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一 朱子语类 卷六十二 卷六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六十二
  中庸一
  纲领
  中庸一书枝枝相对叶叶相当不知怎生做得一个文字齐整方子
  中庸初学者未当理会升卿
  中庸之书难看中间说鬼说神都无理会学者须是见得个道理了方可看此书将来印证赐○䕫孙录云中庸之书如个卦影相似中间云云
  问中庸曰而今都难恁理会某说个读书之序须是且着力去看大学又着力去看论语又着力去看孟子看得三书了这中庸半截都了不用问人只略略恁看过不可掉了易底却先去攻那难底中庸多说无形影如鬼神如天地参等类说得髙说下学处少说上达处多若且理会文义则可矣问中庸精粗本末无不兼备否曰固是如此然未到精粗本末无不备处
  问中庸大学之别曰如读中庸求义理只是致知功夫如谨独修省亦只是诚意问只是中庸直说到圣而不可知处曰如大学里也有如前王不忘便是笃恭而天下平底事胡泳
  读书先须看大纲又看㡬多间架如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此是大纲夫妇所知所能与圣人不知不能处此类是间架譬人看屋先看他大纲次看㡬多间间内又有小间然后方得贯通
  问中庸名篇之义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兼此二义包括方尽就道理上看固是有未发之中就经文上看亦先言喜怒哀乐未发之谓中又言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先生曰他所以名篇者本是取时中之中然所以能时中者盖有那未发之中在所以先开说未发之中然后又说君子之时中至○以下论名篇之义
  至之问中含二义有未发之中有随时之中曰中庸一书本只是说随时之中然本其所以有此随时之中縁是有那未发之中后面方说时中去至之又问随时之中犹日中之中何意曰本意只是说昨日看得是中今日看得又不是中然譬喻不相似亦未稳在直卿云在中之中与在事之中只是一事此是体彼是尾○方子○与上条盖同闻
  中庸之中本是无过无不及之中大㫖在时中上若推其中则自喜怒哀乐未发之中而为时中之中未发之中是体时中之中是用中字兼中和言之直卿云如仁义二字若兼义则仁是体义是用若独说仁则义礼智皆在其中自兼体用言之盖卿
  中庸之中是兼已发而中节无过不及者得名故周子曰惟中者和也中节也天下之达道也若不识得此理则周子之言更解不得所以伊川谓中者天下之正道中庸章句以中庸之中实兼中和之义论语集注以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皆此意也人杰
  中庸之中兼不倚之中曰便是那不倚之中流从里出来
  问明道以不易为庸先生以常为庸二说不同曰言常则不易在其中矣惟其常也所以不易但不易二字则是事之已然者自后观之则见此理之不可易若庸则日用常行者便是
  或问中庸二字伊川以庸为定理先生易以为平常据中之一字大段精微若以平常释庸字则两字大不相粘曰若看得不相粘便是相粘了如今说这物白这物黑便是相粘了广因云若不相粘则自不须相对言得曰便是此理难说前日与季通说话终日惜乎不来聴东之与西上之与下以至扵寒暑昼夜生死皆是相反而相对也天地间物未尝无相对者故程先生尝曰天地万物之理无独必有对皆自然而然非有安排也每中夜以思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看得来真个好笑广
  惟其平常故不可易若非常则不得久矣譬如饮食如五谷是常自不可易若是珍羞异味不常得之物则暂一食之可也焉能久乎庸固是定理若以为定理则却不见那平常底意思今以平常言则不易之定理自在其中矣广因举释子偈有云世间万事不如常又不惊人又久长曰便是它那道理也有极相似处只是说得来别故某于中庸章句序中著语云至老佛之徒出则弥近理而大乱真矣须是看得它那弥近理而大乱真处始得广云程子自私二字恐得其要领但人看得此二字浅近了曰便是向日王顺伯曾有书与陆子静辨此二字云佛氏割截身体犹自不顾如何却谓之自私得味道因举明道答横渠书云大抵人患在自私而用智曰此却是说大凡人之任私意耳因举下文豁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曰此亦是对说豁然而大公便是不自私物来而顺应便是不用智后面说治怒处曰但于怒时遽忘其怒反观理之是非则于道思过半矣忘其怒便是大公反观理之是非便是顺应都是对说盖其理自如此广因云太极一判便有阴阳相对曰然广
  惟其平常故不可易如饮食之有五谷衣服之有布帛若是奇羞异味锦绮组绣不久便须厌了庸固是定理若直解为定理却不见得平常意思今以平常言然定理自在其中矣公晦问中庸二字旧说依程子不偏不易之语今说得是不偏不倚无过不及而平常之理似以不偏不倚无过不及说中乃是精宻切至之语而以平常说庸恰似不相粘著曰此其所以粘著盖縁处得极精极宻只是如此平常若有些子咤异便不是极精极宻便不是中庸凡事无不相反以相成东便与西对南便与北对无一事一物不然明道所以云天下之物无独必有对终夜思之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直是可观事事如此贺孙○与广縁盖闻同
  问中庸不是截然为二庸只是中底常然而不易否曰是
  问明道曰惟中不足以尽之故曰中庸庸乃中之常理中自己尽矣曰中亦要得常此是一经一纬不可阙可学
  蜚卿问中庸之为徳程云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曰中则直上直下庸是平常不差异中如一物竖置之常如一物横置之唯中而后常不中则不能常因问曰不惟不中则不能常然不常亦不能为中曰亦是如此中而后能常此以自然之理而言常而后能有中此以人而言问龟山言髙明则中庸也髙明者中庸之体中庸者髙明之用不知将体用对说如何曰只就中庸字上说自分晓不须如此说亦可又举荆公髙明处已中庸处人之语为非是因言龟山有功于学者然就它说据它自有做工夫处髙明释氏诚有之只縁其无道中庸一截又一般人宗族称其孝乡党称其弟故十项事其八九可称若一向拘挛又做得甚事要知中庸髙明二者皆不可废
  或问中与诚意如何曰中是道理之模様诚是道理之实处中即诚矣又问智仁勇于诚如何曰智仁勇是做底事诚是行此三者都要实又问中庸曰中庸只是一事就那头看是中就这头看是庸譬如山与岭只是一物方其山即是谓之山行着岭路则谓之岭非二物也方子录云问中庸既曰中又曰诚何如曰此古诗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也中庸只是一个道理以其不偏不倚故谓之中以其不差异可常行故谓之庸未有中而不庸者亦未有庸而不中者惟中故平常尧授舜舜授禹都是当其时合如此做做得来恰好所谓中也中即平常也不如此便非中便不是平常以至汤武之事亦然又如当盛夏极暑时须用饮冷就凉处衣葛挥扇此便是中便是平常当隆冬盛寒时须用饮汤就宻室重裘拥火此便是中便是平常若极暑时重裘拥火盛寒时衣葛挥扇便是差异便是失其中矣
  问中庸之庸平常也所谓平常者事理当然而无诡异也或问言既曰当然则自君臣父子日用之常以至尧舜之禅受汤武之放伐无适而非平常矣窃谓尧舜禅受汤武放伐皆圣人非常之变而谓之平常何也曰尧舜禅受汤武放伐虽事异常然皆是合当如此便只是常事如伊川说经权字合权处即便是经铢曰程易说大过以为大过者常事之大者耳非有过于理也圣人尽人道非过于理是此意否曰正是如此
  问道之常变举中庸或问说曰守常底固是是然到守不得处只著变而硬守定则不得至变得来合理断然著如此做依旧是常又问前日说经权云常自是著还他一个常变自是著还他一个变如或问举尧舜之禅授汤武之放伐其变无穷无适而非常却又皆以为平常是如何曰是他到不得已处只得变变得是仍旧是平常然依旧著存一个变
  有中必有庸有庸必有中两个少不得
  中必有庸庸必有中能究此而后可以发诸运用季札中庸该得中和之义庸是见于事和是发扵心庸该得和
  问中庸二字孰重曰庸是定理有中而后有庸问或问中言中立而无依则必至于倚如何是无依曰中立最难譬如一物植立于此中间无所依著久之必倒去问若要植立得住须用强矫曰大故要强立徳明
  向见刘致中说今世传明道中庸义是与叔初本后为博士演为讲义先生又云尚恐今解是初著后掇其要为解也方○诸家解
  吕中庸文滂沛意浃洽
  李先生说陈几叟軰皆以杨氏中庸不如吕氏先生曰吕氏饱满充实
  龟山门人自言龟山中庸枯燥不如与叔浃洽先生曰与叔却似行到他人如登髙望逺
  游杨吕侯诸先生解中庸只说他所见一面道理却不将圣人言语折衷所以多失
  游杨诸公解中庸引书语皆失本意
  理学最难可惜许多印行文字其间无道理底甚多虽伊洛门人亦不免如此如解中庸正说得数句好下面便有几句走作无道理了不知是如何旧尝看栾城集见他文势甚好近日看全无道理如与刘原父书说藏巧若拙处前面说得尽好后面却说怕人来磨我且恁地鹘突去要他不来便不成说话又如苏东坡忠厚之至论说举而归之于仁便是不奈他何只恁地做个鹘突了二苏说话多是如此此题目全在疑字上谓如有人似有功又似无功不分晓只是从其功处重之有人似有罪又似无罪不分晓只得从其罪处轻之若是功罪分明定是行赏罚不可毫髪轻重而今说举而归之于仁更无理㑹或举老苏五经论先生曰说得圣人都是用术了明作
  游丈𨳩问中庸编集得如何曰便是难说縁前軰诸公说得多了其间尽有差舛处又不欲尽驳难它底所以难下手不比大学都未曾有人说
  先生以中庸或问见授云亦有未满意处如评论程子诸子说处尚多觕
  问赵书记欲以先生中庸解锓木如何先生曰公归时烦说与切不可某为人迟钝旋见得旋改一年之内改了数遍不可知又自笑云那得个人如此著述
  章句序
  问先生说人心是形气之私形气则是口耳鼻目四肢之属曰固是问如此则未可便谓之私曰但此数件物事属自家体段上便是私有底物不比道便公共故上面便有个私底根本且如危亦未便是不好只是有个不好底根本士毅
  问或生于形气之私曰如饥饱寒暖之类皆生于吾身血气形体而它人无与所谓私也亦未能便是不好但不可一向徇之耳
  问人心本无不善发于思虑方始有不善今先生指人心对道心而言谓人心生于形气之私不知是有形气便有这个人心否曰有恁地分别说底有不恁地说底如单说人心则都是好对道心说著便是劳攘物事㑹生病痛底䕫孙
  季通以书问中庸序所云人心形气先生曰形气非皆不善只是靠不得季通云形气亦皆有善不知形气之有善皆自道心出由道心则形气善不由道心一付于形气则为恶形气犹船也道心犹柁也船无柁纵之行有时入于波涛有时入于安流不可一定惟有一柁以运之则虽入波涛无害故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则物乃形气则乃理也渠云天地中也万物过不及亦不是万物岂无中渠又云浩然之气天地之正气也此乃伊川说然皆为养气言养得则为浩然之气不养则为恶气卒走理不得且如今日说夜气是甚大事専靠夜气济得甚事可学云以前看夜气多略了足以两字故然先生曰只是一理存是存此养是养此识得更无走作舜功问天理人欲毕竟须为分别勿令交闗先生曰五峰云性犹水善犹水之下也情犹澜也欲犹水之波浪也波浪与澜只争大小欲岂可带于情某问五峰云天理人欲同行而异情却是先生曰是同行者谓二人同行于天理中一人日从天理一人専徇人欲是异情下云同体而异用则大错因举知言多有不是处性无善恶此乃欲尊性不知却鹘突了它胡氏论性大抵如此自文定以下皆然如曰性善恶也性情才相接此乃说著气非说著性向吕伯恭初读知言以为只有二段是其后却云极妙过于正䝉可学
  问既云上智何以更有人心曰掐著痛抓着痒此非人心而何人自有人心道心一个生于血气一个生于义理饥寒痛痒此人心也恻𨼆羞恶是非辞逊此道心也虽上智亦同一则危殆而难安一则微妙而难见必使道心常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听命焉乃善也
  因郑子上书来问人心道心先生曰此心之灵其觉于理者道心也其觉于欲者人心也可学窃寻中庸序以人心出于形气道心本于性命盖觉于理谓性命觉于欲谓形气云云可学近观中庸序所谓道心常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听命焉又知前日之失向来専以人可以有道心而不可以有人心今方知其不然人心出于形气如何去得然人扵性命之理不明而専为形气所使则流于人欲矣如其达性命之理则虽人心之用而无非道心孟子所以指形色为天性者以此若不明践形之义则与告子食色之言又何以异操之则存舍之则亡心安有存亡此正人心道心交界之辨而孟子特指以示学者可学以为必有道心而后可以用人心而于人心之中又当识道心若専用人心而不知道心则固流入于放僻邪侈之域若只守道心而欲屏去人心则是判性命为二物而所谓道心者空虚无有将流于释老之学而非虞书之所指者未知然否大雅云前軰多云道心是天性之心人心是人欲之心今如此交互取之当否曰既是人心如此不好则须绝灭此身而后道心始明且舜何不先说道心后说人心大雅云如此则人心生于血气道心生于天理人心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而道心则全是天理矣曰人心是此身有知觉有嗜欲者如所谓我欲仁从心所欲性之欲也感于物而动此岂能无但为物诱而至于陷溺则为害尔故圣人以为此人心有知觉嗜欲然无所主宰则流而忘反不可据以为安故曰危道心则是义理之心可以为人心之主宰而人心据以为准者也且以饮食言之凡饥渴而欲得饮食以充其饱且足者皆人心也然必有义理存焉有可以食有不可以食如子路食于孔悝之类此不可食者又如父之慈其子子之孝其父常人亦能之此道心之正也苟父一虐其子则子必很然以悖其父此人心之所以危也惟舜则不然虽其父欲杀之而舜之孝则未尝替此道心也故当使人心每听道心之区处方可然此道心却杂出于人心之间微而难见故必须精之一之而后中可执然此又非有两心也只是义理人欲之辨尔陆子静亦自说得是云舜若以人心为全不好则须说不好使人去之今止说危者不可据以为安耳言精者欲其精察而不为所杂也此言亦自是今郑子上之言都是但于道心下却一向说是个空虚无有之物将流为释老之学然则彼释迦是空虚之魁饥能不欲食乎寒能不假衣乎能令无生人之所欲者乎虽欲灭之终不可得而灭也大雅
  章句
  问中庸始言一理中散为万事末复合为一理云云曰如何说晓得一理了万事都在里面天下万事万物都要你逐一理㑹过方得所谓中散为万事便是中庸近世如龟山之论便是如此以为反身而诚则天下万物之理皆备于我万物之理须你逐一去看理㑹过方可如何㑹反身而诚了天下万物之理便自然备于我成个甚么又曰所谓中散为万事便是中庸中所说许多事如智仁勇许多为学底道理与为天下国家有九经与祭祀鬼神许多事圣人经书所以好看中间无些子罅隙句句是实理无些子空缺处
  问中庸始合为一理天命之谓性末复合为一理无声无臭始合而𨳩其开也有渐末后开而复合其合也亦有渐赐○䕫孙录同
  第一章
  天命之谓性是専言理虽气亦包在其中然说理意较多若云兼言气便说率性之谓道不去如太极虽不离乎阴阳而亦不杂乎阴阳道夫
  用之问天命之谓性以其流行而付与万物者谓之命以人物禀受者谓之性然人物禀受以其具仁义礼智而谓之性以贫贱寿夭而言谓之命是人又兼有性命曰命虽是恁地说然亦是兼付与而言贺孙
  问天命之谓性此只是从原头说否曰万物皆只同这一个原头圣人所以尽己之性则能尽人之性尽物之性由其同一原故也若非同此一原则人自人之性物自物之性如何尽得又问以健顺五常言物之性如健顺字亦恐有碍否曰如牛之性顺马之性健即健顺之性虎狼之仁蝼蚁之义即五常之性但只禀得来少不似人禀得来全耳
  问天命之谓性章句云健顺五常之徳何故添却健顺二字曰五行乃五常也健顺乃阴阳二字某旧解未尝有此后来思量既有阴阳须添此二字始得
  问木之神为仁火之神为礼如何见得曰神字犹云意思也且如一枝柴却如何见得他是仁只是他意思却是仁火那里见得是礼却是他意思是礼僴○古注
  率性之谓道郑氏以金木水火土从天命之谓性说来要顺从气说来方可
  率性之谓道率字轻方子
  率字只是循字循此理便是道伊川所以谓便是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
  率性之谓道率是呼唤字盖曰循万物自然之性之谓道此率字不是用力字伊川谓合而言之道也是此义
  安卿问率性曰率非人率之也伊川解率字亦只训循到吕与叔说循性而行则谓之道伊川却便以为非是至其自言则曰循牛之性则不为马之性循马之性则不为牛之性乃知循性是循其理之自然尔伯羽
  率循也不是人去循之吕说未是程子谓通人物而言马则为马之性又不做牛底性牛则为牛之性又不做马底性物物各有个理即此便是道曰总而言之又只是一个理否曰是
  率性之谓道只是随性去皆是道吕氏说以人行道若然则未行之前便不是道乎
  问率性之谓道率循也此循字是就道上说还是就行道人上说曰诸家多作行道人上说以率性便作修为非也率性者只是说循吾本然之性便自有许多道理性是个浑沦底物道是个性中分𣲖条理循性之所有其许多分𣲖条理即道也性字通人物而言但人物气禀有异不可道物无此理程子曰循性者牛则为牛之性又不做马底性马则为马底性又不做牛底性物物各有这理只为气禀遮蔽故所通有偏正不同然随他性之所通道亦无所不在也
  问率性通人物而言则此性字似生之谓性之性兼气禀言之否曰天命之谓性这性亦离气禀不得率循也此循字是就道上说不是就行道人说性善只一般但人物气禀有异不可道物无此理性是个浑沦物道是性中分𣲖条理随分𣲖条理去皆是道穿牛鼻络马首皆是随它所通处仁义礼智物岂不有但偏耳随它性之所通处道皆无所不在曰此性字亦是以理言否曰是又问鸢有鸢之性鱼有鱼之性其飞其跃天机自完便是天理流行发见之妙处故子思姑举此一二以明道之无所不在否曰是
  孟子说性善全是说理若中庸天命之谓性己自是兼带人物而言率性之谓道性似一个浑沦底物道是支脉恁地物便有恁地道率人之性则为人之道率牛之性则为牛之道非谓以人循之若谓以人循之而后谓之道则人未循之前谓之无道可乎
  天命之谓性指迥然孤独而言率性之谓道指著于事物之间而言又云天命之性指理言率性之道指人物所行言或以率性为顺性命之理则谓之道如此却是道因人做方始有也䕫孙
  万物禀受莫非至善者性率性而行各得其分者道端䝉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性与道相对则性是体道是用又曰道便是在里面做出底道义刚
  问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伊川谓通人物而言如此却与告子所谓人物之性同曰据伊川之意人与物之本性同及至禀赋则异盖本性理也而本赋之性则气也性本自然及至生赋无气则乘载不去故必顿此性于气上而后可以生及至已生则物自禀物之气人自禀人之气气最难看而其可验者如四时之间寒暑得宜此气之正当寒而暑当暑而寒乃气不得正气正则为善气不正则为不善又如同是此人有至昏愚者是其禀得此浊气太深又问明道云论性不论气不脩论气不论性不明曰论性不论气孟子也不备但少欠耳论气不论性荀扬也不眀则大害事可学问孟子何不言气曰孟子只是教人勇于为善前更无阻碍自学者而言则不可不去其窒碍正如将百万之兵前有数万兵韩白为之不过鼔勇而进至它人则须先去此碍后可吴宜之问学者治此气正如人之治病曰亦不同须是明天理天理明则扵通书刚柔一段亦须著且先易其恶既易其恶则至其中在人间恶安得谓之刚曰此本是刚出来语毕先生又曰生之谓性伊川以为生质之性然告子此语亦未是再三请益曰且就伊川此意理㑹亦自好可学
  问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皆是人物之所同得天命之性人受其全则其心具乎仁义礼智之全体物受其偏则随其品类各有得焉而不能通贯乎全体率性之谓道若自人而言之则循其仁义礼智之性而言之固莫非道自物而言之飞潜动植之类各正其性则亦各循其性于天地之间莫非道也如中庸或问所说马首之可络牛鼻之可穿等数句恐说未尽所举或问非今本盖物之自循其性多有与人初无干渉多有人所不识之物无不各循其性于天地之间此莫非道也如或问中所说恐包未尽曰说话难若说得阔则人将来又只认目之扵色耳之于声鼻之扵臭四肢之于安佚等做性却不认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礼之于賔主智之于贤者圣人之于天道底是性因言解经立言须要得实如前軰说伊尹耕于有莘之野而乐尧舜之道是饥食渇饮夏葛冬裘为乐尧舜之道若如此说则全身已浸在尧舜之道中何用更说岂若吾身亲见之哉如前軰说文武之道未坠于地以为文武之道常昭然在日用之间一似常有一物昭然在目前不㑹攧下去一般此皆是说得不实所以未坠于地者只言周衰之时文武之典章人尚传诵得在未至沦没先生既而又曰某晓得公说底盖马首可络牛鼻可穿皆是就人看物处说圣人脩道之谓教皆就这様处如适间所说却也见得一个大体至○方子录云至之问率性之谓道或问只言马首之可络牛鼻之可穿都是说以人看物底若论飞潜动植各正其性与人不相干涉者何莫非道恐如此看方是先生曰物物固皆是道如蝼蚁之㣲甚时胎甚时卵亦是道在立言甚难须是说得实如龟山说尧舜之道只夏葛冬裘饥食渴饮处便是如此则全身浸在尧舜之道里他何必言岂若吾身亲见之哉黄丈云若如此说则人心道心皆是道否先生曰相似目之于色耳之于声鼻之于臭四肢之于安佚性也底却认做道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礼之于賔主智之于贤者有性焉底却认不得如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李光祖乃曰日用之间昭然在是如此则只是说古今公共底何必指文武孔子盖是言周家典章文物未至沦没非是指十方常住者而言也久之复曰至之却亦看得一个大体○盖卿同
  问伊川云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此亦通人物而言修道之谓教此专言人事曰是如此人与物之性皆同故循人之性则为人道循马牛之性则为马牛之道若不循其性令马耕牛驰则失其性而非马牛之道矣故曰通人物而言
  问率性之谓道通人物而言则修道之谓教亦通人物如服牛乘马不杀胎不夭夭斧斤以时入山林此是圣人教化不特在人伦上品节防范而及于物否曰也是如此所以谓之尽物之性但于人较详于物较略人上较多物上较少
  问集解中以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通人物而言修道之谓教是专就人事上言否曰道理固是如此然修道之谓教就物上亦有个品节先王所以咸若草木鸟兽使庶类蕃殖如周礼掌兽掌山泽各有官如周公驱虎豹犀象龙蛇如草木零落然后入山林昆虫未蛰不以火田之类各有个品节使万物各得其所亦所谓教也徳明
  问修道之谓教曰游杨说好谓修者只是品节之也明道之说自各有意去伪
  问明道曰道即性也若道外寻性性外寻道便不是如此即性是自然之理不容加工扬雄言学者所以修性故伊川谓杨雄为不识性中庸却言修道之谓教如何曰性不容修修是揠苗道亦是自然之理圣人于中为之品节以教人耳谁能便于道上行
  修道之谓教一句如今人要合后面自明诚谓之教却说作自修盖天命谓性之性与自诚明之性修道谓教之教与自明诚之教各自不同诚明之性尧舜性之之性明诚之教由教而入者也木之
  问中庸旧本不曾解可离非道一句今先生说云瞬息不存便是邪妄方悟本章可离与不可离道与非道各相对待而言离了仁便不仁离了义便不义公私善利皆然向来从龟山说只谓道自不可离而先生旧亦不曾为学者说破曰向来亦是看得太髙今按可离非道云瞬息不存便是邪妄与章句或问说不合更详之○徳明
  刘黻问中庸曰道不可须臾离伊川却云存无不在道之心便是助长何也曰中庸所言是日用常行合做底道理如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皆是不可已者伊川此言是为辟释氏而发盖释氏不理㑹常行之道只要空守着这一个物事便唤做道与中庸自不同说毕又曰辟异端说话未要理㑹且理㑹取自家事自家事既明那个自然见得与立
  杨通老问中庸或问引杨氏所谓无适非道之云则善矣然其言似亦有所未尽盖衣食作息视聴举履皆物也其所以如此之义理准则乃道也曰衣食动作只是物物之理乃道也将物便唤做道则不可且如这个椅子有四只脚可以坐此椅之理也若除去一只脚坐不得便失其椅之理矣形而上为道形而下为器说这形而下之器之中便有那形而上之道若便将形而下之器作形而上之道则不可且如这个扇子此物也便有个扇子底道理扇子是如此做合当如此用此便是形而上之理天地中间上是天下是地中间有许多日月星辰山川草木人物禽兽此皆形而下之器也然这形而下之器之中便各自有个道理此便是形而上之道所谓格物便是要就这形而下之器穷得那形而上之道理而已如何便将形而下之器作形而上之道理得饥而食渴而饮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其所以饮食作息者皆道之所在也若便谓食饮作息者是道则不可与庞居士神通妙用运水搬柴之颂一般亦是此病如徐行后长与疾行先长都一般是行只是徐行后长方是道若疾行先长便不是道岂可说只认行底便是道神通妙用运水搬柴须是运得水搬得柴是方是神通妙用若运得不是搬得不是如何是神通妙用佛家所谓作用是性便是如此他都不理㑹是和非只认得那衣食作息视聴举履便是道说我这个㑹说话底㑹作用底叫着便应底便是神通妙用更不问道理如何儒家则须是就这上寻讨个道理方是道禅老云赤肉团上有一无位真人在汝等诸人面门上出入云云他便是只认得这个把来作弄或问告子之学便是如此曰佛家底又髙告子底死杀了不如佛家底活而今学者就故纸上理㑹也解说得去只是都无那快活和乐底意思便是和这佛家底也不曾见得似他佛家者虽是无道理然他却一生受用一生快活便是它就这形而下者之中理㑹得似那形而上者而今学者看来须是先晓得这一层却去理㑹那上面一层方好而今都是和这下面一层也不曾见得所以和那上面一层也理㑹不得又曰天地中间物物上有这个道理虽至没紧要底物事也有这道理盖天命之谓性这道理却无形无安顿处只那日用事物上道理便在上面这两个元不相离凡有一物便有一理所以君子贵博学于文看来博学似个没紧要物事然那许多道理便都在这上都从那源头上来所以无精粗大小都一齐用理㑹过盖非外物也都一齐理㑹方无所不尽方周遍无踈缺处又曰道不可须㬰离可离非道也所谓不可离者谓道也若便以日用之间举止动作便是道则无所适而非道无时而非道然则君子何用恐惧戒谨何用更学道为为其不可离所以须是依道而行如人说话不成便以说话者为道须是有个仁义礼智始得若便以举止动作为道何用更说不可离得又曰大学所以说格物却不说穷理盖说穷理则似悬空无捉摸处只说格物则只就那形而下之器上便寻那形而上之道便见得这个元不相离所以只说格物天生蒸民有物有则所谓道者是如此何尝说物便是则龟山便只指那物做则只是就这物上分精粗为物则如云目是物也目之视乃则也耳物也耳之聴乃则也殊不知目视耳听依旧是物其视之明听之聪方是则也龟山又云伊尹之耕于莘野此农夫田父之所日用者而乐在是如此则世间伊尹甚多矣龟山说话大概有此病
  问道不可离只言我不可离这道亦还是有不能离底意思否曰道是不能离底然纯说是不能离不成错行也是道时举录云叔重问道不可离自家固不可离然他也有不能离底意曰当参之扵心可离不能离之间纯说不能离也不得不成错行了也是道因问龟山言饥食渴饮手持足行便是道窃谓手持足履未是道手容恭足容重乃是道也目视耳听未是道视明听聪乃道也或谓不然其说云手之不可履犹足之不可持此是天职率性之谓道只循此自然之理耳不审如何曰不然桀纣亦㑹手持足履目视耳听如何便唤做道若便以为道是认欲为理也伊川云夏葛冬裘饥食渴饮若著些私吝心便是废天职须看着些私吝心字录○时举录云夜来与先之论此先之云手之不可履云云先生曰云云
  此道无时无之然体之则合背之则离也一有离之则当此之时失此之道矣故曰不可须㬰离君子所以戒慎不睹恐惧不闻则不敢以须臾离也端䝉
  戒谨不睹恐惧不闻即是道不可须㬰离处履孙问日用间如何是不闻不见处人之耳目闻见常自若莫只是念虑未起未有意于闻见否曰所不闻所不见不是合眼掩耳只是喜怒哀乐未发时凡万事皆未萌芽自家便先恁地戒谨恐惧常要提起此心常在这里便是防于未然不见是图底意思徐问讲求义理时此心如何曰思虑是心之发了伊川谓存养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则可求中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则不可淳○㝢录云问讲求义理便是此心在否曰讲求义理属思虑心自动了是已发之心
  刘黻问不知无事时如何戒谨恐惧若只管如此又恐执持太过若不如此又恐都忘了曰也有甚么矜持只不要昏了他便是戒惧与立
  戒谨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这处难言大段着意又却生病只恁地略约住道著戒谨恐惧已是剰语然又不得不如此说贺孙
  戒谨恐惧是未发然只做未发也不得便是所以养其未发只是耸然提起在这里这个未发底便常在何曾发或问恐惧是已思否曰思又别思是思索了戒谨恐惧正是防闲其未发或问即是持敬否曰亦是伊川曰敬不是中只敬而无失即所以中敬而无失便是常敬这中底便常在
  问戒谨恐惧以此涵养固善然推之于事所谓开物成务之几又当如何曰此却在博文此事独脚做不得须是读书穷理又曰只是源头正发处自正只是这路子上来往徳明
  问中庸所谓戒谨恐惧大学所谓格物致知皆是为学知利行以下底说否曰固然然圣人亦未尝不戒谨恐惧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但圣人所谓念者自然之念狂者之念则勉强之念耳闳祖
  所谓不睹不闻者乃是从那尽处说来非谓于所睹所闻处不谨也如曰道在瓦砾便不成不在金玉义刚
  问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与莫见乎隠两段分明极有条理何为前辈都作一段滚说去曰此分明是两节事前段有是故字后段有故字圣贤不是要作文只是逐节次说出许多道理若作一段说亦成是何文字所以前辈诸公解此段繁杂无伦都不分明
  用之问戒惧不睹不闻是起头处至莫见乎隠莫显乎微又用紧一紧曰不可如此说戒谨恐惧是普说言道理逼塞都是无时而不戒谨恐惧到得隠微之间人所易忽又更用谨这个却是唤起说戒惧无个起头处只是普遍都用如卓子有四角头一齐用着工夫更无空缺处若说是起头又遗了尾头说是尾头又遗了起头若说属中间又遗了两头不用如此说只是无时而不戒谨恐惧只自做工夫便自见得曾子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不成到临死之时方如此战战兢兢他是一生战战兢兢到死时方了
  问旧㸔莫见乎隠莫显乎微两句只谓人有所愧歉于中则必见于颜色之间而不可揜昨闻先生云人所不知而已所独知处自然见得愈是分晓如做得是时别人未见得是自家先见得是做得不是时别人未见得非自家先见得非如此说时觉得又亲切曰事之是与非众人皆未见得自家自是先见得分明问复小而辨于物善端虽是方萌只是昭昭灵灵地别此便是那不可揜处曰是如此只是明一明了不能接续得这意思去又暗了胡泳
  问莫见乎隠莫显乎微程子举弹琴杀心事是就人知处言吕游杨氏所说是就已自知处言章句只说已自知或疑是合二者而言否曰有动于中已固先自知亦不能掩人之知所谓诚之不可揜也
  问伊川以鬼神凭依语言为莫见乎隠莫显乎微如何曰隠微之事在人心不可得而知却被他说出来岂非莫见乎隠莫显乎微盖鬼神只是气心中实有是事则感于气者自然发见昭著如此文蔚问今人隠微之中有不善者甚多岂能一一如此曰此亦非常之事所谓事之变者文蔚曰且如人生积累愆咎感召不祥致有日月薄蚀山崩川竭水旱凶荒之变便只是此类否曰固是如此文蔚
  戒谨恐惧乎其所不睹不闻是从见闻处戒谨恐惧到那不睹不闻处这不睹不闻处是功夫尽头所以谨独则是専指独处而言如莫见乎隠莫显乎微是谨独紧切处
  黄灏谓戒惧是统体做功夫谨独是又于其中紧切处加功夫犹一经一纬而成帛先生以为然
  问谨独曰是从见闻处至不睹不闻处皆戒谨了又就其中于独处更加谨也是无所不谨而谨上更加谨也
  问不睹不闻者已之所不睹不闻也独者人之所不睹不闻也如此看便见得此章分两节事分明先生曰其所不睹不闻其之一字便见得是说已不睹不闻处只是诸家看得自不子细耳又问如此分两莭工夫则致中致和工夫方各有着落而天地位万物育亦各有归著曰是
  戒慎一莭当分为两事戒慎不睹恐惧不闻如言听于无声视于无形是防之于未然以全其体谨独是察之于将然以审其几端䝉
  问戒谨不睹恐惧不闻与谨独两段事广思之便是惟精惟一底工夫戒谨恐惧持守而不失便是惟一底工夫谨独则于善恶之㡬察之愈精愈宻便是惟精底工夫但中庸论道不可离则先其戒谨而后其谨独舜论人心道心则先其惟精而后其惟一曰两事皆少不得惟精惟一底工夫不睹不闻时固当持守然不可不察谨独时固当致察然不可不持守广○人杰录云汉卿问云云先生曰不必分惟精惟一于两段上但凡事察之贵精守之贵一如戒谨恐惧是事之未形处谨独㡬之将然处不可不精察而谨守之也
  问戒谨不睹恐惧不闻与谨独虽不同若下工夫皆是敬否曰敬只是常惺惺法所谓静中有个觉处只是常惺惺在这里静不是睡着了贺孙
  问不睹不闻与谨独何别曰上一节说存天理之本然下一节说遏人欲于将萌又问能存天理了则下面谨独似多了一截曰虽是存得天理临发时也须㸃检这便是他宻处若只说存天理了更不谨独却是只用致中不用致和了又问致中是未动之前然谓之戒惧却是动了曰公莫看得戒谨恐惧太重了此只是略省一省不是恁惊惶震惧略是个敬模様如此然道著敬字已是重了只略略收拾米便在这里伊川所谓道个敬字也不大段用得力孟子曰操则存操亦不是着力把持只是操一操便在这里如人之气才呼便出吸便入
  问中庸戒惧谨独学问辨行用功之终始曰只是一个道理说著要贴出来便有许多说话又问是敬否曰说著敬已多了一字但略略收拾来便在这里䕫孙
  问不闻不睹与谨独如何曰独字又有个形迹在这里可谨不闻不见全然无形迹暗昧不可得知只于此时便戒谨了便不敢
  问谨独是念虑初萌处否曰此是通说不止念虑初萌只自家自知处如小可没紧要处只胡乱去便是不谨谨独是已思虑巳有些小事已接物了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是未有事时在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不动而敬不言而信之时谨独便已有形迹了潜虽伏矣亦孔之昭诗人言语只是大纲说子思又就里面剔出这话来教人又较紧宻大抵前圣所说底后人只管就里面发得精细如程子横渠所说多有孔孟所未说底伏羲画卦只就阴阳以下孔子又就阴阳上发出太极康节又道须信画前元有易濓溪太极图又有许多详备问气化形化男女之生是气化否曰凝结成个男女因甚得如此都是阴阳无物不是阴阳问天地未判时下面许多都已有否曰事物虽未有其理则具㝢○可学录云谨独已见扵用孔子言语只是混合说子思恐人不晓又为之分别大凡古人说话一节开一节如伏羲易只就阴阳以下至孔子又推本扵太极然此曰易有太极而已至濓溪乃画出一圗康节又论画前之易
  问谨独莫只是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处也与那暗室不欺时一般否先生是之又云这独也又不是恁地独时如与众人对坐自心中发一念或正或不正此亦是独处椿
  问谨独章迹虽未形几则已动人虽不知已独知之上两句是程子意下两句是游氏意先生则合而论之是否曰然两事只是一理㡬既动则已必知之己既知则人必知之故程子论杨震四知曰天知地知只是一个知广
  问迹虽未形几则已动㸔莫见莫显则已是先形了如何却说迹未形㡬先动曰莫见乎隠莫显乎微这是大纲说贺孙
  吕子约书来争莫见乎隠莫显乎微只管滚作一段㸔某答它书江西诸人将去㸔颇以其说为然彭子寿却㸔得好云前段不可须臾离且是大体说到谨独处尤见于接物得力先生又云吕家之学重于守旧更不论理徳明问道不可须㬰离可离非道是言道之体段如此莫见乎隠莫显乎微亦然下面君子戒谨恐惧君子必谨其独方是做工夫皆以是故二字发之如何滚作一段㸔曰道不可须㬰离言道之至广至大者莫见乎隠莫显乎微言道之至精至密者徳明
  戒谨不睹恐惧不闻非谓于睹闻之时不戒惧也言虽不睹不闻之际亦致其谨则睹闻之际其谨可知此乃统同说承上道不可须臾离则是无时不戒惧也然下文谨独既专就已发上说则此段正是未发时工夫只得说不睹不闻也莫见乎隠莫显乎微故君子必谨其独上既统同说了此又就中有一念萌动处虽至隠微人所不知而已所独知尤当致谨如一片止水中间忽有一㸃动处此最紧要著工夫处闳祖
  问道也者不可须㬰离也以下是存养工夫莫见乎隠以下是检察工夫否曰说道不可须㬰离是说不可不存养是故以下却是教人恐惧戒谨做存养工夫说莫见乎隠莫显乎微是说不可不谨意故君子以下却是教人谨独察其私意起处防之只看两个故字便是方说入身上来做工夫也圣人教人只此两端大雅
  问戒谨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或问中引聴于无声视于无形如何曰不呼唤时不见时常准备着徳明指坐阁问曰此处便是耳目所睹闻隔窗便是不睹不闻也曰不然只谓照管所不到念虑所不及处正如防贼相似须尽塞其来路次曰再问不睹不闻终未莹曰此须意㑹如或问中引不见是图既是不见安得有图只是要于未有朕兆无可睹闻时而戒惧耳又曰不睹不闻是提其大纲说谨独乃审其微细方不闻不睹之时不惟人所不知自家亦未有所知若所谓独即人所不知而已所独知极是要戒惧自来人说不睹不闻与谨独只是一意无分别便不是徳明
  问林子武以谨独为后以戒惧为先谨独以发处言觉得也是在后曰分得也好又问余国秀谓戒惧是保守天理谨独是检防人欲曰也得又问觉得戒谨恐惧与谨独也难分动静静时固戒谨恐惧动时又岂可不戒谨恐惧曰上言道不可须㬰离此言戒惧其所不睹不闻与谨独皆是不可离又问泳欲谓戒惧是其常谨独是谨其所发曰如此说也好又曰言道不可须㬰离故言戒谨恐惧其所不睹不闻言莫见乎隠莫显乎微故言谨独又曰戒谨恐惧是由外言之以尽于内谨独是由内言之以及于外问自所睹所闻以至于不睹不闻自发于心以至见于事如此方说得不可须㬰离出曰然胡泳
  问中庸工夫只在戒谨恐惧与谨独但二者工夫其头脑又在道不可离处若能识得全体大用皆具于心则二者工夫不待勉强自然进进不已矣曰便是有个头脑如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古人因甚冠之章首盖头脑如此若识得此理则便是勉强亦有个着落矣又问费隠一章云夫妇之愚可以与知能行及其至也虽圣人有所不知不能先生尝云此处难㸔近思之颇看得透侯氏说夫子问礼问官与夫子不得位尧舜病博施为不知不能之事说得亦粗止是寻得一二事如此元不曾说著及其至也之意此是圣人看得彻底故于此理亦有未肯自居处如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之类真是圣人有未能处又如说黙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是圣人不敢自以为知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䘮事不敢不勉不为酒困何有于我哉此是圣人不敢自以为能处曰夫妇之与知能行是万分中有一分圣人不知不能是万分中欠得一分又问以实事言之亦有可言者但恐非立教之道先生问如何曰夫子谓事君尽礼人以为谄相定公时甚好及其受女乐则不免于行是事君之道犹有未孚于人者又如原壤登木而歌夫子为弗闻也者而过之待之自好及其夷俟则以杖叩胫近于太过曰这里说得却差如原壤之歌乃是大恶若要理㑹不可但已且只得休至于夷俟之时不可教诲故直责之复叩其胫自当如此若如正淳说则是不要管他却非朋友之道矣人杰
  共父问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曰中字是状性之体性具扵心发而中节则是性自心中发出来也是之谓情时举○以下中和
  答徐彦章问中和云喜怒哀乐未发如处室中东西南北未有定向所谓中也及其既发如已出门东者不复能西南者不复能北然各因其事无所乖逆所谓和也升卿
  问喜怒哀乐之未发不偏不倚固其寂然之本体及其酬酢万变亦在是焉故曰天下之大本发而皆中节则事得其宜不相凌夺固感而遂通之和也然十中其九一不中节则为不和便自有碍不可谓之达道矣曰然又问于学者如何皆得中节曰学者安得便一一恁地也须且逐件使之中节方得此所以贵于博学审问慎思明辨无一事之不学无一时而不学无一处而不学各求其中节此所以为难也道夫
  自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至天地位焉万物育焉道怎生地这个心才有这事便有这个事影见才有那事便有那个事影见这个本自虚灵常在这里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须恁地方能中节只恁地黒淬淬地在这里如何要得发必中节贺孙
  中和亦是承上两节说闳祖
  中性之徳和情之徳
  喜怒哀乐是阴阳发各有中节不中节又是四象喜怒哀乐未发之中未是论圣人只是泛论众人亦有此与圣人都一般或曰恐众人未发与圣人异否曰未发只做得未发不然是无大本道理绝了或曰恐众人于未发昏了否曰这里未有昏明须是还他做未发若论原头未发都一般只论圣人动静则全别动亦定静亦定自其未感全是未发之中自其感物而动全是中节之和众人有未发时只是他不曾主静㸔不曾知得
  问恻隠羞恶喜怒哀乐固是心之发晓然易见处如未恻隠羞恶喜怒哀乐之前便是寂然而静时然岂得皆块然如槁木其耳目亦必有自然之闻见其手足亦必有自然之举动不审此时唤作如何㝢录云不知此处是已发未发曰喜怒哀乐未发只是这心未发耳其手足运动自是形体如此淳○㝢录云其形体之行动则自若
  未发之前万理备具才渉思即是已发动而应事接物虽万变不同能省察得皆合于理处盖是吾心本具此理皆是合做底事不容外面旋安排也今说为臣必忠为子必孝之类皆是已发然所以合做此事实具此理乃未发也人杰
  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只是思虑未萌无纎毫私欲自然无所偏倚所谓寂然不动此之谓中然不是截然作二截如僧家块然之谓只是这个心自有那未发时节自有那已发时节谓如此事未萌于思虑要做时便须是中是体及发于思了如此做而得其当时便是和是用只管夹杂相滚若以为截然有一时是未发时一时是已发时亦不成道理今学者或谓每日将半日来静做工夫即是有此病也曰喜怒哀乐未发而不中者如何曰此却是气质昏浊为私欲所胜客来为主其未发时只是块然如顽石相似劈斫不开发来便只是那乖底曰如此则昏时是他不察如何曰言察便是吕氏求中却是已发如伊川云只平日涵养便是又曰㸔来人逐日未发时少已发时多曰然端䝉
  已发未发只是说心有已发时有未发时方其未有事时便是未发才有所感便是已发却不要泥著谨独是从戒谨恐惧处无时无处不用力到此处又须谨独只是一串事不是两节
  大本用涵养中节则须穷理之功
  问发而皆中节是无时而不戒谨恐惧而然否曰是他合下把捉方能发而中节若信口说去信脚行去如何㑹中节
  问中庸一篇学者求其门而入固在于谨独至下文言中之已发未发者此正根本处未发之时难以加毫末之功当发之时欲其中节不知若何而用功得非即其所谓戒谨恐惧莫见乎隠之心而乃底于中节否曰谨独是结上文一节之意下文又自是一节发明中与常行之道欲其中节正当加谨于欲发之际
  问浑然在中恐是喜怒哀乐未发此心至虚都无偏倚停停当当恰在中间章句所谓独立而不近四傍心之体地之中也曰在中者未动时恰好处时中者已动时恰好处才发时不偏于喜则偏于怒不得谓之在中矣然只要就所偏倚一事处之得恰好则无过不及矣盖无过不及乃无偏倚者之所为而无偏倚者是所以能无过不及也
  问浑然不待勉强而自中乎当然之节曰事事有个恰好处因言荥阳王哀乐过人以其哀时直是哀才过而乐亦直是乐情性之变如此之易不恒其徳故也
  问未发之中寂然不动如何见得是中曰已发之中即时中也中节之谓也却易见未发更如何分别某旧有一说谓已发之中是已施去者未发是方来不穷者意思大故猛要之却是伊川说未发是在中之义最好大雅
  问伊川言未发之中是在中之义如何曰是言在里面底道理非以在中释中字问伊川又云只喜怒哀乐未发便是如何说不发曰是言不曾发时徳明
  伊川言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中也者言寂然不动者也故曰天下之大本喜怒哀乐未发无所偏倚此之谓中中性也寂然不动言其体则然也大本则以其无不该遍而万事万物之理莫不由是出焉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和也者言感而遂通者也故曰天下之达道喜怒哀乐之发无所乖戾此之谓和和情也感而遂通言其事则然也达道则以其自然流行而理之由是而出者无不通焉先生后来说达道意不如此○端䝉
  喜怒哀乐未发程子敬而无失之说甚好闳祖
  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程子云敬不可谓之中敬而无失即所以中也未说到义理涵养处大抵未发已发只是一项工夫未发固要存飬已发亦要省察遇事时时复提起不可自怠生放过底心无时不存养无事不省察人杰
  因论吕与叔说中字大本差了曰他底固不是自家亦要见得他不是处文蔚曰喜怒哀乐未发之中乃在中之义他引虞书允执厥中之中是不知无过不及之中与在中之义本自不同又以为赤子之心又以为心为甚不知中乃喜怒哀乐未发而赤子之心已发心为甚孟子盖谓心欲审轻重度长短甚于权度他便谓凡言心者便能度轻重长短权度有所不及尤非孟子之意即此便是差了曰如今㸃检他过处都是自家却自要识中文蔚曰伊川云涵养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则发自中节矣今学者能戒谨恐惧于不睹不闻之中而谨独于隠微之际则中可得矣曰固是如此亦要识得且如今在此坐卓然端正不侧东不侧西便是中底气象然人说中亦只是大纲如此说比之大段不中者亦可谓之中非能极其中如人射箭期于中红心射在贴上亦可谓中终不若他射中红心者至如和亦有大纲唤做和者比之大段乖戾者谓之和则可非能极其和且如喜怒合喜三分自家喜了四分合怒三分自家怒了四分便非和矣文蔚
  问吕氏言中则性也或谓此与性即理也语意似同铢疑不然先生曰公意如何铢曰理者万事万物之道理性皆有之而无不具者也故谓性即理则可中者又所以言此理之不偏倚无过不及者故伊川只说状性之体段曰中是虚字理是实字故中所以状性之体段铢曰然则谓性中可乎曰此处定有脱误性中亦说得未尽铢因言或问中此等处尚多略为说破亦好先生曰如何解一一嚼饭与人吃
  吕氏未发之前心体昭昭具在说得亦好徳明录云伊川不破此说○淳
  问吕与叔云未发之前心体昭昭具在已发乃心之用南轩辨昭昭为已发恐太过否曰这辨得亦没意思敬夫太聪明㸔道理不子细伊川所谓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吕氏只是辨此一句伊川后来又救前说曰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此语固未当心一也有指体而言者寂然不动是也有指用而言者感而遂通是也惟观其所见如何此语甚圎无病大抵圣贤之言多是略发个萌芽更在后人推究引而伸触而长然亦须得圣贤本意不得其意则从那处推得出来问心本是个动物不审未发之前全是寂然而静还是静中有动意曰不是静中有动意周子谓静无而动有静不是无以其未形而谓之无非因动而后有以其可见而谓之有耳横渠心统性情之说甚善性是静情是动心则兼动静而言或指体或指用随人所㸔方其静时动之理自在伊川谓当静时耳无闻目无见然见闻之理在始得及动时又只是这静底淳举伊川以动之端为天地之心曰动亦不是天地之心只是见天地之心如十月岂得无天地之心天地之心流行只自若元亨利贞元是萌芽初出时亨是长枝叶时利是成遂时贞是结实归宿处下梢若无这归宿处便也无这元了惟有这归宿处元又从此起元了又贞贞了又元万古只如此循环无穷所谓维天之命于穆不已说已尽了十月万物收敛寂无踪迹到一阳动处生物之心始可见曰一阳之复在人言之只是善端萌处否曰以善言之是善端方萌处以徳言之昏迷中有悔悟向善意便是复如睡到忽然醒觉处亦是复底气象又如人之沉滞道不得行到极处忽少亨达虽未大行已有可行之兆亦是复这道理千变万化随所在无不浑沦
  先生问铢曰伊川说善观者却于已发之时观之寻常看得此语如何铢曰此语有病若只于已发处观之恐无未发时存养工夫先生曰杨吕诸公说求之于喜怒哀乐未发之时伊川又说于已发处观如此则是全无未发时放下底今且四平著地放下要得平帖湛然无一毫思虑及至事物来时随宜应接当喜则喜当怒则怒当哀乐则哀乐喜怒哀乐过了此心湛然者还与未发时一般方是两下工夫若只于已发处观则是已发了又去已发展转多了一层却是反鉴看来此语只说得圣人之止如君止于仁臣止于敬是就事物上说理却不曾说得未发时心后来伊川亦自以为未当铢曰此须是动静两下用功而主静为本静而存养方始动而精明曰只为诸公不曾说得静中未发工夫如胡氏兄弟说得已发事太猛了铢曰先生中和旧说已发其义先生因言当时所见次第云云
  龟山说喜怒哀乐未发似求中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
  㽦以所论湖南问答呈先生先生曰已发未发不必太泥只是既涵养又省察无时不涵养省察若戒惧不睹不闻便是通贯动静只此便是工夫至于谨独又是或恐私意有萌处又加紧切若谓已发了更不须省察则亦不可如曾子三省亦是已发后省察今湖南诸说却是未发时安排如何涵养已发时旋安排如何省察必大录云存养省察是通贯乎已发未发功夫未发时固要存飬已发时亦要存养未发时固要省察已发时亦要省察只是要无时不做功夫若谓已发后不当省察不成便都不照管他胡季随谓譬如射者矢傅弦上放欲求中则其不中也必矣某谓内志正外体直觑梁取亲所以可中岂有便闭目放箭之理○㽦
  再论湖南问答曰未发已发只是一件功夫无时不涵养无时不省察耳谓如水长长地流到髙处又略起伏则个如恐惧戒谨是长长地做到谨独是又提起一起如水然只是要不辍地做又如骑马自家常常提掇及至遇险处便加些提控不成谓是大路便更都不管他任他自去之理正淳曰未发时当以理义涵养曰未发时著理义不得才知有理有义便是已发当此时有理义之原未有理义条件只一个主宰严肃便有涵养功夫伊川曰敬而无失便是然不可谓之中但敬而无失即所以中也正淳又曰平日无涵养者临事必不能强勉省察曰有涵养者固要省察不曾涵养者亦当省察不可道我无涵养功夫后扵已发处更不管他若于发处能㸃检亦可知得是与不是今言涵养则曰不先知理义底涵养不得言省察则曰无涵养省察不得二者相捱却成担阁又曰如涵养熟者固是自然中节便做圣贤于发处亦须审其是非而行涵养不熟底虽未必能中节亦须直要中节可也要知二者可以交相助不可交相待
  论中○五峰与曾书○吕书○朱中庸说○易传说感物而动不可无动字自是有动有静○据伊川言中者寂然不动已分明○未发意亦与戒愼恐惧相连然似更提起自言此大本虽庸圣皆同但庸则愦愦圣则湛然某初言此者亦未尝杂人欲而说庸也○如说性之用是情心即是贯动静却不可言性之用○在中只言喜怒哀乐未发是在中如言一个理之本后方就时上事上说过与不及之中吕当初便说在中为此时中所以异也
  在中之义大本在此此言包得也至如说亭亭当当直上直下亦有不偏倚气象
  问中庸或问曰若未发时纯一无伪又不足以名之此是无形影不可见否曰未发时伪不伪皆不可见不特赤子如此大人亦如此淳曰只是大人有主宰赤子则未有主宰曰然
  问中庸或问说未发时耳目当亦精明而不可乱如平常着衣吃饭是已发是未发曰只心有所主著便是发如着衣吃饭亦有些事了只有所思量要恁地便是已发淳○义刚同
  问或问中坤卦纯阴不为无阳之说如何曰虽十月为坤十一月为复然自小雪后其下面一画便有三十分之一分阳生至冬至方足得一爻成尔故十月谓之阳月盖嫌于无阳也自姤至坤亦然曰然则阳毕竟有尽时矣曰剥尽于上则复生于下其间不容息也广
  问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曰喜怒哀乐如东西南北不倚于一方只是在中间又问和曰只是合当喜合当怒如这事合喜五分自家喜七八分便是过其节喜三四分便是不及其节又问达字旧作感而遂通字看而今见得是古今共由意思曰也是通底意思如喜怒不中节便行不得了而今喜天下以为合当喜怒天下以为合当怒只是这个道理便是通达意大本达道而今不必说得张皇只将动静看静时这个便在这里动时便无不是那底在人工夫却在致中和上又问致字曰而今略略地中和也唤做中和致字是要得十分中十分和又问㸔见工夫先须致中曰这个也大段著脚手不得若大段著脚手便是已发了子思说戒慎不睹恐惧不闻已自是多了但不得不恁地说要人㑹得只是略略地约住在这里又问发须中节亦是倚于一偏否曰固是因说周子云中也者和也天下之达道也别人也不敢恁地说君子而时中便是恁地㸔䕫孙○以下致中和
  致中和须兼表里而言致中欲其无少偏倚而又能守之不失致和则欲其无少差缪而又能无适不然
  致中和所谓致和者谓凡事皆欲中节若致中工夫如何便到其始也不能一一常在十字上立地须有偏过四旁时但久久纯熟自别孟子所谓存心养性收其放心操则存此等处乃致中也至于充广其仁义之心等处乃致和也人杰
  周朴纯仁问致中和字曰致字是只管挨排去之义且如此暖阁人皆以火炉为中亦是须要去火炉中寻个至中处方是的当又如射箭才上红心便道是中亦未是须是射中红心之中方是如致和之致亦同此义致字工夫极精宻也自修
  问未发之中是浑沦底发而中节是浑沦底散开致中和注云致者推而至其极致中和想也别无用功夫处只是上戒谨恐惧乎不睹不闻与谨其独便是致中和底工夫否曰致中和只是无些子偏倚无些子乖戾若大段用倚靠大段有乖戾底固不是有些子倚靠有些子乖戾亦未为是须无些子倚靠无些子乖戾方是致中和
  存养是静工夫静时是中以其无过不及无所偏倚也省察是动工夫动时是和才有思为便是动发而中节无所乖戾乃和也其静时思虑未萌知觉不昧乃复所谓见天地之心静中之动也其动时发皆中节止于其则乃艮之不获其身不见其人动中之静也穷理读书皆是动中工夫祖道
  问中有二义不偏不倚在中之义也无过不及随时取中也无所偏倚则无所用力矣如吕氏之所谓执杨氏之所谓验所谓体是皆欲致力于不偏不倚之时故先生于或问中辨之最详然而经文所谓致中和则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致之一字岂全无所用其力耶曰致者推至其极之谓凡言致字皆此意如大学之致知论语学以致其道是也致其中如射相似有中贴者有中垛者有中红心之边晕者皆是未致须是到那中心方始为致致和亦然更无毫厘丝忽不尽如何便不用力得问先生云自戒谨而约之以至于至静之中无所偏倚而其守不失则天地可位所谓约者固异于吕杨所谓执所谓验所谓体矣莫亦只是不放失之意否曰固是不放失只是要存得问孟子所谓存其心养其性是此意否曰然伊川所谓只平日涵养底便是也枅○僴录云问致字之义曰致者推至其极之谓云云问吕氏所谓执杨氏所谓验所谓体或问辨之已详延平却云黙坐澄心以验夫喜怒哀乐未发之时气象为如何验字莫亦有吕杨之失否曰它只是要扵平日间知得这个又不是昏昏地都不管也
  或问致中和位天地育万物与喜怒哀乐不相干恐非实理流行处曰公何故如此看文字世间何事不系在喜怒哀乐上如人君喜一人而赏之而千万人劝怒一人而罚之而千万人惧以至哀矜鳏寡乐育英材这是万物育不是以至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长幼相处相接无不是这个即这喜怒中节处便是实理流行更去那处寻实理流行子蒙
  问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分定便是天地位否曰有地不得其平天不得其成时问如此则须专就人主身上说方有此功用曰规模自是如此然人各随一个地位去做不道人主致中和士大夫便不致中和学之为王者师问向见南轩上殿文字多是要扶持人主心术曰也要在下人心术是当方可扶持得问今日士风如此何时是太平曰即这身心亦未见有太平之时三公燮理阴阳须是先有个胸中始得○徳明
  天地位万物育便是裁成辅相以左右民底工夫若不能致中和则山崩川竭者有矣天地安得而位胎天失所者有矣万物安得而育升卿
  元思问致中和天地位万物育此指在上者而言孔子如何曰孔子已到此地位可学
  问致中和天地位万物育此以有位者言如一介之士如何得如此曰若致得一身中和便充塞一身致得一家中和便充塞一家若致得天下中和便充塞天下有此理便有此事有此事便有此理如一日克已复礼天下归仁如何一日克已于家便得天下以仁归之为有此理故也
  致中和天地位万物育便是形和气和则天地之和应今人不肯恁地说须要说入髙妙处不知这个极髙妙如何做得到这处汉儒这㡬句本未有病只为说得迫切了他便说做其事即有此应这便致得人不信处
  问静时无一息之不中则阴阳动静各止其所而天地于此乎位矣言阴阳动静何也曰天髙地下万物散殊各有定所此未有物相感也和则交感而万物育矣问未能致中和则天地不得而位只是日食星陨地震山崩之𩔖否曰天变见乎上地变动乎下便是天地不位徳明
  问善恶感通之理亦及其力之所至而止耳彼达而在上者既日有以病之则夫灾异之变又岂穷而在下者所能救也哉如此则前所谓力者是力分之力也曰然又问但能𦤺中和于一身则天下虽乱而吾身之天地万物不害为安泰且以孔子之事言之如何是天地万物安泰处曰在圣人之身则天地万物自然安泰曰此莫是以理言之否曰然一家一国莫不如是广
  问或问所谓吾身之天地万物如何曰尊卑上下之大分即吾身之天地也应变曲折之万端即吾身之万物也


  朱子语𩔖卷六十二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