而

潮人独信之深思之至焄蒿凄怆(⿱艹石)或见之譬如凿井得泉

而曰水专在是岂理也哉元丰七年诏封公昌𥠖伯故榜曰

昌𥠖伯韩文公之庙潮人请书其事于石因为作诗以遗之

使歌以祀公其词曰

公昔𮪍龙白云郷手扶云汉分天章天孙为织云锦裳飘然

乘风来帝旁下与浊丗扫秕糠西游咸池略扶桑草木衣𬒳

昭回光追逐李杜参翱翔汗流籍湜走且僵㓕没倒景不可

望作书诋佛讥君王要𮗚南海窥衡湘历舜九疑吊英皇祝

融先驱海(⿱艹石)藏约束鲛鳄如驱羊钧天无人帝悲伤讴吟下

招遣巫阳犦牲鸡卜羞我觞于粲荔丹与蕉黄公不少留我

涕滂翩然被发下大荒



朱文公校昌𥠖先生集传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