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四 朱子语类 卷三十五 卷三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三十五
  论语十七
  泰伯篇
  泰伯其可谓至徳章
  泰伯得称至徳为人所不䏻为可学
  问泰伯可谓至徳曰这是于民无得而称焉处见人都不去看这一句如此则夫子只说至徳一句便了何必更下此六个字公更仔细去看这一句煞有意思义刚言夫子称泰伯以至徳称文王亦以至徳称武王则曰未尽善若以文王比武王则文王为至徳若以泰伯比文王则泰伯为至徳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比泰伯已是不得全这一心了曰是如此义刚又言泰伯若居武王时牧野之师也自不容已盖天命人心到这里无转侧处了曰却怕泰伯不肯恁地做圣人之制行不同或逺或近或去或不去虽是说他心只是一般然也有做得不同处范益之问文王如何曰似文王也自不肯恁地做了纵使文王做时也须做得较详缓武王做得大故麄暴当时纣既投火了武王又却亲自去斫他头来枭起若文王恐不肯恁地这也难说武王当时做得也有未尽处所以东坡说他不是圣人虽说得太过然毕竟是有未尽处义刚曰武王既杀了纣有微子贤可立何不立之而必自立何也先生不答但蹙眉再言这事也难说义刚
  陈仲亨说至徳引义刚前所论者为疑曰也不是不做这事但他做得较雍容和缓不似武王様暴泰伯则是不做底若是泰伯当纣时他也只是为诸侯太王翦商自是他周人恁地说若无此事他岂肯自诬其祖左氏分眀说泰伯不从不知不从甚么事东坡言三分天下有其二文王只是不管他此说也好但文王不是无思量观他戡黎伐崇之类时也显然是在经营又曰公刘时得一土做得盛到太王被狄人苦楚时又衰了太王又旋来那岐山下做起家计但岐山下却亦是商经理不到处亦是空地当时邠也只是一片荒凉之地所以他去那里辑理起来义刚
  问泰伯之让知文王将有天下而让之乎抑知太王欲传之季历而让之乎曰泰伯之意却不是如此只见太王有翦商之志自是不合他意且度见自家做不得此事便掉了去左传谓泰伯不从是以不嗣不从即是不从太王翦商事耳泰伯既去其势只传之季历而季历传之文王泰伯初来思量正是相反至周得天下又都是相成就处看周内有泰伯虞仲外有伯夷叔齐皆是一般所见不欲去图商
  问泰伯知太王有取天下之志而王季又有圣子故让去曰泰伯惟是不要太王有天下或问太王有翦商之志果如此否曰诗里分眀说实始翦商又问恐诗是推本得天下之由如此曰若推本说不应下实始翦商看左氏云泰伯不从是以不嗣这甚分眀这事也难说他无所据只是将孔子称泰伯可谓至徳也已矣是与称文王一般泰伯文王伯夷叔齐是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底道理太王汤武是吊民伐罪为天下除残贼底道理常也是道理合如此变也是道理合如此其实只是一般又问尧之让舜禹之传子汤伐桀武王伐纣周公诛管蔡何故圣人所遇都如此先生笑曰后世将圣人做模范却都如此差异信如公问然所遇之变如此到圣人处之皆恁地所以为圣人故曰遭变事而不失其常孔子曰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公且就平平正正处看贺孙
  呉伯英问泰伯知太王欲传位季历故断髪文身逃之荆蛮示不复用固足以遂其所志其如父子之情何曰到此却顾恤不得父子君臣一也太王见商政日衰知其不久是以有翦商之意亦至公之心也至于泰伯则惟知君臣之义截然不可犯也是以不从二者各行其心之所安圣人未尝说一邉不是亦可见矣或曰断髪文身乃仲雍也泰伯则端委以治呉然呉之子孙皆仲雍之后泰伯盖无后也壮祖
  问泰伯事曰这事便是难若论有徳者兴无徳者亡则天命已去人心已离便当有革命之事毕竟人之大伦圣人且要守得这个看圣人反复叹咏泰伯及文王事而于武又曰未尽善皆是微意䕫孙
  因说泰伯让曰今人才有些子让便惟恐人之不知伯丰问集注云太王因有翦商之志恐鲁颂之说只是推本之辞今遂据以为说可否曰诗中分眀如此说又问如此则太王为有心于图商也曰此是难说书亦云太王肇基王迹又问太王方为狄人所侵不得已而迁岐当时国势甚弱如何便有意于取天下曰观其初迁底规模便自不同规模才立便张大如文王伐崇伐密气象亦可见然文王犹服事商所以为至徳㽦○集注
  泰伯章所引其心即夷齐之心而事之难处有甚焉者不是说逊国事自是说夷齐諌武王不信便休无甚利害若泰伯不从翦商之志却是一家内事与諌武王不同所以谓之难处非说逊国事也集注说亦未分晓耳眀作
  泰伯之心即伯夷叩马之心太王之心即武王孟津之心二者道并行而不相悖然圣人称泰伯为至徳谓武为未尽善亦自有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盖泰伯夷齐之事天地之常经而太王武王之事古今之通义但其间不无些子高下若如苏氏用三五百字骂武王非圣人则非矣于此二者中须见得道并行而不悖处乃善因问泰伯与夷齐心同而谓事之难处有甚焉者何也曰夷齐处君臣间道不合则去泰伯处父子之际又不可露形迹只得不分不眀且去某书谓太王有疾泰伯采药不返疑此时去也
  问泰伯让天下与伯夷叔齐让国其事相类何故夫子一许其得仁一许其至徳二者岂有优劣耶曰亦不必如此泰伯初未尝无仁夷齐初未尝无徳壮祖
  问三以天下让程言不立一也逃之二也文身三也不知是否曰据前軰说亦难考他当时或有此三节亦未可知但古人辞必至再三想此只是固让㝢○集注
  恭而无礼章
  礼只是理只是看合当恁地若不合恭后却必要去恭则必劳若合当慎后慎则不葸若合当勇后勇则不乱若不当直后却须要直如证羊之类便是绞义刚
  问故旧不遗则民不偷盖人皆有此仁义之心笃于亲是仁之所发故我笃于亲则民兴仁笃故旧是义之发故不遗故旧则民兴义是如此否曰看不偷字则又似仁大概皆是厚底意思不遗故旧固是厚这不偷也是厚却难把做义说义刚
  问君子笃于亲与㳟慎勇直处意自别横渠说如何曰横渠这说且与存在某未敢决以为定若做一章说就横渠说得似好他就大处理㑹便知得品节如此问横渠说知所先后先处是笃于亲与故旧不遗曰然问他却将恭慎等处入在后段说是如何曰就他说人䏻笃于亲与不遗故旧他大处自䏻笃厚如此节文处必不至大段有失他合当恭而恭必不至于劳谨慎必不至于畏缩勇直处亦不至于失节若不知先后要做便做更不问有六亲眷属便是证父攘羊之事㝢○集注
  郑齐卿问集注举横渠说之意曰他要合下面意所以如此说盖有礼与笃亲不遗故旧在先则不葸不劳不乱不绞与兴仁不偷之效在后耳要之合分为二章又问直而无礼则绞曰绞如䋲两头绞得紧都不寛舒则有证父攘羊之事矣木之
  张子之说谓先且笃于亲不遗故旧此其大者则恭慎勇直不至难用力此说固好但不若呉氏分作两邉说为是眀作
  问横渠知所先后之说其有所节文之谓否曰横渠意是如此笃于亲不遗故旧是当先者恭慎之类却是后必大
  曾子有疾谓门弟子章
  正卿问曾子启手足章曰曾子奉持遗体无时不戒谨恐惧直至启手足之时方得自免这个身已直是顷刻不可不戒谨恐惧如所谓孝非止是寻常奉事而已当念虑之微有毫髪差错便是悖理伤道便是不孝只看一日之间内而思虑外而应接事物是多多少少这个心略不㸃检便差失了看世间是多少事至危者无如人之心所以曾子常常恁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贺孙
  问曾子战兢曰此只是戒谨恐惧常恐失之君子未死之前此心常恐保不得便见得人心至危且说世间甚物事似人心危且如一日之间内而思虑外而应接千变万化札眼中便走失了札眼中便有千里万里之逺所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只理㑹这个道理分晓自不危惟精惟一便是守在这里允执厥中便是行将去
  曾子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此乃敬之法此心不存则常昏矣今人有昏睡者遇身有痛痒则蹶然而醒盖心所不䏻已则自不至于忘中庸戒谨恐惧皆敬之意
  时举读问目曰依旧有过高伤巧之病切须放令平实曾子启手足是如此说固好但就他保身上面看自极有意思也时举
  曾子有疾孟敬子问之章
  问正颜色斯近信矣此其形见于颜色者如此之正则其中之不妄可知亦可谓信实矣而只曰近信何故曰圣贤说话也寛也怕有未便恁地底义刚
  问正颜色斯近信如何是近于信曰近是其中有这信与行处不违背多有人见于颜色自恁地而中却不恁地者如色厉而内荏色取仁而行违皆是外面有许多模様所存却不然便与信逺了只将不好底对看便见
  出辞气斯逺鄙倍是脩辞立其诚意思贺孙
  出辞气人人如此工夫却在下面如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人人皆然工夫却在勿字上
  毅父问逺暴慢章曰此章暴慢鄙倍等字须要与他看暴是麄厉慢是放肆盖人之容貌少得和平不暴则慢暴是刚者之过慢是寛柔者之过鄙是凡浅倍是背理今人之议论有见得虽无甚差错只是浅近者此是鄙又有说得甚高而实背于理者此是倍不可不辨也时举
  仲蔚说动容貌章曰暴慢底是大故麄斯近信矣这须是里面正后颜色自恁地正方是近信若是色取仁而行违则不是信了倍只是倍于理出辞气时须要看得道理如何后方出则不倍于理问三者也似只一般様曰是各就那事上说又问要恁地不知如何做工夫曰只是自去持守池录作只是随事去持守○义刚
  君子所贵乎道者三一章是成就处升卿○以下总论
  君子所贵乎道者三此三句说得太快大概是养成意思较多
  陈寅伯问君子所贵乎道者三曰且只看那所贵二字莫非道也如笾豆之事亦是道但非所贵君子所贵只在此三者动容貌斯逺暴慢矣斯字来得甚紧动容貌便须逺暴慢正颜色便须近信出辞气便须逺鄙倍人之容貌只有一个暴慢虽浅深不同暴慢则一如人狼戾固是暴稍不温恭亦是暴如人倨肆固是慢稍或怠缓亦是慢正颜色而不近信却是色荘信实也正颜色便须近实鄙便是说一様卑底说话倍是逆理辞气只有此二句因曰不易孟敬子当时焉得如此好或云想曾子病亟门人多在傍者曰恐是如此因说看文字须是熟后到自然脱落处方是某初看此都安排不成按得东头西头起按得前面后面起到熟后全不费力要紧处却在那斯字矣字这般闲字上此一段程门只有尹和靖看得出孔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若熟后真个使人说今之学者只是不深好后不得其味只是不得其味后不深好文蔚
  敬之问此章曰君子所贵乎道者三是题目一句下面要得动容貌便䏻逺暴慢要得正颜色便近信出辞气便逺鄙倍要此须是从前做工夫
  问君子所贵乎道者三曰此言君子存养之至然后䏻如此一出辞气便自䏻逺鄙倍一动容貌便自䏻逺暴慢正颜色便自䏻近信所以为贵若学者则虽未䏻如此当思所以如此然此亦只是说效验若作工夫则在此句之外
  杨问君子所贵乎道者三若未至此如何用工曰只是就容貌辞色之间用工更无别法但上面临时可做下面临时做不得须是熟后䏻如此初间未熟时虽蜀本淳录作须字是动容貌到熟后自然逺暴慢虽是正颜色到熟后自然近信虽是出辞气到熟后自然逺鄙倍㝢○淳录此下云辞是言语气是声音出是从这里出去三者是我身上事要得如此笾豆虽是末亦道之所在不可不谨然此则有司之事我亦只理㑹身上事
  动容貌斯逺暴慢正颜色斯近信出辞气斯逺鄙倍须要理㑹如何得动容貌便㑹逺暴慢正颜色便㑹近信出辞气便㑹逺鄙倍须知得曾子如此说不是到动容貌正颜色出辞气时方自㑹恁地须知得工夫在未动容貌未正颜色未出辞气之前又云正颜色若要相似说合当着得个逺虚伪矣动出都说自然惟正字却似方整顿底意思盖縁是正颜色亦有假做恁地内实不然者若容貌之动辞气之出却容伪不得贺孙
  问君子所贵乎道者三曰看来三者只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又问要之三者以涵飬为主曰涵养便是只这三者便是涵养地头但动容貌逺暴慢便是不逺暴慢便不是颜色近信便是不近信便不是
  君子所贵乎道者三或云须是工夫持久方䏻得如此否曰不得人之资禀各不同资质好者才知得便把得定不改变资质迟慢者须大段着力做工夫方得因举徐仲车从胡安定学一日头容少偏安定忽厉声云头容直徐因思不独头容直心亦要直自此不敢有邪心又举小南和尚偶靠倚而坐其师见之厉声叱之曰恁地无脊梁骨小南闻之耸然自此终身不靠倚坐这様人都是资质美所以一拨便转终身不为
  问所谓暴慢鄙倍皆是指在我者言否曰然曰所以动容貌而暴慢自逺者工夫皆在先与曰此只大纲言人合如此固是要平日曾下工夫然即今亦须随事省察不令间断广
  叔京来问所贵乎道者三因云正动出时也要整齐平时也要整齐方云乃是敬贯动静曰恁头底人言语无不贯动静者
  或问逺与近意义如何曰曾子临终何尝又安排下这字如此但圣贤言语自如此耳不须推寻不要紧处
  动容貌斯逺暴慢是为得人好正颜色斯近信是颜色寔出辞气斯逺鄙倍是出得言语是动正出三字皆是轻说过君子所贵于此者皆平日功夫所至非临事所䏻捏合笾豆之事虽亦莫非道之所在然须先择切已者为之如有闗睢麟趾之意便可行周官法度又如尽得皇极之五事便有庶徴之应以笾豆之事告孟敬子必其所为有以烦碎为务者
  君子所贵乎道者三言道之所贵者有此三事便对了道之所贱者笾豆之事非不是道乃道之末耳如动容貌正颜色出辞气须是平日先有此等工夫方如此效验动容貌斯逺暴慢矣须只做一句读斯字只是自然意思杨龟山解此一句引曾子脩容阍人避之事却是他人恭慢全说不着人杰
  问君子所贵乎道者三至笾豆之事则有司存曰以道言之则不可谓此为道彼为非道然而所贵在此则所贱在彼矣其本在此则其末在彼矣人杰
  君子所贵乎道者三乃是切于身者若笾豆之事特有司所职掌耳今人于制度文为一一致察未为不是然却于大体上欠阙则是弃本而求末也人杰
  问君子所贵乎道者三曰学者观此一段须看他两节先看所贵乎道者是如何这个是所贵所重者至于一笾一豆皆是理但这个事自有人管我且理㑹个大者且如今人讲眀制度名器皆是当然非不是学但是于自己身上大处却不曾理㑹何贵于学先生因言近来学者多务高逺不自近处着工夫有对者曰近来学者诚有好高之弊有问伊川如何是道伊川曰行处是又问眀道如何是道眀道令于父子君臣兄弟上求诸先生言如此初不曾有高逺之说曰眀道之说固如此然父子兄弟君臣之间各有一个当然之理是道也谦之
  义刚说君子所贵乎道者三一章毕因曰道虽无所不在而君子所重则止此三事而已这也见得穷理则不当有小大之分行已则不䏻无缓急先后之序先生曰这様处也难说圣贤也只大概说在这里而今说不可无先后之序固是但只㨂得几件去做那小底都不照管也不得义刚因言义刚便是也疑以为古人事事致谨如所谓克勤小物岂是尽视为小而不管曰这但是说此三事为最重耳若是其他也不是不管只是说人于己身上事都不照管却只去理㑹那笾豆等小事便不得言这个自有司在但责之有司便得若全不理㑹将见以笾为豆以豆为笾都无理㑹了田子方谓魏文侯曰君明乐官不明乐音此说固好但某思之人君若不晓得那乐却如何知得那人可任不可任这也须晓得方解去任那人方不被他谩如笾豆之类若不晓如何解任那有司若笾里盛有汁底物事豆里盛干底物事自是不得也须着晓始得但所重者是上面三事耳义刚
  舜功问君子所贵乎道者三曰动容貌则䏻逺暴慢正颜色则䏻近信出辞气则䏻逺鄙倍所贵者在此至于笾豆之事虽亦道之所寓然自有人管了君子只脩身而已盖常人容貌不暴则多慢颜色易得近色荘言语易得鄙而倍理前人爱说动字出字正字上有工夫看得来不消如此
  正卿问正颜色之正字独重于动与出字何如曰前軰多就动正出三字上说一向都将三字重了若从今说便三字都轻却不可于中自分两様某所以不以彼说为然只縁看文势不恁地君子所贵乎道者三是指夫道之所以可贵者为说故云道之所以可贵者有三事焉故下数其所以可贵之实如此若礼文器数自有官守非在所当先而可贵者旧说所以未安者且看世上人虽有动容貌者而便辟足恭不䏻逺暴慢虽有正颜色者而色取仁而行违多是虚伪不䏻近信虽有出辞气者而巧言饰辞不䏻逺鄙倍这便未见得道之所以可贵矣道之所以可贵者惟是动容貌自然便㑹逺暴慢正颜色自然便㑹近信出辞气自然便㑹逺鄙倍此所以贵乎道者此也又云三句最是正颜色斯近信见得分眀贺孙
  或问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如何曰动容貌正颜色出辞气前軰不合将做用工处此只是涵养已成效验处暴慢鄙倍近信皆是自己分内事惟近信不好理㑹盖君子才正颜色自有个诚实底道理异乎色取仁而行违者也所谓君子所贵乎道者三道虽无乎不在然此三者乃修身之要为政之本故可贵容貌是举一身而言颜色乃见于面颜者而言又问三者固是效验处然不知于何处用工曰只平日涵养便是去伪
  某病中思量曾子当初告孟敬子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只说出三事曾子当时有多少好话到急处都说不办只撮出三项如此这三项是最紧要底若说这三事上更做得工夫上面又大段长进便不长进也做得个圣贤坯模虽不中不逺矣
  所贵乎道者三礼亦是道但道中所贵此三者在身上李先生云曾子临死空洞中只馀此念
  或讲所贵乎道者三曰不必如此说得巧曾子临死时话说必不暇如此委曲安排必大
  注云暴粗厉也何谓粗厉曰粗不精细也节○集注
  问先生旧解以三者为脩身之验为政之本非其平日荘敬诚实存省之功积之有素则不䏻也専是做效验说如此则动正出三字只是闲字后来改本以验为要非其以下改为学者所当操存省察而不可有造次顷刻之违者也如此则工夫却在动正出三字上如上蔡之说而不可以效验言矣某疑动正出三字不可以为做工夫字正字尚可说动字出字岂可以为工夫耶曰这三字虽不是做工夫底字然便是做工夫处正如着衣吃饭其着其吃虽不是做工夫然便是做工夫处此意所争只是丝髪之间要人自认得旧来解以为效验语似有病故改从今说盖若専以为平日荘敬持养方䏻如此则不成未荘敬持养底人便不要逺暴慢近信逺鄙倍便是旧说效验字太深有病
  君子所贵乎道者三以下三节是要得恁地须是平日荘敬工夫到此方䏻恁地若临时做工夫也不解恁地植因问明道动容周旋中礼正颜色则不忘出辞气正由中出又仍是以三句上半截是工夫下半截是功效曰不是所以恁地也是平日荘敬工夫
  问动也正也出也不知是心要得如此还是自然发见气象曰上蔡诸人皆道此是做工夫处看来只当作成效说涵养荘敬得如此工夫已在前了此是效验动容貌若非涵养有素安䏻便逺暴慢正颜色非荘敬有素安䏻便近信信是信寔表里如一色有色厉而内荏者色荘也色取仁而行违者苟不近寔安䏻表里如一乎问正者是着力之辞否曰亦着力不得若不到近寔处正其颜色但见作伪而已问逺之字义如何曰逺便是无复有这气象问正颜色既是功效到此则宜自然而信却言近信何也曰这也是对上逺字说㝢○集义
  问君子道者三章谢氏就动正出上用工窃谓此三句其要紧处皆是斯字上盖斯者便自然如此也才动容貌便自然逺暴慢非平昔涵养之熟何以至此此三句乃以效言非指用功地歩也曰是如此
  舜功问动容貌如何逺暴慢曰人之容貌非暴则慢得中者极难须是逺此方可此一段上蔡说亦多有未是处问其言也善何必曾子天下自有一等人临死言善通老云圣贤临死不乱曰圣贤岂可以不乱言曾子到此愈极分眀易箦事可见然此三句亦是由中以出不是外向鬬撰成得可学
  动容貌出辞气先生云只伊川语解平平说未有如此张筋弩力意思谓上蔡语○方子
  曾子以䏻问于不䏻章
  陈仲亨说以䏻问于不䏻章曰想是颜子自觉得有未䏻处但不比常人十事晓得九事那一事便不肯问人观颜子无伐善无施劳看他也是把此一件做工夫又问君子人与是才徳出众之君子曰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才者䏻之临大莭而不可夺则非有徳者不䏻也义刚
  举问犯而不校曰不是着意去容他亦不是因他犯而遂去自反盖其所存者广大故人有小小触犯处自不觉得何暇与之校耶时举
  不校是不与人比校强弱胜负道我胜你负我强你弱如上言以䏻问于不䏻之类皆是不与人校也
  子善问犯而不校恐是且㸃检自家不暇问他人曰不是如此是他力量大见有犯者如蚊䖝虱子一般何足与校如汪汪万顷之波澄之不清挠之不浊亚夫问黄叔度是何様底人曰当时亦是众人扛得如此看来也只是笃厚深逺底人若是有所见亦须说出来且如颜子是一个不说话底人有个孔子说他好若孟子无人印证他他自发出许多言语岂有自孔孟之后至东汉黄叔度时已是五六百年若是有所见亦须发眀出来安得言论风㫖全无闻亚夫云郭林宗亦主张他曰林宗何足慿且如元徳秀在唐时也非细及就文粹上看他文章乃是说佛南升
  颜子犯而不校是成徳事孟子三自反却有着力处学者莫若且理㑹自反却见得自家长短若遽学不校却恐儱侗都无是非曲直下梢于自已分却恐无益端䝉
  或问犯而不校若常持不校之心如何曰此只看一个公私大小故伊川云有当校者顺理而已方子
  大丈夫当容人勿为所容颜子犯而不校○子䝉
  问如此已是无我了集注曰非几于无我者不䏻何也曰圣人则全是无我颜子却但是不以我去压人却尚有个人与我相对在圣人和人我都无义刚
  问几于无我几字莫只是就从事一句可见耶抑并前五句皆可见耶犯而不校则亦未䏻无校此可见非圣人事矣曰颜子正在着力未着力之间非但此处可见只就从事上看便分眀不须更说无校也
  曾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章
  圣人言语自浑全温厚曾子便恁地刚有孟子气象如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等语见得曾子直是峻厉
  问可以托六尺之孤云云不知可见得伊周事否曰伊周亦未足道此只说有才志气节如此亦可为君子之事又问下此一等如平勃之入北军迎代王霍将军之拥昭立宣可当此否曰这也随人做圣人做出是圣人事业贤人做出是贤人事业中人以上是中人以上事业这通上下而言君子人与君子人也上是疑词如平勃当时这处也未见得若诛诸吕不成不知果䏻死节否古人这处怕亦是幸然如此如药杀许后事光后来知却含糊过似这般所在解临大节而不夺否恐未必然因言今世人多道东汉名节无补于事某谓三代而下惟东汉人才大义根于其心不顾利害生死不变其节自是可保未说公卿大臣且如当时郡守惩治宦官之亲党虽前者既为所治而来者复蹈其迹诛殛窜戮项背相望略无所创今士大夫顾惜畏惧何望其如此平居暇日琢磨淬厉缓急之际尚不免于退缩况㳺谈聚议习为软熟卒然有警何以得其仗节死义乎大抵不顾义理只计较利害皆奴婢之态殊可鄙厌又曰东坡议论虽不䏻无偏颇其气节直是有高人处如说孔北海曺操使人凛凛有生气又曰如前代多有幸而不败者如谢安桓温入朝已自无䇿从其废立九锡已成但故为迁延以俟其死不幸而病小苏则将何以处之拥重兵上流而下何以当之于此看谢安果可当仗节死义之资乎㝢曰坦之倒持手板而安从容闲雅似亦有执者曰世间自有一般心胆大底人如废海西公时他又不䏻拒废也得不废也得大节在那里㝢○砥录略
  正卿问可以托六尺之孤至君子人也此夲是兼才节说然紧要处却在节操上曰不然三句都是一般说须是才节兼全方谓之君子若无其才而徒有其节虽死何益如受人托孤之责自家虽无欺之之心却被别人欺了也是自家不了事不䏻受人之托矣如受人百里之寄自家虽无窃之之心却被别人窃了也是自家不了事不䏻受人之寄矣自家徒䏻临大节而不可夺却不䏻了得他事虽䏻死也只是个枉死汉济得甚事如晋之荀息是也所谓君子者岂是敛手束脚底村人耶故伊川说君子者才徳出众之名孔子曰君子不器既曰君子须是事事理㑹得方可若但有节而无才也唤做好人只是不济得事
  正卿问托六尺之孤一章曰百里之命只更命令之命托六尺之孤谓辅幼主寄百里之命谓摄国政曰如霍光当得此三句否曰霍光亦当得上面两句至如许后之事则大节已夺了曰托孤寄命虽资质髙者亦可及临大节而不可夺非学问至者恐不䏻曰资质高底也都做得学问到底也都做得大抵是上两句易下一句难譬如说有猷有为有守托孤寄命是有猷有为临大节而不可夺却是有守霍光虽有为有猷矣只是无所守
  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是才临大节不可夺是徳如霍光可谓有才然其毒许后事便以爱夺了燕慕容恪是慕容𬀩之霍光其辅幼主也好然知慕容评当去而不去之遂以乱国此也未是惟孔眀䏻之赐○䕫孙同
  问君子人与君子人也曰所谓君子这三句都是不可少底若论文势却似临大节不可夺一句为重然而须是有上面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却临大节而不可夺方足以为君子此所以有结语也
  问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又䏻临大节而不可夺方可谓之君子是如此看否曰固是又问若徒䏻临大节不可夺而才力短浅做事不得如荀息之徒仅䏻死节而不䏻止难要亦不可谓之君子曰也是不可谓之君子义刚
  问胡文定以荀息为可以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如何曰荀息便是不可以托孤寄命了问圣人书荀息与孔父仇牧同辞何也曰圣人也且是要存得个君臣大义䕫孙
  问君子才徳出众之名曰有徳而有才方见于用如有徳而无才则不䏻为用亦何足为君子君子人与章伊川说○焘
  曾子曰士不可以不𢎞毅章
  𢎞毅二字𢎞虽是寛广却被人只把做度量寛容看了便不得且如执徳不𢎞之𢎞便见此𢎞字谓为人有许多道理及至学来下梢却做得狭窄了便是不𢎞盖縁只以已为是凡他人之言便做说得天花乱坠我亦不信依旧只执已是可见其狭小何縁得𢎞须是不可先以别人为不是凡他人之善皆有以受之集众善之谓𢎞伯丰问是寛以居之否曰然如人䏻𢎞道却是以𢎞为开廓𢎞字却是作用㽦○专论𢎞
  问𢎞毅之𢎞曰𢎞是寛广事事著得道理也著得事物也著得事物逆来也著得顺来也著得富贵也著得贫贱也著得看甚么物事来掉在里面都不见形影了
  𢎞字只将隘字看便见得如看文字相似只执一说见众说皆不复取便是不𢎞若是𢎞底人便包容众说又非是于中无所可否包容之中又为判别此便是𢎞
  𢎞有耐意如有一行之善便道我善了更不要进䏻些小好事便以为只如此足矣更不向前去皆是不𢎞之故如此其小安䏻担当得重任
  所谓𢎞者不但是放令公平寛大容受得人须是容受得许多众理若执着一见便自以为是他说更入不得便是滞于一隅如何得𢎞须是容受轧捺得众理方得谦之
  恭甫问𢎞是心之体毅是心之力曰心体是多少大大而天地之理才要思量便都在这里若是世上浅心私已底人有一两件事便着不得贺孙
  问如何是𢎞曰计较小小利害小小得失褊隘如公欲执两事终身行之皆是不𢎞说道自家不敢承当说道且据自己所见皆是不𢎞
  士不可以不𢎞毅这曾子一个人只恁地他肚里却著得无限今人微有所得欣然自以为得祖道
  毅是立脚处坚忍强厉担负得去底意升卿○以下兼论毅敬之问𢎞是容受得众理毅是胜得个重任曰𢎞乃䏻胜得重任毅便是䏻担得逺去𢎞而不毅虽胜得任却恐去前面倒了时举
  问𢎞是寛容之义否曰固是但不是寛容人乃寛容得义理耳毅字曾子以任重言之人之狭隘者只守得一义一理便自足既滞一隅却如何䏻任重必䏻容纳吞受得众理方是𢎞也必大
  仲蔚问𢎞毅曰𢎞不只是有度量䏻容物之谓正是执徳不𢎞之𢎞是无所不容心里无足时不说我徳已如此便住如无底之谷掷一物于中无有穷尽若有满足之心便不是𢎞毅是忍耐持守着力去做义刚
  问𢎞毅曰𢎞是寛广耐事事事都著得道理也著得多人物也著得多若着得这一个著不得那一个便不是𢎞且如有两人相争须是寛著心都容得始得若便分别一人是一人非便不得或两人都是或两人都非或是者非非者是皆不可知道理自是个大底物事无所不备无所不包若小著心如何承载得起𢎞了却要毅𢎞则都包得在里面了不成只恁地寛广里面又要分别是非有规矩始得若只恁地𢎞便没倒断了任重是担子重非如任天下之任又曰若才小着这心便容两个不得心里只着得一个这两个便相挂碍在这里道理也只着得一说事事都只着得一边○僴
  问曾子𢎞毅处不知为学工夫久方㑹恁地或合下工夫便着恁地曰便要恁地若不𢎞不毅难为立脚问人之资禀偏驳如何便要得恁地曰既知不𢎞不毅便警醒令𢎞毅如何讨道理教他莫恁地𢎞毅处固未见得若不𢎞不毅处亦易见不𢎞便急迫狭隘不容物只安于卑陋不毅便倾东倒西既知此道理当恁地既不䏻行又不䏻守知得道理不当恁地却又不䏻割舍除却不𢎞便是𢎞除了不毅便是毅这处亦须是见得道理分晓磊磊落落这个都由我处置要𢎞便𢎞要毅便毅如多财善贾须多蓄得在这里看我要买也得要卖也得若只有十文钱在这里如何处置得去又曰圣人言语自浑全温厚曾子便有圭角如士不可以不𢎞毅如可以托六尺之孤云云见得曾子直是恁地刚硬孟子气象大抵如此㝢○淳录云徐问𢎞毅是为学工夫久方䏻如此抑合下便当如此曰便要𢎞毅皆不可一日无曰人之资禀有偏何以便䏻如此曰只知得如此便警觉那不如此更那里别寻讨方法去医治他𢎞毅处亦难见不𢎞不毅却易见不𢎞便浅迫便窄狭不容物便安于卑陋不毅便倒东坠西见道理合当如此又不䏻行不䏻守见道理不当如此又不䏻舍不䏻去只除了不𢎞便是𢎞除了不毅便是毅非别讨一𢎞毅来然亦须是见道理极分晓磊磊落落在这里无遁情病痛来便都由自家处置要𢎞便𢎞要毅便毅如多财善贾都蓄在这里要买便买要卖便卖若止有十文钱在此则如何处置得○砥录云居父问士不可不𢎞毅学者合下当便𢎞毅将徳盛业成而后至此曰合下便当𢎞毅不可一日无也又问如何得𢎞毅曰但只去其不𢎞不毅便自然𢎞毅𢎞毅虽难见自家不𢎞不毅处却易见常要检㸃若卑狭浅隘不䏻容物安于固陋便是不𢎞不毅处病痛更多知理所当为而不为知不善之不可为而不去便是不毅又曰孔子所言自浑全温厚如曾子所言便有孟子气象
  问士不可以不𢎞毅曰𢎞是事事着得如进学者要𢎞接物也要𢎞事事要𢎞若不𢎞只是见得这一边不见那一边便是不𢎞只得些了便自足便不𢎞毅却是发处勇猛行得来强忍是他发用处问后面只说仁以为己任是只成就这个仁否曰然许多道理也只是这个仁人也只要成就这个仁须是担当得去又问死而后已是不休歇否曰然若不毅则未死已前便有时倒了直到死方住又曰古人下字各不同如刚毅勇猛等字虽是相似其义训各微不同如适间说推与充相似
  仁以为已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逺乎须是认得个仁又将身体验之方真个知得这担子重真个是难世间有两种有一种全不知者固全无摸索处又有一种知得仁之道如此大而不肯以身任之者今自家全不曾担著如何知得他重与不重所以学不贵徒说须要实去验而行之方知
  士不可以不𢎞毅毅者有守之意又云曾子之学大抵如孟子之勇观此𢎞毅之说与夫临大节不可夺与孟子彼以其富我以吾仁之说则其勇可知若不勇如何主张得圣道住如论语载曾子之言先一章云以䏻问于不䏻则见曾子𢎞处又言临大节不可夺则见他毅处若孟子只得他刚处却少𢎞大底气象
  𢎞而不毅如近世龟山之学者其流与世之常人无以异毅而不𢎞如胡氏门人都恁地撑肠拄肚少间都没顿着处贺孙
  𢎞寛广也是事要得寛阔毅强忍也如云扰而毅是驯扰而却毅强而有守底意思𢎞字如今讲学须大着个心是者从之不是者也且寛心去究而今人才得一善便说道自家底是了别人底都不是便是以先入为主了虽有至善无由见得如执徳不𢎞须是自家要𢎞始得若容民蓄众底事也是𢎞但是外面事而今人说𢎞字多做容字说了则这𢎞字里面无用工处可以此意推之又云𢎞是开阔周遍䕫孙○集注
  程子说𢎞字曰寛广最说得好此是尽耐得工夫不急迫如做一件今日做未得又且耐眀日做䕫孙
  问毅训强忍粗而言之是硬担当着做将去否杨氏作力行说正此意但说得不猛厉明白若不足以形容毅字气象至程子所谓𢎞而无毅则无规矩而难立其说固不可易第恐毅字训义非可以有规矩言之如何曰毅有忍耐意思程子所云无规矩是说目今难立是说后来必大
  士不可以不𢎞毅先生举程先生语曰重担子须是硬着脊梁骨方担荷得去
  兴于诗章
  或问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曰兴于诗便是个小底立于礼成于乐便是个大底兴于诗初间只是因他感发兴起得来到成处却是自然后恁地又曰古人自小时习乐诵诗学舞不是到后来方始学诗学礼学乐如云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非是初学有许多次第乃是到后来方䏻如此不是说用工夫次第乃是得效次第如此又曰到得成于乐是甚次第几与理为一看有甚放僻邪侈一齐都涤荡得尽不留些子兴于诗是初感发这些善端起来到成于乐是刮来刮去凡有毫髪不善都荡涤得尽了这是甚气象又曰后世去古既逺礼乐荡然所谓成于乐者固不可得然看得来只是读书理㑹道理只管将来涵泳到浃洽贯通熟处亦有此意思致道云读孟子熟尽有此意曰也是只是孟子较感发得麄其他书都是如此贺孙因云如大学传知止章及齐家章引许多诗语涵泳得熟诚有不自己处贺孙
  亚夫问此章曰诗礼乐初学时都已学了至得力时却有次第乐者䏻动荡人之血气使人有些小不善之意都着不得便纯是天理此所谓成于乐譬如人之服药初时一向服了服之既久则耳聪目眀各自得力此兴诗立礼成乐所以有先后也时举
  古人学乐只是收敛身心令入规矩使心细而不麄久久自然养得和乐出来又曰诗礼乐古人学时本一齐去学了到成就得力处却有先后然成于乐又见无所用其力升卿
  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圣人做出这一件物事来使学者闻之自然欢喜情愿上这一条路去四方八面撺掇他去这路上行广
  敬之问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觉得和悦之意多曰先王教人之法以乐官为学校之长便是教人之本末都在这里时举
  正卿说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曰到得成于乐自不消恁地浅说成于此是大段极至贺孙
  只是这一心更无他说兴于诗兴此心也立于礼立此心也成于乐成此心也今公读诗是兴起得个甚么
  或问成于乐曰乐有五音六律䏻通畅人心今之乐虽与古异若无此音律则不得以为乐矣力行因举乐记云耳目聪眀血气和平曰须看所以聪眀和平如何不可只如此说过力行
  成于乐曰而今作俗乐聒人也聒得人动况先王之乐中正平和想得足以感动人
  问立于礼礼尚可依礼经服行诗乐皆废不知兴诗成乐何以致之曰岂特诗乐无礼也无今只有义理在且就义理上讲究如分别得那是非邪正到感慨处必䏻兴起其善心惩创其恶志便是兴于诗之功涵养徳性无斯须不和不乐直恁地和平便是成于乐之功如礼古人这身都只在礼之中都不由得自家今既无之只得硬做些规矩自恁地收拾如诗须待人去歌诵至礼与乐自称定在那里只得自去做荀子言礼乐法而不说更无可说只得就他法之而已荀子此语甚好又问志于道据于徳依于仁与此相表里否曰也不争多此却有㳺艺一脚子㝢○淳录云徐问立于礼犹可用力诗今难晓乐又无何以兴成乎曰今既无此家具只有理义在只得就理义上讲究如分别是非到感慨处有以兴起其善心惩创其恶志便是兴于诗之功也涵养和顺无斯须不和不乐恁地和平便是成于乐之功也如礼今亦无只是便做些规矩自恁地收敛古人此身终日都在礼之中不由自家古人兴于诗犹有言语以讽诵礼全无说话只是恁地做去乐更无说话只是声音节奏使人闻之自然和平故荀子曰礼乐法而不说曰此章与志于道相表里否曰彼是言徳性道理此是言事业工夫此却是㳺于艺脚子○道夫录云居父问立于礼犹可用力诗乐既废不知今何由兴成之曰既无此家具也只得以义理养其心若精别义理使有以感发其善心惩创其恶志便是兴于诗涵养从容无斯须不和不乐便是成于乐今礼亦不似古人完具且只得自存个规矩收敛身心古人终日只在礼中欲少自由亦不可得又曰诗犹有言语可讽诵至于礼只得夹定做去乐只是使它声音节奏自然和平更无说话荀子又云礼乐法而不说只有法更无说也或问此章与志道据徳依仁㳺艺如何曰不然彼就徳性上说此就工夫上说只是㳺艺一脚意思
  兴于诗此三句上一字谓成功而言也非如志于道四句上一字以用功而言也椿
  仲蔚问兴于诗与㳺于艺先后不同如何曰兴立成是言其成志据依㳺是言其用功处䕫孙录云志据依是用力处兴立成是成效处但诗较感发人故在先礼则难执守这须常常执守始得乐则如太史公所谓动荡血气流通精神者所以涵养前所得也问消融渣滓如何曰渣滓是他勉强用力不出于自然而不安于为之之意闻乐则可以融化了然乐今却不可得而闻矣义刚
  子寿言论语所谓兴于诗又云诗可以兴盖诗者古人所以咏歌情性当时人一歌咏其言便䏻了其义故善心可以兴起今人须加训诂方理㑹得又失其歌咏之律如何一去看着便䏻兴起善意以今观之不若熟理㑹论语方䏻兴起善意也大雅
  问注言乐有五声十二律云云以至于义精仁熟而自和顺于道徳不知声音节奏之末如何便䏻使义精仁熟和顺于道徳曰人以五声十二律为乐之末淳录云不可谓乐之末若不是五声十二律如何见得这乐便是无乐了淳录云周旋揖逊不可谓礼之末若不是周旋揖逊则为无礼矣何以见得礼五声十二律皆有自然之和气古乐不可见要之声律今亦难见然今之歌曲亦有所谓五声十二律方做得曲亦似古乐一般如弹琴亦然只他底是邪古乐是正所以不同又问五声十二律作者非一人不知如何䏻和顺道徳曰如金石丝竹匏土革木虽是有许多却打成一片清浊高下长短大小更唱迭和皆相应浑成一片有自然底和气淳录云所以听之自䏻义精仁熟和顺于道徳乐于歌舞不是各自为节奏乐只是此一节奏歌亦是此一节奏舞亦是此一节奏不是各自为节奏歌者歌此而已舞者舞此而已所以听之可以和顺道徳者须是先有兴诗立礼工夫然后用乐以成之问古者十有三年学乐诵诗二十而冠始学礼与这处不同如何曰这处是大学终身之所得如十岁学幼仪十三学乐诵诗从小时皆学一畨了做个骨子在这里到后来方得他力礼小时所学只是学事亲事长之节乃礼之小者年到二十所学乃是朝廷宗庙之礼乃礼之大者到立于礼始得礼之力乐小时亦学了到成于乐时始得乐之力不是大时方去学诗却是初间便得力说善说恶却易晓可以劝可以戒礼只捉住在这里乐便难精淳录云直是工夫至到方能有成诗有言语可读礼有节文可守乐是他人作与我有甚相闗如人唱曲好底凡有闻者人人皆道好乐虽作于彼而听者自然竦动感发故䏻义精仁熟而和顺道徳舜命䕫典乐教胄子直而温寛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定要教他恁地至其教之之具又却在于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处五声十二律不可谓乐之末犹揖逊周旋不可谓礼之末若不揖逊周旋又如何见得礼在那里又问成于乐处古人之学有可证者否曰不必恁地支离这处只理㑹如何是兴于诗如何是立于礼如何是成于乐律吕虽有十二用时只用七个自黄钟下生至姑洗便住了若更要挿一个便拗了如今之作乐亦只用七个如边头写不成字者即是古之声律若更添一声便不成乐㝢○集注
  问注云乐有五声十二律更唱迭和恐是迭为賔主否曰书所谓声依永律和声盖人声自有高下圣人制五声以括之宫声洪浊其次为商羽声轻清其次为徴清浊洪纎之中为角此五声之别以括人声之高下圣人又制十二律以节五声故五声中又各有高下毎声又分十二等谓如以黄锺为宫则是太蔟为商姑洗为角林锺为徴南吕为羽还至无射为宫便是黄锺为商太蔟为角中吕为徴林锺为羽然而无射之律只长四寸六七分而黄锺长九寸太蔟长八寸林锺长六寸则宫声概下面商角羽三声不过故有所谓四清声夹锺大吕黄锺太蔟是也盖用其半数谓如黄锺九寸只用四寸半馀三律亦然如此则宫声可以概之其声和矣不然则其声不得其和看来十二律皆有清声只说四者意其取数之甚多者言之馀少者尚庶几焉某人取其半数为子声谓宫律之短馀则用子声某人又破其说曰子声非古有也然而不用子声则如何得其和毕竟须着用子声想古人亦然但无可考耳而今俗乐多用夹锺为黄锺之宫盖向上去声愈清故也又云今之琴第六七弦是清声如第一二弦以黄锺为宫太蔟为商则第六七弦即是黄锺太蔟之清盖只用两清声故也
  正淳问谢氏谓乐则存养其善心使义精仁熟自和顺于道徳遗其音而专论其意如何曰乐字内自括五音六律了若无五音六律以何为乐必大○集义
  民可使由之章
  问民可使由之曰所谓虽是他自有底却是圣人使之由如道之以徳齐之以礼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岂不是使之由问不可使知之曰不是愚黔首是不可得而使之知也吕氏谓知之未至适所以启机心而生惑志说得是问此不知与百姓日用不知同否曰彼是自不知此是不䏻使之知
  植云民可使之仰事俯育而不可使之知其父子之道为天性可使之奔走服役而不可使之知其君臣之义为当然及诸友举毕先生云今晚五人看得都无甚走作
  或问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曰圣人只使得人孝足矣使得人弟足矣却无縁又上门逐个与他解说所以当孝者是如何所以当弟者是如何自是无縁得如此顷年张子韶之论以为当事亲便当体认取那事亲者是何物方识所谓仁当事兄便当体认取那事兄者是何物方识所谓义某说若如此则前面方推这心去事亲随手又便去背后寻摸取这个仁前面方推此心去事兄随手又便着一心去寻摸取这个义是二心矣禅家便是如此其为说曰立地便要你究得恁地便要你究得他所以撑眉弩眼使棒使喝都是立地便拶教你承当识认取所以谓之禅机若必欲使民知之少间便有这般病某尝举子韶之说以问李先生曰当事亲便要体认取个仁当事兄便要体认取个义如此则事亲事兄却是没紧要底事且姑借此来体认取个仁义耳李先生笑曰不易公看得好或问上蔡爱说个觉字便是有此病了曰然张子韶初间便是上蔡之说只是后来又展上蔡之说说得来放肆无收煞了或曰南轩初间也有以觉训仁之病曰大概都是自上蔡处来又曰吕氏解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云不可使知非以愚民盖知之不至适以起机心而生惑志也此说亦自好所谓机心便是张子韶与禅机之说方才做这事便又使此心去体认少间便启人机心只是圣人说此语时却未有此意在向姑举之或问不欲附集注或曰王介甫以为不可使知盖圣人愚民之意曰申韩荘老之说便是此意以为圣人置这许多仁义礼乐都是殃人考淮南子有一段说武王问太公曰寡人伐纣天下谓臣杀主下伐上吾恐用兵不休争鬬不已为之奈何太公善王之问教之以繁文滋礼以持天下如为三年之䘮令类不蓄厚葬久䘮以亶音丹其家其意大概说使人行三年之䘮庶几生子少免得人多为乱之意厚葬久䘮可以破产免得人富以启乱之意都是这般无稽之语
  民可使由之一章旧取杨氏说亦未精审此章之义自与盘诰之意不同商盘只说迁都周诰只言代商此不可不与百姓说令分晓况只是就事上说闻者亦易晓解若义理之精微则如何说得他晓必大
  好勇疾贫章
  好勇疾贫固是作乱不仁之人不䏻容之亦必致乱如东汉之党锢
  如有周公之才之美章
  周公之才之美此是为有才而无徳者言但此一段曲折自有数般意思骄者必有吝吝者必有骄非只是吝于财凡吝于事吝于为善皆是且以吝财言之人之所以要吝者只縁我散与人使他人富与我一般则无可矜夸于人所以吝某尝见两人只是无紧要闲事也抵死不肯说于人只縁他要说自㑹以是骄夸人故如此因曾亲见人如此遂晓得这骄吝两字只是相匹配得在故相靠得在池录作相比配相靠在这里○义刚
  骄吝是挟其所有以夸其所无挟其所有是吝夸其所无是骄而今有一様人㑹得底不肯与人说又却将来骄人
  正卿问骄如何生于吝曰骄却是枝叶发露处吝却是根本藏蓄处且以浅近易见者言之如说道理这自是世上公共底物事合当大家说出来世上自有一般人自恁地吝惜不肯说与人这意思是如何他只怕人都识了却没诧异所以吝惜在此独有自家㑹别人都不㑹自家便骄得他便欺得他如货财也是公共底物事合使便着使若只恁地吝惜合使不使只怕自家无了别人却有无可强得人所以吝惜在此独是自家有别人无自家便做大便欺得他又云为是要骄人所以吝贺孙
  或问骄吝曰骄是傲于外吝是靳惜于中骄者吝之所发吝者骄之所藏祖道
  某昨见一个人学得些子道理便都不肯向人说其初只是吝积蓄得这个物事在肚里无奈何只见我做大便要陵人只此是骄
  圣人只是平说云如有周公之才美而有骄吝也连得才美功业坏了况无周公之才美而骄吝者乎甚言骄吝之不可也至于程子云有周公之徳则自无骄吝与某所说骄吝相为根本枝叶此又是发馀意解者先说得正意分晓然后却说此方得贺孙
  先生云一学者来问伊川云骄是气盈吝是气歉歉则不盈盈则不歉如何却云使骄且吝试商量看伯丰对曰盈是加于人处歉是存于已者粗而喻之如勇于为非则怯于迁善眀于责人则暗于恕已同是一个病根先生曰如人晓些文义吝惜不肯与人说便是要去骄人非骄无所用其吝非吝则无以为骄
  问骄气盈吝气歉气之盈歉如何曰骄与吝是一般病只隔一膜骄是放出底吝吝是不放出底骄正如人病寒热攻注上则头目痛攻注下则腰腹痛热发出外似骄寒包缩在内似吝因举显道克己诗试于清夜深思省剖破藩篱即大家问当如何去此病曰此有甚法只莫骄莫吝便是剖破藩篱也觉其为非从源头处正我要不行便不行要坐便还我坐莫非由我更求甚方法
  集注云骄吝虽不同而其势常相因先生云孔子之意未必如此某见近来有一种人如此其说又有所为也
  骄者吝之枝叶吝者骄之根本某尝见人吝一件物便有骄意见得这两字如此
  吝者骄之根本骄者吝之枝叶是吝为主盖吝其在我则谓我有你无便是骄人也
  读骄吝一段云亦是相为先后时举
  三年学章
  问不至于榖欲以至为及字说谓不暇及于禄免改为志得否曰某亦只是疑作志不敢必其然盖此处解不行作志则略通不可又就上面撰便越不好了或又引程子说曰说不行不如莫解解便不好如解白为黑一般
  问三年学而不至于榖是无所为而为学否曰然
  笃信好学章
  学者须以笃信为先刘子澄说○端䝉
  笃信故䏻好学守死故䏻善道惟善道故䏻守死惟好学故䏻笃信毎推夫子之言多如此徳眀
  惟笃信故䏻好学惟守死故䏻善道善如善吾生善吾死之善不壊了道也然守死生于笃信善道由于好学徒笃信而不好学则所信者或非所信徒守死而不䏻推以善其道则虽死无补升卿
  笃信须是好学但要好学也须是笃信善道须是守死而今若是不䏻守死临利害又变了则亦不䏻善道但守死须是善道若不善道便知守死也无益所以人贵乎有学笃信方䏻守死好学方䏻善道义刚○恪录云此两句相闗自是四事惟笃信故䏻守死惟好学故䏻善道
  危邦不入是未仕在外则不入乱邦不居是已仕在内见其纪纲乱不䏻从吾之諌则当去之
  危邦不入旧说谓已在官者便无可去之义若是小官恐亦可去当责任者则不容去也必大
  或问危邦固是不可入但或有见居其国则当与之同患难岂复可去曰然到此无可去之理矣然其失则在于不䏻早去当及其方乱未危之时去之可也
  天下无道譬如天之将夜虽未甚暗然此自只向暗去知其后来必不可支持故亦须见几而作可也时举
  不在其位章
  马荘甫问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曰此各有分限田野之人不得谋朝廷之政身在此间只得守此如县尉岂可谋他主簿事才不守分限便是犯他疆界马曰如县尉可与他县中事否曰尉佐官也既以佐名官有繁难只得伴他谋但不可侵他事权大雅
  师摰之始章
  徐问闗雎之乱何谓乐之卒章曰自关关雎鸠至钟鼓乐之皆是乱想其初必是已作乐只无此词到此处便是乱
  或问关睢之乱乱何以训终曰既奏以文又乱以武乱曰者乱乃乐终之杂声也乱出国语史记又曰闗睢恐是乱声前面者恐有声而无辞
  狂而不直章
  狂是好高大便要做圣贤宜直侗是愚模様不解一事底人宜谨愿悾悾是拙模様无䏻为底人宜信有是徳则有是病有是病必有是徳有是病而无是徳则天下之弃才也
  问狂而不直之狂恐不可以进取之狂当之欲目之以轻率可否曰此狂字固卑下然亦有进取意思敢为大言下梢却无收拾是也必大
  问侗者同也于物同然一律无所识别之谓悾者空也空而又空无一长之实之谓先生以为此亦因旧说而以字义音训推之恐或然尔此类只合大概看不须苦推究也
  学如不及章
  学如不及犹恐失之如今学者却恁地慢了譬如捉贼相似须是着起气力精神千方百计去赶捉他如此犹恐不获今却只在此安坐熟视他不管他如何奈得他何只快时起来行得三两歩懒时又坐恁地如何做得事成
  巍巍乎章
  看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至禹吾无间然四章先生云舜禹与天下不相闗如不曾有这天下相似都不曾把一毫来奉已如今人才富贵便被他勾惹此乃为物所役是自卑了若舜禹直是高首出庶物高出万物之表故夫子称其巍巍又曰尧与天为一处民无䏻名所䏻名者事业礼乐法度而已
  正卿问舜禹有天下而不与莫是物各付物顺天之道否曰据本文说只是崇高富贵不入其心虽有天下而不与耳巍巍是至高底意思大凡人有得些小物事便觉累其心今富有天下一似不曾有相似岂不是高
  不与只是不相干之义言天下自是天下我事自是我事不被那天下来移着义刚
  正淳论不以位为乐恐不特舜禹为然曰不必如此说如孟子论禹汤一段不成武王不执中汤却泄迩忘逺此章之㫖与后章禹无间然之意同是各举他身上一件切底事言之必大
  因论舜禹有天下而不与之义曰此等处且玩味本文看他语意所重落向何处眀道说得义理甚闳阔集注却说得小然观经文语意落处却恐集注得之必大
  大哉尧之为君章
  惟天为大惟尧则之只是尊尧之词不必谓独尧䏻如此而他圣人不与也
  惟尧则之一章曰虽荡荡无䏻名也亦有巍巍之成功可见又有焕乎之文章可睹
  大哉尧之为君炎谓呉才老书解说驩兜共工軰在尧朝尧却䏻容得他舜便容他不得可见尧之大处舜终是不若尧之大曰呉解亦自有说得好处舜自侧微而兴以至即帝位此三四人终是有不服底意舜只得行遣故曰四罪而天下咸服
  舜有臣五人章
  魏问集注云惟唐虞之际乃盛于此此恐将舜有臣五人一句闲了曰宁可将上一句存在这里若从元注说则是乱臣十人却多于前于今为盛却是舜臣五人不得如后来盛贺孙
  李问至徳曰三分天下有其二天命人心归之自可见其徳之盛了然如此而犹且不取乃见其至处
  问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使文王更在十三四年将终事纣乎抑为武王牧野之举乎曰看文王亦不是安坐不做事底人如诗中言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丰文王烝哉武功皆是文王做来诗载武王武功却少但卒其武功耳观文王一时气势如此度必不终竟休了一似果实文王待他十分黄熟自落下来武王却似生拍破一般
  或问以为文王之时天下已二分服其化使文王不死数年天下必尽服不俟武王征伐而天下自归之矣曰自家心如何测度得圣人心孟子曰取之而燕民不恱则勿取古之人有行之者文王是也圣人已说底话尚未理㑹得何况圣人未做底事如何测度得后再有问者先生乃曰若纣之恶极文王未死也只得征伐救民
  问文王受命是如何曰只是天下归之问太王翦商是有此事否曰此不可考矣但据诗云至于太王实始翦商左传云泰伯不从是以不嗣要之周自日前积累以来其势日大又当商家无道之时天下趋周其势自尔至文王三分有二以服事殷孔子乃称其至徳若非文王亦须取了孔子称至徳只二人皆可为而不为者也周子曰天下势而已矣势轻重也周家基业日大其势已重民又日趋之其势愈重此重则彼自轻势也
  因说文王事商曰文王但是做得从容不迫不便去伐商太猛耳东坡说文王只是依本分做诸侯自归之或问此有所据否曰这也见未得在但是文王伐崇戡黎等事又自显然书说王季勤劳王家诗云太王翦商都是他子孙自说不成他子孙诬其父祖春秋分眀说泰伯不从是不从甚底事若泰伯居武王之世也只是为诸侯但时措之宜圣人又有不得已处横渠云商之中世都弃了西方之地不管他所以戎狄复进入中国太王所以迁于岐然岐下也只是个荒凉之地太王自去立个家讣如此䕫孙
  问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一段据本意只是说文王或问中载胡氏说文兼武王而言以为武王之间以服事商如何曰也不消如此说某也谩载放那里这个难说而今都回互个圣人说得忒好也不得如东坡骂武王不是圣人又也无礼只是孔子便说得来平如武未尽善此等处未消理㑹且存放那里
  禹吾无间然章
  范益之问五峰说禹无间然矣章云是禹以鲧遭殛死而不忍享天下之奉此说如何曰圣人自是薄于奉已而重于宗庙朝廷之事若只恁地说则较狭了后来著知言也不曾如此说义刚
  黻蔽膝也以韦为之韦熟皮也有虞氏以革夏后氏以山殷火周龙章祭服谓之黻朝服谓之韠左氏带裳韠舄










  朱子语类卷三十五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