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语类 全览1 全览2


  钦定四库全书     子部一
  朱子语类       儒家类
  提要
  等谨案朱子语类一百四十卷宋咸淳庚午导江黎靖徳编初朱子与门人问答之语门人各录成编嘉定乙亥李道传辑廖徳明等三十二人所记为四十三卷又续增张洽录一卷刻于池州曰池录嘉熙戊戌道传之弟性𫝊续蒐黄干等四十二人所记为四十六卷刋于饶州曰饶录淳祐己酉蔡抗又裒杨方等三十二人所记为二十六卷亦刋于饶州曰饶后录咸淳乙丑吴坚采三录所馀者二十九家又增入未刋四家为二十卷刋于建安曰建录其分类编辑者则嘉定己卯黄士毅所编凡百四十卷史公说刋于眉州曰蜀本又淳祐壬子王佖续编四十卷刋于徽州曰徽本诸本既互有出入其后又翻刻不一讹舛滋多靖徳乃裒而编之删除重复一千一百五十馀条分为二十六门颇清整易观其中门人意为增减叙述不确者如包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录中论胡子知言以书为溺心志之大阱之类概为刋削亦深有功于朱子靖徳目录后记有曰朱子尝言论语后十篇不及前六言六蔽不似圣人法语是孔门所记犹可疑而况后之书乎观其所言则今他书间𫝊朱子之语而不见于语类者葢多为靖徳所删削郑任钥不知此意乃以四书大全所引不见今本语类者指为或问小注之证其亦不考之甚矣乾隆四十四年九月恭校上
  总纂官纪昀陆锡熊孙士毅
  总 校 官陆 费 墀

  朱子语类原序
  晦庵朱先生所与门人问答门人退而私窃记之先生没其书始出记录之语未必尽得师𫝊之本㫖而更相传写又多失其本真甚或辄自删改杂乱讹舛几不可读李君道传贯之自蜀来仕于朝博求先生之遗书与之游者亦乐为之搜访多得记录者之初本其后出守仪真持庾节于池阳又与潘时举叶贺孙诸尝从游于先生之门者互相雠校重复者削之讹谬者正之有别录者有不必录者随其所得为卷帙次第凡三十有三家继此有得者又将以附于后时以备散失广其𫝊耳先生之著书多矣教人求道入德之方备矣师生函丈间往复诘难其辨愈详其义愈精读之竦然如侍燕闲承謦欬也历千载而如㑹一堂合众闻而悉归一已是书之传岂小补哉贯之既以锓诸木以干与闻次辑而俾述其意云嘉定乙亥十月朔旦门人黄干谨书
  嘉定乙亥岁仲兄文惠公持节江左取所传朱文公先生语录锓木池阳凡三十有三家其书盛行性传被命造朝益加搜访由丙戌至今得四十有一家率多初本去其重复正其讹舛第其岁月刻之鄱阳学宫复考池录所馀多可传者因取以附其末合池录与今录凡先生平生所与学者谈经论事之语十得其九嗣有所得尚续刋之池录之行也文肃黄公直卿既为之序其后书与伯兄乃殊不满意且谓不可以随时应答之语易平生著述之书性传谓记者易差自昔而然河南遗书以李端伯师说为首盖端伯所记伊川先生尝称其最得明道先生之㫖故也至论浩气一条所谓以直养而无害云者伊川乃深不谓然端伯犹尔况于其他直卿之云真是也然尝闻和靖先生称伊川之语曰某在何必观此书而文公先生之言则曰伊川在何必观伊川亡则不可以不观矣盖亦在乎学者审之而已先生家礼成于乾道庚寅通鉴纲目西铭解义成于壬辰太极通书义成于癸巳论孟注问诗集传成于淳熙丁酉易本义启𮐃成于乙巳丙午之间大学中庸章句或问成书虽乆至己酉乃始序而传之楚辞集注韩文考异成于庆元乙卯礼书虽有纲目脱藁者仅二十有三篇其著书岁月次第可考也家礼编成而逸既殁而其书出与晩岁之说不合先生盖未尝为学者道也语孟中庸大学四书后多更定今大学诚意章盖未易箦前一夕所改也是四书者覃思最乆训释最精明道传世无复遗蕴至其他书盖未及有所笔削独见于疑难答问之际多所异同而易书为甚㬊渊所录一编与本义异者十之三四大率多合先君文昭本传之说文昭谓乾坤之用主于诚敬坎离之用主于诚明世未有通其义者而先生独称之其不执一说惟是之从如此故愚谓语录与四书异者当以书为正而论难往复书所未及者当以语为𦔳与诗易诸书异者在成书之前亦当以书为正而在成书之后者当以语为是学者类而求之斯得之矣不特此也先生平日论事甚众规恢其一也至其暮年乃谓言规恢于绍兴之间者为正言规恢于乾道以后者为邪非语录所载后人安得而知之是编也真不为无益而学者不可以不之读也先生又有别录十卷所谭者炎兴以来大事为其多省中语未敢𫝊而卯火亡之今所存者幸亦一二焉嘉熙戊戌月正元日后学三嵎李性传书
  鄱阳所刋先师文公朱先生语录固欲续池录所未备然先师之言满天下二录所收亦岂能遽尽哉淳祐戊申抗将指江东鄱阳洪叔鲁芹以其外大父吏部杨公方手所录寒泉语见示既又于安仁汤叔逊次得其家藏包公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所录二公在师门为前辈所录尚未编入则所遗者亦多矣继而东阳王元敬佖亦以所集刋本见寄又得里中朋友所传一二家乃悉以次编入为二十六卷先师之绪言虽未敢谓无复遗逸然所㑹稡益富矣独念先师又有亲自删定与先大父西山讲论之语及性与天道之妙名曰翁季录者久未得出以流行于世岂斯文之显晦固自有时乎窃尤有感于此故辄并识其拳拳之意云淳祐己酉中秋日门人建安蔡抗书
  子朱子语录行于世尚矣池录三十有三家鄱本续录四十有二家其三十四家池本所未有也再见者两家录馀凡六家又后录二十三家其二十家亦池本所未有也再见者三家合三录为八十七家及门之士固有如谢先生在程门无录者其有录可传者既如此矣坚末学生晩嘉定癸未甲申间侍先君子官长沙帅西山真先生倅𢎞斋李先生常进之函丈又事长沙舒先生列岳麓诸生果斋李先生过潭又获侍讲席焉果斋先君子畏友也尝介以登朱子之门坚繇是多见未行语录手抄盈箧凡六十五家今四十年矣晚得池鄱本参考刋者固已多然黄士毅所录朱子亲笔所改定者已见于辅广录中其所自录及师言则亦三录所未有若李壮祖张洽郭逍遥所录亦未有也朅来闽中重加㑹稡以三录所馀者二十九家及增入未刋者四家自为别集以附续录后集之末泰华髙矣沧海深矣非有待增益也独念蚤所闻于父师者罔敢失坠今幸是录所已行者如此则其尚有所遗者敢付之一笔删去哉亦并行之可也抑坚闻之大易居行先以学聚问辩中庸笃行先以学问思辩程子以讲明道义论古今人物为格物致知之首则学非问辩不明审矣朱子教人既有成书又不能忘言者为答问发也天地之所以髙厚一物之所以然其在成书引而不发者语录所不可无也凡读先生成书者兼考乎语录可也若但涉猎乎语录而不玩味于成书几何而不为入耳出口之资为已之学葢不然也书于篇端以谂同志抑以自警焉咸淳初元嘉平之月后学天台吴坚敬识
  右语类总成七十家除李侯贯之已刋外增多三十八家或病诸家所记互有重复乃类分而考之盖有一时之所同闻退各抄录见有等差则领其意者斯有详略或能尽得于言而首尾该贯或不能尽得于言而语脉间断或就其中粗得一二言而止今惟存一家之最详者而它皆附于下至于一条之内无一字之不同者必抄录之际尝相参校不则非其闻而得于传录则亦惟存一家而注与某人同尔既以类分遂可缮写而略为义例以为后先之次第有太极然后有天地有天地然后有人物有人物然后有性命之名而仁义礼智之理则人物所以为性命者也所谓学者求得夫此理而已故以太极天地为始乃及于人物性命之原与夫古学之定序次之以群经所以明此理者也次之以孔孟周程朱子所以传此理者也乃继之以斥异端异端所以蔽此理而斥之者任道统之责也然后自我朝及历代君臣法度人物议论亦略具焉此即理之行于天地设位之后而著于治乱兴衰者也凡不可以类分者则杂次之而以作文终焉葢文以载道理明意达则辞自成文后世理学不明第以文辞为学固有竭终身之力精思巧制以务名家者然其学既非其理不明则其文虽工其意多悖故特次之于后深明夫文为末而理为本也然始焉妄易分类之意惟欲考其重复及今而观之则夫理一而名殊问同而答异者浅深详略一目在前互相发明思已过半至于群经则又足以起或问之所未及校本义之所未定补书说之所未成而大学章句所谓髙入虚空卑流功利者皆灼然知其所指而不为近似所陷溺矣诚非小补者故尝谓孔孟之道至周程而复明至朱子而大明自今以后虽斯道未能盛行于世而诵遗书私淑艾者必不乏人不至于千五百年之久绝而不续反复斯编抑自信云
  语类成编积百四十卷同志艰于传录而眉山史廉叔愿锓于木士毅之类次虽犯不韪而不复固辞者庶几无传录之艰也独池本陈埴一家惟论仁一条按遗文乃答埴书不当取为类故今不载又辅广所录以先生改本校之则去其所改而反存其所勾者合三十馀条今亦惟据改本自首连数至君子所贵乎道者三而注云自此以前皆先生亲改亦传闻之误当时杂改定者八十馀条耳或有一条析为三四条如窦从周录所见先生语之类今则复其旧或士毅所传本多于刋本如黄义刚者悉类入而不去文异者则姑注一二条云一本作某字以上皆与池本异者盖池本虽黄侯直卿之所次辑然李侯贯之惟据所传以授直卿而直卿亦据所授以加雠校且有增改于已雠校之后者不与焉故近闻之直卿欲求元本刋改而未能也至于或出于追述或得于传闻则文辞之间不无差误凡此之类读者详考四书及他记录而折𠂻其所疑可也惟学类七卷虽出于臆见而实本先生教人之方后学于此三复而得夫入道之门则能总会是编而体之于身矣己卯九月望日门人莆田黄士毅谨识
  开禧中予始识辅汉卿于都城汉卿从朱文公最久尽得公平生语言文字每过予相与熟思诵味辄移晷弗去予既补外汉卿悉举以相畀嘉定元年予留成都度周卿请刻本以幸后学予曰予非敢靳也所为弗敢𫝊者恐以误后学耳周卿艴然曰奚至是予曰子知今之学者之病乎凡千数百年不得其传者今诸儒先之讲析既精后学之稡类亦广而闽浙庸蜀之锓刻者已遍于天下若稍捐赀用则立可以充厨牣几苟有小慧纎能涉其大指则亦能以缀说辑文或以语诸人则亦若稍尝从事焉者奚必诵先圣书而后为学乎亦取诸此而足矣且张宣公以程子之意类聚孔孟言仁而文公犹恐长学者欲速好径之心滋入耳出口之弊脱是书之行其无乃非公所云云者乎吾甚惧焉周卿繇是姑徐之后数年竟从予乞本刋诸青衣彼不过余所藏十之二三耳然予且谓周卿曰子其以此意著于篇端俾学者毋袭是弊也其后李贯之刋于江东则已十之六七今史廉叔所得黄子洪类本则公之说至是几无复遗馀矣廉叔将板行以予有志于斯也属叙所以作予为言尝以告周卿者廉叔曰然则已诸曰已之无伤虽然安于小成甘于自弃者气质之偏而无以矫之也而秉彝好德之心谁独无之予前所忧葢为世之专事乎耳目口笔苟以哗众取宠而无志乎逺且大者也傥不忍自薄其身则无宁深体熟玩以为求端用力之模准者乎今未可概以是为疑而閟其传盍遂以此冠篇而并刻之将听学者之自择焉子洪名士毅姑苏人尝类文公集百五十卷今藏之策府又类注仪礼未成书云嘉定十三年九月丁亥朔临卭魏了翁序
  论语一书乃圣门髙弟所集以记夫子之嘉言善行垂训后世朱子语类之编其亦效是意而为之者也或曰语必以类相从岂论语意欤曰学而一篇所记多务本之意里仁七章所记皆为仁之方若八佾之论礼乐乡党之记言行公冶长辨人物之贤否微子载圣贤之出处亦何尝不以类哉天下之理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非有以会而通之则祗见其异耳大传曰触类而长之天下之能事毕矣而伊川之诲学者亦必曰将圣贤言仁处类聚观之然则语类之集其有功于学者多矣新安旧有紫阳书堂而紫阳之书未备也通守洪君勲教授张君文虎相与谋以蜀本语类刋之越二岁而书成郡侯谢工部坐属余为跋其梗概余不得辞也因僭为之说曰理有可以类通而非可以类止是其然必有所以然学者因其类以䆒极朱子之全书使此理融会通贯不梏于一事一物而止则无愧于吾夫子触类而长之训也若夫惮烦劳安简佚以为取足于此则朱子固尝以是为学者病矣乌乎可抑二君推广私淑之意亦贤矣哉淳祐壬子六月望日蔡抗序
  文公朱先生语类一百三十八卷壶山黄子洪取门人所录语以类相从也先是池本饶本人各为录间见错出读者病焉子洪既以类流传便于玩索而微言精语犹有所遗佖每加访求得所未见自是朋友知旧知其有心于纂辑亦颇互出所有以见示凡三十有馀家既裒以为婺录而继之者尚未艾也佖幽居无事葢尝潜心而观之审订其复重参绎其端绪用子洪已定门目稡为续类凡四十卷或谓前类不为少矣又以续类附益之不已多乎窃谓学固戒于徒博然亦不可以不博而径约也又况文公先生之道髙明广大致极无遗学者正当尽博约之方而后精微中庸之趣始可渐而求佖每观诸家所录以其问有浅深故于教告亦有不同其视文公先生之精蕴不能得其全者尚多有之必也笃信好学反复寻绎能知所尽心焉虽以前续之繁固将无所厌斁不然则虽先生平日已著为定论之书尚有所惮而不肯观而况于此乎哉然则先生片言半语苟有所传固不容有所忽而不䆒其所归也新安魏史君葢鹤山先生之嗣也近以紫阳所刋语类为寄因以续类为请而慨然欲并刋之以全书院之传布其乐于阐明文公先生之遗训葢如此遂举以属之且窃识于后庶几乎与愿学之士从事于详说反约之功云尔淳祐壬子上冬王佖序
  自帝王道化不行于天下而后孔孟道学之传兴孟氏既没其传遂泯历秦汉隋唐至于有宋周程张朱诸君子继出而后道学复明焉然䆒其推演性命道德之精微剖析天人事物之蕴奥而折衷群圣贤之述作俾学者有所据依以为学则功未有盛于朱文公先生者也文公传注成言至精至粹固已家传人诵之矣而一时门人进而请益退而各记所闻者其语尤详其详辨博喻尤为易晓如此者殆百馀家蜀士李道传始取而刻之为语录莆田黄士毅又因而类分之曰语类语录之外有续录后录别录语类之外有续类诸书并行错出读者病焉最后导江黎靖徳参校诸书去其重复谬误因士毅门目以类附焉而名曰语类大全凡一百四十卷于是文公遗语备诸此矣惜乎板本今不复传间有传录者又不免乎亥豕之讹也三山陈君炜自天顺庚辰第进士为御史屡欲访求善本而不得成化庚寅副宪江右始访于豫章胡祭酒頥庵先生家得印本中缺二十馀卷眀年分巡湖东又访于崇仁吴聘君康斋家得全本而缺者尚一二合而校补遂成全书欲重刻以广其传谋于宪使严郡余公公喜倡诸同寅各捐俸馀并劝部民之好义者出赀以相其成自今春始工期以秋毕因寓书语予以其故并徴序焉愚谓文公遗语无非谭经论事明理之言也学者不循其言以求至乎圣贤之域则理有不明心无实得岂善学哉惟其不善学也是以性汨于气私胜而理微注措云为鲜有不戾道者士习日以卑陋民风日以颓弊而治道不能复古有由然也窃尝病此而力未能救恒用愧叹而已公暇览阅秘书喜诵语类以自益因嘅见此不早且以不能人有是书为恨何则圣贤格言大训世非不多而此尤明切易晓可为入道之指南故也陈君有见乎此乃力求是书刻而传之以惠学者以端其习以为圣朝道化之𦔳其用心岂浅浅者哉而是书之传今自江右始抑非吾党之士之幸欤幸矣而不自勉不可有志者诚以文公成言为主而以语类为𦔳博观精择以求入道则涂辙正矣愼毋惮其浩博而止亦毋徒资其博而不实践以要其成也因书篇首愿与四方之士共勉焉成化九年癸巳秋九月朔旦彭时序



  朱子语类原序
  朱子语类门目
  理气
  太极阴阳凡形于法象者二卷
  鬼神
  其别有三在天之鬼神阴阳造化是也在人之鬼神人死为鬼是也祭祀之鬼神神⽰祖考是也三者虽异其所以为鬼神者则同知其异又知其同斯可以语鬼神之道矣故合为一卷
  性理
  论性不论气不备故先总论人物之性而继以气禀之性为一卷古人之学必先明夫名义故为学也易而求之不差后世名义不明故为学也难盖有终身昧焉而不察者又安能反而体之于身哉故以性情心意等之命名者为一卷仁义礼智等之命名者为一卷共三卷
  学
  先之以小学为一卷总论为学之方为一卷次论知行为一卷次专论读书之法为二卷乃致知之一端也次则及夫持守为一卷又次则终以行事为一卷共七卷朱子教人之序如此因敢次第之即大学致知而后诚意正心脩身诚意正心脩身而后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也从上圣贤相承定法不容变易如近世之逞虚言而不实践乃学者之罪正原于知之未致非教之失也苟或惩此别立一法后致知而先行事则其始虽若有近效而其终之弊必至废书而流于异端不然所见不充规模狭隘不过于循黙自守而已所谓经纶大经则无矣非理学之功用也
  大学五卷
  论语三十二卷
  孟子十一卷
  中庸三卷
  易十三卷
  易类悉本卦爻次第上下系说序卦亦本古注分章今从本义惟纲领三卷则略为义例气数虽并行然有气而后有数故先阴阳而数始次之物受形于气数故图书次之易本图书而画故伏羲六十四卦次之而原易之作则本教天下之占故卜筮次之而所以教天下之占者则假奇偶之体以象吉凶故象次之此伏羲之易朱子所谓本义也此则为二卷易始无辞更文王周公孔子而辞始备故三圣之易越千有馀年至程子而始演易之理邵子而始明易之数又至朱子而始推易之占故继以三子之易然后总论夫读易之方与夫卦爻等义可以类推而通者而复终之以人事以明易为人事用也凡后世之言易者其得失略次于后使学者有考焉此则为一卷上经四卷下经二卷下系三卷说序杂卦一卷
  书二卷
  诗二卷
  孝经一卷
  春秋一卷
  礼八卷
  乐一卷
  孔孟周程张邵朱子
  自孔子及颜曾弟子至孟子以周程张子共附为一卷周程所以上继孔孟也然后分周子之书为一卷程子之书为三卷凡系入近思者皆依卷次第别为二卷其非入近思者以类而从别为一卷文集附焉张子之书为二卷亦别入近思者邵子之书为一卷程子门人为一卷杨氏尹氏门人为一卷罗氏胡氏门人为一卷朱子自论学工夫为一卷论注书为一卷已上诸经存者不入外任一卷内任一卷论治道一卷论取士一卷论兵刑一卷论民财一卷论官一卷训门人九卷
  吕伯恭一卷
  陈叶一卷
  陆氏一卷
  老庄一卷
  释氏一卷
  本朝六卷
  历代三卷
  战国汉唐诸子一卷
  杂类一卷
  作文二卷





  朱子语类姓氏
  廖德明字子晦南剑人 癸巳以后所闻池录  饶录四十六辅广字汉卿庆源人居嘉甲寅兴以后所池录
  余大雅二字正叔上饶 戊戌人以后所池录
  陈文蔚三字才卿上饶 戊申人以后所池录
  李闳祖四字守约邵武 戊申人以后所池录
  李方子五字公晦邵武 戊申人以后所池录
  叶贺孙六字味道括苍人居辛亥永嘉以后池录所闻七八九十
  潘时举十一字子善天 癸丑台人以后池录所闻 饶录十二四董铢十六字叔重鄱  丙辰阳人以后池录所闻 饶录十三四窦从周十六字文卿丹 丙午阳人以后池录所闻
  金去伪十四字敬直乐 乙未平人 池录所闻
  李季札十五字季子婺 丙申乙卯源人池录所闻
  万人杰十六字正淳兴 庚子国人以后池录所闻 饶录十七四杨道夫十六字仲愚建 己酉宁人以后池录所闻十八
  徐㝢十九字居父永  庚戌嘉人以后池录所闻 二十二饶录十一四林恪字叔恭天台人  癸丑所闻 池录二十二饶录四十六石洪庆字子馀临漳人 癸丑所闻 池录二十三
  徐容字仁父永嘉人  辛亥所闻 池录二十四
  甘节字吉父临川人  癸丑以后所闻池录二十五
  黄义刚字毅然临川人 癸丑以后所闻池录二十六二十七饶录三十八㬊渊字亚夫涪陵人  癸丑所闻 池录二十八
  龚盖卿字梦锡阙 甲寅所闻 池录二十九
  廖谦字益仲衡阳人  甲寅所闻 池录三十
  孙自修字敬父宣城人  甲寅所闻 池录三十一
  潘履孙字坦翁婺源人居绍甲寅兴所 池录闻三十
  汤泳二字叔永丹阳   乙卯人所 池录闻三十
  林䕫孙三字子武三山  丁巳人以后所池录闻三十四○三十五陈埴录钱木之已削字子山晋陵人丁巳寓永 池录嘉所闻
  曾祖道三十六   丁巳字阙 池录阙所闻
  沈僴三十七字杜仲   戊午永嘉人以池录后所闻三十八三十九郭友仁四十四十一字徳元戊午山阳 池录人寓临
  李儒用字仲秉岳阳人 己未所闻 池录四十三饶录三十黄干字直卿  阙闽县人   饶录  饶后录何镐字叔京邵武人  乙未以前所闻饶录
  程端蒙字正思鄱阳人 己亥以后所闻饶录
  周谟字舜弼南康人  己亥以后所闻饶录四五
  潘柄字谦之三山人  癸卯以后所闻饶录
  魏椿字元寿建阳人  戊申五夫所闻饶录  饶后录二十四吴必大字伯丰兴国人 戊申己酉所闻饶录
  黄㽦字子耕分宁人  戊申所闻 饶录九十
  杨若海字阙 道 阙夫之子   饶录十一
  杨骧字子昻道夫族 己酉甲寅兄所饶录闻十
  陈淳二字安卿龙溪  庚戌己未人所饶录闻十三十
  章伯雨四字蜚卿瓯宁 庚戌人所 饶录闻十
  郑可学五字子上莆田 辛亥人所 饶录闻十
  滕璘六字徳粹新安  辛亥人所 饶录闻十
  王力行七字近思同安 辛亥人所 饶录闻十
  游敬仲字连叔南剑人  辛亥所闻 饶录十九
  不知何氏    辛亥同舍共闻饶录二十
  黄升卿字阙阙   辛亥所闻 饶录二十一
  周明作字元兴建阳人  壬子以后所闻饶录二十二
  蔡㦛字行夫平阳人   壬子所录 饶录二十三
  杨与立字阙 浦城人道夫从壬子兄同刘阙龚饶录栗谛见
  郑南升二十四字文相  癸丑潮州 饶录人所闻
  欧阳谦之二十五字 癸丑晞逊 饶录阙所闻
  游倪二十六字和之  癸丑建宁 饶录人所闻
  杨至二十七字至之  癸丑甲寅泉州饶录人所闻饶后录二十八潘植二十五字  癸丑立之 饶录阙所闻
  王过二十九字幼观  甲寅鄱阳人以饶录后所
  董拱寿闻三十字仁叔 甲寅鄱阳 饶录人所闻
  林学蒙三十一字正卿 甲寅三山人以饶录后所闻
  林赐三十二字  乙卯闻一阙以饶录后所闻
  胡泳三十三字伯量  戊午南康 饶录人所闻
  吕焘字徳昭弟焕字徳逺南康人己未所闻 饶录三十六三十七
  不知何氏    己未同舍共录饶录三十九
  不知何氏       饶录四十四一四二
  吴寿昌字大年邵武人  丙午同子浩录饶录四十三
  杨长孺字伯子庐陵人  甲寅记见 饶录四十四
  吴琮字仲方临川人   甲寅记见 饶录四十五○已上三家非㡳木览者杨方详之字子直汀   庚寅州人 饶后录所闻一○间有
  包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可疑字显道建   癸卯甲辰乙巳昌人饶后录所闻三四五六○间有刘炎疑误字   己酉甲寅阙阙以后饶后录
  刘子寰闻七字圻父建 己未阳人 饶后录
  邵浩闻八字   丙午阙阙 饶后录
  刘砥闻九字履之三  庚戌山人 饶后录
  刘砺闻十字用之三  己未山人 饶后录所闻
  李辉十一字  晦父   饶后录阙阙
  陈芝十二字庭  壬子秀阙 饶后录所闻
  黄灏十三字  商伯阙都   饶后录昌人
  黄卓字徳美  阙延平人   饶后录十五
  汪徳辅字长孺鄱阳人 壬子所闻 饶后录十六
  呉振字阙   阙阙   饶后录十七
  呉雉字和中  阙建阳人   饶后录十八
  锺震字春伯潭州人  甲寅所闻 饶后录十九
  林子蒙字阙  阙阙   饶后录二十
  林学履字阙阙  己未所录 饶后录二十一
  萧佐字阙阙   甲寅所闻 饶后录二十二
  舒髙字阙阙   甲寅所闻 饶后录二十二
  李𣏌字良仲平江人  甲寅所闻 饶后录二十六
  张洽字元徳清江人  丁未癸丑所闻附池录后
  黄士毅字子洪 阙莆田人   蜀类  徽续类李壮祖字处谦 阙邵武人   蜀类
  李公谨字阙  阙阙   蜀类
  一之       蜀类
  枅        徽续类
  郭逍遥字阙  阙阙  建别录十八
  不知何氏     建别录十九二十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一
  理气上
  太极天地上
  问太极不是未有天地之先有个浑成之物是天地万物之理总名否曰太极只是天地万物之理在天地言则天地中有太极在万物言则万物中各有太极未有天地之先毕竟是先有此理动而生阳亦只是理静而生阴亦只是理问太极解何以先动而后静先用而后体先感而后寂曰在阴阳言则用在阳而体在阴然动静无端阴阳无始不可分先后今只就起处言之毕竟动前又是静用前又是体感前又是寂阳前又是阴而寂前又是感静前又是动将何者为先后不可只道今日动便为始而昨日静更不说也如鼻息言呼吸则辞顺不可道吸呼毕竟呼前又是吸吸前又是呼
  问昨谓未有天地之先毕竟是先有理如何曰未有天地之先毕竟也只是理有此理便有此天地若无此理便亦无天地无人无物都无该载了有理便有气流行发育万物曰发育是理发育之否曰有此理便有此气流行发育理无形体曰所谓体者是强名否曰是曰理无极气有极否曰论其极将那处做极
  若无太极便不翻了天地方子
  太极只是一个理字人杰
  有是理后生是气自一阴一阳之谓道推来此性自有仁义徳明
  天下未有无理之气亦未有无气之理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铢先有个天理了却有气气积为质而性具焉敬仲问理与气曰伊川说得好曰理一分殊合天地万物而言只是一个理及在人则又各自有一个理䕫孙
  问理与气曰有是理便有是气但理是本而今且从理上说气如云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不成动已前便无静程子曰动静无端盖此亦是且自那动处说起若论著动以前又有静静以前又有动如云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这继字便是动之端若只一开一阖而无继便是阖杀了又问继是动静之间否曰是静之终动之始也且如四时到得冬月万物都归窠了若不生来年便都息了盖是贞复生元无穷如此又问元亨利贞是备个动静阴阳之理而易只谓干有之曰若论文王易本是作大亨利贞只作两字说孔子见这四字好便挑开说了所以某尝说易难看便是如此伏羲自是伏羲易文王自是文王易孔子因文王底说又却出入乎其间也又问有是理而后有是气未有人时此理何在曰也只在这里如一海水或取得一杓或取得一檐或取得一碗都是这海水但是他为主我为客他较长乆我得之不乆耳䕫孙○义刚录同
  问先有理抑先有气曰理未尝离乎气然理形而上者气形而下者自形而上下言岂无先后理无形气便粗有渣滓
  或问必有是理然后有是气如何曰此本无先后之可言然必欲推其所从来则须说先有是理然理又非别为一物即存乎是气之中无是气则是理亦无挂搭处气则为金木水火理则为仁义礼智人杰
  或问理在先气在后曰理与气本无先后之可言但推上去时却如理在先气在后相似又问理在气中发见处如何曰如阴阳五行错综不失条绪便是理若气不结聚时理亦无所附着故康节云性者道之形体心者性之郛郭身者心之区宇物者身之舟车问道之体用曰假如耳便是体听便是用目是体见是用祖道
  或问先有理后有气之说曰不消如此说而今知得他合下是先有理后有气邪后有理先有气邪皆不可得而推䆒然以意度之则疑此气是依傍这理行及此气之聚则理亦在焉盖气则能凝结造作理却无情意无计度无造作只此气凝聚处理便在其中且如天地间人物草木禽兽其生也莫不有种定不会无种子白地生出一个物事这个都是气若理则只是个净洁空阔底世界无形迹他却不会造作气则能醖酿凝聚生物也但有此气则理便在其中
  问有是理便有是气似不可分先后曰要之也先有理只不可说是今日有是理明日却有是气也须有先后且如万一山河天地都陷了毕竟理却只在这里胡泳
  徐问天地未判时下面许多都已有否曰只是都有此理天地生物千万年古今只不离许多物淳○天地
  问天地之心亦灵否还只是漠然无为曰天地之心不可道是不灵但不如人恁地思虑伊川曰天地无心而成化圣人有心而无为
  问天地之心天地之理理是道理心是主宰底意否曰心固是主宰底意然所谓主宰者即是理也不是心外别有个理理外别有个心又问此心字与帝字相似否曰人字似天字心字似帝字䕫孙○义刚同
  道夫言向者先生教思量天地有心无心近思之窃谓天地无心仁便是天地之心若使其有心必有思虑有营为天地曷尝有思虑来然其所以四时行百物生者盖以其合当如此便如此不待思惟此所以为天地之道曰如此则易所谓复其见天地之心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见又如何如公所说秪说得他无心处尔若果无心则须牛生出马桃树上发李花他又却自定程子曰以主宰谓之帝以性情谓之干他这名义自定心便是他个主宰处所以谓天地以生物为心中间钦夫以为甚不合如此说某谓天地别无勾当只是以生物为心一元之气运转流通略无停间只是生出许多万物而已问程子谓天地无心而成化圣人有心而无为曰这是说天地无心处且如四时行百物生天地何所容心至于圣人则顺理而已复何为哉所以明道云天地之常以其心普万物而无心圣人之常以其情顺万事而无情说得最好问普万物莫是以心周遍而无私否曰天地以此心普及万物人得之遂为人之心物得之遂为物之心草木禽兽接着遂为草木禽兽之心只是一个天地之心尔今须要知得他有心处又要见得他无心处只恁定说不得道夫
  万物生长是天地无心时枯槁欲生是天地有心时问上帝降衷于民天将降大任于人天祐民作之君天生物因其材而笃作善降百祥作不善降百殃天将降非常之祸于此世必预出非常之人以拟之凡此等类是苍苍在上者真有主宰如是邪抑天无心只是推原其理如此曰此三段只一意这个也只是理如此气运从来一盛了又一衰一衰了又一盛只管恁地循环去无有衰而不盛者所以降非常之祸于世定是生出非常之人邵尧夫经世吟有云羲轩尧舜汤武桓文皇王帝霸父子君臣四者之道理陷于秦降及两汉又历三分东西俶扰南北纷纭五胡十姓天纪几棼非唐不济非宋不存千世万世 有人盖一治必又一乱一乱必又一治 只是须是还他阙 淳
  帝是理为主
  苍苍之谓天运转周流不已便是那个而今说天有个人在那里批判罪恶固不可说道全无主之者又不可这里要人见得僴○又僴问经传中天字曰要人自看得分晓也有说苍苍者也有说主宰者也有单训理时
  天地初间只是阴阳之气这一个气运行磨来磨去磨得急了便拶许多渣滓里面无处出便结成个地在中央气之清者便为天为日月为星辰只在外常周环运转地便只在中央不动不是在下
  清刚者为天重浊者为地道夫
  天运不息昼夜辊转故地榷在中间使天有一息之停则地须陷下惟天运转之急故凝结得许多渣滓在中间地者气之渣滓也所以道轻清者为天重浊者为地道夫
  天以气而依地之形地以形而附天之气天包乎地地特天中之一物尔天以气而运乎外故地㩁在中间𬯎然不动使天之运有一息停则地须陷下道夫
  天包乎地天之气又行乎地之中故横渠云地对天不过
  地却是有空阙处天却四方上下都周匝无空阙逼塞遍满皆是天地之四向底下却靠著那天天包地其气无不通恁地看来浑只是天了气却从地中迸出又见地广处
  季通云地上便是天端䝉
  天只是一个大底物须是大著心肠看他始得以天运言之一日固是转一匝然又有大转底时𠉀不可如此偏滞求也
  天明则日月不明天无明夜半黑淬淬地天之正色山河大地初生时须尚软在气质○方子
  天地始初混沌未分时想只有水火二者水之滓脚便成地今登髙而望群山皆为波浪之状便是水泛如此只不知因甚么时凝了初间极软后来方凝得硬问想得如潮水涌起沙相似曰然水之极浊便成地火之极清便成风霆雷电日星之属
  西北地至髙地之髙处又不在天之中义刚
  唐太宗用兵至极北处夜亦不曾太暗少顷即天明谓在地尖处去天地上下不相逺掩日光不甚得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地有绝处唐太宗收至骨利干置坚昆都督府其地夜易晓夜亦不甚暗盖当地绝处日影所射也其人发皆赤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通鉴说有人适外国夜熟一羊脾而天明此是地之角尖处日入地下而此处无所遮蔽故常光明及从东岀而为晓其所经遮蔽处亦不多耳义刚
  问康节论六合之外恐无外否曰理无内外六合之形须有内外日从东畔升西畔沉明日又从东畔升这上面许多下面亦许多岂不是六合之外历家算气只算得到日月星辰运行处上去更算不得安得是无内外
  问自开辟以来至今未万年不知已前如何曰已前亦须如此一畨明白来又问天地㑹壊否曰不㑹壊只是相将人无道极了便一齐打合混沌一畨人物都尽又重新起问生第一个人时如何曰以气化二五之精合而成形释家谓之化生如今物之化生者甚多如虱然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天地不恕谓肃杀之类
  可几问大钧播物还是一去便休也还有去而复来之理曰一去便休耳岂有散而复聚之气道夫○气
  造化之运如磨上面常转而不止万物之生似磨中𪮫出有粗有细自是不齐又曰天地之形如人以两碗相合贮水于内以手常常掉开则水在内不出稍住手则水漏矣
  问气之伸屈曰譬如将水放锅里煮水既干那泉水依前又来不到得将已干之水去做它䕫孙
  人呼气时腹却胀吸气时腹却厌论来呼而腹厌吸而腹胀乃是今若此者盖呼气时此一口气虽出第二口气复生故其腹胀及吸气其所生之气又从里赶出故其腹却厌大凡人生至死其气只管出出尽便死如吸气时非是吸外气而入只是住得一霎时第二口气又出若无得出时便死老子曰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动而不屈虚而愈出橐龠只是今之鞴扇耳广
  数只是算气之节𠉀大率只是一个气阴阳播而为五行五行中各有阴阳甲乙木丙丁火春属木夏属火年月日时无有非五行之气甲乙丙丁又属阴属阳只是二五之气人之生适遇其气有得清者有得浊者贵贱寿夭皆然故有参差不齐如此圣贤在上则其气中和不然则其气偏行故有得其气清聪明而无福禄者亦有得其气浊有福禄而无知者皆其气数使然尧舜禹皋文武周召得其正孔孟夷齐得其偏者也至如极乱之后五代之时又却生许多圣贤如祖宗诸臣者是极而复者也扬录云硕果不食之理如大睡一觉及醒时却有精神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录此下云今却诡诈玩弄未有醒时非积乱之甚五六十年即定气息未苏了是大可忧也
  天地统是一个大阴阳一年又有一年之阴阳一月又有一月之阴阳一日一时皆然端䝉○阴阳五行
  阴阳五行之理须常常看得在目前则自然牢固矣人杰阴阳是气五行是质有这质所以做得物事出来五行虽是质他又有五行之气做这物事方得然却是阴阳二气截做这五个不是阴阳外别有五行如十干甲乙甲便是阳乙便是阴髙○渊同
  问前日先生答书云阴阳五行之为性各是一气所禀而性则一也两性字同否曰一般又曰同者理也不同者气也又曰他所以道五行之生各一其性节复问这个莫是木自是木火自是火而其理则一先生应而曰且如这个光也有在砚盖上底也有在墨上底其光则一也
  五行相为阴阳又各自为阴阳端䝉
  气之精英者为神金木水火土非神所以为金木水火土者是神在人则为理所以为仁义礼智信者是也
  金木水火土虽曰五行各一其性然一物又各具五行之理不可不知康节却细推出来
  天一自是生水地二自是生火生水只是合下便具得湿底意思木便是生得一个软底金便是生出得一个硬底五行之说正䝉中说得好又曰木者土之精华也又记曰水火不出于土正䝉一段说得最好不肯乱下一字
  问黄寺丞云金木水火体质属土曰正䝉有一说好只说金与木之体质属土水与火却不属土问火附木而生莫亦属土否曰火自是个虚空中物事问只温热一作暖之气便是火否曰然胡泳○僴同
  水火清金木浊土又浊可学
  论阴阳五行曰康节说得法宻横渠说得理透邵伯温载伊川言曰向惟见周茂叔语及此然不及先生之有条理也钦夫以为伊川未必有此语盖伯温妄载某则以为此语恐诚有之方子
  土无定位故今历家以四季之月十八日为土分得七十二日若说播五行于四时以十干推之亦得七十二日方子○髙同
  问四时取火何为季夏又取一畨曰土旺于未故再取之土寄旺四季每季皆十八日四个十八日计七十二日其他四行分四时亦各得七十二日五个七十二日共凑成三百六十日也
  问古者取火四时不同不知所取之木既别则火亦异否曰是如此胡泳
  火中有黑阳中阴也水外黑洞洞地而中却明者阴中之阳也故水谓之阳火谓之阴亦得伯羽
  阴以阳为质阳以阴为质水内明而外暗火内暗而外明横渠曰阴阳之精互藏其宅正此意也坎离○道夫
  清明内影浊明外影清明金水浊明火日
  天有春夏秋冬地有金木水火人有仁义礼智皆以四者相为用也季札
  春为感夏为应秋为感冬为应若统论春夏为感秋冬为应明岁春是又为感可学○四时
  问学者云古人排十二时是如何诸生思未得先生云志是从之从心乃是心之所之古时字从之从日亦是日之所至盖日至于午则谓之午时至未则谓之未时十二时皆如此推古者训日字实也月字缺也月则有缺时日常实是如此如天行亦有差月星行又迟赶它不上惟日铁定如此又云看北斗可以见天之行䕫孙












  朱子语类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二
  理气下
  天地下
  天文有半边在上面须有半边在下面
  如何见得天有三百六十度甚么人去量来只是天行得过处为度天之过处便是日之退处日月㑹为辰
  有一常见不隐者为天之盖有一常隐不见者为天之底
  叔器问天有几道曰据历家说有五道而今且将黄赤道说赤道正在天之中如合子缝模様黄道是在那赤道之间义刚
  问同度同道曰天有黄道有赤道天正如一圆匣相似赤道是那匣子相合缝处在天之中黄道一半在赤道之内一半在赤道之外东西两处与赤道相交度却是将天横分为许多度数㑹时是日月在那黄道赤道十字路头相交处厮撞著望时是月与日正相向如一个在子一个在午皆同一度谓如月在毕十一度日亦在毕十一度虽同此一度却南北相向日所以蚀于朔者月常在下日常在上既是相㑹被月在下面遮了日故日蚀望时月蚀固是阴敢与阳敌然历家又谓之暗虚盖火日外影其中实暗到望时恰当着其中暗处故月蚀
  问周天之度是自然之数是强分曰天左旋一昼一夜行一周而又过了一度以其行过处一日作一度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方是一周只将南北表看今日恁时看时有甚星在表边明日恁时看这星又差逺或别是一星了胡泳
  天一日周地一遭更过一度日即至其所赶不上一度月不及十三度天一日过一度至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则及日矣与日一般是为一期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天行至健一日一夜一周天必差过一度日一日一夜一周恰好月却不及十三度有奇只是天行极速日稍迟一度月又迟十三度有奇耳因举陈元滂云只似在圆地上走一人过急一步一人差不及一步又一人甚缓差数步也天行只管差过故历法亦只管差尧时昏旦星中于午月令差于未汉晋以来又差今比尧时似差及四分之一古时冬至日在牵牛今却在斗徳明
  天最健一日一周而过一度日之健次于天一日恰好行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但比天为退一度月比日大故缓比天为退十三度有奇但历家只算所退之度却云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奇此乃截法故有日月五星右行之说其实非右行也横渠曰天左旋处其中者顺之少迟则反右矣此说最好书疏玑衡礼疏星回于天汉志天体沈括浑仪议皆可参考闳祖
  问天道左旋自西而东日月右行则如何曰横渠说日月皆是左旋说得好盖天行甚健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又进过一度日行速健次于天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正恰好比天进一度则日为退一度二日天进二度则日为退二度积至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则天所进过之度又恰周得本数而日所退之度亦恰退尽本数遂与天㑹而成一年月行迟一日一夜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行不尽比天为退了十三度有奇进数为顺天而左退数为逆天而右历家以进数难算只以退数算之故谓之右行且曰日行迟月行速然则日行却得其正故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子太𤣥首便说日云云向来乆不晓此因读月令日穷于次疏中有天行过一度之说推之乃知其然又如书齐七政䟽中二三百字说得天之大体亦好后汉历志亦说得好义刚录云前汉历志说道理处少不及东汉志较详淳问月令䟽地冬上腾夏下降是否曰未便理㑹到此且看大纲识得后此处用度算方知淳○义刚同
  天左旋日月亦左旋但天行过一度日只在此当卯而卯当午而午某看得如此后来得礼记说暗与之合
  天道与日月五星皆是左旋天道日一周天而常过一度日亦日一周天起度端终度端故比天道常不及一度月行不及十三度四分度之一今人却云月行速日行迟此错说也但历家以右旋为说取其易见日月之度耳
  问天道左旋日月星辰右转曰自疏家有此说人皆守定某看天上日月星不曾右转只是随天转天行健这个物事极是转得速且如今日日与月星都在这度上明日旋一转天却过了一度日迟些便欠了一度月又迟些又欠了十三度如岁星须一转争了十三度要看历数子细只是璇玑玉衡疏载王蕃浑天说一段极精宻可检看便是说一个现成天地了月常光但初二三日照只照得那一边过几日渐渐移得正到十五日月与日正相望到得月中天时节日光在地下迸从四边岀与月相照地在中间自遮不过今月中有影云是莎罗树乃是地形未可知贺孙
  义刚言伯靖以为天是一日一周日则不及一度非天过一度也曰此说不是若以为天是一日一周则四时中星如何解不同更是如此则日日一般却如何纪岁把甚么时节做定限若以为天不过而日不及一度则趱来趱去将次午时便打三更矣因取礼记月令疏指其中说早晩不同及更行一度两处曰此说得甚分明其他历书都不如此说盖非不晓但是说滑了口后信口说习而不察更不去仔细检㸃而今若就天里看时只是行得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若把天外来说则是一日过了一度季通常有言论日月则在天里论天则在太虚空里若去太虚空里观那天自是日月滚得不在旧时处了先生至此以手画轮子曰谓如今日在这一处明日自是又滚动着些子又不在旧时处了又曰天无体只二十八宿便是天体日月皆从角起天亦从角起日则一日运一周依旧只到那角上天则一周了又过角些子日日累上去则一年便与日㑹次日仲黙附至天说曰天体至圆周围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绕地左旋常一日一周而过一度日丽天而少迟故日行一日亦绕地一周而在天为不及一度积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而与天㑹是一岁日行之数也月丽天而尤迟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积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与日㑹十二㑹得全日三百四十八馀分之积又五千九百八十八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一得六不尽三百四十八通计得日三百五十四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是一岁月行之数也岁有十二月月有三十日三百六十日者一岁之常数也故日与天㑹而多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者为气盈月与日㑹而少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五百九十二者为朔虚合气盈朔虚而闰生焉故一岁闰率则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三岁一闰则三十二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单一五岁再闰则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七十五十有九岁七闰则气朔分齐是为一章也先生以此示义刚曰此说也分明义刚
  天道左旋日月星并左旋星不是贴天天是阴阳之气在上面下人看见星随天去耳
  问经星左旋纬星与日月右旋是否曰今诸家是如此说横渠说天左旋日月亦左旋看来横渠之说极是只恐人不晓所以诗传只载旧说或曰此亦易见如以一大轮在外一小轮载日月在内大轮转急小轮转慢虽都是左转只有急有慢便觉日月似右转了曰然但如此则历家逆字皆著改做顺字退字皆著改作进字
  晋天文志论得亦好多是许敬宗为之日月随天左旋如横渠说较顺五星亦顺行历家谓之缓者反是急急者反是缓历数谓日月星所经历之数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问日是阳如何反行得迟如月曰正是月行得迟问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奇曰历家是将他退底度数为进底度数天至健故日常不及他一度月又迟故不及天十三度有奇且如月生于西一夜一夜渐渐向东便可见月退处问如此说则是日比天行迟了一度月比天行迟了十三度有奇曰历家若如此说则算著那相去处度数多今只以其相近处言故易算闻季通云西域有九执历却是顺算胡泳
  程子言日升降于三万里是言黄赤道之间相去三万里天日月星皆是左旋只有迟速天行较急一日一夜绕地一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而又进过一度日行稍迟一日一夜绕地恰一周而于天为退一度至一年方与天相值在恰好处是谓一年一周天月行又迟一日一夜绕地不能匝而于天常退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至二十九日半强恰与天相值在恰好处是谓一月一周天月只是受日光月质常圆不曾缺如圆球只有一面受日光望日日在酉月在卯正相对受光为盛天积气上面劲只中间空为日月来往地在天中不甚大四边空有时月在天中央日在地中央则光从四旁上受于月其中昏暗便是地影望以后日与月行便差背向一畔相去渐渐逺其受光面不正至朔行又相遇日与月正紧相合日便蚀无光月或从上过或从下过亦不受光星亦是受日光但小耳北辰中央一星甚小谢氏谓天之机亦略有意但不似天之枢较切
  日月升降三万里之中此是主黄道相去逺近而言若天之髙则里数又煞逺或曰八万四千里未可知也立八尺之表以候尺有五寸之景寸当千里则尺有五寸恰当三万里之半日去表有逺近故景之长短为可验也历家言天左旋日月星辰右行非也其实天左旋日月星辰亦皆左旋但天之行疾于日天一日一周更搀过一度日一日一周恰无赢缩以月受日光为可见月之望正是日在地中月在天中所以日光到月四畔更无亏欠唯中心有少黡翳处是地有影蔽者尔及日月各在东西则日光到月者止及其半故为上弦又减其半则为下弦逐夜增减皆以此推地在天中不为甚大只将日月行度折算可知天包乎地其气极紧试登极髙处验之可见形气相催紧束而成体但中间气稍寛所以容得许多品物若一例如此气紧则人与物皆消磨矣谓日月只是气到寅上则寅上自光气到卯上则卯上自光者亦未必然既曰日月则自是各有一物方始各有一名星光亦受于日但其体㣲尔五星之色各异观其色则金木水火之名可辨众星光芒闪烁五星独不如此众星亦皆左旋唯北辰不动在北极五星之旁一小星是也盖此星独居天轴四面如轮盘环绕旋转此独为天之枢纽是也日月薄蚀只是二者交㑹处二者紧合所以其光掩没在朔则为日蚀在望则为月蚀所谓纾前缩后近一逺三如自东而西渐次相近或日行月之旁月行日之旁不相掩者皆不蚀唯月行日外而掩日于内则为日蚀日行月外而掩月于内则为月蚀所蚀分数亦推其所掩之多少而已
  日月升降三万里中谓夏至谓冬至其间黄道相去三万里夏至黄道髙冬至黄道低伊川误认作 相去之数形器之物虽天地之大亦有一定中处伊川谓天地无适而非中非是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先生论及玑衡及黄赤道日月𨇠度潘子善言嵩山本不当天之中为是天形欹侧遂当其中耳曰嵩山不是天之中乃是地之中黄道赤道皆在嵩山之北南极北极天之枢纽只有此处不动如磨脐然此是天之中至极处如人之脐带也
  周髀法谓极当天中日月绕天而行逺而不可见者为尽此说不是问论语或问中云南极低入地三十六度北极髙出地三十六度如何曰圆径七十二度极正居其中尧典疏义甚详徳明
  季通尝设一问云极星只在天中而东西南北皆取正于极而极星皆在其上何也某无以答后思之只是极星便是北而天则无定位义刚
  南极在下七十二度常隠不见唐书说有人至海上见南极下有数大星甚明此亦在七十二度之内义刚
  月体常圆无阙但常受日光为明初三四是日在下照月在西边明人在这边望只见在弦光十五六则日在地下其光由地四边而射出月被其光而明月中是地影月古今人皆言有阙惟沈存中云无阙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月无盈阙人看得有盈阙盖晦日则月与日相叠了至初三方渐渐离开去人在下面侧看见则其光阙至望日则月与日正相对人在中间正看见则其光方圆因云礼运言播五行于四时和而后月生也如此则气不和时便无月恐无此理其云三五而盈三五而阙彼必不曾以理推之若以理推之则无有盈阙也毕竟古人推䆒事物似亦不甚仔细或云恐是说元初有月时曰也说不得
  问弦望之义曰上弦是月盈及一半如弓之上弦弦是月亏了一半如弓之下弦又问是四分取半否曰如二分二至也是四分取半因说历家谓纾前缩后近一逺三以天之围言之上弦与下弦时月日相看皆四分天之一
  问月本无光受日而有光季通云日在地中月行天上所以光者以日气从地四旁周围空处迸出故月受其光先生曰若不如此月何縁受得日光方合朔时日在上月在下则月面向天者有光向地者无光故人不见及至望时月面向人者有光向天者亦有光故见其圆满若至弦时所谓近一逺三只合有许多光又云月常有一半光月似水日照之则水面光倒射壁上乃月照也问星受日光否曰星恐自有光徳明
  问月受日光只是得一边光曰日月相㑹时日在月上不是无光光都载在上面一边故地上无光到得日月渐渐相逺时渐擦挫月光渐渐见于下到得望时月光浑在下面一边望后又渐渐光向上去胡泳
  或问月中黑影是地影否曰前辈有此说㸔来理或有之然非地影乃是地形倒去遮了他光耳如镜子中被一物遮住其光故不甚见也盖日以其光加月之魄中间地是一块实底物事故光照不透而有此黑晕也问日光从四边射入月光何预地事而碍其光曰终是被这一块实底物事隔住故㣲有碍耳○或录云今有剪纸人贴镜中以火光照之则壁上圆光中有一人月为地所碍其黑晕亦犹是耳
  康节谓日太阳也月太阴也星少阳也辰少阴也辰非星也又曰辰弗集于房房者舍也故十二辰亦谓之十二舍上辰字谓日月也所谓三辰北斗去辰争十二来度日蚀是日月㑹合处月合在日之下或反在上故蚀月蚀是日月正相照伊川谓月不受日光意亦相近盖阴盛亢阳而不少让阳故也又曰日月㑹合故初一初二月全无光初三渐开方㣲有弦上光是哉生明也开后渐亦光至望则相对故圆此后复渐相近至晦则复合故暗月之所以亏盈者此也伯羽
  问自古以日月之蚀为灾异如今历家却自预先算得是如何曰只大约可算亦自有不合处历家有以为当食而不食者有以为不当食而食者木之
  历家之说谓日光以望时遥夺月光故月食日月交㑹日为月掩则日食然圣人不言月蚀日而以有食为文者阙于所不见闳祖
  日食是为月所掩月食是与日争敌月饶日些子方好无食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日月交蚀暗虚○道夫
  遇险谓日月相遇阳遇阴为险也
  日月食皆是阳阴气衰徽庙朝曾下诏书言此定数不足为灾异古人皆不晓历之故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横渠言日月五星亦随天转如二十八宿随天而定皆有光芒五星逆行而动无光芒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纬星是阴中之阳经星是阳中之阴盖五星皆是地上木火土金水之气上结而成却受日光经星却是阳气之馀凝结者凝得也受日光但经星则闪烁开阖其光不定纬星则不然纵有芒角其本体之光亦自不动细视之可见
  莫要说水星盖水星贴著日行故半月日见
  夜明多是星月早日欲上未上之际已先铄退了星月之光然日光犹未上故天欲明时一霎时暗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星有堕地其光烛天而散者有变为石者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分野之说始见于春秋时而详于汉志然今左传所载大火辰星之说又却只因其国之先曾主二星之祀而已是时又未有所谓赵魏晋者然后来占星者又却多验殊不可晓广
  叔重问星图曰星图甚多只是难得似圆图说得顶好天弯纸却平方图又却两头放小不得又曰那个物事两头小中心涨又曰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想见只是说赤道两头小必无三百六十五度四分之一
  风只如天相似不住旋转今此处无风盖或旋在那边或旋在上面都不可知如夏多南风冬多北风此亦可见广
  霜只是露结成雪只是雨结成古人说露是星月之气不然今髙山顶上虽晴亦无露露只是自下蒸上人言极西髙山上亦无雨雪广
  髙山无霜露却有雪某尝登云谷晨起穿林薄中并无露水沾衣但见烟霞在下茫然如大洋海众山仅露峰尖烟云环绕往来山如移动天下之奇观也或问髙山无霜露其理如何曰上面气渐清风渐紧虽微有露气都吹散了所以不结若雪则只是雨遇寒而凝故髙寒处雪先结也道家有髙处有万里刚风之说便是那里气清紧低处则气浊故缓散想得髙山更上去立人不住了那里气又紧故也离骚有九天之说注家妄解云有九天据某观之只是九重盖天运行有许多重数以手画图晕自内绕出至外其数九里面重数较软至外面则渐硬想到第九重只成硬壳相似那里转得又愈紧矣
  雪花所以必六出者盖只是霰下被猛风拍开故成六出如人掷一团烂泥于地泥必灒开成棱瓣也又六者阴数太阴𤣥精石亦六棱盖天地自然之数
  问龙行雨之说曰龙水物也其出而与阳气交蒸故能成雨但寻常雨自是阴阳气蒸郁而成非必龙之为也宻云不雨尚往也盖止是下气上升所以未能雨必是上气蔽盖无发泄处方能有雨横渠正䝉论风雷云雨之说最分晓木之
  问雷电程子曰只是气相摩轧是否曰然或以为有神物曰气聚则须有然才过便散如雷斧之类亦是气聚而成者但已有渣滓便散不得此亦属成之者性张子云其来也几㣲易简其䆒也广大坚固即此理也
  雷如今之爆杖盖郁积之极而迸散者也方子
  问十月雷鸣曰恐发动了阳气所以大雪为丰年之兆者雪非丰年盖为凝结得阳气在地来年发达生长万物敬仲
  雷虽只是气但有气便有形如蝃𬟽本只是薄雨为日所照成影然亦有形能吸水吸酒人家有此或为妖或为祥义刚
  虹非能止雨也而雨气至是已薄亦是日色射散雨气了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伊川说世间人说雹是蜥蜴做初恐无是理看来亦有之只谓之全是蜥蜴做则不可耳自有是上面结作成底也有是蜥蜴做底某少见十九伯说亲见如此记在别录十九伯诚确人语必不妄又此间王三哥之祖参议者云尝登五台山山极髙寒盛夏携绵被去寺僧曰官人带被来少王甚怪之寺僧又为借得三两条与之中夜之间寒甚拥数床绵被犹不暖盖山顶皆蜥蜴含水吐之为雹少间风雨大作所吐之雹皆不见明日下山则见人言昨夜雹大作问皆如寺中所见者又夷坚志中载刘法师者后居隆兴府西山修道山多蜥蜴皆如手臂大与之饼饵皆食一日忽领无限蜥蜴入庵井中之水皆为饮尽饮讫即吐为雹已而风雨大作所吐之雹皆不见明日下山则人言所下之雹皆如蜥蜴所吐者蜥蜴形状亦如龙是阴属是这气相感应使作得他如此正是阴阳交争之时所以下雹时必寒今雹之两头皆尖有棱道凝得初间圆上面阴阳交争打得如此碎了雹字从雨从包是这气包住所以为雹也
  古今历家只推算得个阴阳消长界分耳人杰○历
  太史公历书是说太初然却是颛顼四分历刘歆作三统历唐一行大衍历最详备五代王朴司天考亦简严然一行王朴之历皆止用之二三年即差王朴历是七百二十加去季通所用却依康节三百六十数人杰
  今之造历者无定法只是赶趁天之行度以求合或过则损不及则益所以多差因言古之锺律细算寸分毫厘丝忽皆有定法如合符契皆自然而然莫知所起古之圣人其思之如是之巧然皆非私意撰为之也意古之历书亦必有一定之法而今亡矣三代而下造历者纷纷莫有定议愈精愈宻而愈多差由不得古人一定之法也季通尝言天之运无常日月星辰积气皆动物也其行度迟速或过不及自是不齐使我之法能运乎天而不为天之所运则其踈宻迟速或过不及之间不出乎我此虚寛之大数纵有差忒皆可推而不失矣何者以我法之有定而律彼之无定自无差也季通言非是天运无定乃其行度如此其行之差处亦是常度但后之造历者其为数窄狭而不足以包之尔
  问历法何以推月之大小曰只是以毎月二十九日半六百四十分日之二十九计之观其合朔为如何如前月大则后月初二日月生明前月小则后月初三日月生明人杰
  闰馀生于朔不尽周天之气周天之气谓二十四气也月有大小朔不得尽此气而一岁日子足矣故置闰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中气只在本月若趱得中气在月尽后月便当置闰沈存中欲以节气定晦朔不知交节之时适在亥此日当如何分方子
  或说历四废日曰只是言相胜者春是庚辛日秋是甲乙日温公潜虚亦是此意人杰
  五子六甲二五为干二六为支人杰
  先在先生处见一书先立春次惊蛰次雨水次春分次榖雨次清明云汉历也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子升问人言北朝历与中国历差一日是否曰只如子正四刻方属今日子初自属昨日今人才交子时便唤做今日如此亦便差一日木之
  历数微眇如今下漏一般漏管稍涩则必后天稍阔则必先天未子而子未午而午
  历法季通说当先论天行次及七政此亦未善要当先论太虚以见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一一定位然后论天行以见天度加损虚度之岁分岁分既定然后七政乃可齐耳道夫
  或问季通历法未是曰这都未理㑹得而今须是也㑹布算也学得似他了把去推测方见得他是与不是而今某自不曾理㑹得如何说得他是与不是这也是康节说恁地若错时也是康节错了只是觉得自古以来无一个人考得到这处然也只在史记汉书上自是人不去考司马迁班固刘向父子杜佑说都一同不解都不是贺孙
  陈得一统元历绍兴七八年间作又云局中暗用纪元历以统元为名○文蔚
  浑仪可取盖天不可用试令主盖天者做一様子如何做只似个雨伞不知如何与地相附着若浑天须做得个浑天来贺孙○或录云有能说盖天者欲令作一盖天仪不知可否或云似伞様如此则四旁须有漏风处故不若浑天之可为仪也
  先生尝言数家有大小阳九道夫问果尔则有国有家者何贵乎修治曰在我者过得他一二分便足以胜之数○道夫
  问周公定豫州为天地之中东西南北各五千里今北边无极而南方交趾便际海道里长短夐殊何以云各五千里曰此但以中国地段四方相去言之未说到极边与际海处南边虽近海然地形则未尽如海外有岛夷诸国则地犹连属彼处海犹有底至海无底处地形方尽周公以土圭测天地之中则豫州为中而南北东西际天各逺许多至于北逺而南近则地形有偏尔所谓地不满东南也禹贡言东西南北各二千五百里不知周公何以言五千里今视中国四方相去无五千里想他周公且恁大说教好看如尧舜所都冀州之地去北方甚近是时中国土地甚狭想只是略相羁縻至夏商已后渐渐开辟如三苗只在今洞庭彭蠡湖湘之间彼时中国已不能到三苗所以也负固不服后来又见先生说昆仑去中国五万里此为天地之中中国在东南未必有五万里尝见佛经说昆仑山顶有阿耨大池水流四面去其东南入中国者为黄河其二分流为弱水黒水之类又曰自古无人穷至北海想北海只挨着天壳边过縁北边地长其势北海不甚阔地之下与地之四边皆海水周流地浮水上与天接天包水与地问天有形质否曰无只是气旋转得紧如急风然至上面极髙处转得愈紧若转才慢则地便脱坠矣问星辰有形质否曰无只是气之精英凝聚者或云如灯花否曰然僴○地理
  人言北方土地髙燥恐暑月亦蒸湿何以言之月令云是月也土润溽暑天气下降地气上腾想得春夏间天转稍慢故气候缓散昏昏然而南方为尤甚至秋冬则天转益急故气候清明宇宙澄旷所以说天髙气清以其转急而气紧也
  海那岸便与天接或疑百川赴海而海不溢曰盖是干了有人见海边作旋涡吸水下去者直卿云程子大𬬻鞴之说好○方子
  海水无边那边只是气蓄得住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海水未尝溢者庄周所谓沃焦土是也徳明
  潮之迟速大小自有常旧见明州人说月加子午则潮长自有此理沈存中笔谈说亦如此徳明
  陆子静谓潮是子午月长沈存中续笔谈之说亦如此谓月在地子午之方初一卯十五酉方子
  蔡伯靖曰山本同而末异水本异而末同义刚
  问先生前日言水随山行何以验之曰外面底水在山下行中间底水在⿱兆目 -- 脊上行因以指为喻曰外面底水在指缝中行中间底水在指头上行又曰山下有水今浚井底人亦看山脉
  冀都是正天地中间好个风水山脉从云中发来云中正髙脊处自脊以西之水则西流入于龙门西河自脊以东之水则东流入于海前面一条黄河环绕右畔是华山耸立为虎自华来至中为嵩山是为前案遂过去为泰山耸于左是为龙淮南诸山是第二重案江南诸山及五岭又为第三四重案淳○义刚同
  尧都中原风水极佳左河东太行诸山相绕海岛诸山亦皆相向右河南绕直至太山凑海第二重自蜀中出湖南出庐山诸山第三重自五岭至明越又黑水之类自北纒绕至南海泉州常平司有一大图甚佳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河东地形极好乃尧舜禹故都今晋州河中府是也左右多山黄河绕之嵩华列其前广
  上党即今潞州春秋赤狄潞氏即其地也以其地极髙与天为党故曰上党上党太行山之极髙处平阳晋州蒲坂山之尽头尧舜之所都也河东河北诸州如太原晋阳等处皆在山之两边窠中山极髙阔伊川云太行千里一块石山后是忻代诸州泰山却是太行之虎山又问平阳蒲坂自尧舜后何故无人建都曰其地硗瘠不生物人民朴陋俭啬故惟尧舜能都之后世侈泰如何都得
  河东河北皆绕太行山尧舜禹所都皆在太行下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太行山一千里河北诸州皆旋其趾潞州上党在山脊最髙处过河便见太行在半天如黒云然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或问天下之山西北最髙曰然自关中一支生下函谷以至嵩山东尽泰山此是一支又自嶓冡汉水之北生下一支至扬州而尽江南诸山则又自岷山分一支以尽乎两浙闽广
  江西山皆自五岭贛上来自南而北故皆逆闽中却是自北而南故皆顺
  闽中之山多自北来水皆东南流江浙之山多自南来水多北流故江浙冬寒夏热
  仙霞岭在信州分水之右其脊脉发去为临安又发去为建康义刚
  江西山水秀拔生出人来便要硬做升卿
  荆襄山川平旷得天地之中有中原气象为东南交㑹处耆旧人物多最好卜居但有变则正是兵交之冲又恐无噍类义刚
  要作地理图三个様子一写州名一写县名一写山川名仍作图时须用逐州正斜长短阔狭如其地厚糊纸叶子以剪
  或问南北对境图曰天下大川有二止河与江如淮亦小只是中间起北朝混同江却是大川李徳之问薛常州九域图如何曰其书细碎不是著书手段予决九川距四海了却逐旋爬䟽小江水令至川此是大形势盖卿
  先生谓张倅云向于某人家看华夷图因指某水云此水将有入淮之势其人曰今其势已自如此先生因言河本东流入海后来北流当时亦有填河之议今乃向南流矣力行
  某说道后来黄河必与淮河相并伯恭说今已如此问他如何见得伯恭说见薛某说又曰元丰间河北流自后中原多事后来南流金人亦多事近来又北流见归正人说或录云因看刘枢家中原图黄河却自西南贯梁山泊迤逦入淮来祖宗时河北流故金人盛今却南来故其势亦衰又曰神宗时行淤田䇿行得甚力差官去监那个水也是肥只是未䝉其利先有冲颓庐舍之患潘子善问如何可治河决之患曰汉人之䇿令两旁不立城邑不置民居存留些地步与他不与他争放教他寛教他水散漫或流从这边或流从那边不似而今作堤去捍他元帝时募善治河决者当时集众议以此说为善又问河决了中心平处却低如何曰不㑹低他自择一个低处去又问雍州是九州那里髙曰那里无甚水又曰禹贡亦不可考其次第却如经量门簿所谓门簿者载此一都有田若干有山若干
  御河是太行之水出来甚清周世宗取三关是从御河里去三四十日取了只曰御河之水清见底后来黄河水冲来浊了曰河北流是禹之故道又曰不是禹之故道近禹之故道
  仲黙问有两汉水如何有一水谓之西汉江曰而今如阆州等处便是东川东川却有一支出来便是西汉江即所谓嘉陵江也义刚
  南康郡治张齐贤所建盖两江之咽喉古人做事都有意思又如利州路却有一州在剑阁外方子
  汉荆州刺史是守襄阳魏晋以后以江陵为荆州呉大年曰吕䝉城在郢州其城方其中又有数重形址如井今犹存义刚
  道州即舂陵武帝封子为舂陵王后徙居邓州至今邓州亦谓之舂陵义刚
  汉时人仕宦于𤓰州者更极前面亦有人往长安西门至彼九千九百九十九里






  朱子语类卷二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三
  鬼神
  因说鬼神曰鬼神事自是第二着那个无形影是难理会底未消去理会且就日用𦂳切处做工夫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此说尽了此便是合理㑹底理㑹得将间鬼神自有见处若合理㑹底不理㑹只管去理㑹没𦂳要底将间都没理㑹了淳○义刚闻同别出
  义刚将鬼神问目呈毕先生曰此事自是第二着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此说尽了今且须去理㑹眼前事那个鬼神事无形无影莫要枉费心力理㑹得那个来时将乆我着实处皆不晓得所谓诗书执礼皆雅言也这个皆是面前事做得一件便是一件如易便自难理㑹了而今只据我恁地推测不知是与不是亦须逐一去㸔然到极处不过只是这个义刚
  或问鬼神有无曰此岂卒乍可说便说公亦岂能信得及湏于众理㸔得渐明则此惑自解樊迟问知子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人且理㑹合当理㑹底事其理㑹未得底且推向一边待日用常行处理㑹得透则鬼神之理将自见得乃所以为知也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意亦如此必大
  天下大底事自有个大底根本小底事亦自有个𦂳切处若见得天下亦无甚事如鬼神之事圣贤说得甚分明只将礼熟读便见二程初不说无鬼神但无如今世俗所谓鬼神耳古来圣人所制祭祀皆是他见得天地之理如此去伪
  神伸也鬼屈也如风雨雷电初发时神也及至风止雨过雷住电息则鬼也
  鬼神不过阴阳消长而已亭毒化育风雨晦冥皆是在人则精是魄魄者鬼之盛也气是魂魂者神之盛也精气聚而为物何物而无鬼神逰魂为变魂逰则魄之降可知升卿
  鬼神只是气屈伸往来者气也天地间无非气人之气与天地之气常相接无间断人自不见人心才动必达于气便与这屈伸往来者相感通如卜筮之类皆是心自有此物只说你心上事才动必应也
  问鬼神便只是此气否曰又是这气里面神灵相似问先生说鬼神自有界分如何曰如日为神夜为鬼生为神死为鬼岂不是界分义刚
  叔器问先生前说日为神夜为鬼所以鬼夜出如何曰间有然者亦不能皆然夜属阴且如妖鸟皆阴类皆是夜鸣义刚○淳同
  雨风露雷日月昼夜此鬼神之迹也此是白日公平正直之鬼神若所谓有啸于梁触于胸此则所谓不正邪暗或有或无或去或来或聚或散者又有所谓祷之而应祈之而获此亦所谓鬼神同一理也世间万事皆此理但精粗小大之不同尔又曰以功用谓之鬼神即此便见道夫
  鬼神死生之理定不如释家所云世俗所见然又有其事昭昭不可以理推者此等处且莫要理㑹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因说神怪事曰人心平铺着便好若做㺯便有鬼怪出来
  理有明未尽处如何得意诚且如鬼神事今是有是无因说张仲隆曾至金沙堤见巨人迹此是如何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谓册子说并人传说皆不可信湏是亲见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平昔见册子上并人说得满头满耳只是都不曾目见先生曰只是公不曾见毕竟其理如何南轩亦只是硬不信有时戏说一二如禹鼎铸魑魅魍魉之属便是有这物深山大泽是彼所居处人往占之岂不为祟邵先生语程先生世间有一般不有不无底人马程难之谓鞍辔之类何处得如邵意则是亦以为有之邵又言蜥蜴造雹程言雹有大者彼岂能为之豫章曾有一刘道人尝居一山顶结庵一日众蜥蜴入来如手臂大不怕人人以手抚之尽吃庵中水少顷庵外皆堆成雹明日山下果有雹此则是册子上所载有一妻伯刘丈致中兄其人甚朴实不能妄语云尝过一岭稍晚了急行忽闻溪边林中响甚往㸔之乃无数蜥蜴在林中各把一物如水晶㸔了去未数里下雹此理又不知如何造化若用此物为雹则造化亦小矣又南剑邓徳喻尝为一人言尝至馀杭大涤山中常有龙骨人往来取之未入山洞见一阵青烟出少顷一阵火出少顷一龙出一鬼随后大段尽人事见得破方是不然不信中有一㸃疑在终不得又如前生后生死复为人之说亦须要见得破又云南轩拆庙次第亦未到此湏是使民知信末梢无疑始得不然民倚神为主拆了转使民信向怨望旧有一邑泥塑一大佛一方尊信之后被一无状宗子断其首民聚哭之颈上泥木出舍利泥木岂有此物只是人心所致先生谓一僧云问龙行雨如何曰不是龙口中吐出只是龙行时便有雨随之刘禹锡亦尝言有人在一髙山上见山下雷神龙鬼之类行雨此等之类无限实要见得破问敬鬼神而逺之则亦是言有但当敬而远之自尽其道便不相闗曰圣人便说只是如此尝以此问李先生曰此处不湏理㑹先生因曰蜥蜴为雹亦有如此者非是雹必要此物为之也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因论薛士龙家见鬼曰世之信鬼神者皆谓实有在天地间其不信者断然以为无鬼然却又有真个见者郑景望遂以薛氏所见为实理不知此特虹霓之类耳必大因问虹霓只是气还有形质曰既能啜水亦必有肠肚只才散便无了如雷部神物亦此类必大
  因说鬼怪曰木之精夔魍魉䕫只一脚魍魉古有此语若果有必是此物
  气聚则生气散则死泳○以下并在人鬼神兼论精神魂𩲸
  问死生有无之说人多惑之曰不湏如此疑且作无主张因问识环记井之事古复有此何也曰此又别有说话力行
  问生死鬼神之理明作录云问鬼神生死虽知得是一理然未见得端的曰精气为物逰魂为变便是生死底道理未达曰精气一则为人散则为鬼又问精气凝时此理便附在气上否曰天道流行发育万物有理而后有气虽是一时都有毕竟以理为主人得之以有生明作录云然气则有清浊气之清者为气浊者为质明作录云清者属阳浊者属阴知觉运动阳之为也形体明作录作骨肉皮毛阴之为也气曰魂体曰魄髙诱淮南子注曰魂者阳之神魄者阴之神所谓神者以其主乎形气也人所以生精气聚也人只有许多气湏有个尽时明作录云医家所谓阴阳不升降是也尽则魂气归于天形魄归于地而死矣人将死时热气上出所谓魂升也下体㳺冷所谓魄降也此所以有生必有死有始必有终也夫聚散者气也若理则只泊在气上初不是凝结自为一物但人分上所合当然者便是理不可以聚散言也然人死虽终归于散然亦未便散尽故祭祀有感格之理先祖世次远者气之有无不可知然奉祭祀者既是他子孙毕竟只是一气所以有感通之理然已散者不复聚释氏却谓人死为鬼鬼复为人如此则天地间常只是许多人来来去去更不由造化生生必无是理至如伯有为厉伊川谓别是一般道理盖其人气未当尽而强死自是能为厉子产为之立后使有所归遂不为厉亦可谓知鬼神之情状矣问伊川言鬼神造化之迹此岂亦造化之迹乎曰皆是也若论正理则似树上忽生出花叶此便是造化之迹又如空中忽然有雷霆风雨皆是也但人所常见故不之怪忽闻鬼啸鬼火之属则便以为怪不知此亦造化之迹但不是正理故为怪异如家语云山之怪曰夔魍魉水之怪曰龙罔象土之怪羵羊皆是气之杂揉乖戾所生亦非理之所无也専以为无则不可如冬寒夏热此理之正也有时忽然夏寒冬热岂可谓无此理但既非理之常便谓之怪孔子所以不语学者亦未须理㑹也因举似南轩不信鬼神而言○闳祖○赐录云问民受天地之中以生中是气否曰中是理理便是仁义礼智曷尝有形象来凡无形者谓之理若气则谓之生也清者是气浊者是形气是魂谓之精血是𩲸谓之质所谓精气为物湏是此两个相交感便能成物㳺魂为变则所谓气至此已尽魂升于天𩲸降于地阳者气也归于天阴者质也𩲸则降于地谓之死也知生则便知死只是此理夫子告子路非拒之是先后节次如此因说鬼神造化之迹且如起风做雨震雷花生始便有终也又问人死则魂魄升降日渐散而不复聚矣然人之祀祖先却有所谓来假来享此理如何曰若是诚心感格彼之魂气未尽散岂不来享又问如周以后稷为始祖以帝喾为所自出之帝子孙相去未远尚可感格至于成康以后千有馀年岂复有未散者而来享之乎曰夫聚散者气也若理则只泊在气上初不是凝结为一物而为性也但人分上所合当者便是理气有聚散理则不可以聚散言也人死气亦未便散得尽故祭祖先有感格之理若世次乆远气之有无不可知然奉祭祀者既是他子孙毕竟只是这一气相传下来若能极其诚敬则亦有感通之理释氏谓人死为鬼鬼复为人如此则天地间只是许多人来来去去更不由造化生生都废却无是理也曰然则羊叔子识环之事非邪曰史传此等事极多要之不足信便有也不是正理又问世之见鬼神者甚多不审有无如何曰世间人见者极多岂可谓无但非正理耳如伯有为厉伊川谓别是一理盖其人气未当尽而强死魂魄无所归自是如此昔有人在淮上夜行见无数形像似人非人旁午充斥出没于雨水之间乆之累累不绝此人明知其鬼不得已跃跳之冲之而过之下却无碍然亦无他询之此地乃昔人战场也彼皆死于非命衔冤抱恨固宜未散又问知鬼神之情状何縁知得曰伯有为厉子产为之立后使有所归遂不为厉可谓知鬼神之情状矣又问伊川言鬼神者造化之迹此岂为造化之迹乎曰若论正理则庭前树木数日春风便开花此岂非造化之迹又如雷霆风雨皆是也但人常见故不知怪忽闻鬼叫则以为怪不知此亦是造化之迹但非理之正耳又问世人多为精怪迷惑如何曰家语曰山之怪曰夔魍魉水之怪曰龙罔象土之怪羵羊皆是气之杂揉乖乱所生专以为无则不可如冬寒夏热春荣秋枯此理之正也忽冬月开一朵花岂可谓无此理但非正耳故谓之怪孔子所以不语学者未须理㑹也坐间或云乡间有李三者死而为厉乡曲凡有祭祀佛事必设此人一分或设黄箓大醮不曾设他一分斋食尽为所污后因为人放爆杖焚其所依之树自是遂绝曰是他枉死气未散被爆杖惊散了设醮请天地山川神祗却被小鬼污却以此见设醮无此理也○明作录云如起风做雨震雷闪电花生花结非有神而何自不察耳才见说鬼事便以为怪世间自有个道理如此不可谓无特非造化之正耳此为得阴阳不正之气不湏惊惑所以夫子不语怪以其明有此事特不语耳南轩说无便不是馀同
  才卿问来而伸者为神往而屈者为鬼凡阴阳魂魄人之嘘吸皆然不独死者为鬼生者为神故横渠云神祗者归之始归往者来之终曰此二句正如俗语骂鬼云你是已死我我是未死你楚词中说终古亦是此义去终古之所之兮今逍遥而来东羌灵魂之欲归兮何须㬰而忘反用之云既屈之中恐又自有屈伸曰祭祀既得鬼神来格便是就既屈之气又能伸也僴问魂气则能既屈而伸若祭祀来格是也若魄既死恐不能复伸矣曰也能伸盖他来则俱来如祭祀报魂报魄求之四方上下便是皆有感格之理用之问游魂为变圣愚皆一否曰然僴问天神地祗人鬼地何以曰祗曰祗字只是示字盖天垂三辰以著象如日月星辰是也地亦𩔰草木山川以示人所以曰地示用之云人之祷天地山川是以我之有感彼之有子孙之祭先祖是以我之有感他之无曰神祗之气常屈伸而不已人鬼之气则消散而无馀矣其消散亦有乆速之异人有不伏其死者所以既死而此气不散为妖为怪如人之凶死及僧道既死多不散僧道务养精神所以凝聚不散若圣贤则安于死岂有不散而为神怪者乎如黄帝尧舜不闻其既死而为灵怪也尝见辅汉卿说某人死其气温温然熏蒸满室𢾗日不散是他气盛所以如此刘元城死时风雷轰于正寝云雾晦冥少顷辨色而公已端坐逝矣他是甚么様气魄用之曰莫是元城忠诚感动天地之气否曰只是元城之气自散尔他养得此气刚大所以散时如此祭义云其气发扬于上为昭明焄蒿凄怆此百物之精也此数句说尽了人死时其魂气发扬于上昭明是人死时自有一般光景焄蒿即前所云温温之气也凄怆是一般肃然之气令人凄怆如汉武帝时神君来则风肃然是也此皆万物之精既死而散也僴○淳录云问其气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于上何谓也曰人气本腾上这下面尽则只管腾上去如火之烟这下面薪尽则烟只管腾上去淳云终乆必消了曰然
  问鬼神便是精神魂魄如何曰然且就这一身㸔自㑹𥬇语有许多聪明知识这是如何得恁地虚空之中忽然有风有雨忽然有雷有电这是如何得恁地这都是阴阳相感都是鬼神㸔得到这里见一身只是个躯壳在这里内外无非天地阴阳之气所以夜来说道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思量来只是一个道理又云如鱼之在水外面水便是肚里面水鳜鱼肚里水与鲤鱼肚里水只一般仁父问魂魄如何是阴阳曰魂如火魄如水贺孙
  因言魂魄鬼神之说曰只今生人便自一半是神一半是鬼了但未死以前则神为主已死之后则鬼为主纵横在这里以屈伸往来之气言之则来者为神去者为鬼以人身言之则气为神而精为鬼然其屈伸往来也各以渐僴○饶录云若以对待言一半是气一半是精
  问魂魄曰气质是实底魂魄是半虚半实底鬼神是虚分数多实分数少底
  问魂魄曰魄是一㸃精气气交时便有这神魂是发扬出来底如气之出入息魄是如水人之视能明听能聪心能强记底有这魄便有这神不是外面入来魄是精魂是气魄主静魂主动又曰草木之生自有个神它自不能生在人则心便是所谓形既生矣神发知矣是也又问生魂死魄曰古人只说三五而盈三五而阙近时人方推得他所以圆阙乃是魄受光处魄未尝无也人有魄先衰底有魂先衰底如某近来觉重听多忘是魄先衰又曰一片底便是分做两片底两片底便是分做五片底做这万物四时五行只是从那太极中来太极只是一个气迤逦分做两个气里面动底是阳静底是阴又分做五气又散为万物
  先儒言口鼻之嘘吸为魂耳目之聪明为魄也只说得大概却更有个母子这便是坎离水火暖气便是魂冷气便是魄魂便是气之神魄便是精之神㑹思量计度底便是魂㑹记当去底便是魄又曰见于目而明耳而聪者是魄之用老氏云载营魄营是晶荧之义魄是一个晶光坚凝物事释氏之地水火风其说云人之死也风火先散则不能为祟盖魂先散而魄尚存只是消磨未尽少间自塌了若地水先散而风火尚迟则能为祟盖魂气犹存尔又曰无魂则魄不能以自存今人多思虑役役魂都与魄相离了老氏便只要守得相合所谓致虚极守静笃全然守在这里不得动又曰专气致柔不是守字却是专字便只是专在此全不放出气便细若放些子出便粗了
  阴阳之始交天一生水物生始化曰魄既生魄暖者为魂先有魄而后有魂故魄常为主为干
  人生初间是先有气既成形是魄在先形既生矣神发知矣既有形后方有精神知觉子产曰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数句说得好
  动者魂也静者魄也动静二字括尽魂魄凡能运用作为皆魂也魄则不能也今人之所以䏻运动都是魂使之尔魂若去魄则不能也今魄之所以䏻运体便死矣月之黑晕便是魄其光者乃日加之光耳他本无光也所以说哉生魄旁死魄荘子曰日火外影金水内影此便是魂魄之说僴○有脱误
  耳目之聪明为魄魄是鬼某自觉气盛则魄衰童男童女死而魄去化○升卿魄是耳目之精魂是口鼻呼吸之气眼光落地所谓体魄则降也
  或问口鼻呼吸者为魂耳目之聪明为魄曰精气为物魂乃精气中无形迹底淮南子注云魂者阳之神魄者阴之神释氏四大之说亦是窃见这意思人之一身皮肉之类皆属地涕唾之类皆属水暖气为火运动为风地水阴也火风阳也
  或问气之出入者为魂耳目之聪明为魄然则魄中复有魂魂中复有魄耶曰精气周流充满于一身之中嘘吸聪明乃其发而易见者耳然既周流充满于一身之中则鼻之知臭口之知味非魄乎耳目之中皆有暖气非魂乎推之遍体莫不皆然佛书论四大处似亦粗述此意问先生尝言体魄自是两物然则魂气亦为两物耶曰将魂气细推之亦有精粗但其为精粗也甚微非若体魄之悬殊耳问以目言之目之轮体也睛之明𩲸也耳则如何曰窍即体也聪即魄也又问月魄之魄岂只指其光而言之而其轮则体耶曰月不可以体言只有魂魄耳月魄即其全体而光处乃其魂之发也
  魂属木魄属金所以说三魂七魄是金木之数也人之能思虑计划者魂之为也能记忆辨别者魄之为也
  人有尽记得一生以来履历事者此是智以藏往否曰此是魄强所以记得多徳明
  问魂气升于天莫只是消散其实无物归于天上否曰也是气散只是才散便无如火将灭也有烟上只是便散去縁木之性已尽无以继之人之将死便气散即是这里无个主子一散便死大率人之气常上且如说话气都出上去夔孙
  魂散则魄便自沉了今人说虎死则眼光入地即是如此
  问人死时是当初禀得许多气气尽则无否曰是曰如此则与天地造化不相干曰死生有命当初禀得气时便定了便是天地造化只有许多气能保之亦可延且如我与人俱有十分俱已用出二分我才用出二分便收回及收回二分时那人已用出四分了所以我便能少延此即老氏作福意老氏惟见此理一向自私其身
  问黄寺丞云气散而非无泳窃谓人禀得阴阳五行之气以生到死后其气虽散只反本还原去曰不须如此说若说无便是索性无了惟其可以感格得来故只说得散要之散也是无了问灯焰冲上渐渐无去要之不可谓之无只是其气散在此一室之内曰只是他有子孙在便是不可谓之无胡泳
  问有人死而气不散者何也曰他是不伏死如自刑自害者皆是未伏死又更聚得这精神安于死者便自无何曾见尧舜做鬼来
  死而气散泯然无迹者是其常道理恁地有托生者是偶然聚得气不散又怎生去凑著那生气便再生然非其常也伊川云左传伯有之为厉又别是一理言非死生之常理也人杰○录略
  伯有为厉之事自是一理谓非生死之常理人死则气散理之常也它却用物宏取精多族大而强死故其气未散耳
  光祖问先生所答嵩卿书云云如伊川又云伯有为厉别是一理又如何曰亦自有这般底然亦多是不得其死故强气未散要之乆之亦不㑹不散如漳州一件公事妇杀夫宻埋之后为祟事旋发觉当时便不为祟此事恐奏裁免死遂于申诸司状上特批了后妇人斩与妇人通者绞以是知刑狱里面这般事若不与决罪偿命则死者之冤必不解又曰气乆必散人说神仙一代说一项汉世说甚安期生至唐以来则不见说了又说锺离权吕洞賔而今又不见说了㸔得来他也只是飬得分外寿考然终乆亦散了贺孙
  问伯有之事别是一理如何曰是别是一理人之所以病而终尽则其气散矣或遭刑或忽然而死者气犹聚而未散然亦终于一散释道所以自私其身者便死时亦只是留其身不得终是不甘心死衔冤愤者亦然故其气皆不散浦城山中有一道人常在山中烧丹后因一日出神乃嘱其人云七日不返时可烧我未满七日其人焚之后其道人归叫骂取身亦能于壁间写字但是墨较淡不乆又无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尝闻张天觉有一事亦然邓隠峰一事亦然其人只管讨身隠峰云说底是甚么其人悟谢之而去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问逰魂为变间有为妖孽者是如何得未散曰逰字是渐渐散若是为妖孽者多是不得其死其气未散故郁结而成妖孽若是尪羸病死底人这气消耗尽了方死岂复更郁结成妖孽然不得其死者乆之亦散如今打面做糊中间自有成小块核不散底乆之渐渐也自㑹散又如其取精多其用物宏如伯有者亦是卒未散也横渠曰物之初生气日至而滋息物生既盈气日反而逰散至之谓神以其伸也反之谓鬼以其归也天下万物万事自古及今只是个阴阳消息屈伸横渠将屈伸说得贯通上蔡说却似不说得循环意思宰我曰吾闻鬼神之名不知其所谓子曰气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合鬼与神教之至也注谓口鼻嘘吸为气耳目聪明为魄气属阳魄属阴而今有人说眼光落这便是魄降今人将死有云魄落若气只升而散故云魂气归于天形魄归于地道家修养有这说与此大段相合贺孙
  苌宏死三年而化为碧此所谓魄也如虎威之类宏以忠死故其气凝结如此广
  鬼神凭依言语乃是依凭人之精神以发问伊川记金山事如何曰乃此婢子想出问今人家多有怪者曰此乃魑魅魍魉之为建州有一士人行遇一人只有一脚问某人家安在与之同行见一脚者入某人家数日其家果死一子可学
  郑说有人寤寐间见鬼通刺甚验者曰如此则是不有不无底纸笔
  论及巫人治鬼而鬼亦效巫人所为以敌之者曰后世人心奸诈之甚感得奸诈之气做得鬼也奸巧
  厚之问人死为禽兽恐无此理然亲见永春人家有子耳上有猪毛及猪皮如何曰此不足怪向见籍溪借事一兵胸前有猪毛睡时作猪鸣此只是禀得猪气可学
  或问鬼神曰且类聚前軰说鬼神处㸔要湏自理㑹得且如祭天地祖考直是求之冥漠然祖考却去人未乆求之似易先生又笑曰如此说又是作怪了也祖道○以下论祭祀祖考神示
  问性即是理不可以聚散言聚而生散而死者气而已所谓精神魂魄有知有觉者气也故聚则有散则无若理则亘古今常存不复有聚散消长也曰只是这个天地阴阳之气人与万物皆得之气聚则为人散则为鬼然其气虽已散这个天地阴阳之理生生而不穷祖考之精神魂魄虽已散而子孙之精神魂魄自有些小相属故祭祀之礼尽其诚敬便可以致得祖考之魂魄这个自是难说㸔既散后一似都无了能尽其诚敬便有感格亦縁是理常只在这里也贺孙
  问鬼神以祭祀而言天地山川之属分明是一气流通而兼以理言之人之先祖则大概以理为主而亦兼以气魄言之若上古圣贤则只是专以理言之否曰有是理必有是气不可分说都是理都是气那个不是理那个不是气问上古圣贤所谓气者只是天地间公共之气若祖考精神则毕竟是自家精神否曰祖考亦只是此公共之气此身在天地间便是理与气凝聚底天子统摄天地负荷天地间事与天地相闗此心便与天地相通不可道他是虚气与我不相干如诸侯不当祭天地与天地不相闗便不能相通圣贤道在万世功在万世今行圣贤之道传圣贤之心便是负荷这物事此气便与他相通如释奠列许多笾豆设许多礼仪不成是无此姑谩为之人家子孙负荷祖宗许多基业此心便与祖考之心相通祭义所谓春禘秋尝者亦以春阳来则神亦来秋阳退则神亦退故于是时而设祭初间圣人亦只是略为礼以达吾之诚意后来遂加详宻义刚
  自天地言之只是一个气自一身言之我之气即祖先之气亦只是一个气所以才感必应
  周问何故天曰神地曰祗人曰鬼曰此又别气之清明者为神如日月星辰之类是也此变化不可测祗本示字以有迹之可示山河草木是也比天象又著者至人则死为鬼矣又问既曰往为鬼何故谓祖考来格曰此以感而言所谓来格亦略有些神底意思以我之精神感彼之精神盖谓此也祭祀之礼全是如此且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皆是自家精神抵当得他过方能感召得他来如诸侯祭天地大夫祭山川便没意思了
  陈后之问祖宗是天地间一个统气因子孙祭享而聚散曰这便是上蔡所谓若要有时便有若要无时便无是皆由乎人矣鬼神是本有底物事祖宗亦只是同此一气但有个总脑处子孙这身在此祖宗之气便在此他是有个血脉贯通所以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只为这气不相关如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虽不是我祖宗然天子者天下之主诸侯者山川之主大夫者五祀之主我主得他便是他气又总统在我身上如此便有个相关处义刚○淳同
  问人之死也不知魂魄便散否曰固是散又问子孙祭祀却有感格者如何曰毕竟子孙是祖先之气他气虽散他根却在这里尽其诚敬则亦能呼召得他气聚在此如水波様后水非前水后波非前波然却通只是一水波子孙之气与祖考之气亦是如此他那个当下自散了然他根却在这里根既在此又却能引聚得他那气在此此事难说只要人自㸔得问下武诗三后在天先生解云在天言其既没而精神上合于天此是如何曰便是又有此理用之云恐只是此理上合于天耳曰既有此理便有此气或曰想是圣人禀得清明纯粹之气故其死也其气上合于天曰也是如此这事又㣲妙难说要人自㸔得世间道理有正当易见者又有变化无常不可窥测者如此方㸔得这个道理活又如云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如今若说文王真个在上帝之左右真个有个上帝如世间所塑之像固不可然圣人如此说便是有此理如周公金縢中乃立坛𫮃一节分明是对鬼若尔三王是有丕子之责于天以旦代某之身此一段先儒都解错了只有晁以道说得好他解丕子之责如史传中责其侍子之责盖云上帝责三王之侍子侍子指武王也上帝责其来服事左右故周公乞代其死云以旦代某之身言三王若有侍子之责于天则不如以我代之我多才多艺能事上帝武王不若我多才多艺不能事鬼神不如且留他在世上定你之子孙与四方之民文意如此伊川却疑周公不应自说多才多艺不是如此他止是要代武王之死尔用之问先生答廖子晦书云气之已散者既化而无有矣而根于理而日生者则固浩然而无穷也故上蔡谓我之精神即祖考之精神盖谓此也问根于理而日生者浩然而无穷此是说天地气化之气否曰此气只一般周礼所谓天神地示人鬼虽有三様其实只一般若说有子孙底引得他气来则不成无子孙底他气便绝无了他血气虽不流传他那个亦自浩然日生无穷如礼书诸侯因国之祭祭其国之无主后者如齐太公封于齐便用祭甚爽鸠氏季荝逢伯陵蒲姑氏之属盖他先主此国来礼合祭他然圣人制礼惟继其国者则合祭之非在其国者便不当祭便是理合如此道理合如此便有此气如晋侯梦康叔云相夺子飨盖晋后都帝丘夏后相亦都帝丘则都其国自合当祭不祭宜其如此又如晋侯梦黄熊入寝门以为鲧之神亦是此类不成说有子孙底方有感格之理便使其无子孙其气亦未尝亡也如今祭勾芒他便是逺然既合当祭他便有些池作此气要之通天地人只是这一气所以说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虚空逼塞无非此理自要人㸔得活难以言晓也所以明道答人鬼神之问云要与贤说无何故圣人却说有要与贤说有贤又来问某讨说只说到这里要人自㸔得孔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而今且去理㑹𦂳要道理少间㸔得道理通时自然晓得上蔡所说已是煞分晓了
  问鬼神是有两様天地之间二气氤氲无非鬼神祭祀交感是以有感有人死为鬼祭祀交感是以有感无曰是所以道天神人鬼神便是气之伸此是常在底鬼便是气之屈便是已散了底然以精神去合他又合得在问不交感时常在否曰若不感而常有则是有馁鬼矣又曰先辈说魂魄多不同左传说魄先魂而有㸔来也是以赋形之初言之必是先有此体象方有阳气来附他人
  鬼神以主宰言然以物言不得又不是如今泥塑底神之类只是气且如祭祀只是你聚精神以感之祖考是你所承流之气故可以感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蔡行夫问事鬼神曰古人交神明之道无些子不相接处古人立尸便是接鬼神之意时举
  问祭祀之理还是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神否曰鬼神之理即是此心之理
  祭祀之感格或求之阴或求之阳各从其类来则俱来然非有一物积于空虚之中以待子孙之求也但主祭祀者既是他一气之流传则尽其诚敬感格之时此气固寓此也
  问子孙祭祀尽其诚意以聚祖考精神不知是合他魂魄只是感格其魂气曰𤋲萧祭脂所以报气灌用郁鬯所以招魂便是合他所谓合鬼与神教之至也又问不知常常恁地只是祭祀时恁地曰但有子孙之气在则他便在然不是祭祀时如何得他聚人
  人死虽是魂魄各自飞散要之魄又较定须是招魂来复这魄要他相合复不独是要他活是安聚他魂魄不教便散了圣人教人子孙常常祭祀也是要去聚得他人
  问祖考精神既散必须三日斋七日戒求诸阳求诸阴方得他聚然其聚也倏然其聚到得祷祀既毕诚敬既散则又忽然而散曰然子䝉
  问死者精神既散必须生人祭祀尽诚以聚之方能凝聚若相夺予享事如伊川所谓别是一理否曰他梦如此不知是如何或是他有这念便有这梦也不可知子䝉
  问死者魂气既散而立主以主之亦须聚得些子气在这里否曰古人自始死吊魂复魄立重设主便是常要接续他些子精神在这里古者衅龟用牲血便是觉见那龟乆后不灵了又用些子生气去接续他史记上龟筮传占春将鸡子就上面开卦便也是将生气去接他便是衅龟之意又曰古人立尸也是将生人生气去接他子䝉
  问祭天地山川而用牲币酒醴者只是表吾心之诚耶抑真有气来格也曰若道无物来享时自家祭甚底肃然在上令人奉承敬畏是甚物若道真有云车拥从而来又妄诞淳○以下论祭祀神示
  汉卿问天神地示之义曰注疏谓天气常伸谓之神地道常黙以示人谓之示人杰
  地祗者周礼作示字只是示见着见之义
  地之神只是万物发生山川出灵之类
  说鬼神举明道有无之说因断之曰有若是无时古人不如是求七日戒三日斋或求诸阳或求诸阴须是见得有如天子祭天地定是有个天有个地诸侯祭境内名山大川定是有个名山大川大夫祭五祀定是有个门行戸灶中溜今庙宇有灵底亦是山川之气㑹聚处乆之被人掘凿损壊于是不复有灵亦是这些气过了贺孙
  问鬼者阴之灵神者阳之灵司命中溜灶与门行人之所用者有动有静有作有止故亦有阴阳鬼神之理古人所以祀之然否曰有此物便有此鬼神盖莫非阴阳之所为也五祀之神若细分之则户灶属阳门行属阴中溜兼统阴阳就一事之中又自有阴阳也壮祖
  或言鬼神之异曰世间亦有此等事无足怪味道举以前日魂气归天体魄降地人之出入气即魂也魄即精之鬼故气曰阳魄曰阴人之死则气散于空中之说问人死气散是无踪影亦无鬼神今人祭祀从何而求之曰如子祭祖先以气类而求以我之气感召便是祖先之气故想饶本作祭之如在此感通之理也味道又问子之于祖先固是如此若祭其他鬼神则如之何有来享之意否曰子之于祖先固有显然不易之理若祭其他亦祭其所当祭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如天子则祭天是其当祭亦有气类乌得而不来歆乎诸侯祭社稷故今祭社亦是从气类而祭乌得而不来歆乎今祭孔子必于学其气类亦可想长孺因说祭孔子不当以塑像只当用木主曰向日白鹿洞欲塑孔子像于殿某谓不必但置一空殿临时设席祭之不然只塑孔子坐于地下则可用笾豆簠簋今塑像髙髙在上而设器皿于地甚无义理
  汪徳辅问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故斋戒祭祀则祖考来格若祭旁亲及子亦是一气犹可推也至于祭妻及外亲则其精神非亲之精神矣岂于此但以心感之而不以气乎曰但所祭者其精神魂魄无不感通盖本从一源中流出初无间隔虽天地山川鬼神亦然也壮祖
  问人祭祖先是以己之精神去聚彼之精神可以合聚盖为自家精神便是祖考精神故能如此诸侯祭国国之主与自家不相闗然而也呼唤得他聚盖为天地之气便是他气底毋就这毋上聚他故亦可以感通曰此谓无主后者祭时乃可以感通若有主后者祭时却也不感通用之曰若理不相闗则聚不得他若理相闗则方可聚得他曰是如此又曰若不是因国也感他不得盖为他元是这国之主自家今主他国土地他无主后合是自家祭他便可感通子䝉
  问天地山川是有个物事则祭之其神可致人死气已散如何致之曰只是一气如子孙有个气在此毕竟是因何有此其所自来盖自厥初生民气化之祖相传到此只是此气问祭先贤先圣如何曰有功徳在人人自当报之古人祀五帝只是如此后世有个新生底神道縁众人心邪向它它便盛如狄仁杰只留呉太伯伍子胥庙壊了许多庙其鬼亦不能为害縁是他见得无这物事了因举上蔡云可者欲人致生之故其鬼神不可者欲人致死之故其鬼不神夔孙○赐录略
  或问世有庙食之神绵历数百年又何理也曰浸乆亦能散昔守南康縁乆旱不免遍祷于神忽到一庙但有三间敝屋狼藉之甚彼人言三五十年前其灵如响因有人来而帷中有神与之言者昔之灵如彼今之灵如此亦自可见壮祖
  风俗尚鬼如新安等处朝夕如在鬼窟某一畨归乡里有所谓五通庙最灵怪众人捧拥谓祸福立见居民才出门便带纸片入庙祈祝而后行士人之过者必以名纸称门生某人谒庙某初还被宗人煎迫令去不往是夜㑹族人往官司打酒有灰乍饮遂动脏腑终夜次日又偶有一蛇在階旁众人哄然以为不谒庙之故某告以臓腑是食物不著闗他甚事莫枉了五通中有某人是向学之人亦来劝往云亦是从众某告以从众何为不意公亦以此语某幸归此去祖墓甚近若能为祸福请即葬某于祖墓之旁甚便又云人做州郡须去淫祠若系敕额者则未可轻去贺孙
  论鬼神之事谓蜀中灌口二郎庙当初是李冰因开离堆有功立庙今来现许多灵怪乃是他第二儿子出来初间封为王后来徽宗好道谓他是甚么真君遂改封为真君向张魏公用兵祷于其庙夜梦神语云我向来封为王有血食之奉故威福用得行今号为真君虽尊凡祭我以素食无血食之养故无威福之灵今须复封我为王当有威灵魏公遂乞复其封不知魏公是有此梦还是一时用兵托为此说今逐年人戸赛祭杀数万来头羊庙前积骨如山州府亦得此一项税钱利路又有梓潼神极灵今二个神似乎割据了两川大抵鬼神用生物祭者皆是假此生气为灵古人衅钟衅龟皆此意汉卿云季通说有人射虎见虎后数人随着乃是为虎伤死之人生气未散故结成此形先生曰仰山庙极壮大亦是占得山川之秀寺在庙后却幽静庙基在山边此山亦小但是来逺到此溪边上外面群山皆来朝寺基亦好大抵僧家寺基多是好处往往佛法入中国他们自㑹寻讨今深山穷谷好处只得做僧寺若人家居必不可因言僧家虚诞向过雪峰见一僧云法堂上一木球才施主来做功徳便㑹热某向他道和尚得恁不脱洒只要恋着这木球要热做甚因说路当可向年十岁道人授以符印父兄知之取而焚之后来又自有汉卿云后来也疏脱先生曰人只了得每日与鬼做头底是何如此无心得则鬼神服若是此心洞然无些子私累鬼神如何不服贺孙○淳同
  论及请紫姑神吟诗之事曰亦有请得正身出见其家小女子见不知此是何物且如衢州有一个人事一个神只录所问事目于纸而封之祠前少间开封而纸中自有答语这个不知是如何义刚
  问尝问紫姑神云云曰是我心中有故应得应不得者是心中亦不知曲折也
  问道理有正则有邪有是则有非鬼神之事亦然世间有不正之鬼神谓其无此理则不可曰老子谓以道莅天下者其鬼不神若是王道修明则此等不正之气都消铄了人杰○方录云老子云以道治世则其鬼不神此其理行正当事人自不作怪弃常则妖兴






  朱子语类卷三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四
  性理一
  人物之性气质之性
  这㡬个字自古圣贤上下数千年呼唤得都一般毕竟是圣学传授不断故能如此至春秋时此个道理其传犹未泯如刘定公论人受天地之中以生郑子产论伯有为厉事其穷理煞精广
  天之生物也一物与一无妄大推
  天下无无性之物盖有此物则有此性无此物则无此性若海
  问五行均得太极否曰均问人具五行物只得一行曰物亦具有五行只是得五行之偏者耳可学
  问性具仁义礼智曰此犹是说成之者性上面更有一阴一阳继之者善只一阴一阳之道未知做人做物已具是四者虽寻常昆䖝之类皆有之只偏而不全浊气间隔徳明
  人物之性其赋形偏正固自合下不同然随其偏正之中又自有清浊昏明之异
  物物运动蠢然若与人无异而人之仁义礼智之粹然者物则无也当时所记改人之之字为性字姑两存之○节
  或问人物之性一源何以有异曰人之性论明暗物之性只是偏塞暗者可使之明已偏塞者不可使之通也横渠言凡物莫不有是性由通蔽开塞所以有人物之别而卒谓塞者牢不可开厚者可以开而开之也难薄者开之也易是也又问人之习为不善其溺已深者终不可复反矣曰势极重者不可反亦在乎识之浅深与其用力之多寡耳大推
  先生答黄商伯书有云论万物之一原则理同而气异观万物之异体则气犹相近而理绝不同问理同而气异此一句是说方付与万物之初以其天命流行只是一般故理同以其二五之气有清浊纯驳故气异下句是就万物已得之后说以其虽有清浊之不同而同此二五之气故气相近以其昏明开塞之甚逺故理绝不同中庸是论其方付之初集注是看其已得之后曰气相近如知寒暖识饥饱好生恶死趋利避害人与物都一般理不同如蜂蚁之君臣只是他义上有一㸃子明虎狼之父子只是他仁上有一㸃子明其他更推不去恰似镜子其他处都暗了中间只有一两㸃子光大凡物事禀得一边重便占了其他底如慈爱底人少断制断制之人多残忍盖仁多便遮了义义多便遮了那仁问所以妇人临事多怕亦是气偏了曰妇人之仁只流从爱上去
  问人物皆禀天地之理以为性皆受天地之气以为形若人品之不同固是气有昏明厚薄之异若在物言之不知是所禀之理便有不全耶亦是縁气禀之昏蔽故如此耶曰惟其所受之气只有许多故其理亦只有许多如犬马他这形气如此故只㑹得如此事又问物物具一太极则是理无不全也曰谓之全亦可谓之偏亦可以理言之则无不全以气言之士毅录作以不能推言则不能无偏故吕与叔谓物之性有近人之性者如猫相乳之类温公集载他家一猫又更差异人之性有近物之性者如世上昏愚人○广
  问气质有昏浊不同则天命之性有偏全否曰非有偏全谓如日月之光若在露地则尽见之若在蔀屋之下有所蔽塞有见有不见昏浊者是气昏浊了故自蔽塞如在蔀屋之下然在人则蔽塞有可通之理至于禽兽亦是此性只被他形体所拘生得蔽隔之甚无可通处至于虎狼之仁豺獭之祭蜂蚁之义却只通这些子譬如一隙之光至于猕猴形状类人便最灵于他物只不㑹说话而已到得蛮獠便在人与禽兽之间所以终难改
  性如日光人物所受之不同如隙窍之受光有大小也人物被形质局定了也是难得开广如蝼蚁如此小便只知得君臣之分而已
  或说人物性同曰人物性本同只气禀异如水无有不清倾放白碗中是一般色及放黑碗中又是一般色放青碗中又是一般色又曰性最难说要说同亦得要说异亦得如隙中之日隙之长短大小自是不同然却只是此日夔孙
  人物之生天赋之以此理未尝不同但人物之禀受自有异耳如一江水你将杓去取只得一杓将碗去取只得一碗至于一桶一缸各自随器量不同故理亦随以异
  问人则能推物则不能推曰谓物无此理不得只是气昏一似都无了夔孙
  天地间非特人为至灵自家心便是鸟兽草木之心但人受天地之中而生耳敬仲
  某有疑问呈先生曰人物之性有所谓同者又有所谓异者知其所以同又知其所以异然后可以论性矣夫太极动而二气形二气形而万化生人与物俱本乎此则是其所谓同者而二气五行𬘡缊交感万变不齐则是其所谓异者同者其理也异者其气也必得是理而后有以为人物之性则其所谓同然者固不得而异也必得是气而后有以为人物之形则所谓异者亦不得而同也是以先生于大学或问因谓以其理而言之则万物一原固无一物贵贱之殊以其气而言之则得其正者通者为人得其偏且塞者为物是以或贵或贱而有所不能齐者盖以此也然其气虽有不齐而得之以有生者在人物莫不皆有理虽有所谓同而得之以为性者人则独异于物故为知觉为运动者此气也为仁义为礼智者此理也知觉运动人能之物亦能之而仁义礼智则物固有之而岂能全之乎今告子乃欲指其气而遗其理梏于其同者而不知其所谓异者此所以见辟于孟子而先生于集注则亦以为以气言之则知觉运动人物若不异以理言之则仁义礼智之禀非物之所能全也于此则言气同而理异者所以见人之为贵非物之所能并于彼则言理同而气异者所以见太极之无亏欠而非有我之所得为也以是观之尚何疑哉有以集注或问异同为疑者答之如此未知是否先生批云此一条论得甚分明昨晚朋友正有讲及此者亦已略为言之然不及此之有条理也
  子晦问人物清明昏浊之殊徳辅因问尧舜之气常清明冲和何以生丹朱商均曰气偶然如此如瞽瞍生舜是也某曰瞽瞍之气有时而清明尧舜之气无时而昏浊先生答之不详次日廖再问恐是天地之气一时如此曰天地之气与物相通只借从人躯壳里过来徳辅
  问虎狼之父子蜂蚁之君臣豺獭之报本睢鸠之有别物虽得其一偏然彻头彻尾得义理之正人合下具此天命之全体乃为物欲气禀所昏反不能如物之能通其一处而全尽何也曰物只有这一处通便却专人却事事理㑹得些便却泛泛所以易昏
  虎遇药箭而死也直去不回虎是刚劲之物便死得也公正
  有飞蚁争集于烛而死指而示诸生曰此飞而亢者便是属阴便是成之者性庄子谓一受其成形不亡以待尽道夫
  问人与物以气禀之偏全而不同不知草木如何曰草木之气又别他都无知了广
  一草一木皆天地和平之气人杰
  天下之物至㣲至细者亦皆有心只是有无知觉处尔且如一草一木向阳处便生向阴处便憔悴他有个好恶在里至大而天地生出许多万物运转流通不停一息四时昼夜恰似有个物事积踏恁地去天地自有个无心之心复卦一阳生于下这便是生物之心又如所谓惟皇上帝降𮕵于下民天道福善祸淫这便自分明有个人在里主宰相似心是他本领情是他个意思又问如何见天地之情曰人正大便也见得天地之情正大天地只是正大未尝有些子邪处未尝有些子小处又曰且如今言药性热药何尝有性只是他所生恁地道夫
  徐子融以书问枯槁之中有性有气故附子热大黄寒此性是气质之性陈才卿谓即是本然之性先生曰子融认知觉为性故以此为气质之性性即是理有性即有气是他禀得许多气故亦只有许多理才卿谓有性无仁先生曰此说亦是是他元不曾禀得此道理惟人则得其全如动物则又近人之性矣故吕氏云物有近人之性人有近物之性盖人亦有昏愚之甚者然动物虽有知觉才死则其形骸便腐壊植物虽无知觉然其质却坚乆难壊广
  问曾见答余方叔书以为枯槁有理不知枯槁瓦砾如何有理曰且如大黄附子亦是枯槁然大黄不可为附子附子不可为大黄
  问枯槁之物亦有性是如何曰是他合下有此理故云天下无性外之物因行街云阶砖便有砖之理因坐云竹椅便有竹椅之理枯槁之物谓之无生意则可谓之无生理则不可如朽木无所用止可付之爨灶是无生意矣然烧甚么木则是甚么气亦各不同这是理元如此贺孙
  问枯槁有理否曰才有物便有理天不曾生个笔人把兔毫来做笔才有笔便有理又问笔上如何分仁义曰小小底不消恁地分仁义
  问理是人物同得于天者如物之无情者亦有理否曰固是有理如舟只可行之于水车只可行之于陆祖道
  季通云在陆者不可以入水在水者不可以居陆在陆者阳多而阴少在水者阴多而阳少若出水入陆则龟獭之类是也端䝉
  草木都是得阴气走飞都是得阳气各分之草是得阴气木是得阳气木坚走兽是得阴气飞鸟是得阳气故兽伏草而鸟栖木然兽又有得阳气者如猿猴之类是也鸟又有得阴气者如雉雕之类是也唯草木都是阴气然却有阴中阳阳中阴者端𫎇
  问物有夏秋间生者曰生得较迟他又自有个小四时方子
  问动物有知植物无知何也曰动物有血气故能知植物虽不可言知然一般生意亦可黙见若戕贼之便枯悴不复恱怿池本作泽亦似有知者尝观一般花树朝日照曜之时欣欣向荣有这生意皮包不住自迸出来若枯枝老叶便觉憔悴盖气行已过也问此处见得仁意否曰只看戕贼之便雕瘁亦是义底意思因举康节云植物向下头向下本乎地者亲下故浊动物向上人头向上本乎天者亲上故清猕猴之类能如人立故特灵怪如鸟兽头多横生故有知无知相半徳明○铢录云本乎天者亲上凡动物首向上是亲乎上人类是也本乎地者亲下凡植物本向下是亲乎下草木是也禽兽首多横所以无智此康节说
  纯叟言枇杷具四时之气秋结菩蕾冬花春实夏熟才熟后又结蓓蕾先生顾谓徳明曰如此看去意谓生理循环也○徳明
  冬间花难谢如水仙至脆弱亦耐乆如梅花蜡梅皆然至春花则易谢若夏间花则尤甚矣如葵榴荷花只开得一日必竟冬时其气贞固故难得谢若春夏间才发便发尽了故不能乆又云大凡花头大者易谢果实亦然如梨树极易得衰将死时须猛结一年实了死此亦是气将脱也广
  看茄子内一粒是个生性
  问命之不齐恐不是真有为之赋予如此只是二气错综参差随其所值因各不齐皆非人力所与故谓之天所命否曰只是从大原中流出来模様似恁地不是真有为之赋予者那得个人在上面分付这个诗书所说便似有个人在上恁地如帝乃震怒之类然这个亦只是理如此天下莫尊于理故以帝名之惟皇上帝降𠂻于下民降便有主宰意问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万物盈乎两间生生不穷日往则月来寒往则暑来风雷之所以鼓动山川之所以流峙皆苍苍者实有以主其造化之权邪抑只是太极为万化枢纽故万物自然如此曰此与前只一意淳○以下论气质之性
  语厚之昨晩说造化为性不是造化已是形而下所以造化之理是形而上蜚卿问纯亦不已是理是气曰是理天命之谓性亦是理天命如君之命令性如受职于君气如有能守职者有不能守职者某问天命之谓性只是主理言才说命则气亦在其间矣非气则何以为人物理何所受曰极是极是子思且就总㑹处言此处最好看可学
  因看㽦等说性曰论性要须先识得性是个甚么様物事必大录此下云性毕竟无形影只是心中所有底道理是也程子性即理也此说最好今且以理言之毕竟却无形影只是这一个道理在人仁义礼智性也然四者有何形状亦只是有如此道理有如此道理便做得许多事出来所以能恻隠羞恶辞逊是非也譬如论药性性寒性热之类药上亦无讨这形状处只是服了后却做得冷做得热底便是性便只是仁义礼智孟子说仁义礼智根于心如曰恻隠之心便是心上说情又曰邵尧夫说性者道之形体心者性之郛郭此说甚好盖道无形体只性便是道之形体然若无个心却将性在甚处须是有个心便收拾得这性发用出来盖性中所有道理只是仁义礼智便是实理吾儒以性为实释氏以性为空若是指性来做心说则不可今人往往以心来说性须是先识得方可说必大录云若指有知觉为性只是说得心字如有天命之性便有气质若以天命之性为根于心则气质之性又安顿在何处谓如人心惟危道心惟㣲都是心不成只道心是心人心不是心又曰喜怒哀乐未发之时只是浑然所谓气质之性亦皆在其中至于喜怒哀乐却只是情又曰只管说出语言理㑹得只见事多却不如都不理㑹得底又曰然亦不可含糊亦要理㑹得个名义着落㽦○人杰必大录小异
  天命之谓性命便是告札之类性便是合当做底职事如主簿销注县尉巡捕心便是官人气质便是官人所习尚或寛或猛情便是当㕔处断事如县尉捉得贼情便是发用处性只是仁义礼智所谓天命之与气质亦相滚同才有天命便有气质不能相离若阙一便生物不得既有天命须是有此气方能承当得此理若无此气则此理如何顿放必大录此云有气质之性无天命之性亦做人不得有天命之性无气质之性亦做人不得天命之性本未尝偏但气质所禀却有偏处气有昏明厚薄之不同然仁义礼智亦无阙一之理但若恻隠多便流为姑息柔懦若羞恶多便有羞恶其所不当羞恶者且如言光必有镜然后有光必有水然后有光光便是性镜水便是气质若无镜与水则光亦散矣谓如五色若顿在黑多处便都黑了入在红多处便都红了却㸔你禀得气如何然此理却只是善既是此理如何得恶所谓恶者却是气也孟子之论尽是说性善至有不善说是陷溺是说其初无不善后来方有不善耳若如此却似论性不论气有些不备却得程氏说出气质来接一接便接得有首尾一齐圆备了又曰才又在气质之下如退之说三品等皆是论气质之性说得尽好只是不合不说破个气质之性却只是做性说时便不可如三品之说便分将来何止三品虽千百可也若荀扬则是论气而不论性故不明既不论性便却将此理来昏了又曰皋陶谟中所论寛而栗等九徳皆是论及气质之意只不曾说破气质耳伯丰曰匡衡疏中说治性之道亦是说气质㽦谓寛而栗等而下一字便是功夫先生皆然之或问若是气质不善可以变否曰须是变化而反之如人一已百人十已千则虽愚必明虽柔必强
  人之所以生理与气合而已天理固浩浩不穷然非是气则虽有是理而无所凑泊故必二气交感凝结生聚然后是理有所附着凡人之能言语动作思虑营为皆气也而理存焉故发而为孝弟忠信仁义礼智皆理也然而二气五行交感万变故人物之生有精粗之不同自一气而言之则人物皆受是气而生自精粗而言则人得其气之正且通者物得其气之偏且塞者惟人得其正故是理通而无所塞物得其偏故是理塞而无所知且如人头圆象天足方象地平正端直以其受天地之正气所以识道理有知识物受天地之偏气所以禽兽横生草木头生向下尾反在上物之间有知者不过只通得一路如乌之知孝獭之知祭犬但能守御牛但能耕而已人则无不知无不能人所以与物异者所争者此耳然就人之所禀而言又有昏明清浊之异故上知生知之资是气清明纯粹而无一毫昏浊所以生知安行不待学而能如尧舜是也其次则亚于生知必学而后知必行而后至又其次者资禀既偏又有所蔽须是痛加工夫人一已百人十已千然后方能及亚于生知者及进而不已则成功一也孟子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㡬希人物之所以异只是争这些子若更不能存得则与禽兽无以异矣某年十五六时读中庸人一已百人十已千一章因见吕与叔解得此段痛快读之未尝不竦然警厉奋发人若有向学之志须是如此做工夫方得
  问气质之性曰才说性时便有些气质在里若无气质则这性亦无安顿处所以继之者只说得善到成之者便是性
  性只是理然无那天气地质则此理没安顿处但得气之清明则不蔽锢此理顺发出来蔽锢少者发出来天理胜蔽锢多者则私欲胜便见得本原之性无有不善孟子所谓性善周子所谓纯粹至善程子所谓性之本与夫反本穷源之性是也只被气质有昏浊则隔了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学以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矣故说性须兼气质说方备人
  天命之性若无气质却无安顿处且如一勺水非有物盛之则水无归著程子云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二之则不是所以发明千古圣贤未尽之意甚为有功大抵此理有未分晓处秦汉以来传记所载只是说梦韩退之略近似千有馀年得程先生兄弟出来此理益明且如唐刘知㡬之子云注述六经之㫖世俗陶陶知我者希不知其书如何说想亦是担当不得如果能晓得此理如何不与大家知贺孙
  性只是理气质之性亦只是这里出若不从这里出有甚归著如云人心惟危道心惟㣲道心固是心人心亦心也横渠言心统性情人杰
  论天地之性则专指理言论气质之性则以理与气杂而言之未有此气己有此性气有不存而性却常在虽其方在气中然气自是气性自是性亦不相夹杂至论其遍体于物无处不在则又不论气之精粗莫不有是理人
  性非气质则无所寄气非天性则无所成道夫
  蜚卿问气质之性曰天命之性非气质则无所寓然人之气禀有清浊偏正之殊故天命之性亦有浅深厚薄之异要亦不可不谓之性旧见病翁云伊川言气质之性正犹佛书所谓水中盐味色里胶清又问孟子言性与伊川如何曰不同孟子是剔出而言性之本伊川是兼气质而言要之不可离也所以程子云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而某于太极解亦云所谓太极者不离乎阴阳而为言亦不杂乎阴阳而为言道夫○闳祖录云气禀之偏难除释氏云如水中盐色中胶取不出也病翁爱说此
  性即理也当然之理无有不善者故孟子之言性指性之本而言然必有所依而立故气质之禀不能无浅深厚薄之别孔子曰性相近也兼气质而言
  天地间只是一个道理性便是理人之所以有善有不善只縁气质之禀各有清浊去伪
  人所禀之气虽皆是天地之正气但滚来滚去便有昏明厚薄之异盖气是有形之物才是有形之物便自有美有恶也广
  气质之性便只是天地之性只是这个天地之性却从那里过好底性如水汽质之性如杀些酱与盐便是一般滋味
  问天理变易无穷由一阴一阳生生不穷继之者善全是天理安得不善孟子言性之本体以为善者是也二气相轧相取相合相乖有平易处有倾侧处自然有善有恶故禀气形者有恶有善何足怪语其本则无不善也曰此却无过丁复之曰先生解中庸大本云云曰既谓之大本只是理善而已才说人欲便是气也亦安得无本但大本中元无此耳大雅
  问理无不善则气胡为有清浊之殊曰才说著气便自有寒有热有香有臭儒用
  二气五行始何尝不正只滚来滚去便有不正如阳为刚躁阴为重浊之类○士毅
  气升降无时止息理只附气惟气有昏浊理亦随而间隔徳明
  人性本善无许多不美不知那许多不美是甚么物事
  问赵书记一日问浩如何是性浩对以伊川曰孟子言性善是极本穷原之性孔子言性相近是气质之性起云安得有两様只有中庸说天命之谓性自分明曰公当初不曽问他既谓之善固无两般才说相近须有两様便自说不得因问天命之谓性还是极本穷原之性抑气质之性曰是极本穷原之性天之所以命只是一般縁气质不同遂有差殊孟子分明是于人身上挑出天之所命者说与人要见得本原皆善
  人之性皆善然而有生下来善底有生下来便恶底此是气禀不同且如天地之运万端而无穷其可见者日月清明气𠉀和正之时人生而禀此气则为清明浑厚之气须做个好人若是日月昏暗寒暑反常皆是天地之戾气人若禀此气则为不好底人何疑人之为学却是要变化气禀然极难变化如孟子道性善不言气禀只言人皆可以为尧舜若勇猛直前气禀之偏自消功夫自成故不言气禀看来吾性既善何故不能为圣贤却是被这气禀害如气禀偏于刚则一向刚暴偏于柔则一向柔弱之类人一向推托道气禀不好不向前又不得一向不察气禀之害只昏昏地去又不得须知气禀之害要力去用功克治裁其胜而归于中乃可濓溪云性者刚柔善恶中而已故圣人立教俾人自易其恶自至其中而止矣责沈言气质之用狭道学之功大
  问孟子言性善伊川谓是极本穷原之性孔子言性相近伊川谓是气质之性固已晓然中庸所谓天命之谓性不知是极本穷原之性是气质之性曰性也只是一般天之所命何尝有异正縁气质不同便有不相似处故孔子谓之相近孟子恐人谓性元来不相似遂于气质内挑出天之所命者说与人道性无有不善即子思所谓天命之谓性也
  问孔子已说继之者善成之者性如何人尚未知性到孟子方才说出到周先生方说得尽曰孔子说得细腻说不曾了孟子说得麄说得踈略孟子不曾推原原头不曾说上面一截只是说成之者性也义刚
  孟子言性只说得本然底论才亦然荀子只见得不好底扬子又见得半上半下底韩子所言却是说得稍近盖荀扬说既不是韩子看来端的见有如此不同故有三品之说然惜其言之不尽少得一个气字耳程子曰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盖谓此也力行
  孟子未尝说气质之性程子论性所以有功于名教者以其发明气质之性也以气质论则凡言性不同者皆冰释矣退之言性亦好但不知气质之性耳人杰
  亚夫问气质之说起于何人曰此起于张程某以为极有功于圣门有补于后学读之使人深有感于张程前此未曾有人说到此如韩退之原性中说三品说得也是但不曾分明说是气质之性耳性那里有三品来孟子说性善但说得本原处下面却不曾说得气质之性所以亦费分疏诸子说性恶与善恶混使张程之说早出则这许多说话自不用纷争故张程之说立则诸子之说泯矣因举横渠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又举明道云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二之则不是且如只说个仁义礼智是性世间却有生出来便无状底是如何只是气禀如此若不论那气这道理便不周匝所以不备若只论气禀这个善这个恶却不论那一原处只是这个道理又却不明此自孔子曾子子思孟子理㑹得后都无人说这道理谦之问天地之气当其昏明驳杂之时则其理亦随而昏明驳杂否曰理却只恁地只是气自如此又问若气如此理不如此则是理与气相离矣曰气虽是理之所生然既生出则理管他不得如这理寓于气了日用间运用都由这个气只是气强理弱譬如大礼赦文一时将税都放了相似有那村知县硬自捉缚须要他纳縁被他近了更自叫上面不应便见得那气粗而理㣲又如父子若子不肖父亦管他不得圣人所以立教正是要救这些子时举○柄录云问天地之性既善则气禀之性如何不善曰理固无不善才赋于气质便有清浊偏正刚柔缓急之不同盖气强而理弱理管摄他不得如父子本是一气子乃父所生父贤而子不肖父也管他不得又如君臣同心一体臣乃君所命上欲行而下阻格上之人亦不能一一去督责得他
  问人之徳性本无不备而气质所赋鲜有不偏将性对气字看性即是此理理无不善者因堕在形气中故有不同所谓气质之性者是如此否曰固是但气禀偏则理亦欠阙了问徳不胜气性命于气徳胜其气性命于徳所谓胜者莫是指人做处否曰固是又问性命于气是性命都由气则性不能全其本然命不能顺其自然性命于徳是性命都由徳则性能全天性命能顺天理否曰固是又问横渠论气质之性却分晓明道生之谓性一章却难晓曰它中间性有两三说须子细看问云生之谓性它这一句且是说禀受处否曰是性即气气即性它这且是滚说性便是理气便是气是未分别说其实理无气亦无所附又问人生气禀理有善恶云云善固性也然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看来善固性也固是若云恶亦不可不谓之性则此理本善因气而鹘突虽是鹘突然亦是性也曰它原头处都是善因气偏这性便偏了然此处亦是性如人浑身都是恻隠而无羞恶都羞恶而无恻隠这个便是恶徳这个唤做性却不是如墨子之心本是恻隠孟子推其弊到得无父处这个便是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又问生之谓性人生而静以上云云便己不是性也看此㡬句是人物未生以前说性不得性字是人物己生方著得性字故才说性便是落于气而非性之本体矣曰它这是合理气一滚说到孟子说性便是从中间斡出好底说故谓之善又问所谓继之者善者犹水流而就下也皆水也有流而至海云云曰它这是两个譬喻水之就下处它这下更欠言语要须为它作文补这里始得它当时只是滚说了盖水之就下便是喻性之善如孟子所谓过颡在山虽不是顺水之性然不谓之水不得这便是前面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之说到得说水之清却依旧是譬喻问它后面有一句说水之清则性善之谓也意却分晓曰固是它这一段说得详了又问此理天命也它这处方提起以此理说则是纯指上面天理而言不杂气说曰固是又曰理离气不得而今讲学用心着力却是用这气去寻个道理䕫孙
  先生言气质之性曰性譬之水本皆清也以净器盛之则清以不净之器盛之则臭以污泥之器盛之则浊本然之清未尝不在但既臭浊猝难得便清故虽愚必明虽柔必强也煞用气力然后能至某尝谓原性一篇本好但言三品处欠个气字欠个来历处却成天合下生出三般人相似孟子性善似也少个气字砥○伯羽录云大抵孟子说话也间或有些子不都是处只被他才髙当时无人抵得他告子口更不曾得开
  性如水流于清渠则清流入污渠则浊气质之清者正者得之则全人是也气质之浊者偏者得之则昧禽兽是也气有清浊人则得其清者禽兽则得其浊者人大体本清故异于禽兽亦有浊者则去禽兽不逺矣
  有是理而后有是气有是气则必有是理但禀气之清者为圣为贤如宝珠在清冷水中其气之浊者为愚为不肖如珠在浊水中所谓明明徳者是就浊水中揩拭此珠也物亦有是理又如宝珠落在至污浊处然其所禀亦间有些明处就上面便自不昧如虎狼之父子蜂蚁之君臣豺獭之报本睢鸠之有别曰仁兽曰义兽是也儒用
  理在气中如一个明珠在水里理在清底气中如珠在那清底水里面透底都明理在浊底气中如珠在那浊底水里面外面更不见光明处问物之塞得甚者虽有那珠如在深泥里面更取不出曰也是如此胡泳
  敬子谓性所发时无有不善虽气禀至恶者亦然但方发之时气一乘之则有善有不善耳僴以为人心初发有善有恶所谓㡬善恶也初发之时本善而流入于恶者此固有之然亦有气禀昏愚之极而所发皆不善者如子越椒之类是也且以中人论之其所发之不善者固亦多矣安得谓之无不善邪曰不当如此说如此说得不是此只当以人品贤愚清浊论有合下发得善底也有合下发得不善底也有发得善而为物欲所夺流入于不善底极多般様今有一様人虽无事在这里坐他心里也只思量要做不好事如蛇虺相似只欲咬人他有甚么发得善明道说水处最好皆水也有流而至海终无所污有流而未逺固已渐浊有流而甚逺方有所浊有浊之多者浊之少者只可如此说
  或问气禀有清浊不同曰气禀之殊其类不一非但清浊二字而已今人有聪明事事晓者其气清矣而所为未必皆中于理则是其气不醇也有谨厚忠信者其气醇矣而所知未必皆达于理则是其气不清也推此求之可见
  问季通主张气质太过曰形质也是重且如水之气如何似长江大河有许多洪流金之气如何似一块鐡恁地硬形质也是重被此生壊了后理终是拗不转来又曰孟子言人所以异于禽兽者㡬希不知人何故与禽兽异又言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与不知人何故与牛犬异此两处似欠中间一转语须著说是形气不同故性亦少异始得恐孟子见得人性同处自是分晓直截却于这些子未甚察又曰了翁云气质之用狭道学之功大与季通说正相反若论其至不可只靠一边如了翁之说则何故自古只有许多圣贤如季通之说则人皆委之于生质更不修为须是看人功夫多少如何若功夫未到则气质之性不得不重若功夫至则气质岂得不听命于义理也须著如此说方尽闳祖
  人性虽同禀气不能无偏重有得木气重者则恻隠之心尝多而羞恶辞逊是非之心为其所塞而不发有得金气重者则羞恶之心常多而恻隠辞逊是非之心为其所塞而不发水火亦然唯阴阳合徳五性全备然后中正而为圣人也闳祖
  性有浊者如得木气多者仁较多金气多者义较多先生曰人有敏于外而内不敏又有敏于内而外不敏如何曰莫是禀气强弱曰不然淮南子曰金水内明日火外明气偏于内故内明气偏于外则外明可学
  气禀所拘只通得一路极多様或厚于此而薄于彼或通于彼而塞于此有人能尽通天下利害而不识义理或工于百工技艺而不解读书如虎豹只知父子蜂蚁只知君臣惟人亦然或知孝于亲而薄于他人如明皇友爱诸弟长枕大被终身不变然而为君则杀其臣为父则杀其子为夫则杀其妻便是有所通有所蔽是他性中只通得一路故于他处皆碍也是气禀也是利害昏了又问以尧为父而有丹朱以鲧为父而有禹如何曰这个又是二气五行交际运行之际有清浊人适逢其㑹所以如此如算命推五星阴阳交际之气当其好者则质美逢其恶者则不肖又非人之气所能与也
  问人有强弱由气有刚柔若人有技艺之类如何曰亦是气如今人看五行亦推测得些小曰如才不足人明得理可为否曰若明得尽岂不可为所谓克念作圣是也然极难若只明得一二如何做得曰温公论才徳如何曰他便专把朴者为徳殊不知聪明果敢正直中和亦是才亦是徳可学
  或问人禀天地五行之气然父母所生与是气相值而然否曰便是这气须从人身上过来今以五行枝干推算人命与夫地理家推择山林向背皆是此理然又有异处如磁窑中器物闻说千百件中或有一件红色大段好者此是异禀惟人亦然瞽鲧之生舜禹亦犹是也人杰
  问临漳士友录先生语论气之清浊处甚详曰粗说是如此然天地之气有多少般问尧舜生丹均瞽䏂生舜事恐不全在人亦是天地之气曰此类不可晓人气便是天地之气然就人身上透过如鱼在水水入口出腮但天地公共之气人不得擅而有之徳明
  亚夫曰性如日月气浊者如云雾先生以为然人性如一团光煨在灰里拨开便明椿
  问气禀云云曰天理明则彼如何著得可学
  问人有常言某人性如何某物性如何某物性热某物性冷此是兼气质与所禀之理而言否曰然
  问指屋柱云此理也曲直性也所以为曲直命也曲直是说气禀曰然可学
  质并气而言则是形质之质若生质则是资质之质复举了翁责沈说曰他说多是禅不知此数句如何恁说得好义刚
  性者万物之原而气禀则有清浊是以有圣愚之异命者万物之所同受而阴阳交运参差不齐是以五福六极值遇不一端𫎇○以下兼言命
  安卿问命字有专以理言者有专以气言者曰也都相离不得盖天非气无以命于人人非气无以受天所命道夫
  问先生说命有两种一种是贫富贵贱死生寿夭一种是清浊偏正智愚贤不肖一种属气一种属理以僴观之两种皆似属气盖智愚贤不肖清浊偏正亦气之所为也曰固然性则命之理而已
  问性分命分何以别曰性分是以理言之命分是兼气言之命分有多寡厚薄之不同若性分则又都一般此理圣愚贤否皆同淳○㝢录少异
  命之一字如天命谓性之命是言所禀之理也性也有命焉之命是言所禀之分有多寡厚薄之不同也伯羽
  问天命谓性之命与死生有命之命不同何也曰死生有命之命是带气言之气便有禀得多少厚薄之不同天命谓性之命是纯乎理言之然天之所命毕竟皆不离乎气但中庸此句乃是以理言之孟子谓性也有命焉此性是兼气禀食色言之命也有性焉此命是带气言之性善又是超出气说
  问子罕言命若仁义礼智五常皆是天所命如贵贱死生寿夭之命有不同如何曰都是天所命禀得精英之气便为圣为贤便是得理之全得理之正禀得清明者便英爽禀得敦厚者便温和禀得清髙者便贵禀得丰厚者便富禀得乆长者便寿禀得衰颓薄浊者一本作衰落孤单者便为贫为贱为夭便为愚不肖为贫为贱为夭天有那气生一个人出来便有许多物随他来又曰天之所命固是均一到气禀处便有不齐看其禀得来如何禀得厚道理也备尝谓命譬如朝廷诰敕心譬如官人一般差去做官性譬如职事一般郡守便有郡守职事县令便有县令职事职事只一般天生人教人许多道理便是付人许多职事别本云道理只一般气禀譬如俸给贵如官髙者贱如官卑者富如俸厚者贫如俸薄者寿如三两年一任又再任者夭者如不得终任者朝廷差人做官便有许多物一齐趁一作随后来横渠云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焉如禀得气清明者这道理只在里面禀得昏浊者这道理也只在里面只被昏浊遮蔽了譬之水清底里面纎毫皆见浑底便见不得孟子说性善他只见得大本处未说得气质之性细碎处程子谓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二之则不是孟子只论性不论气便不全备论性不论气这性说不尽论气不论性性之本领处又不透彻荀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韩诸人虽是论性其实只说得气荀子只见得不好人底性便说做恶扬子见半善半恶底人便说善恶混韩子见天下有许多般人所以立为三品之说就三子中韩子说又较近他以仁义礼智为性以喜怒哀乐为情只是中间过接处少个气字㝢○淳录自横渠以下同
  问颜渊不幸短命伯牛死曰命矣夫孔子得之不得曰有命如此之命与天命谓性之命无分别否曰命之正者出于理命之变者出于气质要之皆天所付予孟子曰莫之致而至者命也但当自尽其道则所值之命皆正命也因问如今数家之学如康节之说谓皆一定而不可易如何曰也只是阴阳盛衰消长之理大数可见然圣贤不曾主此说如今人说康节之数谓他说一事一物皆有成败之时都说得肤浅了木之
  或问亡之命矣夫此命是天理本然之命否曰此只是气禀之命富贵死生祸福贵贱皆禀之气而不可移易者祖道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与五十知天命两命字如何曰不知命亦是气禀之命知天命则是圣人知其性中四端之所自来如人看水一般常人但见为水流圣人便知得水之发源处祖道
  闻一问亡之命矣夫此命字是就气禀上说曰死生寿夭固是气之所禀只看孟子说性也有命焉处便分晓择之问不知命与知天命之命如何曰不同知天命谓知其理之所自来譬之于水人皆知其为水圣人则知其发源处如不知命处却是说死生寿夭贫富贵贱之命也然孟子又说当顺受其正若一切任其自然而立乎岩墙之下则又非其正也因言上古天地之气其极清者生为圣人君临天下安享富贵又皆享上寿及至后世多反其常衰周生一孔子终身不遇寿止七十有馀其禀得清明者多夭折暴横者多得志旧看史传见盗贼之为君长者欲其速死只是不死为其全得寿考之气也人杰
  履之说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因问得清明之气为圣贤昏浊之气为愚不肖气之厚者为富贵薄者为贫贱此固然也然圣人得天地清明中和之气宜无所亏欠而夫子反贫贱何也岂得运使然邪抑其所禀亦有不足邪曰便是禀得来有不足他那清明也只管得做圣贤却管不得那富贵禀得那髙底则贵禀得厚底则富禀得长底则寿贫贱夭者反是夫子虽得清明者以为圣人然禀得那低底薄底所以贫贱颜子又不如孔子又禀得那短底所以又天又问一阴一阳宜若停匀则贤不肖宜均何故君子常少而小人常多曰自是他那物事驳杂如何得齐且以扑钱譬之纯者常少不纯者常多自是他那气驳杂或前或后所以拗不能得他却如何得均平且以一日言之或阴或晴或风或雨或寒或热或清爽或鹘突一日之间自有许多变便可见矣又问虽是驳杂然毕竟不过只是一阴一阳二气而已如何㑹恁地不齐曰便是不如此若只是两个单底阴阳则无不齐縁是他那物事错揉万变所以不能得他恰好又问如此则天地生圣贤又只是偶然不是有意矣曰天地那里说我特地要生个圣贤出来也只是气数到那里恰相凑著所以生出圣贤及至生出则若天之有意焉耳又问康节云阳一而阴二所以君子少而小人多此语是否曰也说得来自是那物事好底少而恶底多且如面前事也自是好底事少恶底事多其理只一般
  敬子问自然之数曰有人禀得气厚者则福厚气薄者则福薄禀得气之华美者则富盛衰飒者则卑贱气长者则寿气短者则夭折此必然之理问神仙之说有之乎曰谁人说无诚有此理只是他那工夫大段 -- 𠭊 or 假 ?难做除非百事弃下办得那般工夫方做得又曰某见名寺中所画诸祖师人物皆魁伟雄杰宜其杰然有立如此所以妙喜赞某禅师有曰当初若非这个定是做个渠魁观之信然其气貎如此则世之所谓富贵利达声色货利如何笼络得他住他视之亦无足以动其心者或问若非佛氏收拾去能从吾儒之教不知如何曰他又也未是那无文王犹兴底只是也须做个特立独行底人所为必可观若使有圣人收拾去可知大段 -- 𠭊 or 假 ?好只是当时吾道黑淬淬地只有些章句词章之学他如龙如虎这些艺解都束缚他不住必决去无疑也煞被他引去了好人可畏可畏
  问富贵有命如后世鄙夫小人当尧舜三代之世如何得富贵曰当尧舜三代之世不得富贵在后世则得富贵便是命曰如此则气禀不一定曰以此气遇此时是他命好不遇此时便是有所谓资适逢世是也如长平死者四十万但遇白起便如此只他相撞著便是命可学
  问前日尝说鄙夫富贵事今云富贵贫贱是前定如何曰恁地时节气亦自别后世气运渐乖如古封建毕竟是好人在上到春秋乃生许多逆贼今儒者多叹息封建不行然行着亦可虑且如天子必是太平圣哲为之后世如秦始皇在上乃大无道人如汉髙祖乃崛起田野此岂不是气运颠倒问此是天命否曰是可学
  人之禀气富贵贫贱长短皆有定数寓其中禀得盛者其中有许多物事其来无穷亦无盛而短者若木生于山取之或贵而为栋梁或贱而为厕料皆其生时所禀气数如此定了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朱子语类卷四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五
  性理二
  性情心意等名义
  问天与命性与理四者之别天则就其自然者言之命则就其流行而赋于物者言之性则就其全体而万物所得以为生者言之理则就其事事物物各有其则者言之到得合而言之则天即理也命即性也性即埋也是如此否曰然但如今人说天非苍苍之谓据某看来亦舍不得这个苍苍底贺孙○以下论性命
  理者天之体命者理之用性是人之所受情是性之用道夫
  命犹诰敕性犹职事情犹施设心则其人也贺孙
  天所赋为命物所受为性赋者命也所赋者气也受者性也所受者气也
  道即性性即道固只是一物然须看因甚唤做性因甚唤做道淳○以下论性
  性即理也在心唤做性在事唤做理
  生之理谓性
  性只是此理
  性是合当底
  性则纯是善底
  性则天生成许多道理
  性是许多理散在处为性
  问性既无形复言以理理又不可见曰父子有父子之理君臣有君臣之理
  性是实理仁义礼智皆具徳明
  问性固是理然性之徳还是就人生禀得言之否曰继之者善成之者性这个理在天地间时只是善无有不善者生物得来方始名曰性要之这理在天则曰命在人则曰性
  郑问先生谓性是未发善是已发何也曰才成个人影子许多道理便都在那人上其恻隠便是仁之善羞恶便是义之善到动极复静处依旧只是理曰这善也是性中道理到此方见否曰这须就那地头看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在天地言则善在先性在后是发出来方生人物发出来是善生人物便成个性在人言则性在先善在后或举孟子道性善曰此则性字重善字轻非对言也文字须活看此且就此说彼则就彼说不可死看牵此合彼便处处有碍
  性不是卓然一物可见者只是穷理格物性自在其中不须求故圣人罕言性徳明
  诸儒论性不同非是于善恶上不明乃性字安顿不着
  圣人只是识得性百家纷纷只是不识性字扬子鹘鹘突突荀子又所谓隔靴爬痒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致道谓心为太极林正卿谓心具太极致道举以为问先生曰这般处极细难说看来心有动静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直卿退而发明曰先生道理精熟容易说出来须至极贺孙问其体则谓之易体是如何曰体不是体用之体恰似说体质之体犹云其质则谓之易理即是性这般所在当活看如心字各有地头说如孟子云仁人心也仁便是人心这说心是合理说如说颜子其心三月不违仁是心为主而不违乎理就地头看始得又云先生太极图解云动静者所乘之机也蔡季通聪明看得这般处出谓先生下此语最精盖太极是理形而上者阴阳是气形而下者然理无形而气却有迹气既有动静则所载之理亦安得谓之无动静又举通书动静篇云动而无静静而无动物也动而无动静而无静神也动而无动静而无静非不动不静也物则不通神妙万物动静者所乘之机也先生因云某向来分别得这般所在今心力短便是这般所在都说不到因云向要到云谷自下上山半涂大雨通身皆湿得到地头因思着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时季通及某人同在那里某因各人解此两句自亦作两句解后来看也自说得着所以迤逦便作西铭等解贺孙○以下论心
  心之理是太极心之动静是阴阳
  惟心无对方子
  问灵处是心抑是性曰灵处只是心不是性性只是理
  问知觉是心之灵固如此抑气之为邪曰不专是气是先有知觉之理理未知觉气聚成形理与气合便能知觉譬如这烛火是因得这脂膏便有许多光焰问心之发处是气否曰也只是知觉
  所知觉者是理理不离知觉知觉不离理
  问心是知觉性是理心与理如何得贯通为一曰不须去着贯通本来贯通如何本来贯通曰理无心则无著处
  所觉者心之理也能觉者气之灵也
  心者气之精爽
  心官至灵藏往知来
  发明心字曰一言以蔽之曰生而已天地之大徳曰生人受天地之气而生故此心必仁仁则生矣力行
  心须兼广大流行底意看又须兼生意看且如程先生言仁者天地生物之心只天地便广大生物便流行生生不穷端䝉
  心与理一不是理在前面为一物理便在心之中心包蓄不住随事而发因笑云说到此自好笑恰似那藏相似除了经函里面㸃灯四方八面皆如此光明灿烂但今人亦少能看得如此广
  问心之为物众理具足所发之善固出于心至所发不善皆气禀物欲之私亦出于心否曰固非心之本体然亦是出于心也又问此所谓人心否曰是子升因问人心亦兼善恶否曰亦兼说木之
  或问心有善恶否曰心是动底物事自然有善恶且如恻隠是善也见孺子入井而无恻隠之心便是恶矣离着善便是恶然心之本体未尝不善又却不可说恶全不是心若不是心是甚么做出来古人学问便要穷理知至直是下工夫消磨恶去善自然渐次可复操存是后面事不是善恶时事问明善择善如何曰能择方能明且如有五件好底物事有五件不好底物事将来拣择方解理㑹得好底不择如何解明
  心无间于已发未发彻头彻尾都是那处截做已发未发如放僻邪侈此心亦在不可谓非心
  问形体之动与心相闗否曰岂不相闗自是心使他动曰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形体亦有运动耳目亦有视听此是心已发抑未发曰喜怒哀乐未发又是一般然视听行动亦是心向那里若形体之行动心都不知便是心不在行动都没理㑹了说甚未发未发不是漠然全不省亦常醒在这里不恁地困
  问恻隠羞恶喜怒哀乐固是心之发晓然易见处如未恻隠羞恶喜怒哀乐之前便是寂然而静时然岂得块然槁木其耳目亦必有自然之闻见其手足亦必有自然之举动不审此时唤作如何曰喜怒哀乐未发只是这心未发耳其手足运动自是形体如此
  问先生前日以挥扇是气节后思之心之所思耳之所听目之所视手之持足之履似非气之所能到气之所运必有以主之者曰气中自有个灵底物事
  虚灵自是心之本体非我所能虚也耳目之视听所以视听者即其心也岂有形象然有耳目以视听之则犹有形象也若心之虚灵何尝有物人杰
  问五行在人为五臓然心却具得五行之理以心虚灵之故否曰心属火縁是个光明发动底物所以具得许多道理
  问人心形而上下如何曰如肺肝五臓之心却是实有一物若今学者所论操舍存亡之心则自是神明不测故五臓之心受病则可用药补之这个心则非菖蒲茯苓所可补也问如此则心之理乃是形而上否曰心比性则㣲有迹比气则自然又灵
  问先生尝言心不是这一块某窃谓满体皆心也此特其枢纽耳曰不然此非心也乃心之神明升䧏之舍人有病心者乃其舍不宁也凡五臓皆然心岂无运用须常在躯壳之内譬如此建阳知县须常在衙里始管得这一县也某曰然则程子言心要在腔子里谓当在舍之内而不当在舍之外即曰不必如此若言心不可在脚脚又不可在手上只得在这些子上也义刚
  性犹太极也心犹阴阳也太极只在阴阳之中非能离阴阳也然至论太极自是太极阴阳自是阴阳惟性与心亦然所谓一而二二而一也韩子以仁义礼智信言性以喜怒哀乐言情盖愈于诸子之言性然至分三品却只说得气不曾说得性砥○以下总论心性
  问天之付与人物者为命人物之受于天者为性主于身者为心有得于天而光明正大者为明徳否曰心与性如何分别明如何安顿受与得又何以异人与物与身又何间别明徳合是心合是性曰性却实以感应虚明言之则心之意亦多曰此两个说著一个则一个随到元不可相离亦自难与分别舍心则无以见性舍性又无以见心故孟子言心性每每相随说仁义礼智是性又言恻隠之心羞恶之心辞逊是非之心更细思量
  或问心性之别曰这个极难说且是难为譬喻如伊川以水喻性其说本好却使晓不得者生病心大概似个官人天命便是君之性命便如职事一般此亦大概如此要自理㑹得如邵子云性者道之形体盖道只是合当如此性则有一个根苗生出君臣之义父子之仁性虽虚都是实理心虽是一物却虚故能包含万理这个要人自体察始得学䝉○方子录云性本是无却是实理心似乎有影象然其体却虚
  旧尝以论心论性处皆类聚看看熟乆则自见性便是心之所有之理心便是理之所㑹之地一心字饶录作性○升卿
  性是理心是包含该载敷施发用底䕫孙
  问心之动性之动曰动处是心动底是性
  心以性为体心将性做饀子模様盖心之所以具是理者以有性故也盖卿
  心有善恶性无不善若论气质之性亦有不善郑仲履问先生昨说性无不善心固有不善然本心则元无不善曰固是本心元无不善谁教你而今却不善了今人外面做许多不善却只说我本心之善自在如何得盖卿
  心性理拈著一个则都贯穿惟观其所指处轻重如何如养心莫善于寡欲虽有不存焉者寡矣存虽指理言然心自在其中操则存此存虽指心言然理自在其中端䝉
  或问人之生禀乎天之理以为性其气清则为知觉而心又不可以知觉言当如何曰难说以天命之谓性观之则命是性天是心心有主宰之义然不可无分别亦不可太说开成两个当熟玩而黙识其主宰之意可也
  说得出又名得出方是见得分明如心性所难说尝曰性者心之理情者性之动心者性情之主徳明
  性对情言心对性情言合如此是性动处是情主宰是心大抵心与性似一而二似二而一此处最当体认可学
  有这性便发出这情因这情便见得这性因今日有这情便见得本来有这性方子
  性不可言所以言性善者只看他恻隠辞逊四端之善则可以见其性之善如见水流之清则知源头必清矣四端情也性则理也发者情也其本则性也如见影知形之意力行
  在天为命禀于人为性既发为情此其脉理甚实仍更分明易晓唯心乃虚明洞彻统前后而为言耳据性上说寂然不动处是心亦得据情上说感而遂通处是心亦得故孟子说尽其心者知其性也文义可见性则具仁义礼智之端实而易察知此实理则心无不尽尽亦只是尽晓得耳如云尽晓得此心者由知其性也大雅
  景绍问心性之别曰性是心之道理心是主宰于身者四端便是情是心之发见处四者之萌皆出于心而其所以然者则是此性之理所在也道夫问满腔子是恻隠心如何曰腔子是人之躯壳上蔡见明道举经史不错一字颇以自矜明道曰贤却记得许多可谓玩物䘮志矣上蔡见明道说遂满面发赤汗流浃背明道曰只此便是恻隠之心公要见满腔子之说但以是观之问玩物之说主甚事曰也只是矜字道夫
  伯丰论性有已发之性有未发之性曰性才发便是情情有善恶性则全善心又是一个包总性情底大抵言性便须见得是元受命于天其所禀赋自有本根非若心可以一概言也却是汉儒解天命之谓性云木神仁金神义等语却有意思非苟言者学者要体㑹亲切又叹曰若不用明破只恁涵养自有到处亦自省力若欲立言示训则须契勘教子细庶不背于古人大雅
  履之问未发之前心性之别曰心有体用未发之前是心之体已发之际乃心之用如何指定说得盖主宰运用底便是心性便是㑹恁地做底理性则一定在这里到主宰运用却在心情只是㡬个路子随这路子恁地做去底却又是心道夫
  或问静是性动是情曰大抵都主于心性字从心从生情字从心从青性是有此理且如天命之谓性要须天命个心了方是性汉卿问心如个藏四方八面都恁地光明皎洁如佛家所谓六窗中有一猴这边叫也应那边叫也应曰佛家说心处尽有好处前辈云胜于杨墨贺孙
  叔器问先生见教谓动处是心动底是性窃推此二句只在底处两字上如榖种然生处便是榖生底却是那里面些子曰若以榖譬之榖便是心那为粟为菽为禾为稻底便是性康节所谓心者性之郛郭是也包裹底是心发出不同底是性心是个没思量底只㑹生又如吃药吃得㑹治病是药力或凉或寒或热便是药性至于吃了有寒证有热证便是情义刚
  旧看五峰说只将心对性说一个情字都无下落后来看横渠心统性情之说乃知此话有大功始寻得个情字着落与孟子说一般孟子言恻隠之心仁之端也仁性也恻隠情也此是情上见得心又曰仁义礼智根于心此是性上见得心盖心便是包得那性情性是体情是用心字只一个字母故性情字皆从心
  人多说性方说心看来当先说心古人制字亦先制得心字性与情皆从心以人之生言之固是先得这道理然才生这许多道理却都具在心里且如仁义自是性孟子则曰仁义之心恻隠羞恶自是情孟子则曰恻隠之心羞恶之心盖性即心之理情即性之用今先说一个心便教人识得个情性底总脑教人知得个道理存着处若先说性却似性中别有一个心横渠心统性情语极好又曰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则恐不能无病便似性外别有一个知觉了
  或问心情性曰孟子说恻隠之心仁之端也一段极分晓恻隠羞恶是非辞逊是情之发仁义礼智是性之体性中只有仁义礼智发之为恻隠辞逊是非乃性之情也如今人说性多如佛老说别有一件物事在那里至𤣥至妙一向说开去便入虚无寂灭吾儒论性却不然程子云性即理也此言极无病孟子道性善善是性合有底道理然亦要子细识得善处不可但随人言话说了若子细下工夫子细寻䆒自然见得如今人全不曾理㑹才见一庸人妄说便从他去尝得项平甫书云见陈君举门人说儒释只论其是处不问其同异遂敬信其说此是甚说话元来无所有底人见人底说话便惑将去若果有学如何谩得他如举天下说生姜辣待我吃得真个辣方敢信胡五峰说性多从东坡子由门见识说去
  问性情心仁曰横渠说得最好言心统性情者也孟子言恻隠之心仁之端羞恶之心义之端极说得性情心好性无不善心所发为情或有不善说不善非是心亦不得却是心之本体本无不善其流为不善者情之迁于物而然也性是理之总名仁义礼智皆性中一理之名恻隠羞恶辞逊是非是情之所发之名此情之出于性而善者也其端所发甚㣲皆从此心出故曰心统性情者也性不是别有一物在心里心具此性情心失其主却有时不善如我欲仁斯仁至我欲不仁斯失其仁矣回也三月不违仁言不违仁是心有时乎违仁也出入无时莫知其鄊存养主一使之不失去乃善大要在致知致知在穷理理穷自然知至要验学问工夫只看所知至与不至不是要逐件知过因一事研磨一理乆乆自然光明如一镜然今日磨些明日磨些不觉自光若一些子光工夫又歇仍旧一尘镜已光处㑹昏未光处不复光矣且如仁之一字上蔡只说知仁孔子便说为仁是要做工夫去为仁岂可道知得便休今学问流而为禅上蔡为之首今人自无实学见得说这一般好也投䧏那一般好也投降许乆南轩在此讲学诸公全无实得处混乱有一人入潭州城里说人便靡然从之此是何道理学问只理㑹个是与不是不要添许多无益说话今人为学多是为名又去安排讨名全不顾义理说苑载证父者以为直及加刑又请代受以为孝孔子曰父一也而取二名此是宛转取名之弊学问只要心里见得分明便从上面做去如杀身成仁不是自家计较要成仁方死只是见得此事生为不安死为安便自杀身旁人见得便说能成仁此旁人之言非我之心要如此所谓经徳不回非以干禄哭死而哀非为生也若有一毫为人之心便不是了南轩云为己之学无所为而然是也
  性情心惟孟子横渠说得好仁是性恻隠是情须从心上发出来心统性情者也性只是合如此底只是理非有个物事若是有底物事则既有善亦必有恶惟其无此物只是理故无不善盖卿
  伊川性即理也横渠心统性情二句颠扑不破性是未动情是已动心包得已动未动盖心之未动则为性已动则为情所谓心统性情也欲是情发出来底心如水性犹水之静情则水之流欲则水之波澜但波澜有好底有不好底欲之好底如我欲仁之类不好底则一向奔驰出去若波涛翻浪大段不好底欲则灭却天理如水之壅决无所不害孟子谓情可以为善是说那情之正从性中流出来者元无不好也因问可欲之谓善之欲如何曰此不是情欲之欲乃是可爱之意铢○明作录略
  心主宰之谓也动静皆主宰非是静时无所用及至动时方有主宰也言主宰则混然体统自在其中心统摄性情非儱侗与性情为一物而不分别也端䝉
  性以理言情乃发用处心即管摄性情者也故程子曰有指体而言者寂然不动是也此言性也有指用而言者感而遂通是也此言情也端䝉
  心统性情故言心之体用尝跨过两头未发已发处说仁之得名只专在未发上恻隠便是已发却是相对言之端䝉
  心者主乎性而行乎情故喜怒哀乐未发则谓之中发而皆中节则谓之和心是做工夫处端䝉
  心之全体湛然虚明万理具足无一毫私欲之间其流行该遍贯乎动静而妙用又无不在焉故以其未发而全体者言之则性也以其已发而妙用者言之则情也然心统性情只就浑沦一物之中指其已发未发而为言尔非是性是一个地头心是一个地头情又是一个地头如此悬隔也端䝉
  问人当无事时其中虚明不昧此是气自然动处便是性曰虚明不昧便是心此理具足于中无少欠阙便是性感物而动便是情横渠说得好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此是总说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是就人物上说䕫孙
  问心性情之辨曰程子云心譬如榖种其中具生之理是性阳气发生处是情推而论之物物皆然
  因言心性情之分自程子张子合下见得定了便都不差如程子诸门人传得他师现成底说却一齐差却或曰程子张子是他自见得门人不过只听得他师现成说底话所以后来一向差曰只那听得早差了也
  性主具有许多道理昭昭然者属性未发理具已发理应则属心动发则情所以存其心则养其性心该备通贯主宰运用吕云未发时心体昭昭程云有指体而言者有指用而言者李先生云心者贯幽明通有无
  心如水情是动处爱即流向去处椿
  问意是心之运用处是发处曰运用是发了问情亦是发处何以别曰情是性之发情是发出恁地意是主张要恁地如爱那物是情所以去爱那物是意情如舟车意如人去使那舟车一般㝢○以下兼论意
  心意犹有痕迹如性则全无兆朕只是许多道理在这理
  问意是心之所发又说有心而后有意则是发处依旧是心主之到私意盛时心也随去曰固然士毅
  李梦先问情意之别曰情是㑹做底意是去百般计较做底意因有是情而后用䕫孙录云因是有情而后用其意○义刚
  问情意如何体认曰性情则一性是不动情是动处意则有主向如好恶是情好好色恶恶臭便是意士毅
  未动而能动者理也未动而欲动者意也若海
  性者即天理也万物禀而受之无一理之不具心者一身之主宰意者心之所发情者心之所动志者心之所之比于情意尤重气者即吾之血气而充乎体者也比于他则有形器而较粗者也又曰舍心无以见性舍性无以见心椿○以下兼论志
  心之所之谓之志日之所之谓之时志字从之从心时字从之从日如日在午时在寅时制字之义由此志是心之所之一直去底意又是志之经营往来底是那志底脚凡营为谋度往来皆意也所以横渠云志公而意私问情比意如何曰情又是意底骨子志与意都属情情字较大性情字皆从心所以说心统性情心兼体用而言性是心之理情是心之用
  问意志曰横渠云以意志两字言则志公而意私志刚而意柔志阳而意阴
  志是公然主张要做底事意是私地潜行间发处志如伐意如侵升卿
  问情与才何别曰情只是所发之路陌才是㑹恁地去做底且如恻隠有恳切者有不恳切者是则才之有不同又问如此则才与心之用相类曰才是心之力是有气力去做底心是管摄主宰者此心之所以为大也心譬水也性水之理也性所以立乎水之静情所以行乎水之动欲则水之流而至于滥也才者水之气力所以能流者然其流有急有缓则是才之不同伊川谓性禀于天才禀于气是也只有性是一定情与心与才便合著气了心本未尝不同随人生得来便别了情则可以善可以恶又曰要见得分晓但看明道云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易心也道性也神情也此天地之心性情也砥○以下兼论才
  性者心之理情者心之动才便是那情之㑹恁地者情与才绝相近但情是遇物而发路陌曲折恁地去底才是那㑹如此底要之千头万绪皆是从心上来道夫
  问性之所以无不善以其出于天也才之所以有善不善以其出于气也要之性出于天气亦出于天何故便至于此曰性是形而上者气是形而下者形而上者全是天理形而下者只是那渣滓至于形又是渣滓至浊者也道夫
  问才出于气徳出于性曰不可才也是性中出徳也是有是气而后有是徳人之有才者出来做得事业也是它性中有了便出来做得但温厚笃实便是徳刚明果敢便是才只为它气之所禀者生到那里多故为才䕫孙
  问能为善便是才曰能为善而本善者是才若云能为善便是才则能为恶亦是才也人杰
  论才气曰气是敢做底才是能做底徳明
  问天命之谓性充体谓气感触谓情主宰谓心立趋向谓志有所思谓意有所逐谓欲答云此语或中或否皆出臆度要之未可遽论且涵咏玩索乆之当自有见铢尝见先生云名义之语极难下如说性则有天地之性气质之性说仁则伊川有专言之仁偏言之仁此等且要黙识心通人杰
  问知与思于人身最𦂳要曰然二者也只是一事知与手相似思是交这手去做事也思所以用夫知也





  朱子语类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六
  性理三
  仁义礼智等名义
  道者兼体用该隠费而言也节○以下道理
  道是统名理是细目可学
  道训路大概说人所共由之路理各有条理界瓣因举康节云夫道也者道也道无形行之则见于事矣如道路之道坦然使干亿万年行之人知其归者也闳祖
  理是有条瓣逐一路子以各有条谓之理人所共由谓之道
  问道与理如何分曰道便是路理是那文理问如木理相似曰是问如此却似一般曰道字包得大理是道字里面许多理脉又曰道字宏大理字精宻胡泳
  问万物粲然还同不同曰理只是这一个道理则同其分不同君臣有君臣之理父子有父子之理
  理者有条理仁义礼智皆有之
  问既是一理又谓五常何也曰谓之一理亦可五理亦可以一包之则一分之则五问分为五之序曰浑然不可分
  只是这个理分做四段又分做八段又细碎分将去四段者意其为仁义礼智当时因言文路子之说而及此○节
  理只是一个理理举著全无欠阙且如言著仁则都在仁上言著诚则都在诚上言著忠恕则都在忠恕上言著忠信则都在忠信上只为只是这个道理自然血脉贯通端䝉
  理是有条理有文路子文路子当从那里去自家也从那里去文路子不从那里去自家也不从那里去须寻文路子在何处只挨着理了行
  理如一把线相似有条理如这竹篮子相似指其上行篾曰一条子恁地去又别指一条曰一条恁地去又如竹木之文理相似直是一般理横是一般理有心便存得许多理
  季通云理有流行有对待先有流行后有对待曰难说先有后有季通举太极说以为道理皆然且执其说人杰
  先生与人书中曰至㣲之理至著之事一以贯之理无事则无所依附
  问仁与道如何分别曰道是统言仁是一事如道路之道千枝百𣲖皆有一路去故中庸分道徳曰父子君臣以下为天下之达道智仁勇为天下之达徳君有君之道臣有臣之道徳便是个行道底故为君主于仁为臣主于敬仁敬可唤做徳不可唤做道干○以下兼论徳
  至徳至道道者人之所共由徳者己之所独得盛徳至善盛徳以身之所得而言至善以身之极致而言诚忠孚信一心之谓诚尽己之谓忠存于中之谓孚见于事之谓信端䝉
  存之于中为理得之于心为徳发见于行事为百行徳是得于天者讲学而得之得自家本分底物事问汎观天地间日往月来寒往暑来四时行百物生这是道之用流行发见处即此而总言之其往来生化无一息间断处便是道体否曰此体用说得是但总字未当总便成兼用说了只就那骨处便是体如水之或流或止或激成波浪是用即这水骨可流可止可激成波浪处便是体如这身是体目视耳听手足运动处便是用如这手是体指之运动提掇处便是用淳举论语集注曰往者过来者续无一息之停乃道体之本然也曰即是此意淳○以下论体用
  问前夜说体用无定所是随处说如此若合万事为一大体用则如何曰体用也定见在底便是体后来生底便是用此身是体动作处便是用天是体万物资始处便是用地是体万物资生处便是用就阳言则阳是体阴是用就阴言则阴是体阳是用
  体是这个道理用是他用处如耳听目视自然如此是理也开眼看物著耳听声便是用江西人说个虚空底体渉事物便唤做用
  问先生昔曰礼是体今乃曰礼者天理之节文人事之仪则似非体而是用曰公江西有般乡谈才见分段子便说道是用不是体如说尺时无寸底是体有寸底不是体便是用如秤无星底是体有星底不是体便是用且如扇子有柄有骨子用纸糊此便是体人揺之便是用杨至之问体曰合当底是体
  人只是合当做底便是体人做处便是用譬如此扇子有骨有柄用纸糊此则体也人揺之则用也如尺与秤相似上有分寸星铢则体也将去秤量物事则用也方子
  问去岁闻先生曰只是一个道理其分不同所谓分者莫只是理一而其用不同如君之仁臣之敬子之孝父之慈与国人交之信之类是也曰其体己略不同君臣父子国人是体仁敬慈孝与信是用问体用皆异曰如这片板只是一个道理这一路子恁地去那一路子恁地去如一所屋只是一个道理有㕔有堂如草木只是一个道理有桃有李如这众人只是一个道理有张三有李四李四不可为张三张三不可为李四如阴阳西铭言理一分殊亦是如此又曰分得愈见不同愈见得理大
  诚者实有此理节○以下论诚
  诚只是实又云诚是理一作只是理○去伪
  诚实理也亦诚悫也由汉以来专以诚悫言诚至程子乃以实理言后学皆弃诚悫之说不观中庸亦有言实理为诚处亦有言诚悫为诚处不可只以实理为诚而以诚悫为非诚也
  问性诚曰性是实诚是虚性是理底名诚是好处底名性譬如这扇子相似诚譬则这扇子做得好又曰五峰曰诚者命之道乎中者性之道乎仁者心之道乎此语分得轻重虚实处却好某以为道字不若改做徳字更亲切道字又较疏
  先生问诸友诚敬二字如何分各举程子之说以对先生曰敬是不放肆底意思诚是不欺妄底意思过○以下诚敬
  诚只是一个实敬只是一个畏端䝉
  妄诞欺诈为不诚怠惰放肆为不敬此诚敬之别问诚敬曰须逐处理㑹诚若是有不欺意处只做不欺意㑹敬若是有谨畏意处只做谨畏意㑹中庸说诚作中庸看孟子说诚处作孟子看将来自相发明耳䕫孙
  谨字未如敬敬又未如诚程子曰主一之谓敬一者之谓诚敬尚是着力铢○以下杂论
  问诚信之别曰诚是自然底实信是人做底实故曰诚者天之道这是圣人之信若众人之信只可唤做信未可唤做诚诚是自然无妄之谓如水只是水火只是火仁彻底是仁义彻底是义䕫孙
  叔器问诚与信如何分曰诚是个自然之实信是个人所为之实中庸说诚者天之道也便是诚若诚之者人之道也便是信信不足以尽诚犹爱不足以尽仁上是下不是可学
  诚者实有之理自然如此忠信以人言之须是人体出来方见端𫎇
  诚者以心之全体而言忠字以其应事接物而言此义理之本名也至曾子所言忠恕则是圣人之事故其忠与诚仁与恕得通言之如恕本以推己及物得名在圣人则以己及物矣○端䝉
  问仁与诚何别曰仁自是仁诚自是诚何消合理㑹理㑹这一件也看到极处理㑹那一件也看到极处便都自见得
  或问诚是体仁是用否曰理一也以其实有故谓之诚以其体言则有仁义礼智之实以其用言则有恻隠羞恶恭敬是非之实故曰五常百行非诚非也盖无其实矣又安得有是名乎
  或问诚是浑然不动仁是此理流出否曰自性言之仁亦未是流出但其生动之理包得四者
  问一与中与诚浩然之气为一体事否曰一只是不杂不可将做一事中与诚与浩然之气固是一事然其分各别诚是实有此理中是状物之体段浩然之气只是为气而言去伪
  问仁义礼智诚中庸不知如何看曰仁义礼智乃未发之性所谓诚中庸皆已发之理人之性本实而释氏以性为空也
  在天只是阴阳五行在人得之只是刚柔五常之徳泳○以下五常
  大而天地万物小而起居食息皆太极阴阳之理也又曰仁木义金礼火智水信土祖道
  或问仁义礼智性之四徳又添信字谓之五性如何曰信是诚实此四者实有是仁实有是义礼智皆然如五行之有土非土不足以载四者又如土于四时各寄王十八日或谓王于戊巳然季夏乃土之本宫故尤王月令载中央土以此人杰
  问向䝉戒喻说仁意思云义礼智信上著不得又须见义礼智信上少不得方见得仁统五常之意大雅今以树为喻夫树之根固有生气然贯彻首尾岂可谓干与枝花与叶无生气也曰固然只如四时春为仁有个生意在夏则见其有个亨通意在秋则见其有个成实意在冬则见其有个贞固意在夏秋冬生意何尝息本虽雕零生意则常存大抵天地间只一理随其到处分许多名字出来四者于五行各有配惟信配土以见仁义礼智实有此理不是虚说又如干四徳元最重其次贞亦重以明终始之义非元则无以始非贞则无以终非终则无以为始不始则不能成终矣如此循环无穷此所谓大明终始也大雅
  得此生意以有生然后有礼智义信以先后言之则仁为先以大小言之则仁为大闳祖
  问先生以为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又细分将去程子说性中只有仁义礼智四者而已只分到四便住何也曰周先生亦只分到五行住若要细分则如易様分节○以下仁义礼智
  尝言仁义礼智而以手指画扇中心曰只是一个道理分为两个又横画一画曰两个分为四个又以手指逐一指所分为四个处曰一个是仁一个是义一个是礼一个是智这四个便是个种子恻隠羞恶恭敬是非便是种子所生底苗
  人只是此仁义礼智四种心如春夏秋冬千头万绪只是此四种心发出来
  吉甫问仁义礼智立名还有意义否曰说仁便有慈爱底意思说义便有刚果底意思声音气象自然如此直卿云六经中专言仁者包四端也言仁义而不言礼智者仁包礼义包智方子○节同佐同
  仁与义是柔软底礼智是坚实底仁义是头礼智是尾一似说春秋冬夏相似仁义一作礼是阳底一截礼智一作义智是阴底一截渊○方子录云仁义是发出来嫩底礼智是坚硬底
  问仁义礼智体用之别曰自阴阳上看下来仁礼属阳义智属阴仁礼是用义智是体春夏是阳秋冬是阴只将仁义说则春作夏长仁也秋敛冬藏义也若将仁义礼智说则春仁也夏礼也秋义也冬智也仁礼是敷施出来底义是肃杀果断底智便是收藏底如人肚脏有许多事如何见得其智愈大其藏愈深正如易中道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解者多以仁为柔以义为刚非也却是以仁为刚义为柔盖仁是个发出来了便硬而强义便是收敛向里底外面见之便是柔
  仁礼属阳义智属阴袁机仲却说义是刚底物合属阳仁是柔底物合属阴殊不知舒畅发达便是那刚底意思收敛藏缩便是那阴底意思他只念得于仁也柔于义也刚两句便如此说殊不知正不如此又云以气之呼吸言之则呼为阳吸为阴吸便是收敛底意乡饮酒义云温厚之气盛于东南此天地之仁气也严凝之气盛于西北此天地之义气也
  仁礼属阳属健义智属阴属顺问义则截然有定分有收敛底意思自是属阴顺不知智如何解曰智更是截然更是收敛如知得是知得非知得便了更无作用不似仁义礼三者有作用智只是知得了便交付恻隠羞恶辞逊三者他那个更收敛得快
  生底意思是仁杀底意思是义发见㑹通是礼收一作深藏不测是智
  仁义礼智便是元亨利贞若春间不曽发生得到夏无縁得长秋冬亦无可收藏
  问元亨利贞有次第仁义礼智因感而发则无次第曰发时无次第生时有次第
  百行皆仁义礼智中出
  仁义礼智性之大目皆是形而上者岂可分也人杰问仁得之最先盖言仁具义礼智曰先有是生理三者由此推之可学
  仁浑沦言则浑沦都是一个生意义礼智都是仁对言则仁与义礼智一般
  郑问仁是生底意义礼智则如何曰天只是一元之气春生时全见是生到夏长时也只是这底到秋来成遂也只是这底到冬天藏敛也只是这底仁义礼智割做四段一个便是一个浑沦看只是一个
  问仁是天地之生气义礼智又于其中分别然其初只是生气故为全体曰然问肃杀之气亦只是生气曰不是二物只是敛些春夏秋冬亦只是一气可学
  仁与智包得义与礼包不得方子
  仁所以包三者盖义礼智皆是流动底物所以皆从仁上渐渐推出仁智元贞是终始之事这两头却重如坎与震是始万物终万物处艮则是中间接
  味道问仁包义礼智恻隠包羞恶辞逊是非元包亨利贞春包夏秋冬以五行言之不知木如何包得火金水曰木是生气有生气然后物可得而生若无生气则火金水皆无自而能生矣故木能包此三者仁义礼智性也性无形影可以摸索只是有这理耳惟情乃可得而见恻隠羞恶辞逊是非是也故孟子言性曰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盖性无形影惟情可见观其发处既善则知其性之本善必矣时举
  问孟子说仁义礼智义在第二太极图以义配利则在第三仁礼是阳故曰亨仁义礼智犹言东西南北元亨利贞犹言东南西北一个是对说一个是从一边说起䕫孙
  四端犹四徳逐一言之则各自为界限分而言之则仁义又是一大界限故曰仁人心也义人路也如乾文言既曰四徳又曰乾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贞者性情也文蔚
  正淳言性之四端迭为宾主然仁智其总统也恭而无礼则劳是以礼为主也君子义以为质是以义为主也盖四徳未尝相离遇事则迭见层出要在人黙而识之曰说得是大雅
  学者疑问中谓就四徳言之仁却是动智却是静曰周子太极图中是如此说又曰某前日答一朋友书云仁体刚而用柔义体柔而用刚人杰
  问仁义礼智四者皆一理举仁则义礼智在其中举义与礼则亦然如中庸言舜其大智也欤其下乃云好问好察迩言隠恶而扬善谓之仁亦可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谓之义亦可然统言之只是发明智字故知理只是一理圣人特于盛处发明之尔曰理固是一贯谓之一理则又不必疑其多自一理散为万事则灿然有条而不可乱逐事自有一理逐物自有一名各有攸当但当观当理与不当理耳既当理后又何必就上更生疑大雅
  仁义礼智才去寻讨他时便动了便不是本来底又曰心之所以㑹做许多盖具得许多道理又曰何以见得有此四者因其恻隠知其有仁因其羞恶知其有义又曰伊川种榖之说最好又曰冬饮汤是宜饮汤夏饮水是宜饮水冬饮水夏饮汤便不宜人之所以羞恶者是触著这宜如两个物事様触著宜便羞恶  只是一事节○末数语疑有脱误
  仁字须兼义礼智看方看得出仁者仁之本体礼者仁之节文义者仁之断制智者仁之分别犹春夏秋冬虽不同而同出于春春则生意之生也夏则生意之长也秋则生意之成冬则生意之藏也自四而两两而一则统之有宗㑹之有元故曰五行一阴阳阴阳一太极又曰仁为四端之首而智则能成始而成终犹元为四徳之长然元不生于元而生于贞盖天地之化不翕聚则不能发散也仁智交际之间乃万化之机轴此理循环不穷吻合无间故不贞则无以为元也又曰贞而不固则非贞贞如板筑之有干不贞则无以为元又曰文言上四句说天徳之自然下四句说人事之当然元者乃众善之长也亨者乃嘉之㑹也嘉㑹犹言一齐好也㑹犹齐也言万物至此通畅茂盛一齐皆好也利者义之和处也贞者乃事之桢干也体仁足以长人以仁为体而温厚慈爱之理由此发出也体犹所谓公而以人体之之体嘉㑹者嘉其所㑹也一一以礼文节之使之无不中节乃嘉其所㑹也利物足以和义义者事之宜也利物则合乎事之宜矣此句乃翻转义字愈明白不利物则非义矣贞固以贞为骨子则坚定不可移易
  问仁曰将仁义礼智四字求又问仁是统体底否曰且理㑹义礼智令分明其空阙一处便是仁又曰看公时一般气象如何私时一般气象如何徳明
  蜚卿问仁恐是生生不已之意人唯为私意所汩故生意不得流行克去己私则全体大用无时不流行矣曰此是众人公共说底毕竟紧要处不知如何今要见仁字意思须将仁义礼智四者共看便见仁字分明如何是义如何是礼如何是智如何是仁便仁字自分明若只看仁字越看越不出曰仁字恐只是生意故其发而为恻隠为羞恶为辞逊为是非曰且只得就恻隠字上看道夫问先生尝说仁字就初处看只是乍见孺子入井而怵惕恻隠之心盖有不期然而然便是初处否曰恁地靠着他不得大抵人之徳性上自有此四者意思仁便是个温和底意思义便是惨烈刚断底意思礼便是宣著发挥底意思智便是个收敛无㾗迹底意思性中有此四者圣门却只以求仁为急者縁仁却是四者之先若常存得温厚底意思在这里到宣著发挥时便自然㑹宣著发挥到刚断时便自然㑹刚断到收敛时便自然㑹收敛若将别个做主便都对副不著了此仁之所以包四者也问仁即性则性字可以言仁否曰性是统言性如人身仁是左手礼是右手义是左脚智是右脚蜚卿问仁包得四者谓手能包四支可乎曰且是譬喻如此手固不能包四支然人言手足亦须先手而后足言左右亦须先左而后右直卿问此恐如五行之木若不是先有个木便亦自生下面四个不得曰若无木便无火无火便无土无土便无金无金便无水道夫问向闻先生语学者五行不是相生合下有时都有如何曰此难说若㑹得底便自然不相悖唤做一齐有也得唤做相生也得便须不是相生他气亦自相灌注如人五脏固不曽有先后但其灌注时自有次序乆之又曰仁字如人醸酒酒方㣲发时带些温气便是仁到发得极热时便是礼到得熟时便是义到得成酒后却只与水一般便是智又如一日之间早间天气清明便是仁午间极热时便是礼晩下渐凉便是义到夜半全然收敛无些形迹时便是智只如此看甚分明道夫
  今日要识得仁之意思是如何圣贤说仁处最多那边如彼说这边如此说文义各不同看得个意思定了将圣贤星散说体看处处皆是这意思初不相背始得集注说爱之理心之徳爱是恻隠恻隠是情其理则谓之仁心之徳徳又只是爱谓之心之徳却是爱之本柄人之所以为人其理则天地之理其气则天地之气理无迹不可见故于气观之要识仁之意思是一个浑然温和之气其气则天地阳春之气其理则天地生物之心今只就人身己上看有这意思是如何才有这意思便自恁地好便不恁地干燥将此意看圣贤许多说仁处都只是这意告颜子以克己复礼克去己私以复于礼自然都是这意思这不是待人旋安排自是合下都有这个浑全流行物事此意思才无私意间隔便自见得人与己一物与己一公道自流行须是如此看孔门弟子所问都只是问做工夫若是仁之体段意思也各各自理㑹得了今却是这个未曽理㑹得如何说要做工夫且如程先生云偏言则一事专言则包四者上云四徳之元犹五常之仁恰似有一个小小底仁有一个大大底仁偏言则一事是小小底只做得仁之一事专言则包四者是大大底仁又是包得义礼智底若如此说是有两様仁不知仁只是一个虽是偏言那许多道理也都在里面虽是专言那许多道理也都在里面致道云如春是生物之时已包得夏长秋成冬藏意思在曰春是生物之时到夏秋冬也只是这气流注去但春则是方始生荣意思到夏便是结里定了是这生意到后只渐老了贺孙曰如温和之气固是见得仁若就包四者意思看便自然有节文自然得宜自然明辨曰然贺孙
  或问论语言仁处曰理难见气易见但就气上看便见如看元亨利贞是也元亨利贞也难看且看春夏秋冬春时尽是温厚之气仁便是这般气象夏秋冬虽不同皆是阳春生育之气行乎其中故偏言则一事专言则包四者如知福州是一个人此偏言也及专言之为九州安抚亦是这一个人不是两人也故明道谓义礼智皆仁也若见得此理则圣人言仁处或就人上说或就事上说皆是这一个道理正叔云满腔子是恻隠之心曰仁便是恻隠之母又曰若晓得此理便见得克己复礼私欲尽去便纯是温和冲粹之气乃天地生物之心其馀人所以未仁者只是心中未有此气象论语但云求仁之方者是其门人必尝理㑹得此一个道理今但问其求仁之方故夫子随其人而告之赵致道云李先生云仁是天理之统体先生曰是南升○疑与上条同闻
  仁有两般有作为底有自然底看来人之生便自然如此不待作为如说父子欲其亲君臣欲其义是他自㑹如此不待欲也父子自㑹亲君臣自㑹义既自㑹恁地便活泼泼地便是仁因举手中扇云只如揺扇热时人自㑹恁地揺不是欲他揺孟子说乍见孺子入井时皆有怵惕恻隠之心最亲切人心自是㑹如此不是内交要誉方如此大凡人心中皆有仁义礼智然元只是一物发用出来自然成四𣲖如破梨相似破开成四片如东对着西便有南北相对仁对着义便有礼智相对以一岁言之便有寒暑以气言之便有春夏秋冬以五行言之便有金木水火土且如阴阳之间尽有次第大寒后不成便热须是且做个春温渐次到热田地大热后不成便寒须是且做个秋凉渐次到寒田地所以仁义礼智自然四𣲖各有界限仁流行到那田地时义处便成义礼智处便成礼智且如万物收藏何尝休了都有生意在里面如榖种桃仁杏仁之类种著便生不是死物所以名之曰仁见得都是生意如春之生物夏是生物之盛秋是生意渐渐收敛冬是生意收藏又曰春夏是行进去秋冬是退后去正如人呵气呵出时便热吸入时便冷明作
  百行万善固是都合著力然如何件件去理㑹得百行万善总于五常五常又总于仁所以孔孟只教人求仁求仁只是主敬求放心若能如此道理便在这里方子○拱寿同
  学者须是求仁所谓求仁者不放此心圣人亦只教人求仁盖仁义礼智四者仁足以包之若是存得仁自然头头做着不用逐事安排故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今看大学亦要识此意所谓顾𬤊天之明命无他求其放心而已方子○拱寿同
  问求仁曰看来仁字只是个浑沦底道理如大学致知格物所以求仁也中庸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亦所以求仁也又问诸先生皆令人去认仁必要人体认得这仁是甚物事曰而今别把仁做一物事认也不得滚说鹘突了亦不得
  或问存得此心便是仁曰且要存得此心不为私欲所胜遇事每每著精神照管不可随物流去须要紧紧守着若常存得此心应事接物虽不中不逺思虑纷扰于中都是不能存此心此心不存合视处也不知视合听处也不知听或问莫在于敬否曰敬非别是一事常唤醒此心便是人每日只鹘鹘突突过了心都不曾收拾得在里面又曰仁虽似有刚直意毕竟本是个温和之物但出来发用时有许多般须得是非辞逊断制三者方成仁之事及至事定三者各退仁仍旧温和縁是他本性如此人但见有是非节文断制却谓都是仁之本意则非也春本温和故能生物所以说仁为春明作
  或曰存得此心即便是仁曰此句甚好但下面说合于心者为之不合于心者勿为却又从义上去了不干仁事今且只以孟子仁人心也义人路也便见得仁义之别盖仁是此心之徳才存得此心即无不仁如说克己复礼亦只是要得私欲去后此心常存耳未说到行处也才说合于心者行之便侵过义人路底界分矣然义之所以能行却是仁之用处学者须是此心常存方能审度事理而行其所当行也此孔门之学所以必以求仁为先盖此是万理之原万事之本且要先识认得先存养得方有下手立脚处耳
  夫仁亦在乎熟之而已矣文蔚
  耳之徳聪目之徳明心之徳仁且将这意去思量体认○将爱之理在自家心上自体认思量便见得仁○仁是个温和柔软底物事老子说柔弱者生之徒坚强者死之徒见得自是看石头上如何种物事出蔼乎若春阳之温汎乎若醴酒之醇此是形容仁底意思○当时得于天者只是个仁所以为心之全体却自仁中分四界子一界子上是仁之仁一界子是仁之义一界子是仁之礼一界子是仁之智一个物事四脚撑在里面唯仁兼统之心里只有此四物万物万事皆自此出○天之春夏秋冬最分晓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虽分四时然生意未尝不贯纵雪霜之惨亦是生意○以生字说仁生自是上一节事当时天地生我底意我而今须要自体认得○试自看一个物坚硬如顽石成甚物事此便是不仁○试自看温和柔软时如何此所以孝悌为仁之本若如顽石更下种不得俗说硬心肠可以见硬心肠如何可以与他说话○恻隠羞恶辞逊是非都是两意恻是初头子隠是痛羞是羞己之恶恶是恶人之恶辞在我逊在彼是非自分明○才仁便生出礼所以仁配春礼配夏义是裁制到得智便了所以配秋配冬○既认得仁如此分明到得做工夫须是克己复礼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方是做工夫处先生令思仁字至第三夜方说前三条以后八条又连三四夜所说今依次第不敢移动○泳
  仁兼义言者是言体专言仁者是兼体用而言孔子说仁多说体孟子说仁多说用如克己复礼恻隠之心之类闳祖○节同
  直卿云圣贤言仁有专指体而言者有包体用而言者先生曰仁对义礼智言之则为体专言之则兼体用此等处须人自看如何一一说得日日将来看乆后须㑹见得
  周明作问仁曰圣贤说话有说自然道理处如仁人心是也有说做工夫处如克己复礼是也
  前辈教人求仁只说是渊深温粹义理饱足
  仁在事若不于事上看如何见仁
  做一方便事也是仁不杀一虫也是仁三月不违也是仁
  仁则固一一所以为仁言所以一者是仁也
  熟底是仁生底是恕自然底是仁勉强底是恕无计较无睹当底是仁有计较有睹当底是恕道夫
  公在前恕在后中间是仁公了方能仁私便不能仁可学仁是爱底道理公是仁底道理故公则仁仁则爱端䝉公是仁之方法人身是仁之材料
  公却是仁发处无公则仁行不得可学
  仁将公字体之及乎脱落了公字其活底是仁季通语○方或问仁与公之别曰仁在内公在外又曰惟仁然后能公又曰仁是本有之理公是克己工夫极至处故惟仁然后能公理甚分明故程子曰公而以人体之则是克尽己私之后只就自身上看便见得仁也
  公不可谓之仁但公而无私便是仁敬不可谓之中但敬而无失便是中道夫
  无私以间之则公公则仁譬如水若一些子碍便成两截须是打并了障塞便滔滔地去从周○拱寿同
  做到私欲净尽天理流行便是仁道夫
  余正叔尝于先生前论仁曰仁是体道之全曰只是一个浑然天理文蔚
  王景仁问仁曰无以为也须是试去屏叠了私欲然后子细体验本心之徳是甚气象无徒讲其文义而已也壮祖
  周明作谓私欲去则为仁曰谓私欲去后仁之体见则可谓私欲去后便为仁则不可譬如日月之光云雾蔽之固是不见若谓云雾去则便指为日月亦不可如水亦然沙石杂之固非水之本然然沙石去后自有所谓水者不可便谓无沙无石为水也
  余正叔谓无私欲是仁曰谓之无私欲然后仁则可谓无私欲便是仁则不可盖惟无私欲而后仁始见如无所壅底而后水方行方叔曰与天地万物为一体是仁曰无私是仁之前事与天地万物为一体是仁之后事惟无私然后仁惟仁然后与天地万物为一体要在二者之间识得毕竟仁是甚模様欲晓得仁名义须并义礼智三字看欲真个见得仁底模様须是从克己复礼做工夫去今人说仁如糖皆道是甜不曽吃著不知甜是甚滋味圣人都不说破在学者以身体之而已矣闳祖
  或问仁当何训曰不必须用一字训但要晓得大意通透
  仁字说得广处是全体恻隠慈爱底是说他本相仁是根恻隠是萌芽亲亲仁民爱物便是推广到枝叶处夔孙
  仁固有知觉唤知觉做仁却不得闳祖
  以名义言之仁自是爱之体觉自是智之用本不相同但仁包四徳苟仁矣安有不觉者乎道夫
  问以爱名仁是仁之迹以觉言仁是仁之端程子曰仁道难名惟公近之不可便以公为仁毕竟仁之全体如何识认克己复礼天下归仁孟子所谓万物皆备于我是仁之体否先生曰觉决不可以言仁虽足以知仁自属知了爱分明是仁之迹浩曰恻隠是仁情之动处要识仁须是兼义礼智看有个宜底意思是义有个譲底意思是礼有个别白底意思是智有个爱底意思是仁仁是天理公是天理故伊川谓惟公近之又恐人滞著随即曰不可便以公为仁万物皆备固是仁然仁之得名却不然浩曰二字可疑○浩
  问先生答湖湘学者书以爱字言仁如何曰縁上蔡说得觉字太重便相似说禅问龟山却推恻隠二字曰龟山言万物与我为一云云说亦太寛问此还是仁之体否曰此不是仁之体却是仁之量仁者固能觉谓觉为仁不可仁者固能与物为一谓万物为一为仁亦不可譬如说屋不论屋是木做柱竹做壁却只说屋如此大容得许多物如万物为一只是说得仁之量因举禅语是说得量边事云云○徳明
  问程门以知觉言仁克斋记乃不取何也曰仁离爱不得上蔡诸公不把爱做仁他见伊川言博爱非仁也仁是性爱是情伊川也不是道爱不是仁若当初有人㑹问必说道爱是仁之情仁是爱之性如此方分晓惜门人只领那意便专以知觉言之于爱之说若将凂焉遂蹉过仁地位去说将仁更无安顿处见孺子匍匐将入井皆有怵惕恻隠之心这处见得亲切圣贤言仁皆从这处说又问知觉亦有生意曰固是将知觉说来冷了觉在知上却多只些小撘在仁边仁是和底意然添一句又成一重须自看得便都理㑹得淳○㝢同
  余景思问仁之与心曰仁字是虚心字是实如水之必有冷冷字是虚水字是实心之于仁亦犹水之冷火之热学者须当于此心未发时加涵养之功则所谓恻隠羞恶辞逊是非发而必中方其未发此心之体寂然不动无可分别且只恁混沌养将去若必察其所谓四者之端则既思便是已发道夫
  仁○鸡雏初生可怜意与之同○意思鲜懒○天理著见一段意思可爱发出即皆是○切脉同体说多不能记盖非言语可喻也○孟子便说个様子今不消理㑹様子只如颜子学取○孔子教人仁只要自寻得了后自知非言可喻○只是天理当其私欲解剥天理自是完备只从生意上说仁○其全体固是仁所谓专言之也又从而分则亦有仁义分言之仁今不可于名言上理㑹只是自到便有知得○上蔡所谓饮食知味也
  湖南学者说仁旧来都是深空说出一片顷见王日休解孟子云麒麟者狮子也仁本是恻隠温厚底物事却被他们说得台虚打险瞠眉弩眼却似说麒麟做狮子有吞伏百兽之状盖自知觉之说起之麒麟不食生肉不践生草狮子则百兽闻之而脑裂○㽦
  若说得本源则不犯仁字禅家曹洞有五位法固可笑以黑为正位白为偏位若说时只是形容个黑白道理更不得犯黒白二字皆是要从心中流出不犯纸上语从周
  义便作宜字看
  不可执定随他理去如此自家行之便是义
  义是个毅然说话如利刀著物季札
  义如利刀相似人杰录云似一柄快刀相似都割断了许多牵绊祖道义如利刀相似胸中许多劳劳攘攘到此一齐割断了圣贤虽千言万语千头万项然一透都透如孟子言义伊川言敬都彻上彻下
  义字如一横剑相似凡事物到前便两分去君子义以为质义以为上义不食也义弗乘也精义入神以致用也是此义十分精熟用便见也
  克己复礼为仁善善恶恶为义
  仁义其体亦有先后
  仁对义为体用仁自有仁之体用义又有义之体用伯羽赵致道问仁义体用动静何如曰仁固为体义固为用然仁义各有体用各有动静自详细验之贺孙
  仁义互为体用动静仁之体本静而其用则流行不穷义之用本动而其体则各止其所
  义之严肃即是仁底收敛
  以仁属阳以义属阴仁主发动而言义主收敛而言若扬子云于仁也柔于义也刚又自是一义便是这物事不可一定名之看他用处如何
  问于仁也柔于义也刚曰仁体柔而用刚义体刚而用柔铢曰此岂所谓阳根阴阴根阳邪曰然
  先生答叔重疑问曰仁体刚而用柔义体柔而用刚广请曰自太极之动言之则仁为刚而义为柔自一物中阴阳言之则仁之用柔义之用刚曰也是如此仁便有个流动发越之意然其用则慈柔义便有个商量从宜之义然其用则决裂广
  寻常人施恩惠底心便发得易当刑杀时此心便疑可见仁属阳属刚义属阴属柔直卿云只将舒敛二字看便见喜则舒怒则敛方子
  仁义如阴阳只是一气阳是正长底气阴是方消底气仁便是方生底义义便是收回头底仁要之仁未能尽得道体道则平铺地散在里仁固未能尽得然仁却是足以该道之体若识得阳便识得阴识得仁便识得义识得一个便晓得其馀个道夫
  问义者仁之质曰义有裁制割断意是把定处便发出许多仁来如非礼勿视听言动便是把定处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便是流行处
  问孟子以恻隠为仁之端羞恶为义之端周子曰爱曰仁宜曰义然以其存于心者而言则恻隠与爱固为仁心之发然羞恶乃就耻不义上反说而非直指义之端也宜字乃是就事物上说不知义在心上其体段如何曰义之在心乃是决裂果断者也
  天下之物未尝无对有阴便有阳有仁便有义有善便有恶有语便有黙有动便有静然又却只是一个道理如人行出去是这脚行归亦是这脚譬如口中之气嘘则为温吸则为寒耳
  礼者节文也礼数
  直卿曰五常中说知有两般就知识处看用着知识者是知就理上看所以为是为非者亦知也一属理一属情曰固是道徳皆有体有用
  礼者仁之发智者义之藏且以人之资质言之温厚者多谦逊通晓者多刻剥
  问仁敬曰上蔡以来以敬为小不足言须加仁字在上其实敬不须言仁敬则仁在其中矣方○以下兼论恭敬忠信
  恭主容敬主事有事著心做不易其心而为之是敬恭形于外敬主于中自诚身而言则恭较紧自行事而言则敬为切
  初学则不如敬之切成徳则不如恭之安敬是主事然专言则又如修己以敬敬是直内只偏言是主事恭是容貎上说端䝉
  问恭敬二字以为恭在外功夫犹浅敬在内功夫大段细宻曰二字不可分深浅恭敬犹忠信两字文蔚曰恭即是敬之发见先生黙然良乆曰本领虽在敬上若论那大处恭反大如敬若不是里面积盛无縁发出来做得恭文蔚
  吉甫问恭敬曰恭字软敬字硬直卿云恭似低头敬似抬头
  因言恭敬二字如忠信或云敬主于中者也恭发于外者也曰凡言发于外比似主于中者较大盖必充积盛满而后发于外则发于外者岂不如主于中者然主于中者却是本不可不知
  忠信者真实而无虚伪也无些欠阙无些间断朴实头做去无停住也敬者收敛而不放纵也祖道
  忠自里面发出信是就事上说忠是要尽自家这个心便是要尽自家这个道理





  朱子语类卷六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七
  学一
  小学
  古者初年入小学只是教之以事如礼乐射御书数及孝弟忠信之事自十六七入大学然后教之以理如致知格物及所以为忠信孝弟者
  古人自入小学时已自知许多事了至入大学时只要做此工夫今人全未曾知此古人只去心上理㑹至去治天下皆自心中流出今人只去事上理㑹
  古者小学己自养得小儿子这里定己自是圣贤坯璞了但未有圣贤许多知见及其长也令入大学使之格物致知长许多知见
  古人小学养得小儿子诚敬善端发见了然而大学等事小儿子不㑹推将去所以又大学教之
  小学是直理㑹那事大学是穷究那理因甚恁地小学者学其事大学者学其小学所学之事之所以小学是事如事君事父事兄处友等事只是教他依此规矩做去大学是发明此事之理
  古人便都从小学中学了所以大来都不费力如礼乐射御书数大纲都学了及至长大也更不大段学便只理㑹穷理致知工夫而今自小失了要补填实是难但须庄敬诚实立其基本逐事逐物理㑹道理待此通透意诚心正了就切身处理㑹旋旋去理㑹礼乐射御书数今则无所用乎御如礼乐射书数也是合当理㑹底皆是切用但不先就切身处理㑹得道理便教考究得些礼文制度又干自家身己甚事贺孙
  古者小学已自暗养成了到长来已自有圣贤坯模只就上面加光饰如今自失了小学工夫只得教人且把敬为主收敛身心却方可下工夫又曰古人小学教之以事便自养得他心不知不觉自好了到得渐长渐更历通达事物将无所不能今人既无本领只去理㑹许多闲骨董百方措置思索反以害心贺孙
  问大学与小学不是截然为二小学是学其事大学是穷其理以尽其事否曰只是一个事小学是学事亲学事长且直理㑹那事大学是就上面委曲详究那理其所以事亲是何如所以事长是何如古人于小学存养已熟根基已深厚到大学只就上面㸃化出些精彩古人自能食能言便已教了一岁有一岁工夫到二十时圣人资质已自有十分㝢作三分大学只融洽光彩今都蹉过不能转去做只据而今当地头立定脚做去补填前日欠阙栽种后来合做底㝢作根株如二十岁觉悟便从二十岁立定脚力做去纵待八九十岁觉悟也当据见定札住硬寨做去淳○㝢同
  器逺前夜说敬当不得小学某看来小学却未当得敬敬已是包得小学敬是彻上彻下工夫虽做得圣人田地也只放下这敬不得如尧舜也终始是一个敬如说钦明文思颂尧之徳四个字独将这个敬做擗初头如说恭己正南面而已如说笃恭而天下平皆是贺孙
  陆子寿言古者教小子弟自能言能食即有教以至洒扫应对之类皆有所习故长大则易语今人自小即教做对稍大即教作虚诞之文皆壊其性质某尝思欲做一小学规使人自小教之便有法如此亦须有益先生曰只做禅𫟍清规様做亦自好大雅
  天命非所以教小儿教小儿只说个义理大概只眼前事或以洒扫应对之类作段子亦可每尝疑曲礼衣毋拨足毋蹶将上堂声必扬将入戸视必下等叶韵处皆是古人初教小儿语列女传孟母又添两句曰将入门问孰存淳○义刚同
  教小儿读诗不可破章道夫
  先生初令义刚训二三小子见教曰授书莫限长短但文理断处便住若文势未断者虽多授数行亦不妨盖儿时读书终身改口不得尝见人教儿读书限长短后来长大后都念不转如训诂则当依古注问向来承教谓小儿子读书未须把近代解说底音训教之却不知解与他时如何若依古注恐他不甚晓曰解时却须正说始得若大段小底又却只是粗义自与古注不相背了义刚
  余正叔尝言今人家不善教子弟先生曰风俗弄得到这里可哀文蔚
  小童添炭拨开火散乱先生曰可拂杀了我不爱人恁地此便是烧火不敬所以圣人教小儿洒扫应对件件要敬谨外家子侄未论其贤否如何一出来便齐整縁是他家长上元初教诲得如此只一人外居气习便不同义刚
  问女子亦当有教自孝经之外如论语只取其面前明白者教之何如曰亦可如曹大家女诫温公家范亦好义刚
  后生初学且看小学之书那是做人底様子广
  先生下学见说小学曰前贤之言须是真个躬行佩服方始有功不可只如此说过不济事
  和之问小学所疑曰且看古圣人教人之法如何而今全无这个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盖作之君便是作之师也时举
  或问某今看大学如小学中有未晓处亦要理㑹曰相兼看亦不妨学者于文为度数不可存终理㑹不得之心须立个大规模都要理㑹得至于其明其暗则系乎人之才如何耳人杰
  问小学载乐一段不知今人能用得否曰姑使知之古人自小皆以乐教之乃是人执手提诲到得大来涵养已成稍能自立便可今人既无此非志大有所立因何得成立可学
  因论小学曰古者教必以乐后世不复然问此是作乐使之听或其自作曰自作若自理㑹不得自作何益古者国君备乐士无故不去琴瑟日用之物无时不列于前问郑人赂晋以女乐乃有歌锺二肆何故曰所谓郑声特其声异耳其器则同今之教坊乐乃俗乐此等事乆则亡欧阳公集古录载冦莱公好舞柘枝有五十曲文忠时其亡已多举此可见旧见升朝官以上前导一物用水晶为之谓之主斧今亦无之某云今之籍妓莫是女乐之遗否曰不知当时女乐如何通老问左手执龠右手秉翟曰所谓文舞也又问古人舞不回旋曰既谓之舞安得不回旋某问汉家周舞注云此舜舞曰遭秦之暴古帝王乐尽亡惟韶乐独存舜舞乃此舞也又问通老太学祭孔子乐渠云亦分堂上堂下但无大钟曰竟未知今之乐是何乐可学
  元兴问礼乐射御书数书莫只是字法否曰此类有数法如日月字是象其形也江河字是谐其声也考老字是假其类也如此数法若理㑹得则天下之字皆可通矣时举○论小学书馀见本类
  弟子职一篇若不在管子中亦亡矣此或是他存得古人底亦未可知或是自作亦未可知窃疑是他作内政时士之子常为士因作此以教之想他平日这様处都理㑹来然自身又却在规矩准䋲之外义刚
  弟子职所受是极云受业去后须穷究道理到尽处也毋骄恃力如恃气力欲任意打人之类盖自小便教之以徳教之以尚徳不尚力之事








  朱子语类卷七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八
  学二
  总论为学之方
  这道体饶本作理浩浩无穷
  道体用虽极精㣲圣贤之言则甚明白若海
  圣人之道如饥食渴饮人杰
  圣人之道有髙逺处有平实处道夫
  夫道若大路然岂难知哉人病不求耳道夫
  道未尝息而人自息之非道亡也幽厉不由也道夫圣人教人大概只是说孝弟忠信日用常行底话人能就上面做将去则心之放者自收性之昏者自著如心性等字到子思孟子方说得详因说象山之学○儒用
  圣人教人有定本舜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夫子对颜渊曰克己复礼为仁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皆是定本人杰
  圣门日用工夫甚觉浅近然推之理无有不包无有不贯及其充广可与天地同其广大故为圣为贤位天地育万物只此一理而已
  常人之学多是偏于一理主于一说故不见四旁以起争辩圣人则中正和平无所偏倚人杰
  圣贤所说工夫都只一般只是一个择善固执论语则说学而时习之孟子则说明善诚身只是随他地头所说不同下得字来各自精细其实工夫只是一般须是尽知其所以不同方知其所谓同也
  这个道理各自有地头不可只就一面说在这里时是恁地说在那里时又如彼说其賔主彼此之势各自不同
  学者工夫但患不得其要若是寻究得这个道理自然头头有个着落贯通浃洽各有条理如或不然则处处窒碍学者常谈多说持守未得其要不知持守甚底说扩充说体验说涵养皆是拣好底言语做个说话必有实得力处方可所谓要于本领上理㑹者盖縁如此
  为学须先立得个大腔当了却旋去里面修治壁落教绵宻今人多是未曽知得个大规模先去修治得一间半房所以不济事
  识得道理原头便是地盘如人要起屋须是先筑教基址坚牢上面方可架屋若自无好基址空自今日买得多少木去起屋少间只起在别人地上自家身已自没顿放处贺孙
  须就源头看教大底道理透阔开基广开址如要造百间屋须著有百间屋基要造十间屋须著有十间屋基縁这道理本同甲有许多乙也有许多丙也有许多贺孙
  学须先理㑹那大底理㑹得大底了将来那里面小底自然通透今人却是理㑹那大底不得只去搜寻里面小小节目
  学问须是大进一番方始有益若能于一处大处攻得破见那许多零碎只是这一个道理方是快活然零碎底非是不当理㑹但大处攻不破纵零碎理㑹得些少终不快活曽㸃漆雕开己见大意只縁他大处看得分晓今且道它那大底是甚物事天下只有一个道理学只要理㑹得这一个道理这里才通则凡天理人欲义利公私善恶之辨莫不皆通
  或问气质之偏如何救得曰才说偏了又著一个物事去救他偏越见不平正了越讨头不见要紧只是看教大底道理分明偏处自见得如暗室求物把火来便照见若只管去摸索费尽心力只是摸索不见若见得大底道理分明有病痛处也自㑹变移不自知不消得费力贺孙
  成己方能成物成物在成己之中须是如此推出方能合义理圣贤干言万语教人且从近处做去如洒扫大㕔大廊亦只是如洒扫小室模様扫得小处净洁大处亦然若有大处开拓不去即是于小处便不曾尽心学者贪髙慕逺不肯从近处做去如何理㑹得大头项底而今也有不曽从里做得底外面也做得好此只是才髙以智力胜将去中庸说细处只是谨独谨言谨行大处是武王周公达孝经纶天下无不载小者便是大者之验须是要谨行谨言从细处做起方能充得如此大又曰如今为学甚难縁小学无人习得如今却是从头起古人于小学小事中便皆存个大学大事底道理在大学只是推将开阔去向来小时做底道理存其中正似一个坯素相似明作
  学者做工夫莫说道是要待一个顿段大项目工夫后方做得即今逐些零碎积累将去才等待大项目后方做即今便蹉过了学者只今便要做去断以不疑鬼神避之需者事之贼也
  如今学问未识个入路就他自做倒不觉惟既识得个入头却事事须著理㑹且道世上多多少少事江文卿云只先生一言一语皆欲为一世法所以须著如此曰不是说要为世法既识得路头许多事都自是合著如此不如此不得自是天理合下当然贺孙
  若不见得入头处紧也不可慢也不得若识得些路头须是莫断了若断了便不成待得再新整顿起来费多少力如鸡抱卵看来抱得有甚暖气只被他常常恁地抱得成若把汤去荡便死了若抱才住便冷了然而实是见得入头处也自不解住了自要做去他自得些滋味了如吃果子相似未识滋味时吃也得不消吃也得到识滋味了要住自住不得贺孙
  待文王而后兴者凡民也若夫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豪杰质美生下来便见这道理何用费力今人至于沉迷而不反圣人为之屡言方始肯来已是下愚了况又不知求之则终于为禽兽而已盖人为万物之灵自是与物异若迷其灵而昏之则与禽兽何别大雅
  学问是自家合做底不知学问则是欠阙了自家底知学问则方无所欠阙今人把学问来做外面添底事看了广
  圣贤只是做得人当为底事尽今做到圣贤止是恰好又不是过外祖道
  凡人须以圣贤为己任世人多以圣贤为髙而自视为卑故不肯进抑不知使圣贤本自髙而已别是一様人则早夜孜孜别是分外事不为亦可为之亦可然圣贤禀性与常人一同既与常人一同又安得不以圣贤为己任自开辟以来生多少人求其尽己者千万人中无一二只是滚同枉过一世诗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今世学者往往有物而不能有其则中庸曰尊徳性而道问学极髙明而道中庸此数句乃是彻首彻尾人性本善只为嗜欲所迷利害所逐一齐昏了圣贤能尽其性故耳极天下之聪目极天下之明为子极孝为臣极其忠某问明性须以敬为先曰固是但敬亦不可混沦说须是每事上检㸃论其大要只是不放过耳大抵为己之学于他人无一毫干预圣贤千言万语只是使人反其固有而复其性耳可学
  学者大要立志所谓志者不道将这些意气去盖他人只是直截要学尧舜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此是真实道理世子自楚反复见孟子孟子曰世子疑吾言乎夫道一而已矣这些道理更无走作只是一个性善可至尧舜别没去处了下文引成覸颜子公明仪所言便见得人人皆可为也学者立志须教勇猛自当有进志不足以有为此学者之大病
  世俗之学所以与圣贤不同者亦不难见圣贤直是真个去做说正心直要心正说诚意直要意诚脩身齐家皆非空言今之学者说正心但将正心吟咏一饷说诚意又将诚意吟咏一饷说脩身又将圣贤许多说修身处讽诵而已或掇拾言语缀缉时文如此为学却于自家身上有何交涉这里须用着意理㑹今之朋友固有乐闻圣贤之学而终不能去世俗之陋者无他只是志不立尔学者大要立志才学便要做圣人是也
  学者须是立志今人所以悠悠者只是把学问不曽做一件事看遇事则且随意恁地打过了此只是志不立
  问人气力怯弱于学有妨否曰为学在立志不干气禀强弱事又曰为学何用忧恼但须令平易寛快去㝢举圣门弟子唯称颜子好学其次方说及曾子以此知事大难曰固是如此某看来亦有甚难有甚易只是坚立著志顺义理做去他无跷攲也
  英雄之王所以有天下只是立得志定见得大利害如今学者只是立得志定讲究得义理分明贺孙
  立志要如饥渴之于饮食才有悠悠便是志不立祖道为学须是痛切恳恻做工夫使饥忘食渴忘饮始得这个物事要得不难如饥之欲食渴之欲饮如救火如追亡似此年岁间看得透活泼泼地在这里流转方是
  学者做工夫当忘寝食做一上使得些入处自后方滋味接续浮浮沉沉半上落下不济得事
  而今紧要且看圣人是如何常人是如何自家因甚便不似圣人因甚便只是常人就此理㑹得透自可超凡入圣
  为学须思所以超凡入圣如何昨日为乡人今日便为圣人须是竦拔方始有进
  为学须觉今是而昨非日改月化便是长进
  今之学者全不曽发愤升卿
  为学不进只是不勇
  不可倚靠师友方子
  不要等待方子
  今人做工夫不肯便下手皆是要等待如今日早间有事午间无事则午间便可下手午间有事晚间便可下手却须要待明日今月若尚有数日必直待后月今年尚有数月不做工夫必曰今年岁月无几直须来年如此何縁长进因康叔临问致知先生曰如此说得不济事○盖卿
  道不能安坐等其自至只待别人理㑹来放自家口里
  学者须是耐烦耐辛苦方子
  必须端的自省特地自肯然后可以用力莫如下学而上达也去伪
  凡人便是生知之资也须下困学勉行底工夫方得盖道理缜宻去那里捉摸若不下工夫如何㑹了得敬仲
  今之学者本是困知勉行底资质却要学他生知安行底工夫便是生知安行底资质亦用下困知勉行工夫况是困知勉行底资质文蔚
  大抵为学虽有聪明之资必须做迟钝工夫始得既是迟钝之资却做聪明底様工夫如何得伯羽
  今人不肯做工夫有先觉得难后遂不肯做有自知不可为公然逊与他人如退产相似甘伏批退自已不愿要盖卿
  为学勿责无人为自家剖析出来须是自家去里面讲究做工夫要自家得道夫
  小立课程大作工夫可学
  工夫要䟎期限要寛从周
  且理㑹去未须计其得徳明
  才计于得则心便二头便低了
  严立功程寛着意思乆之自当有味不可求欲速之功道夫
  自早至暮无非是做工夫时节道夫
  人多言为事所夺有妨讲学此为不能使船嫌溪曲者也遇富贵就富贵上做工夫遇贫贱就贫贱上做工夫兵法一言甚佳因其势而利导之也人谓齐人弱田单乃因其弱以取胜今日三万灶明日二万灶后日一万灶又如韩信特地送许多人安于死地乃始得胜学者若有丝毫气在必须进力除非无了此气只口不㑹说话方可休也因举浮屠语曰假使铁轮顶上旋定慧圆明终不失力行
  圣贤千言万语无非只说此事须是䇿励此心勇猛奋发㧞出心肝与他去做如两边擂起战鼓莫问前头如何只认卷将去如此方做得工夫若半上落下半沉半浮济得甚事
  又如大片石须是和根拔今只于石面上薄削济甚事作意向学不十日五日又懒孟子曰一日暴之十日寒之可学
  宗杲云如载一车兵器逐件取出来弄弄了一件又弄一件便不是杀人手段我只有寸铁便可杀人
  且如项羽救赵既渡沉船破釜持三日粮示士必死无还心故能破秦若瞻前顾后便做不成
  如居烧屋之下如坐漏船之中可学
  为学极要求把篙处着力到工夫要断绝处又更增工夫着力不放令倒方是向进处为学正如撑上水船方平穏处尽行不妨及到滩脊急流之中舟人来这上一篙不可放缓直须着力撑上不得一歩不紧放退一歩则此船不得上矣
  学者为学譬如炼丹须是将百十斤炭火煅一饷方好用㣲㣲火养教成就今人未曽将百十斤炭火去煅便要将㣲火养将去如何得㑹成
  今语学问正如煮物相似须爇猛火先煮方用㣲火慢煮若一向只用㣲火何由得熟欲复自家元来之性乃恁地悠悠几时㑹做得大要须先立头绪头绪既立然后有所持守书曰若药不瞑眩厥疾弗瘳今日学者皆是养病可学
  譬如煎药先猛火煎教百沸大滚直至涌坌出来然后却可以慢火养之
  须磨砺精神去理㑹天下事非燕安暇豫之可得万事须是有精神方做得
  阳气发处金石亦透精神一到何事不成
  凡做事须著精神这个物事自是刚有锋刃如阳气发生虽金石也透过贺孙
  人气须是刚方做得事如天地之气刚故不论甚物事皆透过人气之刚其本相亦如此若只遇著一重薄物事便退转去如何做得事从周○方子录云天地之气虽至坚如金石无所不透故人之气亦至刚盖其本相如此
  学者识得个脉路正便须刚决向前若半青半黄非惟无益
  因举酒云未尝见有衰底圣贤徳明
  学者不立则一齐放倒了升卿
  不带性气底人为僧不成做道不了
  因言前辈也多是背处做㡬年方成
  进取得失之念放轻却将圣贤格言处研穷考究若悠悠地似做不做如捕风捉影有甚长进今日是这个人明日也是这个人季札
  学者只是不为己故日间此心安顿在义理上时少安顿在闲事上时多于义理却生于闲事却熟方子
  今学者要紧且要分别个路头要紧是为己为人之际为己者直拔要理㑹这个物事欲自家理㑹得不是漫恁地理㑹且恁地理㑹做好看教人说道自家也曽理㑹来这假饶理㑹得十分是当也都不闗自身己事要须先理㑹这个路头若分别得了方可理㑹文字贺孙
  学者须是为己譬如吃饭寜可逐些吃令饱为是乎寜可铺摊放门外报人道我家有许多饭为是乎近来学者多是以自家合做底事报与人知又言此间学者多好髙只是将义理略从肚里过却翻出许多说话旧见此间人做婚书亦说天命人伦男婚女嫁自是常事盖有厌卑近之意故须将日用常行底事装荷起来如此者只是不为己不求益只是好名图好看亦聊以自诳如南越王黄屋左纛聊以自娯尔方子
  近世讲学不着实常有夸底意思譬如有饭不将来自吃只管铺摊在门前要人知得我家里有饭打叠得此意尽方有进
  今之学者直与古异今人只是强探向上去古人则逐步步实做将去广
  只是实去做工夫议论多转闹了徳明
  每论诸家学及己学大指要下学着实
  为学须是切实为己则安静笃实承载得许多道理若轻扬浅露如何探讨得说得去也承载不住
  入道之门是将自家身己入那道理中去渐渐相亲乆之与己为一而今人道理在这里自家身在外面全不曽相干涉
  或问为学曰今人将作个大底事说不切己了全无益一向去前人说中乘虚接𣺌妄取许多枝蔓只见逺了只见无益于己圣贤千言万语尽自多了前辈说得分晓了如何不切己去理㑹如今看文字且要以前贤程先生等所解为主看它所说如何圣贤言语如何将己来听命于它切己思量体察就日用常行中着衣吃饭事亲从兄尽是问学若是不切己只是说话今人只凭一己私意瞥见些子说话便立个主张硬要去说便要圣贤从我言语路头去如何㑹有益此其病只是要说髙说妙将来做个好看底物事做弄如人吃饭方知滋味如不曽吃只要摊出在外面与人看济人济己都不得
  或问为学如何做工夫曰不过是切己便的当此事自有大纲亦有节目常存大纲在我至于节目之间无非此理体认省察一毫不可放过理明学至件件是自家物事然亦须各有伦序问如何是伦序曰不是安排此一件为先此一件为后此一件为大此一件为小随人所为先其易阙其难者将来难者亦自可理㑹且如读书一样礼春秋有制度之难明本末之难见且放下未要理㑹亦得如诗书直是不可不先理㑹又如诗之名数书之盘诰恐难理㑹且先读典谟之书雅颂之诗何尝一言一句不说道理何尝深潜谛玩无有滋味只是人不曽子细看若子细看里面有多少伦序须是子细参研方得此便是格物穷理如遇事亦然事中自有一个平平当当道理只是人讨不出只随事滚将去亦做得却有掣肘不中节处亦縁卤莽了所以如此圣贤言语何曾误天下后世人自学不至耳
  佛家一向撤去许多事只理㑹自身已其教虽不是其意思却是要自理㑹所以它那下常有人自家这下自无人今世儒者能守经者理㑹讲解而已看史传者计较利害而已那人直是要理㑹身已从自家身己做去不理㑹自身己说甚别人长短明道曰不立己后虽向好事犹为化物不得以天下万物挠已已立后自能了当得天下万物只是从程先生后不再传而已衰所以某尝说自家这下无人佛家有三门曰教曰律曰禅禅家不立文字只直截要识心见性律本法甚严毫髪有罪如云不许饮水才饮水便有罪过如今小院号为律院乃不律之尤者也教自有三项曰天台教曰慈恩教曰延寿教延寿教南方无传有此文字无能通者其学近禅故禅家以此为得天台教专理㑹讲解慈恩教亦只是讲解吾儒家若见得道理透就自家身心上理㑹得本领便自兼得禅底讲说辨订便自兼得教底动由规矩便自兼得律底事事是自家合理㑹颜渊问为邦看它陋巷箪瓢如此又却问为邦之事只是合当理㑹看得是合做底事若理㑹得入头意思一齐都转若不理㑹得入头少间百事皆差错若差了路头底亦多端有才出门便错了路底有行过三两条路了方差底有略差了便转底有一向差了煞逺终于不转底贺孙
  不可只把做面前物事看了须是向自身上体认教分明如道家存想有所谓龙虎亦是就身上存想士毅
  为学须是专一吾儒惟专一于道理则自有得既知道自家患在不专一何不便专一去逍遥
  须是在己见得只是欠阙它人见之却有长进方可人白睚不得要将圣贤道理扶持
  为学之道须先存得这个道理方可讲究事情今人口略依稀说过不曾心晓
  发得早时不费力升卿
  有资质甚髙者一了一切了即不须节节用工也有资质中下者不能尽了却须节节用工
  博学问天地万物之理脩己治人之方皆所当学然亦各有次序当以其大而急者为先不可杂而无统也
  今之学者多好说得髙不喜平殊不知这个只是合当做底事
  譬如登山人多要至髙处不知自底处不理㑹终无至髙处之理徳明
  于显处平易处见得则幽㣲底自在里许徳明
  且于切近处加功升卿
  著一些急不得方子
  学者须是直前做去莫起计获之心如今说底恰似画卦影一般吉凶未应时一场鹘突知它是如何到应后方始知元来是如此广
  某适来因澡浴得一说大抵揩背须从头徐徐用手则力省垢可去若于此处揩又于彼处揩用力杂然则终日劳而无功学问亦如此若一畨理㑹不了又作一畨理㑹终不济事盖卿
  学者须是熟熟时一唤便在目前不熟时须著旋思索到思索得来意思已不如初了士毅
  道理生便缚不住
  见须是见得确定
  须是心广大似这个方包裹得过运动得行方子
  学者立得根脚阔便好升卿
  须是有头有尾成个物事方子
  彻上彻下无精粗本末只是一理
  最怕粗看了便易走入不好处去士毅
  学问不只于一事一路上理㑹
  贯通是无所不通
  未有耳目狭而心广者其说甚好
  帖底谨细做去所以能广
  大凡学者无有径截一路可以教它了得须是博洽历渉多方通
  不可渉其流便休方子
  天下更有大江大河不可守个土窟子谓水专在是力行学者若有本领相次千枝万叶都来凑著这里看也须易晓读也须易记方子
  大本不立小规不正可学
  刮落枝叶栽培根本可学
  大根本流为小根本举前说因先说钦夫学大本如此则发处不能不受病○方学问须严宻理㑹铢分毫析道夫
  因论为学曰愈细宻愈广大愈谨确愈髙明
  开阔中又著细宻寛缓中又著谨严广
  如其窄狭则当涵泳广大气象颓惰则当涵泳振作气象方子
  学者须养教气宇开阔𢎞毅升卿
  当使截断严整之时多胶胶扰扰之时少方好徳明只有一个界分出则便不是广
  义理难者便不是
  体认为病自在即好
  须是玩味方子
  咬得破时正好咀味文蔚
  若只是握得一个鹘仑底果子不知里面是酸是咸是苦是涩须是与它嚼破便见滋味
  易曰学以聚之问以辨之寛以居之仁以行之语曰执徳不𢎞信道不䔍焉能为有焉能为亡学问之后断以寛居信道笃而又欲执徳𢎞者人之为心不可促迫也人心须令著得一善又著一善善之来无穷而吾心受之有馀地方好若只著得一善第二般来又未便容得如此无縁心广而道积也
  自家犹不能快自家意如何他人却能尽快我意要在虚心以从善升卿
  虚心顺理学者当守此四字人杰
  圣人与理为一是恰好其它以心处这理却是未熟要将此心处理可学
  今人言道理说要平易不知到那平易处极难被那旧习纒绕如何便摆脱得去譬如作文一般那个新巧者易作要平淡便难然须还他新巧然后造于平淡又曰自髙险处移下平易处甚难端䝉
  人之资质有偏则有缝罅做工夫处盖就偏处做将去若资质平底则如死水然终激作不起谨愿底人更添些无状便是乡原不可以为知得些子便了
  只闻下学而上达不闻上达而下学徳明
  今学者之于大道其未及者虽有迟钝却须终有到时唯过之者便不肯复回来耳必大
  或人性本好不须矫揉教人一用此极害理又有读书见义理释书义理不见亦可虑可学
  学者议论工夫当因其人而示以用工之实不必费辞使人知所适从以入于坦易明白之域可也若泛为端绪使人迫切而自求之适恐资学者之病人杰
  师友之功但能示之于始而正之于终尔若中间三十分工夫自用吃力去做既有以喻之于始又自勉之于中又其后得人商量是正之则所益厚矣不尔则亦何补于事道夫
  或论人之资质或长于此而短于彼曰只要长善救失或曰长善救失不特教者当如此人自为学亦当如此曰然
  凡言诚实都是合当做底事不是说道诚实好了方去做不诚实不好了方不做自是合当诚实
  言必忠信言自合著忠信何待安排有心去要恁地便不是活便不能乆矣若如此便是剩了一个字在信见边自是著不得如事亲必于孝事长必于弟孝弟自是道理合当如此何须安一个必字在心头念念要恁地做如此便自辛苦如何得㑹长乆又如集义乆然后浩然之气自生若著一个意在这里等待气生便为害今日集得许多又等待气生却是私意了必有事焉而勿正正便是期必也为学者须从穷理上做工夫若物格知至则意自诚意诚则道理合做底事自然行将去自无下面许多病痛也扩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
  切须去了外慕之心力行
  有一分心向里得一分力有两分心向里得两分力文蔚须是要打叠得尽方有进从周
  看得道理熟后只除了这道理是真实法外见世间万事颠倒迷妄耽嗜恋着无一不是戏剧真不堪着眼也又答人书云世间万事须㬰变灭皆不足置胸中惟有穷理脩身为究竟法耳
  大凡人只合讲明道理而谨守之以顺全于天之所与者若乃身外荣辱休戚当一切听命而已
  因说索面曰今人于饮食动使之物日极其精巧到得义理却不理㑹渐渐昏蔽了都不知广







  朱子语类卷八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九
  学三
  论知行
  知行常相须如目无足不行足无目不见论先后知为先论轻重行为重闳祖
  论知之与行曰方其知之而行未及之则知尚浅既亲历其域则知之益明非前日之意味公谨
  圣贤说知便说行大学说如切如磋道学也便说如琢如磨自修也中庸说学问思辨便说笃行颜子说博我以文谓致知格物约我以礼谓克己复礼
  致知力行用功不可偏偏过一边则一边受病如程子云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分明自作两脚说但只要分先后轻重论先后当以致知为先论轻重当以力行为重端䝉
  问南轩云致知力行互相发曰未须理㑹相发且各项做将去若知有未至则就知上理㑹行有未至则就行上理㑹少间自是互相发今人知不得便推说我行未到行得不是便说我知未至只管相推没长进因说一朋友有书来见人说它说得不是却来说我只是践履未至涵养未熟我如今且未须考究且理㑹涵养被他截断教人与它说不得都只是这个病胡泳
  汪徳辅问须是先知然后行曰不成未明理便都不持守了且如曾㸃与曾子便是两个様子曾㸃便是理㑹得底而行有不揜曾子便是合下持守旋旋明理到一唯处徳明
  圣贤千言万语只是要知得守得
  只有两件事理㑹践行
  学者以玩索践履为先道夫
  某与一学者言操存与穷格不解一上做了如穷格工夫亦须铢积寸累工夫到后自然贯通若操存工夫岂便能常操其始也操得一霎旋旋到一食时或走作亦无如之何能常常警觉久久自能常存自然光明矣人杰
  操存涵养则不可不紧进学致知则不可不寛祖道所谓穷理大底也穷小底也穷少间都成一个物事所谓持守者人不能不牵于物欲才觉得便收将来久之自然成熟非谓截然今日为始也䕫孙
  千言万语说得只是许多事大概在自家操守讲究只是自家存得些在这里便在这里若放去便是自家放了道夫
  思索义理涵养本原儒用
  涵养中自有穷理工夫穷其所养之理穷理中自有涵养工夫养其所穷之理两项都不相离才见成两处便不得贺孙
  择之问且涵养去久之自明曰亦须穷理涵养穷索二者不可废一如车两轮如鸟两翼如温公只恁行将去无致知一段徳明
  人之为学如今雨下相似雨既下后到处湿润其气易得蒸郁才略晴被日头略照又蒸得雨来前日亢旱时只缘久无雨下四面干枯纵有些少都滋润不得故更不能蒸郁得成人之于义理若见得后又有涵养底工夫日日在这里面便意思自好理义也容易得见正如雨蒸郁得成后底意思若是都不去用力者日间只恁悠悠都不曾有涵养工夫设或理㑹得些小道理也滋润他不得少间私欲起来又间断去正如亢旱不能得雨相似也时举
  学者工夫唯在居敬穷理二事此二事互相发能穷理则居敬工夫日益进能居敬则穷理工夫日益宻譬如人之两足左足行则右足止右足行则左足止又如一物悬空中右抑则左昻左抑则右昻其实只是一事广
  人须做工夫方有疑初做工夫时欲做此一事又碍彼一事便没理㑹处只如居敬穷理两事便相碍居敬是个收敛执持底道理穷理是个推寻究竟底道理只此二者便是相妨若是熟时则自不相碍矣广
  主敬穷理虽二端其实一本
  持敬是穷理之本穷得理明又是养心之助夔孙学者若不穷理又见不得道理然去穷理不持敬又不得不持敬看道理便都散不聚在这里
  持敬观理如病人相似自将息固是好也要讨些药来服
  文字讲说得行而意味未深者正要本源上加功须是持敬持敬以静为主此意须要于不做工夫时频频体察久而自熟但是着实自做工夫不干别人事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此语得当更看有何病痛知有此病必去其病此便是疗之之药如觉言语多便用简黙意思疏阔便加细宻觉得轻浮浅易便须深沉重厚程先生所谓矫轻警惰盖如此
  或问致知必须穷理持敬则须主一然遇事则敬不能持持敬则又为事所惑如何曰孟子云操则存舍则亡人才一把捉心便在这里孟子云求放心己是说得缓了心不待求只警省处便见我欲仁斯仁至矣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其快如此盖人能知其心不在则其心已在了更不待寻祖道
  致知敬克己此三事以一家譬之敬是守门户之人克己则是拒盗致知却是去推察自家与外来底事伊川言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不言克己盖敬胜百邪便自能克如诚则便不消言闲邪之意犹善守门户则与拒盗便是一等事不消更言别有拒盗底若以涵养对克己言之则各作一事亦可涵养则譬如将息克己则譬如服药去病盖将息不到然后服药将息则自无病何消服药能纯于敬则自无邪僻何用克己若有邪僻只是敬心不纯只可责敬故敬则无己可克乃敬之效若初学则须是功夫都到无所不用其极端䝉
  学者吃紧是要理㑹这一个心那纸上说底全然靠不得或问心之体与天地同其大而其用与天地流通云云先生曰又不可一向去无形迹处寻更宜于日用事物经书指意史传得失上做工夫即精粗表里融㑹贯通而无一理之不尽矣
  为学先要知得分晓泳○以下论知为先
  问致知涵养先后曰须先致知而后涵养问伊川言未有致知而不在敬如何曰此是大纲说要穷理须是着意不着意如何㑹理㑹得分晓文蔚
  尧卿问穷理集义孰先曰穷理为先然亦不是截然有先后曰穷是穷在物之理集是集处物之义否曰是
  万事皆在穷理后经不正理不明看如何地持守也只是空道夫
  痛理㑹一畨如血战相似然后涵养将去因自云某如今虽便静坐道理自见得未能识得涵养个甚徳明
  有人专要理㑹躬行此亦是孤去伪
  王子充问某在湖南见一先生只教人践履曰义理不明如何践履曰它说行得便见得曰如人行路不见便如何行今人多教人践履皆是自立标致去教人自有一般资质好底人便不须穷理格物致知圣人作个大学便使人齐入于圣贤之域若讲得道理明时自是事亲不得不孝事兄不得不弟交朋友不得不信𠏉
  而今人只管说治心修身若不见这个理心是如何地治身是如何地修若如此说资质好底便养得成只是个无能底人资质不好便都执缚不住了傅说云学于古训乃有获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说攸闻古训何消读它做甚盖圣贤说出道理都在里必学乎此而后可以有得又云惟学逊志务时敏厥修乃来允懐于兹道积于厥躬惟敩学半念终始典于学厥徳修罔觉自古未有人说学字自傅说说起它这几句水泼不入便是说得宻若终始典于学则其徳不知不觉自进也夔孙○义刚录云人如何不博学得若不博学说道修身行己也猛撞做不得大学诚意只是说如好好色如恶恶臭及到说修身处时己自寛了到后面也自无甚事其大本只是理㑹致知格物若是不致知格物便要诚意正心修身气质纯底将来只做成一个无见识底呆人若是意思髙广底将来遏不下便都颠了如刘淳叟之徒六经说学字自傅说方说起来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学于古训乃有获先生至此讽诵念终始典于学厥徳修罔觉曰这数句只恁地说而其曲折意思甚宻便是学时自不知不觉其徳自修而今不去讲学要修身身如何地修
  见不可谓之虚见见无虚实行有虚实见只是见见了后却有行有不行若不见后只要硬做便所成者窄狭
  学者须常存此心渐将义理只管去灌溉若卒乍未有进即且把见成在底道理将去㸔认认来认去更莫放著便只是自家底縁这道理不是外来物事只是自家本来合有底只是常常要㸃检如人一家中合有许多家计也须常㸃认过若不如此被外人蓦然捉将去也不知又曰温故而知新不是离了故底别有一个新须是常常将故底只管温习自有新意一则向时看与如今看明晦便不同一则上面自有好意思一则因这上面却别生得意思伊川云某二十以前读论语己自解得文义到今来读文义只一般只是意思别贺孙
  学聚问辨明善择善尽心知性此皆是知皆始学之功也道夫○以下专论知
  人为学须是要知个是处千定万定知得这个彻底是那个彻底不是方是见得彻见得是则这心里方有所主且如人学射若志在红心上少间有时只射得那帖上志在帖上少间有时只射得那垛上志在垛上少间都射在别处去了
  只争个知与不知争个知得切与不切且如人要做好事到得见不好事也似乎可做方要做好事又似乎有个做不好事底心从后面牵转去这只是知不切贺孙
  许多道理皆是人身自有底虽说道昏然又那曾顽然恁地暗也都知是善好做恶不好做只是见得不完全见得不的确所以说穷理便只要理㑹这些子贺孙○以下穷理
  这个道理与生俱生今人只安顿放那空处都不理㑹浮生浪老也甚可惜要之理㑹出来亦不是差异底事不知如何理㑹个得恁少看它自是甘于无知了今既要理㑹也须理㑹取透莫要半青半黄下梢都不济事道夫
  人生天地间都有许多道理不是自家硬把与它又不是自家凿开它肚肠白放在里而贺孙
  一心具万理能存心而后可以穷理季札
  心包万理万理具于一心不能存得心不能穷得理不能穷得理不能尽得心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穷理以虚心静虑为本
  虚心观理方子
  或问而今看道理不出只是心不虚静否曰也是不曾去看㑹看底就看处自虚静这个互相发义刚
  而今看道理不见不是不知只是为物塞了而今粗法须是打叠了胸中许多恶杂方可张子云义理有疑则濯去旧见以来新意人多是被那旧见恋不肯舍除是大故聪明见得不是便翻了夔孙
  理不是在面前别为一物即在吾心人须是体察得此物诚实在我方可譬如修养家所谓铅汞龙虎皆是我身内之物非在外也广
  穷理如性中有个仁义礼智其发则为恻隠羞恶辞逊是非只是这四者任是世间万事万物莫不出此四者之内曹问有可一底道理否曰多见后自然贯又曰㑹之于心可以一得心便能齐但心安后便是义理
  器逺问穷事物之理还当穷究个总㑹处如何曰不消说总㑹凡是眼前底都是事物只管恁地逐项穷教到极至处渐渐多自贯通然为之总㑹者心也贺孙
  凡看道理要见得大头脑处分明下面节节只是此理散为万殊如孔子教人只是逐件逐事说个道理未尝说出大头脑处然四面八方合聚凑来也自见得个大头脑若孟子便已指出教人周子说出太极已是太煞分明矣且如恻隠之端从此推上则是此心之仁仁即所谓天徳之元元即太极之阳动如此节节推上亦自见得大总脑处若今看得太极处分明则必能见得天下许多道理条件皆自此出事事物物上皆有个道理元无亏欠也
  今之学者自是不知为学之要只要穷得这道理便是天理虽圣人不作这天理自在天地间天髙地下万物散殊流而不息合同而化天地间只是这个道理流行周遍不应说道圣人不言这道理便不在这道理自是长在天地间只借圣人来说一遍过且如易只是一个阴阳之理而已伏羲始画只是画此理文王孔子皆是发明此理吉凶悔吝亦是从此推出及孔子言之则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可不谨乎圣人只要人如此且如书载尧舜禹许多事业与夫都俞吁咈之言无非是至理
  这道理若见得到只是合当如此如竹椅相似须著有四只脚平平正正方可坐若少一只脚决定是坐不得若不识得时只约摸恁地说两只脚也得三只脚也得到坐时只是坐不得如穿牛鼻络马首这也是天理合当如此若络牛首穿马鼻定是不得如适来说克已伊川只说个敬今人也知道敬只是不常如此常常如此少间自见得是非道理分明若心下有些子不安穏便不做到得更有一项心下习熟底事却自以为安外来卒未相入底却有不安这便著将前圣所说道理所做様子看教心下是非分明贺孙
  人看得义理熟时自然好
  心熟后自然有见理处熟则心精微不见理只縁是心粗辞达而已矣去伪
  今人口略依稀说过不曾心晓
  学者理㑹道理当深沈潜思从周
  义理尽无穷前人恁地说亦未必尽须是自把来横看竖着尽入深尽有在士毅
  道理既知缝罅但当穷而又穷不可安于小成而遽止也方子
  今只是要理㑹道理若理㑹得一分便有一分受用理㑹得二分便有二分受用理㑹得一寸便是一寸一尺便是一尺渐渐理㑹去便多贺孙
  看得一件是未可便以为是且顿放一所又穷它语相次看得多相比并自然透得徳明
  道理无穷你要去做又做不办极力做得三五件又倦了盖是不能包括得许多事人杰
  大凡义理积得多后贯通了自然见效不是今日理㑹得一件便要做一件用譬如富人积财积得多了自无不如意又如人学作文亦须广看多后自然成文可观不然读得这一件却将来排凑做韩昌黎论为文便也要读书涵味多后自然好柳子厚云本之于六经云云之意便是要将这一件做那一件便不及韩端䝉
  只守着一些地做得甚事须用开阔看去天下万事都无阻碍方可从周
  大著心胸不可因一说相碍看教平阔四方八面都见方子
  理㑹道理到众说纷然处却好定着精神看一看看理到快活田地则前头自磊落地去
  道理有面前底道理平易自在说出来底便好说得出来﨑岖底便不好
  今日且将自家写得出说得出底去穷䆒士毅
  今人凡事所以说得恁地支离只是见得不透
  看道理须是见得实方是有功效处若于上面添些𤣥妙奇特便是见它实理未透道夫
  理只要理㑹透彻更不理㑹文辞恐未达而便欲已也去伪
  或问如何是反身穷理曰反身是着实之谓向自家体分上求广
  今之学者不曾亲切见得而臆度揣摸为说皆助长之病也道理只平看意思自见不须先立说
  便是看义理难又要寛著心又要𦂳著心这心不寛则不足以见其规模之大不𦂳则不足以察其文理一作义之细宻若拘滞于文义少间又不见它大规模处
  以圣贤之意观圣贤之书以天下之理观天下之事人多以私见自去穷理只是你自家所见去圣贤之心尚逺在祖道
  自家既有此身必有主宰理㑹得主宰然后随自家力量穷理格物而合做底事不可放过些子因引程子言如行兵当先做活计
  万理洞开○众理参㑹如说思事亲至不可不知天又事亲乃能事天之类无不互备○方
  不可去名上理㑹须求其所以然方子
  事要知其所以然指花斛曰此两个花斛打破一个一个在若只恁地是人知得说得须知所以破所以不破者如何从周
  思索譬如穿井不解便得清水先亦须是浊渐渐刮将去却自㑹清贺孙
  这个物事广录作道理宻分毫间便相争如不曾下工夫一时去旋揣摸它只是疏阔真个下工夫见得底人说出来自是胶粘旋揣摸得是亦何补士毅○广同
  只是见不透所以千言万语费尽心力终不得圣人之意大学说格物都只是要人见得透且如杨氏为我墨氏兼爱它欲以此教人它岂知道是不是只是见不透如释氏亦设教其徒它岂道自不是只是不曾见得到但知虚而不知虚中有理存焉此大学所以贵穷理也贺孙
  知只有个真与不真分别如说有一项不可言底知便是释氏之误士毅
  若曰须待见得个道理然后做去则利而行之勉强而行之工夫皆为无用矣顿悟之说非学者所宜尽心也圣人所不道人杰
  务反求者以博观为外驰务博观者以内省为狭隘堕于一偏此皆学者之大病也道夫




  朱子语类卷九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十
  学四
  读书法上
  读书乃学者第二事方子
  读书已是第二义盖人生道理合下完具所以要读书者盖是未曽经历见许多圣人是经历见得许多所以写在册上与人看而今读书只是要见得许多道理及理㑹得了又皆是自家合下元有底不是外面旋添得来
  学问就自家身已上切要处理㑹方是那读书底已是第二义自家身上道理都具不曾外面添得来然圣人教人须要读这书时盖为自家虽有这道理须是经历过方得圣人说底是它曾经历过来
  学问无贤愚无小大无贵贱自是人合理㑹底事且如圣贤不生无许多书册无许多发明不成不去理㑹也只当理㑹今有圣贤言语有许多文字却不去做师友只是发明得人若不自向前师友如何著得力
  为学之道圣贤教人说得甚分晓大抵学者读书务要穷究道问学是大事要识得道理去做人大凡看书要看了又看逐段逐句逐字理㑹仍参诸解传说教通透使道理与自家心相肯方得读书要自家道理浃洽透彻杜元凯云优而柔之使自得之厌而饫之使自趋之若江海之浸膏泽之润涣然冰释怡然理顺然后为得也椿
  今读书紧要是要看圣人教人做工夫处是如何如用药治病须看这病是如何发合用何方治之方中使何药材何者几两何者几分如何炮如何炙如何制如何切如何煎如何吃只如此而已
  读书以观圣贤之意因圣贤之意以观自然之理做好将圣人书读见得它意思如当面说话相似贺孙圣贤之言须常将来眼头过口头转心头运方子开卷便有与圣贤不相似处岂可不自鞭䇿祖道圣人言语一重又一重须入深去看若只要皮肤便有差错须深沈方有得从周
  人看文字只看得一重更不去讨它第二重
  读书须是看着它那缝罅处方寻得道理透彻若不见缝罅无由入得看见缝罅时脉络自开
  文字大节目痛理㑹三五处后当迎刄而解学者所患在于轻浮不沉着痛快方子
  学者初看文字只见得个浑沦物事久久看作三两片以至于十数片方是长进如庖丁解牛目视无全牛是也人杰
  读书须是穷究道理彻底如人之食嚼得烂方可咽下然后有补𣏌
  看文字须逐字看得无去处譬如前后门塞定更去不得方始是从周
  关了门闭了户把断了四路头此正读书时也道夫学者只知观书都不知有四边方始有味
  学者读书须是于无味处当致思焉至于群疑并兴寝食俱废乃能骤进因叹骤进二字最下得好须是如此若进得些子或进或退若存若亡不济事如用兵相杀争得些儿小可一二十里地也不济事须大杀一畨方是善胜为学之要亦是如此贺孙
  看文字须大段著精彩看耸起精神竖起筋骨不要困如有刀剑在后一般就一段中须要透击其首则尾应击其尾则首应方始是不可按册子便在掩了册子便忘却看注时便忘了正文看正文又忘了注须这一段透了方看后板
  看文字须要入在里面猛滚一畨要透彻方能得脱离若只略略地看过恐终久不能得脱离此心又自不能放下也时举
  人言读书当从容玩味此乃自怠之一说若是读此书未晓道理虽不可急迫亦不放下犹可也若徜徉终日谓之从容却无做工夫处譬之煎药须是以大火煎滚然后以慢火养之却不妨人杰
  须是一捧一条痕一掴一掌血看人文字要当如此岂可忽略
  看文字须是如猛将用兵直是鏖战一阵如酷吏治狱直是推勘到底决是不恕他方得䕫孙
  看文字正如酷吏之用法深刻都没人情直要做到底若只恁地等闲看过了有甚滋味大凡文字有未晓处须下死工夫直要见得道理是自家底方住
  看文字如捉贼须知道盗发处自一文以上赃罪情节都要勘出若只描摸个大纲纵使知道此人是贼却不知何处做贼
  看文字当如髙⿰大艑顺风张帆一日千里方得如今只才离小港便著浅了济甚事文字不通如此看
  读书看义理须是胸次放开磊落明快恁地去第一不可先责效才责效便有忧愁底意只管如此胸中便结聚一饼子不散今且放置闲事不要闲思量只专心去玩味义理便㑹心精心精便㑹熟
  读书放寛著心道理自㑹出来若忧愁迫切道理终无縁得出来
  读书须是知贯通处东边西边都触著这关捩子方得只认下著头去做莫要思前算后自有至处而今说已前不曾做得又怕迟晚又怕做不及又怕那个难又怕性格迟钝又怕记不起都是闲说只认下著头去做莫问迟速少间自有至处既是已前不曾做得今便用下工夫去补填莫要瞻前顾后思量东西少间担阁一生不知年岁之老
  天下书尽多在只恁地读几时得了须大段用着工夫无一件是合少得底而今只是那一般合看过底文字也未看何况其他
  读书须是遍布周满某尝以为宁详毋略宁下毋髙宁拙毋巧宁近毋逺方子
  读书之法先要熟读须是正看背看左看右看看得是了未可便说道是更须反复玩味时举
  少看熟读反复体验不必想像计获只此三事守之有常夔孙
  大凡看文字少看熟读一也不要钻研立说但要反复体验二也埋头理㑹不要求效三也三者学者当守此人杰
  书宜少看要极熟小儿读书记得大人多记不得者只为小儿心专一日授一百字则只是一百字二百字则只是二百字大人一日或看百板不恁精专人多看一分之十今宜看十分之一寛著期限紧著课程
  读书只逐段逐些子细理㑹小儿读书所以记得是渠不识后面字只专读一进耳今人读书只滚滚读去假饶读得十遍是读得十遍不曾理㑹得底书耳得寸则王之寸也得尺则王之尺也读书当如此
  读书小作课程大施功力如㑹读得二百字只读得一百字却于百字中猛施工夫理㑹子细读诵教熟如此不㑹记性人自记得无识性人亦理㑹得若泛泛然念多只是皆无益耳读书不可以兼看未读者却当兼看已读者
  读书不可贪多且要精熟如今日看得一板且看半板将那精力来更看前半板两边如此方看得熟直须看得古人意思出方好
  读书不要贪多向见州郡纳税数万钞总作一结忽错其数更无推寻处其后有一某官乃立法三二十钞作一结观此则读书之法可见可学
  读书不可贪多常使自家力量有馀正淳云欲将诸书循环看曰不可如此须看得一书彻了方再看一书若杂然并进却反为所困如射弓有五斗力且用四斗弓便可拽满已力欺得它过今学者不忖自已力量去观书恐自家照管他不过
  读书只恁逐段子细看积累去则一生读多少书若务贪多则反不曾读得又曰须是紧著工夫不可悠悠又不须忙只常抖擞得此心醒则看愈有力道夫
  不可都要滚去如人一日只吃得三碗饭不可将十数日饭都一齐吃了一日只看得几段做得多少工夫亦有限不可滚去都要了
  读书只看一个册子每日只读一段方始是自家底若看此又看彼虽从眼边过得一遍终是不熟履孙
  今人读书看未到这里心已在后面才看到这里便欲舍去了如此只是不求自家晓解须是徘徊顾恋如不欲去方㑹认得
  某最不要人摘撮看文字须是逐一段一句理㑹贺孙读书是格物一事今且须逐段子细玩味反来覆去或一日或两日只看一段则这一段便是我底脚踏这一段了又看第二段如此逐旋捱去捱得多后却见头头道理都到这工夫须用行思坐想或将已晓得者再三思省却自有一个晓悟处出不容安排也书之句法义理须只是如此解说但一次看有一次见识所以某书一畨看有一畨改亦有已说定一畨看一畨见得穏当愈加分晓故某说读书不贵多只贵熟尔然用工亦须是勇做近前去莫思退转始得大雅
  读书且就那一段本文意上看不必又生枝节看一段须反复看来看去要十分烂熟方见意味方快活令人都不爱去看别段始得人多是向前䟎去不曾向后反复只要去看明日未读底不曾去䌷绎前日已读底须玩味反复始得用力深便见意味长意味长便受用牢固又曰不可信口依稀略绰说过须是心晓
  大凡读书须是熟读熟读了自精熟精熟后理自见得如吃果子一般劈头方咬开未见滋味便吃了须是细嚼教烂则滋味自出方始识得这个是甜是苦是甘是辛始为知味又云园夫灌园善灌之夫随其蔬果株株而灌之少间灌溉既足则泥水相和而物得其润自然生长不善灌者忙急而治之担一担之水浇满园之蔬人见其治园矣而物未尝沾足也又云读书之道用力愈多收功愈逺先难而后获先事而后得皆是此理又云读书之法须是用功去看先一书费许多工夫后则无许多矣始初一书费十分工夫后一书费八九分后则费六七分又后则费四五分矣
  因说进徳居业进字居字曰今看文字未熟所以鹘突都只见成一片黑淬淬地须是只管看来看去认来认去今日看了明日又看早上看了晚间又看饭前看了饭后又看久之自见得开一个字都有一个大缝罅今常说见得又岂是悬空见得亦只是玩味之久自见得文字只是旧时文字只是见得开如织锦上用青丝用红丝用白丝若见不得只是一片皂布贺孙
  读书须是专一读这一句且理㑹这一句读这一章且理㑹这一章须是见得此一章彻了方可看别章未要思量别章别句只是平心定气在这边看亦不可用心思索太过少间却损了精神前辈云读书不可不敬敬便精专不走了这心
  其始也自谓百事能其终也一事不能言人读书不专一而贪多广阅之弊○僴
  泛观博取不若熟读而精道夫
  大抵观书先须熟读使其言皆若出于吾之口继以精思使其意若出于吾之心然后可以有得尔然熟读精思既晓得后又须疑不止如此庶几有进若以为止如此矣则终不复有进也
  书须熟读所谓书只是一般然读十遍时与读一遍时终别读百遍时与读十遍又自不同也履孙
  为人自是为人读书自是读书凡人若读十遍不㑹则读二十遍又不㑹则读三十遍至五十遍必有见到处五十遍暝然不晓便是气质不好今人未尝读得十遍便道不可晓力行
  李敬子说先生教人读书云既识得了须更读百十遍使与自家相乳入便说得也响今学者本文尚且未熟如何㑹有益方子
  读书不可记数数足则止矣寿昌
  诵数以贯之古人读书亦必是记遍数所以贯通也又曰凡读书且从一条正路直去四面虽有好看处不妨一看然非是要紧
  温公答一学者书说为学之法举荀子四句云诵数以贯之思索以通之为其人以处之除其害以持养之荀子此说亦好诵数云者想是古人诵书亦记遍数贯字训熟如习贯如自然又训通诵得熟方能通晓若诵不熟亦无可得思索广
  山谷与李几仲帖云不审诸经诸史何者最熟大率学者喜博而常病不精汎滥百书不若精于一也有馀力然后及诸书则涉猎诸篇亦得其精盖以我观书则处处得益以书博我则释卷而茫然先生深喜之以为有补于学者若海
  读书理㑹一件便要精这一件看得不精其他文字便亦都草草看了一件看得精其它亦易看山谷帖说读书法甚好
  学者贪做工夫便看得义理不精读书须是仔细逐句逐字要见着落若用工粗卤不务精思只道无可疑处非无可疑理㑹未到不知有疑尔大抵为学老少不同年少精力有馀须用无书不读无不究竟其义若年齿向晩却须择要用功读一书便觉后来难得工夫再去理㑹须沈潜玩索䆒极至处可也盖天下义理只有一个是与非而已是便是是非便是非既有着落虽不再读自然道理浃洽省记不忘譬如饮食从容咀嚼其味必长大嚼大咽终不知味也
  书只贵读读多自然晓今只思量得写在纸上底也不济事终非我有只贵乎读这个不知如何自然心与气合舒畅发越自是记得牢纵饶熟㸔过心里思量过也不如读读来读去少间晓不得底自然晓得已晓得者越有滋味若是读不熟都没这般滋味而今未说读得注且只熟读正经行住坐卧心常在此自然晓得尝思之读便是学夫子说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学便是读读了又思思了又读自然有意若读而不思又不知其意味思而不读纵使晓得终是𡰈臲不安一似倩得人来守屋相似不是自家人终不属自家使唤若读得熟而又思得精自然心与理一永逺不忘某旧苦记文字不得后来只是读今之记得者皆读之功也老苏只取孟子论语韩子与诸圣人之书安坐而读之者七八年后来做出许多文字如此好他资质固不可及然亦须著如此读只是他读时便只要模写它言语做文章若移此心与这様资质去讲究义理那里及得来是知书只贵熟读别无方法
  读书之法读一遍了又思量一遍思量一遍又读一遍读诵者所以助其思量常教此心在上面流转若只是口里读心里不思量看如何也记不仔细又云今縁文字印本多人不著心读汉时诸儒以经相授者只是暗诵所以记得牢故其所引书句多有错字如孟子所引诗书亦多错以其无本但记得耳
  今人所以读书苟简者縁书皆有印本多了如古人皆用竹简除非大段有力底人方做得若一介之士如何置所以后汉呉恢欲杀青以写汉书其子呉祐谏曰此书若成则载之兼两昔马援以薏苡兴谤王阳以衣囊徼名正此谓也如黄霸在狱中从夏侯胜受书凡再逾冬而后传盖古人无本除非首尾熟背得方得至于讲诵时也是都背得然后从师受学如东坡作李氏山房藏书记那时书犹自难得晁以道尝欲得公榖传遍求无之后得一本方传写得今人连写也自厌烦了所以读书苟简
  讲论一篇书须是理㑹得透把这一篇书与自家滚作一片方是去了本子都在心中皆说得去方好敬仲
  莫说道见得了便休而今看一千遍见得又别看一万遍看得又别须是无这册子时许多节目次第都恁地历历落落在自家肚里方好方子
  放下书册都无书之意义在胸中升卿
  欧公言作文有三处思量枕上路上厕上它只是做文字尚如此况求道乎今人对着册子时便思量册子不在心便不在如此济得甚事义刚
  今之学者看了也似不曾看不曾看也似看了方子看文字于理㑹得了处更能看过尤妙
  看文字须子细虽是旧曾看过重温亦须子细每日可看三两段不是于那疑处看正须于那无疑处看盖工夫都在那上也广
  圣人言语如千花逺望都见好须端的真见好处始得须着力子细看功夫只在子细㸔上别无术
  圣人言语皆枝枝相对叶叶相当不知怎生排得恁地齐整今人只是心粗不子细穷究若子细穷究来皆字字有着落道夫
  某自潭州来其它尽不曾说得只不住地说得一个教人子细读书
  读书不精深也只是不曾专一子细伯羽
  看文字有两般病有一等性钝底人向来未曾看看得生卒急看不出固是病又有一等敏锐底人多不肯子细易得有忽略之意不可不戒贺孙
  为学读书须是耐烦细意去理㑹切不可粗心若曰何必读书自有个捷径法便是误人底深坑也未见道理时恰如数重物色包裹在里许无縁可以便见得须是今日去了一重又见得一重明日又去了一重又见得一重去尽皮方见肉去尽肉方见骨去尽骨方见髓使粗心大气不得广
  观书初得味即坐在此处不复精研故㸔义理则汗漫而不别白遇事接物则颓然而无精神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读书只要将理㑹得处反复又㸔夔孙
  今人读书看未到这里心已在后面才看到这里便欲舍去如此只是不求自家晓解须是徘徊顾恋如不欲舍去方能体认得又曰读书者譬如观此屋若在外面见有此屋便谓见了即无縁识得须是入去里面逐一看过是几多间架几多𥦗棂看了一遍又重重看过一齐记得方是讲筵亦云气象匆匆常若有所迫逐○方子
  看书非止看一处便见道理如服药相似一服岂能得病便好须服了又服服多后药力自行道夫
  读书着意玩味方见得义理从文字中迸出季札读得通贯后义理自出方子
  读书须看他文势语脉
  看文字要便有得
  看文字若便以为晓得则便住了须是晓得后更思量后面尚有也无且如今有人把一篇文字来看也未解尽知得它义况于义理前辈说得恁地虽是易晓但亦未解便得其意须是看了又看只管看只管有义刚
  读书不可有欲了底心才有此心便心只在背后白纸处了无益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大抵学者只在是白纸无字处莫有有一个字便与它看一个如此读书三年无长进处则如赵州和尚道截取老僧头去
  人读书如人饮酒相似若是爱饮酒人一盏了又要一盏吃若不爱吃勉强一盏便休
  读书不可不先立程限政如农功如农之有畔为学亦然今之始学者不知此理初时甚锐渐渐懒去终至都不理㑹了此只是当初不立程限之故广
  曾裘父诗话中载东坡教人读书小简先生取以示学者曰读书要当如是按裘父诗话载东坡与王郎书云少年为学者毎一书皆作数次读之当如入海百货皆有人之精力不能兼收尽取但得其所估求者尔故愿学者毎次作一意求之如欲求古今兴亡治乱圣贤作用且只作此意求之勿生馀念又别作一次求事迹文物之类亦如之它皆放此若学成八面受敌与涉猎者不可同日而语○方子
  尹先生门人言尹先生读书云耳顺心得如诵已言功夫到后诵圣贤言语都一似自已言语良久曰佛所谓心印是也印第一个了印第二个只与第一个一般又印第三个只与第二个一般惟尧舜孔颜方能如此尧老逊位与舜教舜做及舜做出来只与尧一般此所谓真同也孟子曰得志行乎中国若合符节不是且恁地说广
  读书须教首尾贯穿若一畨只草草看过不济事某记舅氏云当新经行时有一先生教人极有条理时既禁了史书所读者只是荀扬老荘列子等书它便将诸书划定次第初入学只看一书读了理会得多了方看第二件毎件须要贯穿从头到尾皆有次第既通了许多书斯为必取科第之计如刑名度数也各理㑹得些天文地理也晓得些五运六气也晓得些如素问等书也略理㑹得又如读得圣制经便须于诸书都晓得些圣制经者乃是诸书节略本是昭武一士人作将去献梁师成要觅官爵及投进累月不见消息忽然一日只见内降一书云御制圣制经令天下皆诵读方伯谟尚能记此士人姓名又云是时既禁史学更无人敢读史时奉使叔祖教授乡里只就𫎇求逐事开说本末时人已相尊敬谓能通古今有一士人以犯法被黥在都中因计㑹在梁师成手里直书院与之打并书册甚整齐师成喜之因问其故他以情告遂与之补官令常直书院一日𫝊圣驾将幸师成家师成遂令此人打并装叠书册此人以经史次第排极可观师成来㸃检见诸史亦列桌上因大骇急移下去云把这般文字将出来做甚么此非独不好此想只怕人主取去㸔见兴衰治乱之端耳贺孙
  近日真个读书人少也縁科举时文之弊也才把书来读便先立个意思要讨新奇都不理㑹他本意着实才讨得新奇便准拟作时文使下梢㺯得熟只是这个将来使虽是朝廷甚么大典礼也都是信手捻合出来使不知一撞百碎前辈也是读书某曾见大东莱吕居仁之兄它于六经三传皆通亲手㸃注并用小圈㸃注所不足者并将疏楷书用朱㸃无㸃画草某只见他礼记如此他经皆如此诸吕从来富贵虽有官多是不赴铨亦得安乐读书他家这法度却是到伯恭打破了自后既㺯时文少有肯如此读书者贺孙
  精神长者博取之所得多精神短者但以词义简易者涵养
  中年以后之人读书不要多只少少玩索自见道理千载而下读圣人之书只㸔得他个影象大概路脉如此若边旁四畔也未易理㑹得















  朱子语类卷十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卷十一>
  唤转来贺孙
  本心陷溺之久义理浸灌未透且宜读书穷理常不间断则物欲之心自不能胜而本心之义理自安且固矣
  须是存心与读书为一事方得方子
  人心不在躯壳里如何读得圣人之书只是杜撰凿空说元与他不相似
  读书须将心贴在书册上逐句逐字各有着落方始好商量大凡学者须是收拾此心令专静纯一日用动静间都无驰走散乱方始看得文字精审如此方是有夲领
  今人看文字多是以昏怠去看所以不子细故学者且于静处收拾教意思在里然后虚心去看则其义理未有不明者也祖道
  昔陈烈先生苦无记性一日读孟子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忽悟曰我心不曾收得如何记得书遂闭门静坐不读书百馀日以收放心却去读书遂一览无遗
  学者读书多缘心不在故不见道理圣贤言语本自分晓只略略加意自见得若是专心岂有不见文蔚
  心不定故见理不得今且要读书须先定其心使之如止水如明镜暗镜如何照物伯羽
  立志不定如何读书
  读书有个法只是刷刮净了那心后去看若不晓得又且放下待它意思好时又将来看而今却说要虚心心如何解虚得而今正要将心在那上面义刚
  读书须是要身心都入在这一段里面更不问外面有何事方见得一段道理出如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如何却说个仁在其中盖自家能常常存得此心莫教走作则理自然在其中今人却一边去看文字一边去思量外事只是枉费了工夫不如放下了文字待打叠教意思静了却去看祖道
  学者观书多走作者亦恐是根本上功夫未齐整只是以纷扰杂乱心去看不曾以湛然凝定心去看不若先涵养夲原且将已熟底义理玩味待其浃洽然后去看书便自知只是如此老苏自述其学为文处有云取古人之文而读之始觉其出言用意与已大异及其久也读之益精胸中豁然以明若人之言固当然者此无他于学文上功夫有见处可取以喻今日读书其功夫亦合如此又曰看得一两段却且放心胸寛闲不可贪多又曰陆子静尝有旁人读书之说亦可且如此
  凡人看文字初看时心尚要走作道理尚见得未定犹没柰他何到看得定时方入规矩又只是在印板上面说相似都不活不活则受用不得须是玩味反复到得熟后方始㑹活方始㑹动方有得受用处若只恁生记去这道理便死了时举
  不可终日思量文字恐成硬将心去驰逐了亦须空闲少顷养精神又来看
  读书闲暇且静坐教他心平气定见得道理渐次分晓季札录云庶几心平气和可以思索义理这个却是一身总㑹处且如看大学在明明徳一句须常常提醒在这里他日长进亦只在这里人只是一个心做本须存得在这里识得他条理脉络自有贯通处赐○季札录云问伊川见人静坐如何便叹其善学曰这却是一个总要处又云大学在明明徳一句当常常提撕能如此便有进歩处盖其原自此发见人只一心为本存得此心于事物方知有脉络贯通处
  大凡读书且要读不可只管思口中读则心中闲而义理自出某之始学亦如是尔更无别法
  学者读书须要敛身正坐缓视微吟虚心涵泳切已省一作体察又云读一句书须体察这一句我将来甚处用得又云文字是底固当看不是底也当看精底固当看粗底也当看
  读书须是虚心切已虚心方能得圣贤意切已则圣贤之言不为虚说
  看文字须是虚心莫先立已意少刻都错了又曰虚心切已虚心则见道理明切已自然体认得出
  圣人言语皆天理自然本坦易明白在那里只被人不虚心去看只管外面捉摸及看不得便将自已身上一般意思说出把做圣人意思
  圣贤言语当虚心看不可先自立说去撑住便㖞斜了不读书者固不足论读书者病又如此
  凡看书须虚心看不要先立说看一段有下落了然后又看一段须如人受词讼听其说尽然后方可决断
  看前人文字未得其意便容易立说殊害事盖既不得正理又枉费心力不若虚心静看即涵养究索之功一举而两得之也时举
  大抵义理须是且虚心随他本文正意看必大
  读书遇难处且须虚心捜讨意思有时有思绎底事却去无思量处得敬仲
  问如先生所言推求经义将来到底还别有见处否曰若说如释氏之言有他心通则无也但只见得合如此尔再问所说寻求义理仍须虚心观之不知如何是虚心曰须退一歩思量次日又问退一歩思量之㫖曰从来不曾如此做工夫后亦自难说今人观书先自立了意后方观尽率古人语言入做自家意思中来如此只是推广得自家意思如何见得古人意思须得退歩者不要自作意思只虚此心将古人语言放前面看他意思倒杀向何处去如此玩心方可得古人意有长进处且如孟子说诗要以意逆志是为得之逆者等待之谓也如前途等待一人未来时且须耐心等待将来自有来时𠉀他未来其心急切又要进前寻求却不是以意逆志是以意捉志也如此只是牵率古人言语入做自家意中来终无进益大雅
  某尝见人云大凡心不公底人读书不得今看来是如此如解说圣经一向都不有自家身已全然虚心只把他道理自看其是非恁地看文字犹更自有牵于旧习失㸃检处全然把一已私意去看圣贤 如何看得出贺孙
  或问看文字为众说杂乱如何曰且要虚心逐一说看去看得一说却又看一说看来看去是非长短皆自分明譬如人欲知一个人是好人是恶人且随他去看随来随去见他言语动作便自知他好恶又曰只要虚心又云濯去旧闻以来新见
  观书当平心以观之大抵看书不可穿凿看从分明处不可寻从隠僻处去圣贤之言多是与人说话若是峣﨑却教当时人如何晓
  观书须静着心寛着意思沈潜反复将久自㑹晓得去儒用
  放寛心以他说看他说以物观物无以已观物道夫以书观书以物观物不可先立已见
  读书须要切已体验不可只作文字看又不可助长学者当以圣贤之言反求诸身一一体察须是晓然无疑积日既久当自有见但恐用意不精或贪多务广或得少为足则无由明耳祖道
  读书不可只专就纸上求理义须反来就自家身上以手自指推究秦汉以后无人说到此亦只是一向去书册上求不就自家身上理㑹自家见未到圣人先说在那里自家只借他言语来就身上推究始得
  今人读书多不就切已上体察但于纸上看文义上说得去便了如此济得甚事何必读书然后为学子曰是故恶夫佞者古人亦须读书始得但古人读书将以求道不然读作何用今人不去这上理㑹道理皆以渉猎该博为能所以有道学俗学之别因提案上药嚢起曰如合药便要治病终不成合在此看如此于病何补文字浩瀚难看亦难记将已晓得底体在身上却是自家易晓易做底事解经已是不得已若只就注解上说将来何济如画那人一般画底却识得那人别人不识须因这画去求那人始得今便以画唤做那人不得
  或问读书工夫曰这事如今似难说如世上一等人说道不须就书册上理㑹此固是不得然一向就书册上理㑹不曾体认著自家身已也不济事如说仁义礼智曾认得自家如何是仁自家如何是义如何是礼如何是智须是著身已体认得如读学而时习之自家曾如何学自家曾如何习不亦说乎曾见得如何是说须恁地认始得若只逐假解过去解得了便休也不济事如世上一等说话谓不消得读书不消理㑹别自有个觉处有个悟处这个是不得若只恁地读书只恁地理㑹又何益贺孙
  学须做自家底著便见切已今人读书只要科举用已及第则为杂文用其高者则为古人用皆做外面看
  读书之法有大本大原处有大纲大目处又有逐事上理㑹处又其次则解释文义
  玩索穷究不可一废升卿
  或问读书未知统要曰统要如何便㑹知得近来学者有一种则舎去册子却欲于一言半句上便要见道理又有一种则一向汎滥不知归著处此皆非知学者须要熟看熟思久久之间自然见个道理四停八当而所谓统要者自在其中矣履孙
  凡看文字专看细宻处而遗却缓急之间者固不可专看缓急之间而遗却细宻者亦不可今日之看所以为他日之用须思量所以看者何为非只是空就言语上理㑹得多而已也譬如拭桌子只拭中心亦不可但拭四弦亦不可须是切已用功使将来自得之于心则视言语诚如糟粕然今不可便视为糟粕也但当自期向到彼田地尔
  学者有所闻须便行始得若得一书须便读便思便行岂可又安排停待而后下手且如得一片纸便来一片纸上道理行之可也履孙
  读书便是做事凡做事有是有非有得有失善处事者不过称量其轻重耳读书而讲究其义理判别其是非临事即此理可学
  真理㑹得底便道真理㑹得真理㑹不得底便道真理㑹不得真理㑹得底固不可忘真理㑹不得底须看那处有碍须记那紧要处常勿忘所谓智者利仁方其求时心固在此不求时心亦在此
  学得此事了不可自以为了恐怠意生如读得此书须终身记之寿昌
  读书推类反求固不害为切已但却又添了一重事不若且依文看逐处各自见个道理久之自然贯通不须如此费力也
  学者理㑹文义只是要先理㑹难底遂至于易者亦不能晓学记曰善问者如攻坚木先其易者后其节目所谓攻瑕则坚者瑕攻坚则瑕者坚不知道理好处又却多在平易处
  只看自家底不是自家底枉了思量
  凡读书且须从一条正路直去四面虽有可观不妨一看然非是紧要方子
  看书不由直路只管枝蔓便于夲意不亲切
  看文字不可相妨须各自逐一著地头看他指意若牵窒著则件件相碍矣端蒙
  看文字且逐条看各是一事不相牵合
  读书要周遍平正夔孙
  看文字不可落于偏僻须是周匝看得四通八达无些窒碍方有进益又云某解语孟训诂皆存学者观书不可只看紧要处闲慢处要都周匝今说求放心未问其它只此便是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博学而笃志切问近思方是读书却说仁在其中盖此便是求放心也人杰
  看文字且依本句不要添字那里元有缝罅如合子相似自家只去抉开不是浑沦物硬去凿不可先立说牵古人意来凑如逆诈亿不信与先觉之辨逆诈是那人不曾诈我先去揣摩道那人必是诈我亿不信是那人未有不信意便道那人必是不信先觉则分明见得那人已诈我不信我如高祖知人善任使是分明见其才耳
  读书若有所见未必便是不可便执著且放在一边益更读书以来新见若执著一见则此心便被此见遮蔽了譬如一片净洁田地若上面才安一物便须有遮蔽了处圣人七通八达事事说到极致处学者须是多读书使互相发明事事穷到极致处所谓本诸身徴诸庶民考诸三王而不缪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直到这个田地方是语云执徳不𢎞易云寛以居之圣人多说个广大寛洪之意学者要须体之广
  看书不可将自已见硬参入去须是除了自已所见看他册子上古人意思如何如程先生解直方大乃引孟子虽是程先生言毕竟迫切
  看文字先有意见恐只是私意谓如粗厉者观书必以勇果强毅为主柔善者观书必以慈祥寛厚为主书中何所不有人杰
  凡读书先须晓得他底言词了然后看其说于理当否当于理则是背于理则非今人多是心下先有一个意思了却将他人说话来说自家底意思其有不合者则硬穿凿之使合广
  学者不可用已意迁就圣贤之言徳明
  读书如问人事一般欲知彼事须问彼人今却不问其人只以已意料度谓必是如此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看人文字不可随声迁就我见得是处方可信须沈潜玩绎方有见处不然人说沙可做饭我也说沙可做饭如何可吃
  大凡读书不要般渉但温寻旧底不妨不可将新底来搀道夫
  文字不可硬说但当习熟渐渐分明
  凡看圣贤言语不要迫得太紧
  大凡看文字要急迫不得有疑处且渐渐思量若一下便要理㑹得也无此理广
  看文字须是退歩看方可见得若一向近前迫看反为所遮蔽转不见矣力行
  学者观书病在只要向前不肯退歩看愈向前愈看得不分晓不若退歩却看得审大概病在执著不肯放下正如听讼心先有主张乙底意思便只寻甲底不是先有主张甲底意思便只见乙底不是不若姑置甲乙之说徐徐观之方能辨其曲直横渠云濯去旧见以来新意此说甚当若不濯去旧见何处得新意来今学者有二种病一是主私意一是旧有先入之说虽欲摆脱亦被他自来相寻
  学者不可只管守从前所见须除了方见新意如去了浊水然后清者出焉力行
  到理㑹不得处便当濯去旧见以来新意仍且只就本文看之伯羽
  某向时与朋友说读书也教它去思索求所疑近方见得读书只是且恁地虚心就上面熟读久之自有所得亦自有疑处盖熟读后自有窒碍不通处是自然有疑方好较量今若先去寻个疑便不得又曰这般也有时𠉀旧日看论语合下便有疑盖自有一様事被诸先生说成数様所以便著疑今却有集注了且可傍本看教心熟少间或有说不通处自见得疑只是今未可先去疑着贺孙
  看文字且自用工夫先已切至方可举所疑与朋友讲论假无朋友久之自能自见得盖蓄积多者忽然爆开便自然通此所谓何天之衢亨也盖蓄极则通须是蓄之极则通㽦○人杰录云读书须是先看一件了然后再看一件若是蓄积处多忽然爆开来时自然所得者易易所谓何天之衢亨是也
  读书无疑者须教有疑有疑者却要无疑到这里方是长进道夫
  问看理多有疑处如百氏之言或疑其为非又疑其为是当如何断之曰不可强断姑置之可也人杰
  人之病只知他人之说可疑而不知已说之可疑试以诘难它人者以自诘难庶几自见得失必大
  因求讲学言论传之答曰圣贤之言明如日月又曰人有欲速之病旧尝与一人读诗集每略过题一行不看题目却成甚读诗也又尝见龚实之轿中只著一册文字看此其专静也且云寻常出外轿中著三四册书看一册厌又看一册此是甚功夫也
  因佥出文字偶失佥子遂不能记云旧有人老不识字然隔年琐琐出入皆心记口数之既为写下覆之无差盖其人忠实又专一无他事所以记得今学者不能记又往往只靠着笔墨文字所以愈㤀之也
  先生𭟼引禅语云一僧与人读碑云贤读著总是字某读著搃是禅沩山作一书戒僧家整齐有一川僧最䖃苴读此书云似都是说我善财五十三处见善知识问皆如一云我已发三藐三菩提心而未知如何行菩萨行成菩萨道
  问诸读经之法曰亦无法只是虚心平读去淳○以下读诸经法学不可躐等不可草率徒费心力须依次序如法理㑹一经通熟他书亦易看闳祖
  圣人千言万语只是说个当然之理恐人不晓又笔之于书自书契以来二典三谟伊尹武王箕子周公孔孟都只是如此可谓尽矣只就文字间求之句句皆是做得一分便是一分工夫非茫然不可测也但患人不子细求索之耳须要思量圣人之言是说个甚么要将何用若只读过便休何必读明作
  读六经时只如未有六经只就自家身上讨道理其理便易晓敬仲
  读书只就一直道理看剖析自分晓不必去偏曲处看易有个阴阳诗有个邪正书有个治乱皆是一直路迳可见别无峣﨑
  人惟有私意圣贤所以留千言万语以扫涤人私意使人人全得恻隠羞恶之心六经不作可也里面著一㸃私意不得
  许多道理孔子恁地说一畨孟子恁地说一畨子思又恁地说一畨都恁地悬空挂在那里自家须自去体认始得贺孙
  为学须是先立大本其初甚约中间一节甚广大到末梢又约孟子曰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故必先观论孟大学中庸以考圣贤之意读史以考存亡治乱之迹读诸子百家以见其驳杂之病其节目自有次序不可逾越近日学者多喜从约而不于博求之不知不求于博何以考验其约如某人好约今只做得一僧了得一身又有专于博上求之而不反其约今日考一制度明日又考一制度空于用处作工夫其病又甚于约而不博者要之均是无益可学
  学者只是要熟工夫纯一而已读时熟看时熟玩味时熟如孟子诗书全在读时工夫孟子每章说了又自解了盖他直要说得尽方住其言一大片故后来老苏亦拖他来做文章说须熟读之便得其味今观诗既未写得传且除了小序而读之亦不要将做好底看亦不要将做恶底看只认夲文语意亦须得八九
  人做功课若不专一东看西看则此心先已散漫了如何看得道理出须是看论语专只看论语看孟子专只看孟子读这一章更不看后章读这一句更不得看后句这一字理㑹未得更不得看下字如此则专一而功可成若所看不一汎滥无统虽卒岁穷年无有透彻之期某旧时文字只是守此拙法以至于今思之只有此法更无他法
  凡读书须有次序且如一章三句先理㑹上一句待通透次理㑹第二句第三句待分晓然后将全章反复纳绎玩味如未通透却看前軰讲解更第二畨读过须见得身分上有长进处方为有益如语孟二书若便恁地读过只一二日可了若要将来做切已事玩味体察一日多看得数段或一两段耳又云看讲解不可专徇他说不求是非便道前贤言语皆的当如遗书中语岂无过当失实处亦有说不及处又云初看时便先断以已意前圣之说皆不可入此正当今学者之病不可不知
  人只读一书不得谓其傍出多事礼记左传最不可不读
  看经书与看史书不同史是皮外物事没紧要可以札记问人若是经书有疑这个是切已病痛如人负痛在身欲斯须忘去而不可得岂可比之看史遇有疑则记之纸邪
  浩曰赵书记云自有见后只是看六经语孟其他史书杂学皆不必看其说谓买金须问卖金人杂卖店中那得金银不必问也曰如此即不见古今成败便是荆公之学书那有不可读者只怕无许多心力读得六经是三代以上之书曽经圣人手全是天理三代以下文字有得失然而天理却在这边自若也要有主觑得破皆是学
  向时有一截学者贪多务得要读周礼诸史本朝典故一向尽要理㑹得许多没紧要底工夫少刻身已都自恁地颠颠倒倒没头放处如吃物事相似将甚么杂物事不是时节一顿都吃了便被他撑肠拄肚没柰何他贺孙
  看经传有不可晓处且要旁通待其浃洽则当触类而可通矣人杰
  经㫖要子细看上下文义名数制度之类略知之便得不必大段深泥以妨学问
  理明后便读申韩书亦有得方子○以下杂论
  诸先生立言有差处如横渠知言当知其所以差处不宜一切委之所以自广其志自进其知也
  读书理㑹道理只是将勤苦捱将去不解得不成文王犹勤而况寡徳乎今世上有一般议论成就后生懒惰如云不敢轻议前軰不敢妄立论之类皆中怠惰者之意前軰固不敢妄议然论其行事之是非何害固不可凿空立论然读书有疑有所见自不容不立论其不立论者只是读书不到疑处耳将精义诸家说相比并求其是便自有合辨处
  因言读书法曰且先读十数过已得文义四五分然后看解又得三二分又却读正文又得一二分向时不理㑹得孟子以其章长故也因如此读元来它章虽长意味却自首末相贯又问读书心多散乱曰便是心难把捉处知得此病者亦早少了向时举中庸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说与直卿云且如读十句书上九句有心记得心不走作则是心在此九句内是诚是有其物故终始得此九句用若下一句心不在焉便是不诚便无物也明作○以下论看注解
  大凡人读书且当虚心一意将正文熟读不可便立见解看正文了却著深思熟读便如已说如此方是今来学者一般是专要作文字用一般是要说得新奇人说得不如我说得较好此学者之大病譬如听人说话一般且从他说尽不要剿断他说并以已意见抄说若如此全不见得他说是非只说得自家底终不济事久之又曰须是将本文熟读字字咀嚼教有味若有理㑹不得处深思之又不得然后却将注解看方有意味如人饥而后食渴而后饮方有味不饥不渴而强饮食之终无益也又曰某所集注论语至扵训诂皆子细者盖要人字字与某着意看字字思索到莫要只作等闲看过了又曰读书第一莫要先立个意去看它底莫要才领略些大意不耐烦便休了祖道
  学者观书先须读得正文记得注解成诵精熟注中训释文意事物名义发明经指相穿纽处一一认得如自已做出来底一般方能玩味反复向上有透处若不如此只是虚设议论如举业一般非为已之学也曾见有人说诗问他闗睢篇于其训诂名物全未晓便说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某因说与他道公而今说诗只消这八字更添思无邪三字共成十一字便是一部毛诗了其他三百萹皆成渣滓矣因忆顷年见汪端明说沈元用问和靖伊川易传何处是切要尹云体用一源显微无间此是切要处后举似李先生先生曰尹说固好然须是看得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都有下落方始说得此话若学者未曾子细理㑹便与他如此说岂不误他某闻之悚然始知前日空言无实不济事自此读书益加详细云此一段系先生亲书示书堂学者
  凡人读书若穷得到道理透处心中也替他饶本作便是快活若有疑处须是参诸家解熟看看得有差互时此一段终是不穏在心头不要放过敬仲
  凡看文字诸家说有异同处最可观谓如甲说如此且挦扯住甲穷尽其词乙说如此且挦扯住乙穷尽其词两家之说既尽又参考而穷究之必有一真是者出矣学䝉
  经之有解所以通经经既通自无事于解借经以通乎理耳理得则无俟乎经今意思只滞在此则何时得脱然㑹通也且所贵乎简者非谓欲语言之少也乃在中与不中尔若句句亲切虽多何害若不亲切愈少愈不达矣某尝说读书须细看得意思通融后都不见注解但见有正经几个字在方好大雅
  句心方子
  看注解时不可遗了紧要字盖解中有极散缓者有缓急之间者有极紧要者某下一字时直是称轻等重方敢写出上言句心即此意○方子
  且寻句内意方子
  凡读书须看上下文意是如何不可泥着一字如扬子于仁也柔于义也刚到易中又将刚来配仁柔来配义如论语学不厌智也教不倦仁也到中庸又谓成已仁也成物智也此等须是各随夲文意看便自不相碍
  问一般字却有浅深轻重如何看曰当看上下文读书须从文义上寻次则看注解今人却扵文义外寻索盖卿
  传注惟古注不作文却好看只随经句分说不离经意最好䟽亦然今人解书且图要作文又加辨说百般生疑故其文虽可读而经意殊逺程子易传亦成作文说了又说故今人观者更不看本经只读传亦非所以使人思也大雅○以下附论解经
  解经谓之解者只要解释出来将圣贤之语解开了庶易读
  圣经字若个主人解者犹若奴仆今人不识主人且因奴仆通名方识得主人毕竟不如经字也
  随文解义方子
  解经当如破的方子
  经书有不可解处只得阙若一向去解便有不通而谬处
  今之谈经者往往有四者之病本卑也而抗之使高本浅也而凿之使深本近也而推之使逺本明也而必使至于晦此今日谈经之大患也盖卿
  后世之解经者有三一儒者之经一文人之经东坡陈少南軰是也一禅者之经张子韶軰是也
  解书须先还他成句次还他文义添无紧要字却不妨添重字不得今人所添者惟是重字端䝉
  圣贤说出来底言语自有语脉安顿得各有所在岂似后人任意说了也须玩索其旨所以学不可以不讲讲学固要大纲正然其间子细处亦不可以不讲只缘当初解得不子细既不得圣贤之意后来任意执得一说便以为是只任意解将去㽦○必大录此下云古人似未尝理㑹文义今观其说出底言语不曾有一字用不当者
  解经若于旧说一向人情它改三字不若改两字改两字不若且改一字至于甚不得已乃始改这意思终为害升卿
  凡学者解书切不可与它看本看本则心死在本子上只教他恁地说则它心便活亦且不解失忘了寿昌
  学者轻于著书皆是气识浅薄使作得如此所谓圣虽学作兮所贵者资便儇皎厉兮去道逺而盖此理𬪩厚非便儇皎厉不克负荷者所能当子张谓执徳不𢎞人多以寛大训𢎞字大无意味如何接连得焉能为有焉能为亡文义相贯盖𢎞字有深沉重厚之意横渠谓义理深沉方有造非浅易轻浮所可得也此语最佳问集注解此谓守所得而心不广则徳孤如何曰孤只是孤单所得只是这些道理别无所有故谓之徳孤谟○论著书
  编次文字须作草簿抄记项头如此则免得用心去记它兵法有云车载糗粮兵仗以养力也编次文字用簿抄记此亦养心之法广○论编次文字
  今人读书未多义理未至融㑹处若便去看史书考古今治乱理㑹制度典章譬如作陂塘以溉田须是陂塘中水已满然后决之则可以流注滋殖田中禾稼若是陂塘中水方有一勺之多遽决之以溉田则非徒无益于田而一勺之水亦复无有矣读书既多义理已融㑹胸中尺度一一已分明而不看史书考治乱理㑹制度典章则是犹陂塘之水已满而不决以漑田若是读书未多义理未有融㑹处而汲汲焉以看史为先务是犹决陂塘一勺之水以漑田也其涸也可立而待也广○以下读史
  先看语孟中庸更看一经却看史方易看先读史记史记与左传相包次看左传次看通鉴有馀力则看全史只是看史不如今之看史有许多峣崎看治乱如此成则如此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罔不亡知得次第
  今人只为不曾读书秪是读得粗书凡读书先读语孟然后观史则如明鉴在此而妍丑不可逃若未读彻语孟中庸大学便去看史胸中无一个权衡多为所惑又有一般人都不曾读书便言我已悟得道理如此便是恻隠之心如此便是羞恶之心如此便是是非之心浑是一个私意如近时祧庙可见
  问读史之法曰先读史记及左氏却看西汉东汉及三国志次看通鉴温公初作编年起于威烈王后又添至共和后又作稽古录始自上古然共和以上之年已不能推矣独邵康节却推至尧元年皇极经世书中可见编年难得好者前日周徳华所寄来者亦不好温公于本朝又作大事记若欲看本朝事当看长编若精力不及其次则当看国纪国纪只有长编十分之二耳时举
  史亦不可不看看通鉴固好然须看正史一部却看通鉴一代帝纪更逐件大事立个纲目其间节目䟽之于下乃可记得人杰
  饶宰问看通鉴曰通鉴难看不如看史记汉书史记汉书事多贯穿纪里也有传里也有表里也有志里也有通鉴是逐年事逐年过了更无讨头处道夫录云更无踪迹饶廷老曰通鉴历代具备看得大概且未免求速耳曰求速却依旧不曾看得须用大段有记性者方可且如东晋以后有许多小国夷狄姓名头项最多若是看正史后却看通鉴见它姓名却便知得它是某国人某旧读通鉴亦是如此且草草看正史一上然后却来看它
  问读通鉴与正史如何曰好且看正史盖正史每一事闗渉处多只如高祖鸿门一事本纪与张良灌婴诸传互载又却意思详尽读之使人心地欢洽便记得起通鉴则一处说便休直是如法有记性人方看得又问致堂管见初得之甚喜后见南轩集中云病败不可言又以为专为桧设岂有言天下之理而专为一人者曰尽有好处但好恶不相掩尔曰只如头一章论三晋事人多不以为然自今观之只是怕温公尔曰诚是怕但如周王不分封也无个出场道夫
  读史当观大伦理大机㑹大治乱得失
  凡观书史只有个是与不是观其是求其不是观其不是求其是然后便见得义理寿昌
  史且如此看读去待知首尾稍熟后却下手理㑹读书皆然
  读史有不可晓处札出待去问人便且读过有时读别处撞著有文义与此相闗便自晓得义刚
  问观史曰只是以自家义理断之大概自汉以来只是私意其间有偶合处尔只如此看它已得大概范唐鉴亦是此法然稍踈更看得宻如它尤好然得似它亦得了端䝉
  读史亦易见作史者意思后面成败处它都说得意思在前面了如陈蕃杀宦者但读前面许多踈脱都可见了甘露事亦然贺孙
  问芝史书记得熟否苏丞相颂看史都在手上轮得它那资性直是㑹记芝曰亦缘多忘曰正縁如此也须大约记得某年有甚么事某年有甚么事才记不起无缘㑹得浃洽芝云正缘是不浃洽曰合看两件且看一件若两件是四百字且二百字有何不可
  人读史书节目处须要背得始得如读汉书高祖辞沛公处义帝遣沛公入闗处韩信初说汉王处与史赞过秦论之类皆用背得方是若只是略踔看过心下似有似无济得甚事读一件书须心心念念只在这书上令彻头彻尾读教精熟这说是如何那说是如何这说同处是如何不同处是如何安有不长进而今人只办得十日读书下着头不与闲事管取便别莫说十日只读得一日便有功验人若办得十来年读书世间甚书读不了今公们自正月至腊月三十日管取无一日专心致志在书上又云人做事须是专一且如张旭学草书见公孙大娘舞剑器而悟若不是它专心致志如何㑹悟
  杨志之患读史无记性须三五遍方记得而后又忘了曰只是一遍读时须用功作相别计止此更不再读便记得有一士人读周礼䟽读第一板讫则焚了读第二板则又焚了便作焚舟计若初且草读一遍准拟三四遍读便记不牢又曰读书须是有精力至之曰亦须是聪明曰虽是聪明亦须是静方运得精神昔见延平说罗先生解春秋也浅不似胡文定后来随人入广在罗浮山住三两年去那里心静须看得较透淳录云那里静必做得工夫有长进处只是归来道死不及叩之某初疑解春秋干心静甚事后来方晓盖静则心虚道理方看得出义刚曰前軰也多是在背后处做㡬年方成曰也有不恁地底如明道自二十岁及第一向出来做官自恁地便好了义刚












  朱子语类卷十一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十二
  学六
  持守
  自古圣贤皆以心地为夲士毅
  圣贤千言万语只要人不失其夲心䕫孙
  古人言志帅心君须心有主张始得升卿
  心若不存一身便无所主宰祖道
  才出门便千岐万辙若不是自家有个主宰如何得是道夫
  心在群妄自然退听文蔚
  人只有个心若不䧏伏得更做甚么人一作如何做得事成○僴人只一心识得此心使无走作虽不加防闲此心常在季札
  人精神飞扬心不在壳子里面便害事
  未有心不定而能进学者人心万事之主走东走西如何得
  只外面有些隙罅便走了问莫是功夫间断心便外驰否曰只此心才向外便走了端䝉
  人昏时便是不明才知那昏时便是明也广
  人心常炯炯在此则四体不待羁束而自入规矩只为人心有散缓时故立许多规矩来维持之但常常提警教身入规矩内则此心不放逸而炯然在矣心既常惺惺又以规矩绳检之此内外交相养之道也升卿
  今人心耸然在此尚无惰慢之气况心常能惺惺者乎故心常惺惺自无客虑升卿
  古人瞽史诵诗之类是规戒警诲之意无时不然便被他恁地炒自是使人住不着大抵学问须是警省且如瑞岩和尚每日间常自问主人翁惺惺否又自答曰惺惺今时学者却不如此文蔚
  人之夲心不明一如睡人都昏了不知有此身须是唤醒方知恰如磕睡强自唤醒唤之不已终㑹醒某看来大要工夫只在唤醒上然如此等处须是体验教自分明士毅
  人有此心便知有此身人昏昧不知有此心便如人困睡不知有此身人虽困睡得人唤觉则此身自在心亦如此方其昏蔽得人警觉则此心便在这里广
  学者工夫只在唤醒上或问人放纵时自去收敛便是唤醒否曰放纵只为昏昧之故能唤醒则自不昏昧不昏昧则自不放纵矣广
  心只是一个心非是以一个心治一个心所谓存所谓收只是唤醒广
  人惟有一心是主要常常唤醒敬仲
  须是猛省
  人不自知其病者是未尝去体察警省也升卿
  只是频频提起久之自熟文蔚
  学者常用提省此心使如日之升则群邪自息它夲自光明广大自家只著些子力去提省照管它便了不要苦着力着力则反不是伯羽
  试定精神看一看许多暗昧魍魉各自冰散瓦解太祖月诗曰未离海底千山黑才到天中万国明日未上时黑漫漫地才一丝线路上便明伯羽
  人常须收敛个身心使精神常在这里似担百十斤担相似须硬着筋骨担贺孙
  大抵是且收敛得身心在这里便已有八九分了却看道理有窒碍处却于这处理㑹为学且要专一理㑹这一件便只且理㑹这一件若行时心便只在行上坐时心便只在坐上贺孙
  学者须常收敛不可恁地放荡只看外面如此便见里面意思如佛家说只于 都看得见才高须着实用工少间许多才都为我使都济事若不细心用工收敛则其才愈高而其为害愈大又曰昔林艾轩在临安曾见一僧与说话此僧出入常顶一笠眼视不曾出笠影外某所以常道它下面有人自家上面没人贺孙
  学者为学未问真知与力行且要收拾此心令有个顿放处若收敛都在义理上安顿无许多胡思乱想则乆乆自于物欲上轻于义理上重须是较义理心重于物欲如秤令有低昻即见得义理自端的自有欲罢不能之意其于物欲自无暇及之矣苟操舎存亡之间无所主宰纵说得亦何益
  今于日用间空闲时收得此心在这里截然这便是喜怒哀乐未发之中便是浑然天理事物之来随其是非便自见得分晓是底便是天理非底便是逆天理常常恁地收拾得这心在便如执权衡以度物贺孙
  人若要洗刷旧习都净了却去理㑹此道理者无是理只是收放心把持在这里便须有个真心发见从此便去穷理敬仲
  大概人只要求个放心日夕常照管令在力量既充自然应接从容敬仲
  今说求放心说来说去却似释老说入定一般但彼到此便死了吾軰却要得此心主宰得定方赖此做事业所以不同也如中庸说天命之谓性即此心也率性之谓道亦此心也脩道之谓教亦此心也以至于致中和赞化育亦只此心也致知即心知也格物即心格也克已即心克也非礼勿视听言动勿与不勿只争毫髪地尔所以明道说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欲人将已放之心收拾入身来自能寻向上去今且须就心上做得主定方验得圣贤之言有归著自然有契如中庸所谓尊徳性致广大极高明盖此心本自如此广大但为物欲隔塞故其广大有亏本自高明但为物欲系累故于高明有蔽若能常自省察警觉则髙明广大者常自若非有所增损之也其道问学尽精微道中庸等工夫皆自此做尽有商量也若此心上工夫则不待商量赌当即今见得如此则更无门时行时坐时读书时应事接物时皆有着力处大抵只要见得收之甚易而不难也大雅
  学者须是求放心然后识得此性之善人性无不善只缘自放其心遂流于恶天命之谓性即天命在人便无不善处发而中节亦是善不中节便是恶人之一性完然具足二气五行之所禀赋何尝有不善人自不向善上去兹其所以为恶尔韩愈论孟子之后不得其传只为后世学者不去心上理㑹尧舜相传不过论人心道心精一执中而已天下只是善恶两端譬如阴阳在天地间风和日暖万物发生此是善底意思及群阴用事则万物雕瘁恶之在人亦然天地之理固是抑遏阴气勿使常胜学者之于善恶亦要于两夹界处拦截分晓勿使纎恶间绝善端动静日用时加体察持养久之自然成熟
  求放心乃是求这物克已则是漾著这一物也端䝉许多言语虽随处说得有浅深大小然而下工夫只一般如存其心与持其志亦不甚争存其心语虽大却寛持其志语虽小却紧只持其志便收敛只持其志便内外肃然又曰持其志是心之方涨处便持着贺孙
  再问存心曰非是别将事物存心赐录云非是活捉一物来存著孔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便是存心之法如说话觉得不是便莫说做事觉得不是便莫做亦是赐录作只此便是存心之法季札○赐同
  存得此心便是要在这里常常照管若不照管存养要做甚么用
  问存心曰存心不在纸上冩底且体认自家心是何物圣贤说得极分晓孟子恐后人不识又说四端于此尤好玩索季札
  或问存心曰存心只是知有此身谓如对客但知道我此身在此对客方子
  记得时存得一霎时济得甚事文蔚
  但操存得在时少间它喜怒哀乐自有一个则在祖道心存时少亡时多存养得熟后临事省察不费力祖道平日涵养之功临事持守之力涵养持守之久则临事愈益精明平日养得根本固善若平日不曾养得临事时便做根本工夫从这里积将去若要去讨平日涵养㡬时得又曰涵养之则凡非礼勿视听言动礼仪三百威仪三千皆是
  明底人便明了其它须是养养非是如何椎凿用工只是心虚静久则自明士毅
  持养之说言之则一言可尽行之则终身不穷𠏉或言静中常用存养曰说得有病一动一静无时不养
  惜取那无事底时节因说存养○儒用
  人之一心当应事时常如无事时便好人杰
  平居须是俨然若思升卿
  三国时朱然终日钦钦如在行阵学者持此则心长不放矣升卿
  或问初学恐有急迫之病曰未要如此安排只须常恁地执持待到急迫时又旋理㑹贺孙
  学者须敬守此心不可急迫当栽培深厚栽只如种得一物在此但涵养持守之功继继不已是谓栽培深厚如此而优㳺涵泳于其间则浃洽而有以自得矣苟急迫求之则此心已自躁迫纷乱只是私已而已终不能优㳺涵泳以达于道端䝉
  大凡气俗不必问心平则气自和惟心粗一事学者之通病横渠云颜子未至圣人犹是心粗一息不存即为粗病要在精思明辨使理明义精而操存涵养无须㬰离无毫发间则天理常存人欲消去其庶几矣哉大雅
  人能操存此心卓然而不乱亦自可与入道况加之学问探讨之功岂易量耶盖卿
  人心本明只被物事在上盖蔽了不曾得露头面故烛理难且彻了盖蔽底事待它自出来行两匝看它既唤做心自然知得是非善恶伯羽
  或问此心未能把得定如何曰且论是不是未须论定不定此人曾学禅○柄
  心须常令有所主做一事未了不要做别事心广大如天地虚明如日月要闲心却不闲随物走了不要闲心却闲有所主
  人须将那不错底心去验它那错底心不错底是本心错底是失其本心广
  心得其正方能知性之善祖道
  今说性善一日之间动多少思虑萌多少计较如何得善可学
  学者工夫且去翦截那浮泛底思虑文蔚
  人心无不思虑之理若当思而思自不当苦苦排抑反成不静异端之学以性自私固为大病然又不察气质情欲之偏率意妄行便谓无非至理此尤害事近世儒者之论亦有流入此者不可不察
  凡学须要先明得一个心然后方可学譬如烧火相似必先吹发了火然后加薪则火明矣若先加薪而后吹火则火灭矣如今时人不求诸六经而贪时文是也寿昌
  人亦须是通达万变方能湛然纯一
  一者其心湛然只在这里伯羽
  把定生死路头方子
  扶起此心来闘方子
  圣人相传只是一个字尧曰钦明舜曰温恭圣敬日跻君子笃恭而天下平节○以下论敬
  尧是初头出治第一个圣人尚书尧典是第一篇典籍说尧之徳都未下别字钦是第一个字如今看圣贤千言万语大事小事莫不本于敬收拾得自家精神在此方看得道理尽看道理不尽只是不曽专一或云主一之谓敬敬莫只是主一曰主一又是敬字注解要之事无小无大常令自家精神思虑尽在此遇事时如此无事时也如此贺孙
  孔子所谓克已复礼中庸所谓致中和尊徳性道问学大学所谓明明徳书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教人明天理灭人欲天理明自不消讲学人性本明如宝珠沉溷水中明不可见去了溷水则宝珠依旧自明自家若得知是人欲蔽了便是明处只是这上便紧紧着力主定一面格物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正如游兵攻围㧞守人欲自消铄去所以程先生说敬字只是谓我自有一个明底物事在这里把个敬字抵敌常常存个敬在这里则人欲自然来不得夫子曰为仁由已而由人乎哉紧要处正在这里
  圣贤言语大约似乎不同然未始不贯只如夫子言非礼勿视听言动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言忠信行笃敬这是一副当说话到孟子又却说求放心存心养性大学则又有所谓格物致知正心诚意至程先生又专一发明一个敬字若只恁看似乎参错不齐千头万绪其实只一理道夫曰泛泛于文字间祗觉得异实下工夫则贯通之理始见曰然只是就一处下工夫则馀者皆兼摄在里圣贤之道如一室然虽门户不同自一处行来便入得但恐不下工夫尔道夫
  因叹敬字工夫之妙圣学之所以成始成终者皆由此故曰脩已以敬下面安人安百姓皆由于此只缘子路问不置故圣人复以此答之要之只是个脩已以敬则其事皆了或曰自秦汉以来诸儒皆不识这敬字直至程子方说得亲切学者知所用力曰程子说得如此亲切了近世程沙随犹非之以为圣贤无单独说敬字时只是敬亲敬君敬长方著个敬字全不成说话圣人说脩已以敬曰敬而无失曰圣敬日跻何尝不单独说来若说有君有亲有长时用敬则无君亲无长之时将不敬乎都不思量只是信口胡说
  问二程专教人持敬持敬在主一浩熟思之若能每事加敬则起居语嘿在规矩之内久久精熟有从心所欲不逾矩之理颜子请事四者亦只是持敬否曰学莫要于持敬故伊川谓敬则无已可克省多少事然此事甚大亦甚难须是造次颠沛必于是不可须㬰间断如此方有功所谓敏则有功若还今日作明日辍放下了又收起几时得见效脩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都少个敬不得如汤之圣敬日跻文王小心翼翼之类皆是只是它便与敬为一自家须用持着稍缓则忘了所以常要惺惺地久之成熟可知道从心所欲不逾矩颜子止是持敬
  因说敬曰圣人言语当初未曾闗聚如说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等类皆是敬之目到程子始闗聚说出一个敬来教人然敬有甚物只如畏字相似不是块然兀坐耳无闻目无见全不省事之谓只收敛身心整齐纯一不恁地放纵便是敬
  程子只教人持敬孔子告仲弓亦只是说如见大宾如承大祭此心常存得便见得仁夔孙
  敬只是收敛来程夫子亦说敬孔子说行笃敬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圣贤亦是如此只是工夫浅深不同圣贤说得好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物而动性之欲也物至知知然后好恶形焉好恶无节于内知诱于外不能反躬天理灭矣
  为学有大要若论看文字则逐句看将去若论为学则自有个大要所以程子推出一个敬字与学者说要且将个敬字收敛个身心放在摸匣子里面不走作了然后逐事逐物看道理尝爱古人说得学有缉熙于光明此句最好盖心地本自光明只被利欲昏了今所以为学者要令其光明处转光明所以下缉熙字缉如缉麻之缉连缉不已之意熙则训明字心地光明则此事有此理此物有此理自然见得且如人心何尝不光明见它人做得是便道是做得不是便知不是何尝不光明然只是才明便昏了又有一种人自谓光明而事事物物元不曾照见似此光明亦不济得事今释氏自谓光明然父子则不知其所谓亲君臣则不知其所谓义说它光明则是乱道
  今说此话却似险难说故周先生只说一者无欲也然这话头高卒急难凑泊寻常人如何便得无欲故伊川只说个敬字教人只就这敬字上捱去庶几执捉得定有个下手处纵不得亦不至失要之皆只要人于此心上见得分明自然有得尔然今之言敬者乃皆装㸃外事不知直截于心上求功遂觉累坠不快活不若眼下于求放心处有功则尤省力也但此事甚易只如此提醒莫令昏昧一二日便可见效且易而省力只在念不念之间耳何难而不为大雅
  敬字前軰多轻说过了唯程子看得重人只是要求放心何者为心只是个敬人才敬时这心便在身上了义刚
  人之为学千头万绪岂可无本领此程先生所以有持敬之语只是提撕此心教它光明则于事无不见久之自然刚健有力
  而今只是理㑹个敬一日则有一日之效一月则有一月之效因问或问中程子谢尹所说敬处曰譬如此屋四方皆入得若从一方入到这里则那三方入处都在这里了夔孙
  程先生所以有功于后学者最是敬之一字有力人之心性敬则常存不敬则不存如释老等人却是能持敬但是它只知得那上面一截事却没下面一截事觉而今恁地做工夫却是有下面一截又怕没那上面一截那上面一截却是个根本底
  今人皆不肯于根本上理㑹如敬字只是将来说更不做将去根本不立故其它零碎工夫无凑泊处明道延平皆教人静坐看来须是静坐盖卿
  敬字工夫乃圣门第一义彻头彻尾不可顷刻间断敬之一字真圣门之纲领存养之要法一主乎此更无内外精粗之间
  先立乎其大者持敬○方
  敬则万理具在
  仲思问敬者徳之聚曰敬则徳聚不敬则都散了伯羽敬胜百邪
  只敬则心便一贺孙
  敬只是此心自做主宰处
  人常恭敬则心常光明道夫
  敬则天理常明自然人欲惩窒消治
  人能存得敬则吾心湛然天理粲然无一分着力处亦无一分不着力处
  敬是个扶䇿人底物事人当放肆怠惰时才敬便扶䇿得此心起常常㑹恁地虽有些放僻邪侈意思也退听贺孙
  敬不是只恁坐地举足动歩常要此心在这里敬非是块然兀坐耳无所闻目无所见心无所思而后谓之敬只是有所畏谨不敢放纵如此则身心收敛如有所畏常常如此气象自别存得此心乃可以为学
  敬不是万事休置之谓只是随事専一谨畏不放逸耳敬只是一个畏字
  敬无许多事
  敬只是收敛来又曰敬是始终一事
  问敬曰一念不存也是间断一事有差也是间断问敬何以用工曰只是内无妄思外无妄动
  心走作不在此便是放夫人终日之间如是者多矣博学审问慎思明辨力行皆求之之道也须是敬问敬曰不用解说只整齐严肃便是升卿
  持敬之说不必多言但熟味整齐严肃严威俨恪动容貌整思虑正衣冠尊瞻视此等数语而实加工焉则所谓直内所谓主一自然不费安排而身心肃然表里如一矣升卿
  或问主敬只存之于心少寛四体亦无害否曰心无不敬则四体自然收敛不待十分着意安排而四体自然舒适着意安排则难久而生病矣
  何丞说敬不在外但存心便是敬先生曰须动容貌整思虑则生敬已而曰各说得一边
  坐如尸立如齐头容直目容端足容重手容恭口容止气容肃皆敬之目也升卿
  今所谓持敬不是将个敬字做个好物事様塞放懐里只要胸中常有此意而无其名耳
  元思问持敬易散漫如何曰只唤旧便在此可学或问持敬患不能久当如何下功夫曰某旧时亦曾如此思量要得一个直截道理元来都无它法只是习得熟熟则自久
  问人于诚敬有作辍曰只是在人人须自责如为仁由已作与辍都不干别人事须是自家肯敬人问如此时须是勉强曰然去伪
  或问先持敬令此心惺惺了方可接应事物何如曰不然伯静又问须是去事物上求曰亦不然若无事物时不成须去求个事物来理㑹且无事物之时要你做甚么贺孙
  动出时也要整齐平时也要整齐方问乃是敬贯动静曰到头底人言语无不贯动静者
  问敬通贯动静而言然静时少动时多恐易得挠乱曰如何都静得有事须著应人在世间未有无事时节要无事除是死也自早至暮有许多事不成说事多挠乱我且去静坐敬不是如此若事至前而自家却要主静顽然不应便是心都死了无事时敬在里面有事时敬在事上有事无事吾之敬未尝间断也且如应接賔客敬便是应接上賔客去后敬又在这里若厌苦賔客而为之心烦此却是自挠乱非所谓敬也故程子说学到专一时方好盖専一则有事无事皆是如此程子此段这一句是紧要处
  学者当知孔门所指求仁之方日用之间以敬为主不论感与未感平日常是如此涵养则善端之发自然明著少有间断而察识存养扩而充之皆不难乎为力矣造次颠沛无时不习此心之全体皆贯乎动静语黙之间而无一息之间断其所谓仁乎
  敬且定下如东西南北各有去处此为根本然后可明若与万物并流则如眯目播糠上下四方易位矣如伊川说聦明睿知皆由是出方曰敬中有诚立明通道理曰然
  大率把捉不定皆是不仁人心湛然虚定者仁之本体把捉不定者私欲夺之而动揺纷扰矣然则把捉得定其惟笃于持敬乎直卿○端蒙
  问主敬时私欲全不萌此固是仁或于物欲中打一觉悟是时私欲全无天理尽见即此便是仁之全体否曰便是不如此且如在此静坐时固敬应事接物能免不差否只才被人叫时自家便随他去了须于应事接物上不错方是这个便是难
  问人如何发其诚敬消其欲曰此是极处了诚只是去了许多伪敬只是去了许多怠慢欲只是要窒去伪
  诚敬寡欲不可以次序做工夫数者虽则未尝不串然其实各是一件事不成道敬则欲自寡却全不去做寡欲底工夫则是废了克己之功也但恐一旦发作又却无理㑹譬如平日慎起居节饮食养得如此了固是无病但一日意外病作岂可不服药敬只是养底功夫克已是去病须是俱到无所不用其极端𫎇
  敬如治田而灌溉之功克己则是去其恶草也端蒙问持敬与克己工夫曰敬是涵养操持不走作克己则和根打并了教它尽净又问敬斋箴曰此是敬之目说有许多地头去处
  问且如持敬岂不欲纯一于敬然自有不敬之念固欲与已相反愈制则愈甚或谓只自持敬虽念虑妄发莫管它久将自定还如此得否曰要之邪正本不对立但恐自家胸中无个主若有主邪不能入又问不敬之念非出于心如忿欲之萌学者固当自克虽圣贤亦无如之何至于思虑妄发欲制之而不能曰才觉恁地自家便挈起了但莫先去防它然此只是自家见理不透做主不定所以如此大学曰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才意诚则自然无此病
  问尝学持敬读书心在书为事心在事如此颇觉有力只是瞑目静坐时支遣思虑不去或云只瞑目时已是生妄想之端读书心在书为事心在事只是收聚得心未见敬之体曰静坐而不能遣思虑便是静坐时不曾敬敬只是敬更寻甚敬之体似此支离病痛愈多更不曾做得工夫只了得安排杜撰也人杰
  大凡学者须先理㑹敬字敬是立脚去处程子谓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此语最妙或问持敬易间断如何曰常要自省得才省得便在此或以为此事最难曰患不省察尔觉得间断便已接续何难之有操则存舎则亡只在操舎两字之间要之只消一个操字到紧要处全不消许多文字言语若此意成熟虽操字亦不须用习矣不察人多错看此一语人固有事亲孝事兄弟交朋友亦有信而终不识其所以然者习矣而不察也此察字非察物之察乃识其所以然也习是用功夫处察是知识处今人多于察字用功反轻了习字才欲作一事却又分一心去察一心胸中扰扰转觉多事如张子韶说论语谓察其事亲从兄之心霭然如春则为仁肃然似秋则为义只要自察其心反不知其事亲从兄为如何也故夫子教人只说习如克己复礼是说习也视听言动亦是习请事斯语亦是习孟子恐人不识方说出察字而察字最轻习字最重也次日陈一之求先生书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于以为观省之益曰持敬不用判公凭终不肯写○谟
  或问一向把捉待放下便觉恁衰飒不知当如何曰这个也不须只管恁地把捉若要去把捉又添一个要把捉底心是生许多事公若知得放下不好便提掇起来便是敬曰静坐久之一念不免发动当如何曰也须看一念是要做甚么事若是好事合当做底事须去干了或此事思量未透须著思量透了若是不好底事便不要做自家才觉得如此这敬便在这里贺孙
  敬莫把做一件事看只是收拾自家精神专一在此今看来诸公所以不进缘是但知说道格物却于自家根骨上煞欠阙精神意思都恁地不专一所以工夫都恁地不精锐未说道有甚底事分自家志虑只是观山玩水也煞引出了心那得似教它常在里面好如世上一等闲物事一切都绝意虽似不近人情要之如此方好贺孙
  敬有死敬有活敬若只守着主一之敬遇事不济之以义辨其是非则不活若熟后敬便有义义便有敬静则察其敬与不敬动则察其义与不义如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不敬时如何坐如尸立如齐不敬时如何须敬义夹持循环无端则内外透彻从周
  涵养须用敬处事须是集义道夫
  敬义只是一事如两脚立定是敬才行是义合目是敬𨳩眼见物便是义从周
  方未有事时只得说敬以直内若事物之来当辨别一个是非不成只管敬去敬义不是两事徳明
  敬者守于此而不易之谓义者施于彼而合宜之谓夔孙敬要回头看义要向前看寿昌
  敬○义义是其间物来能应事至能断者是○方
  明道教人静坐李先生亦教人静坐盖精神不定则道理无凑泊处又云须是静坐方能收敛佐○以下论静
  静坐无闲杂思虑则养得来便条畅
  或问疲倦时静坐少顷可否曰也不必要似禅和子様去坐禅方为静坐但只令放教意思静便了
  始学工夫须是静坐静坐则本原定虽不免逐物及收归来也有个安顿处譬如人居家熟了便是出外到家便安如茫茫在外不曾下工夫便要收敛向里面也无个着落处士毅
  或问不拘静坐与应事皆要专一否曰静坐非是要如坐禅入定断绝思虑只收敛此心莫令走作闲思虑则此心湛然无事自然专一及其有事则随事而应事已则复湛然矣不要因一事而惹出三件两件如此则杂然无头项何以得它专一只观文王雍雍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射亦保便可见敬只是如此古人自少小时便做了这工夫故方其洒扫时加帚之礼至于学诗学乐舞学弦诵皆要专一且如学射时心若不在何以能中学御时心若不在何以使得它马书数皆然今既自小不曽做得不柰何须著从今做去方得若不做这工夫却要读书看义理恰似要立屋无基地且无安顿屋柱处今且说到营营底心㑹与道理相入否㑹与圣贤之心相契否今求此心正为要立个基址得此心光明有个存主处然后为学使有归著不错若心杂然昏乱自无头当却学从那头去又何处是收功处故程先生须令就敬字上做工夫正为此也大雅
  人也有静坐无思念底时节也有思量道理底时节岂可画为两途说静坐时与读书时工夫迥然不同当静坐涵养时正要体察思绎道理只此便是涵养不是说唤醒提撕将道理去却那邪思妄念只自家思量道理时自然邪念不作言忠信行笃敬立则见其参于前在舆则见其倚于衡只是常常见这忠信笃敬在眼前自然邪妄无自而入非是要存这忠信笃敬去除那不忠不敬底心今人之病正在于静坐读书时二者工夫不一所以差
  一之问存养多用静否曰不必然孔子却都就用处教人做工夫今虽说主静然亦非弃事物以求静既为人自然用事君亲交朋友抚妻子御僮仆不成捐弃了只闭门静坐事物之来且曰候我存养又不可只茫茫随它事物中走二者须有个思量倒断始得顷之复曰动时静便在这里动时也有静顺理而应则虽动亦静也故曰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事物之来若不顺理而应则虽块然不交于物以求静心亦不能得静惟动时能顺理则无事时能静静时能存则动时得力须是动时也做工夫静时也做工夫两莫相靠使工夫无间断始得若无间断静时固静动时心亦不动动亦静也若无工夫则动时固动静时虽欲求静亦不可得而静静亦动也动静如船之在水潮至则动潮退则止有事则动无事则静此假徐居甫录说此次日见徐云事来则动事过了静如潮头高船也高潮头下船也下虽然动静无端亦无截然为动为静之理如人之气吸则静嘘则动又问答之际答则动也止则静矣凡事皆然且如涵养致知亦何所始但学者须自截从此处做去程子谓学莫先于致知是知在先又曰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则敬也在先从此推去只管恁地
  心于未遇事时须是静及至临事方用重道此二字便有气力如当静时不静思虑散乱及至临事已先倦了伊川解静闲处云不专一则不能直遂闲时须是收敛定做得事便有精神
  心要精一方静时须湛然在此不得困顿如镜様明遇事时方好心要收拾得紧如颜子请事斯语便直下承当及犯而不校却别从周
  静便定熟便透义刚
  静为主动为客静如家舎动如道路不翕则不能直遂○僴静时不思动动时不思静文蔚
  静中动起念时动中静是物各付物
  人身只有个动静静者养动之根动者所以行其静动中有静如发而皆中节处便是动中之静祖道
  问动静两字人日间静时煞少动时常多曰若圣人动时亦未尝不静至众人动时却是胶扰乱了如今人欲为一事未尝能专此一事处之从容不乱其思虑之发既欲为此又欲为彼此是动时却无那静也端䝉
  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止于仁敬者静也要止于仁与敬者便是动只管是一动一静循环无端所以谓动极复静静极复动如人嘘吸若嘘而不吸则须绝吸而不嘘亦必拥滞著不得嘘者所以为吸之基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徳也大凡这个都是一屈一信一消一息一往一来一阖一辟大底有大底阖辟消息小底有小底阖辟消息皆只是这道理
  古人惟如此所以其应事敏不失机今人躁扰却失机○今随事匆匆是以动应动物交物也○以静应兵家亦言主静㸃著便有
  因看心生道也云不可以湖南之偏而废此意但当于安静深固中涵养出来此以静应动湖南以动应动动静相涵○应物物与我心中之理夲是一物两无少欠但要我应之尔方谓冲漠无朕一章通此物心共此理定是静应者是动○通书云无欲则静虚动直静虚则明明则通动也动直则公公则溥其致公平静也不可无应者动处亦是仁定者是义亦是各正性命所谓贞也如木䦕花结实实成脱离则又是夲来一性命元无少欠方云人自是一个天地木实不能自知而物则如此人灵能知之者矣
  吴公济云逐日应事接物之中须得一时辰宁静以养卫精神要使事愈繁而心愈暇彼不足而我有馀其言虽出于异说然试之亦略有验岂周夫子所谓主静者邪道夫
  彼异端说虚静了后直使今学者忙得更不敢睡问心存时也有邪处曰如何泳曰有人心道心如佛氏所谓作用是性也常常心存曰人心是个无拣择底心道心是个有拣择底心佛氏也不可谓之邪只是个无拣择底心到心存时已无大段不是处了胡泳
  要得坐忘便是坐驰道夫
  静坐久时昏困不能思起去又闹了不暇思徳明与好谐戏者处即自觉言语多为所引也











  朱子语类卷十二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十三
  学七
  力行
  学之之博未若知之之要知之之要未若行之之实祖道○以践行
  善在那里自家却去行它行之久则与自家为一为一则得之在我未能行善自善我自我
  人言匹夫无可行便是乱说凡日用之间动止语黙皆是行处且须于行处警省须是战战兢兢方可若悠悠泛汎地过则又不可升卿
  若不用躬行则是说得便了则七十子之从孔子只用两日说便尽何用许多年随著孔子不去不然则孔门诸子皆是呆无能底人矣恐不然也古人只是日夜皇皇汲汲去理㑹这个身心到得做事业时只随自家分量以应之如由之果赐之达冉求之艺只此便可以从政不用它求若是大底功业便用大圣贤做小底功业便用小底贤人做各随它分量做出来如何强得
  这个事说只消两日说了只是工夫难
  人于道理不能行只是在我之道理有未尽耳不当咎其不可行当反而求尽其道
  为学就其偏处著工夫亦是其平正道理自在若一向矫枉过直又成偏去如人偏于柔自可见只就这里用工须存平正底道理虽要致知然不可恃书曰知之非艰行之惟艰工夫全在行上
  问大抵学便要践履如何曰固然是易云学以聚之问以辨之既探讨得是当又且放顿寛大田地待触类自然有㑹合处故曰寛以居之何尝便说仁以行之
  某此间讲说时少践履时多事事都用你自去理㑹自去体察自去涵养书用你自去读道理用你自去究索某只是做得个引路底人有疑难处同商量而已
  书册中说义理只说得一面今人之所谓践履者只做得个皮草如居屋室中只在门户边立地不曾深入到后面一截人杰
  放教脚下实文蔚
  人所以易得流转立不定者只是脚根不㸃地㸃平声○僴问学如登塔逐一层登将去上面一层虽不问人亦自见得若不去实踏过却悬空妄想便和最下底层不曾理㑹得升卿
  学者如行路一般要去此处只直去此处更不可去路上左过右过相将一齐到不得寿昌
  有个天理便有个人欲盖缘这个天理须有个安顿处才安顿得不恰好便有人欲出来夔孙○以下理欲义利是非之辨
  天理人欲分数有多少天理本多人欲便也是天理里面做出来虽是人欲人欲中自有天理问莫是本来全是天理否曰人生都是天理人欲却是后来没巴鼻生底
  人之一心天理存则人欲亡人欲胜则天理灭未有天理人欲夹杂者学者须要于此体认省察之椿
  大抵人能于天理人欲界分上立得脚住则尽长进在祖道
  天理人欲之分只争些子故周先生只管说㡬字然辨之又不可不早故横渠每说豫字大雅
  天理人欲㡬微之间
  或问先生言天理人欲如砚子上面是天理下一面是人欲曰天理人欲常相对
  问饮食之间孰为天理孰为人欲曰饮食者天理也要求美人欲也
  有天理自然之安无人欲䧟溺之危
  不为物欲所昏则浑然天理矣道夫
  天理人欲无硬定底界至是两界分上功夫这边功夫多那边不到占过来若这边功夫少那边必侵过来
  人只有个天理人欲此胜则彼退彼胜则此退无中立不进退之理凡人不进便退也譬如刘项相拒于荥阳成皋间彼进得一歩则此退一歩此进一歩则彼退一歩初学则要牢札定脚与它捱捱得一毫去则逐旋捱将去此心莫退终须有胜时胜时甚气象祖道○儒用略
  人只是此一心今日是明日非不是将不是底换了是底今日不好明日好不是将好底换了不好底只此一心但看天理私欲之消长如何尔以至千载之前千载之后与天地相为始终只此一心读书亦不须牵连引证以为工如此纒绕皆只是为人若实为己则须是将己心验之见得圣贤说底与今日此心无异便是工夫大雅
  学者须是革尽人欲复尽天理方始是学今去读书要去看取句语相似不相似便方始是读书读书须要有志志不立便衰而今只是分别人欲与天理此长彼必短此短彼必长寿昌
  未知学问此心浑为人欲既知学问则天理自然发见而人欲渐渐消去者固是好矣然克得一层又有一层大者固不可有而纎微尤要宻察
  凡一事便有两端是底即天理之公非底乃人欲之私须事事与剖判极处即克治扩充功夫随事著见然人之气禀有偏所见亦往往不同如气禀刚底人则见刚处多而处事必失之太刚柔底人则见柔处多而处事必失之太柔须先就气禀偏处克治闳祖
  义理身心所自有失而不知所以复之富贵身外之物求之唯恐不得纵使得之于身心无分毫之益况不可必得乎若义理求则得之能不䘮其所有可以为圣为贤利害甚明人心之公每为私欲所蔽所以更放不下但常常以此两端体察若见得时自须猛省急摆脱出来闳祖
  徐子融问水火明知其可畏自然畏之不待勉强若是人欲只缘有爱之之意虽知之而不能不好之柰何曰此亦未能真知而已又问真知者还当真知人欲是不好物事否曰如克伐怨欲却不是要去就克伐怨欲上面要知得到只是自就道理这邉看得透则那许多不待除而自去若实是看得大底道理要去求胜做甚么要去矜夸它人做甚么求仁而得仁又何怨怨个甚么耳目口鼻四肢之欲惟分是安欲个甚么见得大处分明这许多小小病痛都如冰消冻解无有痕迹矣贺孙
  今人日中所为皆苟而已其实只将讲学做一件好事求异于人然其设心依旧只是为利其视不讲者又何以大相逺天下只是善恶两言而已于二者始分之中须着意看教分明及其流出去则善者一向善但有浅深尔如水清冷便有极清处有稍清处恶者一向恶恶亦有浅深如水浑浊亦有极浑处有稍浑处问此善恶分处只是天理之公人欲之私耳曰此却是己有说后方有此名只执此为说不济事要须验之此心真知得如何是天理如何是人欲几微间极索理㑹此心常常要惺觉莫令顷刻悠悠愦愦大雅云此只是持敬为要曰敬不是闭眼黙坐便为敬须是随事致敬要有行程去处如今且未论齐家治国平天下只截自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脩身为说此行程也方其当格物时便敬以格之当诚意时便敬以诚之以至正心脩身以后节节常要惺觉执持令此心常在方是能持敬今之言持敬者只是说敬非是持敬若此心常在躯壳中为主便须常如烈火在身有不可犯之色事物之来便成两畔去又何至如是纒绕大雅
  学无浅深并要辨义利祖道
  看道理须要就那个大处看须要前面䦕阔不要就那壁角里去而今须要天理人欲义利公私分别得明白将自家日用底与它勘验须渐渐有见处若不去那大坛场上行理㑹得一句透只是一句道理小了义刚
  人贵剖判心下令其分明善理明之恶念去之若义利若善恶若是非母使混殽不别于其心譬如处一家之事取善舎恶又如处一国之事取得舎失处天下之事进贤退不肖蓄疑而不决者其终不成
  或问义利之别曰只是为己为人之分才为己这许多便自做一边去义也是为己天理也是为己若为人那许多便自做一边去
  须于日用间令所谓义了然明白或言心安处便是义亦有人安其所不当安岂可以安为义也升卿
  义利之辨初时尚相对在若少间主义功深后那利如何著得如小小窃盗不劳而却矣祖道
  事无小大皆有义利今做好底事了其间更包得有多少利私在所谓以善为之而不知其道皆是也祖道
  才卿问应事接物别义利如何得不错曰先做切己工夫喻之以物且须先做了本子本子既成便是就这夲子上理㑹不然只是悬空说易器之问义利之分临事如何辨曰此须是工夫到义理精方晓然未能至此且据眼前占取义一边放令分数多占得过这下来纵错亦少大雅
  才有欲顺适底意思即是利祖道
  仁义根于人心之固有利心生于物我之相形人只有一个公私天下只有一个邪正敬仲
  将天下正大底道理去处置事便公以自家私意去处之便私
  且以眼前言虚实真伪是非处且要剔脱分明祖道只是理㑹个是与不是便了又曰是便是理
  凡事只去看个是非假如今日做得一件事自心安而无疑便是是处一事自不信便是非处寿昌
  闲居无事且试自思之其行事有于所当是而非当非而是当好而恶当恶而好自察而知之亦是工夫士毅
  讲学固不可无须是更去自己分上做工夫若只管说不过一两日都说尽了只是工夫难且如人须知此事不是不可为忽然无事又自起此念又如临事时须知其不义不要做又却不知不觉自去做了是如何又如好事初心本自要做又却终不肯做是如何盖人心本善方其见善欲为之时此是真心发见之端然才发便被气禀物欲随即蔽锢之不教它发此须自去体察存养看得此最是一件大工夫广
  学者工夫只求一个是天下之理不过是与非两端而已从其是则为善徇其非则为恶事亲须是孝不然则非事亲之道事君须是忠不然则非事君之道凡事皆用审个是非择其是而行之圣人教人谆谆不已只是发明此理十五志学所志只在此三十而立所立只在此四十而不惑又不是别有一般道理只是见得明行得到为贤为圣皆只在此圣人恐人未悟故如此说又如彼说这里既说那里又说学者可不知所择哉今读书而不能尽知其理只是心粗意广凡解释文义须是虚心玩索圣人言语义理该贯如丝髪相通若只恁大纲看过何缘见得精微出来所以失圣人之意也
  所谓道不须别去寻讨只是这个道理非是别有一个道被我忽然看见攫拏得来方是见道只是如日用底道理恁地是恁地不是事事理㑹得个是处便是道也近时释氏便有个忽然见道底说话道又不是一件甚物可摸得入手
  学大抵只是分别个善恶而去就之尔道夫
  论阴阳则有阴必有阳论善恶则一毫著不得学者要学得不偏如所谓无过不及之类只要讲明学问如善恶两端便要分别理㑹得善恶分明后只从中道上行何缘有差子思言中而谓之中庸者庸只训常日用常行事事要中所以谓中庸不可能
  凡事莫非心之所为虽放僻邪侈亦是此心善恶但如反复手翻一转便是恶只安顿不著亦便是不善道夫
  人未说为善先须疾恶能疾恶然后能为善今人见不好事都只恁不管它民之秉彛好是懿徳不知这秉彛之良心做那里去也是可怪与立
  有问好恶曰好恶是情好善恶恶是性性中当好善当恶恶泛然好恶乃是私也
  圣人之于天地犹子之于父母○以下系人伦
  佛经云佛为一大事因缘出现于世圣人亦是为这一大事出来这个道理虽人所固有若非圣人如何得如此光明盛大你不晓得底我说在这里教你晓得你不㑹做底我做下様子在此与你做只是要扶持这个道理教它常立在世间上拄天下拄地常如此端正才一日无人维持便倾倒了少间脚拄天头拄地颠倒错乱便都壊了所以说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天只生得你付得这道理你做与不做却在你做得好也由你做得不好也由你所以又为之立君师以作成之既抚养你又教导你使无一夫不遂其性如尧舜之时真个是宠绥四方只是世间不好底人不定叠底事才遇尧舜都安帖平定了所以谓之克相上帝盖助上帝之不及也自秦汉以来讲学不明世之人君固有因其才智做得功业然无人知明徳新民之事君道间有得其一二而师道则绝无矣卓○僴同
  问圣人兼三才而两之曰前日正与学者言佛经云我佛为一大事因缘出现于世圣人亦是为一大事出现于世上至天下至地中间是人塞于两间者无非此理须是圣人出来左提右挈原始要终无非欲人有以全此理而不失其夲然之性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只是为此道理所以作个君师以辅相裁成左右民使各全其秉彝之良而不失其夲然之善而已故圣人以其先得诸身者与民共之只是为这一个道理如老佛窥见这个道理庄子神鬼神帝生天生地释氏所谓能为万象主不逐四时凋它也窥见这个道理只是它说得惊天动地圣人之学则其作用处与它全不同圣人之学则至虚而实实至无而实有有此物则有此理僴录此下云须一一与它尽得佛氏则只见得如此便休了所以不同又问辅相裁成若以学者言之日用处也有这様处否曰有之如饥则食渴则饮寒则裘凿井而饮耕田而食作为耒耜网罟之类皆辅相左右民事卓○僴同
  道者古今共由之理如父之慈子之孝君仁臣忠是一个公共底道理徳便是得此道于身则为君必仁为臣必忠之类皆是自有 已方解恁地尧所以修此道而成尧之徳舜所以修此道而成舜之徳自天地以先羲黄以降都即是这一个道理亘古今未尝有异只是代代有一个人出来做主做主便即是得此道理于已不是尧自是一个道理舜又是一个道理文王周公孔子又别是一个道理老子说先道而后徳它都不识分做两个物事便将道做一个空无底物事看吾儒说只是一个物事以其古今公共是这一个不著人身上说谓之道徳即是全得此道扵已它说先道而后徳先徳而后仁先仁而后义若离了仁义便是无道理了又更如何是道贺孙
  圣人万善皆备有一毫之失此不足为圣人常人终日为不善偶有一毫之善此善心生也圣人要求备故大舜无一毫厘不是此所以为圣人不然又安足谓之舜哉寿昌
  圣人不知己是圣人
  天下之理至虚之中有至实者存至无之中有至有者存夫理者寓于至有之中而不可以目击而指数也然而举天下之事莫不有理且臣之事君便有忠之理子之事父便有孝之理目之视便有明之理耳之听便有聪之理貌之动便有恭之理言之发便有忠之理只是常常恁地省察则理不难知也壮祖
  学者实下功夫须是日日为之就事亲从兄接物处事理㑹取其有未能益加勉行如此之久则日化而不自知遂只如常事做将去端蒙
  父子欲其亲云云曰非是欲其如此盖有父子则便自然有亲有君臣则便自然有敬因指坐门揺扇者曰人热自㑹揺扇不是欲其揺扇也○雉
  问父母之扵子有无穷怜爱欲其聪明欲其成立此谓之诚心邪曰父母爱其子正也爱之无穷而必欲其如何则邪矣此天理人欲之间正当审决
  叶诚之问人不幸处继母异兄弟不相容当如何曰从古来自有这様子公看舜如何后来此様事多有只是为人子止扵孝贺孙
  君臣之际权不可略重才重则无君且如汉末天下唯知有曹氏而已魏末唯知有司马氏而已鲁当庄僖之际也得个季友整理一畨其后季氏遂执其权历三四世鲁君之势全无了但有一季氏而已贺孙问也是合下君臣之间其识虑不逺曰然所以圣人垂戒谓臣弑君子弑父非一夕一朝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辨之不早辨也这个事体初间只争些小到后来全然只有一边圣人所以一日二日万几常常戒谨恐惧诗称文王之盛于后便云殷之未䘮师克配上帝宜鉴于殷峻命不易此处甚多贺孙
  用之问忠只是实心人伦日用皆当用之何独只于事君上说忠字曰父子兄弟夫妇皆是天理自然人皆莫不自知爱敬君臣虽亦是天理然是义合世之人便自易得苟且故须于此说忠却是就不足处说如庄子说命也义也天下之大戒看这说君臣自是有不得已意思贺孙
  问君臣父子同是天伦爱君之心终不如爱父何也曰离畔也只是庶民贤人君子便不如此韩退之云臣罪当诛兮天王圣明此语何故程子道是好文王岂不知纣之无道却如此说是非欺诳众人直是有说须是有转语方说得文王心出看来臣子无说君父不是底道理此便见得是君臣之义处庄子云天下之大戒二命也义也子之扵父无适而非命也臣之于君无适而非义也无所逃于天地之间旧尝题䟦一文字曾引此语以为庄子此说乃杨氏无君之说似它这意思便是没柰何了方恁地有义却不知此是自然有底道理又曰臣之视君如冦仇孟子说得来怪差却是那时说得如云三月无君则吊等语似是逐旋去寻个君与今世不同而今却是只有进退如有去之之理只得退去又有一种退不得底人如贵戚之卿是也贾生吊屈原文云历九州而相其君兮何必懐此都也又为懐王傅王坠马死谊自伤傅王无状悲泣而死张文潜有诗讥之当时谊何不去直是去不得看得谊当初年少也只是胡说
  臣子无爱身自佚之理升卿
  问妻有七出此却是正当道理非权也曰然
  蜚卿问安卿问目以孝弟推说君臣等事不须如此得否曰惟有此理固当有此事如人入扵水则死而鱼生于水此皆天然合当如此底道理问朋友之义自天子至于庶人皆须友以成而安卿只说以类聚莫未该朋友之义否曰此亦只说本来自是如此自天子至扵庶人未有不须友以成乃是后来事说朋友功效如此人自与人同类相求牛羊亦各以类相从朋友乃彛伦之一今人不知有朋友之义者只缘但知有四个要紧而不知朋友亦不可阙贺孙
  朋友之于人伦所关至重
  问与朋友交后知其不善欲绝则伤恩不与之绝则又似匿怨而友其人曰此非匿怨之谓也心有怨于人而外与之交则为匿怨若朋友之不善情意自是当䟽但䟽之以渐若无大故则不必峻绝之所谓亲者毋失其为亲故者毋失其为故者也
  问人伦不及师何也曰师之义即朋友而分则与君父等朋友多而师少以其多者言之又问服中不及师何也曰正是难处若论其服则当与君父等故礼谓若䘮父而无服又曰平居则绖
  李问人伦不及师曰师与朋友同类而势分等于君父唯其所在而致死焉曾云如在君旁则为君死在父旁则为父死曰也是如此如在君虽父有罪不能为父死贺孙
  教导后进须是严毅然亦须有以兴起开发之方得只恁严徒拘束之亦不济事道夫
  某尝言今教导之法皆失真无一个人晓得说道理底尽说错了说从别处去做文章底也只学做那不好底文章做诗底也不识好诗以至说禅底也不是它元来佛祖底禅修养者也非老庄之道无有是者
  古人上下之分虽严然待臣仆如子弟待子弟如臣仆伯玉之使孔子与之坐陶渊明篮舆用其子与门人子路之负米子贡之埋马夫子之钓弋有若之三踊于鲁大夫之庭冉有用矛却齐以入其军而樊须虽少能用命也古之人执干戈卫社稷穷耕稼与陶渔之事皆是也后世骄侈日甚反以臣子之职为耻此风日变不可复也士君子知此为学者言之以渐率其子弟庶几可少变乎人杰
  耳目口鼻之在人尚各有攸司况人在天地间自农商工贾䓁而上之不知其几皆其所当尽者小大虽异界限截然本分当为者一事有阙便废夫职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推是心以尽其职者无以易诸公之论但必知夫所处之职乃天职之自然而非出于人为则各司其职以办其事者不出于勉强不得已之意矣大雅○以下杂论处心立事
  有是理方有这物事如草木有个种子方生出草木如人有此心去做这事方始成这事若无此心如何㑹成这事夔孙
  事无非学文蔚
  或说事多曰世事无时是了且拣大段无甚紧要底事不要做又逐旋就小者又拣出无紧要底不要做先去其粗却去其精磨去一重又磨一重天下事都是如此且如中庸说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先且就睹处与闻处做了然后就不睹不闻处用工方能细宻而今人每每跳过一重做事睹处与闻处元不曾有工夫却便去不睹不闻处做可知是做不成下梢一齐担阁且如屋漏暗室中工夫如何便做得须从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处做起方得明作
  且须立个粗底根脚却正好著细处工夫今人扵无义理底言语尽说了无义理底事尽做了是扵粗底根脚犹未立却求深微纵理㑹得干已甚事升卿
  多是要求济事而不知自身已不立事决不能成人自心若一毫私意未尽皆足以败事如上有一㸃黑下便有一扑黑上有一毫差下便有寻文差今若见得十分透彻待下梢遇事转移也只做得五六分若今便只就第四五著理㑹下梢如何贺孙
  圣贤劝人做底必是人有欠阙处戒人莫为底必是自家占得一分在其间祖道
  要做好事底心是实要做不好事底心是虚被那虚底在里夹杂便将实底一齐打壊了贺孙
  须是信得及这件物事好笑不信便了不得士毅这一边道理熟那一边俗见之类自破
  常先难而后易不然则难将至矣如乐毅用兵始常惧难乃心谨畏不敢忽易故战则虽大国坚城无不破者及至胜则自骄胆大而恃兵强因去攻二城亦攻不下寿昌
  今人未有所见时直情做去都不见得一有所见始觉所为多有可寒心处
  今人多是安扵所不安做些事明知是不好只说恁地也不妨正所谓月攘一鸡以待来年者也贺孙
  作事若顾利害其终未有不陷扵害者可学
  无所为于前无所冀于后
  古人临事所以要回互时是一般国家大事系死生存亡之际有不可直情径行处便要权其轻重而行之今则事事用此一向回互至于枉寻直尺而利亦可为欤是甚意思
  问学者讲明义理之外亦须理㑹时政凡事当一一讲明使先有一定之说庶它日临事不至墙面曰学者若得胸中义理明从此去量度事物自然泛应曲当人若有尧舜许多聪明自做得尧舜许多事业若要一一理㑹则事变无穷难以逆料随机应变不可预定今世文人才士开口便说国家利害把笔便述时政得失终济得甚事只是讲明义理以淑人心使世间识义理之人夕夕则何患政治之不举耶
  因论人好习古今治乱典故等学曰亦何必苦苦扵此用心古今治乱不过进君子退小人爱人利物之类今人都看巧去了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某看人也须是刚虽则是偏然较之柔不同易以阳刚为君子阴柔为小人若是柔弱不刚之质少间都不㑹振奋只㑹困倒了贺孙
  天下事亦要得危言者亦要得寛缓者皆不可少随其人所见看其人议论如狄梁公辞虽缓意甚𢢽切如中边皆缓则不可翕受敷施九徳咸事圣人便如此做去伪
  今人大抵皆先自立一个意见若其性寛大便只管一向见得一个寛大底路若性严毅底人便只管见得一个廉介底路更不平其心看事物自有合寛大处合严毅处贺孙
  人最不可晓有人奉身俭啬之甚充其操上食槁壤下饮黄泉底却只爱官职有人奉身清苦而好色它只缘私欲不能克临事只见这个重都不见别个了或云似此等人分数胜已下底曰不得如此说才有病便不好更不可以分数论它只爱官职便弑父与君也敢夔孙
  李问世间有一种人慈恵温厚而扵义不足作事无断制是如何曰人生得多般様这个便全是气禀如唐明皇为人它于父子夫妇君臣分上极忍无状然终始扵兄弟之情不衰这只缘宁王让它位所以如此宁王见它有功自度不可居储嗣遂力让它缘这一节感动得它所以终始恩重不衰胡兄说它见它兄让它所以如此友重曰不是如此自是它里面有这个道理得它兄感动发出来得一个物事承接得在耳若其中元无此道理如何㑹感动得来人之气禀极多般様或有馀扵此不足扵彼这个不干道理事皆气禀所为也
  古人尊贵奉之者愈备则其养徳也愈善后之奉养备者贼之而已矣
  容貌辞气乃徳之符也
  血气之怒不可有义理之怒不可无
  为气血所使者只是客气惟扵性理说话涵泳自然临事有别处季札
  须是慈祥和厚为夲如勇决刚果虽不可无然用之有处所因论仁及此○徳明
  周旋回䕶底议论最害事升卿
  事至于过当便是伪杨丞通老云陆子静门人某人常裹头巾洗面先生因言此○焘学常要亲细务莫令心粗江西人大抵用心麄祖道向到临安或云建夲误宜用浙夲后来观之不如用建夲谓浙俗好作长厚○可学
  避俗只是见不透
  问避嫌是否曰合避岂可不避如𤓰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岂可不避如君不与同姓同车与异姓同车不同服皆是合避处又问世有刑人不娶如上世不贤而子孙贤则如何曰犁牛之子骍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舎诸所谓不娶者是世世为恶不能改者非指一世而言如䘮父长子不娶一句却可疑若然则无父之女不复嫁此不可晓义刚
  叔蒙问程子说避嫌之事贤者且不为况圣人乎若是有一项合委曲而不可以直遂者这不可以为避嫌曰自是道理合如此如避嫌者却是又怕人道如何这却是私意如十起与不起便是私这便是避嫌只是它见得这意思已是大段做工夫大段㑹省察了又如人遗之千里马虽不受后来荐人未尝忘之后亦竟不荐不荐自是好然扵心终不忘便是吃它取奉意思不过这便是私意又如如今立朝明知这个是好人当荐举之却缘平日与自家有恩意往来不是说亲戚亲戚自是碍法但以相熟遂避嫌不举它又如有某人平日与自家有怨到得当官彼却有事当治却怕人说道因前怨治它遂休了如此等皆蹉过多了贺孙
  因说人心不可狭小其待人接物胸中不可先分厚簿有所别异曰惟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放令规模寛阔使人人各得尽其情多少快活大雅
  问待人接物随其情之厚薄轻重而为酬酢邪一切不问而待之以厚邪曰知所以处心持己之道则所以接人待物自有准则人杰
  事有不当耐者岂可全学耐事升卿
  学耐事其弊至扵苟贱不廉升卿
  学者须要有廉隅墙壁便可担负得大事去如子路世间病痛都没了亲于其身为不善直是不入此大者立也问子路此个病何以终在曰当时也须大段去做工夫来只打叠不能得尽冉求比子路大争升卿
  耻有当忍者有不当忍者升卿
  人须是有廉耻孟子曰耻之于人大矣耻便是羞恶之心人有耻则能有所不为今有一様人不能安贫其气销屈以至立脚不住不知廉耻亦何所不至因举吕舎人诗云逢人即有求所以百事非人言今人只见曾子唯一贯之㫖遂得道统之传此虽固然但曾子平日是个刚毅有力量壁立千仭底人观其所谓士不可以不𢎞毅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晋楚之富不可及也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义吾何慊乎哉底言语可见虽是做工夫处比颜子觉粗然缘它资质刚毅先自把捉得定故得卒传夫子之道后来有子思孟子其传亦永逺又如论语必先说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然后说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必先教取舍之际界限分明然后可做工夫不然则立脚不定安能有进又云学者不于富贵贫贱上立定则是入门便差了也广
  人之所以戚戚于贫贱汲汲于富贵只缘不见这个道理若见得这个道理贫贱不能损得富贵不曾添得只要知这道理
  若沮人之轻富贵者下梢便愈更卑下一齐衰了升卿学者当常以志士不忘在沟壑为念则道义重而计较死生之心轻矣况衣食至微末事不得未必死亦何用犯义犯分役心役志营营以求之耶某观今人因不能咬菜根而至于违其夲心者众矣可不戒哉大雅
  困厄有轻重力量有小大若能一日十二辰检㸃自己念虑动作都是合宜仰不愧俯不怍如此而不幸填沟壑䘮躯殒命有不暇恤只得成就一个是处如此则方寸之间全是天理虽遇大困厄有致命遂志而已亦不知有人之是非向背惟其是而已大雅
  因说贫曰朋友若以钱相恵不害道理者可受分明说其交也以道其接也以礼斯孔子受之若以不法事相委却以钱相恵此则断然不可明作
  味道问死生是大闗节处须是日用间虽小事亦不放过一一如此用工夫当死之时方打得透曰然
  贪生畏死一至于此可学
  以小恵相濡沫觉见气象不好
  某人立说不须作同异见人作事皆入一分先生曰不曾参得此无碍禅天下事安可必同安可必异且如为子须孝为臣须忠我又如何异于人若是不好事又安可必同只是有理在可学
  作事先要成所以常匆匆
  每常令儿子们作事只是说个大纲与它以为那小小处置处也易晓不须说也得后来做得有不满人意处未有不由那些子说不要区处处起义刚
  问见有吾軰临终多以不能终养与卒学为恨若大段以为恨也是不顺理否曰也是如此因言悔字难说既不可常存在胸中以为悔又不可不悔若只说不悔则今畨做错且休明畨做错又休不成说话问如何是著中底道理曰不得不悔但不可留滞既做错此事它时更遇此事或与此事相类便须惩戒不可再做错了胡泳
  轻重是非它人最学者大病是是它是非是它非于我何所预且管自家可学
  品藻人物须先看它大规模然后看它好处与不好处好处多与少不好处多与少又看某长某短某有某无所长所有底是紧要与不紧要所短所无底是紧要与不紧要如此互将来品藻方定得它分数优劣
  今来专去理㑹时文少间身已全做不是这是一项人又有一项人不理㑹时文去理㑹道理少间所做底事却与所学不相闗又有依夲分就所见定是要躬行也不须去讲学这个少间只是做得㑹差亦不至大狼狈只是如今如这般人已是大段好了贺孙○以下论科举之学
  义理人心之所同然人去讲求却易为力举业乃分外事倒是难做可惜举业壊了多少人贺孙
  士人先要分别科举与读书两件孰轻孰重若读书上有七分志科举上有三分犹自可若科举七分读书三分将来必被它胜却况此志全是科举所以到老全使不著盖不闗为己也圣人教人只是为己
  或以不安科举之业请教曰道二仁与不仁而已二者不能两立知其所不安则反其所不安以就吾安尔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教人做人而已前日科举之习盖未尝不谈孝弟忠信但用之非尔若举而反之扵身见于日用则安矣又问初学当读何书曰六经语孟皆圣贤遗书皆当读但初学且须知缓急大学语孟最是圣贤为人切要处然语孟却是随事答问难见要领唯大学是曾子述孔子说古人为学之大方门人又传述以明其㫖体统都具玩味此书知得古人为学所乡读语孟便易入后面工夫虽多而大体已立矣大雅
  专做时文底人它说底都是圣贤说话且如说廉它且㑹说得好说义它也㑹说得好待它身做处只自不廉只自不义缘它将许多话只是就纸上说廉是题目上合说廉义是题目上合说义都不闗自家身已些子事贺孙
  告或人曰看今人心下自成两様如何却专向功名利禄底心去却全背了这个心不向道理边求公今赴科举是几年公文字想不为不精以公之专一理㑹做时文宜若一举便中高科登显仕都了到今又却不得亦可自见得失不可必如此若只管没溺在里面都出头不得下梢只管衰拓若将这个自在一邉须要去理㑹道理是要紧待去取功名却未必不得孟子曰自暴者不可与有言也自弃者不可与有为也言非礼义谓之自暴也非礼义是专道礼义是不好世上有这般人恶人做好事只道人做许多模様是如何这是它自恁地粗暴了这个更不通与它说到得自弃底也自道义理是好也听人说也受人说只是我做不得任你如何只是我做不得这个是自弃终不可与有为故伊川说自暴者拒之以不信自弃者绝之以不为拒之以不信只是说道没这道理绝之以不为是知有道理自割断了不肯做自暴者有强悍意自弃者有懦弱意今按自暴谓簏暴及再问所答不然○贺孙
  语或人曰公且道不去读书专去读些时文下梢是要做甚么人赴试屡试不得到老只恁地衰飒了沉浮乡曲间若因时文做得一个官只是恁地卤莽都不说著要为国为民兴利除害尽心奉职心心念念只要做得向上去便逐人背后钻刺求举觅荐无所不至贺孙
  专一做举业功夫不待不得后枉了气力便使能竭力去做又得到状元时亦自输却这边工夫了人扵此事从来只是强勉不能舍命去做正似今人强勉来学义理然某平生穷理惟不敢自以为是伯羽
  若欲学俗儒作文字纵攫取大魁因抚所坐椅曰已自输了一著力行
  或谓科举害人曰此特一事耳若自家工夫到后那邉自轻自脩
  士人亦有略知向者然那下重掉不得如何知此下事如今凝神静虑积日累月如此尚只今日见得一件明日见得一件未有廓然贯通处况彼千头万绪支离其心未尝一日用其力于此者耶
  说修身应举重轻之序因谓今有恣于不忠不孝冒廉耻犯条贯非独它自身不把作差异事有司也不把作差异事到得乡曲邻里也不把作差异事不知风俗如何壊到这里可畏某都为之寒心贺孙
  不赴科举也是匹似闲事如人人才说不赴举便把做掀天底大事某看来才着心去理㑹道理少间于那边便自没紧要不知是如何看许多富贵荣达都自轻了如郭子仪二十四考中书做许大功名也只是如此贺孙
  科举累人不浅人多为此所夺但有父母在仰事俯育不得不资于此故不可不勉尔其实甚夺人志道夫
  问科举之业妨功曰程先生有言不恐妨功惟恐夺志若一月之间著十日事举业亦有二十日修学若被它移了志则更无医处矣大雅
  以科举为为亲而不为为己之学只是无志以举业为妨实学不知曾妨饮食否只是无志也
  或以科举作馆废学自咎者曰不然只是志不立不曾做工夫尔孔子曰不怨天不尤人自是不当怨尤要你做甚耶伊川曰学者为气所胜习所夺只可责志正为此也若志立则无处无工夫而何贫贱患难与夫夷狄之间哉伯羽
  举业亦不害为学前軰何尝不应举只缘今人把心不定所以有害才以得失为心理㑹文字意思都别了闳祖
  尝论科举云非是科举累人自是人累科举若髙见逺识之士读圣贤之书据吾所见而为文以应之得失利害置之度外虽日日应举亦不累也居今之世使孔子复生也不免应举然岂能累孔子邪自有天资不累于物不须多用力以治之者某于科举自小便见得轻初亦非有所见而轻之也正如人天资有不好啖酒者见酒自恶非知酒之为害如何也又人有天资不好色者亦非是有见如何自是它天资上看见那物事无紧要若此者省得工夫去治此一项今或未能知此须用力胜治方可伯羽
  宜之云许叔重太贪作科举文字曰既是家贫亲老未免应举亦当好与它做举业举业做不妨只是先以得失横置胸中却害道可学
  父母责望不可不应举如遇试则入去据己见写了出来
  或问科举之学曰做举业不妨只是把它格式櫽括自家道理都无那追逐时好回避忌讳底意思便好学蒙
  谭兄问作时文曰略用体式而櫽括以至理
  南安黄谦父命之入郡学习举业而径来见先生先生曰既是父要公习举业何不入郡学日则习举业夜则看此书自不相妨如此则两全硬要咈父之命如此则两败父子相夷矣何以学为读书是读甚底举业亦有何相妨一旬便做五日修举业亦有五日得暇及此若说践履涵养举业尽无相妨只是精神昏了不得讲究思索义理然也怎奈之何
  向来做时文只粗踈恁地直说去意思自周足且是有气魄近日时文屈曲纎巧少刻堕在里面只见意气都衰塌了也是教化衰风俗壊到这里是怎生贺孙
  今人皆不能脩身方其为士则役役求仕既仕则复患禄之不加趋走奔驰无一日闲何如山林布衣之士道义足于身道义既足于身则何物能婴之哉寿昌○以下论仕
  诸葛武侯未遇先主只得退藏一向休了也没柰何孔子弟子不免事季氏亦事势不得不然舍此则无以自活如今世之科举亦然如颜闵之徒自把得住自是好不可以一律看人之出处最可畏如汉晋之末汉末之所事者止有个曹氏晋末之事者止有个司马氏皆逆贼耳直卿问子路之事辄与乐正子从子敖相似曰不然从子敖更无说贺孙
  当官勿避事亦勿侵事升卿
  人须办得去托身于人仕宦○升卿
  名义不正则事不可行无可为者有去而已然使圣人当之又不知如何恐于义未精也
  三哥问汀冦姜大老捉四巡检以去人当此时如何曰事君则致其身委质为臣身非我有矣有道理杀得他时即杀之如被它拘一处都不问亦须问它朝廷差我来你拘我何为如全无用智力处只是死孟子言舍生而取义只看义如何当死便须死古人当此即是寻常今人看着是大事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朱子语类卷十三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十四
  大学一
  纲领
  学问须以大学为先次论语次孟子次中庸中庸工夫宻规模大徳明
  读书且从易晓易解处去读如大学中庸语孟四书道理粲然人只是不去看若理㑹得此四书何书不可读何理不可究何事不可处盖卿
  某要人先读大学以定其规模次读论语以立其根夲次读孟子以观其发越次读中庸以求古人之㣲妙处大学一篇有等级次第总作一处易晓宜先看论语却实但言语散见初看亦难孟子有感激兴发人心处中庸亦难读看三书后方宜读之
  先看大学次语孟次中庸果然下工夫句句字字涵泳切已看得透彻一生受用不尽只怕人不下工夫虽多读古人书无益书只是明得道理却要人做出书中所说圣贤工夫来若果看此数书他书可一见而决矣
  论孟中庸待大学贯通浃洽无可得看后方看乃佳道学不明元来不是上面欠却工夫乃是下面元无根脚若信得及脚踏实地如此做去良心自然不放践履自然纯熟非但读书一事也
  人之为学先读大学次读论语大学是个大坯模大学譬如买田契论语如田亩阔狭去处逐段子耕将去或曰亦在乎熟之而已曰然去伪○人杰同
  问欲专看一书以何为先曰先读大学可见古人为学首末次第且就实处理㑹却好不消得专去无形影处理㑹
  可将大学用数月工夫看去此书前后相因互相发明读之可见不比他书他书非一时所言非一人所记惟此书首尾具备易以推寻也力行
  今且须熟究大学作间架却以他书填补去如此看得一两书便是占得分数多后却易为力圣贤之言难精难者既精则后面粗者却易晓大雅
  亚夫问大学大意曰大学是脩身治人底规模如人起屋相似须先打个地盘地盘既成则可举而行之矣时举
  或问大学之书即是圣人做天下根夲曰此譬如人起屋是画一个大地盘在这里理㑹得这个了他日若有材料却依此起将去只此一个道理明此以南面尧之为君也明此以北面舜之为臣也
  大学一书如行程相似自某处到某处几里自某处到某处几里识得行程须便行始得若只读得空壳子亦无益也履孙
  大学如一部行程历皆有节次今人看了须是行去今日行得到何处明日行得到何处方可渐到那田地若只把在手里翻来覆去欲望之燕之越岂有是理自脩
  大学是一个腔子而今却要去填教实著如他说格物自家是去格物后填教实著如他说诚意自家须是去诚意后亦填教实著
  大学重处都在前面后面工夫渐渐轻了只是揩磨在士毅○广录云后面其失渐轻亦是下揩磨底工夫在
  看大学前面初起许多且见安排在这里如今食次册相似都且如此呈说后方是可吃处初间也要识许多模様贺孙
  大学一字不胡乱下亦是古人见得这道理熟信口所说便都是这里
  大学搃说了又逐段更说许多道理圣贤怕有些子照管不到节节觉察将去到这里有恁地病到那里有恁地病
  明徳如八窗玲珑致知格物各从其所明处去今人不曾做得小学工夫一旦学大学是以无下手处今且当自持敬始使端确纯一静专然后能致知格物椿
  而今无法尝欲作一说教人只将大学一日去读一遍看他如何是大人之学如何是小学如何是明明徳如何是新民如何是止于至善日日如是读月去日来自见所谓温故而知新须是知新日日看得新方得却不是道理解新但自家这个意思长长地新义刚
  才仲问大学曰人心有明处于其间得一二分即节节推上去又问小学大学如何曰小学涵养此性大学则所以实其理也忠信孝弟之类须于小学中出然正心诚意之类小学如何知得须其有识后以此实之大抵大学一节一节恢廓展布将去然必到扵此而后进既到而不进固不可未到而求进亦不可且如国既治又却絜矩则又欲其四方皆准之也此一卷书甚分明不是滚作一块物事可学
  大学是为学纲目先通大学立定纲领其他经皆杂说在里许通得大学了去看他经方见得此是格物致知事此是正心诚意事此是脩身事此是齐家治国平天下事
  问大学一书皆以脩身为夲正心诚意致知格物皆是脩身内事曰此四者成就那脩身脩身推出做许多事椿
  致知格物大学中所说不过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之类古人小学时都曾理㑹来不成小学全不曾知得然而虽是止于仁止于敬其间却有多少事如仁必有所以为仁者敬必有所以为敬者故又来大学致知格物上穷究教尽如入书院只到书院门里亦是到来亦唤做格物致知得然却不曾到书院筑底处终不是物格知至
  人多教践履皆是自立标置去教人自有一般资质好底人便不须穷理格物 此圣人作今大学便要使人齐入于圣人之域
  大学所载只是个题目如此要须自用工夫做将去贺孙大学教人先要理㑹得个道理若不理㑹得见圣人许多言语都是硬将人制缚剰许多工夫若见得了见得许多道理都是天生自然鐡定底道理更移易分毫不得而今读大学须是句句就自家身上看过少间自理㑹得不待解说如语孟六经亦须就自家身上看便如自家与人对说一般如何不长进圣贤便可得而至也贺县
  今人都是为人而学某所以教诸公读大学且看古人为学是如何是理㑹甚事诸公愿为古人之学乎愿为今人之学乎敬仲
  读大学且逐段捱看这段时似得无后面底看第二段却思量前段令文意聨属却不妨
  看大学固是著逐句看去也须先统读传文教熟方好从头仔细看若全不识传文大意便看前头亦难贺孙
  或问读大学曰读后去须更温前面不可只恁地茫茫看须温故而知新须是温故方能知新若不温故便要求知新则新不可得而知亦不可得而求矣贺孙
  读大学初间也只如此读后来也只如此读只是初间读得似不与自家相闗后来看熟见许多说话须著如此做不如此做自不得贺孙
  谓任道弟读大学云须逐段读教透黙自记得使心口相应古时无多书人只是专心暗诵且以竹简写之寻常人如何办得竹简如此多所以人皆暗诵而后已伏生亦只是口授尚书二十馀篇黄霸就狱夏侯胜受尚书于岳中又岂得夲子只被他读得透彻后来着述诸公皆以名闻汉之经学所以有用贺孙
  或问大学曰大概是如此只是更要熟读熟时滋味自别且如吃果子生时将来吃也是吃这果子熟时将来吃也是吃这果子只是滋味别胡泳
  问贺孙读大学如何曰稍通方要读论语曰且未要读论语大学稍通正好著心精读前日读时见得前未见得后面见得后未接得前面今识得大纲统体正好熟看如吃果实相似初只恁地硬咬嚼待嚼来嚼去得滋味如何便住却读此书功深则用博昔和靖见伊川半年方得大学西铭看今人半年要读多少书某且要人读此是如何缘此书却不多而规模周备凡读书初一项须著十分工夫了第二项只费得九分工夫第三项便只费六七分工夫少刻读渐多自贯通他书自不著得多工夫贺孙
  诸生看大学未晓而辄欲看论语者责之曰公如吃饭一般未曾有颗粒到口如何又要吃这般吃那般这都是不曾好生去读书某尝谓人看文字晓不得只是未曾著心文字在眼前他心不曾著上面只是恁地略绰将过这心元不曾伏杀在这里看他只自恁地豹跳不肯在这里理㑹又自思量做别处去这事未了又要寻一事做这如何能理㑹得今之学者看文字且须压这心在文字上逐字看了又逐句看逐句看了又逐段看未有晓不得者贺孙
  子渊说大学曰公看文字不似味道只就夲子上看看来看去久之浃洽自应有得公便要去上面生意只讨头不见某所成章句或问之书已是伤多了当初只怕人晓不得故说许多今人看反晓不得此一书之间要紧只在格物两字认得这里看则许多说自是闲了初看须用这夲子认得要害处夲子自无可用某说十句在里面看得了只做一句说了方好某或问中已说多了却不说到这般处看这一书又自与看语孟不同语孟中只一项事是一个道理如孟子说仁义处只就仁义上说道理孔子答颜渊以克己复礼只就克己复礼上说道理若大学却只统说论其功用之极至扵平天下然夭下所以平却先须治国国之所以治却先须齐家家之所以齐却先须脩身身之所以脩却先须正心心之所以正却先须诚意意之所以诚却先须致知知之所以至却先须格物夲领全只在这两字上又须知如何是格物许多道理自家从来合有不合有定是合有定是人人都有人之心便具许多道理见之于身便见身上有许多道理行之扵家便是一家之中有许多道理施之扵国便是一国之中有许多道理施之于天下便是天下有许多道理格物两字只是指个路头须是自去格那物始得只就纸上说千千万万不济事贺孙
  答林子渊说大学曰圣人之书做一様看不得有只说一个下工夫规模有首尾只说道理如中庸之书劈初头便说天命之谓性若是这般书全著得思量义理如大学只说个做工夫之节目自不消得大段思量才看过便自晓得只是做工夫全在自家身已上却不在文字上文字已不著得思量说穷理只就自家身上求之都无别物事只有个仁义礼智看如何千变万化也离这四个不得公且自看日用之间如何离得这四个如信者只是有此四者故谓之信信实也实是有此论其体则实是有仁义礼智论其用则实是有恻隠羞恶恭敬是非更假伪不得试看天下岂有假做得仁假做得义假做得礼假做得智所以说信者以言其实有而非伪也更自一身推之扵家实是有父子有夫妇有兄弟推之天地之间实是有君臣有朋友都不是待后人旋安排是合下元有此又如一身之中里面有五脏六腑外面有耳目口鼻四肢这是人人都如此存之为仁义礼智发出来为恻隠羞恶恭敬是非人人都有此以至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君臣亦莫不皆然至于物亦莫不然但其拘于形拘于气而不变然亦就他一角子有发见处㸔他也自有父子之亲有牝牡便是有夫妇有大小便是有兄弟就他同类中各有群众便是有朋友亦有主脑便是有君臣只缘夲来都是天地所生共这根𦷾所以大率多同圣贤出来抚临万物各因其性而导之如昆虫草木未尝不顺其性如取之以时用之有节当春生时不夭夭不覆巢不杀胎草木零落然后入山林獭祭鱼然后虞人入泽梁豺祭兽然后田猎所以能使万物各得其所者惟是先知得天地夲来生生之意贺孙
  问大学曰看圣贤说话所谓坦然若大路然缘后来人说得﨑岖所以圣贤意思难见贺孙
  圣贤形之扵言所以发其意后人多因言而失其意又因注解而失其主凡观书且先求其意有不可晓然后以注通之如看大学先看前后经亦自分明然后㸔传可学
  大学诸𫝊有解经处有只引经传赞扬处其意只是提起一事使人读著常惺惺地道夫
  伊川旧日教人先㸔大学那时未有解说想也看得鹘突而今㸔注解觉大段分晓了只在子细去㸔贺孙
  㸔大学且遂章理㑹须先读夲文念得次将章句来解夲文又将或问来参章句须逐一令记得反复寻究待他浃洽既逐段晓得将来统㸔温寻过这方始是须是靠他这心若一向靠写底如何得又曰只要熟不要贪多道夫
  圣人不令人悬空穷理须要格物者是要人就那上见得道理破便实只如大学一书有正经有解有或问㸔来㸔去不用或问只㸔注解便了久之又只看正经便了又久之自有一部大学在我胸中而正经亦不用矣然不用某许多工夫亦看某底不出不用圣贤许多工夫亦㸔圣贤底不出大雅
  或问大学解已定否曰据某而今自谓穏矣只恐数年后又见不穏这个不由自家问中庸解曰此书难看大学夲文未详者某于或问则详之此书在章句其或问中皆是辨诸家说理未必是有疑处皆以盖言之
  大学章句次第得皆明白易晓不必或问但致知格物与诚意较难理㑹不得不明辨之耳人杰
  子渊问大学或问曰且从头逐句理㑹到不通处却看章句或问乃注脚之注脚亦不必深理㑹贺孙
  学者且去熟读大学正文了又子细看章句或问未要看俟有疑处方可去看又曰某解书不合太多又先准备学者为他设疑说了他未曾疑到这上先与说了所以致得学者看得容易了圣人云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须是教他疑三朝五日了方始与说他便通透更与从前所疑虑也㑹因此触发工夫都在许多思虑不透处而今却是㸔见成解底都无疑了吾儒与老庄学皆无传惟有释氏常有人盖他一切办得不说都待别人自去敲榼自有个通透处只是吾儒又无这不说底若如此少间差异了又曰解文字下字最难某解书所以未定常常更改者只为无那恰好底字子把来看又见不穏当又著改㡬字所以横渠说命辞为难贺孙
  某作或问恐人有疑所以设此要他通晓而今学者未有疑却反被这个生出疑贺孙
  或问朱敬之有异闻乎曰平常只是在外面听朋友问答或时里面亦只说某病痛处得一日教看大学曰我平生精力尽在此书先须通此方可读书贺孙
  某扵大学用工甚多温公作通鉴言臣平生精力尽在此书某于大学亦然论孟中庸却不费力友仁
  大学一日只看二三段时便有许多脩处若一向看去便少不是少只是看得草草
  某解注书不引后面说来证前说却引前说去证后说盖学者方看此有未晓处又引他处只见难晓大学都是如此
  说大学启䝉毕因言某一生只看得这两件文字透见得前贤所未到处若使天假之年庶㡬将许多书逐件㸔得恁地煞有工夫贺孙
  
  亚夫问大学序云既与之以仁义礼智之性又有气质之禀所谓气质便是刚柔强弱明快迟钝等否曰然又云气是那初禀底质是成这模様了底如金之矿木之萌芽相似又云只是一个阴阳五行之气滚在天地中精英者为人渣滓者为物精英之中又精英者为圣为贤精英之中渣滓者为愚为不肖
  问一有聪明睿智能尽其性者则天必命之以为亿兆之君师何处见得天命处曰此也如何知得只是才生得一个恁地底人定是为亿兆之君师便是天命之也他既有许多气魄才徳决不但己必统御亿兆之众人亦自是归他如三代已前圣人都是如此及至孔子方不然然虽不为帝王也闲他不得也做出许多事来以教天下后世是亦天命也
  问天必命之以为亿兆之君师天如何命之曰只人心归之便是命问孔子如何不得命曰中庸云大徳必得其位孔子却不得气数之差至此极故不能反可学
  问继天立极曰天只生得许多人物与你许多道理然天却自做不得所以立得圣人为之脩道立教以教化百姓所谓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是也盖天做不得底却须圣人为他做也
  问各俛焉以尽其力下此俛字何谓曰俛字者乃是刺著头只管做将去底意思友仁
  问外有以极其规模之大内有以尽其节目之详曰这个须先识得外面一个规模如此大了而内做工夫以实之所谓规模之大凡人为学便当以明明徳新民止扵至善及明明徳于天下为事不成只要独善其身便了须是志于天下所谓志伊尹之所志学颜子之所学也所以大学第二句便说在新民
  明徳新民便是节目止于至善便是规模之大道夫仁甫问释氏之学何以说为髙过于大学而无用曰吾儒更著读书逐一就事物上理㑹道理他便都扫了这个他便恁地空空寂寂恁地便道事都了只是无用徳行道艺艺是一个至末事然亦皆有用释氏若将些子事付之便都没柰何又曰古人志道据徳而游于艺礼乐射御书数数尤为最末事若而今行经界则算法亦甚有用若时文整篇整卷要作何用即徒然壊了许多士子精神贺孙
  经上
  大学首三句说一个体统用力处却在致知格物端䝉天之赋于人物者谓之命人与物受之者谓之性主于一身者谓之心有得于天而光明正大者谓之明徳敬仲○以下明明徳
  或问明徳便是仁义礼智之性否曰便是
  或问所谓仁义礼智是性明徳是主于心而言曰这个道理在心里光明照彻无一毫不明
  明徳是指全体之妙下面许多节目皆是靠明徳做去明明徳明只是提撕也士毅
  学者须是为己圣人教人只在大学第一句明明徳上以此立心则如今端己敛容亦为己也读书穷理亦为己也做得一件事是实亦为己也圣人教人持敬只是须著从这里说起其实若知为己后即自然著敬方子
  明明徳乃是为己工夫那个事不是分内事明徳在人非是从外面请入来底盖卿
  为学只在明明徳一句君子存之存此而已小人去之去此而己一念竦然自觉其非便是明之之端儒用
  大学在明明徳一句当常常提撕能如此便有进歩处盖其原自此发见人只一心为夲存得此心于事物方知有脉络贯通处季札
  在明明徳须是自家见得这物事光明灿烂常在目前始得如今都不曾见得须是勇猛著起精神㧞出心肝与它看始得正如人跌落大水浩无津涯须是勇猛奋起这身要得出来始得而今都只汎汎听他流将去
  或以明明徳譬之磨镜曰镜犹磨而后明若人之明徳则未尝不明虽其昏蔽之极而其善端之发终不可绝但当于其所发之端而接续光明之令其不昧则其全体大用可以尽明且如人知己徳之不明而欲明之只这知其不明而欲明之者便是明徳就这里便明将去
  明明徳如人自云天之所与我未尝昏只知道不昏便不昏矣
  明明徳是明此明徳只见一㸃明便于此明去正如人醉醒初间少醒至于大醒亦只是一醒学者贵复其初至于已到地位则不著个复字可学
  问明明徳曰人皆有个明处但为物欲所蓛剔拨去了只就明处渐明将去然须致知格物方有进步处识得夲来是甚么物季札
  明徳未尝息时时发见于日用之间如见非义而羞恶见孺子入井而恻隠见尊贤而恭敬见善事而叹慕皆明徳之发见也如此推之极多但当因其所发而推广之
  明徳谓得之于已至明而不昧者也如父子则有亲君臣则有义夫妇则有别长幼则有序朋友则有信初未尝差也苟或差焉则其所得者昏而非固有之明矣履孙
  人夲来皆具此明徳徳内便有此仁义礼智四者只被外物汩没了不明便都壊了所以大学之道必先明此明徳若能学则能知觉此明徳常自存得便去刮剔不为物欲所蔽推而事父孝事君忠推而齐家治国平天下皆只此理大学一书若理㑹得这一句便可迎刃而解椿
  明徳也且就切近易见处理㑹也且慢慢自见得如何一日便都要识得如出必是告反必是面昏定晨省必是昏定晨省这易见徐行后长者谓之弟疾行先长者谓之不弟这也易见有甚不分明如九族既睦是尧一家之明徳百姓昭明是尧一国之明徳黎民于变时雍是尧天下之明徳如博奕好饮酒不顾父母之养是不孝到能昏定晨省冬温夏凊可以为孝然而从父之令今看孔子说却是不孝须是知父之命当从也有不可从处盖与其得罪于乡党州闾宁熟諌谕父母于道方是孝贺孙
  曾兴宗问如何是明明徳曰明徳是自家心中具许多道理在这里夲是个明底物事初无暗昧人得之则为徳如恻隠羞恶辞让是非是从自家心里出来触著那物便是那个物出来何尝不明缘为物欲所蔽故其明易昏如镜夲明被外物㸃污则不明了少间磨起则其明又能照物又云人心惟定则明所谓定者非是定于这里全不脩习待他自明惟是定后却好去学看来看去久后自然彻又有人问自觉胸中甚昧曰这明徳亦不甚昧如适来说恻隠羞恶辞让是非等此是心中元有此等物发而为恻隠这便是仁发而为羞恶这便是义发而为辞让是非便是礼智看来这个亦不是甚昧但恐于义理差互处有似是而非者未能分别耳且如冬温夏凊为孝人能冬温夏凊这便是孝至如子从父之令夲似孝孔子却以为不孝与其得罪于乡闾不若且谏父之过使不陷于不义这处方是孝恐似此处未能大故分别得出方昧且如齐宣王见牛之觳觫便有不忍之心欲以羊易之这便见恻隠处只是见不完全及到兴甲兵危士臣处便欲快意为之是见不精确不能推爱牛之心而爱百姓只是心中所见所好如此且恁地做去又如胡侍郎读史管见其为文字与所见处甚好到他自做处全相反不知是如何却似是两人做事一般前日所见是一人今日所行又是一人是见不真确致得如此
  或问明明徳是于静中夲心发见学者因其发见处从而穷究之否曰不特是静虽动中亦发见孟子将孺子将入井处来明这道理盖赤子入井人所共见能于此发端处推明便是明盖人心至灵有什么事不知有什么事不晓有什么道理不具在这里何缘有不明为是气禀之偏又为物欲所乱如目之于色耳之于声口之于味鼻之于臭四肢之于安佚所以不明然而其徳夲是至明物事终是遮不得必有时发见便教至恶之人亦时乎有善念之发学者便当因其明处下工夫一向明将去致知格物皆是事也且如今人做得一件事不是有时都不知便是昏处然有时知得不是这个便是明处孟子发明赤子入井盖赤子入井出于仓猝人都主张不得见之者莫不有怵惕恻隠之心又曰人心莫不有知所以不知者但气禀有偏故知之有不能尽所谓致知者只是教他展开使尽又曰看大学先将经文看教贯通如看或问须全段相参酌看教他贯通如看了只手将起便有五指头始得今看或问只逐些子看都不贯通如何得子蒙
  或问明明徳云云曰不消如此说他那注得自分晓了只要你实去体察行之于身须是真个明得这明徳是怎生地明是如何了得它虚灵不昧须是真个不昧具得众理应得万事只恁地说不济得事又曰如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脩身五者皆明明徳事格物致知便是要知得分明诚意正心脩身便是要行得分明若是格物致知有所未尽便是知得这明徳未分明意未尽诚便是这徳有所未明心有不正则徳有所未明身有不脩则徳有所未明须是意不可有顷刻之不诚心不可有顷刻之不正身不可有顷刻之不脩这明徳方常明问所谓明徳工夫也只在读书上曰固是在读书上然亦不专是读书事上也要理㑹书之所载者固要逐件理㑹也有书所不载而事上合当理㑹者也有古所未有底事而今之所有当理㑹者极多端僴○焘录别出
  问或谓虚灵不昧是精灵底物事具众理是精灵中有许多条理应万事是那条理发见出来底曰不消如此解说但要识得这明徳是甚物事便切身做工夫去其气禀物欲之蔽能存得自家个虚灵不昧之心足以具众理可以应万事便是明得自家明徳了若只是解说虚灵不昧是如何具众理是如何应万事又是如何却济得甚事又问明之之功莫须读书为要否曰固是要读书然书上有底便可就书理㑹若书上无底便著就事上理㑹若古时无底便著就而今理㑹盖所谓明徳者只是一个光明底物事如人与我一把火将此火照物则无不烛自家若灭息著便是暗了明徳能吹得着时又是明其明徳所谓明之者致知格物诚意正心脩身皆明之之事五者不可阙一若阙一则徳有所不明盖致知格物是要知得分明诚意正心脩身是要行得分明然既明其明徳又要功夫无间断使无时而不明方得若知有一之不尽物有一之未穷意有顷刻之不诚心有顷刻之不正身有顷刻之不脩则明徳又暗了惟知无不尽物无不格意无不诚心无不正身无不脩即是尽明明徳之功夫也
  问大学注言其体虚灵而不昧其用鉴照而不遗此二句是说心说徳曰心徳皆在其中更子细看又问徳是心中之理否曰便是心中许多道理光明鉴照毫髪不差㝢○按注是旧夲
  明徳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禅家则但以虚灵不昧者为性而无以具众理以下之事
  问学者当因其所发而遂明之是如何曰人固有理㑹得处如孝于亲友于弟如水之必寒火之必热不可谓他不知但须去致极其知因那理㑹得底推之于理㑹不得底自浅以至深自近以至逺又曰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广
  问大学之道在明明徳此明徳莫是天生徳于予之徳曰莫如此问只理㑹明徳是我身上甚么物事某若理㑹不得便应公是天生徳于予之徳公便两下都理㑹不得且只就身上理㑹莫又引一句来问如此只是纸上去讨又曰此明徳是天之予我者莫令污秽当常常有以明之
  问明明徳意思以平旦验之亦见得于天者未尝不明曰不要如此看且就明徳上说如何又引别意思证读书冣不要如此贺孙遂就明徳上推说曰须是更仔细将心体验不然皆是闲说贺孙
  傅敬子说明明徳曰大纲也是如此只是说得恁地孤单也不得且去子细看圣人说这三句也且大概恁地说到下面方说平天下至格物八者便是明徳新民底工夫就此八者理㑹得透彻明徳新民都在这里而今且去子细看都未要把自家言语意思去搀他底公说胸中有个分晓底少间捉摸不著私意便从这里生便去穿凿而今且去熟看那解看得细字分晓了便晓得大字便与道理相近道理在那无字处自然见得而今且说格物这个事理当初甚处得来如今如何安顿它逐一只是虚心去看万物之理看日用常行之理看圣贤所言之理夔孙
  明徳谓夲有此明徳也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其良知良能夲自有之只为私欲所蔽故暗而不明所谓明明徳者求所以明之也譬如镜焉夲是个明底物缘为尘昏故不能照须是磨去尘垢然后镜复明也在新民明徳而后能新民徳明○以下明徳新民
  或问明徳新民还须自家徳十分明后方可去新民曰不是自家徳未明便都不管着别人又不是硬要去新他若大段新民须是徳十分明方能如此若小小效验自是自家这里如此他人便自观感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自是如此子蒙
  问明徳新民在我有以新之至民之明其明徳却又在它曰虽说是明已徳新民徳然其意自可参见明明徳于天下自新以新其民可知
  蜚卿问新民莫是脩道之谓教有以新之否曰道之以徳是明明徳齐之以礼是以礼新民也是脩道之谓教有礼乐法度政刑使之去旧污也
  至善只是十分是处贺孙○以下止至善
  至善犹今人言极好方子
  凡曰善者固是好然方是好事未是极好处必到极处便是道理十分尽头无一毫不尽故曰至善
  至善是极好处且如孝冬温夏凊昏定晨省虽然是孝底事然须是能聴于无声视于无形方始是尽得所谓孝履孙
  至善是个最好处若十件事做得九件是一件不尽亦不是至善
  说一个止字又说一个至字直是要到那极至处而后止故曰君子无所不用其极也徳明
  善须是至善始得如通书纯粹至善亦是
  问必至于是而不迁如何曰未至其地则求其至既至其地则不当迁动而之它也徳明
  问止于至善向承教以为君止于仁臣止于敬各止其所而行其所止之道知此而能定今日先生语窦文卿又云坐如尸坐时止也立如齐立时止也岂以自君臣父子推之于万事无不各有其止曰固然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君与臣是所止之处礼与忠是其所止之善又如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之属无不皆然徳明
  问至善先生云事理当然之极也恐与伊川说艮其止止其所也之义一同谓有物必有则如父止于慈子止于孝君止于仁臣止于敬万物庶事莫不各得其所得其所则安失其所则悖所谓止其所者即止于至善之地也曰只是要如此
  或问何谓明徳曰我之所得以生者有许多道理在里其元明处乃所谓明徳也明明徳者是直指全体之妙下面许多节目皆是靠明徳做去又问既曰明徳又曰至善何也曰明得一分便有一分明得十分使有十分明得二十分乃是极至处也又曰明徳是下手做至善是行到极处又曰至善虽不外乎明徳然明徳亦有略略明者须是止于那极至处铢○以下明徳止至善
  大学只前面三句是纲领如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此良心也良心便是明徳止是事事各有个止处如坐如尸立如齐坐立上须得如此方止得又如视思明以下皆止于至善之意大学须自格物入格物从敬入冣好只敬便能格物敬是个莹彻底物事今人却块坐了相似昏倦要须提撕有提撕便敬昏倦便是肆肆便不敬徳明
  问明徳至善莫是一个否曰至善是明徳中有此极至处如君止于仁臣止于敬父止于慈子止于孝与国人交止于信此所谓在止于至善只是又当知如何而为止于仁如何而止于敬如何而止于慈孝与国人交之信这里便用究竟一个下工夫处景绍曰止莫是止于此而不过否曰固是过与不及皆不济事但仁敬慈孝谁能到得这里闻有不及者矣未闻有过于此者也如舜之命契不过是欲使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只是此五者至于后来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欲明此而已这个道理夲是天之所以与我者不为圣贤而有馀不为愚不肖而不足但其间节目须当讲学以明之此所以读圣贤之书须当知他下工夫处今人只据他说一两字便认以为圣贤之所以为圣贤者止此而已都不穷究着实殊不济事且如论语相似读学而时习之须求其所谓学者如何如何谓之时习既时习如何便能说有朋自逺方来朋友因甚而来自逺方我又何自而乐须著一一与他考究似此用工初间虽觉得生受费力久后读书甚易为工却亦济事道夫
  明明徳是知止于至善是守夫子曰知及之仁能守之圣贤未尝不为两头底说话如中庸所谓择善固执择善便是理㑹知之事固执便是理㑹守之事至书论尧之徳便说钦明舜便说浚哲文明温恭允塞钦是钦敬以自守明是其徳之聪明浚哲文明便有知底道理温恭允塞便有守底道理此条所录恐有误○道夫
  问新民如何止于至善曰事事皆有至善处又曰善字轻至字重节○以下新民止至善
  问新民止于至善只是要民脩身行已应事接物无不曲当曰虽不可使知之亦当使由之不出规矩准绳之外
  止于至善是包在明明徳在新民已也要止于至善人也要止于至善盖天下只是一个道理在他虽不能在我之所以望他者则不可不如是也道夫○以下明徳新民至善
  明徳新民二者皆要至于极处明徳不是只略略地明得便了新民不是只略略地新得便休须是要至于极至处贺孙
  问至善不是明徳外别有所谓善只就明徳中到极处便是否曰是明徳中也有至善新民中也有至善皆要到那极处至善随处皆有脩身中也有至善必要到那尽处齐家中也有至善亦要到那尽处至善只是以其极言不特是理㑹到极处亦要做到极处如为人君止于仁固是一个仁然仁亦多般须是随处㸔如这事合当如此是仁那一事又合当如彼亦是仁若不理㑹只管执一便成一边去如为人臣止于敬敬亦有多少般不可只道擎跽曲拳便是敬如尽忠不欺陈善闭邪纳君无过之地皆是敬皆当理㑹若只执一亦成一边去安得谓之至善至善只是些子恰好处韩文公谓轲之死不得其传自秦汉以来岂无人亦只是无那至善见不到十分极好处做亦不做到十分极处淳○寓同
  明徳是我得之于天而方寸中光明底物事统而言之仁义礼智以其发见而言之如恻隠羞恶之类以其见于实用言之如事亲从兄是也如此等徳夲不待自家明之但从来为气禀所拘物欲所蔽一向昏昧更不光明而今却在挑剔揩磨出来以复向来得之于天者此便是明明徳我既是明得个明徳见他人为气禀物欲所昏自家岂不恻然欲有以新之使之亦如我挑剔揩磨以革其向来气禀物欲之昏而复其得之于天者此便是新民然明徳新民初非是人力私意所为夲自有一个当然之则过之不可不及亦不可且以孝言之孝是明徳然亦自有当然之则不及则固不是若是过其则必有刲股之事须是要到当然之则田地而不迁此方是止于至善
  明徳新民皆当止于至善不及于止则是未当止而止当止而不止则是过其所止能止而不久则是失其所止
  明徳新民皆当止于极好处止之为言未到此便住不可谓止到得此而不能守亦不可言止止者止于是而不迁之意或问明明徳是自己事可以做得到极好处若新民则在人如何得他到极好处曰且教自家先明得尽然后渐民以仁摩民以义如孟子所谓劳之来之匡之直之辅之翼之又从而振徳之如此变化他自然解到极好处
  或问明徳可以止于至善新民如何得他止于至善曰若是新民而未止于至善亦是自家有所未到若使圣人在上便自有个处置又问夫子非不明徳其历诸国岂不欲春秋之民皆止于至善到他不从圣人也无可柰何曰若使圣人得位则必须绥来动和又云此是说理理必须是如此且如致中和天地位万物育然尧有九年之水想有多少不育之物大徳必得名位福寿也岂个个如此只是理必如此胡泳
  明明徳便要如汤之日新新民便要如文王之周虽旧邦其命维新各求止于至善之地而后止也徳明
  欲新民而不止于至善是不以尧之所以治民者治民也明明徳是欲去长安止于至善是已到长安也拱寿
  刘源问知止而后有定曰此一节只是说大概效验如此在明明徳在新民在止于至善却是做工夫处雉○以下知止有定
  在止于至善至者天理人心之极致盖其夲于天理验于人心即事即物而无所不在吾能各知其止则事事物物莫不各有定理而分位界限为不差矣端䝉
  须是灼然知得物理当止之处心自㑹定
  问知止而后有定须是物格知至以后方能如此若未能物格知至只得且随所知分量而守之否曰物格知至也无顿断都知到尽处了方能知止有定只这一事上知得尽则此一事便知得当止处无缘便要尽底都晓得了方知止有定不成知未到尽头只恁地鹘突呆在这里不知个做工夫处这个各随人浅深固是要知到尽处方好只是未能如此且随你知得者只管定去如人行路今日行得这一条路则此一条路便知得熟了便有定了其它路皆要如此知得分明所以圣人之教只要人只管理㑹将去又曰这道理无它只怕人等待事到面前便理㑹得去做无有不得者只怕等待所以说需者事之下也又曰需者事之贼也若是等待终误事去又曰事事要理㑹便是人说一句话也要思量他怎生如此说做一篇没紧要文字也须思量他怎生如此做
  知止而后有定须是事事物物都理㑹得尽而后有定若只理㑹得一事一物明日别有一件便理㑹不得这个道理须是理㑹得五六分以上方见得这边重那边轻后面便也易了而今未理㑹到半截以上所以费力须是逐一理㑹少间多了渐㑹贯通两个合做一个少间又七八个合做一个便都一齐通透了伊川说贯通字是妙若不是他自曾如此如何说出这字贺孙
  知止而后有定必谓有定不谓能定故知是物有定说
  未知止固用做但费把捉已知止则为力也易定亦自有浅深如学者思虑凝定亦是定如道理都见得彻各止其所亦是定只此地位已高端䝉
  问定而后能静曰定是见得事事物物上千头百绪皆有定理静只就自家一个心上说贺孙○以下定静
  定以理言故曰有静以心言故曰能羲刚
  定是理静在心既定于理心便㑹静若不定于理则此心只是东去西走
  问章句云外物不能揺故静旧说又有异端不能惑之语窃谓将二句参㸔尤见得静意曰此皆外来意凡立说须寛方流转不得局定徳明
  问大学之静与伊川静中有动之静同否曰未须如此说如此等处未到那里不要理㑹少顷都打乱了和理㑹得处也理㑹不得去士毅
  问静而后能安曰安只是无臲卼之意才不纷扰便安问如此则静与安无分别曰二字自有浅深徳明○以下静安
  问安谓所处而安莫是把捉得定时处事自不为事物所移否曰这个夲是一意但静是就心上说安是就身上说而今人心才不静时虽有意去安顿那物事自是不安若是心静方解去区处方解穏当义刚
  既静则外物自然无以动其心既安则所处而皆当㸔打做那里去都移易他不得道夫
  问静而后能安是在贫贱在患难皆安否曰此心若不静这里坐也坐不得那里坐也坐不得
  能安者以地位言之也在此则此安在彼则彼安在富贵亦安在贫贱亦安
  问知止章中所谓定静安终未深莹曰知止只是识得一个去处既已识得即心中便定更不他求如求之彼又求之此即是未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亦相去不逺但有深浅耳与中庸动变化相类皆不甚相逺问先生于此段词义望加详数语使学者易晓曰此处亦未是紧切处其他亦无可说徳明○定静安
  定静安颇相似定谓所止各有定理静谓遇物来能不动安谓随所寓而安盖深于静也去伪
  定静安三字大略相类然定是心中知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心下有个定理便别无胶扰自然是静如此则随所处而安
  知止而后有定如行路一般若知得是从那一路去则心中自是定更无疑惑既无疑惑则心便静心既静便贴贴地便是安既安则自然此心专一事至物来思虑自无不通透若心未能静安则总是胡思乱想如何是能虑贺孙○知止定静安虑
  定对动而言初知所止是动底方定方不走作如水之初定静则定得来久物不能挠处山林亦静处廛市亦静安则静者广无所适而不安静固安动亦安㸔处甚事皆安然不挠安然后能虑今人心中揺漾不定又还能处得事否虑者思之精审也人之处事于丛冗急遽之际而不错乱者非安不能圣人言虽不多推出来便有许多说话在人细㸔之耳
  问安而后能虑曰先是自家心安了有些事来方始思量区处得当今人先是自家这里鹘突了到事来都区处不下既欲为此又欲若彼既欲为东又欲向西便是不能虑然这也从知止说下来若知其所止自然如此这却不消得工夫若知所止如火之必热如水之必深如食之必饱饮之必醉若知所止便见事事决定是如此决定着做到如此地位欠阙些子便自住不得如说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人多㑹说得只是不曾见得决定着竭其力处决定着致其身处若决定见得着如此㸔如何也须要到竭其力处须要到致其身处且如事君若不见得决定着致其身则在内亲近必不能推忠竭诚有犯无隠在外任使必不能展布四体有殒无二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这若不是见得到如何㑹恁地贺孙○知止安虑
  李徳之问安而后能虑既首言知止矣如何于此复说能虑曰既知此理更须是审思而行且如知孝于事亲须思所以为事亲之道又问知至而后意诚如何知既尽后意便能实先生指灯䑓而言如以灯照物照见处所见便实照不见处便有私意非真实又问持敬居敬如何曰且如此做将去不须先安排下様子后却旋求来合盖卿
  子升问知止与能虑先生昨以比易中深与几或问中却兼下极深研几字觉未穏曰当时下得也未仔细要之只著得研几字木之
  李约之问安而后能虑曰若知至了及临时不能虑则安顿得不恰好且如知得事亲当孝也知得恁地是孝及至事亲时不思虑则孝或不行而非孝者反露矣学䝉○安虑
  问安而后能虑曰若不知此则自家先已纷扰安能虑徳明
  能安者随所处而安无所择地而安能虑是见于应事处能虑
  虑是思之重复详审者方子
  虑是研几闳祖
  问到能得处学之工夫尽否曰在已之功亦备矣又要明明徳于天下不止是要了自家一身淳○得止
  因说知止至能得上云止于至善矣此又提起来说言能知止则有所定有所定则知其理之确然如是一定则不可移易任是千动万动也动揺他不得既定则能静静则能安安则能虑虑则能得其所止之实矣卓○知止至能得
  知止至能得盖才知所止则志有定向才定则自能静静则自能安安则自能虑虑则自能得要紧在能字盖滔滔而去自然如此者虑谓㑹思量事凡思天下之事莫不各得其当是也履孙
  知止只是先知得事理如此便有定能静能安及到事来乃能虑能字自有道理是事至物来之际思之审处之当斯得之矣䕫孙
  问据知止已是思虑了何故静安下复有个虑字既静安了复何所虑曰知止只是先知得事理如此便有定能静能安及到事至物来乃能虑能字自有意思谓知之审而后能虑虑之审而后能得
  或问定静安虑四节曰物格知至则天下事事物物皆知有个定理定者如寒之必衣饥之必食更不用商量所见既定则心不动揺走作所以能静既静则随所处而安看安顿在甚处如处富贵贫贱患难无往而不安静者主心而言安者主身与事而言若人所见未定则心何缘得静心若不静则既要如彼又要如此身何缘得安能虑则是前面所知之事到得㑹行得去如平时知得为子当孝为臣当忠到事亲事君时则能思虑其曲折精微而得所止矣胡泳
  琮曰上面已自知止今虑而得者依旧是知底意思云云先生曰只上面是方知下面是实得耳问如此何用更过定静安三个节目曰不如此不实得曰如此上面知止处其实未有知也通此五句才做得致知在格物一句曰今人之学却是敏底不如钝底钝底循循而进终有得处敏底只是从头呼扬将去只务自家一时痛快终不见实理
  问定即心有所向不至走作便静静便可以虑何必待安曰安主事而言不安便不能思譬如静坐有件事来挠思便不得专一定静安都相似未到安处思量未得知止是知个慈知个孝到得时方是得个慈得个孝底道理虑是虑个如何是慈如何是孝又问至于安时无勉强意思否曰在贫贱也安在富贵也安在这里也安在那里也安今人有在这里不安了在那里也不㑹安心下无理㑹如何㑹去思虑问章句中虑谓思无不审莫是思之熟否曰虑是思之周宻处
  王子周问知止至能得曰这数句只是要晓得知止不知止则不能得所止之地如定静安数字恰如今年二十一岁来年二十二岁自是节次如此来自不可遏如在明明徳在新民在止于至善这三句却紧要只是在止于至善而不说知止则无下工夫处
  游子蒙问知止得止莫稍有差别否曰然知止如射者之于的得止是已中其的问定静安矣如之何而复有虑曰虑是事物之来略审一审刘淮叔通问虑与格物致知不相干曰致知便是要知父止于慈子止于孝之类虑便是审其如何而为孝如何而为慈至言仁则当如尧言孝则当如舜言敬则当如文王这方是得止子䝉言开欲以明徳之明为如人之失其所有而一旦复得以喻之至虑字则说不得曰知止而有定便如人撞著所失而不用终日营营以求之定而静便如人既不用求其所失自尔寜静静而安便如人既知某物在甚处某物在甚处心下恬然无复不安安而虑便如自家金物都自在这里及人来问自家讨甚金物自家也须将上手审一审然后与之虑而得则秤停轻重皆相当矣或又问何故知止而定静安了又复言虑曰且如可以予可以无予可以取可以无取可以死可以无死这上面有几许商量在道夫
  问知止而后有定曰须是灼然知得物理当止之处心自㑹定又问上既言知止了何更待虑而后能得曰知止是知事事物物各有其理到虑而后能得处便是得所以处事之理知止如人之射必欲中的终不成要射做东去又要射做西去虑而后能得便是射而中的矣且如人早间知得这事理如此到晚间心里定了便㑹处置得这事若是不先知得这道理到临事时便脚忙手乱岂能虑而有得问未格物以前如何致力曰古人这处已自有小学了砥○㝢同
  子升问知止能虑之别曰知止是知事物所当止之理到得临事又须研㡬审处方能得所止如易所谓惟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此似知止惟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此便是能虑圣人言语自有不约而同处木之说如此则知止是先讲明工夫能虑是临事审处之功曰固是再问知止而后有定注谓知之则志有定向或问谓能知所止则方寸之间事事物物皆有定理矣语似不同何也曰也只一般木之
  知止只是知有这个道理也须是得其所止方是若要得其所止直是能虑方得能虑却是紧要知止如知为子而必孝知为臣而必忠能得是身亲为忠孝之事若徒知这个道理至于事亲之际为私欲所汩不能尽其孝事君之际为利禄所汨不能尽其忠这便不是能得矣能虑是见得此事合当如此便如此做道夫
  人夲有此理但为气禀物欲所蔽若不格物致知事至物来七颠八倒若知止则有定能虑得其所止
  问知止至能得曰真个是知得到至善处便㑹到能得地位中间自是效验次第如此学者工夫却在明明徳新民止于至善上如何要去明明徳如何要去新民如何要得止于至善正当理㑹知止能得这处却未甚要紧圣人但说个知止能得様子在这里
  陈子安问知止至能得其间有工夫否曰有次序无工夫才知止自然相因而见只知止处便是工夫又问至善须是明徳否曰至善虽不外乎明徳然明徳亦有略略明者须是止那极至处
  真知所止则必得所止虽若无甚间隔其间亦有少过度处健歩勇往势虽必至然移歩亦须略有渐次也
  林子渊问知止至能得曰知与行工夫须著并到知之愈明则行之愈笃行之愈笃则知之益明二者皆不可偏废如人两足相先后行便㑹渐渐行得到若一邉软了便一歩也进不得然又须先知得方行得所以大学先说致知中庸说知先于仁勇而孔子先说知及之然学问慎思明辨笃行皆不可阙一贺孙
  问知止能得一段曰只是这个物事滋长得头面自各别今未要理㑹许多次第且要先理㑹个知止待将来熟时便自见得先生论看文字只要虚心濯去旧闻以来新见时举
  黄去私问知止至能得曰工夫全在知止若能知止则自能如此人杰
  知止至能得譬如吃饭只管吃去自㑹饱徳明
  问知止至能得曰如人饮酒终日只是吃酒但酒力到时一杯深如一杯儒用
  知止至能得是说知至意诚中间事闳祖
  大学章句说静处若兼动即便到得地位所以细分问知与得如何分别曰知只是方知得便是在手问得莫是行所知了时曰也是如此又曰只是分个知与得知在外得便在我士毅○知得












  朱子语类卷十四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十五
  大学二
  经下
  器逺问致知者推知事物之理还当就甚么様事推致其理曰眼前凡所应接底都是物事事都有个极至之理便要知得到若知不到便都没分明若知得到便著定恁地做更无第二著第三著止缘人见道理不破便恁地苟简且恁地做也得都不做得第一义曹问如何是第一义曰如为人君止扵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之类决定着恁地不恁地便不得又如在朝须著进君子退小人这是第一义有功决定着赏有罪决定着诛更无小人可用之理更无包含小人之理惟见得不破便道小人不可去也有可用之理这都是第二义第三义如何㑹好若事事穷得尽道理事事占得第一义做甚么刚方正大且如为学决定是要做圣贤这是第一义便渐渐有进歩处若便道自家做不得且随分依稀做些子这是见不破所以说道不以舜之所以事尧事君贼其君者也不以尧之所以治民治民贼其民者也谓吾身不能者自贼者也贺孙○卓录云曹兄问格物穷理须是事事物物上理㑹曰也须是如此但穷理上须是见得十分彻底穷到极处须是见得第一著方是不可只到第三第四著便休了若穷不得只道我未穷得到底只得如此这是自恕之言亦非善穷理也且如事君便须是进思尽忠退思补过道合则从不合则去也有义不可得而去者不可不知又云如不以舜之所以事尧事君贼其君者也不以尧之所以治民治民贼其民者也这皆是极处○以下致知
  致知所以求为真知真知是要彻骨都见得透道夫问致知莫只是致察否曰如读书而求其义处事而求其当接物存心察其是非邪正皆是也
  因郑仲履之问而言曰致知乃夲心之知如一面镜子夲全体通明只被昏翳了而今逐旋磨去使四边皆照见其明无所不到盖卿
  致知有甚了期
  致知工夫亦只是且据所已知者玩索推广将去具于心者夲无不足也
  格物者格尽也须是穷尽事物之理若是穷得三两分便未是格物须是穷尽得到十分方是格物贺孙○以下格物兼论穷理
  居甫问格物工夫觉见不周给曰须是四方八面去格可学
  格物格犹至也如舜格于文祖之格是至于文祖处问格物还是事未至时格事既至然后格曰格是到那般所在也有事至时格底也有事未至时格底
  格物者如言性则当推其如何谓之性如言心则当推其如何谓之心只此便是格物
  穷理格物如读经㸔史应接事物理㑹个是处皆是格物只是常教此心存莫教他门没勾当处公且道如今不去学问时此心顿放那处贺孙
  格物须是从切已处理㑹去待自家者已定叠然后渐渐推去这便是能格物道夫
  格物二字最好物谓事物也须穷极事物之理到尽处便有一个是一个非是底便行非底便不行凡自家身心上皆须体验得一个是非若讲论文字应接事物各各体验渐渐推广地歩自然寛阔如曽子三省只管如此体验去徳明
  文振问物者理之所在人所必有而不能无者何者为切曰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皆人所不能无者但学者须要穷格得尽事父母则当尽其孝处兄弟则当尽其友如此之类须是要见得尽若有一毫不尽便是穷格不至也人杰
  格物莫先于五品方子
  格物是穷得这事当如此那事当如彼如为人君便当止于仁为人臣便当止于敬又更上一著便要穷究得为人君如何要止于仁为人臣如何要止于敬乃是
  格物者格其孝当考论语中许多论孝格其忠必将顺其美匡救其恶不幸而仗节死义古人爱物而伐木亦有时无一些子不到处无一物不被其泽盖缘是格物得尽所以如此
  格物须真见得决定是如此为子岂不知是要孝为臣岂不知是要忠人皆知得是如此然须当真见得子决定是合当孝臣决定是合当忠决定如此做始得
  如今说格物只晨起开目时便有四件在这里不用外寻仁义礼智是也如才方开门时便有四人在门里
  子渊说格物先从身上格去如仁义礼智发而为恻隠羞恶辞让是非须从身上体察常常守得在这里始得曰人之所以为人只是这四件须自认取意思是如何所谓恻隠者是甚么意思且如赤子入井一井如彼深峻入者必死而赤子将入焉自家见之此心还是如何有一事不善在自家身上做出这里定是可羞在别人做出这里定是恶他利之所不当得或虽当得而吾心有所未安便是谦逊辞避不敢当之以至等闲礼数人之施于已者或过其分便要辞将去让与别人定是如此事事物物上各有个是有个非是底自家心里定道是非底自家心里定道非就事物上㸔是底定是是非底定是非到得所以是之所以非之却只在自家此四者人人有之同得于天下不待问别人假借尧舜之所以为尧舜也只是这四个桀纣夲来亦有这四个如今若认得这四个分晓方可以理㑹别道理只是孝有多少様有如此为孝如此而为不孝忠固是忠有如此为忠又有如此而不唤做忠一一都著斟酌理㑹过贺孙
  问格物最难日用间应事处平直者却易见如交错疑似处要如此则彼碍要如彼则此碍不审何以穷之曰如何一顿便要格得恁地且要见得大纲且著个大胚模是恁地方就里面旋旋做细如树初间且先斫倒在这里逐旋去皮方始出细若难晓易晓底一齐都要理㑹得也不解恁地但不失了大纲理㑹一重了里面又见一重一重了又见一重以事之详略言理㑹一件又一件以理之浅深言理㑹一重又一重只管理㑹须有极尽时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辩之成四节次第恁地方是
  或问格物是学者始入道处当如何着力曰遇事接物之间各须一一去理㑹始得不成是精底去理㑹粗底又放过了大底去理㑹小底又不问了如此终是有欠阙但随事遇物皆一一去穷极自然分明又问世间有一种小有才底人于事物上亦能考究得仔细如何却无益于已曰他理㑹底圣人亦理㑹但他理㑹底意思不是彼所为者但欲人说他人理㑹不得者我理㑹得他人不能者我能之却不切已也又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焉圣人何事不理㑹但是与人自不同祖道
  𫝊问而今格物不知可以就吾心之发见理㑹得否曰公依旧是要安排而今只且就事物上格去如读书便就文字上格听人说话便就说话上格接物便就接物上格精粗大小都要格它久后㑹通粗底便是精小底便是大这便是理之一夲处而今只管要从发见处理㑹且如见赤子入井便有怵惕恻隠之心这个便是发了更如何理㑹若须待它自然发了方理㑹它一年都能理㑹得多少圣贤不是教人去黑淬淬里守着而今且大著心胸大开着门端身正坐以观事物之来便格它䕫孙
  世间之物无不有理皆须格过古人自幼便识其具且如事亲事君之礼钟鼓铿锵之节进退揖逊之仪皆目熟其事躬亲其礼及其长也不过只是穷此理因而渐及于天地鬼神日月阴阳草木鸟兽之理所以用工也易今人皆无此等礼数可以讲习只靠先圣遗经自去推究所以要人格物主敬便将此心去体㑹古人道理循而行之如事亲孝自家既知所以孝便将此孝心依古礼而行之事君敬便将此敬心依圣经所说之礼而行之一一须要穷过自然浃洽贯通如论语一书当时门人弟子记圣人言行动容周旋揖逊进退至为纎悉如乡党一篇可见当时此等礼数皆在至孟子时则渐已放弃如孟子一书其说已寛亦有但论其大理而已
  问窦从周曽㸔格物一段否因言圣人只说格物二字便是要人就事物上理㑹且自一念之微以至事事物物若静若动凡居处饮食言语无不是事无不各有个天理人欲须是逐一验过虽在静处坐亦须验个敬肆敬便是天理肆便是人欲如居处便须验得恭与不恭执事便须验得敬与不敬有一般人专要就寂然不动上理㑹及其应事却七颠八倒到了又牵动他寂然底又有人专要理㑹事却于根夲上全无工夫须是彻上彻下表里洞彻如居仁便自能由义由义便是居仁敬以直内便能义以方外能义以方外便是敬以直内徳明
  才仲问格物是小学已有𨳩明处了便从大学做将去推致其极曰人也不解无个发明处才有些发见处便从此挨将去渐渐开明只如一个事我才发心道我要做此事只此便是发见开明处了便从此做将去五代时有一将官年大而不识字既贵遂令人于每件物事上书一名字帖之渠子细㸔久之渐渐认得㡬个字从此推将去遂识字
  问格物则恐有外驰之病曰若合做则虽治国平天下之事亦是已事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其有不合者仰而思之夜以继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不成也说道外驰又问若如此则恐有身在此而心不在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有此等患曰合用他处也著用又问如此则不当论内外但当论合为与不合为先生颔之
  若格物则虽不能尽知而事至物来大者増些子小者减些子虽不中不逺矣
  问格物工夫未到得贯通亦未害否曰这是甚说话而今学者所以学便须是到圣贤地位不到不肯休方是但用工做向前去但见前路茫茫地白莫问程途少间自能到如何先立一个不解做得便休底规模放这里了如何做事且下手要做十分到了只做得五六分下手做五六分到了只做得三四分下手做三四分便无了且诸公自家里来到建阳直到建阳方休未到建阳半路归去便是不到建阳圣贤所为必不如此如所谓君子遵道而行半涂而废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数之不足也俛焉日有孳孳毙而后已又曰舜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我由未免为乡人也是则可忧也忧之如何如舜而已矣
  人多把这道理作一个悬空底物大学不说穷理只说个格物便是要人就事物上理㑹如此方见得实体所谓实体非就事物上见不得且如作舟以行水作车以行陆今试以众人之力共推一舟于陆必不能行方见得舟果不能以行陆也此之谓实体徳明
  问道之不明盖是后人舎事迹以求道曰所以古人只道格物有物便有理若无事亲事君底事何处得忠孝
  穷理二字不若格物之为切便就事物上穷格如汉人多推秦之所以失汉之所以得故得失易见然彼亦无那格底意思若格之而极其至则秦犹有馀失汉亦当有馀得也又云格谓至也所谓实行到那地头如南剑人往建寜须到得郡𠫊上方是至若只到建阳境上即不谓之至也徳明
  格物不说穷理却言格物盖言理则无可捉摸物有时而离言物则理自在自是离不得释氏只说见性下梢寻得一个实洞无稽底性亦由他说于事上更动不得贺孙
  所谓穷理者事事物物各自有个事物底道理穷之须要周尽若见得一边不见一边便不该通穷之未得更须款曲推明盖天理在人终有明处大学之道在明明徳谓人合下便有此明徳虽为物欲掩蔽然这些明底道理未尝泯绝须从明处渐渐推将去穷到是处吾心亦自有准则穷理之初如攻坚物必寻其罅隙可入之处乃从而撃之则用力为不难矣孟子论四端便各自有个靶柄仁义礼智皆有头绪可寻即其所发之端而求其可见之体莫非可穷之理也
  格物穷理有一物便有一理穷得到后遇事触物皆撞著这道理事君便遇忠事亲便遇孝居处便恭执事便敬与人便忠以至参前倚衡无往而不见这个道理若穷不至则所见不真外面虽为善而内实为恶是两个人做事了外面为善是一个人里面又有一个人说走我不好如今须胜得那一个不好底人去方是岂有学圣人之书为市井之行这个穷得个甚道理而今说格物穷理须是见得个道理亲切了未解便能脱然去其旧习其始且见得个道理如此那事不是亦不敢为其次见得分晓则不肯为又其次见得亲切则不为之而旧习都忘之矣子蒙
  不是要格那物来长我聪明见识了方去理㑹自是不得不理㑹
  大学说一格物在里却不言其所格者如何学者欲见下工夫处但㸔孟子便得如说仁义礼智便穷到恻隠羞恶辞让是非之心说好货好色好勇便穷到太王公刘文武说古今之乐便穷到与民同乐处说性便格到纎毫未动处这便见得他孟子胸中无一毫私意蔽窒得也故其知识包宇宙大无不该细无不烛道夫
  居甫问格物穷理但理自有可以彼此者曰不必如此㸔理有正有权今学者且须理㑹正如娶妻必告父母学者所当守至于不告而娶自是不是到此处别理㑹如事君匡救其恶是正理伊川说纳约自牖又是一等今于此一段未分明却先为彼引走如孔子说危行言孙当春秋时亦自如此今不理㑹正当处才见圣人书中有此语便要守定不移骎骎必至扵行孙矣此等风俗浙江甚盛殊可虑可学
  问格物之义固要就一事一物上穷格然如吕氏杨氏所发明大本处学者亦须兼考曰识得即事事物物上便有大本不知大夲是不曽穷得也若只说大夲便是释老之学徳明
  致知格物只是一个道夫○以下致知格物
  致知格物一胯底事先生举左右指来比并
  格物是逐物格将去致知则是推得渐广
  剡伯问格物致知曰格物是物物上穷其至理致知是吾心无所不知格物是零细说致知是全体说时举
  张仁叟问致知格物曰物莫不有理人莫不有知如孩提之童知爱其亲及其长也知敬其兄以至于饥则知求食渴则知求饮是莫不有知也但所知者止于大略而不能推致其知以至于极耳致之为义如以手推送去之义凡经传中云致者其义皆如此时举
  问知如何致物如何格曰孩提之童莫不知爱其亲及其长也莫不知敬其兄人皆有是知而不能极尽其知者人欲害之也故学者必须先克人欲以致其知则无不明矣致字如推开去譬如暗室中见些子明处便寻从此明处去忽然出到外面见得大小大明人之致知亦如此也格物是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之类事事物物各有个至极之处所谓止者即至极之处也然须是极尽其理方是可止之地若得八分犹有二分未尽也不是须是极尽方得又曰知在我理在物祖道
  黄去私问致知格物曰致字有推出之意前軰用致字多如此人谁无知为子知孝为父知慈只是知不尽须是要知得透底且如一穴之光也唤做光然逐旋开刬得大则其光愈大物皆有理人亦知其理如当慈孝之类只是格不尽但物格扵彼则知尽扵此矣又云知得此理尽则此个意便实若有知未透处这里面便黒了人杰
  刘圻父说格物致知曰他所以下格字致字者皆是为自家元有是物但为他物所蔽耳而今便要从那知处推开去是因其所已知而推之以至于无所不知也义刚
  郭叔云问为学之初在乎格物物物有理第恐气禀昏愚不能格至其理曰人个个有知不成都无知但不能推而致之耳格物理至彻底处又云致知格物只是一事非是今日格物明日又致知格物以理言也致知以心言也
  问致知是欲扵事理无所不知格物是格其所以然之故此意通否曰不须如此说只是推极我所知须要就那事物上理㑹致知是自我而言格物是就物而言若不格物何缘得知而今人也有推极其知者却只泛泛然竭其心思都不就事物上穷究如此则终无所止义刚曰只是说所以致知必在格物曰正是如此若是极其所知去推究那事物则我方能有所知义刚
  致知格物固是合下工夫到后亦离这意思不得学者要𦂳在求其放心若收拾得此心存在已自㸔得七八分了如此则夲领处是非善恶已自分晓惟是到那变处方难处到那里便用子细研究若那分晓底道理却不难见只是学者见不亲切故信不及如漆雕开所谓吾斯之未能信若见得亲切自然信得及㸔得大学了闲时把史传来㸔见得古人所以处事变处尽有短长贺孙
  人之一心夲自光明常提撕他起莫为物欲所蔽便将这个做夲领然后去格物致知如大学中条目便是材料圣人教人将许多材料来脩治平此心令常常光明耳按脩治字疑伊川云我使他思时便思如此方好傥临事不醒只争一饷时便为他引去且如我两眼光⿰⿰又白日里在大路上行如何㑹别被人引去草中只是我自昏睡或暗地里行便被别人混乱引去耳但只要自家常醒得他做主宰出乎万物之上物来便应易理㑹底便理㑹得难理㑹底思量久之也理㑹得若难理㑹底便理㑹不得是此心尚昏未明便用提醒他
  问致知在格物曰知者吾自有此知此心虚明广大无所不知要当极其至耳今学者岂无一斑半㸃只是为利欲所昏不曽致其知孟子所谓四端此四者在人心发见扵外吾友还曽平日的见其有此心须是见得分明则知可致今有此心而不能致临事则昏惑有事则胶扰百种病根皆自此生又问凡日用之间作事接人皆是格物穷理曰亦须知得要夲若不知得只是作事只是接人何处为穷理
  致知分数多如博学审问慎思明辨四者皆致知只力行一件是行言致言格是要见得到尽处若理有未格处是于知之之体尚有未尽格物不独是仁孝慈敬信五者此只是大约说耳且如说父子须更有母在更有夫妇在凡万物万事之理皆要穷但穷到底无复馀蕴方是格物大雅
  致知格物便是志于道据于徳却是讨得个匡格子义刚格物致知是极粗底事天命之谓性是极精底事但致知格物便是那天命之谓性底事下等事便是上等工夫义刚
  曹又问致知格物曰此心爱物是我之仁此心要爱物是我之义若能分别此事之是此事之非是我之智若能别尊卑上下之分是我之礼以至扵万物万事皆不出此四个道理其实只是一个心一个根柢出来抽枝长叶
  蒋端夫问致知在格物胸中有见然后扵理无不见曰胸中如何便有所见譬如婴儿学行今日学歩明日又歩积习既久方能行天地万物莫不有理手有手之理足有足之理手足若不举行安能尽其理格物者欲究极其物之理使无不尽然后我之知无所不至物理即道理天下初无二理
  问知至意诚求知之道必须存神索至不思则不得诚是否曰致知格物亦何消如此说所谓格物只是眼前处置事物酌其轻重究极其当处便是亦安用存神索至只如吾胸中所见一物有十分道理若只见三二分便是见不尽须是推来推去要见尽十分方是格物既见尽十分便是知止
  或问致知须要诚既是诚了如何又说诚意致知上夲无诚字如何强安排诚字在上面说为学之始须在致知不致其知如何知得欲致其知须是格物格物云者要穷到九分九釐以上方是格
  若不格物致知那个诚意正心方是𭡠在这里不是自然若是格物致知便自然不用强𭡠
  元昭问致知格物只作穷理说曰不是只作穷理说格物所以穷理又问格物是格物与人知物与人之异然后可作工夫曰若作致知在格物论只是乱说既知人与物异后待作甚合杀格物是格尽此物如有一物凡十瓣已知五瓣尚有五瓣未知是为不尽如一镜焉一半明一半暗是一半不尽格尽物理则知尽如元昭所云物格知至当如何说子上问向见先生答江徳功书如此说曰渠如何说已忘却子上云渠作接物曰又更错
  陈问大学次序在圣人言之合下便都能如此还亦须从致知格物做起但他义理昭明做得来恐易曰也如此学只是圣人合下体段已具义理都晓得略略恁地勘验一过其实大夲处都尽了不用学只是学那没紧要底如中庸言及其至也虽圣人有所不知不能焉人多以至为道之精妙处若是道之精妙处有所不知不能便与庸人无异何足以为圣人这至只是道之尽处所不知不能是没紧要底事他大夲大根元无欠阙只是古今事变礼乐制度便也须学
  子善问物格曰物格是要得外面无不尽里面亦清彻无不尽方是不走作恪○以下物格
  上而无极太极下而至于一草一木一昆虫之微亦各有理一书不读则阙了一书道理一事不穷则阙了一事道理一物不格则阙了一物道理须要逐一件与他理㑹过道夫
  叔文问格物莫须用合内外否曰不须恁地说物格后他内外自然合盖天下之事皆谓之物而物之所在莫不有理且如草木禽兽虽是至微至贱亦皆有理如所谓仲夏斩阳木仲冬斩阴木自家知得这个道理处之而各得其当便是且如鸟兽之情莫不好生而恶杀自家知得是恁地便须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方是要之今且自近以及逺由粗以至精道夫○㝢录别出
  问格物须合内外始得曰他内外未尝不合自家知得物之理如此则因其理之自然而应之便见合内外之理目前事事物物皆有至理如一草一木一禽一兽皆有理草木春生秋杀好生恶死仲夏斩阳木仲冬斩阴木皆是顺阴阳道理砥录作皆是智仁底道理自家知得万物均气同体见生不忍见死闻声不忍食肉非其时不伐一木不杀一兽不杀胎不妖夭不覆巢此便是合内外之理㝢○砥录略
  知至谓天下事物之理知无不到之谓若知一而不知二知大而不知细知高逺而不知幽深皆非知之至也要须四至八到无所不知乃谓至耳因指灯曰亦如灯烛在此而光照一室之内未尝有一些不到也履孙○以下知至
  知至谓如亲其所亲长其所长而不能推之天下则是不能尽之扵外欲亲其所亲欲长其所长而自家里面有所不到则是不能尽之于内须是其外无不周内无不具方是知至履孙
  子升问知止便是知至否曰知止就事上说知至就心上说知止知事之所当止知至则心之知识无不尽木之
  知止就事上说知至就心上说举其重而言闳祖问致知之致知至之至有何分别曰上一致字是推致方为也下一至字是已至先著至字旁著人字为致是人从旁推致○节
  格物只是就事上理㑹知至便是此心透彻广
  格物便是下手处知至是知得也徳明
  致知未至譬如一个鐡片亦割得物事只是不如磨得芒刃十分利了一锸便破若知得切了事事物物至面前莫不迎刄而解贺孙
  未知得至时一似捕龙蛇捉虎豹相似到知得至了却恁地平平做将去然节次自有许多工夫到后来絜矩虽是自家所为皆足以兴起斯民又须是以天下之心审自家之心以自家之心审天下之心使之上下四面都平均齐一而后可贺孙
  郑仲履问某观大学知至见得是干知道理曰何用说干知只理㑹自家知底无不尽便了盖卿
  知至如易所谓极深惟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这一句略相似能虑便是研㡬如所谓惟㡬也故能成天下之务这一句却相似䕫孙
  问定静安虑得与知至意诚心正是两事只要行之有先后据先生解安定虑得与知至似一般如何曰前面只是大纲且如此说后面却是学者用力处去伪
  致知不是知那人不知底道理只是人面前底且如义利两件昨日虽㸔义当为然而却又说未做也无害见得利不可做却又说做也无害这便是物未格知未至今日见得义当为决为之利不可做决定是不做心下自肯自信得及这便是物格便是知得至了此等说话为无恁地言语册子上写不得似恁地说出却较见分晓植○以下物格知至
  问格物穷理之初事事物物也要见到那里了曰固是要见到那里然也约摸是见得直到物格知至那时方信得及
  守约问物格知至到曽子悟忠恕扵一唯处方是知得至否曰亦是如此只是就小处一事一物上理㑹得到亦是知至贺孙
  或问物格而后知至一句或谓物格而知便至如此则与下文而后之例不同曰㸔他文势只合与下文一般说但且谓之物格则不害其为一事一物在到知则虽万物亦只是一个知故必理无不穷然后知方可尽今或问中却少了他这意思
  大学物格知至处便是凡圣之闗物未格知未至如何住也是凡人须是物格知至方能循循不已而入于圣人之域纵有敏钝迟速之不同头势也都自向那边去了今物未格知未至虽是要过那边去头势只在这边如门之有限犹未过得在问伊川云非乐不足以语君子便是物未格知未至未过得闗否曰然某尝谓物格知至后虽有不善亦是白地上黑㸃物未格知未至纵有善也只是黑地上白㸃伯羽○以下论格物致知诚意是学者之闗
  格物是梦觉闗格得来是觉格不得只是梦诚意是善恶闗诚得来是善诚不得只是恶过得此二闗上面工夫却一节易如一节了到得平天下处尚有些工夫只为天下阔须要如此㸃检又曰诚意是转闗处又曰诚意是人鬼闗诚得来是人诚不得是鬼○䕫孙
  致知诚意乃学者两个闗致知乃梦与觉之闗诚意乃恶与善之闗透得致知之闗则觉不然则梦透得诚意之闗则善不然则恶致知诚意以上工夫较省逐旋开去至于治国平天下地歩愈阔却须要照顾得到人杰
  知至意诚是凡圣界分闗隘未过此闗虽有小善犹是黑中之白已过此闗虽有小过亦是白中之黑过得此闗正好着力进歩也道夫
  大学所谓知至意诚者必须知至然后能诚其意也今之学者只说操存而不知讲明义理则此心愦愦何事于操存也某尝谓诚意一节正是圣凡分别闗隘去处若能诚意则是透得此闗透此闗后滔滔然自在去为君子不然则﨑岖反侧不免为小人之归也致知所以先于诚意者如何曰致知者须是知得尽尤要亲切寻常只将知至之至作尽字说近来㸔得合作切至之至知之者切然后贯通得诚意底意思如程先生所谓真知者是也
  论诚意曰过此一闗方是人不是贼又曰过此一闗方㑹进一夲云过得此闗道理方牢固○方子
  锺唐杰问意诚曰意诚只是要情愿做工夫若非情愿亦强不得未过此一闗犹有七分是小人盖卿
  意诚心正过得此闗义理方稳不然七分是小人在又曰意不诚底是私过心不正底是公过方子
  深自省察以致其知痛加剪落以诚其意升卿○致知诚意知与意皆出于心知是知觉处意是发念处闳祖致知无毫厘之不尽守其所止无须㬰之或离致知如一事只知得三分这三分知得者是真实那七分不知者是虚伪为善须十分知善之可好若知得九分而一分未尽只此一分未尽便是鹘突苟且之根少间说便为恶也不妨便是意不诚所以贵致知穷到极处谓之致或得于小而失于大或得于始而失于终或得于此而失于彼或得于己而失于人极有深浅惟致知则无一事之不尽无一物之不知以心验之以身体之逐一理㑹过方坚实
  说为学次第曰夲末精粗虽有先后然一齐用做去且如致知格物而后诚意不成说自家物未格知未至且未要诚意须待格了知了却去诚意安有此理圣人亦只说大纲自然底次序是如此拈著底须是逐一旋旋做将去始得常说田子方说文侯听乐处亦有病不成只去明官不去明音亦须略去理㑹始得不能明音又安能明官或以宫为商以角为徴自家缘何知得且如笾豆之事则有司存非谓都不用理㑹笾豆但比似容貌颜色辞气为差缓耳又如官名在孔子有甚紧要处圣人一听得郯子㑹便要去学盖圣人之学夲末精粗无一不备但不可轻夲而重末也今人闲坐过了多少日子凡事都不肯去理㑹且如仪礼一节自家立朝不晓得礼临事有多少利害
  吴仁甫问诚意在致知格物后如何曰源头只在致知知至之后如从面上放水来已自迅流湍决以是临时又要略略拨剔莫令壅滞尔
  问诚意莫只是意之所发制之于初否曰若说制便不得须是先致知格物方始得人莫不有知但不能致其知耳致其知者自里面㸔出推到无穷尽处自外面㸔入来推到无去处方始得了意方可诚致知格物是原头上工夫㸔来知至便自心正不用诚意两字也得然无此又不得譬如过水相似无桥则过不得意有未诚也须着力不应道知已至不用力
  知若至则意无不诚若知之至欲著此物亦留不住东西南北中央皆著不得若是不诚之人亦不肯尽去亦要留些子在泳○知至意诚
  问知至到意诚之间意自不聮属须是别识得天理人欲分明尽去人欲全是天理方诚曰固是这事不易言须是格物精熟方到此居常无事天理实然有纎毫私欲便能识破他自来㸃检惯了譬有贼来便识得便捉得他不曽用工底与贼同眠同食也不知大雅
  周震亨问知至意诚云有知其如此而行又不如此者是如何曰此只是知之未至问必待行之皆是而后验其知至欤曰不必如此说而今说与公是知之未至公不信且去就格物穷理上做工夫穷来穷去末后自家真个见得此理是善与是恶自心甘意肯不去做此方是意诚若犹有一毫疑贰底心便是知未至意未诚久后依旧去做然学者未能便得㑹恁地须且致其知工夫积累方㑹知至
  知至而后意诚须是真知了方能诚意知苟未至虽欲诚意固不得其门而入矣惟其胸中了然知得路迳如此知善之当好恶之当恶然后自然意不得不诚心不得不正因指烛曰如㸃一条蜡烛在中间光明洞达无处不照虽欲将不好物事来亦没安顿处自然着他不得若是知未至譬如一盏灯用罩子盖住则光之所及者固可见光之所不及处则皆黑暗无所见虽有不好物事安顿在后面固不得而知也炎录云知既至则意可诚如灯在中间才照不及处便有贼潜藏在彼不可知若四方八面都光明了他便无著身处所以贵格物如佛老之学它非无长处但它只知得一路其知之所以及者则路迳甚明无有差错其知所不及处则皆颠倒错乱无有是处缘无格物工夫也问物未格时意亦当诚曰固然岂可说物未能格意便不用诚自始至终意常要诚如人适楚当南其辕岂可谓吾未能到楚且北其辕但知未至时虽欲诚意其道无由如人夜行虽知路从此去但黑暗行不得所以要得致知知至则道理坦然明白安而行之今人知未至者也知道善之当好恶之当恶然临事不如此者只是实未曽见得若实见得自然行处无差
  欲知知之真不真意之诚不诚只㸔做不做如何真个如此做底便是知至意诚道夫
  问知至而后意诚曰知则知其是非到意诚实则无不是无有非无一毫错此已是七八分人然又不是今日知至意乱发不妨待明日方诚如言孔子七十而从心不成未七十心皆不可从只是说次第如此白居易诗云行年三十九岁暮日斜时孟子心不动吾今其庶几诗人玩弄至此可学○璘录别出
  舜功问致知诚意是如何先后曰此是当初一发同时做底工夫及到成时知至而后意诚耳不是方其致知则脱空妄语猖狂妄行及到诚意方始旋收拾也孔子三十而立亦岂三十岁正月初一日乃立乎白乐天有诗吾年三十九岁暮日斜时孟子心不动吾今其庶几此诗人滑稽耳
  学者到知至意诚便如髙祖之闗中光武之河内问知至而后意诚故天下之理反求诸身实有于此似从外去讨得来云云曰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厉声言弗思二字又笑曰某常说人有两个儿子一个在家一个在外去干家事其父却说道在家底是自家儿子在外底不是
  或问知至以后善恶既判何由意有未诚处曰克己之功乃是知至以后事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一念才放下便是失其正自古无放心底圣贤然一念之微所当深谨才说知至后不用诚意便不是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毫厘间不可不子细理㑹才说太快便失却此项功夫也
  问椿知极其至有时意又不诚是如何椿无对曰且去这里子细穷究一日禀云是知之未极其至先生曰是则是今有二人一人知得这是善这是恶又有一人真知得这是善当为恶不可为然后一人心中如何见得他是真知处椿亦无以应先生笑曰且放下此一段缓缓寻思自有超然见到处椿
  诚意方能保䕶得那心之全体以下诚意
  问实其心之所发欲其一于理而无所杂曰只为一便诚二便杂如恶恶臭如好好色一故也小人闲居为不善著其善二故也只要㸔这些便分晓二者为是真底物事却著些假搀放里便成诈伪如这一盏茶一味是茶便是真才有些别底滋味便是有物夹杂了便是二䕫孙
  意诚后推荡得渣滓灵利心尽是义理闳祖○以下意诚意诚如蒸饼外面是白麺透著是白麺意不诚如蒸饼外面虽白里面却只是粗麺一般闳祖
  心言其统体意是就其中发处正心如戒惧不睹不闻诚意如谨独又曰由小而大意小心大闳祖○正心诚意
  康叔临问意既诚矣心安有不正曰诚只是实虽是意诚然心之所发有不中节处依旧未是正亦不必如此致疑大要只在致知格物上如物格知至上卤莽虽见得似小其病却大自脩身以往只是如破竹然逐节自分明去今人见得似难其实却易人入徳处全在致知格物譬如适临安府路头一正着起草鞋便㑹到未须问所过州县那个在前那个在后那个是繁盛那个是荒索工夫全在致知格物上谦○论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以下
  问心夲也意特心之所发耳今欲正其心先诚其意似倒说了曰心无形影教人如何撑拄须是从心之所发处下手先须去了许多恶根如人家里有贼先去了贼方得家中寜如人种田不先去了草如何下种须去了自欺之意意诚则心正诚意最是一段中紧要工夫下面一节轻一节或云致知格物也紧要曰致知知之始诚意行之始䕫孙
  或问意者心之所发如何先诚其意曰小底却㑹牵动了大底心之所以不正只是私意牵去意才实心便自正圣贤下语一字是一字不似今人作文字用这一字也得改做那一字也得
  格物者知之始也诚意者行之始也意诚则心正自此去一节易似一节拱寿
  致知诚意两节若打得透时已自是个好人其它事一节大如一节病败一节小如一节自脩
  格物者穷事事物物之理致知者知事事物物之理无所不知知其不善之必不可为故意诚意既诚则好乐自不足以动其心故心正
  格物致知正心诚意不可着纎毫私意在其中椿录云便不是矣致知格物十事格得九事通透一事未通透不妨一事只格得九分一分不透最不可凡事不可著个且字且字其病甚多
  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虽是有许多节次然其进之迟速则又随人资质敏钝履孙
  大学于格物诚意都煆炼成了到得正心脩身处只是行将去都易了䕫孙
  致知诚意正心知与意皆从心出来知则主于别识意则主扵营为知近性近体意近情近用端䝉
  敬之问诚意正心脩身曰若论浅深意思则诚意工夫较深正心工夫较浅若以大小㸔则诚意较紧细而正心脩身地位又较大又较施展贺孙
  诚意正心脩身意是指已发处㸔心是指体㸔意是动心又是𮘈动静身对心而言则心正是内能如此身脩是内外都尽若不各自做一节功夫不成说我意已诚矣心将自正则恐惧好乐忿懥引将去又却邪了不成说心正矣身不用管则外面更不顾而遂心迹有异矣须是无所不用其极端䝉
  或问意者听命于心者也今曰欲正其心先诚其意意乃在心之先矣曰心字卒难模索心譬如水水之体夲澄湛却为风涛不停故水亦揺动必须风涛既息然后水之体静人之无状污秽皆在意之不诚必须去此然后能正其心及心既正后所谓好恶哀矜与脩身齐家中所说者皆是合有底事但当时时省察其固滞偏胜之私耳僴○壮祖录疑同闻别出
  问心者身之主意者心之发意发于心则意当听命于心今曰意诚而后心正则是意反为心之管束矣何也曰心之夲体何尝不正所以不得其正者盖由邪恶之念勃勃而兴有以动其心也譬之水焉夲自莹净宁息盖因波涛汹涌水遂为其所激而动也更是大学次序诚意最要学者苟扵此一节分别得善恶取舎是非分明则自此以后凡有忿懥好乐亲爱畏敬等类皆是好事大学之道始不可胜用矣壮祖
  问心如何正曰只是去其害心者端䝉
  或问正心脩身曰今人多是不能去致知处着力此心多为物欲所陷了惟圣人能提出此心使之光明外来底物欲皆不足以动我内中发出底又不陷了祖道
  心才不正其终必至于败国亡家
  诚意正心章一说能诚其意而心自正一说意诚矣而心不可不正问脩身齐家亦然否曰此是交㑹处不可不㸔又曰诚意以敬为先
  或问正心修身莫有浅深否曰正心是就心上说脩身是就应事接物上说那事不自心做出来如脩身如絜矩都是心做出来但正心却是萌芽上理㑹若脩身与絜矩等事却是各就地头上理㑹
  毅然问家齐而后国治天下平如尧有丹朱舜有瞽瞍周公有管蔡却能平治何也曰尧不以天下与丹朱而与舜舜能使瞽瞍不格奸周公能致辟于管蔡使不为乱便是措置得好了然此皆圣人之变处想今人家不解有那瞽瞍之父丹朱之子管蔡之兄都不须如此思量且去理㑹那常处
  壹是一切也汉书平帝纪一切颜师古注犹如以刀切物取其整齐
  李从之问壹是皆以脩身为夲何故只言脩身曰脩身是对天下国家说脩身是夲天下国家是末凡前面许多事便是理㑹脩身其所厚者薄所薄者厚又是以家对国说㽦
  问大学解所厚谓家若诚意正心亦可谓之厚否曰不可此只言先后缓急所施则有厚薄
  问大学之书不过明徳新民二者而已其自致知格物以至平天下乃推广二者为之条目以发其意而传意则又以发明其为条目者要之不过此心之体不可不明而致知格物诚意正心乃其明之之工夫耳曰若论了得时只消明明徳一句便了不用下面许多圣人为学者难晓故推说许多节目今且以明徳新民互言之则明明徳者所以自新也新民者所以使人各明其明徳也然则虽有彼此之间其为欲明之徳则彼此无不同也譬之明徳却是材料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脩身却是下工夫以明其明徳耳于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脩身之际要得常见一个明徳隠然流行于五者之间方分明明徳如明珠常自光明但要时加拂拭耳若为物欲所蔽即是珠为泥涴然光明之性依旧自在大雅○以下总论纲领条目
  大学在明明徳在新民在止于至善此三个是大纲做工夫全在此三句内下面知止五句是说效验如此上面是服药下面是说药之效验正如说服到几日效如此又服到几日效又如此㸔来不须说效亦得服到日子满时自然有效但圣人须要说到这田地教人知明明徳三句后面又分析开八件致知至脩身五件是明明徳事齐家至平天下三件是新民事至善只是做得恰好后面传又立八件详细剖析八件意思大抵闲时吃紧去理㑹须要把做一件事㸔横在胸中不要放下若理㑹得透彻到临事时一一有用处而今人多是闲时不吃紧理㑹及到临事时又不肯下心推究道理只说且放过一次亦不妨只是安于浅陋所以不能长进终于无成大抵是不曽立得志枉过日子且如知止只是闲时穷究得道理分晓临事时方得其所止若闲时不曽知得临事如何了得事亲固是用孝也须闲时理㑹如何为孝见得分晓及到事亲时方合得这道理事君亦然以至凡事都如此又问知止是万事万物皆知得所止或只指一事而言曰此彻上彻下知得一事亦可谓之知止又问上达天理便是事物当然之则至善处否曰只是合礼处便是天理所以圣人教人致知格物亦只要人理㑹得此道理又问大学表里精粗如何曰自是如此粗是大纲精是里面曲折处又曰外面事要推阐故齐家而后治国平天下里面事要切已故脩身正心必先诚意致知愈细宻又问真知曰曽被虎伤者便知得是可畏未曽被虎伤底须逐旋思量个被伤底道理见得与被伤者一般方是明作
  格物致知是求知其所止诚意正心脩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求得其所止物格知至是知所止意诚心正身脩家齐国治天下平是得其所止大学中大抵虚字多如所谓欲其而后皆虚字明明徳新民止于至善致知格物诚意正心脩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实字今当就其紧要实处著工夫如何是致知格物以至于治国平天下皆有节目须要一一穷究着实方是道夫
  自欲明明徳于天下至先致其知皆是隔一节所以言欲如此者必先如此致知在格物知与物至切近正相照在格物所以致知物才格则知已至故云在更无次第也闳祖
  大学明明徳于天下以上皆有等级到致知格物处便较亲切了故文势不同不曰致知者先格其物只曰致知在格物也意诚而后心正不说是意诚了便心正但无诈伪便是诚心不在焉便不正或谓但正心不须致知格物便可以脩身齐家却恐不然圣人教人穷理只道是人在善恶中不能分别得故善或以为恶恶或以为善善可以不为不妨恶可以为亦不妨圣人便欲人就外面拦截得紧见得道理分明方可正得心诚得意不然则圣人告颜子如何不道非礼勿思却只道勿视听言动如何又先道居处恭执事敬而后与人忠敬字要体得亲切似得个畏字铢记先生尝因诸生问敬宜何训曰是不得而训也惟畏庶㡬近之铢云以畏训敬平淡中有滋味曰然○干
  欲明明徳于天下者先治其国致知在格物欲与先字谓如欲如此必先如此是言工夫节次若致知在格物则致知便在格物上㸔来欲与先字差慢得些子在字又紧得些子履孙
  大学言物格而后知至至天下平圣人说得寛不说道能此即能彼亦不说道能此而后可学彼只是如此寛说后面逐段节节更说只待人自㸔得如何
  蔡元思问大学八者条目若必待行得一节了旋进一节则没世穷年亦做不彻㸔来日用之间须是随其所在而致力遇著物来面前便用格知之所至便用致意之发便用诚心之动便用正身之应接便用脩家便用齐国便用治方得曰固是他合下便说古之欲明明徳于天下便是就这大规模上说起只是细推他节目紧要处则须在致知格物诚意迤逦做将去云云又曰有国家者不成说家未齐未能治国且待我去齐得家了却来治国家未齐者不成说身未脩且待我脩身了却来齐家无此理但细推其次序须著如此做若随其所遇合当做处则一齐做始得
  大学自致知以至平天下许多事虽是节次如此须要一齐理㑹不是说物格后方去致知意诚后方去正心若如此说则是当意未诚心未正时有家也不去齐如何得且如在下位不获乎上数句意思亦是如此若未获乎上更不去治民且一向去信朋友若未信朋友时且一向去悦亲掉了朋友不管须是多端理㑹方得许多节次圣人亦是略分个先后与人知不是做一件净尽无馀方做一件若如此做何时得成又如喜怒上做工夫固是然亦须事事照管不可专于喜怒如易损卦惩忿窒欲益卦见善则迁有过则改似此说话甚多圣人却去四头八面说来须是逐一理㑹身上许多病痛都要防闲明作
  问知至了意便诚抑是方可做诚意工夫曰也不能恁地说得这个也在人一般人自便能如此一般人自当循序做但知至了意诚便易且如这一件事知得不当如此做末梢又却如此做便是知得也未至若知得至时便决不如此如人既知乌喙之不可食水火之不可蹈岂肯更试去食乌喙蹈水火若是知得未至时意决不能诚问知未至之前所谓谨独亦不可忽否曰也不能恁地说得规模合下皆当齐做然这里只是说学之次序如此说得来快无恁地劳攘且当循此次序初间欲明明徳于天下时规模便要恁地了既有恁地规模当有次序工夫既有次序工夫自然有次序功效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脩身脩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只是就这规模恁地广开去如破竹相似逐节恁地去
  说大学次序曰致知格物是穷此理诚意正心脩身是体此理齐家治国平天下只是推此理要做三节㸔
  大学一篇却是有两个大节目物格知至是一个诚意脩身是一个才过此二闗了则便可直行将去
  物格知至是一截事意诚心正身脩是一截事家齐国治天下平又是一截事自知至交诚意又是一个过接闗子自脩身交齐家又是一个过接闗子贺孙
  自格物至脩身自浅以及深自齐家至平天下自内以及外敬仲
  或问格物致知到贯通处方能分别取舎初间亦未尝不如此但较生涩勉强否曰格物时是穷尽事物之理这方是区处理㑹到得知至时却已自有个主宰㑹去分别取舎初间或只见得表不见得里只见得粗不见得精到知至时方知得到能知得到方㑹意诚可者必为不可者决不肯为到心正则胸中无些子私蔽洞然光明正大截然有主而不乱此身便脩家便齐国便治而天下可平贺孙
  格物致知比治国平天下其事似小然打不透则病痛却大无进歩处治国平天下规模虽大然这里纵有未尽处病痛却小格物致知如知及之正心诚意如仁能守之到得动之不以礼处只是小小未尽善盖卿○方子录云格物诚意其事似乎小然若打不透却是大病痛治国平天下规模虽大然若有未到处其病却小盖前面大夲领已自正了学者若做到物格知至处此是十分以上底人
  问㸔来大学自格物至平天下凡八事而心是在当中担著两下者前面格物致知诚意是理㑹个心后面身脩家齐国治天下平是心之功用曰据他夲经去脩身上截断然身亦是心主之士毅
  自明明徳至于治国平天下如九层宝塔自下至上只是一个塔心四面虽有许多层其实只是一个心明徳正心诚意脩身以至治国平天下虽有许多节次其实只是一理须逐一从前面㸔来㸔后面又推前面去故曰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也子蒙
  问古之欲明明徳于天下者至致知在格物详其文势似皆是有为而后为者曰皆是合当为者经文既自明徳说至新民止于至善下文又却反复明辨以见正人者必先正已孟子曰天下之夲在国国之夲在家家之夲在身亦是此意道夫
  问古之欲明明徳于天下至致知在格物向疑其似于为人今观之大不然盖大人以天下为度者也天下苟有一夫不被其泽则于吾心为有慊而吾身于是八者有一毫不尽则亦何以明明徳于天下耶夫如是则凡其所为虽若为人其实则亦为己而已先生曰为其职分之所当为也道夫





  朱子语类卷十五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十六
  大学三
  传一章释眀眀徳
  问克眀徳曰徳之眀与不眀只在人之克与不克耳克只是真个会眀其眀徳
  问眀徳眀命曰便是天之所命谓性者人皆有此眀徳但为物欲之所昏蔽故暗塞尔
  自人受之唤做眀徳自天言之唤做眀命今人多鹘鹘突突一似无这个眀命若常见其在前则凛凛然不敢放肆见许多道理都在眼前又曰人之眀徳即天之眀命虽则是形骸间隔然人之所以能视聴言动非天而何问苟日新日日新曰这个道理未见得时若无头无面如何下工夫才剔拨得有些通透处便须急急蹑踪䟎乡前去又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文王能使天下无一民不新其徳即此便是天命之新又云天视自我民视天聴自我民聴或问此若有不同如何曰天岂曽有耳目以视聴只是自我民之视聴便是天之视聴如帝命文王岂天谆谆然命之只是文王要恁地便是理合恁地便是帝命之也又曰若一件事民人皆以为是便是天以为是若人民皆归往之便是天命之也又曰此处甚㣲故其理难看贺孙
  顾𬤊天之眀命𬤊是详审顾𬤊见得子细
  顾𬤊天之眀命只是照管得那本眀底物事在顾𬤊天之眀命便是常见这物事不教昏着今看大学亦要识此意所谓顾𬤊天之眀命无他求其放心而已方子○佐同
  先生问顾𬤊天之眀命如何看答云天之眀命是天之所以命我而我之所以为徳者也然天之所以与我者虽曰至善苟不能常提撕省察使大用全体昭晰无遗则人欲益滋天理益昏而无以有诸已矣曰此便是至善但今人无事时又却恁昏昏地至有事时则又随事逐物而去都无一个主宰这须是常加省察真如见一个物事在里不要昏浊了他则无事时自然凝定有事时随理而处无有不当道夫
  顾𬤊天之眀命古注云常目在之说得极好非谓有一物常在目前可见也只是长存此心知得有这道理光眀不昧方其静坐未接物也此理固湛然清眀及其遇事而应接也此理亦随处发见只要人常提撕省察念念不忘存养乆之则是理愈眀虽欲忘之而不可得矣孟子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所谓求放心只常存此心便是存养既乆自然信向决知尧舜之可为圣贤之可学如菽粟之必饱布帛之必暖自然不为外物所胜若是若存若亡如何㑹信如何能必行又曰千书万书只是教人求放心圣贤教人其要处皆一苟通得一处则触处皆通矣
  问顾𬤊天之眀命言常目在之如何曰顾𬤊是看此也目在是如目存之常知得有此理不是亲眼看立则见其参扵前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便是这模様只要常常提撕在这里莫使他昏昧了子常见得孝父常见得慈与国人交常见得信
  问顾谓常目在之天命至㣲恐不可目在之想只是顾其发见处曰只是见得长长地在面前模様立则见其参于前在舆则见其倚于衡岂是有物可见义刚
  问常目在之意先生以手指曰如一件物在此惟恐人偷去两眼常常觑在此相似友仁
  问如何目在之曰常在视瞻之间盖言存之而不忘因说天之眀命曰这个物事即是气便有许多道理在里人物之生都是先有这个物事便是天当初分付底既有这物事方始具是形以生便有皮包裹在里若有这个无这皮壳亦无所包裹如草木之生亦是有个生意了便㑹生出芽蘖芽蘖出来便有皮包裹着而今儒者只是理㑹这个要得顺性命之理佛老也只是理㑹这个物事老氏便要常把住这气不肯与他散便㑹长生乆视长生乆视也未见得只是做得到也便未㑹死佛氏也只是见个物事便放得下所以死生祸福都不动只是他去作弄了又曰各正性命保合太和圣人于乾卦发此两句最好人之所以为人物之所以为物都是正个性命保合得个和气性命便是当初合下分付底保合便是有个皮壳包裹在里如人以刀破其腹此个物事便散却便死䕫孙
  而今人㑹说话行动凡百皆是天之眀命人心惟危道心惟㣲也是天之眀命䕫孙
  传二章释新民
  苟日新一句是为学入头处而今为学且要理㑹苟字苟能日新如此则下面两句工夫方能接续做去而今学者只管要日新却不去苟字上面著工夫苟日新苟者诚也
  苟诚也要紧在此一字贺孙
  苟日新须是真个日新方可日日新又日新
  旧来看大学日新处以为重在后两句今看得重在前一句苟字多训诚字
  苟字训诚古训释皆如此乍㸔觉差异人诚能有日新之功则须日有进益若暂能日新不能接续则前日所新者却间断衰颓了所以不能日日新又日新也人杰
  苟日新新是对旧染之污而言日日新又日新只是要常常如此无间断也新与旧非是去外面讨来昨日之旧乃是今日之新道夫云这正如孟子操存舍亡说存与亡非是有两物曰然只是在一念间尔如顾𬤊天之眀命上下文都说眀徳这里却说眀命盖天之所以与我便是眀命我之所得以为性者便是眀徳命与徳皆以眀为言是这个物本自光眀显然在里我却去昏蔽了他须用日新说得来又只是个存心所以眀道云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欲人将已放之心约之使反复入身来自能寻向上去下学而上达也道夫
  汤日日新书云终始惟一时乃日新这个道理须是常接续不已方是日新才有间断便不可盘铭取沐浴之义盖为早间盥濯才了晚下垢污又生所以常要日新徳眀
  徐仁父问汤之盘铭曰日日新继以作新民日新是眀徳事而今属之作新民之上意者申言新民必本扵在我之自新也曰然庄子言语道而非其序则非道矣横渠云如中庸文字直须句句理㑹过使其言互相发今读大学亦然某年十七八时读中庸大学每早起须诵十遍今大学可且熟读贺孙
  鼓之舞之之谓作如击鼔然自然使人跳舞踊跃然民之所以感动者由其本有此理上之人既有以自眀其眀徳时时提撕警觉则下之人观瞻感发各有以兴起其同然之善心而不能已耳
  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自新新民而至于天命之改易可谓极矣必如是而后为止于至善也
  其命维新是新民之极和天命也新大雅
  传三章释止于至善
  缗蛮黄鸟止于丘隅物亦各寻个善处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徳眀
  于缉熙敬止缉熙是工夫敬止是功效收杀处或言大学以知止为要曰如君便要止于仁臣便要止于敬子便止于孝父便止于慈若不知得何縁到得那地位只这便是至善处道夫问至善是无过不及恰好处否曰只是这夹界上些子如君止于仁若依违牵制懦而无断便是过便不是仁臣能陈善闭邪便是敬若有所畏惧不敢正君之失便是过便不是敬道夫
  问至善如君之仁臣之敬父之慈子之孝者固如此就万物中细论之则其类如何曰只恰好底便是坐如尸便是坐恰好底立如齐便是立恰好底淳○㝢同
  周问注云究其精㣲之蕴而又推类以通其馀何也曰大伦有五此言其三盖不止此究其精㣲之蕴是就三者里面穷究其蕴推类以通其馀是就外面推广如夫妇兄弟之类淳○谟录云须是就君仁臣敬子孝父慈与国人信上推究精㣲各有不尽之理此章虽人伦大目亦只举得三件必须就此上推广所以事上当如何所以待下又如何尊卑大小之间处之各要如此
  问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脩也此是诗人美武公之本㫖耶姑借其词以发学问自修之义耶曰武公大段是有学问底人抑之一诗义理精宻诗中如此者甚不易得儒用
  至善一章工夫都在切磋琢磨上
  既切而复磋之既琢而复磨之方止于至善不然虽善非至也
  传之三章紧要只是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切可谓善矣又须当磋之方是至善如琢可谓善矣又须当磨之方是至善一章主意只是说所以止扵至善工夫为下不可喧兮之语拖带说到道盛徳至善民不能忘又因此语一向引去大概是反复嗟咏其味深长他经引诗或未甚切只大学引得极细宻贺孙
  魏元寿问切磋琢磨之说曰恰似剥了一重又有一重学者做工夫消磨旧习㡬时便去教尽须是只管磨礲教十分净洁最怕如今于眼前道理略理㑹得些便自以为足更不着力向上去这如何㑹到至善田地贺孙
  骨角却易开解玉石尽著得磨揩工夫贺孙
  瑟矜庄貌僴武貌恂栗严毅貌古人直是如此严整然后有那威仪烜赫著见徳眀
  问解瑟为严宻是就心言抑就行言曰是就心言问心如何是宻处曰只是不粗踈恁地缜宻
  僴武毅之貌能刚强卓立不如此怠惰阘飒
  问僩者武毅之貌恂栗战惧之貌不知人当战惧之时果有武毅之意否曰人而懐战惧之心则必齐荘严肃又乌可犯壮祖
  问恂栗何以知为战惧曰庄子云木处则恂栗危惧广大率切而不磋亦未到至善处琢而不磨亦未到至善处瑟兮僴兮则诚敬存扵中矣未至扵赫兮喧兮威仪辉光着见扵外亦未为至善此四句是此假紧切处专是说至善盖不如此则虽善矣未得为至善也至扵民之不能忘若非十分至善何以使民久而不能忘古人言语精宻有条理如此
  民之不能忘也只是一时不忘亦不是至善又曰瑟兮僴兮赫兮喧兮者有所主扵中而不能发扵外亦不是至善务饰扵外而无主扵中亦不是至善
  问前王不忘云云曰前王逺矣盛徳至善后人不能忘之君子贤其贤如尧舜文武之徳后世尊仰之岂非贤其所贤乎亲其亲如周后稷之徳子孙宗之以为先祖先父之所自出岂非亲其所亲乎
  问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曰如孔子仰文武之徳是贤其贤成康以后思其恩而保其基绪便是亲其亲木之
  或问至善章曰此章前三节是说止字中一节说至善后面烈文一节又是咏叹此至善之意
  传四章释本末
  问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曰固是以修身为本只是公别底言语多走作如云凡人听讼以曲为直以直为曲所以人得以尽其无实之辞圣人理无不眀眀无不烛所以人不敢如此却是圣人善聴讼所以人不敢尽其无实之辞正与经意相反圣人正是说聴讼我也无异于人当使其无讼之可聴方得若如公言则当云聴讼吾过人逺矣故无情者不敢尽其辞始得圣人固不㑹错断了事只是它所以无讼者却不在于善聴讼在于意诚心正自然有以薫炙渐染大服民志故自无讼之可听耳如成人有其兄死而不为衰者闻子皋将至遂为衰子皋何尝聴讼自有以感动人处耳
  使他无讼在我之事本也恁地看此所以聴讼为末无情者不得尽其辞便是说那无讼之由然惟先有以服其心志所以能使之不得尽其虚诞之辞义刚
  大畏民志者大有以畏服斯民自欺之志
  传五章释格物致知
  刘圻父说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恐眀眀徳便是性曰不是如此心与性自有分别灵底是心实底是性灵便是那知觉底如向父母则有那孝出来向君则有那忠出来这便是性如知道事亲要孝事君要忠这便是心张子曰心统性情者也此说得最精宻次日圻父复说过先生曰性便是那理心便是盛贮该载敷施发用底问表里精粗无不到曰表便是外面理㑹得底里便是就自家身上至亲至切至隠至宻贴骨贴肉处今人处事多是自说道且恁地也不妨这个便不是这便只是理㑹不曽到那贴底处若是知得那贴底时自是决然不肯恁地了义刚○子寰同
  问因其已知之理推而致之以求至乎其极是因定省之孝以至于色难养志因事君之忠以至扵陈善闭邪之类否曰此只说得外面底须是表里皆如此若是做得大者而小者未尽亦不可做得小者而大者未尽尤不可须是无分毫欠阙方是且如陆子静说良知良能四端根心只是他弄这物事其他有合理㑹者渠理㑹不得却禁人理㑹鹅湖之㑹渠作诗云易简工夫终乆大彼所谓易简者苟简容易尔全看得不子细干以易知者干是至健之物至健者要做便做直是易坤是至顺之物顺理而为无所不能故曰简此言造化之理至于可乆则贤人之徳可久者日新而不已可大则贤人之业可大者富有而无疆易简有㡬多事在岂容易苟简之云乎人杰
  任道弟问致知章前说穷理处云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且经文物格而后知至却是知至在后今乃云因其已知而益穷之则又在格物前曰知先自有才要去理㑹便是这些知⿱⺾眀露若懵然全不向着便是知之端未曽通才思量著便这个骨子透出来且如做些事错才知道错便是向好门路却不是方始去理㑹个知只是如今须著因其端而推致之使四方八面千头万绪无有些不知无有毫髪窒碍孟子所谓知皆扩而充之若火之始然泉之始达扩而充之便是致字意思贺孙
  致知则理在物而推吾之知以知之也知至则理在物而吾心之知已得其极也或问理之表里精粗无不尽而吾心之分别取舍无不切既有个定理如何又有表里精粗曰理固自有表里精粗人见得亦自有髙低浅深有人只理㑹得下面许多都不见得上面一截这唤做知得表知得粗又有人合下便看得大体都不就中间细下工夫这唤做知得里知得精二者都是偏故大学必欲格物致知到物格知至则表里精粗无不尽贺孙
  问表里精粗曰须是表里精粗无不到有一种人只就皮壳上做工夫却扵理之所以然者全无是处又有一种人思虑向里去又嫌眼前道理粗扵事物上都不理㑹此乃谈𤣥说妙之病其流必入扵异端
  问表里曰表者人物之所共由里者吾心之所独得表者如父慈子孝虽九夷八蛮也出这道理不得里者乃是至隠至微至亲至切切要处因举子思云语大天下莫能载语小天下莫能破又说里字云莫见乎隠莫显乎微此个道理不惟一日间离不得虽一时间亦离不得以至终身之顷亦离不得䕫孙
  傅问表里之说曰所说博我以文约我以礼便是博我以文是要四方八面都见得周匝无遗是之谓表至扵约我以礼又要逼向身已上来无一毫之不尽是之谓里子升云自古学问亦不过此二端曰是但须见得通透木之
  问精粗曰如管仲之仁亦谓之仁此是粗处至精处则颜子三月之后或违之又如充无欲害人之心则仁不可胜用充无欲穿窬之心则义不可胜用害人与穿窬固为不仁不义此是粗底然其实一念不当则为不仁不义处䕫孙
  周问大学补亡心之分别取舍无不切曰只是理彻了见善端的如不及见不善端的如探汤好善便端的如好好色恶不善便端的如恶恶臭此下须连接诚意看此未是诚意是醖醸诚意来淳○谟录云此只是连着诚意说知之者切则见善真如不及见不善真如探汤而无纎毫不实故尔
  李问吾之所知无不切曰某向说得较寛又觉不切今说较切又少些寛舒意所以又说道表里精粗无不尽也自见得切字却约向里面贺孙
  安卿问全体大用曰体用元不相离如人行坐坐则此身全坐便是体行则此体全行便是用道夫
  问格物章补文处不入敬意何也曰敬已就小学处做了此处只据本章直说不必杂在这里压重了不净洁
  问所补致知章何不效其文体曰亦曽效而为之竟不能成刘原父却㑹效古人为文其集中有数篇论全似礼记必大
  𫝊六章释诚意
  诚其意只是实其意只作一个虚字看如正字之类端䝉
  说许多病痛都在诚意章一齐格物了下面有些小为病痛亦轻可若不除去恐因此滋蔓则病痛自若
  问诚意是如何曰心只是有一带路更不著得两个物事如今人要做好事都自无力其所以无力是如何只为他有个为恶底意思在里面牵系要去做好事底心是实要做不好事底心是虚被那虚底在里面夹杂便将实底一齐打壊了贺孙
  诣学升堂云云教授请讲说大义曰大纲要紧只是前面三两章君子小人之分却在诚其意处诚于为善便是君子不诚底便是小人更无别说
  器逺问物格知至了如何到诚意又说毋自欺也毋者禁止之辞曰物既格知既至到这里方可着手下工夫不是物格知至了下面许多一齐扫了若如此却不消说下面许多看下面许多节节有工夫贺孙○自欺
  亚夫问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此章当说所以诚意工夫当如何曰此继扵物格知至之后故特言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若知之已至则意无不实惟是知之有毫末未尽必至于自欺且如做一事当如此决定只著如此做而不可以如彼若知之未至则当做处便夹带这不当做底意在当如此做又被那要如彼底心牵惹这便是不实便都做不成贺孙
  问知不至与自欺者如何分曰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只为是知不至耳问当其知不至时亦自不知其至于此然其势必至扵自欺曰势必至此顷之复曰不识不知者却与此又别论他个又却只是见错故以不善为善而不自知耳其与知不至而自欺者固是五十步𥬇百步然却又别问要之二者其病源只是欠了格物工夫曰然道夫
  问刘栋看大学自欺之说如何曰不知义理却道我知义理是自欺先生曰自欺是个半知半不知底人知道善我所当为却又不十分去为善知道恶不可作却又是自家所爱舍他不得这便是自欺不知不识只唤欺不知不识却不唤做自欺道夫
  或问诚其意者毋自欺曰譬如一块物外面是银里面是鐡便是自欺须是表里如一便是不自欺然所以不自欺须是见得分晓譬如今人见乌喙之不可食知水火之不可蹈则自不食不蹈如寒之欲衣饥之欲食则自是不能已今人果见得分晓如乌喙之不可食水火之不可蹈见善如饥之欲食寒之欲衣则此意自实矣祖道
  自欺非是心有所慊外面虽为善事其中却实不然乃自欺也譬如一块铜外面以金裹之便不是真金人杰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注云心之所发阳善阴恶则其好善恶恶皆为自欺而意不诚矣而今说自欺未说到与人说时方谓之自欺只是自家知得善好要为善然心中却觉得微有些没紧要底意思便是自欺便是虚伪不实矣正如金已是真金了只是鍜炼得微不熟微有些渣滓去不尽颜色或白或青或黄便不是十分精金矣颜子有不善未尝不知便是知之至知之未尝复行便是意之实又曰如颜子地位岂有不善所谓不善只是微有差失便能知之才知之便更不⿱⺾眀作只是那微有差失便是知不至处
  所谓自欺者非为此人本不欲为善去恶但此意随发常有一念在内阻隔住不放教表里如一便是自欺但当致知分别善恶了然后致其慎独之功而力割去物欲之杂而后意可得其诚也壮祖
  只今有一毫不快于心便是自欺也道夫
  看如今未识道理人说出道理便恁地包藏隠伏他元不曽见来这亦是自欺亦是不实想他当时发出来心下必不安穏贺孙
  国秀问大学诚意看来有三様一则内全无好善恶恶之实而专事掩覆扵外者此不诚之尤也一则虽知好善恶恶之为是而隠微之际又苟且以自瞒底一则知有未至随意应事而自不觉陷于自欺底曰这个不用恁地分只是一路都是自欺但有深浅之不同耳
  次早云夜来国秀说自欺有三様底后来思之是有这三様意思然却不是三路只是一路有浅深之不同又因论以假托换掩覆字云假托字又似重了掩覆字又似轻不能得通上下底字又因论诚与不诚不特见之于外只里面一念之发便有诚伪之分譬如一粒粟外面些皮子好里面那些子不好如某所谓其好善也阴有不好者以拒于内其恶恶也阴有不恶者以挽其中盖好恶未形时已有那些子不好不恶底藏在里面了
  人固有终身为善而自欺者不特外面有心中欲为善而常有个不肯底意思便是自欺也须是要打叠得尽盖意诚而后心可正过得这一闗后方可进拱寿
  问自慊曰人之为善须是十分真实为善方是自慊若有六七分为善又有两三分为恶底意思在里面相牵便不是自慊须是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方是卓○自慊
  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慊慊者无不足也如有心为善更别有一分心在主张他事即是横渠所谓有外之心不可以合天心也祖道
  自慊之慊大意与孟子行有不慊相类子细思之亦微有不同孟子慊训满足意多大学训快意多横渠云有外之心蜀录作自慊不足以合天心初看亦只一般然横渠亦是训足底意思多大学训快意多问大学说自慊且说合做处便做无牵滞扵己私且只是快底意少间方始心下充满孟子谓行有不慊只说行有不满足则便馁耳曰固是夜来说此极子细若不理㑹得诚意意思亲切也说不到此今看来诚意如恶恶臭如好好色只是苦切定要如此不如此自不得贺孙
  字有同一义而二用者慊字训足也吾何慊乎哉谓心中不以彼之富贵而懐不足也行有不慊于心谓义须充足于中不然则馁也如忍之一字自容忍而为善者言之则为忍去忿欲之气自残忍而为恶者言之则为忍了恻隠之心慊字一从口如胡孙两嗛皆本虚字看懐藏何物于内耳如衔字或为衔恨或为衔恩亦同此义
  诚意章皆在两个自字上用功人杰○自欺自慊
  问毋自欺是诚意自慊是意诚否小人闲居以下是形容自欺之情状心广体胖是形容自慊之意否曰然后假各发眀前说但此处是个牢闗今能致知知至而意诚矣验以日用间诚意十分为善矣有一分不好底意思潜发以间于其间此意一发便由斜径以长这个却是实前面善意却是虚矣如见孺子入井救之是好意其间有些要誉底意思以杂之如荐好人是善意有些要人徳之之意随后生来治恶人是好意有些狠疾之意随后来前面好意都成虚了如姤卦上五爻皆阳下面只一阴生五阳便立不住了荀子亦言心卧则梦偷则自行使之则谋见解蔽篇彼言偷者便是说那不好底意若曰使之则谋者则在人使之如何耳谋善谋恶都由人只是那偷底可恶故须致知要得早辨而豫戒之耳大雅
  或问自慊自欺之辨曰譬如作蒸饼一以极白好麺自里包出内外更无少异所谓自慊也一以不好麺做心却以白麺作皮务要欺人然外之白麺虽好而易穷内之不好者终不可揜则乃所为自欺也壮祖
  问诚其意者毋自欺也近改注云自欺者心之所发若在于善而实则未能不善也若字之义如何曰若字只是外面做得来一似都善其实中心有些不爱此便是自欺前日得孙敬甫书他说自慊字似差了其意以为好善如好好色恶恶如恶恶臭如此了然后自慊看经文语意不是如此此之谓自慊谓如好好色如恶恶臭只此便是自慊是合下好恶时便是要自慊了非是做得善了方能自慊也自慊正与自欺相对不差毫髪所谓诚其意便是要毋自欺非至诚其意了方能不自欺也所谓不自欺而慊者只是要自快足我之志愿不是要为他人也诚与不诚自慊与自欺只争这些子毫髪之间耳又曰自慊则一自欺则二自慊者外面如此中心也是如此表里一般自欺者外面如此做中心其实有些子不愿外面且要人道好只此便是二心诚伪之所由分也
  问诚意章曰过此闗方得道理牢固或云须无一毫自欺方能自慊必十分自慊方能不自欺故君子必慎独曰固是然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知若未至何由得如此盖到物格知至后已是意诚八九分了只是更就上面省察如用兵御冦冦虽已尽翦除了犹恐林谷草莽间有小小隠伏者或能间出为害更当搜过始得
  问知至而后意诚则知至之后无所用力意自诚矣传犹有慎独之说何也曰知之不至则不能慎独亦不肯慎独惟知至者见得实是实非灼然如此则必战惧以终之此所谓能慎独也如颜子请事斯语曾子战战兢兢终身而后已彼岂知之不至然必如此方能意诚盖无放心底圣贤惟圣罔念作狂一毫少不慎惧则已堕扵意欲之私矣此圣人教人彻上彻下不出一敬字也盖知至而后意诚则知至之后意已诚矣犹恐隠微之间有所不实又必提掇而慎之使无毫髪妄驰则表里隠显无一不实而自快慊也铢○谨独
  问或言知至后煞要着力做工夫窃意致知是着力做工夫处到知至则虽不能无工夫然亦无大段著工夫处曰虽不用大段 -- 𠭊 or 假 ?著工夫但恐其间不能无照管不及处故须著防闲之所以说君子慎其独也行夫问先生常言知既至后又可以验自家之意诚不诚先生久之曰知至后意固自然诚但其间虽无大段 -- 𠭊 or 假 ?自欺不诚处然亦有照管不著所在所以贵于慎其独至于有所未诚依旧是知之未真若到这里更加工夫则自然无一毫之不诚矣道夫
  光祖问物格知至则意无不诚而又有慎独之说莫是当诚意时自当更用工夫否曰这是先穷得理先知得到了更须于细微处用工夫若不真知得到都恁地鹘鹘突突虽十目视十手指众所共知之处亦自七颠八倒了更如何地慎独贺孙
  知至而后意诚已有八分恐有照管不到故曰慎独致知者诚意之本也慎独者诚意之助也致知则意已诚七八分了只是犹恐隠微独处尚有些子未诚实处故其要在慎独
  诚意章上云必慎其独者欲其自慊也下云必慎其独者防其自欺也盖上言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慊故君子必慎其独者欲其察于隠㣲之间必吾所发之意好善必如好好色恶恶必如恶恶臭皆以实而无不自慊也下言小人闲居为不善而继以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者欲其察于隠微之间必吾所发之意由中及外表里如一皆以实而无少自欺也
  诚意者好善如好好色恶恶如恶恶臭皆是真情既是真情则发见于外者亦皆可见如种麻则生麻种榖则生榖此谓诚于中形于外又恐于独之时有不到处故必慎独
  或说慎独曰公自是有错了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慊已是实理了下面故君子必慎其独是别举起一句致戒又是一假工夫至下一假又是反说小人之事以致戒君子亦岂可谓全无所为且如着衣吃饭也是为饥寒大学看来虽只恁地滔滔地说去然假假⿰至支 -- 𦤺戒如一下水船相似也要柂要楫䕫孙
  或问在慎独只是欲无间先生应
  问诚意章句所谓必⿰至支 -- 𦤺其知方肯慎独方能慎独曰知不到田地心下自有一物与他相争斗故不㑹肯慎独
  问自欺与厌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之类有分别否曰自欺只是于理上亏欠不足便胡乱且欺谩过去如有得九分义理杂了一分私意九分好善恶恶一分不好不恶便是自欺到得厌然揜著之时又其甚者原其所以自欺又是知不至不曽见得道理精至处所以向来说表里精粗字如知为人子止于孝这是表到得知所以必著孝是如何所以为孝当如何这便是里见得到这般处方知决定是著孝方可以用力于孝又方肯决然用力于孝人须是扫去气禀私欲使胸次虚灵洞澈木之○论揜其不善以下
  问意诚曰表里如一便是但所以要得表里如一却难今人当独处时此心非是不诚只是不奈何他今人在静处非是此心要驰鹜但把捉他不住此已是两般意思至如见君子而后厌然诈善时已是第二畨罪过了祖道
  诚意只是表里如一若外面白里面黑便非诚意今人须于静坐时见得表里有不如一方是有工夫如小人见君子则掩其不善已是第二畨过失人杰
  此一个心须每日提撕令常惺觉顷刻放寛便随物流转无复收拾如今大学一书岂在看他言语正欲验之于心如何如好好色如恶恶臭试验之吾心好善恶恶果能如此乎闲居为不善见君子则掩其不善而著其善是果有此乎一有不至则勇猛奋跃不已必有长进处今不知为此则书自书我自我何益之有大雅
  问诚于中形于外是实有恶于中便形见于外然诚者真实无妄安得有恶有恶不几于妄乎曰此便是恶底真实无妄善便虚了诚只是实而善恶不同实有一分恶便虚了一分善实有二分恶便虚了二分善
  诚于中形于外大学和恶字说此诚只是实字也恶者却是无了天理本然者但实有其恶而已
  凡恶恶之不实为善之不勇外然而中实不然或有所为而为之或始勤而终怠或九分为善尚有一分苟且之心皆不实而自欺之患也所谓诚其意者表里内外彻底皆如此无纎毫丝髪苟且为人之弊如饥之必欲食渴之必欲饮皆自以求饱足于己而已非为他人而食饮也又如一盆水彻底皆清莹无一毫砂石之杂如此则其好善也必诚好之恶恶也必诚恶之而无一毫强勉自欺之杂所以说自慊但自满足而已岂有待于外哉是故君子慎其独非特显眀之处是如此虽至微至隠人所不知之地亦常慎之小处如此大处亦如此显眀处如此隠微处亦如此表里内外精粗隠显无不慎之方谓之诚其意孟子曰人能充无欲害人之心而仁不可胜用也夫无欲害人之心人皆有之闲时皆知恻隠及到临事有利害时此心便不见了且如一堆金宝有人曰先争得者与之自家此心便欲争夺推倒那人定要得了方休又如人皆知穿窬之不可为虽稍有识者亦不肯为及至颠冥于富贵而不知耻或无义而受万锺之禄便是到利害时有时而昏所谓诚意者须是隠微显眀小大表里都一⿰至支 -- 𦤺方得孟子所谓见孺子入井时怵惕恻隠非恶其声而然非为内交要誉而然然却心中有内交要誉之心却向人说我实是恻隠羞恶所谓为恶于隠微之中而诈善于显眀之地是所谓自欺以欺人也然人岂可欺哉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欺人者适所以自欺而已诚于中形于外那个形色气貌之见于外者自别决不能欺人祇自欺而已这様底永无縁做得好人为其无为善之地也外面一副当虽好然里面却踏空永不足以为善永不济事更莫说诚意正心修身至于治国平天下越没干涉矣僴○以下全章之㫖
  问诚意章自欺注今改本恐不如旧注好曰何也曰今注云心之所发阳善阴恶则其好善恶恶皆为自欺而意不诚矣恐读书者不晓又此句或问中己言之却不如旧注云人莫不知善之当为然知之不切则其心之所发必有阴在于恶而阳为善以自欺者故欲诚其意者无他亦曰禁止乎此而已矣此言眀白而易晓曰不然本经正文只说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初不曽引致知兼说今若引致知在中间则相牵不了却非解经之法又况经文诚其意者毋自欺也这说话极细盖言为善之意稍有不实照管少有不到处便为自欺未便说到心之所发必有阴在于恶而阳为善以自欺处若如此则大故无状有意于恶非经文之本意也所谓心之所发阳善阴恶乃是见理不实不知不觉地陷于自欺非是阴有心于为恶而诈为善以自欺也如公之言须是铸私钱假官㑹方为自欺大故是无状小人此岂自欺之谓邪又曰所谓毋自欺者正当于㡬微毫厘处做工夫只几微之间少有不实便为自欺岂待如此狼当至于阴在为恶而阳为善而后谓之自欺邪此处语意极细不可草草看此处工夫极细未便说到那粗处所以前后学者多说差了盖为赚连下文小人闲居为不善一假看了所以差也又问今改注下文云则无待于自欺而意无不诚也据经文方说毋自欺毋者禁止之辞若说无待于自欺恐语意太快未易到此曰既能禁止其心之所发皆有善而无恶实知其理之当然使无待于自欺非勉强禁止而犹有时而发也若好善恶恶之意有一毫之未实则其发于外也必不能掩既是打叠得尽实于为善便无待于自欺矣如人腹痛毕竟是腹中有些冷积须用药驱除去这冷积则其痛自止不先除去冷积而但欲痛之自止岂有此理
  敬子问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注云外为善而中实未能免于不善之杂某意欲改作外为善而中实容其不善之杂如何盖所谓不善之杂非是不知是知得了又容著在这里此之谓自欺曰不是知得了容著在这里是不奈他何了不能不自欺公合下认错了只管说个容字不是如此容字又是第二节縁不奈他何所以容在这里此一假文意公不曽识得他源头在只要硬去捺他所以错了大概以为有纎毫不善之杂便是自欺自欺只是自欠了分数恰如淡底金不可不谓之金只是欠了分数如为善有八分欲为有两分不为此便是自欺是自欠了这分数或云如此则自欺却是自欠曰公且去看又曰自欺非是要如此是不奈它何底荀子曰心卧则梦偷则自行使之则谋某自十六七读时便晓得此意盖偷心是不知不觉自走去底不由自家使底倒要自家去捉他使之则谋这却是好底心由自家使底李云某每常多是去捉他如在此坐心忽散乱又用去捉它曰公又说错了公心粗都看这说话不出所以说格物⿰至支 -- 𦤺知而后意诚里面也要知得透彻外面也要知得透彻便自是无那个物事譬如果子烂𤍨后皮核自脱落离去不用人去咬得了如公之说这里面一重不曽透彻在只是认得个容著硬遏捺将去不知得源头工夫在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此是圣人言语之最精处如个尖锐底物事如公所说只似个桩头子都粗了公只是硬要去强捺如水恁地滚出来却硬要将泥去塞它如何塞得住又引中庸论诚处而曰一则诚杂则伪只是一个心便是诚才有两个心便是自欺好善如好好色恶恶如恶恶臭他彻底只是这一个心所以谓之自慊若才有些子间杂便是两个心便是自欺如自家欲为善后面又有个人在这里拗你莫去为善欲恶恶又似有个人在这里拗你莫要恶恶此便是自欺因引近思录如有两人焉欲为善云云一假正是此意如人说十句话九句实一句脱空那九句实底被这一句脱空底都壊了如十分金彻底好方谓之真金若有三分银便和那七分底也壊了又曰佛家看此亦甚精被他分析得项数多如云有十二因縁只是一心之发便被他推寻得许多察得来极精㣲又有所谓流注想他最怕这个所以沩山禅师云某参禅几年了至今不曽断得这流注想此即荀子所谓偷则自行之心也
  次早又曰昨夜思量敬子之言自是但伤杂耳某之言却即说得那个自欺之根自欺却是敬子容字之意容字却说得是盖知其为不善之杂而又盖庇以为之此方是自欺谓如人有一石米却只有九斗欠了一斗此欠者便是自欺之根自家却自盖庇了吓人说是一石此便是自欺谓如人为善他心下也自知有个不满处他却不说是他有不满处却遮盖了硬说我做得是这便是自欺却将那虚假之善来盖覆这真实之恶某之说却说髙了移了这位次了所以人难晓大率人难晓处不是道理有错处时便是语言有病不是语言有病时便是移了这歩位了今若只恁地说时便与那小人闲居为不善处都说得贴了
  次日又曰夜来说得也未尽夜来归去又思看来如好好色如恶恶臭一假便是连那毋自欺也说言人之毋自欺时便要如好好色如恶恶臭様方得若好善不如好好色恶恶不如恶恶臭此便是自欺毋自欺者谓如为善若有些子不善而自欺时便当斩根去之真个是如恶恶臭始得如小人闲居为不善底一假便是自欺底只是反说闲居为不善便是恶恶不如恶恶臭见君子而后厌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便是好善不如好好色若只如此看此一篇文义都贴实平易坦然无许多屈曲某旧说忒说阔了髙了深了然又自有一様人如旧说者欲节去之又可惜但终非本文之意耳
  看诚意章有三节两必慎其独一必诚其意十目所视十手所指言小人闲居为不善其不善形于外者不可掩如此徳润身心广体胖言君子慎独之至其善之形于外者证验如此
  问十目所视十手所指曰此承上文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底意不可道是人不知人晓然共见如此淳○十目所视以下
  魏元寿问十目所视至心广体胖处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不是怕人见盖人虽不知而我已自知自是甚可皇恐了其与十目十手所视所指何以异哉富润屋以下却是说意诚之验如此时举
  心广体胖心本是阔大底物事只是因愧怍了便卑狭便被他隔碍了只见得一边所以体不能常舒泰
  伊川问尹氏读大学如何对曰只看得心广体胖一句甚好又问如何尹氏但长吟心广体胖一句尹氏必不㑹吓人须是它自见得今人读书都不识这様意思
  问尹和靖云心广体胖只是乐伊川云这里著乐字不得如何曰是不胜其乐徳眀
  问心广体胖曰无愧怍是无物欲之蔽所以能广大指前面灯云且如此灯后面被一片物遮了便不见一半了更从此一边用物遮了便全不见此屋了如何得广大䕫孙
  问诚意章结注云此大学一篇之枢要曰此自知至处便到诚意两头截定个界分在这里此便是个君子小人分路头处从这里去便是君子从那里去便是小人这处立得脚方是在天理上行后面节目未是处却旋旋理㑹
  居甫问诚意章结句云此大学之枢要枢要说诚意是说致知曰上面关着致知格物下面关着四五项上须是致知能致其知知之既至方可以诚得意到得意诚便是过得个大关方始照管得个身心若意不诚便自欺便是小人过得这个关便是君子又云意诚便全然在天理上行意未诚以前尚汩在人欲里贺孙
  因说诚意章曰若如旧说是使初学者无所用其力也中庸所谓明辨诚意章而今方始辨得分明䕫孙
  读诚意一章炎谓过此一关终是省事曰前面事更多自齐家以下至治国则其事已多自治国至平天下则其事愈多只是源头要从这里做去又曰看下章须通上章㸔可见
  𫝊七章释正心脩身
  或问正心章说忿懥等语恐通不得诚意章曰这道理是一落索才说这一章便通上章与下章如说正心诚意便须通格物致知说
  大学于格物诚意章都是链成了到得正心脩身处都易了䕫孙
  问先生近改正心一章方包括得尽旧来说作意或未诚则有是四者之累却只说从诚意去曰这事连而却断断而复连意有善恶之殊意或不诚则可以为恶心有得失之异心有不正则为物所动却未必为恶然未有不能格物致知而能诚意者亦未有不能诚意而能正心者人杰
  或问正心诚意章先生令他说曰意诚则心正曰不然这几句连了又断断了又连虽若不相粘缀中间又自相贯譬如一竿竹虽只是一竿然其间又自有许多节意未诚则全体是私意更理会甚正心然意虽诚了又不可不正其心意之诚不诚直是有公私之辨君子小人之分意若不诚则虽外面为善其意实不然如何更问他心之正不正意既诚了而其心或有所偏倚则不得其正故方可做那正心底工夫广
  亚夫问致知诚意曰心是大底意是小底心要恁地做却被意从后面牵将去且如心爱做个好事又被一个意道不须恁地做也得且如心要孝又有不孝底意思牵了所谓诚意者譬如饥时便吃饭饱时便休自是实要如此到饱后又被人请去也且胡乱与他吃些子便是不诚须是诚则自然表里如一非是为人而做求以自快乎已耳如饥之必食渴之必饮无一毫不实之意这个知至意诚是万善之根有大底地盘方立得脚住若无这个都靠不得心无好乐又有个不无好乐底在后心无忿懥又有个不无忿懥底在后知至后自然无
  敬之问诚意正心诚意是去除得里面许多私意正心是去除得外面许多私意诚意是检察于隠微之际正心是体验于事物之间曰到得正心时节已是煞好了只是就好里面又有许多偏要紧最是诚意时节正是分别善恶最要着力所以重复说道必慎其独若打得这关过已是煞好了到正心又怕于好上要偏去如水相似那时节已是淘去了浊十分清了又怕于清里面有波浪动荡处贺孙
  问意既诚而有忧患之类何也曰诚意是无恶忧患忿懥之类却不是恶但有之则是有所动
  意既诚矣后面忿懥恐惧好乐忧患亲爱贱恶只是安顿不著在便是苟志于仁矣无恶也
  问心体本正发而为意之私然后有不正今欲正心且须诚意否未能诚意且须操存否曰岂容有意未诚之先且放他喜怒忧惧不得其正不要管他直要意诚后心却自正如此则意终不诚矣所以伊川说未能诚意且用执持大雅
  诚意是真实好善恶恶无夹杂又曰意不诚是私意上错了心不正是公道上错了又曰好乐之类是合有底只是不可留滞而不消化无留滞则此心便虗
  问忿懥恐惧忧患好乐皆不可有否曰四者岂得皆无但要得其正耳如中庸所谓喜怒哀乐发而中节者也去伪
  心有喜怒忧乐则不得其正非谓全欲无此此乃情之所不能无但发而中节则是发不中节则有偏而不得其正矣端蒙
  好乐忧惧四者人之所不能无也但要所好所乐皆中理合当喜不得不喜合当怒不得不怒
  四者人所不能无也但不可为所动若顺应将去何不得其正之有如颜子不迁怒可怒在物颜子未尝为血气所动而移于人也则岂怒而心有不正哉端蒙
  正心却不是将此心去正那心但存得此心在这里所谓忿懥恐惧好乐忧患自来不得贺孙
  问忿懥恐惧好乐忧患皆以有所为言则是此心之正不存而是四者得以为主于内曰四者人不能无只是不要他留而不去如所谓有所则是被他为主于内心反为它动也道夫
  大学七章㸔有所二字有所忧患忧患是合当有若因此一事而常留在胸中便是有有所忿懥因人之有罪而挞之才挞了其心便平是不有若此心常又不平便是有恐惧好乐亦然
  心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忿懥已自粗了有事当怒如何不怒只是事过便当豁然便得其正若只管忿怒滞留在这里如何得心正心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如一个好物色到面前真个是好也须道是好或留在这里若将去了或是不当得他底或偶然不得他底便休不可只管念念着他贺孙
  问伊川云忿懥恐惧好乐忧患人所不能无者但不以动其心既谓之忿懥忧患如何不牵动他心曰事有当怒当忧者但过了则休不可常留在心颜子未尝不怒但不迁耳因举注中果怒在此不可迁之于彼徳明
  心不可有一物喜怒哀乐固欲得其正然过后须平了且如人有喜心若以此应物便是不得其正人杰
  㸔心有所喜怒说曰喜怒哀乐固欲中节然事过后便须平了谓如事之可喜者固须与之喜然别遇一事又将此意待之便不得其正盖心无物然后能应物如一量称称物固自得其平若先自添著些物在上而以之称物则轻重悉差矣心不可有一物亦犹是也
  四者心之所有但不可使之有所私尔才有所私便不能化梗在胸中且如忿懥恐惧有当然者若定要他无直是用死方得但不可先有此心耳今人多是才忿懥虽有可喜之事亦所不喜才喜虽有当怒之事亦不复怒便是蹉过事理了便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了葢这物事才私便不去只管在胸中推荡终不消释设使此心如太虗然则应接万务各止其所而我无所与则便视而见听而闻食而真知其味矣㸔此一假只是要人不可先有此心耳譬如衡之为器本所以平物也今若先有一物在上则又如何称顷之复曰要之这源头却在那致知上知至而意诚则如好好色如恶恶臭好者端的是好恶者端的是恶某常云此处是学者一个关过得此关方始是实又曰某常谓此一节甚异若知不至则方说恶不可作又有一个心以为为之亦无害以为善不可不为又有一个心以为不为亦无紧要譬如草木从下面生出一个芽子这便是不能纯一这便是知不至之所为或问公私之别曰今小譬之譬如一事若系公众便心下不大假管若系私已便只管横在胸中念念不忘只此便是公私之辨道夫
  忿懥好乐恐惧忧患这四者皆人之所有不能无然有不得其正者只是应物之时不可夹帯私心如有一项事可喜自家正喜蓦见一可怒底事来是当怒底事却以这喜心处之和那怒底事也喜了便是不得其正可怒事亦然惟诚其意真个如鉴之空如衡之平妍媸高下随物定形而我无与焉这便是正心因说前在漳州见属官议一事数日不决却是有所挟后忽然㸔破了道这个事不可如此一向判一二百字尽皆得这意思此是因事上见这心亲切贺孙录别出
  先之问心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曰心在这一事不可又夹帯那一事若自家喜这一项事了更有一事来便须放了前一项只平心就后一项理会不可又夹帯前喜之之心在这里有件喜事不可因怒心来忘了所当喜处有件怒事不可因喜事来便忘了怒且如人合当行大门出却又有些回避底心夹帯在里面却要行便门出虽然行向大门出念念只有个行便门底心在这里少刻或自拗向便门去学者到这里须是便打杀那要向便门底心心如何不会端正这般所在多是因事见得分明前在漳州有一公事合恁地直截断缘中间情有牵制被他挠数日忽然思量透便断了集同官㸔觉当时此心甚正要知此正是正心处贺孙
  敬之问正心章云人之心要当不容一物曰这说便是难才说不容一物却又是一向全无相似只是这许多好乐恐惧忿懥忧患只要从无处发出不可先有在心下㸔来非独是这几项如此凡是先安排要恁地便不得如人立心要恁地严毅把捉少间只管见这意思到不消恁地处也恁地便拘逼了有人立心要恁地慈祥寛厚少间只管见这意思到不消恁地处也恁地便流入于姑息苟且如有心于好名遇著近名底事便愈好之如有心于为利遇著近利底事便贪欲贺孙
  人心如一个镜先未有一个影象有事物来方始照见妍丑若先有一个影象在里如何照得人心本是湛然虗明事物之来随感而应自然见得髙下轻重事过便当依前恁地虗方得若事未来先有一个忿懥好乐恐惧忧患之心在这里及忿懥好乐恐惧忧患之事到来又以这心相与滚合便失其正事了又只苦留在这里如何得正贺孙
  叶兄又问忿懥章曰这心之正却如秤一般未有物时秤无不平才把一物在上面便不平了如镜中先有一人在里面了别一个来便照不得这心未有物之时先有个主张说道我要如何处事才遇著事便以是心处之便是不正且如今人说我做官要抑强扶弱及遇著当强底事也去抑他这便也是不正
  喜怒忧惧都是人合有底只是喜所当喜怒所当怒便得其正若欲无这喜怒忧惧而后可以为道则无是理小人便只是随这喜怒忧惧去所以不好了义刚
  问忿懥章曰只是上下有不恰好处便是偏可学问忿懥曰是怒之甚者又问忿懥比恐惧忧患好乐三者觉得忿懥又类过于怒者曰其实也一般古人既如此说也不须如此去寻讨履孙
  问喜怒忧惧人心所不能无如忿懥乃戾气岂可有也曰忿又重于怒心然此处须㸔文势大意但此心先有忿懥时这下面便不得其正如镜有人形在里面第二人来便照不得如秤子钉盘星上加一钱则称一钱物便成两钱重了心若先有怒时更有当怒底事来便成两分怒了有当喜底事来又减却半分喜了先有好乐也如此先有忧患也如此若把忿懥做可疑则下面忧患好乐等皆可疑问八章谓五者有当然之则如敖惰之心则岂可有也曰此处亦当㸔文势大意敖惰只是一般人所为得人厌弃不起人敬畏之心若把敖惰做不当有则亲爱敬畏等也不当有淳○㝢录略
  刘圻父说正心章谓不能存之则四者之来反动其心曰是当初说时添了此一节若据经文但是说四者之来便撞翻了这坐子耳又曰只争个动不动又曰若当初有此一节时传文须便说在那里了他今只恁地说便是无此意却是某于解处说絮著这些子义刚
  今不是就静中动将去却是就第二重动上动将去如忿懥好乐之类徳明
  敬之问心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章云心不可有一毫偏倚方有一毫偏倚便是私意便浸淫不已私意反大似身已所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曰这下是说心不正不可以脩身与下章身不脩不可以齐家意同故云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视听是就身上说心不可有一物外面酬酢万变都只是随其分限应去都不关自家心事才系于物心便为其所动其所以系于物者有三或是事未来而自家先有这个期待底心或事已应去了又却长留在胸中不能忘或正应事之时意有偏重便只见那边重这都是为物所系缚既为物所系缚便是有这个物事到别事来到面前应之便差了这如何㑹得其正圣人之心莹然虚明无纎毫形迹一㸔事物之来若小若大四方八面莫不随物随应此心元不曽有这个物事且如敬以事君之时此心极其敬当时更有亲在面前也须敬其亲终不成说敬君但只敬君亲便不须管得事事都如此圣人心体广大虚明物物无遗贺孙
  正叔见先生言明心定心等说因言心不在焉则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曰这个三岁孩儿也道得八十老翁行不得伯羽
  黄丈云旧尝问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是说知觉之心却不及义理之心先生曰才知觉义理便在此才昏便不见了方子○学蒙录别出
  直卿云旧尝问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处此是收拾知觉底心收拾义理底心先生曰知觉在义理便在只是有深浅学蒙
  夜来说心有喜怒不得其正如某夜间㸔文字要思量改甚处到上床时擦脚心都忘了数天明擦时便记得葢是早间未有一事上心所以记得孟子说平旦之气其好恶与人相近者几希几希不远也言人都具得此但平日不曾养得犹于夜间歇得许多时不接于事天明方惺便恁地虚明光静然亦只是些子发出来少间又被物欲梏亡了孟子说得话极齐整当对如这处他一向说后去被后人来就几希字下注开了便觉意不连贺孙
  问诚意正心二假只是存养否曰然
  说心不得其正章曰心全徳也欠了些个徳便不全故不得其正又曰心包体用而言又问意与情如何曰欲为这事是意能为这事是情子蒙
  𫝊八章释脩身齐家
  忿懥恐惧好乐忧患皆不能无而亲爱畏敬哀矜敖惰贱恶亦有所不可无者但此心不为四者所动乃得其正而五者皆无所偏斯足以为身之脩也人杰
  或问正心章说忿懥恐惧好乐忧患脩身章说亲爱贱恶畏敬哀矜敖惰如何曰是心卓然立乎此数者之外则平正而不偏僻自外来者必不能以动其中自内出者必不至于溺于彼或问畏敬如何曰如家人有严君焉吾之所当畏敬者也然当不义则争之若过于畏敬而从其令则陷于偏矣若夫贱恶者固当贱恶然或有长处亦当知之下文所谓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此是指㸃人偏处最切当人杰
  心须卓立在八九者之外谓忿懥之类而勿陷于八九者之中方得其正圣人之心周流应变而不穷只为在内而外物入不得及其出而应接又不陷于彼䕫孙
  问七章八章颇似一意如何曰忿懥之类心上理㑹亲爱之类事上理会心上理㑹者是见于念虑之偏事上理㑹者是见于事为之失去伪
  正卿问大学传正心脩身莫有深浅否曰正心是就心上说脩身是就应事接物上说那事不从心上做出来如脩身如絜矩都是心做得出但正心是萌芽上理㑹若脩身及絜矩等事却是各就地头上理㑹
  问正心章既说忿懥四者脩身章又说之其所亲爱之类如何曰忿懥等是心与物接时事亲爱等是身与物接时事广
  正心脩身今㸔此假大概差错处皆未在人欲上这个皆是人合有底事皆恁地差错了况加之以放辟邪侈分明是官街上错了路贺孙
  子升问脩身齐家章所谓亲爱畏敬以下说凡接人皆如此不特是一家之人否曰固是问如何脩身却专指待人而言曰脩身以后大概说向接物待人去又与只说心处不同要之根本之理则一但一节说阔一节去木之
  第八章人谓众人之犹于也之其亦如于其人即其所向处
  之其所亲爱之之犹往也
  问大学譬音改僻如何曰只縁人心有此偏僻问似此恐于脩身在正其心处相类否曰略相似
  问古注辟作譬似窒碍不通曰公亦疑及此某正以他说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敖惰非美事如何譬得故今只作僻字说便通况此篇自有僻字如辟则为天下僇矣之类是也大雅
  亲爱贱恶畏敬哀矜敖惰各自有当然之则只不可偏如人饥而食只合当食食才过些子便是偏渴而饮饮才过些子便是偏如爱其人之善若爱之过则不知其恶便是因其所重而陷于所偏恶恶亦然下面说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上面许多偏病不除必至于此
  人之其所亲爱而僻焉如父子是当主于爱然父有不义子不可以不争如为人父虽是止于慈若一向僻将去则子有不肖亦不知责而教焉不可人之其所贱恶而僻焉人固自有一种可厌者然犹未至于可贱恶处或尚可教若一向僻将去便贱恶他也不得人之其所畏敬而僻焉如事君固是畏敬然说大人则藐之又不甚畏敬孟子此语虽稍粗然古人匡救其恶与陈善闭邪责难于君也只管畏敬不得贺孙
  问齐家假辟作僻曰人情自有偏处所亲爱莫如父母至于父母有当几谏处岂可以亲爱而忘匡救所敬畏莫如君父至于当直言正谏岂可专持敬畏而不敢言所敖惰处如见那人非其心之所喜自懒与之言即是忽之之意问敖惰恶徳也岂君子宜有曰读书不可泥且当㸔其大意纵此语未穏亦一两字失耳读书专留意小处失其本领所在最不可
  问章句曰人于五者本有当然之则然敖之与惰则气习之所为实为恶徳至若哀矜之形正良心苗裔偏于哀矜不失为仁徳之厚又何以为身不脩而不可以齐其家者乎曰敖惰谓如孔子之不见孺悲孟子不与王驩言哀矜谓如有一般大奸大恶方欲治之被它哀鸣恳告却便恕之道夫云这只是言流为姑息之意曰这便是哀矜之不得其正处道夫
  或问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曰亲者则亲爱之贤者则畏敬之不率者则贱恶之无告者则哀矜之有一般人非贤非亲未见其为不率又不至于无告则是泛然没紧要底人见之岂不敖惰虽圣贤亦有此心然亦岂可一向敖惰他一向敖惰便是辟了畏敬亲爱贱恶哀矜莫不皆然故下文曰爱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如所敖惰之人又安知其无善之可爱敬所谓敖惰者只是阔略过去
  问敖惰曰大抵是一种没要紧底半上落下底人且如路中撞见如此等人是不足亲爱畏敬者不成强与之相揖而致其亲爱畏敬敖惰是人之所不能无者又问敖惰二字恐非好事曰此如明鉴之悬妍者自妍丑者自丑随所来而应之不成丑者至前须要换作妍者又敖惰是轻贱恶是重既得贱恶如何却不得敖惰然圣人犹戒其僻则又须㸃检不可有过当处履孙
  蔡问敖惰之说曰有一般人上未至于可亲爱下未至于可贱恶只是所为也无甚好处令人懒去接他是谓敖惰此敖惰不是恶徳淳○文蔚录云非如常人傲忽惰慢只是使人见得他懒些
  或问敖惰是凶徳而曰有当然之则何也曰古人用字不如此敖惰未至可贱可恶但见那一等没紧要底人自是恁地然一向去敖惰他也不可如此
  问君子亦有敖惰于人者乎曰人自有苟贱可厌弃者徳明
  问敖惰曰敖便是惰敖了便惰敖了都不管它便是惰义刚
  因学者问大学敖惰处而曰某尝说如有人问易不当为卜筮书诗不当去小序不当叶韵及大学敖惰处皆在所不答
  或问之其所亲爱哀矜畏敬而辟焉莫是君子用心过于厚否曰此可将来观过知仁处说不可将来此说葢不必论近厚近薄大抵一切事只是才过便不得观过知仁乃是因此是其用心之厚故可知其仁然过则终亦未是也大凡读书须要先识认本文是说个甚么须全做不曽识他相似虚心认他字字分明复㸔数过自然会熟见得分明譬如与人乍相见其初只识其面目再见则可以知其姓字乡贯又再见则可以知其性行如何只恁地识认乆后便一见理会得今学者读书亦且未要便悬空去思他中庸云博学之审问之方言慎思之若未学未问便去思他是空劳心耳又云切须记得识认两字时举
  问大学释脩身齐家章不言脩身何也曰好而不知其恶恶而不知其美是以好为恶以曲为直可谓之脩身乎
  大学最是两章相接处好㸔如所谓脩身在正其心者且如心不得其正则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若视而见听而闻食而知味则心得其正矣然于亲爱敖惰五者有所僻焉则身亦不可得而脩矣尝谓脩身更多少事不说却说此五者何谓子细㸔来身之所以不脩者无不是被这四五个坏又云意有不诚时则私意为主是主人自为贼了到引惹得外底人来四方八面无关防处所以要得先诚其意子蒙
  欲脩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五者其实则相串而以做工夫言之则各自为一事故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脩著而字则是先为此而后能为彼也葢逐一节自有一节功夫非是儱侗言知至了意便自诚意诚了心便自正身便自脩中间更不著功夫然但只是上面一截功夫到了则下面功夫亦不费力耳先生曰亦有天资高底人只一头正了便都正去若夹杂多底也不能如此端蒙
  问正心脩身章后注云此亦当通上章推之葢意或不诚则无能实用其力以正其心者云云曰大学所以有许多节次正欲学者逐节用工非如一无节之竹使人才能格物则便到平天下也夫人葢有意诚而心未正者葢于忿懥恐惧等事诚不可不随事而排遣也葢有心正而身未脩者故于好恶之间诚不可不随人而节制也至于齐家以下皆是教人节节省察用功故经序但言心正者必自诚意而来脩身者必自正心而来非谓意既诚而心无事乎正心既正而身无事乎脩也且以大学之首章便教人明明徳又为格物以下事目皆为明明徳之事也而平天下方且言先慎乎徳等事亦可见矣壮祖
  大学如正心章已说尽了至脩身章又从头说起至齐家治国章又依前说教他何也葢要节节去照管不成却说自家在这里心正身脩了便都只听其自治䕫孙
  说大学诚意章曰如今人虽欲为善又被一个不欲为善之意来妨了虽欲去恶又被一个尚欲为恶之意来妨了葢其知之不切故为善不是他心肯意肯去恶亦不是他心肯意肯这个便是自欺便是不诚意才不诚则心下便有许多忿懥恐惧忧患好乐而心便不正心既不正则凡有爱恶等事莫不倚于一偏如此如何要家齐国治天下平惟是知得切则好善必如好好色恶恶必如恶恶臭是非为人而然葢胸中实欲如此而后心满意惬贺孙
  𫝊九章释齐家治国
  或问齐家一假是推将去时较切近否曰此是言一家事然而自此推将去天下国家皆只如此又问所畏敬在家中则如何曰一家之中尊者可畏敬但是有不当处亦合有几谏时不可道畏敬之便不可说著若如此惟知畏敬却是辟也祖道
  或问不出家而成教于国曰孝以事亲而使一家之人皆孝弟以事长而使一家之人皆弟慈以使众而使一家之人皆慈是乃成教于国者也人杰
  李徳之问不出家而成教于国不待推也曰不必言不待推玩其文义亦未尝有此意只是身修于家虽未尝出而教自成于国尔葢卿
  孝者所以事君弟者所以事长慈者所以使众此道理皆是我家里做成了天下人看着自能如此不是我推之于国
  刘潜夫问齐家章并言孝弟慈三者而下言康诰以释使众一句不及孝弟何也曰孝弟二者虽人所固有然守而不失者亦鲜唯有保赤子一事罕有失之者故圣贤于此特发明夫人之所易晓者以示训正与孟子言见赤子入井之意同壮祖
  心诚求之者求赤子之所欲也于民亦当求其有不能自达此是推其慈幼之心以使众也
  问治国在齐其家曰且只说动化为功未说到推上后章方全是说推如保赤子一节只是说慈者所以使众一句保赤子慈于家也如保赤子慈于国也保赤子是慈如保赤子是使众直卿云这个慈是人人自然有底慈于家便能慈于国故言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
  一家仁以上是推其家以治国一家仁以下是人自化之也
  问九章本言治国何以曰尧舜率天下以仁而民从之都是说治天下之事也至言君子有诸已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又似说脩身如何曰圣人之言简畅周尽脩身是齐家之本齐家又治国之本如言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譲一国兴譲之类自是相关岂可截然不相入也谟○去伪同
  问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曰只从头读来便见得分晓这个只是躬自厚而薄责于人攻其恶无攻人之恶
  问有诸己而后求诸人虽曰推己以及人是亦示人以反己之道曰这是言己之为法于人处道夫
  吴仁甫问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曰此是退一步说犹言温故知新而可以为人师以明未能如此则不可如此非谓温故知新便要求为人师也池本不可下云为人师耳若曰有诸己而后求诸人以明无诸己不可求诸人也无诸己而后非诸人以明有诸己即不可非诸人也然此意正为治国者言大凡治国禁人为恶而欲人为善便求诸人非诸人然须是在已有善无恶方可求人非人也或问范忠宣以恕己之心恕人此语固有病但上文先言以责人之心责己则连下句亦未害曰上句自好下句自不好葢才说恕己便已不是若横渠云以爱己之心爱人则尽仁以责人之心责己则尽道语便不同葢恕己与爱己字不同大凡知道者出言自别近观圣贤言语与后世人言语自不同此学者所以贵于知道也
  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是责人之恕絜矩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爱人之恕又曰推己及物之谓恕圣人则不待推而发用于外者皆恕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则就爱人上说圣人之恕则不专在爱人上见如絜矩之类是也
  问所藏乎身不恕处恕字还只就接物上说如何曰是就接物上见得忠只是实心直是真实不伪到应接事物也只是推这个心去直是忠方能恕若不忠便无本领了更把甚么去及物程子说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忠也便是实理流行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恕也便是实理及物守约问恁地说又与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之忠恕相似曰只是一个忠恕岂有二分圣人与常人忠恕也不甚相逺又曰尽已不是说尽吾身之实理自尽便是实理此处切恐有脱误若有些子未尽处便是不实如欲为孝虽有七分孝只中间有三分未尽固是不实虽有九分孝一作弟只略略有一分未尽亦是不实贺孙
  李徳之问齐家治国平天下三章看来似皆是恕之功用曰如治国平天下两章是此意治国章乃责人之恕平天下章乃爱人之恕齐家一章但说人之偏处葢卿
  仁甫问治国在齐其家曰这个道理却急迫不得待到他日数足处自然通透这个物事只是看得熟自然有条理上面说不出家而成教于国此下便说其所以教者如此这三者便是教之目后面却是说须是躬行方㑹化得人此一段只此两截如此贺孙
  因讲礼譲为国曰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譲一国兴譲自家礼譲有以感之故民亦如此兴起自家好争利却责民间礼譲如何得他应东坡策别敦教化中一假说得也好虽说得粗道理却是如此敦教化云欲民之知信莫若务实其言欲民之知义莫若务去其贪云云看道理不要𤣥妙只就粗处说得出便是如今官司不㑹制民之产民自去买田又取他牙税钱古者群饮者杀今置官诱民饮酒惟恐其不来如何得民兴于善
  问齐家治国之道断然是父子兄弟足法而后人法之然尧舜不能化其子而周公则上见疑于君下不能和其兄弟是如何曰圣人是论其常尧舜是处其变看他烝烝乂不格奸至于瞽瞍底豫便是他有以处那变处且如他当时被那儿子恁地他处得好不将天下与儿子却传与贤便是他处得那儿子好若尧当时把天下与丹朱舜把天下与商均则天下如何解安他那儿子如何解宁贴如周公被管蔡恁地他若不去致辟于商则周如何不扰乱他后来尽死做这一著时也是不得己著恁地但是而今且去理㑹常伦而今如何便解有个父如瞽瞍有个兄弟如管蔡未论到那变处贺孙
  𫝊十章释治国平天下
  或问大学既格物致知了又却逐件各有许多工夫在曰物格知至后其理虽明到得后来齐家治国平天下逐件事又自有许多节次须逐件又徐徐做将去如人行路行到一处了又行一处先来固是知其所往了到各处又自各有许多行步若到一处而止不进则不可未到一处而欲逾越顿进一处亦不可
  味道问平天下在治其国曰此节见得上行而下效又见得上下虽殊而心则一道夫
  问平天下在治其国章曰此三节见上行下效理之必然又以见人心之所同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所以以己之心度人之心使皆得以自尽其兴起之善心若不絜矩则虽躬行于上使彼有是兴起之善心而不可得遂亦徒然也又曰因何恁地上行下效葢人心之同然所以絜矩之道我要恁地也使彼有是心者亦得恁地全章大意只反复说絜矩如专利于上急征横敛民不得以自养我这里虽能兴起其善心济甚事若此类皆是不能絜矩贺孙
  才卿问上老老而民兴孝恐便是连那老众人之老说曰不然此老老长长恤孤方是就自家身上切近处说所谓家齐也民兴孝兴弟不倍此方是就民之感发兴起处说治国而国治之事也縁为上行下效捷于影响可以见人心之所同者如此是以君子必有絜矩之道也此一句方是引起絜矩事下面方解说絜矩而结之云此之谓絜矩之道葢人心感发之同如此所以君子须用推絜矩之心以平天下此几多分晓若如才卿说则此便是絜矩何用下面更絮说许多才卿不合误晓老老长长为絜矩所以差也所谓文王之民无冻馁之老者此皆是絜矩已后事如何将做老老说得
  老老兴孝长长兴弟恤孤不倍这三句是说上行下效底道理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这却是说到政事上是以二字是结上文犹言君子为是之故所以有絜矩之道既恁地了却须处置教他得所使之各有以遂其兴起之心始得
  所谓絜矩者矩者心也我心之所欲即他人之所欲也我欲孝弟而慈必欲他人皆如我之孝弟而慈不使一夫之不获者无一夫不得此理也只我能如此而他人不能如此则是不平矣人杰
  问絜矩之道语脉贯穿如何乆思未通上面说人心之所同者既如此是以君子见人之心与己之心同故必以己度人之心使皆得其平下面方说所以絜矩如此贺孙
  问上老老而民兴孝下面接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似不相续如何曰这个便是相续絜矩是四面均平底道理教他各得老其老各得长其长各得幼其幼不成自家老其老教他不得老其老长其长教他不得长其长幼其幼教他不得幼其幼便不得
  仁甫问絜矩曰上之人老老长长恤孤则下之人兴孝兴弟不倍此是说上行下效到絜矩处是就政事上言若但兴起其善心而不有以使之得遂其心则虽能兴起终亦徒然如政烦赋重不得以养其父母又安得以遂其善心须是推己之心以及于彼使之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育妻子方得如诗里说大夫行役无期度不得以养其父母到得使下也须教他内外无怨始得如东山出车杕杜诸诗说行役多是序其室家之情亦欲使凡在上者有所感动又曰这处正如齐宣王爱牛处一般见牛之觳觫则不忍之心己形于此若其以衅钟为不可废而复杀之则自家不忍之心又只是空所以以羊易之则己形之良心不至于窒塞而未见之羊杀之亦无害是乃仁术也术是做得巧处谓之术又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是两折说只以己对人而言若絜矩上之人所以待己巳又所以待人是三折说如中庸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一类意又曰鼂错言人情莫不欲寿三王能生之而不伤云云汉诏云云孝心阙焉皆此意贺孙
  问絜矩一条此是上下四方度量而知民之好恶否曰知在前面这处是推老老而民兴孝长长而民兴弟恤孤而民不倍这处便已知民之好恶与己之好恶相似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便推将去紧要在毋以字上又曰兴谓兴起其善心遂谓成遂其事又曰为国絜矩之大者又在于财用所以后面只管说财如今茶盐之禁乃是人生日用之常却反禁之这个都是不能絜矩贺孙
  上老老而民兴孝是化絜矩处是处置功用处问絜矩之道曰能使人兴起者圣人之心也能遂其人之兴起者圣人之政事也广
  平天下谓均平也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此与中庸所谓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者同意但中庸是言其所好者此言其所恶者也问前后左右何指曰譬如交代官相似前官之代我者既不善吾毋以前官所以待我者待后官也左右如东邻西邻以邻国为壑是所恶于左而以交于右也俗语所谓将心比心如此则各得其平矣问章句中所谓絜矩之道是使之各得尽其心而无不平也如何曰此是推本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须是留他地位使人各得自尽其孝弟不倍之心如八十者其家不从政废疾非人不养者一子不从政是使其各得自尽也又如生聚蕃息无令父子兄弟离散之类徳明
  所恶于上所恶于下所恶于前所恶于后所恶于右所恶于左此数句皆是就人身切近处说如上文老老长长恤孤之意至于毋以使下毋以事上毋以先后毋以从前毋以交于左毋以交于右方是推以及物之事
  问絜矩曰只把上下前后左右等句看便见絜矩也不是真把那矩去度量只是自家心里暗度那个长那个短所谓度长絜大上下前后左右都只一様心无彼己之异只是将那头折转来比这头在我之上者使我如此而我恶之则知在我下者心亦似我如此故更不将所责上底人之心来待下人如此则自家在中央上面也占许多地步下面也占许多地步便均平正方若将所责上底人之心来待下便上面长下面短不方了下之事我如此而我恶之则知在我之上者心亦似我如此若将所责下底人之心更去事上便又下面长上面短了左右前后皆然待前底心便折转来待后待左底心便折转来待右如此便方每事皆如此则无所不平矣
  所谓絜矩者如以诸侯言之上有天子下有大夫天子扰我使我不得行其孝弟我亦当察此不可有以扰其大夫使大夫不得行其孝弟且如自家有一丈地左家有一丈地右家有一丈地左家侵着我五尺地是不矩我必去讼他取我五尺我若侵著右家五尺地亦是不矩合当还右家只是我也方上也方下也方左也方右也方前也方后也方不相侵越如伐冰之家不畜牛羊亚夫云务使上下四方一齐方不侵过他人地步曰然
  或问絜矩曰譬之如左边有一人侵我地界是他不是了我又不可去学他侵了右边人底界前人行拥住我我行不得我又不可学他拥了后人后人赶逐我不了又不可学他去赶前人上下亦然椿云此一人却是中立也曰是椿
  絜矩如自家好安乐便思他人亦欲安乐当使无老稚转乎沟壑壮者散而之四方之患制其田里教之树畜皆自此以推之闳祖
  问论上下四旁长短广狭彼此如一而无不方在矩则可以如此在人则有天子诸侯大夫士庶人之分何以使之均平曰非是言上下之分欲使之均平葢事亲事长当使之均平上下皆得行上之人得事其亲下之人也得以事其亲上之人得长其长下之人也得以事其长
  问絜矩六节如所恶于上无以使下及左右前后常指三处上是一人下是一人我居其中故解云如不欲上之无礼于我则我亦不以无礼使其下其下五节意皆类此先生曰见曾子之传发明恕字上下四旁无不该也
  恕亦是絜矩之意
  陶安国问絜矩之道是广其仁之用否曰此乃求仁工夫此处正要着力若仁者则是举而措之不待絜矩而自无不平者矣铢曰仁者则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不待推矣若絜矩正恕者之事也先生颔之
  徳元问我不欲人加诸我吾亦欲无加诸人与絜矩同否曰然但子贡所问是对彼我说只是两人絜矩则是一人尔后世不复知絜矩之义惟务竭民财以自丰利自一孔以上官皆取之故上愈富而下愈贫夫以四海而奉一人不为不厚矣使在上者常有厚民之心而推与共之犹虑有不获者况皆不恤而惟自丰殖则民安得不困极乎易损上益下曰益损下益上曰损所以然者葢邦本厚则邦宁而君安乃所以益也否则反是
  李文问尽得絜矩是仁之道恕之道曰未可说到那里且理㑹絜矩是如何问此是我不欲人之加诸我吾亦欲无加诸人意否曰此是两人须把三人看便见人莫不有在我之上者莫不有在我之下者如亲在我之上子孙在我之下我欲子孙孝于我而我却不能孝于亲我欲亲慈于我而我却不能慈于子孙便是一畔长一畔短不是絜矩
  絜矩非是外面别有个道理只是前面正心脩身推而措之又不是他机巧变诈权谋之说贺孙
  絜矩之说不在前数章却在治国平天下之后到这里也是节次成了方用得道夫
  君子先慎乎徳一条徳便是明徳之徳自家若意诚心正身脩家齐了则天下之人安得不归于我如汤武之东征西怨则自然有人有土贺孙
  或问争鬬其民而施以劫夺之教曰民本不是要如此惟上之人以徳为外而急于货财暴征横敛民便效尤相攘相夺则是上教得他如此贺孙
  或问争民施夺曰是争取于民而施之以劫夺之教也媢疾以恶之是徇其好恶之私
  断断者是絜矩媢疾者是不能唯仁人放流之是大能絜矩底人见贤而不能举举而不能先是稍能絜矩好人之所恶者是大不能絜矩
  举而不能先先是早底意思不能速用之意
  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平天下一章其事如此广阔然紧要处只在这些子其粗说不过知此若细说则如操则存克已复礼等语皆是也
  赵唐卿问十章三言得失而章句云至此而天理存亡之机决矣何也曰他初且言得众失众再言善不善意已切矣终之以忠信骄泰分明是就心上说出得失之由以决之忠信乃天理之所以存骄泰乃天理之所以亡
  问仁者以财发身曰不是特地散财以取名买教人来奉己只是不私其有则人自归之而身自尊只是言其散财之效如此贺孙
  仁者以财发身但是财散民聚而身自尊不在于财不仁者只管多聚财不管身之危亡也
  蜚卿问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如何上仁而下便义曰这只是一个在上便唤做仁在下便唤做义在父便谓之慈在子便谓之孝直卿云也如孝慈则忠曰然道夫
  虽有善者善如而今说㑹底闳祖
  国不以利为利如秦发闾左之戍也是利堕名城杀豪杰销锋镝北筑长城皆是自要他利利不必专指财利所以孟子从头截断只说仁义说到未有仁而遗其亲未有义而后其君这里利却在里面所以说义之所安即利之所在葢惟义之安则自无不利矣
  问末章说财处太多曰后世只此一事不能与民同可学
  第九章十章齐家治国既已言化平天下只言措置之理絜度也矩所以为方也方者如用曲尺为方者也何谓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上面人既自有孝弟下面民亦有孝弟只要使之自遂其孝弟之心于其下便是絜矩若拂其良心重赋横敛以取之使他不得自遂其心便是不方左右前后皆然言是以者须是如此后面说民之父母所好所恶皆是要与民同利之一字且如食禄之家又畜鸡豚牛羊却是与民争利便是不絜矩所以道以义为利者义以方外也
  问絜矩以好恶财用媢疾彦圣为言何也曰如桑𢎞羊聚许多财以奉武帝之好若是絜矩底人必思许多财物必是侵过著民底满得我好民必恶言财用者葢如自家在一乡之间却専其利便是侵过着他底便是不絜矩言媢疾彦圣者葢有善人则合当举之使之各得其所今则不举他便失其所是侵善人之分便是不絜矩此特言其好恶财用之类当絜矩事事亦当絜矩
  问自致知至于平天下其道至备其节目至详至悉而反复于终篇者乃在于财利之说得非义利之辨其事尤难而至善之止于此尤不可不谨欤不然则极天命人心之向背以明好恶从违之得失其丁宁之意何其至深且切耶曰此章大概是专从絜矩上来葢财者人之所同好也而我欲专其利则民有不得其所好者矣大抵有国有家所以生起祸乱皆是从这里来道夫云古注絜音户结反云结也曰作结字解亦自得葢荀子庄子注云絜围束也是将一物围束以为之则也又曰某十二三岁时见范丈所言如此他甚自喜以为先儒所未尝到也道夫
  或问絜矩之义如何只说财利曰必竟人为这个较多所以生养人者所以残害人者亦只是这个且如今官司皆不是絜矩自家要卖酒便教人不得卖酒自家要榷盐便教人不得卖盐但事势相迫行之已乆人不为怪其实理不如此学蒙
  因论治国平天下章财用处曰财者人之所好自是不可独占须推与民共之未论为天下且以作一县言之若寛其赋敛无征诛之扰民便欢喜爱戴若赋敛稍急又有科敛之扰民便生怨决然如此又曰宁过于予民不可过于取民且如居一乡若屑屑与民争利便是伤廉若饶润人些子不害其为厚孟子言可以取可以无取取伤廉可以与可以无与与伤惠他主意只是在取伤廉上且将那与伤恵来相对说其实与之过厚些子不害其为厚若才过取便伤廉便不好过与毕竟当下是好意思与了再看之方见得是伤恵与伤廉不同所以子华使于齐冉子与之粟五秉圣人虽说他不是然亦不大故责他只是才过取便深恶之如冉求为之聚敛而欲攻之是也
  问平天下章言财用特详当是民生日用最要紧事耳曰然孟子首先所言其原出此子升问此章所言反复最详之意曰要之始终本末只一理但平天下是一件最大底事所以推广说许多如明徳新民至善之理极精㣲至治国平天下只就人情上区处又极平易葢至于平而已耳后世非无有志于天下国家之人却只就末处布置于本原上全不理㑹因言庄子不知他何所传授却自见得道体葢自孟子之后荀卿诸公皆不能及如说语道而非其序非道也此等议论甚好度亦须承接得孔门之徒源流有自后来佛氏之教有说得好处皆出于庄子但其知不至无细密工夫少间都说得流了所谓贤者过之也今人亦须自理㑹教自家本领通贯却去看他此等议论自见得高下分晓若一向不理㑹得他底破少间却有见识低似他处因说曽㸃之徒气象正如此又问论语集注说曽㸃是虽尧舜事业亦优为之莫只是尧舜事业亦不足以芥蒂其心否曰尧舜事业也只是这个道理又问他之所为必不中节曰本领处同了只是无细宻工夫木之
  人治一家一国尚且有照管不到处况天下之大所以反反复复说不是大著个心去理㑹如何照管得


  朱子语类卷十六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十七
  大学四或问上
  或问吾子以为大人之学一假
  问友仁看大学或问如何曰粗晓其义曰如何是收其放心养其徳性曰放心者或心起邪思意有妄念耳听邪言目观乱色口谈不道之言至扵手足动之不以礼皆是放也收者便扵邪思妄念处截断不续至扵耳目言动皆然此乃谓之收既能收其放心徳性自然养得不是收放心之外又养个徳性也曰看得也好友仁
  问或问以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非百倍其功不足以致之人扵已失学后须如此勉强奋励方得曰失时而后学必著如此䟎补得前许多欠阙处人一能之已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若不如是悠悠度日一日不做得一日工夫只见没长进如何要填补前面贺孙
  持敬以补小学之阙小学且是拘捡住身心到后来克已复礼又是一假事徳明
  问大学首云明徳而不曾说主敬莫是已具扵小学曰固然自小学不传伊川却是带补一敬字可学
  敬字是彻头彻尾工夫自格物致知至治国平天下皆不外此人杰
  问或问说敬处曰四句不须分析只做一句看次日又曰夜来说敬不须只管解说但整齐严肃便是敬散乱不收敛便是不敬四句只行着皆是敬
  或问大学论敬所引诸说有内外之分曰不必分内外都只一般只认行着都是敬
  问敬诸先生之说各不同然揔而行之常令此心常存是否曰其实只一般若是敬时自然主一无适自然整齐严肃自然常惺惺其心收敛不容一物但程子整齐严肃与谢氏尹氏之说又更分晓履孙
  或问先生说敬处举伊川主一与整齐严肃之说与谢氏常惺惺之说就其中看谢氏尤切当曰如某所见伊川说得切当且如整齐严肃此心便存便能惺惺若无整齐严肃却要惺惺恐无捉摸不能常惺惺矣人杰
  问或问举伊川及谢氏尹氏之说只是一意说敬曰主一无适又说个整齐严肃整齐严肃亦只是主一无适意且自看整齐严肃时如何这里便敬常惺惺也便是敬收敛此心不容一物也便是敬此事最易见试自体察看便见只是要教心下常如此因说到放心如恻隠羞恶是非辞让是正心才差去便是放若整齐严肃便有恻隠羞恶是非辞让某看来四海九州无逺无近人人心都是放心也无一个不放如小儿子才有智识此心便放了这里便要讲学存养贺孙
  光祖问主一无适与整齐严肃不同否曰如何有两様只是个敬极而至扵尧舜也只常常是个敬若语言不同自是那时就那事说自应如此且如大学论语孟子中庸都说敬诗也书也礼也亦都说敬各就那事上说得改头换面要之只是个敬又曰或人问出门使民时是敬未出门使民时是如何伊川答此俨若思时也要知这两句只是个毋不敬又须要问未出门使民时是如何这又何用问这自可见如未出门使民时是这个敬当出门使民时也只是这个敬到得出门使民了也只是如论此语如此様尽有最不可如此看贺孙
  或问整齐严肃与严威俨恪之别曰只一般整齐严肃虽非敬然所以为敬也严威俨恪亦是如此
  问上蔡说敬者常惺惺法也此说极精切曰不如程子整齐严肃之说为好葢人能如此其心即在此便惺惺未有外面整齐严肃而内不惺惺者如人一时间外面整齐严肃便一时惺惺一时放寛了便昏怠也祖道曰此个是气须是气清明时便整齐严肃昏时便放过了如何捉得定曰志者气之帅也此只当责志孟子曰持其志毋暴其气若能持其志气自清明或曰程子曰学者为习所夺气所胜只可责志又曰只这个也是私学者不恁地不得此说如何曰渉扵人为便是私但学者不如此如何着力此程子所以下面便放一句云不如此不得也祖道
  因看涪陵记善录问和靖说敬就整齐严肃上做上蔡却云是惺惺法二者如何厚之云先由和靖之说方到上蔡地位曰各有法门和靖是持守上蔡却不要如此常要唤得醒要之和靖底是上蔡底横渠曰易曰敬以直内伊川云主一却与和靖同大抵敬有二有未发有己发所谓毋不敬事思敬是也曰虽是有二然但一本只是见扵动静有异学者须要常流通无间又如和靖之说固好但不知集义又却欠工夫曰亦是渠才气去不得只得如此大抵有体无用便不浑全又问南轩说敬常云义已森然扵其中曰渠好如此说如仁智动静之类皆然可学
  问谢子惺惺之说曰惺惺乃心不昏昩之谓只此便是敬今人说敬却只以整齐严肃言之此固是敬然心若昏昩烛理不明虽强把捉岂得为敬又问孟子告子不动心曰孟子是明理合义告子只是硬把捉
  或问谢氏常惺惺之说佛氏亦有此语曰其唤醒此心则同而其道则异吾儒唤醒此心欲他照管许多道理佛氏则空唤醒在此无所作为其异处在此
  问和靖说其心收敛不容一物曰这心都不著一物便收敛他上文云今人入神祠当那时直是更不著得些子事只有个恭敬此最亲切今人若能专一此心便收敛𦂳宻都无些子空罅若这事思量未了又走做那边去心便成两路贺孙
  问尹氏其心收敛不容一物之说曰心主这一事不为他事所乱便是不容一物也问此只是说静时气象否曰然又问只静时主敬便是必有事否曰然
  此篇所谓在明明徳一假
  问或问说仁义礼智之性添健顺字如何曰此健顺只是那阴阳之性义刚
  问健顺仁义礼智之性曰此承上文阴阳五行而言健阳也顺阴也四者五行也分而言之仁礼属阳义智属阴问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仁何以属阴曰仁何尝属阴袁机仲正来争辨他引君子于仁也柔于义也刚为证殊不知论仁之定体则自属阳至扵论君子之学则又各自就地头说如何拘文牵引得今只观天地之化草木发生自是条畅洞达无所窒碍此便是阳刚之气如云采薇采薇薇亦阳止薇亦刚止葢薇之生也挺直而上此处皆可见问礼属阳至乐记则又以礼属阴乐属阳曰固是若对乐说则自是如此葢礼是个限定裁节粲然有文底物事乐是和动底物事自当如此分如云礼主其减乐主其盈之类推之可见
  问健顺在四端何属曰仁与礼是阳义与智属阴问小学诗书礼乐以造士注云礼阴也曰此以文明言彼以节制言问礼知是束敛底意思故属阴否曰然或问知未见束敛处曰义犹略有作为知一知便了愈是束敛孟子曰是非之心知也才知得是而爱非而恶便交过仁义去了胡泳
  问阴阳五行健顺五常之性曰健是禀得那阳之气顺是禀得那阴之气五常是禀得五行之理人物皆禀得健顺五常之性且如狗子㑹咬人底便是禀得那健底性不咬人底是禀得那顺底性又如草木直底硬底是禀得刚底软底弱底是禀得那顺底
  问或问气之正且通者为人气之偏且塞者为物如何曰物之生必因气之聚而后有形得其清者为人得其浊者为物假如大炉镕铁其好者在一处其渣滓又在一处又问气则有清浊而理则一同如何曰固是如此理者如一宝珠在圣贤则如置在清水中其辉光自然发见在愚不肖者如置在浊水中须是澄去泥沙则光方可见今人所以不见理合澄去泥沙此所以须要克治也至如万物亦有此理天何尝不将此理与他只为气昏塞如置宝珠扵浊泥中不复可见然物类中亦有知君臣母子知祭知时者亦是其中有一线明处然而不能如人者只为他不能克治耳且蚤虱亦有知如饥则噬人之类是也祖道
  问或问云扵其正且通者之中又或不能无清浊之异故其所赋之质又有智愚贤不肖之殊世间有人聦明通晓是禀其𰚾之清者矣然却所为过差或流而为小人之归者又有为人贤而不甚聪眀通晓是如何曰或问中固已言之所谓又有智愚贤不肖之殊是也葢其所赋之质便有此四様聪眀晓事者智也而或不贤便是禀赋中欠了清和温恭之徳又有人极温和而不甚晓事便是贤而不智为学便是要克化教此等气质令恰好耳
  舜功问序引参天地事如何曰初言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至下须是见己之所以参化育者又问此是到处如何曰到大有地步在但学者须先知其如此方可以下手今学者多言待发见处下手此已迟却才思要得善时便得善可学
  问或问自其有生之初以下是一节顾人心禀受之初又必皆有以得乎阴阳五行之气以下是一节苟于是焉而不值其清明纯粹之㑹这又转一节下又转入一节物欲去是否曰初间说人人同得之理次又说人人同受之气然其间却有撞著不好底气以生者这便被他拘滞了要变化却难问如何是不好底气曰天地之气有清有浊若值得晦暗昏浊底气这便禀受得不好了既是如此又加以应接事物逐逐于利欲故本来明徳只管昏塞了故大学必教人如此用工到后来却会复得初头浑全底道理贺孙
  林安卿问介然之顷有一觉焉则其本体已洞然矣须是就这些觉处便致知充扩将去曰然昨日固已言之如击石之火只是些子才引著便可以燎原若必欲等大觉了方去格物致知如何等得这般时节林先引或问中至于乆而后有觉之语为比先生因及此那个觉是物格知至了大彻悟到恁地时事都了若是介然之觉一日之间其发也无时无数只要人识认得操持充养将去又问真知之知与乆而后有觉之觉是同否曰大略也相似只是各自所指不同真知是知得真个如此不只是聴得人说便唤做知觉则是忽然心中自有所觉悟晓得道理是如此人只有两般心一个是是底心一个是不是底心只是才知得这是个不是底心只这知得不是底心底心便是是底心便将这知得不是底心去治那不是底心知得不是底心便是主那不是底心便是客便将这个做主去治那个客便常守定这个知得不是底心做主莫要放失更那别讨个心来唤做是底心如非礼勿视聴言动只才知得这个是非礼底心此便是礼底心便莫要视如人瞌睡方其睡时固无所觉莫教才醒便抖擞起精神莫要更教他睡此便是醒不是已醒了更别去讨个醒说如何得他不睡程子所谓以心使心便是如此人多疑是两个心不知只是将这知得不是底心去治那不是底心而己元思云上蔡所谓人须是识其真心方乍见孺子入井之时其怵惕恻隠之心乃真心也曰孟子亦是只讨譬喻就这亲切处说仁之心是如此欲人易晓若论此心发见无时而不发见不特见孺子之时为然也若必待见孺子入井之时怵惕恻隠之发而后用功则终身无縁有此等时节也元思云旧见五峰答彪居仁书说齐王易牛之心云云先生辨之正是此意曰齐王之良心想得也常有发见时只是常时发见时不曽识得都放过了偶然爱牛之心有言语说出所以孟子因而以此推广之也又问自非物欲昏蔽之极未有不醒觉者曰便是物欲昏蔽之极也无时不醒觉只是醒觉了自放过去不曾存得耳
  友仁说明明徳此明徳乃是人本有之物只为气禀与物欲所蔽而昏今学问进脩便如磨镜相似镜本明被尘垢昏之用磨擦之工其明始现及其现也乃本然之明耳曰公说甚善但此理不比磨镜之法先生略抬身露开两手如闪出之状曰忽然闪出这光明来不待磨而后现但人不自察耳如孺子将入扵井不拘君子小人皆有怵惕恻隠之心便可见友仁云或问中说是以虽其昏蔽之极而介然之顷一有觉焉则即此空隙之中而其本体已洞然便是这个道理先生颔之曰扵大原处不差正好进脩友仁
  问或问所以明而新之者非可以私意苟且为也私意是说著不得人为苟且是说至善曰才苟且如何会到极处贺孙举程子义理精㣲之极曰大抵至善只是极好处十分端正恰好无一毫不是处无一毫不到处且如事君必当如舜之所以事尧而后唤做敬治民必当如尧之所以治民而后唤做仁不独如此凡事皆有个极好处今之人多是理㑹得半截便道了待人看来唤做好也得唤做不好也得自家本不曾识得到少刻也㑹入扵老也会入扵佛也㑹入扵申韩之刑名止缘初间不理㑹到十分少刻便没理㑹那个是白那个是皂那个是酸那个是咸故大学必使人从致知直截要理㑹透方做得不要恁地半间半界含含糊糊某与人商量一件事须是要彻底教尽若有些子未尽处如何住得若有事到手未是处须著极力辨别教是且㸔孟子那个是恁地含糊放过有一字不是直争到底这是他见得十分极至十分透彻如何不说得贺孙
  问或问说明徳处云所以应乎事物之间莫不各有当然之则其说至善处又云所以见扵日用之间者莫不各有本然一定之则二处相类何以别曰都一般至善只是明徳极尽处至纎至悉无所不尽
  仁甫问以其义理精㣲之极有不可得而名者故姑以至善目之曰此是程先生说至善便如今人说极是且如说孝孟子说博奕好饮酒不顾父母之养此是不孝到得㑹奉养其亲也似煞强得这个又须着如曾子之养志而后为能养这又似好了又当如所谓先意承志谕父母扵道不遗父母恶名使国人称愿道幸哉有子如此方好又云孝莫大扵尊亲其次能养直是到这里方唤做极是处方唤做至善处贺孙
  郭徳元问或问有不务明其明徳而徒以政教法度为足以新民者又有自谓足以明其明徳而不屑乎新民者又有略知二者之当务而不求止扵至善之所在者此三者求之古今人物是有甚人相似曰如此等类甚多自谓能明其徳而不屑乎新民者如佛老便是不务明其明徳而以政教法度为足以新民者如管仲之徒便是略知眀徳新民而不求止于至善者如前日所论王通便是卓录云又有略知二者之当务顾乃安扵小成因扵近利而不求止扵至善之所在者如前日所论王通之事是也看他扵已分上亦甚修饬其论为治本末亦有条理甚有志扵斯世只是规模浅狭不曾就本原上著功便做不彻须是无所不用其极方始是看古之圣贤别无用心只这两者是吃𦂳处明明徳便欲无一毫私欲新民便欲人扵事事物物上皆是当正如佛家说为此一大事因縁出见扵世此亦是圣人一大事也千言万语只是说这个道理教他撑天柱地文蔚
  问明徳而不能推之以新民可谓是自私曰徳既明自然是能新民然亦有一种人不如此此便是释老之学此个道理人人有之不是自家可专独之物既是明得此理须当推以及人使各明其徳岂可说我自会了我自乐之不与人共因说曾有学佛者王天顺与陆子静辨论云我这佛法和耳目鼻口髓脑皆不爱惜要度天下人各成佛法岂得是自私先生笑曰待度得天下人各成佛法却是教得他各各自私陆子静从初亦学佛尝言儒佛差处是义利之间某应曰此犹是第二著只它根本处便不是当初释迦为太子时出逰见生老病死苦遂厌恶之入雪山修行从上一念便一切作空㸔惟恐割弃之不猛屏除之不尽吾儒却不然葢见得无一物不具此理无一理可违于物佛说万理俱空吾儒说万理俱实从此一差方有公私义利之不同今学佛者云识心见性不知是识何心是见何性徳明
  知止而后有定以下一假
  问能知所止则方寸之间事事物物皆有定理矣曰定静安三项若相似说出来煞不同有定是就事理上说言知得到时见事物上各各有个合当底道理静只就心上说问无所择扵地而安莫是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否曰这假须看意思接续处如能得上面带个虑字能虑上面带个安字能安上面带个静字能静上面带个定字有定上面带个知止字意思都接续既见得事物有定理而此心恁地宁静了看处在那里在这边也安在那边也安在富贵也安在贫贱也安在患难也安不见事理底人有一件事如此区处不得恁地区处又不得这如何㑹有定才不定则心下便营营皇皇心下才恁地又安顿在那里得㸔在何处只是不安贺孙
  能虑则随事观理极深研几曰到这处又更须审一审虑字看来更重似思字圣人下得言语恁地镇重恁地重三叠四不若今人只说一下便了此圣人所以为圣人贺孙
  安卿问知止是始能得是终或问言非有等级之相悬何也曰也不是无等级中间许多只定小阶级无那大阶级如志学至从心中间许多便是大阶级歩却阔知止至能得只如志学至立相似立至不惑相似定静安皆相类只是中间细分别恁地问到能得处是学之大成抑后面更有工夫曰在己巳尽了更要去齐家治国平天下亦只是自此推去
  古之欲明明徳扵天下一假
  问或问自诚意以至扵平天下所以求得夫至善而止之是能得已包齐家治国说了前晩何故又云能得后更要去齐家治国平天下曰以修身言之都已尽了但以明明徳言之在己无所不尽万物之理亦无所不尽如至诚惟能尽性只尽性时万物之理都无不尽了故尽其性便尽人之性尽人之性便尽物之性
  蜚卿言或问云人皆有以明其明徳则各诚其意各正其心各修其身各亲其亲各长其长而天下无不平矣明徳之功果能若是不亦善乎然以尧舜之圣闺门之内或未尽化况谓天下之大能服尧舜之化而各明其徳乎曰大学明明德于天下只是且说个规模如此学者须是有如此规模却是自家本来合如此不如此便是欠了他底且如伊尹思匹夫不被其泽如已推而纳之沟中伊尹也只大概要恁地又如何使得无一人不被其泽又如说比屋可封也须有一家半家不恁地者只是见得自家规模自当如此不如此不得到得做不去处却无可柰何规模自是著恁地工夫便却用寸寸进若无规模次第只管去细碎处走便入世之计功谋利处去若有规模而又无细宻工夫又只是一个空规模外极规模之大内推至扵事事物物处莫不尽其工夫此所以为圣贤之学道夫
  问或问心之神明妙众理而宰万物曰神是恁地精彩明是恁地光明又曰心无事时都不见到得应事接物便在这里应事了又不见恁地神出鬼没又曰理是定在这里心便是运用这理底须是知得到知若不到欲为善也未肯便与你为善欲不为恶也未肯便不与你为恶知得到了直是如饥渴之扵饮食而今不读书时也须收敛身心教在这里乃程夫子所谓敬也整齐严肃虽只是恁地须是下工夫方见得贺孙
  徳元问何谓妙众理曰大凡道理皆是我自有之物非从外得所谓知者或录此下云便只是理才知得便只是知得我底道理非是以我之知去知彼道理也道理固本有用知方发得出来若无知道理何从而见或录云才知得底便是自家先有之道理也只是无知则道无安顿处故须知然后道理有所凑泊也如夏热冬寒君仁臣敬非知如何知得所以谓之妙众理犹言能运用众理也运用字有病故只下得妙字或录云葢知得此理也又问知与思扵身最切𦂳曰然二者只是一事知如手思是使那手去做事思所以用夫知也
  问知如何宰物曰无所知觉则不足以宰制万物要宰制他也须是知觉道夫
  或问宰万物是主宰之宰宰制之宰曰主便是宰宰便是制又问孟子集注言心者具众理而应万事此言妙众理而宰万物如何曰妙字便稍精彩但只是不甚穏当具字便平穏履孙
  郭兄问莫不有以知夫所以然之故与其所当然之则曰所以然之故即是更上面一层如君之所以仁葢君是个主脑人民土地皆属他管他自是用仁爱试不仁爱看便行不得非是说为君了不得己用仁爱自是理合如此试以一家论之为家长者便用爱一家之人惜一家之物自是理合如此若天使之然每常思量著极好笑自那原头来便如此了又如父之所以慈子之所以孝葢父子本同一气只是一人之身分成两个其恩爱相属自有不期然而然者其它大伦皆然皆天理使之如此岂容强为哉且以仁言之只天地生这物时便有个仁他只知生而已从他原头下来自然有个春夏秋冬金木水火土初有阴阳有阴阳便有此四者故赋扵人物便有仁义礼智之性仁属春属木且看春间天地发生蔼然和气如草木萌芽初间仅一针许少间渐渐生长以至枝叶花实变化万状便可见他生生之意非仁爱何以如此縁他本原处有个仁爱温和之理如此所以发之扵用自然慈祥恻隠孟子说恻隠之端恻隠又与慈仁不同恻隠是伤痛之切葢仁本只有慈爱縁见孺子入井所以伤痛之切义属金是天地自然有个清峻刚烈之气所以人禀得自然有裁制便自然有羞恶之心礼智皆然葢自本原而已然非旋安排教如此也昔龟山问一学者当见孺子入井时其心怵惕恻隠何故如此学者曰自然如此龟山曰岂可只说自然如此了便休须是知其所自来则仁不逺矣龟山此语极好又或人问龟山曰以先知觉后知知觉如何分龟山曰知是知此事觉是觉此理且如知得君之仁臣之敬子之孝父之慈是知此事也又知得君之所以仁臣之所以敬父之所以慈子之所以孝是觉此理也
  或问格物章本有所以然之故曰后来看得且要见得所当然是要切处若果见得不容已处则自可嘿㑹矣
  治国平天下者诸侯之事一假
  问南轩谓为己者无所为而然也曰只是见得天下事皆我所合当为而为之非有所因而为之然所谓天下之事皆我之所当为者只恁地强信不得须是学到那田地经历磨链多后方信得过道夫
  问为己曰这须要自看逐日之间小事大事只是道我合当做便如此做这便是无所为且如读书只道自家合当如此读合当如此理㑹身己才说要人知便是有所为如世上人才读书便安排这个好做时文此又为人之甚者贺孙
  为已者无所为而然无所为只是见得自家合当做不是要人道好如甲兵钱榖笾豆有司到当自家理会便理㑹不是为别人了理㑹如割股庐墓一则是不忍其亲之病一则是不忍其亲之死这都是为己若因要人知了去恁地便是为人器逺问子房以家世相韩故从少年结士欲为韩报仇这是有所为否曰他当初只一心欲为国报仇只见这是个臣子合当做底事不是为别人不是要人知贺孙
  行夫问为己者无所为而然曰有所为者是为人也这须是见得天下之事实是己所当为非吾性分之外所能有然后为之而无为人之弊耳且如哭死而哀非为生者今人吊人之䘮若以为亡者平日与吾善厚真个可悼哭之发扵中心此固出扵自然者又有一般人欲亡者家人知我如此而哭者便不是这便是为人又如人做一件善事是自家自肯去做非待人教自家做方勉强做此便不是为人也道夫曰先生所说钱榖甲兵割股庐墓已甚分明在人所见如何尔又问割股一事如何曰割股固自不是若是诚心为之不求人知亦庶几今有以此要誉者因举一事为问先生询究骇愕者乆之乃始正色直辞曰只是自家过计了设使后来如何自家也未到得如此天下事惟其直而已试问乡邻自家平日是甚么様人官司推究亦自可见行夫曰亦著下狱使钱得个费力去曰世上那解免得全不霑湿如先所说是不安扵义理之虑若安扵义理之虑但见义理之当为便恁滴水滴冻做去都无后来许多事道夫
  传一章
  然则其曰克明徳一假
  问克明徳克能也或问中却作能致其克之之功又似克治之克如何曰此克字虽训能字然克字重如能字能字无力克字有力便见得是他人不能而文王独能之若只作能明徳语意便都弱了凡字有训义一般而声响顿异便见得有力无力之分如克之与能是也如云克宅厥心克明俊徳之类可见
  顾𬤊天之明命一假
  问全体大用无时不发见扵日用之间如何是体如何是用曰体与用不相离且如身是体要起行去便是用赤子匍匐将入井皆有怵惕恻隠之心只此一端体用便可见如喜怒哀乐是用所以喜怒哀乐是体淳录云所以能喜怒者便是体○㝢
  问或问常目在之真若见其参扵前倚扵衡也则成性存存而道义出矣不知所见者果何物耶曰此岂有物可见但是凡人不知省察常行日用毎与是徳相忘亦不自知其有是也今所谓顾𬤊者只是心里常常存著此理在一出言则言必有当然之则不可失也一行事则事必有当然之则不可失也不过如此耳初岂实有一物可以见其形象耶壮祖
  问引成性存存道义出矣何如曰自天之所命谓之明命我这里得之扵已谓之明徳只是一个道理人只要存得这些在这里才存得在这里则事君必㑹忠事亲必㑹孝见孺子则怵惕之心便发见穿窬之类则羞恶之心便发合恭敬处便自然㑹恭敬合辞逊处便自然㑹辞逊须要常存得此心则便见得此性发出底都是道理若不存得这些待做出那个㑹合道理贺孙
  是三者固皆自明之事一假
  问顾𬤊一句或问复以为见天之未始不为人而人之未始不为天何也曰只是言人之性本无不善而其日用之间莫不有当然之则则所谓天理也人若每事做得是则便合天理天人本只一理若理㑹得此意则天何尝大人何尝小也壮祖
  问天未始不为人而人未始不为天曰天即人人即天人之始生得扵天也既生此人则天又在人矣凡语言动作视听皆天也只今说话天便在这里顾𬤊是常要看教光明粲烂照在目前
  传二章
  或问盘之有铭一假
  徳元问汤之盘铭见扵何书曰只见扵大学又曰成汤工夫全是在敬字上看来大假是一个修饬底人故当时人说他做工夫处亦说得大假地著如禹克勤于邦克俭于家之类却是大纲说到汤便说检身若不及文蔚云以义制事以礼制心不迩声色不殖货利等语可见日新之功曰固是某扵或问中所以特地详载者非道人不知亦欲学者经心耳文蔚
  问丹书曰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义胜欲者从欲胜义者㓙从字意如何曰从顺也敬便竖起怠便放倒以理从事是义不以理从事便是欲这处敬与义是个体用亦由坤卦说敬义
  传三章
  复引淇澳之诗一假
  瑟兮僴兮者恂栗也僴字旧训寛大某看经子所载或从心或从手之不同然皆云有武毅之貌所以某注中直以武毅言之道夫云如此注则方与瑟乎及下文恂栗之说相合曰且如恂字郑氏读为峻某始者言此只是恂恂如也之恂何必如此及读庄子见所谓木处则惴栗恂惧然后知郑氏之音为当如此等处某扵或问中不及载也要之如这般处须是读得书多然后方见得道夫
  问切磋琢磨是学者事而盛徳至善或问乃指圣人言之何也曰后面说得来大非圣人不能此是连上文文王扵缉熙敬止说然圣人也不是挿手掉臂做到那处也须学始得如孔子所谓徳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此有甚𦂳要圣人却忧者何故惟其忧之所以为圣人所谓生而知之者便只是知得此而已故曰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淳○㝢同
  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既学而犹虑其未至则复讲习讨论以求之犹治骨角者既切而复磋之切得一个朴在这里似亦可矣又磋之使至扵滑泽这是治骨角者之至善也既修而犹虑其未至则又省察克治以终之犹治玉石者既琢而复磨之琢是琢得一个朴在这里似亦得矣又磨之使至扵精细这是治玉石之至善也取此而喻君子之扵至善既格物以求知所止矣又且用力以求得其所止焉正心诚意便是道学自修瑟𠔃僴𠔃赫𠔃喧𠔃到这里睟面盎背发见扵外便是道学自修之验也道夫云所以或问中有始终条理之别也良为此尔曰然道夫
  如切如磋道学也却以为始条理之事如琢如磨自修也却以为终条理之事皆是要工夫精宻道学是起头处修身是成就处中间工夫既讲求又复讲求既克治又复克治此所谓己精而求其益精已宻而求其益宻也
  周问切磋是始条理琢磨是终条理终条理较宻否曰始终条理都要宻讲贯而益讲贯修饬而益修饬
  问琢磨后更有瑟僴赫喧何故为终条理之事曰那不是做工夫处是成就了气象恁地穆穆文王亦是气象也













  朱子语类卷十七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十八
  大学五或问下
  独其所谓格物致知者一段
  先生为道夫读格物说举遗书或问学何为而可以有觉一段曰能致其知则思自然明至于久而后有觉是积累之多自有个觉悟时节勉强学问所以致其知也闻见博而智益明则其效著矣学而无觉则亦何以学为也哉此程子晓人至切处道夫
  问致知下面更有节次程子说知处只就知上说如何曰既知则自然行得不待勉强却是知字上重可学
  伊川云知非一概其为浅深有甚相绝者云云曰此语说得极分明至论知之浅深则从前未有人说到此道夫
  知便要知得极致知是推致到极处穷究彻底真见得决定如此程子说虎伤人之譬甚好如这一个物四陲四角皆知得尽前头更无去处外面更无去处方始是格到那物极处
  人各有个知识须是推致而极其至不然半上落下终不济事须是真知问固有人明得此理而涵养未到却为私意所夺曰只为明得不尽若明得尽私意自然留不得若半青半黄未能透彻便是尚有渣滓非所谓真知也问须是涵养到心体无不尽处方善不然知之虽至行之终恐不尽也曰只为知不至今人行到五分便是它只知得五分见识只识得那地位譬诸穿窬稍是个人便不肯做盖真知穿窬之不善也虎伤事宜然德明
  致知是推极吾之知识无不切至切字亦未精只是一个尽字底道理见得尽方是真实如言吃酒解醉吃饭解饱毒药解杀人须是吃酒方见得解醉人吃饭方见得解饱人不曽吃底见人说道是解醉解饱他也道是解醉解饱只是见得不亲切见得亲切时须是如伊川所谓曽经虎伤者一般
  问进脩之术何先者云云曰物理无穷故他说得来亦自多端如读书以讲明道义则是理存于书如论古今人物以别其是非邪正则是理存于古今人物如应接事物而审处其当否则是理存于应接事物所存既非一物能专则所格亦非一端而尽如曰一物格而万理通虽颜子亦未至此但当今日格一件明日又格一件积习既多然后脱然有个贯通处此一项尤有意味向非其人善问则亦何以得之哉道夫
  问一理通则万理通其说如何曰伊川尝云虽颜子亦未到此天下岂有一理通便解万理皆通也须积累将去如颜子高明不过闻一知十亦是大段聪明了学问却有渐无急迫之理有人尝说学问只用穷究一个大处则其他皆通如某正不敢如此说须是逐旋做将去不成只用穷究一个其他不用管便都理会得岂有此理为此说者将谓是天理不知却是人欲明作
  叔文问正心诚意莫须操存否曰也须见得后方始操得不然只恁空守亦不济事盖谨守则在此一合眼则便走了须是格物盖物格则理明理明则诚一而心自正矣不然则戢戢而生如何守得他住曰格物最是难事如何尽格得曰程子谓今日格一件明日又格一件积习既多然后脱然有贯通处某尝谓他此语便是真实做工夫来他也不说格一件后便会通也不说尽格得天下物理后方始通只云积习既多然后脱然有个贯通处又曰今却不用虑其他只是个知至而后意诚这一转较难道夫
  问伊川说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工夫如何曰如读书今日看一段明日看一段又如今日理会一事明日理会一事积习多后自然通贯德明○德功云释氏说斫树木今日斫明日斫到树倒时只一斫便了
  问伊川云今日格得一件明日格得一件莫太执着否曰人日用间自是不察耳若体察当格之物一日之间尽有之
  穷理者因其所已知而及其所未知因其所已达而及其所未达人之良知本所固有然不能穷理者只是足于己知己达而不能穷其未知未达故见得一截不曽又见得一截此其所以于理未精也然仍须工夫日日増加今日既格得一物明日又格得一物工夫更不住地做如左脚进得一歩右脚又进一歩右脚进得一歩左脚又进接续不已自然贯通
  黄毅然问程子说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而先生说要随事理会恐精力短如何曰也须用理会不成精力短后话便信口开行便信脚步冥冥地去都不管他又问无事时见得是如此临事又做错了如何曰只是㫁置不分明所以格物便要闲时理会不是要临时理会闲时看得道理分晓则事来时㫁置自易格物只是理会未理会得底不是从头都要理㑹如水火人自是知其不可蹈何曽有错去蹈水火格物只是理会当蹈水火与不当蹈水火临事时㫁置教分晓程子所谓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亦是如此且如看文字圣贤说话粹无可疑者若后世诸儒之言唤做都不是也不得有好底有不好底好底里面也有不好处不好底里面也有好处有这一事说得是那一件说得不是有这一句说得是那一句说得不是都要恁地分别如临事亦要如此理㑹那个是那个不是若道理明时自分晓有一般说汉唐来都是有一般说汉唐来都不是恁地也不得且如董仲舒贾谊说话何曽有都不是底何曽有都是底须是要见得他那个议论是那个议论不是如此方唤做格物如今将一个物事来是与不是见得不定便是自家这里道理不通透若道理眀则这样处自通透淳○黄自录详别出
  问陆先生不取伊川格物之说若以为随事讨论则精神易敝不若但求之心心明则无所不照其说亦似省力曰不去随事讨论后听他胡做话便信口说脚便信步行冥冥地去都不管他义刚曰平时明知此事不是临时却做错了随即又悔此毕竟是精神短后照烛不逮曰只是㫁制不下且如有一人牵你出去街上行不成不管后只听他牵去须是知道那里不可去我不要随他去义刚曰事卒然在面前卒然㫁制不下这须是精神强始得曰所以格物便是要闲时理㑹不是要临时理㑹如水火人知其不可蹈自是不去蹈何曽有人错去蹈水火来若是平时看得分明时卒然到面前须解㫁制若理会不得时也须临事时与尽心理㑹十分㫁制不下则亦无奈何然亦岂可道晓不得后但听他如今有十人须看他那个好那个不好好人也有做得不是不好人也有做得是底如有五件事看他处得那件是那件不是处得是又有曲折处而今人读书全一例说好底固不是但取圣人书而以为后世底皆不足信也不是如圣人之言自是纯粹但后世人也有说得是底如汉仲舒之徒说得是底还他是然也有不是处也自可见须是如此去穷方是但所谓格物也是格未晓底已自晓底又何用格如伊川所谓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也是说那难理会底义刚
  积习既多自当脱然有贯通处乃是零零碎碎凑合将来不知不觉自然醒悟其始固须用力及其得之也又却不假用力此个事不可欲速欲速则不达须是慢慢做去人杰
  问自一身之中以至万物之理理㑹得多自当豁然有个觉处曰此一段尤其要切学者所当深究道夫曰自一身以至万物之理则所谓由中而外自近而远秩然有序而不迫切者曰然到得豁然处是非人力勉强而至者也道夫
  行夫问明道言致知云夫人一身之中以至万物之理理㑹得多自然有个觉悟处曰一身之中是仁义礼智恻隐羞恶辞逊是非与夫耳目手足视聴言动皆所当理会至若万物之荣悴与夫动植小大这底是可以如何使那底是可以如何用车之可以行陆舟之可以行水皆所当理㑹又问天地之所以高深鬼神之所以幽显曰公且说天是如何独高盖天只是气非独是高只今人在地上便只见如此高要之他连那地下亦是天天只管转来旋去天大了故旋得许多渣滓在中间世间无一个物事恁地大故地恁地大地只是气之渣滓故厚而深鬼神之幽显自今观之他是以鬼为幽以神为显鬼者阴也神者阳也气之屈者谓之鬼气之只管恁地来者谓之神洋洋然如在其上焄蒿凄怆此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这便是那发生之精神神者是生底以至长大故见其显便是气之伸者今人谓人之死为鬼是死后收敛无形无迹不可理会便是那气之屈底道夫问横渠所谓二气之良能良能便是那会屈伸底否曰然道夫
  明道云穷理者非谓必尽穷天下之理又非谓止穷得一理便到但积累多后自当脱然有悟处又曰自一身之中以至万物之理理会得多自当豁然有个觉处今人务博者却要尽穷天下之理务约者又谓反身而诚则天下之物无不在我者皆不是如一百件事理会得五六十件了这三四十件虽未理㑹也大概是如此向来某在某处有讼田者契数十本中间一段作伪自崇宁政和间至今不决将正契及公案藏匿皆不可考某只索四畔众契比验前后所㫁情伪更不能逃者穷理亦只是如此
  问穷理者非谓必尽穷天下之理又非谓止穷得一理便到但积累多后自当脱然有悟处曰程先生言语气象自活与众人不同道夫
  器逺问格物当穷究万物之理令归一如何曰事事物物各自有理如何硬要捏合得只是才遇一事即就一事究竟其理少间多了自然会贯通如一案有许多器用逐一理会得少间便自见得都是案上合有底物事若是要看一件晓未得又去看一様看那个未了又看一样到后一齐都晓不得如人读书初未理㑹得却不去究心理㑹问他易如何便说中间说话与书甚处相类问他书如何便云与诗甚处相类一齐都没理㑹所以程子说所谓穷理者非欲尽穷天下之理又非是止穷得一理便到但积累多后自当脱然有悟处此语最亲切贺孙
  问知至若论极尽处则圣贤亦未可谓之知至如孔子不能证夏商之礼孟子未学诸侯䘮礼与未详周室班爵之制之类否曰然如何要一切知得然知至只是到脱然贯通处虽未能事事知得然理会得已极多万一有挿生一件差异底事来也都识得他破只是贯通便不知底亦通将去某旧来亦如此疑后来看程子说格物非谓欲尽穷天下之物又非谓只穷得一理便到但积累多后自脱然有悟处方理会得
  问程子格物之说曰须合而观之所谓不必尽穷天下之物者如十事已穷得八九则其一二虽未穷得将来凑会都自见得又如四旁已穷得中央虽未穷得毕竟是在中间了将来贯通自能见得程子谓但积累多后自当脱然有悟处此语最好若以为一草一木亦皆有理今日又一一穷这草木是如何明日又一一穷这草木是如何则不胜其繁矣盖当时也只是逐人告之如此䕫孙
  问程子言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积习既久自当脱然有贯通处又言格物非谓尽穷天下之理但于一事上穷尽其他可以类推二说如何曰既是教类推不是穷尽一事便了且如孝尽得个孝底道理故忠可移于君又须去尽得忠以至于兄弟夫妇朋友从此推之无不尽穷始得且如炭又有白底又有黑底只穷得黒不穷得白亦不得且如水虽是冷而湿者然亦有许多样只认冷湿一件也不是格但如今下手且须从近处做去若幽奥纷挐却留向后面做所以先要读书理会道理盖先学得在这里到临时应事接物撞着便有用处且如火炉理㑹得一角了又须都理㑹得三角又须都理会得上下四边方是物格若一处不通便非物格也又曰格物不可只理会文义须实下工夫格将去始得夔孙
  问伊川论致知处云若一事上穷不得且别穷一事窃谓致之为言推而致之以至于尽也于穷不得处正当努力岂可迁延逃避别穷一事邪至于所谓但得一道而入则可以类推而通其馀矣夫专心致志犹虑其未能尽知况敢望以其易而通其难者乎曰这是言随人之量非曰迁延逃避也盖于此处既理会不得若专一守在这里却转昏了须著别穷一事又或可以因此而明彼也道夫
  问程子若一事上穷不得且别穷一事之说与中庸弗得弗措相发明否曰看来有一样底若弗得弗措一向思量这个少间便会担阁了若谓穷一事不得便掉了别穷一事又轻忽了也不得程子为见学者有恁地底不得已说此话䕫孙
  仁甫问伊川说若一事穷不得须别穷一事与延平之说如何曰这说自有一项难穷底事如造化礼乐度数等事是卒急难晓只得且放住且如所说春秋书元年春王正月这如何要穷晓得若使孔子复生也便未易理会在须是且就合理㑹易所在理㑹延平说是穷理之要若平常遇事这一件理㑹未透又理会第二件第二件理会未得又理会第三件恁地终身不长进贺孙
  陶安国问千蹊万径皆可适国都恐是譬理之一源处不知从一事上便可穷得到一源处否曰也未解便如此只要以类而推理固是一理然其间曲折甚多须是把这个做様子却从这里推去始得且如事亲固当尽其事之之道若得于亲时是如何不得于亲时又当如何以此而推之于事君则知得于君时是如何不得于君时又当如何推以事长亦是如此自此推去莫不皆然时举
  德元问万物各具一理而万理同出一原曰万物皆有此理理皆同出一原但所居之位不同则其理之用不一如为君须仁为臣须敬为子须孝为父须慈物物各具此理而物物各异其用然莫非一理之流行也圣人所以穷理尽性而至于命凡世间所有之物莫不穷极其理所以处置得物物各得其所无一事一物不得其宜除是无此物方无此理既有此物圣人无有不尽其理者所谓惟至诚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与天地参者也
  行夫问万物各具一理而万理同出一源此所以可推而无不通也曰近而一身之中逺而八荒之外微而一草一木之众莫不各具此理如此四人在坐各有这个道理某不用假借于公公不用求于某仲思与廷秀亦不用自相假借然虽各自有一个理又却同出于一个理尔如排数器水相似这盂也是这样水那盂也是这样水各各满足不待求假于外然打破放里却也只是个水此所以可推而无不通也所以谓格得多后自能贯通者只为是一理释氏云一月普现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摄这是那释氏也窥见得这些道理濂溪通书只是说这一事道夫
  或问万物各具一理万理同出一原曰一个一般道理只是一个道理恰如天上下雨大窝窟便有大窝窟水小𮄑窟便有小𮄑窟水木上便有木上水草上便有草上水随处各别只是一般水胡泳
  又问物必有理皆所当穷云云曰此处是紧切学者须当知夫天如何而能高地如何而能厚鬼神如何而为幽显山岳如何而能融结这方是格物道夫
  问观物察已还因见物反求诸已此说亦是程子非之何也曰这理是天下公共之理人人都一般初无物我之分不可道我是一般道理人又是一般道理将来相比如赤子入井皆有怵惕知得人有此心便知自家亦有此心更不消比并自知
  格物致知彼我相对而言耳格物所以致知于这一物上穷得一分之理即我之知亦知得一分于物之理穷二分即我之知亦知得二分于物之理穷得愈多则我之知愈广其实只是一理才明彼即晓此所以大学说致知在格物又不说欲致其知者在格其物盖致知便在格物中非格之外别有致处也又曰格物之理所以致我之知
  程子曰天地之所以高厚一物之所以然学者皆当理㑹只是举其至大与其至细者言学者之穷理无一物而在所遗也至于言讲明经义论古今人物及应接事物则上所言亦在其中矣但天地高厚则资次未到这里亦未易知尔端蒙
  问致知之要当知至善之所在云云曰天下之理逼塞满前耳之所闻目之所见无非物也若之何而穷之哉须当察之于心使此心之理既明然后于物之所在从而察之则不至于汎滥矣道夫
  周问程子谓一草一木皆所当穷又谓恐如大军游骑出太远而无所归何也曰便是此等语说得好平正不向一边去
  问程子谓如大军游骑无所归莫只是要切已看否曰只要从近去士毅
  且穷实理令有切已工夫若只泛穷天下万物之理不务切已即是遗书所谓游骑无所归矣徳明
  问格物莫是天下之事皆当理㑹然后方可曰不必如此圣人正怕人如此圣人云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又云君子多乎哉不多也又云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知之次也圣人恐人走作这心无所归著故程子云如大军之逰骑出太逺而无所归也
  或问格物问得太烦曰若只此聨纒说济得自家甚事某最怕人如此人心是个神明不测物事今合是如何理会这耳目鼻口手足合是如何安顿如父子君臣夫妇朋友合是如何区处就切近处且逐旋理㑹程先生谓一草一木亦皆有理不可不察又曰徒欲汎然观万物之理恐如大军之游骑出太远而无所归又曰格物莫若察之于身其得尤切莫急于教人然且就身上理㑹凡纎悉细大固著逐一理㑹然更看自家力量了得底如何
  问格物虽是格天下万物之理天地之髙深鬼神之幽显㣲而至于一草一木之间物物皆格然后可也然而用工之始伊川所谓莫若察之吾身者为急不知一身之中当如何用力莫亦随事而致察否曰次第亦是如此但如今且从头做将去若初学又如何便去讨天地高深鬼神幽显得且如人说一件事明日得工夫时也便去做了逐一件理会去久之自然通贯但除了不是当闲底物事皆当格也又曰物既格则知自至履孙
  问格物莫若察之于身其得之尤切曰前既说当察物理不可专任性情此又言莫若得之于身为尤切皆是互相发处道夫
  问格物穷理但立诚意以格之曰立诚意只是朴实下工夫与经文诚意之诚不同道夫
  问立诚意以格之曰此诚字说较浅未说到深处只是确定徐录作坚确其志朴实去做工夫如胡氏立志以定其本便是此意淳㝢同
  李德之问立诚意以格之曰这个诚意只是要着实用力所以下立字盖卿
  诚意不立如何能格物所谓立诚意者只是要着实下工夫不要若存若亡遇一物须是真个即此一物究极得个道理了方可言格若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大学盖言其所止之序其始则必在于立诚
  问中庸言自明而诚今先生教人以诚格物何故曰诚只是一个诚只争个缓颊去伪
  问入道莫如敬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曰敬则此心惺惺道夫
  伊川谓学莫先于致知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致知是主善而师之也敬是克一而恊之也伯羽
  敬则心存心存则理具于此而得失可验故曰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道夫
  问程子云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盖敬则胸次虚明然后能格物而判其是非曰虽是如此然亦须格物不使一毫私欲得以为之蔽然后胸次方得虚明只一个持敬也易得做病若只持敬不时时提撕著亦易以昏困须是提撕才见有私欲底意思来便屏去且谨守着到得复来又屏去时时提撕私意自当去也德明
  问春间幸闻格物之论谓事至物来便格取一个是非觉有下手处曰春间说得亦太迫切只是伊川说得好问如何迫切曰取效太速相次易生出病伊川教人只说敬敬则便自见得一个是非德明
  问春间所论致知格物便见得一个是非工夫有依据秋间却以为太迫切何也曰看来亦有病侵过了正心诚意地歩多只是一敬字好伊川只说敬又所论格物致知多是读书讲学不专如春间所论偏在一边今若只理㑹正心诚意池录作四端情性却有局促之病只说致知格物池录作读书讲学一作慱穷众理又却似汎滥古人语言自是周浃兼到今日学者所谓格物却无一个端绪只是寻物去格如齐宣王因见牛而发不忍之心此盖端绪也便就此扩充直到无一物不被其泽方是致与格只是推致穷格到尽处凡人各有个见识不可谓他全不知如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以至善恶是非之际亦甚分晓但不推致充广故其见识终只如此须是因此端绪从而穷格之未见端倪发见之时且得恭敬涵养有个端倪发见直是穷格去亦不是凿空寻事物去格也又曰涵育于未发见之先穷格于己发见之后德明
  问格物敬为主如何曰敬者彻上彻下工夫祖道问格物或问论之已详不必分大小先后但是以敬为本后遇在面前底便格否曰是但也须从近处格将去义刚
  问程先生所说格物之要在以诚敬为主胡氏说致知格物又要立志以定其本如何曰此程先生说得为人切处古人由小便学来如视无诳如洒扫应对进退皆是小年从小学教他都是诚敬今人小学都不曽去学却欲便从大学做去且如今格一物若自家不诚不敬诚是不欺不妄敬是旡怠慢放荡才格不到便弃了又如何了得工夫如何成得又云程先生云主一之谓敬此理又深又说今人所作所为皆缘是不去立志若志不立又如何去学又如何去致知格物中做得事立志之说甚好非止为读书说一切之事皆要立志椿
  问涵养湏用敬进学则在致知曰二者偏废不得致知须用涵养涵养必用致知道夫
  任道弟问或问涵养又在致知之先曰涵养是合下在先古人从小以敬涵养父兄渐渐教之读书识义理今若说待涵养了方去理㑹致知也无期限须是两下用工也著涵养也著致知伊川多说敬敬则此心不放事事皆从此做去因言此心至灵细入毫芒纤芥之间便知便觉六合之大莫不在此又如古初去今是几千万年若此念才发便到那里下面方来又不知是几千万年若此念才发便也到那里这个神明不测至虚至灵是甚次第然人莫不有此心多是但知有利欲被利欲将这个心包了起居动作只是有甚可喜物事有甚可好物事一念才动便是这个物事贺孙○广录云或问存养致知先后曰程先生谓存养须是敬进学则在致知又曰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盖古人方生下儿子便有存养他底道理父兄渐渐教他读书识义理今人先欠了此一段故学者先须存养然存养便当去穷理若说道俟我存养得却去穷理则无期矣因言人心原灵虽千万里之远千百世之上一念才发便到那里神妙如此却不去养他自旦至暮只管展转于利欲中都不知觉
  问窦看格物之义如何曰须先涵养清明然后能格物曰亦不必专执此说事到面前须与他分别去到得无事又且持敬看自家这里敬与不敬如何若是不敬底意思来便与屏撤去久之私欲自留不得且要切已做工夫且如今一坐之顷便有许多语话岂不是动才不语话便是静一动一静循环无已便就此穷格无有空阙时不可作二事看某向时亦曽说未有事时且涵养到得有事却将此去应物却成两截事今只如此格物便只是一事且如言忠信行笃敬只见得言行合如此下一句蛮貊之邦行矣便未须理会及其久也只见得合如此言合如此行亦不知其为忠信笃敬如何而忠信笃敬自在里许方好德明○从周录云先生问如何理㑹致知格物曰涵养主一之义使心地虚明物来当自知未然之理曰恁地则两截了
  又问致知在乎所养养知莫过于寡欲道夫云养知莫过于寡欲此句最为紧切曰便是这话难说又须是格物方得若一向靠著寡欲又不得道
  行夫问致知在乎所养养知莫过于寡欲曰二者自是个两头说话本若无相干但得其道则交相为养失其道则交相为害道夫
  杨子顺问养知莫过于寡欲是既知后便如此养否曰此不分先后未知之前若不养之此知如何发得既知之后若不养则又差了淳○㝢同
  致知在乎所养养知莫过于寡欲二句致知者推致其知识而至于尽也将致知者必先有以养其知有以养之则所见益明所得益固欲养其知者惟寡欲而已矣欲寡则无纷扰之杂而知益明矣无变迁之患而得益固矣直卿端蒙
  遗书晁氏客语卷中张思叔记程先生语云思欲格物则固已近道一段甚好当收入近思录
  问畅潜道记一篇多有不是处如说格物数段如云思欲格物则固已近道言皆缓慢曰它不合作文章意思亦是只是走作又问如云可以意得不可以言传此乃学佛之过下一段云因物有迁数语似得之曰然先生举一段云极好记夜气又问它把致知为本亦未是曰他便把终始本末作一事了可学
  问看致知说如何曰程子说得确实平易读着意味愈长先生曰且是教人有下手处道夫
  问大学致知格物之方曰程子与门人言亦不同或告之读书穷理或告之就事物上体察
  先生既为道夫读程子致知说复曰格物一章正大学之头首宜熟复将程先生说更逐段研究大抵程先生说与其门人说大体不同不知当时诸公身亲闻之却因甚恁地差了道夫
  问两日看何书对看或问致知一段犹未了曰此是最初下手处理会得此一章分明后面便容易程子于此段节目甚多皆是因人资质说故有说向外处有说向内处要知学者用功六分内面四分外面便好一半已难若六分外面则尤不可今有一等人甚明且于道理亦分晓却只恁地者只是向外做工夫士毅○广录详
  致知一章此是大学最初下手处若理会得透彻后面便容易故程子此处说得节目最多皆是因人之资质耳虽若不同其实一也见人之敏者太去理会外事则教之使去父慈子孝处理会曰若不务此而徒欲汎然以观万物之理则吾恐其如大军之游骑出太逺而无所归若是人专只去里面理㑹则教之以求之情性固切于身然一草一木亦皆有理要之内事外事皆是自己合当理㑹底但须是六七分去里面理会三四分去外面理会方可若是工夫中半时已自不可况在外工夫多在内工夫少耶此尤不可也广
  或问程子致知格物之说不同曰当时答问各就其人而言之今须是合就许多不同处来看作一意为佳且如既言不必尽穷天下之物又云一草一木亦皆有理今若于一草一木上理会有甚了期但其间有积习多后自当脱然有贯通处者为切当耳今以十事言之若理㑹得七八件则那两三件触类可通若四旁都理㑹得则中间所未通者其道理亦是如此盖长短大小自有准则如忽然遇一件事来时必知某事合如此某事合如彼则此方来之事亦有可见者矣圣贤于难处之事只以数语尽其曲折后人皆不能易者以其于此理素明故也又云所谓格物者常人于此理或能知一二分即其一二分之所知者推之直要推到十分穷得来无去处方是格物人杰
  问伊川说格物致知许多项当如何看曰说得已自分晓如初间说知觉及诚敬固不可不勉然天下之理必先知之而后有以行之这许多说不可不格物致知中间说物物当格及反之吾身之说却是指出格物个地头如此又云此项兼两意又见节次格处自立诚意以格之以下却是做工夫合如此又云用诚敬涵养为格物致知之本贺孙
  问程子谓致知节目如何曰如此理会也未可须存得此心却逐节子思索自然有个觉处如谚所谓冷灰里豆爆季札
  问二程说格物谓当从物物上格之穷极物理之谓也或谓格物不当从外物上留意特在吾一身之内是有物必有则之谓如何曰外物亦是物格物当从伊川之说不可易洒扫应对中要见得精义入神处如何分内外
  先生问公读大学了如何是致知格物说不当意先生曰看文字须看他紧要处且如大段落自有个紧要处正要人看如作一篇诗亦自有个紧要处格物一章前面说许多便是药料它自有个炮爦炙煿道理这药方可合若不识介炮爦炙煿道理如何合得药药方亦为无用次日禀云夜来蒙举药方为喻退而深思因悟致知格物之旨或问首叙程夫子之说中间条陈始末反复甚偹末后又举延平之教千言万语只是欲学者此心常在道理上穷究若此心不在道理上穷究则心自心理自理邈然更不相干所谓道理者即程夫子与先生已说了试问如何是穷究先生或问中间一段求之文字索之讲论考之事为察之念虑等事皆是也既是如此穷究则仁之爱义之宜礼之理智之通皆在此矣推而及于身之所用则听聪视明貌恭言从又至于身之所接则父子之亲君臣之义夫妇之别长幼之序朋友之信以至天之所以高地之所以厚鬼神之所以幽显又至草木鸟兽一事一物莫不皆有一定之理今日明日积累既多则胸中自然贯通如此则心即理理即心动容周旋无不中理矣先生所谓众理之精粗无不到者诣其极而无馀之谓也吾心之光明照察无不周者全体大用无不明随所诣而无不尽之谓书之所谓睿董子之所谓明伊川之所谓说虎者之真知皆是此谓物格此谓知之至也先生曰是如此
  蜚卿问诚敬寡欲以立其本如何曰但将不诚处看便见得诚将不敬处看便见得敬将多欲来看便见得寡欲道夫
  然则吾子之意亦可得而悉闻一段
  问天道流行发育万物人物之生莫不得其所以生者以为一身之主是此性随所生处便在否曰一物各具一太极问此生之道其实也是仁义礼智信曰只是一个道理界破看以一岁言之有春夏秋冬以干言之有元亨利贞以一月言之有晦朔弦望以一日言之有旦昼暮夜
  问或问中谓口鼻耳目四肢之用是如何曰貌曰恭言曰从视明聴聪又问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之常如何曰事君忠事亲孝
  问由中而外自近而逺曰某之意只是说欲致其知者须先存得此心此心既存却看这个道理是如何又推之于身又推之于物只管一层展开一层又见得许多道理又曰如足容重手容恭目容端口容止声容静头容直气容肃立容德色容庄这便是一身之则所当然者曲礼三百威仪三千皆是人所合当做而不得不然者非是圣人安排这物事约束人如洪范亦曰貌曰恭言曰从视曰明聴曰聪思曰睿以至于睿作圣夫子亦谓君子有九思此皆人之所不可已者道夫
  问上帝降衷曰衷只是中也又曰是恰好处如折𠂻是折两者之半而取中之义
  陶安国问降𠂻之𠂻与受中之中二字义如何曰左氏云终始而𠂻举之又曰衷甲以见看此衷字义本是衷甲以见之义为其在里而当中也然中字大概因过不及而立名如六艺折衷于夫子盖是折两头而取其中之义后人以𠂻为善却说得未亲切
  德元问诗所谓秉彛书所谓降衷一段其名虽异要之皆是一理曰诚是一理岂可无分别且如何谓之降𠂻曰衷是善也曰若然何不言降善而言降衷衷字看来只是介无过不及恰好底道理天之生人物个个有一副当恰好无过不及底道理降与你与程子所谓天然自有之中刘子所谓民受天地之中相似与诗所谓秉彛张子所谓万物之一原又不同须各晓其名字训义之所以异方见其所谓同一云若说降衷便是秉彛则不可若说便是万物一原则又不可万物一原自说万物皆出此也若统论道理固是一般圣贤何故说许多名字衷只是中今人言折衷去声者以中为准则而取正也天生蒸民有物有则则字却似衷字天之生此物必有个当然之则故民执之以为常道所以无不好此懿德物物有则盖君有君之则臣有臣之之则为人君止于仁君之则也为人臣止于敬臣之则也如耳有耳之则目有目之则视远惟明目之则也听徳惟聪耳之则也从作又言之则也恭作肃貌之则也四肢百骸万物万事莫不各有当然之则子细推之皆可见又曰凡看道理须是细心看他名义分位之不同通天下固同此一理然圣贤所说有许多般样须是一一通晓分别得出始得若只儱侗说了尽不见他里面好处如一炉火四人四面同向此火火固只一般然四面各不同若说我只认晓得这是一堆火便了这便不得他里面玲珑好处无由见如降衷于下民这紧要字却在降字上故自天而言则谓之降𠂻自人受此衷而言则谓之性如云天所赋为命物所受为性命便是那降字至物所受则谓之性而不谓之𠂻所以不同縁各据他来处与所受处而言也惟皇上帝降𠂻于下民此据天之所与物者而言若有常性是据民之所受者而言克绥厥猷猷即道道者性之所发用处能安其道者惟后也如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脩道之谓教三句亦是如此古人说得道理如此缜密处处皆合今人心粗如何看得出佛氏云如来为一大事因縁故出现于世某尝说古之诸圣人亦是为此一大事也前圣后圣心心一符如印记相合无纎毫不似处刘用之曰𠂻字是兼心说如云衷诚丹衷是也言天与我以是心也曰恁地说不得心性固只一理然自有合而言处又有析而言处须知其所以析又知其所以合乃可然谓性便是心则不可谓心便是性亦不可孟子曰尽其心知其性又曰存其心养其性圣贤说话自有分别何尝如此儱侗不分晓固有儱侗一统说时然名义各自不同心性之别如以碗盛水水须碗乃能盛然谓碗便是水则不可后来横渠说得极精云心统性情者也如降𠂻之𠂻同是此理然此字但可施于天之所降而言不可施于人之所受而言也僴○池录作二段
  天降衷者衷降此以降言为命以受言为性
  陈问刘子所谓天地之中即周子所谓太极否曰只一般但名不同中只是恰好处上帝降𠂻亦是恰好处极不是中极之为物只是在中如这烛台中央簪处便是极从这里比到那里也恰好不曽加些从那里比到这里也恰好不曽减些
  问天地之中与程子天然自有之中是一意否曰只是一意盖指大本之中也此处中庸说得甚分明他日自考之
  问天地之中天然自有之中同否曰天地之中是未发之中天然自有之中是时中曰然则天地之中是指道体天然自有之中是指事物之理曰然闳祖
  问以其理之一故于物无不能知以其禀之异故于理或不能知曰气禀之偏者自不求所以知若或有这心要求便即在这里縁本来个仁义礼智人人同有只被气禀物欲遮了然这个理未尝亡才求便得又曰这个便是难说唤做难又不得唤做易又不得唤做易时如何自尧舜禹汤文武周孔以后如何更无一个人与相似唤做难又才知觉这个理又便在这里这个便须是要子细讲究须端的知得做将去自容易若不知得虽然恁地把捉在这里今夜捉住明朝又不见了明朝捉住后日又不见了若知得到许多蔽翳都没了如气禀物欲一齐打破便日日朝朝只恁地穏穏做到圣人地位贺孙
  问或问中云知有未至是气禀私欲所累曰是被这两个阻障了所以知识不明见得道理不分晓圣人所以将格物致知教学者只是要教你理会得这个道理便不错一事上皆有一个理当处事时便思量体认得分明久而思得熟只见理而不见事了如读圣人言语读时研穷子细认得这言语中有一个道理在里面分明久而思得熟只见理而不见圣人言语不然只是冥行都颠倒错乱了且如汉高帝做事亦有合理处如寛仁大度约法三章岂不是合理处甚多有功诸将嫚骂待他都无礼数所以今日一人叛明日一人叛以至以爱恶易太子如此全错更无些子道理前后却似两人此只是不曽真个见得道理合如此做中理底是他天资高明偶然合得不中理处多亦无足怪只此一端推了古今青史人物都只是如此以圣人教学者理㑹道理要他真个见得了方能做得件件合道理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遇事时把捉教心定子细体认逐旋睚将去不要放过积累功夫日久自然见这道理分晓便处事不错此与偶合者天渊不同问去私欲气禀之累曰只得逐旋战退去若要合下便做一次排遣无此理亦不济得事须是当事时子细思量认得道理分明自然胜得他次第这邉分明了那边自然容着他不得如今只穷理为上又问客气暴怒害事为多不知是物欲耶气禀耶曰气禀物欲亦自相连着且如人禀得性急于事上所欲必急举此一端可以类推又曰气禀物欲生来便有要无不得只逐旋自去理会消磨大要只是观得理分明便胜得他明作
  问或考之事为之著或察之念虑之微看来闗于事为者不外乎念虑而入于念虑者往往皆是事为此分为二项意如何曰固是都相闗然也有做在外底也有念虑方动底念虑方动便须辨别那个是正那个是不正这只就始末上大约如此说问只就著与微上看曰有个显有个微问所藉以为从事之实者初不外乎人生日用之近其所以为精微要妙不可测度者则在乎真积力久黙识心通之中乃夫子所谓下学而上达者曰只是眼前切近起居饮食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处便是这道理只就近处行到熟处见得自髙有人说只且据眼前这近处行便是了这便成苟简卑下又有人说掉了这个上面自有一个道理亦不是下梢只是谩人圣人便只说下学上达即这个便是道理别更那有道理只是这个熟处自见精微又曰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亦只是就近处做得熟便是尧舜圣人与庸凡之分只是个熟与不熟庖丁解牛莫不中节古之善书者亦造神妙贺孙
  问或问云天地鬼神之变鸟兽草木之宜莫不有以见其所当然而不容已所谓不容已是如何曰春生了便秋杀他住不得阴极了阳便生如人在背后只管来相䟎如何住得淳○㝢录云春生秋杀阳开阴闭䟎来䟎去自住不得
  或阁理之不容已者如何曰理之所当为者自不容已孟子最发明此处如曰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自是有住不得处人杰
  今人未尝看见当然而不容已者只是就上较量一个好恶尔如真见得这底是我合当为则自有所不可已者矣如为臣而必忠非是谩说如此盖为臣不可以不忠为子而必孝亦非是谩说如此盖为子不可以不孝也道夫
  问或问物有当然之则亦必有所以然之故如何曰如事亲当孝事兄当弟之类便是当然之则然事亲如何却须要孝从兄如何却须要弟此即所以然之故如程子云天所以高地所以厚若只言天之高地之厚则不是论其所以然矣
  或问莫不有以见其所当然而不容已与其所以然而不可易者先生问每常如何看广曰所以然而不可易者是指理而言所当然而不容已者是指人心而言曰下句只是指事而言凡事固有所当然而不容已者然又当求其所以然者何故其所以然者理也理如此固不可易又如人见赤子入井皆有怵惕恻隠之心此其事所当然而不容已者也然其所以如此者何故必有个道理之不可易者今之学者但止见一边如去见人只见得他冠冕衣裳却元不曽识得那人且如为忠为孝为仁为义但只据眼前理㑹得个皮肤便休都不曽理㑹得那彻心彻髓处以至于天地间造化固是阳长则生阴消则死然其所以然者是如何又如天下万事一事各有一理须是一一理㑹教彻不成只说道天吾知其高而已地吾知其深而已万物万事吾知其为万物万事而已明道诗云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观他此语须知有极至之理非册子上所能载者广曰大至于阴阳造化皆是所当然而不容已者所谓太极则是所以然而不可易者曰固是人须是自向里入深去理㑹此个道理才理㑹到深处又易得似禅须是理会到深处又却不与禅相似方是今之不为禅学者只是未曽到那深处才到那深处定走入禅去也譬如人在淮河上立不知不觉走入金界去定也只如程门高弟游氏则分明是投金了虽上蔡龟山也只在淮河上游游漾漾终看他未破时时去他那下探头探脑心下也须疑它那下有个好处在大凡为学湏是四方八面都理会教通晓仍更理会向里来譬如吃果子一般先去其皮壳然后食其肉又更和那中间核子都咬破始得若不咬破又恐里头别有多滋味在若是不去其皮壳固不可若只去其皮壳了不管里面核子亦不可恁地则无缘到得极至处大学之道所以在致知格物格物谓于事物之理各极其至穷到尽头若是里面核子未破便是未极其至也如今人于外面天地造化之理都理㑹得而中间核子未破则所理㑹得者亦未必皆是终有未极其至处因举五峰之言曰身亲格之以精其知虽于致字得向里之意然却恐遗了外面许多事如某便不敢如此说须是内外本末隠显精粗一一周遍方是儒者之学广
  问格物章或问中如何说表里精粗曰穷理须穷究得尽得其皮肤是表也见得深奥是里也知其粗不晓其精皆不可谓之格故云表里精粗无所不尽
  问以类而推之说曰是从巳理会得处推将去如此便不隔越若逺去寻讨则不切于己格物○必大
  焘问或问云心虽主乎一身而其体之虚灵足以管乎天下之理理虽散在万物而其用之微妙实不外乎一人之心不知用是心之用否曰理必有用何必又说是心之用夫心之体具乎是理而理则无所不该而无一物不在然其用实不外乎人心盖理虽在物而用实在心也又云理遍在天地万物之间而心则管之心既管之则其用实不外乎此心矣然则理之体在物而其用在心也次早先生云此是以身为主以物为客故如此说要之理之在物与在吾身只一般
  或问云万物生于天地之间不能一日而相无而亦不可相无也如何曰万物生于天地人如何少得它亦如何使它无得意只是如此道夫
  近世大儒有为格物致知之说一段
  或问中近世大儒格物致知之说曰格犹捍也御也能捍御外物而后能知至道温公必穷物之理同出于一为格物吕与叔穷理只是寻个是处上蔡天下之物不可胜穷然皆备于我而非从外得龟山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为非程子之言和靖物物致察宛转归己胡文定即事即物不厌不弃而身亲格之五峰
  吕与叔谓凡物皆出于一又格个甚么固是出于一只缘散了千岐万径今日穷理所以要收拾归于一
  吕与叔说许多一了理自无可得穷说甚格物穷理是寻个是处然必以恕为本但恕乃求仁之方试看穷理如何著得恕字穷理盖是合下工夫恕则在穷理之后胡文定载显道语云恕则穷理之要某理㑹安顿此语不得贺孙
  上蔡说穷理只寻个是处以恕为本穷理自是我不晓这道理所以要穷如何说得恕字他当初说恕字大概只是说要推我之心以穷理便碍理了龟山说反身而诚却大段好须是反身乃见得道理分明如孝如弟须见得孝弟我元有在这里若能反身争多少事他又却说万物皆备于我不须外面求此却错了身亲格之说得亲字急迫自是自家格不成倩人格
  以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为非伊川之言者和靖也和靖且是深信程子者想是此等说话不曽闻得或是其心不以为然故于此说有所不领㑹耳谢子寻个是处之说甚好与吕与叔必穷万物之理同出于一为格物知万物同出乎一理为知至其所见大段不同但寻个是处者须是于其一二分是处直穷到十分是处方可人杰
  张元德问以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为非程子之言者曰此和靖之说也大抵和靖为人淳故他不聴得而出于众人之录者皆以为非伊川之言且如伊川论春秋之传为案经为㫁它亦以为伊川无此言且以此两句即以传考经之事迹以经别传之真伪之意非伊川之言而何
  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乃杨遵道所录不应龟山不知
  龟山说只反身而诚便天地万物之理在我胡文定却言物物致察宛转归己见云雷知经纶见山下出泉知果行之类惟伊川言不可只穷一理亦不能遍穷天下万物之理某谓须有先后缓急久之亦要穷尽如正䝉是尽穷万物之理徳明
  胡文定宛转归己之说这是隔陌多少记得一僧徒作一文有此一语
  问观物察己其说如何曰其意谓察天行以自强察地势以厚德如此只是一死法子䝉
  问物物致察与物物而格何别曰文定所谓物物致察是求之于外如所谓察天行以自强察地势以厚德只因其物之如是而求之耳初不知天如何而健地如何而顺也道夫曰所谓宛转归己此等言语似失之巧曰若宛转之说则是理本非己有乃强委曲牵合使入来尔许多说只有上蔡所谓穷理只是寻个是处为得之道夫曰龟山反身而诚之说只是摸空说了曰都无一个着实处道夫曰却似甚快曰若果如此则圣贤都易做了又问他既如此说其下工夫时亦须有个窒碍曰也无做处如龟山于天下事极明得如言治道与官府政事至纤至细处亦晓得到这里却恁说次第他把来做两截看了道夫
  知言要身亲格之天下万事如何尽得龟山反身而诚则万物在我矣太快伊川云非是一理上穷得亦非是尽要穷穷之久当有觉处此乃是○方
  格物以身伊川有此一说然大都说非一五峰既出于一偏而守之亦必有一切之效然不曽熟看伊川之意也
  五峰说立志以定其本居敬以持其志志立乎事物之表敬行乎事物之内而知乃可精者这段语本说得极精然却有病者只说得向里来不曽说得外面所以语意颇伤急迫盖致知本是广大须用说得表里内外周遍兼该方得其曰志立乎事物之表敬行乎事物之内此语极好而曰而知乃可精便有局促气象他便要就这里便精其知殊不知致知之道不如此急迫须是寛其程限大其度量久久自然通贯他言语只说得里面一边极精遗了外面一边所以其规模之大不如程子且看程子所说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积久自然贯通此言该内外寛缓不迫有涵泳从容之意所谓语小天下莫能破语大天下莫能载也
  黄问立志以定其本居敬以持其志曰人之为事必先立志以为本志不立则不能为得事虽能立志苟不能居敬以持之此心亦汎然而无主悠悠终日亦只是虚言立志必须高出事物之表而居敬则常存于事物之中令此敬与事物皆不相违言也须敬动也湏敬坐也须敬顷刻去他不得
  问立志以定其本莫是言学便以道为志言人便以圣为志之意否曰固是但凡事须当立志不可谓今日做些子明日便休又问敬行乎事物之内曰这个便是细密处事事要这些子在志立乎事物之表立志便要卓然在这事物之上看是甚么都不能夺得他又不恁地细细碎碎这便是志立乎事物之表所以今江西诸公多说甚大志开口便要说圣说贤说天说地傲睨万物目视霄汉更不肯下人问如此则居敬以持其志都无了曰岂复有此据他才说甚敬便壊了那个又曰五峰说得这数句甚好但只不是正格物时工夫却是格物已前事而今却须恁地道夫
  伊川只云渐渐格去积累多自有贯通处说得常寛五峰之说虽多然似乎责效太速所以传言其急迫
  问先生旧解致知欲人明心之全体新改本却削去只说理何也曰理即是此心之理检束此心使无纷扰之病即此理存也苟惟不然岂得为理哉问先生说格物引五峰复斋记曰格之之道必立志以定其本居敬以持其志云云以为不免有急迫意思何也曰五峰只说立志居敬至于格物却不说其言语自是深险而无显然明白气象非急迫而何问思量义理易得有苦切意思如何曰古人格物致知何曽教人如此若看得滋味自是欢喜要住不得若只以狭心求之易得如此若能高立著心不牵惹世俗一般滋味以此去看义理但见有好意思了问所谓一草一木亦皆有理不知当如何格曰此推而言之虽草木亦有理存焉一草一木岂不可以格如麻麦稻梁甚时种甚时收地之肥地之硗厚薄不同此宜植某物亦皆有理间致知自粗而推至于精自近而推至于远不知所推之事如世间甚事曰自无穿窬之心推之至于以不言餂之类自无欲害人之心推之举天下皆在所爱至如一饭以奉亲至于保四海通神明皆此心也
  先生问大学看得如何曰大纲只是明明德而着力在格物上曰着力处大段在这里更熟看要见血脉相贯穿程子格物几处更子细玩味说更不可易某当初亦未晓得如吕如谢如尹杨诸公说都见好后来都段段录出排在那里句句将来比对逐字秤停过方见得程子说攧扑不破诸公说挨着便成粉碎了问胡氏说何谓太迫曰说得来局蹙不恁地寛舒如将绳索絣在这里一般也只看道理未熟如程子说便寛舒他说立志以定其本是始者立个根基居敬以持其志志立乎事物之表敬行乎事物之内而知乃可精知未到精处方是可精此是说格物以前底事后面所说又是格物以后底事中间正好用工曲折处都不曽说便是局蹙了
  格物须是到处求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皆格物之谓也若只求诸已亦恐见有错处不可执一伊川说得甚详或读书或处事或看古人行事或求诸己或即人事复曰于人事上推测自有至当处如杨谢游尹诸公非不见伊川毕竟说得不曽透不知如何今人多说传闻不如亲见看得如此时又却传闻未必不如亲见盖当时一问一对只说得一件话而今却斗合平日对问讲论作一处所以分明好看
  这个道理自孔孟既没便无人理㑹得只有韩文公曽说来又只说到正心诚意而遗了格物致知及至程子始推广其说工夫精密无复遗虑然程子既没诸门人说得便差都说从别处去与致知格物都不相干只不曽精晓得程子之说耳只有五峰说得精其病犹如此亦縁当时诸公所闻于程子者语意不全或只闻一时之语或只闻得一边所以其说多差后来却是集诸家语录凑起众说此段工夫方始浑全则当时门人亲炙者未为全幸生于先生之后者未为不幸盖得见诸家记录全书得以详考所以其法毕备又曰格物致知其次上蔡说得稍好
  诸公致知格物之说皆失了伊川意此正是入门款于此既差则他可知矣
  问延平谓为学之初且当常存此心勿为他事所胜凡遇一事即当且就此事反复推寻以究其极待此一事融释脱落然后别穷一事久之自当有洒然处与伊川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之语不同如何曰这话不如伊川说今日明日恁地急卓录但云伊川说得较快这说是教人若遇一事即且就上理会教烂熟离析不待擘开自然分解久之自当有洒然处自是见得快活某常说道天下事无他只是个熟与不熟若只一时恁地约摸得都不与自家相干乆后皆忘却只如借得人家事一般少间被人取将去又济自家甚事贺孙卓同
  李尧卿问延平言穷理工夫先生以为不若伊川规模之大条理之密莫是延平教人穷此一事必待其融释脱落然后别穷一事设若此事未穷遂为此事所拘不若程子若穷此事未得且别穷之言为大否曰程子之言诚善穷一事未透又便别穷一事亦不得彼谓有甚不通者不得已而如此耳不可便执此说容易改换却致工夫不专一也壮祖
  廷老问李先生以为为学之初凡遇一事当且就此事反复推寻以究其理此说如何曰为学之初只得如此且如杨之为我墨之兼爱颜子居陋巷禹稷之三过其门而不入禹稷则似乎墨氏之兼爱颜子当天下如此壊乱时节却自箪瓢陋巷则似乎杨氏之为我然也须知道圣贤也有处与他相似其实却不如此中间有多少商量举此一端即便可见道夫
  传六章
  因说自欺欺人曰欺人亦是自欺此又是自欺之甚者便教尽大地只有自家一人也只是自欺如此者多矣到得那欺人时大故即当若论自欺细处且如为善自家也知得是合当为也勉强去做只是心里又有些便不消如此做也不妨底意思如不为不善心里也知得不当为而不为虽是不为然心中也又有些便为也不妨底意思此便是自欺便是好善不如好好色恶恶不如恶恶臭便做九分九釐九毫要为善只那一毫不要为底便是自欺便是意不实矣或问中说得极分晓
  问或问诚意章末旧引程子自慊之说今何除之曰此言说得亦过
  先之问诚意章或问云孟子所论浩然之气其原盖出于此何也曰人只是慊快充足仰不愧俯不怍则其气自直便自日长以至于充塞天地虽是刀锯在前鼎镬在后也不怕贺孙
  传七章
  陈问或问云此心之体寂然不动如镜之空如衡之平何不得其正之有此是言其体之正又心之应物皆出于至公而无不正矣此又是言其用之正所谓心正者是兼体用言之否曰不可只道体正应物未必便正此心之体如衡之平所谓正又在那下衡平在这里随物而应无不正又云如衡之平下少几个字感物而发无不正
  问正心必先诚意而或问有云必先持志守气以正其心何也曰此只是就心上说思虑不放肆便是持志动作不放肆便是守气守气是无暴其气只是不放肆
  锺唐杰问或问云意既诚矣而心犹有动焉然后可以责其不正而复乎正意之既诚何为心犹有动曰意虽已诚而此心持守之不固是以有动到这里犹自三分是小人正要做工夫且意未诚时譬犹人之犯私罪也意既诚而心犹动譬犹人之犯公罪也亦甚有间矣盖卿
  或问意既诚矣而心犹有动焉然后可以责其不正而复乎正是如何曰若是意未诚时只是一个虚伪无实之人更问甚心之正与不正唯是意已诚实然后方可见得忿懥恐惧好乐忧患有偏重处即便随而正之也广
  问意既诚矣一段曰不诚是虚伪无实之人更理会甚正正如水浑分甚清浊不虚伪无实是个好人了这里方择得正不正做事如水清了只是微动故忿懥四者已是好人底事事至不免为气动则不免差了因举左氏传云正曲为直正直为正曲是体段不直既为整直只消安排教端正故云正直士毅○过录云先生因子烘问意诚矣而心犹有动之意而曰如正直为正正曲为直两句正曲为直如出成界方已直矣正直为正则如安顿界方得是当处
  传九章
  问赤子之心是已发大学或问云人之初生固纯一而未发何也曰赤子之心虽是已发然也有未发时如饥便啼渴便叫恁地而已不似大人恁地劳攘赤子之心亦涵两头意程子向来只指一边言之
  问仁让言家贪戾言人或问以为善必积而后成恶虽小而可惧发明此意深足以警人当为善而去恶矣然所引书云德罔小不德罔大则疑下一句正合本文而上一句不或反乎曰尔惟德罔小正言其不可小也则庶乎万邦惟庆正与大学相合壮祖
  或问先吏部说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曰这是说寻常人若自家有诸己又何必求诸人无诸己又何必非诸人如孔子说躬自厚而薄责于人攻其恶毋攻人之恶至于大学之说是有天下国家者势不可以不责他然又须自家有诸己然后可以求人之善无诸己然后可以非人之恶贺孙
  范公恕己之心恕人这一句自好只是圣人说恕不曽如是倒说了不若横渠说以责人之心责己爱己之心爱人则是见他人不善我亦当无是不善我有是善亦要他人有是善推此计度之心此乃恕也于己不当下恕字
  范公以恕己之心恕人此句未善若曰以爱己之心爱人方无病盖恕是个推出去底今收入来做恕己便成忽略了道夫
  蜚卿问大学或问近世名卿谓以恕己之心恕人是不忠之恕如何曰这便是自家本领不正古人便先自本领上正了却从此推出去如己欲立也不是阿附得立到得立人处便也不要由阿附而立己欲达也不是邪枉得达到得达人处便也不要由邪枉而达今人却是自家先自不正当了阿附权势讨得些官职富贵去做了便见别人阿附讨得富贵底便欲以所以恕己者而恕之却不知恕之一字只可说出去不可说入来只可以接物不可以处己盖自家身上元著不得个恕字只恕己两字便不是了问今人言情恕恕以待人是否曰似如此说处也未见他邪正之所在若说道自家不合去穿窬切望情恕这却著不得若说道偶忙不及写书切望情恕这却无害盖自家有忙底时节
  问大学或问以近世名卿恕字之说为不然矣而复录其语于小学者何也曰小学所取寛若欲脩润其语当曰以爱己之心爱人可也必大
  传十章
  问或问以所占之地言之则随所在如此否曰上下也如此前后也如此左右也如此古人小处亦可见如并坐不横肱恐妨碍左边人又妨碍右边人如此则左右俱不相妨此便是以左之心交于右以右之心交于左如户开亦开户阖亦阖有后入者阖而勿遂前人之开所以待后之来自家亦当依他恁地开前人之阖恐后人有妨所议自家亦当依他恁也阖此是不以后来而变乎前之意如后面更有人来则吾不当尽阖了门此又是不以先入而拒乎后之意如此则前后处得都好便是以前之心先于后以后之心从于前问凡事事物物皆要如此否曰是如我事亲便也要使人皆得事亲我敬长慈幼便也要使人皆得敬长慈幼此章上面说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民之感化如此可见天下人人心都一般君子既知人都有此心所以有絜矩之道要人人都得尽其心若我之事其亲备四海九州之羙味却使民之父母冻饿藜藿糟糠不给我之敬长慈幼却使天下之人兄弟妻子离散便不是絜矩中庸一段所求乎子之事我如此而我之事父却未能如此所求乎臣之事我如此而我之事君却未能如此及所求乎弟所求乎朋友亦是此意上下左右前后及中央做七个人看便自分晓淳○㝢同朱子语类卷十八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十九
  论语一
  语孟纲领
  语孟工夫少得效多六经工夫多得效少大雅○以下六经四子语孟用三二年工夫看亦须兼看大学及书诗所谓兴于诗诸经诸史大抵皆不可不读德明
  某论语集注已改公读令大学十分熟了却取去看论语孟子都是大学中肉菜先后浅深参差互见若不把大学做个匡壳子卒亦未易看得贺孙
  或云论语不如中庸曰只是一理若看得透方知无异论语是每日零碎问譬如大海也是水一勺也是水所说千言万语皆是一理须是透得则推之其它道理皆通又曰圣贤所说只一般只是一个择善固执之论语则说学而时习之孟子则说明善诚身下得字各自精细真实工夫只一般须是知其所以不同方知其所谓同也而今须是穷究得一物事透彻方知如入个门方知门里宇舍间架若不亲入其门户在外遥望说我皆知得则门里事如何知得
  论语只说仁中庸只说智圣人拈起来底便说不可以例求
  论语易晓孟子有难晓处语孟中庸大学是熟饭看其它经是打禾为饭
  古书多至后面便不分晓语孟亦然
  夫子教人零零星星说来说去合来合去合成一个大物事节○以下孔孟教人
  且如孔门教人亦自有等圣人教人何不都教他做颜曽底事业而子贡子路之徒所以止于子贡子路者是其才止于此且如克己复礼虽止是教颜子如此说然所以教他人亦未尝不是克己复礼底道理
  孔门教人甚寛今日理㑹些子明日又理㑹些子久则自贯通如耕荒田今日耕些子明日又耕些子久则自周匝虽有不到处亦不出这理
  问孔子教人就事上做工夫孟子教人就心上做工夫何故不同曰圣贤教人立个门户各自不同
  孟子教人多言理义大体孔子则就切实做工夫处教人端䝉
  孔子教人只从中间起使人便做工夫去久则自能知向上底道理所谓下学上达也孟子始终都举先要人识心性着落却下功夫做去端䝉
  论语不说心只说实事节录作只就事实上说孟子说心后来遂有求心之病方子
  孟子所谓集义只是一个是字孔子所谓思无邪只是一个正字不是便非不正便邪圣贤教人只是求个是底道理夔孙
  孔子教人极直截孟子较费力孟子必要充广孔子教人合下便有下手处问孔子何故不令人充广曰居处恭执事敬非充广而何
  孔子教人只言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含蓄得意思在其中使人自求之到孟子便指出了性善早不似圣人了祖道
  孔子只说忠信笃敬孟子便发出性善直是漏泄德明孟子言存心养性便说得虚至孔子教人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等语则就实行处做功夫如此则存心养性自在端䝉
  孔子之言多且是汎说做工夫如居处恭执事敬言忠信行笃敬之类未说此是要理㑹甚么物待学者自做得工夫透彻却就其中见得体段是如此至孟子则恐人不理㑹得又䟎进一著说如恻隠之心与学问之道求放心之类说得渐渐亲切今人将孔孟之言都只恁地草率看过了
  问论语一书未尝说一心字至孟子只管拈人心字说来说去曰推是心曰求放心曰尽心曰赤子之心曰存心莫是孔门学者自知理㑹个心故不待圣人苦口到孟子时世变既逺人才渐渐不如古故孟子极力与言要他从个本原处理㑹否曰孔门虽不曾说心然答弟子问仁处非理㑹心而何仁即心也但当时不说个心字耳此处当自思之亦未是大疑处
  蜚卿问论语之言无所不包而其所以示人者莫非操存涵养之要七篇之指无所不究而其所以示人者类多体验充广之端曰孔子体面大不用恁地说道理自在里面孟子多是就发见处尽说与人终不似夫子立得根本住所以程子谓其才髙学之无可依据要之夫子所说包得孟子孟子所言却出不得圣人疆域且如夫子都不说出但教人恁地去做则仁便在其中如言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果能此则心便在到孟子则不然曰恻隠之心仁之端也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井皆有怵惕恻隠之心都教人就事上推究道夫问如孟子所谓求放心集义所生莫是立根本处否曰他有恁地处终是说得来寛曰他莫是以其所以做工夫者告人否曰固是也是他所见如此自后世观之孔颜便是汉文帝之躬修𤣥黙而其效至于㡬致刑措孟子便如唐太宗天下之事无所不为极力去做而其效亦几致刑措道夫○端䝉录一条疑同闻见集注读语孟法
  看文字且须看其平易正当处孔孟教人句句是朴实头人能充无受尔汝之实实字将作心字看须是我心中有不受尔汝之实处如仁义是也祖道
  孟子比孔子时说得髙然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又见孟子说得实因论南轩奏议有过当处○方子
  或问孟子说仁字义甚分明孔子都不曽分晓说是如何曰孔子未尝不说只是公自不㑹看耳譬如今沙糖孟子但说糖味甜耳孔子虽不如此说却只将那糖与人吃人若肯吃则其味之甜自不待说而知也广
  圣人说话磨棱合缝盛水不漏如云一言䘮邦以直报怨自是细宻孟子说得便粗如云今乐犹古乐大王好色公刘好货之类横渠说孟子比圣人自是粗颜子所以未到圣人处亦只是心粗夔孙
  孟子要熟读论语却费思索孟子熟读易见盖縁是它有许多答问发扬贺孙○读语孟
  看孟子与论语不同论语要冷看孟子要熟读论语逐文逐意各是一义故用子细静观孟子成大段首尾通贯熟读文义自见不可逐一句一字上理㑹也
  沉浸专一于论孟必待其自得
  读论语如无孟子读前一段如无后一段不然方读此又思彼扰扰于中这般人不惟无得于书胸中如此做事全做不得
  大凡看经书看论语如无孟子看上章如无下章看学而时习之未得不须看有朋自逺方来且专精此一句得之而后已又如方理㑹此一句未得不须杂以别说相似者次第乱了和此一句亦晓不得
  人有言理㑹得论语便是孔子理㑹得七篇便是孟子子细看亦是如此盖论语中言语真能穷究极其纎悉无不透彻如从孔子肚里穿过孔子肝肺尽知了岂不是孔子七篇中言语真能穷究透彻无一不尽如从孟子肚里穿过孟子肝肺尽知了岂不是孟子
  讲习孔孟书孔孟往矣口不能言须以此心比孔孟之心将孔孟心作自己心要须自家说时孔孟㸃头道是方得不可谓孔孟不㑹说话一向任己见说将去若如此说孟子时不成说孟子只是说王子也又若更不逐事细看但以一个字包括此又不可此名包子又不是孟子也力行
  论语多门弟子所集故言语时有长长短短不类处孟子疑自著之书故首尾文字一体无些子瑕疵不是自下手安得如此好若是门弟子集则其人亦甚髙不可谓轲死不传
  孔门问答曽子闻得底话颜子未必与闻颜子闻得底话子贡未必与闻今却合在论语一书后世学者岂不幸事但患自家不去用心儒用○读论语
  问论语近读得如何昨日所读底今日再读见得如何干曰尚看未熟曰这也使急不得也不可慢所谓急不得者功效不可急所谓不可慢者工夫不可慢
  问叔器论语读多少曰两日只杂看曰恁地如何㑹长进看此一书且须专此一书便待此边冷如冰那边热如火亦不可舍此而观彼
  问林恭甫看论语至何处曰至述而曰莫要恁地快这个使急不得须是缓缓理㑹须是逐一章去搜索𠉀这一章透彻后却理㑹第二章乆后通贯却事事㑹看如吃饭様吃了一口又吃一口吃得滋味后方解生精血若只恁地吞下去则不济事义刚
  论语难读日只可看一二段不可只道理㑹文义得了便了须是子细玩味以身体之见前后晦明生熟不同方是切实贺孙
  论读书之法择之云尝作课程看论语日不得过一段曰明者可读两段或三段如此亦所以治躁心近日学者病在好髙读论语未问学而时习便说一贯孟子未言梁王问利便说尽心易未看六十四卦便先读系辞德明
  人读书不得搀前去下梢必无所得如理㑹论语只得理㑹论语不得存心在孟子如理㑹里仁一篇且逐章相挨理㑹了然后从公冶长理㑹去如此便是去伪
  论语一日只看一段大故明白底则看两段须是专一自早至夜虽不读亦当涵泳常在胸次如有一件事未了相似到晩却把来商量但一日积一段日日如此年岁间自是里面通贯道理分明
  问看论语了未广云已看一遍了曰太快若如此看只是理㑹文义不见得他底深长意味所谓深长意味又也别无说话只是涵泳久之自见得广
  论语愈看愈见滋味出若欲草草去看尽说得通恐未能有益凡看文字须看古人下字意思是如何且如前辈作文一篇中须看它用意在那里举杜子美诗云更觉良工用心苦一般人看尽只见得是画一般识底人看便见得它精神妙处知得它用心苦也
  王子充问学曰圣人教人只是个论语汉魏诸儒只是训诂论语须是玩味今人读书伤快须是熟方得曰论语莫也须拣个紧要底看否曰不可须从头看无精无粗无浅无深且都玩味得熟道理自然出曰读书未见得切须见之行事方切曰不然且如论语第一便教人学便是孝弟求仁便戒人巧言令色便三省也可谓甚切
  莫云论语中有紧要底有汎说底且要着力紧要底便是拣别若如此则孟子一部可删者多矣圣贤言语粗说细说皆著理㑹教透彻盖道体至广至大故有说得易处说得难处说得大处说得小处若不尽见必定有窒碍处若谓只言忠信行笃敬便可则自汉唐以来岂是无此等人因甚道统之传却不曽得亦可见矣
  先生问论语如何看淳曰见得圣人言行极天理之实而无一毫之妄学者之用工尤当极其实而不容有
  一毫     是如此然就里面详细处须要十分透彻无一不尽
  或讲论语因曰圣人说话开口见心必不只说半截藏着半截学者观书且就本文上看取正意不须立说别生枝蔓唯能认得圣人句中之意乃善必大
  圣人之言虽是平说自然周遍停停当当都有许多四方八面不少了些子意思若门人弟子之言便有不能无偏处如夫子言文质彬彬自然停当恰好子贡文犹质也质犹文也便说得偏夫子言行有馀力则以学文自然有先后轻重而子夏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便有废学之弊端𫎇
  人之为学也是难若不从文字上做工夫又茫然不知下手处若是字字而求句句而论不于身心上著切体认则又无所益且如说我欲仁斯仁至矣何故孔门许多弟子圣人竟不曽以仁许之虽以颜子之贤而尚难不违于三月之后圣人乃曰我欲斯至盍亦于日用体验我若欲仁其心如何仁之至不至其意又如何又如说非礼勿视听言动盍亦每事省察何者为非礼而吾又何以能勿视勿听若每日如此读书庶㡬看得道理自我心而得不为徒言也壮祖
  徳先问孟子曰孟子说得段段痛切如检死人相似必有个致命痕孟子段段有个致命处看得这般处出方有精神须看其说与我如何与今人如何须得其切处今一切看得都困了扬○读孟子
  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又曰有是四端于我者知皆扩而充之孟子说得最好人之一心在外者又要收入来在内者又要推出去孟子一部书皆是此意又以手作推之状曰推须是用力如此又曰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又曰世间只有个阖辟内外人须自体察取祖道○人杰录云心在外者要收向里心在内者却推出去孟子云学问求放心四端扩而充之一部孟子皆是此意大抵一收一放一阖一辟道理森然○赐录云因说仁义曰只有孟子说得好如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此是从外面收入里来如曰人之有是四端知皆扩而充之又要从里面发出去凡此出入往来皆由个心又曰所谓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都是恁地
  读孟子非惟看它义理熟读之便晓作文之法首尾照应血脉通贯语意反复明白峻洁无一字闲人若能如此作文便是第一等文章
  孟子之书明白亲切无甚可疑者只要日日熟读须教它在吾肚中先千百转便自然纯熟某初看时要逐句去看它便觉得意思浅迫至后来放寛看却有条理然此书不特是义理精明又且是甚次第文章某因读亦知作文之法
  孟子全读方见得意思贯某因读孟子见得古人作文法亦有似今人间架
  孟子文章妙不可言文蔚曰他每假自有一二句纲领其后只是解此一二句曰此犹是浅者其他自有妙处惟老苏文深得其妙文蔚
  孟子之文恐一篇是一人作又疑孟子亲作不然何其妙也岂有如是人出孟子之门而没世不闻耶
  集注且须熟读记得方子○集注
  语吴仁父曰某语孟集注添一字不得减一字不得公子细看又曰不多一个字不少一个字
  论语集注如秤上称来无异不髙些不低些自是学者不肯用心看如看得透存养熟可谓甚生气质友仁
  某于论孟四十馀年理㑹中间逐字称等不教偏些子学者将注处冝子细看又曰解说圣贤之言要义理相接去如水相接去则水流不碍后又云中庸解每畨看过不甚有疑大学则一而看一而疑未甚惬意所以改削不已
  读书别无法只管看便是法正如呆人相似捱来捱去自家都未要先立意见且虚心只管看看来看去自然晓得某那集注都详备只是要人看无一字闲那个无𦂳要闲底字越要看自家意里说是闲字那个正是𦂳要字上蔡云人不可无根便是难所谓根者只管看便是根不是外面别讨个根来
  前軰解说恐后学难晓故集注尽撮其要已说尽了不须更去注脚外又添一段说话只把这个熟看自然晓得莫枉费心去外面思量
  问集注引前軰之说而増损改易本文其意如何曰其说有病不欲更就下面安注脚又问解文义处或用者字或用谓字或用犹字或直言其轻重之意如何曰直言直训如此犹者犹是如此又问者谓如何曰是恁地
  集注中有两说相似而少异者亦要相资有说全别者是未定也
  或问集注有两存者何者为长曰使某见得长底时岂复存其短底只为是二说皆通故并存之然必有一说合得圣人之本意但不可知尔复曰大率两说前一说胜拱寿
  问语解胡氏为谁曰胡明仲也向见张敬夫殊不取其说某以为不然他虽有未至处若是说得是者岂可废广
  集注中曽氏是文清公黄氏是黄祖舜晁氏是晁以道李氏是李光祖广
  程先生经解理在解语内某集注论语只是发明其辞使人玩味经文理皆在经文内易传不看本文亦是自成一书杜预左传解不看经文亦自成一书郑笺不识经大㫖故多随句解
  论语集注盖某十年前本为朋友间传去乡人遂不告而刋及知觉则已分裂四出而不可收矣其间多所未穏然误看读要之圣贤言语正大明白本不须恁地𫝊注正所谓记其一而遗其百得其粗而遗其精者也道夫
  或述孟子集注意义以问曰大㮣如此只是要熟须是日日认过述大学以问曰也只如此只是要日日认过读新底了反转看旧底教十分熟后自别有意思又曰如鸡伏卵只管日日伏自㑹成贺孙
  初解孟子时见自不明随着前軰说反不自眀不得其要者多矣
  集注乃集义之精髓道夫○集注集义
  问孟子比论语却易看但其间数段极难晓曰只尽心篇语简了便难理㑹且如养气一章被它说长了极分晓只是人不熟读问论语浩博须作年岁间读然中间切要处先理㑹如何曰某近来作论语略解以精义太详说得没紧要处多似空费工夫故作此书而今看得若不看精义只看略解终是不浃洽因举五峰旧见龟山问为学之方龟山曰且看论语五峰问论语中何者为要龟山不对久之曰熟读先生因曰如今且只得挨将去
  诸朋友若先看集义恐未易分别得又费工夫不如看集注又恐太易了这事难说不奈何且须看集注教熟了可更看集义集义多有好处某却不编出者这处却好商量却好子细看所以去取之意如何须是看得集义方始无疑某旧日只恐集义中有未晓得义理费尽心力看来看去近日方始都无疑了贺孙
  因说吾与回言一章曰便是许多紧要底言语都不曽说得出且说精义是许多言语而集注能有几何言语一字是一字其间有一字当百十字底公都把做等闲看了圣人言语本自眀白不须解说只为学者看不见所以做出注解与学者省一半力若注解上更看不出却如何看得圣人意出又曰凡看文字端坐熟读久久于正文边自有细字注脚迸出来方是自家见得亲切若只于外面捉摸个影子说终不济事圣人言语只熟读玩味道理自不难见若果曽著心而看他道理不出则圣贤为欺我矣如老苏軰只读孟韩二子便翻绎得许多文章出来且如攻城四面牢北若攻得一面破时这城子已是自家底了不待更攻得那三面方入得去初学固是要看大学论孟若读得大学一书透彻其他书都不费力触处便见喟然叹者久之曰自有这个道理说与人不信
  问近看论语精义不知读之当有何法曰别无方法但虚心熟读而审择之耳人杰集义
  因论集注论语曰于学者难说看众人所说七纵八横如相战之类于其中分别得甚妙然精神短者又难教如此只教看集义又皆平易了兴起人不得
  问要看精义不知如何看曰只是逐段子细玩味公记得书否若记不得亦玩味不得横渠云读书须是成诵又曰某近看学者须是专一譬如服药须是专服一药方见有效
  问精义有说得髙逺处不知如何看曰也须都子细看取子却在自家若以为髙逺而略之便卤莽了
  读书且须熟读玩味不必立说且理㑹古人说教通透如语孟集义中所载诸先生语须是熟读一一记放心下时时将来玩味久久自然理㑹得今有一般学者见人恁么说不穷究它说是如何也去立一说来搀说何益于事只赢得一个理㑹不得尔广
  读书须痛下工夫须要细看心粗性急终不济事如看论语粗义且只将诸说相比并看自然比得正道理岀来如识髙者初见一条便能判其是非如未能且细看如看按款相似虽未能便断得它按然已是经心尽知其情矣只管如此将来粗急之心亦磨礲得细宻了横渠云文欲宻察心欲洪放若不痛做工夫终是难入徳明
  看精义须寛著心不可看杀了二先生说自有相闗透处如伊川云有主则实又云有主则虚如孟子云生于其心害于其政发于其政害于其事又云作于其心害于其事作于其事害于其政自当随文随时随事看各有通彻处徳明
  读论语须将精义看先看一段次看第二段将两段比较孰得孰失孰是孰非又将第三段比较如前又緫一章之说而尽比较之其间须有一说合圣人之意或有两说有三说有四五说皆是又就其中比较踈宻如此便是格物及看得此一章透彻则知便至或自未有见识只得就这里挨一章之中程子之说多是门人之说多非然初看时不可先萌此心门人所说亦多有好处蜚卿曰只将程子之说为主如何曰不可只得以理为主然后看它底看得一章直是透彻了然后看第二章亦如此法若看得三四篇此心便熟数篇之后迎刃而解矣某尝苦口与学者说得口破少有依某去着力做工夫者且如格物致知之章程子与门人之说某初读之皆不敢疑后来编出细看见得程子诸说虽不同意未尝不贯其门人之说与先生盖有大不同者矣
  读书考义理似是而非者难辨且如精义中惟程先生说得确当至其门人非惟不尽得夫子之意虽程子之意亦多失之今读语孟不可便道精义都不是都废了须借它做阶梯去寻求将来自见道理知得它是非方是自己所得处如张无垢文字浅近却易见也问如何辨得似是而非曰遗书所谓义理栽培者是也如此用工久之自能辨得徳明
  论语中程先生及和靖说只于本文添一两字甚平淡然意味深长须当子细看要见得它意味方好
  问精义中尹氏说多与二程同何也曰二程说得已明尹氏只说出问谢氏之说多华掞曰胡侍郎尝教人看谢氏论语以其文字上多有发越处敬仲
  先生问寻常精义自二程外孰得曰自二程外诸说恐不相上下又问蜚卿答曰自二程外惟龟山胜曰龟山好引证未说本意且将别说折过人若看它本说未分眀并连所引失之此亦是一病又问仲思答曰据某恐自二程外惟和靖之说为简当曰以某观之却是和靖说得的当虽其言短浅时说不尽然却得这意思顷之复曰此亦大纲偶然说到此不可以为定也
  明道说道理一看便好愈看而愈好伊川犹不无难明处然愈看亦愈好上蔡过髙多说人行不得底说话杨氏援引十件也要做十件引上来范氏一个寛大气象然说得走作便不可晓端䝉
  上蔡论语解言语极多看得透时它只有一两字是紧要
  问谢氏说多过不如杨氏说最实曰尹氏语言最实亦多是处但看文字亦不可如此先懐权断于胸中如谢氏说十分有九分过处其间亦有一分说得恰好处岂可先立定说今且须虚心玩理大雅问理如何玩曰今当以小说明之一人欲学相气色其师与五色线一串令入暗室中认之云辨得此五色出方能相气色看圣人意㫖亦要如此精専方得之到自得处不从说来虽人言亦不信盖开导虽假人言得处须是自得人则无如之何也孔子言语简若欲得之亦非用许多工夫不得孟子之言多若欲得之亦合用许多工夫孔子言简故意广无失孟子言多意长前呼后唤事理俱眀亦无失若他人语多则有失某今接士大夫答问多转觉辞多无益大雅
  原父论语解紧要处只是庄老必大○诸家解
  先生问曽文清有论语解曽见否曰尝见之其言语简曰其中极有好处亦有先儒道不到处某不及识之想是一精确人故解书言多简某曰闻之文清每日早必正衣冠读论语一篇曰此所谓学而时习之与今日学者读论语不同可学
  建安吴才老作论语十说世以为定夫作者非也其功浅其害亦浅又为论语考异其功渐深而有深害矣至为语解即以己意测度圣人谓圣人为多诈轻薄人矣徐蒧为刋其书越州以行
  学者解论语多是硬说须习熟然后有个入头处季札孟子疏乃邵武士人假作蔡季通识其人当孔颖达时未尚孟子只尚论语孝经尔其书全不似䟽様不曽解出名物制度只绕纒赵岐之说耳
  问伊川说读书当观圣人所以作经之意与圣人所以用心一条曰此条程先生说读书最为亲切今人不㑹读书是如何只缘不曽求圣人之意才拈得些小便把自意硬入放里面胡说乱说故教它就圣人意上求看如何问易其气是如何曰只是放教寛慢今人多要硬把捉教住如有个难理㑹处便要刻画百端讨出来枉费心力少刻只说得自底那里见圣人意又曰固是要思索思索那曽恁地又举阙其疑一句叹美之贺孙○集注读论孟法
  先生尝举程子读论孟切已之说且如学而时习之切已看时曽时习与否句句如此求之则有益矣余正甫云看中庸大学只得其纲而无目如衣服只有领子过当时不曽应后欲问谓之纲者以其目而得名谓之领者以其衣而得名若无目则不得谓之纲矣故先生编礼欲以中庸大学学记等篇置之卷端为礼本正甫未之从
  问孔子言语句句是自然孟子言语句句是事实曰孔子言语一似没紧要说出来自是包含无限道理无些渗漏如云道之以政齐之以刑道之以徳齐之以礼数句孔子初不曽著气力只似没紧要说出来自是委曲详尽说尽道理更走它底不得若孟子便用着气力依文按本据事实说无限言语方说得出此所以为圣贤之别也孟子说话初间定用两句说起个头下面便分开两段说去正如而今人做文字相似
  论语之书无非操存涵养之要七篇之书莫非体验扩充之端盖孔子大㮣使人优游餍饫涵泳讽味孟子大概是要人探索力讨反己自求故伊川曰孔子句句是自然孟子句句是事实亦此意也如论语所言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非礼勿视听言动之类皆是存养底意思孟子言性善存心养性孺子入井之心四端之发若火始然泉始达之类皆是要体认得这心性下落扩而充之于此等类语玩味便自可见端䝉
  问齐景公欲封孔子以尼谿之田晏婴不可楚昭王欲封孔子以书社之地子西不可使无晏婴子西则夫子还受之乎曰既仕其国则须有采地受之可也人杰○集注序说
  楚昭王招孔子孔子过陈蔡被围昭王之招无此事邹鲁间陋儒尊孔子之意如此设使是昭王招陈蔡乃其下风耳岂敢围张无垢所谓者非















  朱子语类卷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二十
  论语二
  学而篇上
  今读论语且熟读学而一篇若明得一篇其馀自然易晓寿昌
  学而篇皆是先言自脩而后亲师友有朋自逺方来在时习之后而亲仁在入则孝出则弟之后就有道而正焉在食无求饱居无求安之后毋友不如己者在不重则不威之后今人都不去自脩只是専靠师友说话
  入道之门是将自家身已入那道理中去渐渐相亲久之与已为一而今人道理在这里自家身在外面全不曾相干涉
  子曰学而时习之章
  刘问学而时习之曰今且理㑹个学是学个甚底然后理㑹习字时字盖人只有个心天下之理皆聚于此此是主张自家一身者若心不在那里得理来惟学之久则心与理一而周流泛应无不曲当矣且说为学有多少事孟子只说学问之道求其放心而已矣盖为学之事虽多有头项而为学之道则只在求放心而已心若不在更有甚事雉○学习
  书也只是熟读常记在心头便得虽孔子教人也只是学而时习之若不去时习则人都不奈尔何只是孔门弟子编集把这个作第一件若能时习将次自晓得十分难晓底也解晓得义刚
  或问学而时习不是诗书礼乐曰固不是诗书礼乐然无诗书礼乐亦不得圣人之学与俗学不同亦只争这些子圣贤教人读书只要知所以为学之道俗学读书便只是读书更不理㑹为学之道是如何
  问注云学之为言效也效字所包甚广曰是如此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皆学效之事也骧○容录云人凡有可效处皆当放之
  呉知先问学习二字曰学是未理㑹得时便去学习是已学了又去重学非是学得了顿放在一处却又去习也只是一件事如鸟数飞只是飞了又飞所谓鹰乃学习是也先生因言此等处添入集注中更好
  未知未能而求知求能之谓学己知己能而行之不已之谓习义刚
  读书讲论修饬皆要时习
  学而时习之虽是讲学力行平说然看他文意讲学意思终较多观则以学文虽曰未学则可见伯羽
  或问学而时习之曰学是学别人行是自家行习是行未熟须在此习行之也
  问时习是温寻其义理抑习其所行曰此句所包广只是学做此一件事便须习此一件事且如学克己复礼便须朝朝暮暮习这克己复礼学效也是效其人未能孔子便效孔子未能周公便效周公巫医亦然
  学习须是只管在心常常习若习得专一定是脱然通解贺孙
  且如今日说这一段文字了明日又思之一畨思了又第二第三畨思之便是时习今学者才说了便休学䝉
  问如何是时习曰如冩一个上字冩了一个又冩一个又冩一个当时先生亦逐一书此上字于掌中
  国秀问格物致知是学诚意正心是习学是知习是行否曰伊川云时复思绎浃洽于中则说也这未说到行知自有知底学自有知底习行自有行底学自有行底习如小儿冩字知得字合恁地冩这是学便须将心思量安排这是习待将笔去冩成㡬个字这是行底学今日冩一纸明日冩一纸又明日写一纸这是行底习人于知上不习便要去行如何得人于知上不习非独是知得不分晓终不能有诸己贺孙
  问程子二说一云时复思绎是就知上习所学在我是就行上习否曰是如此
  浃洽二字宜子细看凡于圣贤言语思量透彻乃有所得譬之浸物于水水若未入只是外面稍湿里面依前干燥必浸之久则透内皆湿程子言时复思绎浃洽于中则说极有深意
  此生令诸生同讲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须以近者譬得分晓乃可如小子初授读书是学也令读百数十遍是时习也既熟则不烦恼覆背得此便是说也书字亦然或问中云学是未知而求知底工夫习是未能而求能底工夫以此推之意可得矣杂说载魏帝三三横两两纵谁能辨之赐金锺之令答者云呉人没水自云工屠儿割肉与称同伎儿掷绳在虚空盖有类三句陈思王见三人答后却云臣解得是习字亦善谑矣皆说习熟之意先生然之○过
  学而时习之若伊川之说则专在思索而无力行之功如上蔡之说则专于力行而废讲究之义似皆偏了道夫
  问程云习重习也时复思绎浃洽于中则说也㸔来只就义理处说后添入上蔡坐如尸一段此又就躬行处说然后尽时习之意曰某备两说某意可见两段各只说得一边寻绎义理与居处皆当习者也后又问习鸟数飞也如何是数飞之义曰此是说文习字从羽月令鹰乃学习只是飞来飞去也
  问学而时习之伊川说习字就思上说范氏㳺氏说都就行上说集注多用思意而附谢氏坐如尸立如齐一段为习于行据贺孙看不思而行则未必中道思得惯熟了却行无不当者曰伊川意是说习于思天下事若不先思如何㑹行得说习于行者亦不是外于思思与行亦不可分说贺孙
  坐如尸立如齐学时是知得坐如尸立如齐及做时坐常是如尸立常是如齐此是习之事也
  上蔡谓坐如尸坐时习立如齐立时习只是儱侗说成一个物恁地习以见立言最难某谓须坐常常照管教如尸方始是习立常常照管教如齐方始是习逐件中各有一个习若恁散说便寛了
  坐如尸立如齐谢氏说得也疏率这个须是说坐时常如尸立时常如齐便是今谢氏却只将这两句来儱侗说了不知这两句里而尚有多少事逐件各有个习在立言便也是难义刚
  方叔弟问平居时习而习中每觉有愧何也曰如此只是工夫不接续也要习须常令工夫接续始得又问寻求古人意思曰某尝谓学者须是信又须不信久之却自寻得个可信底道理则是真信也大雅
  学而时习之须是自己时习然后知心里说处祖道○说或问不亦说乎曰不但只是学道有说处今人学冩字初间冩不好到后来一旦冩得好时岂不欢喜又如人习射初间都射不中到后来射得中时岂不欢喜大抵学到说时已是进一步了只说后便自住不得且如人过险处过不得得人扶持将过才过得险处了见一条平坦路便自欢喜行将去矣时举
  问集注谓中心喜恱其进自不能已曰所以欲诸公将文字熟读方始经心方始谓之习习是常常去习今人所以或作或辍者只縁是不曽到说处若到说处自住不得看来夫子只用说学而时习一句下面事自节节可见眀作
  问有朋自逺方来莫是为学之验否曰不必以验言大抵朋友逺来能相信从吾既与他共知得这个道理自是乐也或问说与乐如何曰说是自家心里喜说人却不知乐则发散于外也谟○朋自逺方来
  郑齐卿问以善及人而信从者众故可乐曰旧尝有云信从者众足以验己之有得然己既有得何待人之信从始为可乐须知己之有得亦欲他人之皆得然信从者但一二亦未能惬吾之意至于信之从之者众则岂不可乐又曰此段工夫专在时习上做时习而至于说则自不能已后面工夫节节自有来人杰
  问以善及人而信从者众是乐其善之可以及人乎是乐其信从者众乎曰乐其信从者众也大抵私小底人或有所见则不肯告人持以自多君子存心广大己有所得足以及人若己能之以教诸人而人不能是多少可闷今既信从者自逺而至其众如是安得不乐又云紧要在学而时习之到说处自不能已今人学而不能久只是不到可说处到学而不能自已则久久自有此理祖道
  问以善及人而信从者众曰须是自家有这善方可及人无这善如何及得人看圣人所言多少寛大气象常人褊迫但闻得些善言冩得些文字便自宝藏之以为己物皆他人所不得知者成甚模様今不必说朋来逺方是以善及人如自家写得片文只字而归人有求者须当告之此便是以善及人处只是待他求方可告之不可登门而告之若登门而告之是往教也便不可如此
  问以善及人而信从者众语初学将自谋不暇何以及得人曰谓如传得师友些好说话好文字归与朋友亦唤做及人如有好说话得好文字紧紧藏在笼箧中如何得及人
  或问有朋自逺方来程先生云推己之善以及人有舜善与人同底意不必如此思量推广添将去且就此上看此中学问大率病根在此不特近时为然自彪徳美来已如此盖三十馀年矣向来记得与他说中庸鬼神之事也须要说此非功用之鬼神乃妙用之鬼神滚纒说去更无了期只是向髙乘虚接渺说了此正如看屋不向屋里看其间架如何好恶如何堂奥如何只在外略一绰过便说更有一个好屋在又说上面更有一重好屋在又如吃饭不吃在肚里却向上家讨一碗来比下家讨一碗来比济得甚事且如读书直是将一般书子细沈潜去理㑹有一看而不晓者有再㸔而不晓者其中亦有再看而可晓者看得来多不可晓者自可晓果是不晓致疑方问人今来所问皆是不曽子细㸔书又不曽从头至尾㸔只是中间接起一句一字来备礼发问此皆是应故事来问底于己何益将来何用此最学者大病
  程氏云以善及人而信从者众故乐此说是若杨氏云与共讲学之类皆不是我既自未有善可及人方资人相共讲学安得有朋自逺方来
  吴仁父问非乐不足以语君子曰惟乐后方能进这一歩不乐则何以为君子时举云说在己乐有与众共之之意曰要知只要所学者在我故说人只争这一句若果能恱则乐与不愠自可以次而进矣时举
  说在心乐主发散在外说是中心自喜说乐便是说之发于外者僴○说乐
  说是感于外而发于中乐则充于中而溢于外道夫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自是不相干涉要他知做甚自家为学之初便是不要人知了至此而后真能不要人知尔若煆链未能得十分如此成熟心里固有时被它动及到这里方真个能人不我知而不愠也僴○人不知不愠
  人不知而不愠为善乃是自己当然事于人何与譬如吃饭乃是要得自家饱我既在家中吃饱了何必问外人知与不知盖与人初不相干也拱寿
  问人不知而不愠曰今有一善便欲人知不知则便有不乐之意不特此也人有善而人或不知之初不干己事而亦为之不平况其不知己乎此则不知不愠所以为难时举
  尹氏云学在己知不知在人何愠之有此等句极好君子之心如一泓清水更不起些㣲波人杰
  问学者稍知为己则人之知不知自不相干而集注何以言不知不愠者逆而难曰人之待己平平恁地过亦不觉若被人做个全不足比数底人看待心下便不甘便是愠愠非忿怒之谓贺孙
  或问不亦乐乎与人不知而不愠曰乐公而愠私君子有公共之乐无私己之愠时举○乐不愠
  有朋自逺方来而乐者天下之公也人不知而愠者一已之私也以善及人而信从者众则乐人不己知则不愠乐愠在物不在己至公而不私也
  或问谓朋来讲习之乐为乐曰不似伊川说得大葢此个道理天下所公共我独晓之而人晓不得也自闷人若有朋自逺方来则信向者众故可乐若以讲习为乐则此方有资于彼而后乐则其为乐也小矣这个地位大故是髙了人不知而不愠说得容易只到那地位自是难不愠不是大故怒但心里略有些不平底意思便是愠了此非得之深飬之厚者不能如此夔孙○义刚录同见训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圣贤言语平铺地说在里如夫子说学而时习之自家是学何事便须著时习习之果能说否有朋自逺方来果能乐不乐今人之学所以求人知之不见知果能不愠否道夫○緫论
  问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到熟后自然说否曰见得渐渐分晓行得渐渐熟便说又问人不知而不愠此是所得深后外物不足为轻重学到此方始是成否曰此事极难愠非勃然而怒之谓只有些小不快活处便是正叔曰上蔡言此一章是成徳事曰习亦未是成徳事到人不知而不愠处方是成徳文蔚
  呉子常问学而时习一章曰学只是要一个习习到熟后自然喜说不能自已今人学所以便住了只是不曽习熟不见得好此一句却系切己用功处下句即因人矣又曰以善及人而信从者众善不是自家独有人皆有之我习而自得未能及人虽说未乐
  黄问学而首章是始中终之序否曰此章须看如何是学而时习之便不亦说乎如何是有朋自逺方来便不亦乐乎如何是人不知而不愠便不亦君子乎里面有许多意思曲折如何只要将三字来包了若然则只消此三字更不用许多话向日君举在三山请某人学中讲说此谓第一节是心与理一第二节是己与人一第三节是人与天一以为奇论可谓作怪淳○黄录详别出
  问学而首章把作始中终之序看时如何曰道理也是恁地然也不消恁地说而今且去看学而时习之是如何有朋自逺方来是如何若把始中终三个字括了时便是了更读个甚么公有一病好去求奇如适间说文子只是他有这一长故谥之以文未见其他不好处今公却恁地去看这一个字如何解包得许多意思大㮣江西人好拗人说臭它须要说香如告子不如孟子若只恁地说时便人与我一般我须道告子强似孟子王介甫尝作一篇兵论在书院中砚下是时他已参政刘贡父见之值客直入书院见其文遂言庶官见大参不应直入其书院且出少顷㕔上相见问刘近作刘遂将适间之文意换了言语答他王大不乐退而碎其纸盖有两个道此则是我说不奇故如此因言福州尝有姓林者解学而时习是心与理为一有朋自逺方来是已与人为一人不知而不愠是人与天为一君举大奇之这有甚好处要是它们科举之习未除故说得如此义刚
  问横渠解学而时习之云潜心于学忽忽为他虑引去者此气也震㸔得为他虑所引必是意不诚心不定便如此横渠却以为气如何曰人谁不要此心定到不定时也不奈何得如人担一重担尽力担到前面忽担不去縁何如此只为力量不足心之不定只是合下无工夫曰所以不曽下得工夫病痛在何处曰须是有所养曰所谓养者以直养否曰未到以直养处且持其志无暴其气可也若我不放纵此气自然心定震又云其初用力把捉此心时未免难不知用力久后自然熟否曰心是把捉人底人如何去把捉得他只是以义理养之久而自熟震○诸说
  范说云习在已而有得于内朋友在人而有得于外恐此语未穏先生问如何卓云得虽在人而得之者在我又安有内外之别曰此说大段不是正与告子义外之说一般
  再见因呈所撰论语精义备说观二章毕即曰大抵看圣贤语言不须作课程但平心定气熟看将来自有得处今看老兄此书只是拶成文字元不求自得且如学而时习一章诸家说各有长处亦有短处如云鹰乃学习之谓与时复思绎浃洽于中则说矣此程说最是的当处如云以善及人而信从者众故可乐此程说正得夫子意如云学在己知不知在人尹子之言当矣如㳺说宜其令闻广誉施于身而人乃不知焉是有命不知命无以为君子此最是语病果如此说则是君子为人所不知退而安之于命付之无可奈何却如何见得真不愠处出来且圣人之意尽有髙逺处转穷究转有深义今作就此书则遂不复看精义矣自此隔下了见识止如此上面一截道理更不复见矣大抵看圣贤言语须徐徐俟之待其可疑而后疑之如庖丁解牛他只寻罅隙处㳺刃以往而众理自解芒刃亦不顿今一看文字便就上百端生事谓之起疑且解牛而用斧凿凿开成痕所以刃屡钝如此如何见得圣贤本意且前辈讲求非不熟初学须是自处于无能遵禀他前辈说话渐见实处今一看未见意趣便争手夺脚近前争说一分以某观之今之作文者但口不敢说耳其意直是谓圣贤说有未至他要说出圣贤一头地曽不知于自己本无所益乡令老兄虚心平气看圣人语言不意今如此支离大抵中年以后为学且须爱惜精神如某在官所亦不敢屑屑留情细务者正恐耗了精神忽有大事来则无以待之大雅
  问学而一章曰看精义须看诸先生说学字谁说得好时习字谁说得好说字谁说得好须恁地看林扩之问多把习字作行字说如何曰看古人说学字习字大意只是讲习亦不必须是行干问谢氏㳺氏说习字似分晓曰据正文意只是讲习㳺谢说乃推广习字毕竟也在里面㳺氏说得虽好取正文便较迂曲些问伊川解不亦说作说在心范氏作说自外至似相反曰这在人自忖度干曰既是思绎浃洽于中则说必是在内曰范氏这一句较疏说自是在心说便如暗欢喜相似乐便是个发越通畅底气象问范氏下面乐由中出与伊川发散在外之说却同曰然问范氏以不亦说乎作比于说犹未正夫说如何曰不必如此说问范氏㳺氏皆以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作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乎如何曰此也是小可事也未说到命处为学之意本不欲人知学在己知不知在人何愠之有问谢氏知我者希之说如何曰此老子语也亦不必如此说
  萧定夫说胡致堂云学者何仁也曰学字本是无定底字若止云仁则渐入无形体去了所谓学者每事皆当学便实如上蔡所谓坐如尸坐时习也立如齐立时习也以此推之方是学某到此见学者都无南轩乡来所说一字几乎断绝了盖縁学者都好髙说空说悟定夫又云南轩云致堂之说未的确曰便是南轩主胡五峰而抑致堂某以为不必如此致堂亦自有好处凡事好中有不好不好中又有好沙中有金玉中有石要自家辨得始得震
  致堂谓学所以求仁也仁是无头面底若将实字来解求仁则可若以求仁解学字又没理㑹了直卿云若如此说一部论语只将求仁二字说便了也先生又曰南轩只说五峰说底是致堂说底皆不是安可如此致堂多有说得好处或有文定五峰说不到处盖卿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章
  问有子言孝悌处先生谓有子言语似有些重复处然是其诚实践履之言细咀嚼之益有味
  因说陆先生每对人说有子非后学急务又云以其说不合有节目多不直截某因谓是比圣人言语较紧且如孝弟之人岂尚解犯上又更作乱曰人之品不同亦自有孝弟之人解犯上者自古亦有作乱者圣贤言语寛平不消如此急迫㸔
  陆伯振云象山以有子之说为未然仁乃孝弟之本也有子说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起头说得重却得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却说得轻了先生曰上两句汎说下两句却说行仁当自孝弟始所以程子云谓孝弟为行仁之本则可谓是仁之本则不可所谓亲亲而仁民也圣贤言仁不同此是说为仁若巧言令色鲜矣仁却是近里说因言有子说数段话都说得反复曲折惟盍彻一段说得直截耳想是一个重厚和易底人当时弟子皆服之所以夫子没后欲以所事夫子者事之也人杰
  其为人也孝弟此说资质好底人其心和顺柔逊必不好犯上仁便从此生鲜是少对下文未之有也上下文势如此若巧言令色鲜矣仁鲜字则是绝无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此两句泛说凡事是如此与上下不相干下文却言孝弟也者方是应上文也故集注著个大凡也明作
  或说世间孝弟底人发于他事无不和顺曰固是人若不孝弟便是这道理中间断了下面更生不去承接不来所以说孝弟仁之本李敬子曰世间又有一种孝慈人却无刚断曰人有几多般此属气禀如唐眀皇为人于父子夫妇君臣分上煞无状却终始爱兄弟不衰只缘宁王让他位所以如此这一节感动终始友爱不衰或谓明皇因宁王而后能如此这也是他里面有这道理方始感发得出来若其中元无此理如何㑹感发得
  问干犯在上之人如疾行先长者之类曰然干犯便是那小底乱到得作乱则为争鬬悖逆之事矣问人子之谏父母或贻父母之怒此不为干犯否曰此是孝里面事安得为犯然谏又自下气怡色柔声以谏亦非凌犯也又问谏争扵君如事君有犯无隐如勿欺也而犯之此犯字如何曰此犯字又说得轻如君有不是须直与他说此之谓犯上人臣之谏君亦有个宛转底道理若暴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其恶言语不逊叫唤狂悖此便是干犯矣故曰人臣之事君当熟谏
  问有犯上者己自不好又何至于作乱可见其益逺孝弟之所为曰只言其无此事论来犯上乃是少有拂意便是犯不必至陵犯处乃为犯也若作乱谓之未之有也绝无可知
  犯上者鲜矣是对那未之有而言故有浅深若鲜矣仁则是专言这非只是少直是无了但圣人言得慢耳义刚
  犯上者鲜矣之鲜与鲜矣仁之鲜不同鲜矣仁是绝无了好犯上者鲜则犹有在下面未之有也方是都无
  问君子务本注云凡事专用力于根本如此则孝弟为仁之本乃是举其一端而言曰否本是说孝弟上面务本是且引来上面且泛言下面是收入来说曰君臣父子夫妇兄弟皆是本否曰孝弟较亲切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事兄弟故顺可移于长便是本
  问合当说本立而末生有子何故却说本立而道生曰本立则道随事而生如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事兄弟故顺可移于长
  问本立道生曰此甚分明曰如人能孝能弟渐渐和于一家以至亲戚以至故旧渐渐通透贺孙
  孝弟固具于仁以其先发故是行仁之本可学○以下孝弟仁之本子上说孝弟仁之本是良心曰不须如此说只平穏就事上观有子言其为人孝弟则必须柔恭柔恭则必无犯上作乱之事是以君子专致力于其本然不成如此便止故曰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欤盖能孝弟了便须从此推去故能爱人利物也昔人有问孝弟为仁之本不知义礼智之本先生答曰只孝弟是行仁之本义礼智之本皆在此使其事亲从兄得宜者行义之本也事亲从兄有节文者行礼之本也知事亲从兄之所以然者智之本也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徳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舍孝弟则无以本之矣璘○可学录别出
  问孝弟是良心之发见因其良心之发见为仁甚易曰此说固好但无执著观此文意只是云其为人孝弟则和逊温柔必能齐家则推之可以仁民务者朝夕为此且把这一个作一把头处可学
  或问孝弟为仁之本曰这个仁是爱底意思行爱自孝弟始又曰亲亲仁民爱物三者是为仁之事亲亲是第一件事故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又曰知得事亲不可不孝事长不可不弟是为义之本知事亲事长之节又为礼之本知事亲事长为智之本张仁叟问义亦可为心之徳曰义不可为心之徳仁是专徳便是难说某也只说到这里又曰行仁之事又曰此仁字是偏言底不是专言底又曰此仁是仁之一事
  胡兄说尝见世间孝弟底人少间发出来于他事无不和顺慈爱处自有次第道理曰固是人若不孝弟便是这个道理中间跌断了下面生不去承接不来了所以说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欤
  问孝弟为仁之本是事父母兄既尽道乃立得个根本则推而仁民爱物方行得有条理曰固是但孝弟是合当底事不是要仁民爱物方从孝弟做去可学云如草木之有本根方始枝叶繁茂曰固是但有本根则枝叶自然繁茂不是要得枝叶繁茂方始去培植本根南升
  陈敬之说孝弟为仁之本一章三四日不分明先生只令子细看全未与说数日后方作一员图示之中写仁字外一重写孝弟字又外一重写仁民字又外一重写爱物字谓行此仁道先自孝弟始亲亲长长而后次第推去非若兼爱之无分别也
  问孝弟为仁之本曰此是推行仁道如发政施仁之仁固非克己复礼为仁之仁故伊川谓之行仁学者之为仁只一念相应便是仁然也只是这一个道理为仁之本就事上说克己复礼就心上说又论本字云此便只是大学其本乱而未治者否矣意思理一而分殊虽贵乎一视同仁然不自亲始也不得伯羽
  问孝弟仁之本今人亦有孝弟底而不尽仁何故莫是志不立曰亦其端本不究所谓由之而不知习矣而不察彼不知孝弟便是仁却把孝弟作一般善人且如此过却昏了又问伊川言仁是本孝弟是用所谓用莫是孝弟之心油然而生发见于外曰仁是理孝弟是事有是仁后有是孝弟可学
  直卿说孝弟为仁之本云孔子以求仁为先学者湏是先理㑹得一个心字上古圣贤自尧舜以来便是说人心道心集注所谓心之徳爱之理须理㑹得是个甚底物学问方始有安顿处先生曰仁义礼智自天之生人便有此四件如火炉便有四角天便有四时地便有四方日便有昼夜昏旦天下道理千枝万叶千条万绪都是这四者做出来四者之用便自各有许多般様且如仁主于爱便有爱亲爱故旧爱朋友底许多般道理义主于敬如贵贵则自敬君而下以至与上大夫下大夫言许多般如尊贤便有师之者友之者许多般礼智亦然但是爱亲爱兄是行仁之本仁便是本了上面更无本如水之流必过第一池然后过第二池第三池未有不先过第一池而能及第二第三者仁便是水之原而孝弟便是第一池不惟仁如此而为义礼智亦必以此为本也夔孙
  仁如水之源孝弟是水流底第一坎仁民是第二坎爱物则三坎也
  问孝弟为仁之本便是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之意曰然过
  问孝弟为仁之本此是专言之仁偏言之仁曰此方是偏言之仁然二者亦都相闗说著偏言底専言底便在里面说专言底则偏言底便在里面虽是相闗又要看得界限分明如此章所言只是从爱上说如云恻隠之心仁之端正是此类至于说克己复礼为仁仁者其言也讱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仁人心也此是说专言之仁又自不同然虽说专言之仁所谓偏言之仁亦在里面孟子曰仁之实事亲是也此便是都相闗说又要人自看得界限分明
  问孝弟为仁之本曰论仁则仁是孝弟之本行仁则当自孝弟始又云孟子曰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智之实知斯二者弗去是也礼之实节文斯二者是也乐之实乐斯二者是也以此观之岂特孝弟为仁之本四端皆本于孝弟而后见也然四端又在学者子细省察祖道
  问有子以孝弟为仁之本是孝弟皆由于仁矣孟子却说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却以弟属义何也曰孝于父母更无商量
  仁者爱之理只是爱之道理犹言生之性爱则是理之见于用者也盖仁性也性只是理而已爱是情情则发于用性者指其未发故曰仁者爱之理情即已发故曰爱者仁之用端䝉○集注爱之理
  仁者爱之理理是根爱是苖仁之爱如糖之甜醋之酸爱是那滋味方子
  仁是根爱是苖不可便唤苖做根然而这个苖却定是从那根上来
  仁是未发爱是已发
  仁父问仁者爱之理曰这一句只将心性情看便分眀一身之中浑然自有个主宰者心也有仁义礼智则是性发为恻隠羞恶辞逊是非则是情恻隠爱也仁之端也仁是体爱是用又曰爱之理爱自仁出也然亦不可离了爱去说仁问韩愈博爱之谓仁曰是指情为性了问周子说爱曰仁与博爱之说如何曰爱曰仁犹曰恻隠之心仁之端也是就爱处指出仁若博爱之谓仁之谓便是把博爱做仁了终不同问张无垢说仁者觉也曰觉是智以觉为仁则是以智为仁觉也是仁里面物事只是便把做仁不得贺孙
  说仁者爱之理曰仁自是个和柔底物事譬如物之初生自较和柔及至夏间长茂方始稍坚硬秋则收结成实冬则敛藏然四时生气无不该贯如程子说生意处非是说以生意为仁只是说生物皆能发动死物则都不能譬如榖种蒸杀则不能生也又曰以榖种譬之一粒榖春则发生夏则成苖秋则结实冬则收藏生意依旧包在里面每个榖子里有一个生意藏在里面种而后生也仁义礼智亦然又曰仁与礼自是有个发生底意思义与智自是有个敛藏底意思
  爱之理能包四徳如孟子言四端首言不忍人之心便是不忍人之心能包四端也伯羽
  仁是爱之理爱是仁之用未发时只唤做仁仁却无形影既发后方唤做爱爱却有形影未发而言仁可以包义礼智既发而言恻隠可以包恭敬辞逊是非四端者端如萌芽相似恻隠方是从仁里面发出来底端程子曰因其恻隠知其有仁因其外面发出来底便知是性在里面
  问先生前日以为仁之本之仁是偏言底是爱之理以节观之似是仁之事非爱之理曰亲亲仁民爱物是做这爱之理又问节常以专言则包四者推之于体上推不去于用上则推得去如无春则无夏秋冬至于体则有时合下齐有却如何包得四者曰便是难说又曰用是恁地时体亦是恁地问直卿已前说仁义礼智皆是仁仁是仁中之切要底此说如何曰全谓之仁亦可只是偏言底是仁之本位
  问仁者心之徳义礼智亦可为心之徳否曰皆是心之徳只是仁专此心之徳淳○心之徳
  知觉便是心之徳端蒙
  仁只是爱底道理此所以为心之徳泳○爱之理心之徳
  问心之徳爱之理曰爱是个动物事理是个静物事贺孙爱是恻隠恻隠是情其理则谓之仁心之徳徳又只是爱谓之心之徳却是爱之本柄贺孙
  心之徳是统言爱之理是就仁义礼智上分说如义便是宜之理礼便是别之理智便是知之理但理㑹得爱之理便理㑹得心之徳又曰爱虽是情爱之理是仁也仁者爱之理爱者仁之事仁者爱之体爱者仁之用道夫
  心之徳是兼四端言之爱之理只是就仁体假说其发为爱其理则仁也仁兼四端者都是这些生意流行贺孙
  其为仁也孝弟章心之徳爱之理戴云仁者仁此者也义者宜此者也礼者履此者也智者知此者也只是以孝弟为主仁义礼智只是行此孝弟也先生曰某寻常与朋友说仁为孝弟之本义礼智亦然义只是知事亲如此孝事长如此弟礼亦是有事亲事长之礼知只是知得孝弟之道如此然仁为心之徳则全得三者而有之又云此言心之徳如程先生专言则包四者是也爱之理如所谓偏言则一事者也又云仁之所以包四者只是感动处便见有感而动时皆自仁中发出来仁如水之流及流而成大池小池方池圆池池虽不同皆由水而为之也
  爱之理是偏言则一事心之徳是专言则包四者故合而言之则四者皆心之徳而仁为之主分而言之则仁是爱之理义是宜之理礼是恭敬辞逊之理知是分别是非之理也时举
  以心之徳而专言之则未发是体已发是用以爱之理而偏言之则仁便是体恻隠是用端蒙
  问仁者心之徳爱之理圣贤所言又或不同如何曰圣贤言仁有就心之徳说者如巧言令色鲜矣仁之类有就爱之理说者如孝弟为仁之本之类
  杨问仁者爱之理看孔门答问仁多矣如克己等类爱字恐未足以尽之曰必著许多所以全得那爱所以能爱如克己复礼如居处恭执事敬这处岂便是仁所以唤醒那仁这里须醒觉若私欲昏蔽这里便死了没这仁了又问心之徳义礼智皆在否曰皆是但仁专一心之徳所统又大安卿问心之徳以专言爱之理以偏言曰固是爱之理即是心之徳不是心之徳了又别有个爱之理偏言专言亦不是两个仁小处也只在大里面淳录云仁只是一个仁不是有一个大底仁其中又有一个小底仁尝粗譬之仁恰似今福州太守兼带福建路安抚使以安抚使言之则统一路州军以太守言之泉州太守漳州太守都是一般太守但福州较大耳然太守即是这安抚使随地施用而见
  或问仁者心之徳爱之理曰爱之理便是心之徳公且就气上㸔如春夏秋冬须看他四时界限又却看春如何包得三时四时之气温凉寒热凉与寒既不能生物夏气又热亦非生物之时惟春气温厚乃见天地生物之心到夏是生气之长秋是生气之敛冬是生气之藏若春无生物之意后面三时都无了此仁所以包得义礼智也明道所以言义礼智皆仁也今且粗譬喻福州知州便是福建路安抚使更无一个小底做知州大底做安抚也今学者须是先自讲明得一个仁若理㑹得后在心术上看也是此理在事物上看也是此理若不先见得此仁则心术上言仁与事物上言仁判然不同了又言学者克己复礼上做工夫到私欲尽后便粹然是天地生物之心须常要有那温厚底意思方好时举
  仁者爱之理是将仁来分作四段看仁便是爱之理至于爱人爱物皆是此理义便是宜之理礼便是恭敬之理智便是分别是非之理理不可见因其爱与宜恭敬与是非而知有仁义礼智之理在其中乃所谓心之徳乃是仁能包四者便是流行处所谓保合太和是也仁是个生理若是不仁便死了人未尝不仁只是为私欲所昏才克己复礼仁依旧在直卿曰私欲不是别有个私欲只心之偏处便是汪正甫问三仕三已不为仁管仲又却称仁是如何曰三仕三已是独自底管仲出来毕竟是做得仁之功且如一个人坐亡立化有一个人仗节死义毕竟还仗节死义底是坐亡立化济得甚事㬊亚夫问杀身成仁求生害仁曰求生毕竟是心不安理当死即得杀身身虽死而理即在亚夫云要将言仁处类聚看曰若如此便是赶缚得急却不好只依次序看若理㑹得一段了相似忘却忽又理㑹一段觉见得意思转好南升
  或问仁者心之徳曰义礼智皆心之所有仁则浑然分而言之仁主乎爱合而言之包是三者或问仁有生意如何曰只此生意心是活物必有此心乃能知辞逊必有此心乃能知羞恶必有此心乃能知是非此心不生又乌能辞逊羞恶是非且如春之生物也至于夏之长则是生者长秋之遂亦是生者遂冬之成亦是生者成也百榖之熟方及七八分若斩断其根则生者䘮矣其榖亦只得七八分若生者不䘮须及十分收而藏之生者似息矣只明年种之又复有生诸子问仁不同而今曰爱之理云者克己复礼亦只要存得此爱非以克己复礼是仁友其士之仁者事其大夫之贤者亦只是要见得此爱其馀皆然力行
  问爱之理心之徳曰理便是性缘里面有这爱之理所以发出来无不爱程子曰心如榖种其生之性乃仁也生之性便是爱之理也尝譬如一个物有四面一面青一面红一面白一面黑青属东方则仁也红属南方礼也白属西方义也黑属北方智也然这个物生时却从东方左边生起故寅卯辰属东方便是这仁万物得这生气方生及至已午未南方万物盛大便是这生气已充满及申酉戌西方则物又只有许多限量生满了更生不去故生气到此自是收敛若更生去则无收杀了又至亥子丑北方生气都收藏然虽是收敛早是又在里面发动了故圣人说复见天地之心可见生气之不息也所以仁贯四端只如此看便见
  问浑然无私便是爱之理行仁而有得于己便是心之徳否曰如此解释文义亦可但恐本领上未透彻尔少顷问濓溪中正仁义之说先生遽曰义理才觉有疑便札定脚歩且与究竟到底谓如说仁便要见得仁是甚物如义如智如礼亦然识得道理一一分晓了然如在目中则自然浃洽融㑹形之言语自别若只仿像测度才说不通便走作向别处去是终不能贯通矣且如仁字有多少好商量处且子细玩索谟退而讲曰一性禀于天而万善皆具仁义礼智所以分统万善而合为一性者也方寂然不动此理完然是为性之本体及因事感发而见于中节之时则一事所形一理随着一理之当一善之所由得仁固性也而见于事亲从兄之际莫非仁之发也有子谓孝弟行仁之本说者于是以爱言仁而爱不足以尽之以心喻仁而心实宰之必曰仁者爱之理然后仁之体眀曰仁者心之徳然后仁之用显学者识是爱之理而后可以全此心之徳如何曰大意固如此然说得未明只看文字意脉不接续处便是见得未亲切曰莫是不合分体用言之否曰然只是一个心便自具了仁之体用喜怒哀乐未发处是体发于恻隠处便却是情因举天地万物同体之意极问其理曰须是近里著身推究未干天地万物事也须知所谓心之徳者即程先生榖种之说所谓爱之理者则正谓仁是未发之爱爱是已发之仁尔只以此意推之不须外边添入道理若于此处认得仁字即不妨与天地万物同体若不㑹得便将天地万物同体为仁却转无交渉矣孔门之教说许多仁却未曽正定说出葢此理直是难言若立下一个定说便该括不尽且只于自家身分上体究久之自然通达程先生曰四徳之元犹五常之仁偏言则一事专言则包四者须是统看仁如何却包得数者又却分看义礼智信如何亦谓之仁大抵于仁上见得尽须知发于刚果处亦是仁发于辞逊是非亦是仁且款曲研究识尽全体正犹观山所谓横看成岭直看成峰若自家见他不尽初谓只是一岭及少时又见一峰出来便是未曽尽见全山到底无定据也此是学者紧切用功处宜加意焉此一条中间初未看得分眀后复以书请问故发明紧切处兼载书中之语○谟
  问爱之理实具于心心之徳发而为爱否曰解释文义则可实下功夫当如何曰据其已发之爱则知其为心之徳指其未发之仁则知其为爱之理曰某记少时与人讲论此等道理见得未真又不敢断定触处问人自为疑惑皆是臆度所致至今思之可笑须是就自巳实做工夫处分眀见得这个道理意味自别如克己复礼则如何为仁居处恭执事敬与出门如见大宾之类亦然克己复礼本非仁却须从克己复礼中寻究仁在何处亲切贴身体验出来不须向外处求谟曰平居持养只克去己私便是本心之徳流行发见无非爱而已曰此语近之正如䟽导沟渠初为物所壅蔽才䟽导得通则水自流行克己复礼便是䟽导意思流行处便是仁
  先生尝曰仁者心之徳爱之理论孟中有专就心之徳上说者如克己复礼承祭见賔与答樊迟居处恭仁人心也之类有就爱之理上说者如孝弟为仁之本与爱人恻隠之心之类过续与朋友讲此因曰就人心之徳说者有是心之徳陈廉夫云如此转语方得先生尝说如有所誉者其有所试矣蔡季通曰如雍也可使南面是也先生极然之杨至之尝疑先生君子而时中解处恐不必说而又字先生曰只是未理㑹此意过曰正如程子易传云正不必中中重于正之意曰固是既君子又须时中彼既小人矣又无忌惮先生语辅汉卿曰所看文字于理㑹得底更去看又好
  孝弟为仁之本注中程子所说三段须要看得分晓仁就性上说孝弟就事上说僴○集注程子说
  孝弟如何谓之顺徳且如义之羞恶羞恶则有违逆处惟孝弟则皆是顺义刚
  伊川说为仁以孝弟为本论性则以仁为孝弟之本此言最切须子细看方知得是解经宻察处非若今人自看得不子细只见于我意不合便胡骂古人也
  仁是性孝弟是用用便是情情是发出来底论性则以仁为孝弟之本论行仁则孝弟为仁之本如亲亲仁民爱物皆是行仁底事但须先从孝弟做起舍此便不是本所载程子曰两段分晓可观语录所载他说却未须看如语录所载尽得孝弟便是仁此一段最难晓不知何故如此说明作
  为仁以孝弟为本即所谓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论性则以仁为孝弟之本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是皆发于心徳之自然故论性以仁为孝弟之本为仁以孝弟为本这个仁字是指其周遍及物者言之以仁为孝弟之本这个仁字是指其本体发动处言之否曰是道理都自仁里发出首先是发出为爱爱莫切于爱亲其次便到弟其兄又其次便到事君以及于他皆从这里出如水相似爱是个源头渐渐流出贺孙
  问孝根原是从仁来仁者爱也爱莫大于爱亲于是乎有孝之名既曰孝则又当知其所以孝子之身得之于父母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故孝不特是承顺养志为孝又当保其所受之身体全其所受之徳性无忝乎父母所生始得所以为人子止于孝曰凡论道理须是论到极处以手指心曰本只是一个仁爱念动出来便是孝程子谓为仁以孝弟为本论性则以仁为孝弟之本仁是性孝弟是用性中只有个仁义礼智曷尝有孝弟来譬如一粒粟生出为苖仁是粟孝弟是苖便是仁为孝弟之本又如木有根有干有枝叶亲亲是根仁民是干爱物是枝叶便是行仁以孝弟为本
  由孝弟可以至仁一段是刘安节记最全备问把孝弟唤做仁之本却是把枝叶做本根曰然贺孙
  由孝弟可以至仁则是孝弟在仁之外也孝弟是仁之一事也如仁之发用三段孝弟是第一段也仁是个全体孝弟却是用凡爱处皆属仁爱之发必先自亲亲始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是行仁之事也
  问孝弟为仁之本或人之问由孝弟可以至仁是仁在孝弟之中程子谓行仁自孝弟始是仁在孝弟之外曰如何看此不子细程先生所答煞分晓据或人之问仁不在孝弟之中乃在孝弟之外如此建阳去方行到信州程子正说在孝弟之中只一个物事如公所说程子之意孝弟与仁却是两个物事岂有此理直卿曰正是倒看却曰孝弟不是仁更把甚么做仁前日戏与赵子钦说须画一个圏子就中更画大小次第作圈中间圈子写一性字自第二圈以下分界作四去各写仁义礼智四字仁之下写恻隠恻隠下写事亲事亲下写仁民仁民下写爱物义下写羞恶羞恶下写从兄从兄下写尊贤尊贤下写贵贵于礼下写辞逊辞逊下写节文智下写是非是非下写辨别直卿又谓但将仁作仁爱看便可见程子说仁主于爱此语最切曰要从里面说出来仁是性发出来是情便是孝弟孝弟仁之用以至仁民爱物只是这个仁行仁自孝弟始便是从里面行将去这只是一个物事今人看道理多要说做里面去不要说从外面来不可晓深处还他深浅处还他浅
  行仁自孝弟始葢仁自事亲从兄以至亲亲仁民仁民爱物无非仁然初自事亲从兄行起非是便能以仁遍天下只见孺子入井这里便有恻隠欲救之心只恁地做将去故曰安土敦乎仁故能爱只是就这里当爱者便爱盖卿
  问节如何仁是性孝弟是用曰所以当爱底是仁曰不是曰仁是孝弟之母子有仁方发得孝弟出来无仁则何处得孝弟先生应次日问曰先生以节言所以当爱底不是未达曰当字不是又曰未说著爱在他㑹爱如目能视虽瞑目不动他却能视仁非爱他却能爱又曰爱非仁爱之理是仁心非仁心之徳是仁
  举程子说云性中只有个仁义礼智何尝有孝弟来说得甚险自未知者观之其说亦异矣然百行各有所属孝弟是属于仁者也因问仁包四者之义曰仁是个生底意思如四时之有春彼其长于夏遂于秋成于冬虽各具气𠉀然春生之气皆通贯于其中仁便有个动而善之意如动而有礼凡其辞逊皆礼也然动而礼之善者则仁也曰义曰智莫不皆然又如慈爱恭敬果毅知觉之属则又四者之小界分也譬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固也然王畿之内是王者所居大而诸路王畿之所辖也小而州县市镇又诸路之所辖也若王者而居州镇亦是王土然非其所居矣又云智亦可以包四者知之在先故也人杰
  孝弟便是仁仁是理之在心孝弟是心之见于事性中只有个仁义礼智曷尝有孝弟见于爱亲便唤做孝见于事兄便唤做弟如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都是仁性中何尝有许多般只有个仁自亲亲至于爱物乃是行仁之事非是行仁之本也故仁是孝弟之本推之则义为羞恶之本礼为恭敬之本智为是非之本自古圣贤相传只是理㑹一个心心只是一个性性只是有个仁义礼智都无许多般様见于事自有许多般様
  仁是理之在心者孝弟是此心之发见者孝弟即仁之属但方其未发则此心所存只是有爱之理而己未有所谓孝弟各件故程子曰何曽有孝弟来必大
  问眀道曰孝弟有不中理或至犯上既曰孝弟如何又有不中理曰且如父有争子一不中理则不能承意遂至于犯上问眀道曰孝弟本其所以生乃为仁之本如何曰此是不忘其所由生底意故下文便接孰不为事事亲事之本来说其他爱字皆推向外去此个爱字便推向里来玩味此语尽好问或人问伊川曰孝弟为仁之本此是由孝弟可以至仁否伊川曰非也不知如何曰仁不可言至仁者义理之言不是地位之言地位则可以言至又不是孝弟在这里仁在那里便由孝弟以至仁无此理如所谓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圣却是地位之言程先生便只说道尽得仁斯尽得孝弟尽得孝弟便是仁又曰孝弟仁之一事问曰仁是义理之言盖以仁是自家元本有底否曰固是但行之亦有次序所以莫先于孝弟问伊川曰仁是性也仁便是性否曰仁性也仁人心也皆如所谓乾卦相似卦自有乾坤之类性与心便有仁义礼智却不是把性与心便作仁看性其理情其用心者兼性情而言兼性情而言者包括乎性情也孝弟者性之用也恻隠羞恶辞让是非皆情也问伊川何以谓仁是性孟子何以谓仁人心曰要就人身上说得亲切莫如就心字说心者兼体用而言程子曰仁是性恻隠是情若孟子便只说心程子是分别体用而言孟子是兼体用而言问伊川曰仁主乎爱爱便是仁否曰仁主乎爱者仁发出来便做那慈爱底事某尝说仁主乎爱仁须用爱字说被诸友四面攻道不是吕伯恭亦云说得米太易了爱与恻隠本是仁底事仁本不难见缘诸儒说得米浅近了故二先生便说道仁不是如此说后人又却说得来髙逺没理㑹了又曰天之生物便有春夏秋冬阴阳刚柔元亨利贞以气言则春夏秋冬以徳言则元亨利贞在人则为仁义礼智是个坯朴里便有这底天下未尝有性外之物仁则为慈爱之类义则为刚断之类礼则为谦逊智则为明辨信便是真个有仁义礼智不是假谓之信问如何不道鲜矣义礼智只道鲜矣仁曰程先生易传说四徳之元犹五常之仁专言则包四者偏言之则主一事如仁者必有勇便义也在里面知觉谓之仁便智也在里面如孝弟为仁之本便只是主一事主爱而言如巧言令色鲜矣仁汎爱众而亲仁皆偏言也如克己复礼为仁却是专言才有私欲则义礼智都是私爱也是私爱譬如一路数州必有一帅自一路而言便是一帅自一州而言只是一州之事然而帅府之属县便较易治若要治属郡之县却隔一手了故仁只主爱而言又曰仁义礼智共把来看便见得仁譬如四人分作四处住㸔了三个则那一个定是仁不看那三个只去求一个如何讨得着又曰仁主乎爱如灯有光若把光做灯又不得谢氏曰设若不知仁则只知克己复礼而已岂有知克己复礼而不知仁者谢氏这话都不甚穏问知觉是仁否曰仁然后有知觉问知觉可以求仁否曰不可问谢氏曰试察吾事亲从兄之时此心如之何知此心则知仁何也曰便是这些话心烦人二先生却不如此说问谢氏曰人心之不伪者莫如事亲从兄如何曰人心本无伪如何只道事亲从兄是不伪曰恐只以孝弟是人之诚心否曰也不然人心那个是不诚底皆是诚如四端不言信盖四端皆是诚实底问四肢痿痹为不仁莫把四肢喻万物否曰不特喻万物他有数处说有喻万物底有只是顷刻不相应便是不仁如病风人一肢不仁两肢不仁为其不省悟也似此等语被上蔡说便似忒过了他专把省察做事省察固是好如三省吾身只是自省㸔这事合恁地不合恁地却不似上蔡诸公说道去那上面察探要见这道理道理自在那里何用如此等𠉀察探他且如上蔡说仁曰试察吾事亲从兄时此心如之何便都似剰了仁者便有所知觉不仁者便无所知觉恁地却说得若曰心有知觉之谓仁却不得仁字最难言故孔子罕言仁仁自在那里夫子却不曽说只是教人非礼勿视听言动与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便是说得仁前面话仁者其言也讱仁者先难而后获仁者乐山之类便是说得仁后面话只是这中间便著理㑹仁之体仁义礼智只把元亨利贞春夏秋冬看便见知觉自是智之事在四徳是贞字而知所以近乎仁者便是四端循环处若无这智便起这仁不得问先生作克己斋铭有曰求之于机警危迫之际想正为此设曰后来也改却不欲说到那里然而他说仁说知觉分眀是说禅又曰如湖南五峰多说人要识心心自是个识底却又把甚底去识此心且如人眼自是见物却如何见得眼故学者只要去其物欲之蔽此心便眀如人用药以治眼然后眼眀他而今便把孟子爱牛入井做主说却不知孟子他此说盖为有那一般极愚昧底人便著恁地向他说道是心本如此不曽把做主说诸公于此便要等𠉀探知这心却恐不如此干○集义
  或疑上蔡孝弟非仁也一句先生曰孝弟满体是仁内自一念之微以至万物各得其所皆仁也孝弟是其和合做底事若说孝弟非仁不知何从得来上蔡之意盖谓别有一物是仁如此则是性外有物也或曰知此心则知仁矣此语好曰圣门只说为仁不说知仁或录云上蔡说仁只从知觉上说不就为仁处说圣人分明说克己复礼为仁不曽说知觉底意上蔡一变云云○盖卿录云孔门只说为仁上蔡却说知仁只要见得此心便以为仁至上蔡一转云云上蔡一变而为张子韶上蔡所不敢冲突者张子韶出来尽冲突了盖卿录云子韶一转而为陆子静近年陆子静又冲突出张子韶之上盖卿录云子韶所不敢冲突者子静尽冲突○方子
  问孝弟是行仁之本则上面生字恐著不得否曰亦是仁民爱物都从亲亲上生去孝弟也是仁仁民爱物也是仁只孝弟是初头事从这里做起问为仁只是推行仁爱以及物不是去做那仁否曰只是推行仁爱以及物不是就这上求仁如谢氏说就良心生来便是求仁程子说初看未晓似闷人看熟了真攧扑不破
  问孝弟为仁之本曰上蔡谓事亲从兄时可以知得仁是大不然盖为仁便是要做这一件事从孝弟上做将去曰就事亲从兄上知得仁却是只借孝弟来要知个仁而已不是要为仁也上蔡之病患在以觉为仁但以觉为仁只将针来刺股上才觉得痛亦可谓之仁矣此大不然也时举
  巧言令色章
  或问巧言令色鲜矣仁曰只心在外便是不仁也祖道录云他自使去了此心在外如何得仁不是别更有仁
  巧言令色鲜矣仁只争一个为己为人且如动容貌正颜色是合当如此何害于事若做这模様务以恱人则不可
  或以巧言为言不诚曰据某所见巧言即所谓花言巧语如今世举子弄笔端做文字者便是看做这般模様时其心还在腔子里否文蔚
  问巧言令色鲜矣仁记言辞欲巧诗言令仪令色者何也曰看文字不当如此记言辞欲巧非是要人机巧盖欲其辞之委曲耳如论语言夫子为卫君乎答曰吾将问之入曰伯夷叔齐何人也之类是也诗人所谓令色者仲山甫之正道自然如此非是做作恁地何不看取上文仲山甫之徳令仪令色此徳之形于外者如此与鲜矣仁者不干事去伪
  问巧言令色是诈伪否曰诸家之说都无诈伪意思但驰心于外便是不仁若至诚巧令尤逺于仁矣人杰
  巧言令色鲜矣仁圣人说得直截专言鲜则绝无可知但辞不迫切有含容之意若云鲜矣仁者犹有些在则失圣人之意矣人杰
  问鲜矣仁集注以为绝无仁恐未至绝无处否曰人多解作尚有些个仁便粘滞咬不断了子细看巧言令色心皆逐物于外大体是无仁了纵有些个仁亦成甚么所以程子以巧言令色为非仁绝无二字便是述程子之意
  问鲜矣仁先生云绝无何也曰只是心在时便是仁若巧言令色之人一向逐外则心便不在安得谓之仁颜子三月不违仁也只是心在伊川云知巧言令色之非仁则知仁矣谓之非仁则绝无可知南升
  问鲜矣仁程子却说非仁何也曰鲜字若对上面说如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鲜这便是少若只单说便是无了巧言令色又去那里讨仁道夫
  人有此心以其有是徳也此心不在便不是仁巧言令色此虽未是大段奸恶底人然心已务外只求人恱便到恶处亦不难程子曰知巧言令色之非仁则知仁矣此说极尽若能反观此心才收拾得不走作务外便自可与前章程子曰两条若理㑹得则论语一书凡论仁处皆可通矣论语首章载时习便列两章说仁次之其意深矣明作
  问鲜矣仁章诸先生说都似迂曲不知何说为正曰便是这一章都生受惟杨氏后说近之然不似程说好更子细玩味问㳺氏说诚字如何曰他却说成巧言令色鲜矣诚不是鲜矣仁说仁须到那仁处便安排一个仁字安顿放教却好只消一字亦得不然则三四字亦得又须把前后说来相参子细玩味看道理贯通与不贯通便见得如洙泗言仁一书却只緫来恁地看却不如逐段看了来相参自然见得先生因问曰曽理㑹得伊川曰论性则仁为孝弟之本否干曰有这性便有这仁仁发出来方做孝弟曰但把这底看巧言令色鲜矣仁便见得且如巧言令色人尽是私欲许多有底便都不见了私欲之害岂特是仁和义礼智都不见了问何以不曰鲜矣义礼智而只曰鲜矣仁曰程先生曰五常之仁如四徳之元偏言之则主一事专言之则包四者先生又曰仁与不仁只就向外向里看便见得且如这事合恁地方中理必可以求仁亦不至于害仁如只要人知得恁地便是向外问谢氏说如何曰谢氏此一段如乱𢇁须逐一剔拨得言语异同巧言字如何不同又须见得有个搃㑹处且如辞欲巧便与逊以出之一般逞颜色与仲山甫之令仪令色都是自然合如此不是旋做底恶讦以为直也是个巧言令色底意思巧言令色便要人道好他便要人道直色厉而内荏乂是令色之尤者也




  朱子语类卷二十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二十一
  论语三
  学而篇中
  曽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章
  周伯寿问为人谋而不忠三句不知是此三事最紧要或是偶于此照管不到曰岂不是紧要若为人谋而不忠既受人之托若不尽心与他理㑹则不惟欺人乃是自欺且说道为人谋而不忠后这里是㡬多病痛此便是谨独底道理盖卿
  伯寿问曽子只以此三者自省如何曰盖是来到这里打不过义问忠信曰忠以心言信以事言青是青黄是黄这便是信未有忠而不信信而不忠故眀道曰忠信内外也这内外二字极好
  问曽子三省曰此三省自是切已底事为人处如何不要忠一才不忠便是欺矣到信知就事上去看谓如一件事如此为人子细斟酌利害直似已事至诚理㑹此便是忠如这事我看得如此与他说亦是如此只此便是信程先生云循物无违之谓信极好不须做体用说
  蜚卿言曽子三省固无非忠信学习之事然人之一身大伦之目自为人谋交朋友之外得无犹在所省乎曰曽子也不是截然不省别底只是见得此三事上实有纎毫未到处其他处固不可不自省特此三事较急耳大凡看文字须看取平莫有些小偏重处然也用时𠉀到曽子三省只是他这些未熟如今人记书熟底非全不记但未熟底比似这个较用着心力照管这也是他打不过处又云为人谋而忠也自是难底事大凡人为己谋便尽为人谋便未必尽直卿因举先生旧说云人在山路避人必须立己于路后让人于路前此为人谋之不忠也如此等处蹉过多少道夫
  问曽子三省曰此是他自见得身分上有欠阙处或录云他自觉犹于此欠阙故将三者省之若今人欠阙处多却不曽自知得
  曽子三省看来是当下便省得才有不是处便改不是事过后方始去改省了却又休也只是合下省得便与它改
  三省固非圣人之事然是曾子晩年进徳工夫盖微有这些子渣滓去未尽耳在学者则当随事省察非但此三者而已
  问三省忠信是闻一贯之后抑未闻之前曰不见得然未一贯前也要得忠信既一贯后也要得忠信此是彻头彻尾底
  为人谋时竭尽自己之心这个便是忠问如此则忠只是个待人底道理曰且如自家事亲有不尽处亦是不忠节○为人谋不忠
  为人谋而不忠乎为他人谋一件事须尽自家伎俩与他思量便尽己之心不得卤莽灭裂姑为它谋如乌喙是杀人之药须向他道是杀人不得说道只有毒如火须向他道㑹焚灼人不得说道只是热如今人为己谋必尽为他人谋不曽著心谩尔如此便是不忠
  问为人谋有二意一是为人谋那事一是这件事为己谋则如此为人谋则如彼曰只是一个为人谋那里有两个文势只说为人谋何须更将为己来合挿此项看为人谋不忠如何便有罪过曽子便知人于为己谋定是忠便不必说只为人谋易得不忠为人谋如为己谋便是忠不如为己谋便是不忠如前面有虎狼不堪去说与人不须去便是忠若道去也得不去也得便是不忠文势如此何必拗转枝蔓看文字自理㑹一直路去岂不知有千蹊万径不如且只就一直路去久久自然通透如精义诸老先生说非不好只是说得忒寛易使人向别处去某所以做个集注便要人只恁地思量文义晓得了只管玩味便见圣人意思出来
  为人谋而不忠谋是主一事说朋友交而不信是泛说人自为谋必尽其心到得为他人谋便不子细致误他事便是不忠若为人谋事一似为己为尽心䕫孙○为人谋不忠与朋友交不信
  问为人谋而不忠与朋友交云云曰人之本心固是不要不忠信但才见是别人事便自不如已事切了若是计较利害犹只是因利害上起这个病犹是轻惟是未计较利害时已自有私意这个病却最重往往是才有这个躯壳了便自私了佛氏所谓流注想者是也所谓流注者便是不知不觉流射做那里去但其端甚微直是要省察时举○㝢录同别出
  子善问云云曰未消说计较只是为别人做事自不着意这个病根最深于计较伊川云人才有形便有彼已所以难与道合释氏所谓流注想如水流注下去才有形便有此事这处须用省察
  为人谋而不忠乎人以事相谋须是子细量度善则令做不善则勿令做方是尽己若胡乱应去便是不忠或谓人非欲不忠于人縁计较利之所在才要自家利少间便成不忠于人曰未说到利处大率人情处自己事时甚着紧把他人便全不相干大段缓了所以为不忠人须是去却此心方可明作
  问为人谋交朋友是应接事物之时若未为人谋未交朋友之时所谓忠信便如何做工夫曰程子谓舜鸡鸣而起孳孳为善若未接物时如何为善只是主于敬此亦只是存养此心在这里照管勿差失㝢录作令勿偏倚便是戒谨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不动而敬不言而信处淳○㝢录略
  与朋友交而不信乎凡事要当用自家实底心与之交有便道有无便道无泳○与朋友交
  忠信实理也道夫○忠信
  忠信以人言之盖忠信以理言只是一个实理以人言之则是忠信盖不因人做出来不见得这道理端蒙
  信者忠之验忠只是尽己因见于事而信又见得忠如此端蒙
  忠信只是一字但是发于心而自尽则为忠验于理而不违则为信忠是信之本信是忠之发义刚
  忠信只是一事而相为内外始终本末有于己为忠见于物为信做一事说也得做两字说也得
  问曽子忠信却于外面理㑹曰此是修辞立其诚之意曰莫是内面工夫已到曰内外只是一理事虽见于外而心实在内告子义外便错了可学
  问忠信二字曰忠则只是尽己与事上忠同体信不过是一个实字意思但说处不同若只将做有诸巳说未是祖道
  信是言行相顾之谓道夫
  林子武问尽己之谓忠曰尽己字本是忠字之注脚今又要讨尽己注脚如此是隔几重何不试思自家为人谋时己曽尽不曽便须见得尽己底意思也闳祖○尽己之谓忠
  问尽己之谓忠不知尽己之甚么曰尽己之心又曰今人好说且恁地便是不忠
  问尽己之谓忠曰尽时须是十分尽得方是尽若七分尽得三分未尽也不是忠又问忠是人心实理于事父谓之孝处朋友谓之信独于事君谓之忠何也曰父子兄弟朋友皆是分义相亲至于事君则分际甚严人每若有不得已之意非有出于忠心之诚者故圣人以事君尽忠言之又问忠与诚如何曰忠与诚皆是实理一心之谓诚尽心之谓忠诚是心之本主忠又诚之用处用者只是心中微见得用
  问尽己之忠此是学者之忠圣人莫便是此忠否曰固是学者是学圣人而未至者圣人是为学而极至者只是一个自然一个勉强尔惟自然故久而不变惟勉强故有时而放失因举程子说孟子若做孔子事尽做得只是未能如圣人龟山言孔子似知州孟子似通判权州此喻甚好通判权州也做得只是不久长壮祖
  或问学者尽己之忠如何比得圣人至诚不息曰只是这一个物但有精粗众人有众人底忠学者有学者底忠贤者有贤者底忠圣人有圣人底忠众人只是朴实头不欺瞒人亦谓之忠直卿云己字便是至诚字尽字便是不息字至诚便是维天之命不息便是于穆不已学蒙
  未有忠而不信未有信而不忠者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以用也泳○尽己谓忠以实谓信
  文振问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曰忠信只是一理自中心发出来便是忠着实便是信谓与人说话时说到底见得恁地了若说一半不肯说尽便是不忠有这事说这事无这事便说无便是信只是一个理自其发于心谓之忠验于事谓之信又文振说发己自尽为忠循物无违谓信发己自尽便是尽己循物无违譬如香炉只唤做香炉桌只唤做桌便着实不背了若以香炉为桌桌为香炉便是背了它便是不着实
  问尽己之谓忠曰尽己只是尽自家之心不要有一毫不尽如为人谋一事须直与它说这事合做与否若不合做则直与说这事决然不可为不可说道这事恐也不可做或做也不妨此便是不尽忠信即是忠之见于事者所以说忠信内外也只是一物未有忠而不信者亦未有信而不出于忠者只是忠则专就发己处说信则说得来周遍事上都要如此问忠信为传习之本曰人若不忠信更无可得说习个甚么
  林正卿问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曰自中心而发出者忠也施于物而无不实者信也且如甲谓之甲乙谓之乙信也以甲为乙则非信矣与发己自尽循物无违之义同又问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忠也与尽己之忠如何曰不同曽子答门人一贯之问借此义以形容之耳人杰
  问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信既是实先生前又说道忠是实心不知如何分别曰忠是就心上说信是指事上说如今人要做一件事是忠做出在外是信如今人问火之性是如何向他说热便是忠火性是热便是信心之所发既实则见于事上皆是实若中心不实则见于事上便不实所谓不诚无物若心不实发出来更有甚么物事贺孙
  忠就心上看信就事上看忠信内外也集注上除此一句甚害事方子○集注诸事
  某一日看曽子三省处集注说亦有病如省察已做底事曽子省察只当下便省察俯视拱手而曰为人谋而不忠乎
  问集注云三句又以忠信为本窃谓传习以忠信为本少间亦自坚固曰然但此一篇如说则以学文就有道而正焉之类都是先说一个根本而后说讲学
  伯丰举程先生曰人道惟在忠信不诚无物诚便是忠信否曰固是至之问集注说三者之序又以忠信为传习之本曰大抵前面许多话皆是以忠信为本之意若无忠信便不是人如何讲学
  问集注三者之序又以忠信为本人若不诚实便传也传个甚底言未毕先生继云习也习个甚底南升
  问尹氏谓曽子守约故动必求诸身莫也须博学而后守之以约否曰参也鲁其为人质实心不大假在外故虽所学之博而所守依旧自约道夫
  曽子之学大率力行之意多守约是于朴实头省气力处用功方子○佐同
  问诸子之学愈逺而失真莫是言语上做工夫不如曽子用心于内所以差否曰只为不曽识得圣人言语若识得圣人言语便晓得天下道理晓得理便能切已用工如曽子也明作
  问伊川谓曽子三省忠信而已不知此说尽得一章意否伊川之意似以传不习为不习而传与人亦是不忠信者问如此说莫倒了语意否曰然但以上文例推之也却恁地要之亦不须如此说大抵学而篇数章皆是以忠信为本而后济之以学道夫○集注
  或问发己自尽谓忠循物无违谓信曰忠信只是一字只是就这一物上见有两端如人问自家这件事是否此事本是则答之以是则是发己自尽此之谓忠其事本是自家答之以是则是循物无违是之谓信不忠不信者反是只是发于己者既忠则见于物者便信一事而有两端之义也
  问发己自尽为忠循物无违为信如何循物无违曰只是依物而实言之忠信只是一个道理发于己者自然竭尽便是忠见诸言者以实便是信循物无违如这桌子黄底便道是黄黒者便道是黑这便是无违程子曰一心之谓诚尽心之谓忠存于中者之谓孚见于事者之谓信
  问发己自尽为忠曰发己是从这己上发生出来尽是尽己之诚不是尽己之理与孟子尽心不同如十分话对人只说七分便是不尽问循物无违谓信曰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此语已都包了如盏便唤做盏楪便唤做楪若将楪唤做盏便违背了忠是体信是用自发己自尽者言之则名为忠而无不信矣自循物无违者言之则名为信而无不出于忠矣
  问发己自尽为忠何以不言反己曰若言反己是全不见用处如何接得下句来推发此心更无馀蕴便是忠处恕自在其中如今俗语云逢人只说三分话只此便是不忠循体事物而无所乖违是之谓信后来伊川往往见此说尚晦故更云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便是穏当分眀大雅
  问何谓发己自尽曰且如某今病得七分对人说只道三两分这便是发于己者不能尽何谓循物无违曰正如恰方说病相似他本只是七分或添作十分或减作五分这便不是循物便是有违要之两个只是一理忠是有诸内信是形诸外忠则必信信则必是曽忠池本作不信必是不曽忠所以谓表里之谓也问伊川谓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忠信内外也只是这意曰然明道之语周于事物之理便恁地圆转伊川之语严故截然方正大抵字义到二程说得方释然只如忠信二字先儒何尝说得到此伊川语解有一处云一心之谓诚尽心之谓忠存于中之谓孚见于事之谓信被他秤停得也不多半个字也不少半个字如他平时不喜人说文章如易传序之类固是说道理如其他小小记文之类今取而读之也不多一个字也不少一个字居父曰尽己之谓忠今有人不可以尽告则又当如何曰圣人到这里又却有义且如有人对自家说那人那人复自来问自家傥其人凶恶若尽己告之必至杀人夫岂可哉到这里又却是一个道理所以圣人道信近于义言可复也葢信不近义则不可以复道夫○㝢录别出
  仲思问如何是发己自尽曰发于己而自尽其实先生因足疾举足言曰足有四分痛便说四分痛与人说三分便不是发己自尽又问循物无违曰亦譬之足实是病足行不得便说行不得行得便说行得此谓循其物而无违扬举伊川言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曰伊川之说简洁明通较又发越也㝢因问忠信实有是事故实有是言则谓之忠信今世间一等人不可与露心腹处只得隠䕶其语如此亦为忠信之权乎曰圣人到这处却有个义存焉有可说与不可说又当权其轻重如不当说而说那人好杀便与说这人当杀须便去杀他始得信近于义言可复也信不近义岂所谓信因说伊川讲解一字不苟如论语中一项有四说极的当一心之谓诚尽心之谓忠存于中之谓孚见于事之谓信直是不可移易如忠恕处前辈说甚多惟程先生甚分晓因问集注说忠恕谓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此借学者之事以眀之在圣人则至诚无息而万物各得其所也如此则忠恕却有两用不知如何曰皆只是这一个学者是这个忠恕圣人亦只是这个忠恕天地亦只是这个忠恕但圣人熟学者生圣人自胸中流出学者须著勉强然看此忠恕二字本为学者做工夫处说子思所谓违道不逺正谓此也曽子惧门人不知夫子之道故举学者之事以眀之是即此之浅近而眀彼之髙深也
  循物无违即是以实但说得较详闳祖
  循物无违为信循此事物不违其实
  循物无违谓信物之大曰大小曰小此之谓循物无违物之大曰小小曰大此之谓违于物
  问循物无违谓信曰物便是事物信主言而言盖对忠而说在己无不尽之心为忠在人无不实之言为信木之
  或问循物无违谓信物是性中之物否曰那个是性外之物凡言物皆是面前物今人要髙似圣人了便嫌圣人说眼前物为太卑须要抬起了说如所谓有物有则之物亦只是这眼前物语言物也而信乃则也君臣物也仁与忠乃则也学䝉
  问眀道伊川以忠信为表里内外何也曰尽己之谓忠见于事而为信将彼己看亦得发于我而自尽者忠也他人见得便是信问莫只是一事否曰只是一个道理问有说信字又不说忠字如何曰便兼表里而言问有说忠字而不说信字如何曰信非忠不能忠则必信矣又曰且如这事自家见得十分只向人说三分不说那七分便是不信如何是循物无违有人问今日在甚处来便合向他说在大中寺来故程先生曰一心之谓诚尽心之谓忠存于中之谓孚见于事之谓信问伊川曰以实之谓信何也曰此就事而言故曽子言信便就交际上说问范氏以不忠作有我与人以不信作诚意不至㳺氏以忠为操心以信为立行杨氏以不忠作违仁以不信作违道三说皆推广非正意先生曰三说不同然操心立行底较得诚意不至有我与人底寛违道违仁底疏问传不习乎曰𫝊人以己所未尝习之事然有两说
  谢先生解论语有过处如曽子为人谋而不忠只说为人谋而上蔡更说平居静虑所以处人使学者用工不专故说论语孟子惟眀道伊川之言无弊和靖虽差低而却无前弊易曰学以聚之问以辨之寛以居之仁以行之子张曰执徳不𢎞信道不笃学聚问辨矣而继之以寛居信道笃矣而先之以执徳𢎞人心不可促迫须令著得一善又著得一善善之来无穷而吾心受之有馀地方好若著一般第二般来便未著得如此则无縁心广而道积也
  问曽子用心于内工夫已到又恐为人谋而未忠朋友交而不信𫝊而未习日加省察求欲以尽乎人也先生细思少定曰如何分内外得㳺氏之说正如此为人谋不忠便是已有未尽处去那里分作内外果如此则多学而识之者欤
  尽己之谓忠尽物之谓信只是一理但忠是尽己信却是于人无所不尽犹曰忠信内外也端蒙
  问尽物之谓信尽物只是循物无违意否曰是
  道千乘之国章
  道千乘之国道治也作开导无义理道之以政方可训开导人杰
  因说千乘之国䟽云方三百一十六里有畸零算不彻曰此等只要理㑹过识得古人制度大意如此微细亦不必大段费力也闳祖
  问敬事而信疑此敬是小心畏谨之谓非主一无适之谓曰遇事临深履薄而为之不敢轻不敢慢乃是主一无适伯羽
  敬事而信是节用爱人使民以时之本敬又是信之本闳祖
  问道千乘之国一章曰这三句自是五件事只当逐句看是合当有底无底合当做底不当做底不消如做时文要著两句来包说又问程先生云圣人之言兼通上下恐是圣人便见得道理始终故发言自是该贯众人縁不见得所以说得一头又遗了一头曰这个也不千见事但众人说得自是不及圣人说话圣人说得自别便是大贤说话也自是不及圣人盖圣人说得来自是与人别若众人非无见如这五事众人岂不见得但说时定自是别有闗窍决不及圣人也
  问道千乘之国章曰龟山说此处极好㸔今若治国不本此五者则君臣上下漠然无干渉何以为国又问须是先有此五者方可议及礼乐刑政曰且要就此五者反复推寻看古人治国之势要此五者极好看若每章翻来覆去看得分眀若看十章敢道便有长进南升○贺孙录别出○集注
  文振说道千乘之国曰龟山最说得好须看此五者是要紧古圣王所以必如此者盖有是五者而后上之意接于下下之情方始得亲于上上下相闗方可以为治若无此五者则君抗然于上而民盖不知所向有此五者方始得上下交接
  问道千乘之国杨氏云未及为政也曰然此亦是政事如敬事而信便是敬那政事也节用有节用之政事爱人有爱人之政事使民有使民之政事这一段是那做底子细思了若无敬看甚事做得成不敬则不信不信则不能节用爱人不节用爱人则不能使民以时矣所以都在那敬字上若不敬则虽欲信不可得如出一令发一号自家把不当事忘了便是不信然又敬须信若徒能敬而号令施于民者无信则为徒敬矣不信固不能节用然徒信而不能节用亦不济事不节用固不能爱人然徒能节用而不爱人则此财为谁守邪不爱人固不能使民以时然徒能爱人而不能使民以时虽有爱人之心而人不被其惠矣要之根本工夫都在敬字若能敬则下面许多事方照管得到自古圣贤自尧舜以来便说这个敬字孔子曰脩己以敬此是最紧要处
  子升问集注云五者相因各有次序曰圣人言语自是有伦序不应胡乱说去敬了方㑹信信了方㑹节用节用了方㑹爱人爱人了方㑹使民以时又敬了须是信信了须是节用节用了须是爱人爱人须是使民以时如后面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之类皆似此有次第又问学而一篇多是务本之意独此章言及为政是如何曰此便是为政之本如尊五美屏四恶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之类无此基本如何做去木之
  子升问如何信了方能节用曰无信如何做事如朝更夕改虽商鞅之徒亦不可为政要之下面三事须以敬信为主木之云如此凡事都著信不止与节用相系属曰固是木之
  问五事反复相因各有次第曰始初须是敬方能信能敬信方真个是节用真个节用方是爱人能真个爱人方能使民以时然世固有能敬于己而失信于人者故敬了又有信亦有能信于人而自纵奢侈者故信了又用节用亦有自俭啬而不能推爱他人者故节用了又用爱人爱人了又用使民以时使民不以时却是徒然也明作
  道干乘之国五者相因这只消从上顺说人须是事事敬方㑹信才信便当定如此若恁地慢忽便没有成今日恁地明日不恁地到要节用今日俭明日奢便不是节用不㑹节用便急征重敛如何得爱民既无爱民之心如何自㑹使民以时这是相因之说又一说虽则敬又须著信于民只恁地守个敬不得虽是信又须著务节俭虽㑹节俭又须著有爱民之心终不成自俭啬而爱不及民如隋文帝之所为虽则是爱民又须著课农桑不夺其时贺孙
  呉伯逰问道千乘之国三句反复相因各有次第曰不敬于事没理没㑹虽有号令何以取信于人无信则朝俭暮奢焉能节用不节用则伤财害民焉能爱人若不爱人则不能使民以时又说既敬了须用信或有敬而不能信者时举录作世固有能敬于己而或不信于民者信又用节用有能示信于人而自纵欲奢侈者节用又用爱人有爱惜官物时举录作有自鄙吝悭俭而不能施惠于百姓者爱人又用使民以时使不以时亦徒爱耳又问杨氏谓未及为政今观使民以时又似为政曰孟子说不违农时只言王道之始末大段是政事在铢○时举同
  问敬事而信章五者相承各有次序是能如此而后能如彼抑既如此更要如彼耶曰能恁地敬便自然信下句又是转说节用了更须当爱人爱人了更当使民以时有一般人敬而不能信有一般人能节用只是吝啬却不能爱人故能敬便自然信而敬又不可以不信圣人言语自上说下来也恁地自下说上去也恁地圣人言语都如此曰信与节用有何相闗曰信是的确若不的确有时节有时又不节
  陈希真问须主敬了方可以信先节用了方可以爱人又须是使民以时是如此否曰这般处从上说下固是一般意思从下说上又是一般意思如敬事而信固是有人凡事要诚信然未免有不敬处便是不实有人却知节用然不知爱民则徒然鄙吝于己本不为民有人知所以爱人却不知勿夺其时这般处与君子不重则不威一章都用恁地看贺孙
  弟子入则孝章
  问弟子入则孝一章力行有馀暇便当学六艺之文要知得事父兄如何而为孝弟言行如何而能谨信语尚未终先生曰下面说得支离了圣人本意重处在上面言弟子之职须当如此下面言馀力则学文大凡看文字须认圣人语脉不可分毫走作若说支离将来又生出病南升
  问汎爱众曰人自是当爱人无憎嫌人底道理又问人之贤不肖自家心中自须有个辨别但交接之际不可不汎爱尔曰他下面便说而亲仁了仁者自当亲其他自当汎爱盖仁是个生底物事既是生底物便具生之理生之理发出便是爱才是交接之际便须自有个恭敬自有个意思池本作思意如何漠然无情不相亲属得圣人说出话两头都平若只说汎爱又流于兼爱矣
  问而亲仁曰此亦是学文之本领盖不亲仁则本末是非何从而知之
  问行有馀力所谓有馀莫是入孝出弟之理行之绰绰然有馀裕否曰谁敢便道行之有馀裕如汎爱众而亲仁何曽便时时有众之可爱便有仁者于此得以时时亲之居常无事则学文讲义至事与吾接则又出而应之入孝出弟亦是当孝当弟之时行谨言信亦是如此他时有馀力自当学文
  问则以学文曰此论本末先本后末今人只是先去学文又且验平日果能孝弟恭谨诚信爱众亲仁乎如此了方学文此五句又以孝弟为本不孝则不能弟不孝而能弟弟亦何用不孝不弟纵行谨言信爱众亲仁亦何用
  欧阳希逊问行有馀力则以学文学文在后博学于文约之以礼文又在先如何曰博学于文也不说道未有行有馀力以上许多事须是先有许多了方可以学文且如世上有人入不孝出不弟执事不谨出言不信于众又无爱于仁又不能亲道要去学文实是要去学不得贺孙
  汎爱不是人人去爱他如群居不将一等相扰害底事去䀨噪他及自占便宜之类是也无弟子之职以为本学得文济甚事此言虽近真个行得亦自大段好文是诗书六艺之文诗书是大概诗书六艺是礼乐射御书数古人小学便有此等今皆无之所以难问集注力行而不学文则无以考圣贤之成法识事理之当然六艺如何考究得成法曰小学中一事具得这事之理礼乐如知所以为礼乐者如此从此上推将去如何不可考成法縁今人都无此学所以无考究处然今诗书中可考或前言往行亦可考如前辈有可法者都是人须是知得古人之法方做不错若不学文任意自做安得不错只是不可先学文耳子夏矫枉过正放重一边又忒重了不似此章圣人说得两无欠阙如棘子成矫当时之弊说得质太重子贡又矫棘子成之弊却道文犹质也质犹文也都偏了惟圣人之心和平所谓髙下小大皆宜左右前后不相悖说得如此尽眀作○集注
  问集注云力行而不学文则无以识事理之当然且上五件条目皆是天理人伦之极致能力行则必能识事理之当然矣如集注之说则是学文又在力行之先曰若不学文则无以知事理之当否如为孝为弟亦有不当处孝于事亲然事父之敬与事母之爱便别了
  不学文则事事做不得
  胡氏解则以学文谓古者有业文之家今观㣲子之命蔡仲之命左𫝊中数处诰命大抵文意相类及以閟宫殷武末章观之诚恐古人作文亦须有个格様逓相祖述必大
  贤贤易色章
  问贤贤易色有两说曰只变易颜色亦得但觉说得太浅斯湏之间人谁不能未知他果有诚敬之心否须从好色之说便见得贤贤之诚处眀作
  问变易颜色莫是待临时易色未善曰亦不必如此说只是下面致其身竭其力太重变易颜色太轻耳可学
  敬之问贤贤易色有二说曰变易颜色有伪为之者不若从上蔡说易其好色之心方见其诚也徳明
  问贤贤易色曰吾未见好徳如好色者去谗逺色贱货而贵徳所以劝贤也已分眀说了儒用
  事父母能竭其力凡事当尽力为之不可挨推只做七八分留两三分
  或问事君致其身曰致身一如送这身与他便看他将来如何使时举
  事君能致其身集注谓不有其身是不为己之私计也眀作
  袁子节问贤贤易色章曰资质好底也㑹恁地问学也只是理㑹许多事眀举
  汉臣说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先生曰此还是己学邪盖人固有资禀自好不待学而自能尽此数条者然使其为学则亦不过学此数者耳故曰人虽以为未学而吾必以为己学也时举
  问贤贤易色章为学之道只要就人伦上做得是当今既有能如此虽或以为未学我必以为己学曰毕竟是曽学未学曰先生所谓非其生质之美必其务学之至曰看得是曰今日本欲看君子不重不威一章又见稍长不敢贪多曰慢看不妨只要常反复玩味圣人㫖要寻见着落处又云近觉多病恐来日无多欲得朋友勇猛近前也要相𫝊某之心便是公之心一般南升
  子夏之言不免有弊盖孔子上章但是平说子夏此章皆是说到诚处说得重了然今有这様人若不是他学问来又不是天资髙安能如此但子夏说得太粗了故谓其辞气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太过也䕫孙
  虽曰未学世间也有资禀髙㑹做许多事底但子夏此两句被他说杀了所以呉氏谓其言之有弊明作
  易色须作好徳如好色说若作变易颜色恐里面欠了字多这也只是敬贤之诚问此四事莫是个处得极至只得如此否曰这地位尽髙问伊川曰学求如是而已如何曰这却和学字说在里面子夏本言却作不须学底意思呉才老以子夏此言与子路何必读书之说同其意固善然其弊皆至于废学若行有馀力则以学文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之类方为圣人之言此说却好子夏既说杀了虽是上面说务本终不如圣人之言也
  吾必谓之学矣子夏此话说得激有矫枉过直意思圣人便不如此且看行有馀力则以学文是多少浑成他意只欲反本故说得如此激如棘子成说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这便全是有激之论子贡说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这也有病质与文似不同一言可以䘮邦有诸圣人便说言不可若是其几如唯其言而莫予违也又说如其善而莫之违固是好如不善而莫之违不几乎一言而䘮邦如礼与其奢也寜俭䘮与其易也寜戚虽都是偏就其间论之便须说奢与易有轻重圣人说话都自恁地平向伯恭见此说甚以为看得出贺孙
  林一之问贤贤易色章曰他是重其所重轻其所轻固为激切之辞觉得那一边偏重圣人言语便平如曰礼与其奢也寜俭䘮与其易也寜戚不说礼只专是俭䘮只专是戚也
  义刚说贤贤易色一章先生接集注所言云此不若上章但竭力等事比上面入孝出弟之类较重所以子夏谓吾必谓之学矣义刚
  或问夫子言则以学文子夏言吾必谓之学矣两章曰圣人之言由本及末先后有序其言平正无险绝之意子夏则其言倾侧而不平正险绝而不和易狭隘而不广大故未免有弊然子夏之意欲人务本不可谓之不是但以夫子之言比之则见其偏之若此也人杰
  君子不重则不威章
  君子不重则不威既曰君子何以不重不威此是大概说君子之道如此主忠信是诚实无伪朴实头主字最重凡事靠他做主程子曰不诚无物谓如去水南却说去水北实不曽去水北便无这去水北一事明作
  轻最害事飞扬浮躁所学安能坚固故学则不固与不重不威只一套事
  主忠信忠以心言信以事言以实之谓信
  主忠信人道惟在忠信不诚无物人若不忠信如木之无本水之无源更有甚底一身都空了今当反㸔自身能尽己之心能不违于物乎若未尽己之心而不违于物则是不忠信凡百处事接物皆是不情实且谩为之而已此四者皆是修身之要就其中主忠信又是最要若不主忠信便正衣冠尊瞻视只是色荘为学亦是且谩为学取朋友未必尽情改过亦未必真能改过故为人须是主忠信学而一篇再三言之南升
  问眀道曰不诚则无物如何曰实有此理便实有此事且如今向人说我在东却走西去那一边便成妄诞了问伊川曰忠信者以人言之要之则实理何也曰以人言之则为忠信不以人言之则只是个实理如诚者天之道则只是个实理如惟天下之至诚便是以人言之
  问集注不诚无物一节曰心无形影惟诚时方有这物事今人做事若初间有诚意到半截后意思懒散谩做将去便只是前半截有物后半截无了若做到九分这一分无诚意便是这一分无物时举
  问人道惟在忠信不诚无物曰凡应接事物之来皆当尽吾诚心以应之方始是有这个物事且干一件事自家心不在这上这一事便不成便是没了这事如读书自家心不在此便是没这书贺孙
  人道惟在忠信不诚无物物只是眼前事物都唤做物若诚实方有这物若口里说荘敬肚里自慢忽口里说诚实肚里自狡伪则所接事物还似无一般须是实见得是实见得非截定而不可易方有这物且如欲为善又有个为恶意思欲为是又有为非意思这只是不实如何㑹有物贺孙
  问人道惟在忠信不诚无物曰说道恁地又不曽真个恁地便是不诚无物说道为善又不曽为得善说道恶恶又不曽不为恶便是无此物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如人做事只至诚处便有始有末才间断处以后便皆无物忠信所以进徳是有这骨子然后能进徳如颜子三月不违仁只未违以前便有始末才失照管处便无物矣又须到再接续处方有终始惟天地圣人未尝有一息间断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何尝间断间断造化便死了故天生个人便是个人生出个物便是个物且不曽生个假底人物来仲思问如阴阳舛错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失时亦可谓之诚乎曰只是乖错不是假底依旧是实在人只是不要外面有里面无且如读书十遍初四遍心在后六遍心不在只是口头读过便只第一遍至第四遍是始是终第六遍后便只似不曾读一般便是无物也又问吾不与祭如不祭是不诚无物否曰然伯羽○道夫一云蜚卿问人道唯在忠信不诚无物口说道为善又不曽为得善说道恶恶又不曽恶恶便是无物如人做事只至诚处便有始有末才间断处便无物天地造化圣人徳业未尝有一息之间维天之命于穆不已曷尝间断有些间断则造化便死了故生出一个人便是一个人生出一个物便是一个物更无些假道夫问阴阳舛错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不时亦可谓之诚否曰虽恁地亦只是舛错不是假依旧是实在人则不要外面有里面无
  无友不如己者与胜己者处也人杰
  问母友不如己作不与不胜己友则他人胜己者亦不与之友曰不然人自是要得临深以为髙
  问无友不如己者与胜己字如何曰胜己便是如己之意人交朋友须求有益若不如我者岂能有益仍是朋友才不如我时便无敬畏之意而生狎侮之心如此则无益义刚
  友不如己者自是人一个病周恭叔看得太过了上焉者吾师之下焉者若是好人吾教之中焉者胜己则友之不及者亦不拒也但不亲之耳若便佞者须却之方可
  问集注谓友以辅仁不如已则有损而无益今欲择胜己者与之为友则彼必以我为不及而不肯与我友矣虽欲友之安得而友之曰无者禁止之辞我但不可去寻求不如己者及其来也又焉得而却之推此则胜己者亦自可见道夫
  赵兄问无友不如己者曰凡人取友须是求胜己者始有益且如人学作文须是与胜己者商量然后有所发明若只与不如己者商量则好者彼或不知不是彼或不识我又只见其不胜己浑无激励之意岂不为害赵曰然则有不胜我者终不可与处乎曰若不胜者来求于我则不当拒之也圣人此言但教人求友之法耳壮祖
  问无友不如己者伊川以为同志何如曰此求之过大凡师则求其贤于己者友则求其胜者至于不肖者则当绝之圣人此言非谓必求其胜己者今人取友见其胜己者则多逺之而不及已则好亲之此言乃所以救学者之病可学
  问无友不如己者曰这是我去求胜己者为友若不如我者他又来求我这便是童䝉求我匪我求童䝉也前辈说这一句多是被不如己者不与为友底意思碍却便说差了其实本不相背时举
  呉知先问过则勿惮改曰程子所谓知其不善则速改以从善曲折专以速改字上着力若今日不改是壊了两日事眀日不改是壊了四日事今人只是惮难过了日子铢○时举录云最要在速字上着力凡有过若今日不改过愈深则善愈微若从今日便改则善可自此而积
  今为学约而易操者莫如敬敬则凡病皆可去如不重则不威章敬是緫脑不浑在散句里必敬而后能不轻如主忠信亦先因敬不敬则诞谩而已何以主之母友不如已亦然重亦不难见如人言语简重举动详缓则厚重可知言语轻率听得便说说则无能得了举动轻肆飞扬浅露其人轻易可知伯羽









  朱子语类卷二十一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二十二
  论语四
  学而篇下
  慎终追逺章
  慎终追逺伊川云不止为䘮祭推之是如此但本意只是为䘮祭
  王问伊川谓不止䘮祭此说如何曰指事而言恐曽子当初只是说䘮祭推此意则每事都要存这些子
  慎终追逺专主䘮祭而言若看得䘮祭事重时亦自不易只就䘮祭上推亦是多少事或说天下事皆要慎终追逺亦得明作
  胡叔器问追逺是亲否曰言追则不是亲了包显道问逺祖时人不解更有追念之意想只是亲曰只江南来不如此湖北人上坟不问逺祖也哭这却好人之一身推其所自则必有本便是逺祖毕竟我是它血脉若念及此则自不能无追感之情且如今老人不能得见个孙子今若便见十世孙时也惜毕竟是自家骨肉人只是不思量到这里所以追感之诚不至也义刚
  陈仲亨说民徳归厚先生问如何谓厚是有馀之意陈未达曰谓如此已自得了更添些子恰似着衣如此已暖了更加一件是之谓厚厚对薄而言若我未厚民自是趋从薄处去义刚
  问程子云推而至于天下之事皆能慎其终不忘于逺如何曰事事皆要如此慎终则末梢虽是理㑹教尽不忘于逺逺是人易忘且如今追封人及祖父等事这是久逺恩泽人多是据眼前有功者有赏而无久而不忘底意思这般事若能追念起来在已之徳既厚而民心亦有所兴起贺孙
  夫子至于是邦章
  敬夫问夫子温良恭俭让曰此子贡举夫子可亲之一节温之一事耳若论全体须如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徳眀
  问温是恁地温和深厚良是恁地简易正直恭是端严恭敬俭是省约有节让是谦逊自卑曰良字说未是良即是良善犹今言善人所谓易乃乐易坦易之易直如世人所谓白直之直无奸诈险诐底心如所谓开口见心是也此章亦须见得圣人不求人而人自求之意南升
  或问良何以训易直曰良如今人言无峣﨑为良善无险阻宻蔽又曰易平易和易直无屈曲
  李问良如何训易直曰良善之人自然易直而无险诈犹俗言白直也
  问良易直之义曰平易坦直无许多艰深纎巧也亚夫问良何以为易直曰只是平易白直而已因举韩诗外传有一假与乐记相似但易直子谅之心生矣处改子谅二字为慈良此却分明也时举
  问良易直也如何曰此心不倾险不粗戾自是平易简直乐记言易直子谅之心昔人改子谅作慈良看来良字却是人之初心慈爱良善便是元者善之长孟子说恻隠之心人皆有不忍人之心皆是这般心圣人教人先要求此心正为万善之总处
  问俭就那处看曰俭只是用处俭为衣冠服餙用度之类
  俭谓节制非谓俭约之谓只是不放肆常收敛之意明作
  圣人之徳无不备非是只有此五者但是此五者皆有从后谦退不自圣底意思故人皆亲信而乐告之也䕫孙
  伯㳺问温良恭俭让一章曰最要看得此五字温是如何气象良是如何气象恭俭让又是如何深体之于我则见得圣人有不求人而人自即之底意思今人却无非是求自请举以往并是求人虽做宰相地位也是恁地纵不肯眀求也须暗地结托盖以求人为常而不知其为非也学而一篇多是先以此教人如人不知而不愠如巧言令色如不患人之不已知皆是虽中庸亦多此意如衣锦尚䌹皆是且要理㑹那不求底道理时举
  龟山解夫子温良恭俭让有暴慢侈泰等语正淳以为暴慢侈泰诚所当戒而先生以为其流至于为人似不然之曰暴慢侈泰固所当戒但不当于此言龟山说话常有些畏罪祸底意思在不知圣人温良恭俭让是自然常如此非欲为是以求闻政也贺孙
  父在观其志章
  论父在观其志曰此一句已有处变意思必有为而言
  父在观其志没观其行孝子之志行也人杰
  观志观行只是大㮣须是无改方见得孝若大段悖理处又自当改此特言其常耳朋作
  邵汉臣说父在观其志一章曰父在时使父贤而子不肖虽欲为不肖之事犹以父在而不敢为然虽无甚不肖之行而其志可知矣使子贤而父不肖虽欲为善事而父有所不从时有勉强而从父之为者此虽未见其善行而要其志之所存则亦不害其为贤矣至于父没则已自得为于是其行之善恶可于此而见矣父在时子非无行也而其所主在志父没时子非无志也其所主在行故子曰云云也时举
  问此章上二句见守身之行下一句见爱亲之心曰也不必做两截说只是折转说上二句观人之大概下一句就观其行细看其用心之厚薄如何行虽善矣父道可以未改而轻率改之亦未善也伯羽
  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道犹事也言道者尊父之词人杰
  或问三年无改曰是有可改而未十分急者只得且存之父在则子不得专而其志却可知父没则子虽得专而其不改之意又可见此所谓孝祖道
  三年无改谓是半上半下底事在所当改者但不可匆遽急改之若有死其亲之心有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其亲之过之意待三年然后徐改之便不觉若是大故不好底事则不在此限耳䕫孙
  才说三年无改便是这事有未是处了若父之道已是何用说无改终身行之可也事既非是便须用改何待三年孝子之心自有所不忍耳若大段害人底事须便改始得若事非是而无甚妨害则三年过了方改了
  问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只就孝子心上看孝子之心三年之间只思念其父有不忍改之心曰大概是如此但其父若有圣贤之道虽百世不可改此又就事上看直卿云㳺氏所谓在所当改而可以未改处亦好看南升○㳺氏说
  㳺氏曰三年无改亦谓在所当改而可以未改者尔谓此事当改但三年之间孝子之心有所未忍改耳向时南轩却改作可以改而可以未改耳某与说若如此说则虽终身不改可也此章之意则云此事必当改但可以未改耳三年过则必当改也僴问若父有大段不是底事妨国害政者只得便改岂可必待三年曰若有大段不是须是便改或曰孟荘子之孝也其他可能也其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是难能也与此同否曰不同此章是言父之所行有不善而子不忍改乃见其孝若荘子之父献子自是个贤者其所施之政所用之臣皆是荘子能不改之此其所以为难问若然则何足以为难曰子孙不能守父之业而轻改之者多矣荘子乃能守之非难能而何先儒以为荘子之贤不及献子疑其不能守父之政不能用父之臣而荘子乃能不改此其所以为难能也此说得之
  㳺氏谓在所当改而可以未改者此正是说得谨宻处圣人之意亦正如此若以可改而未改则三年之后四年改之其意如何既合于道虽终身守之可也奚止三年若不合于道如盗跖之所为则不得不改若其事虽不善无甚𦂳要亦姑守之以待三年若遽改之是忘其亲也某旧日朋友亦看此处不透与南轩说他却改作可以改而可以未改者此语与在所当改者大争在所当改正是这様事若不改则不当于理若要改则亦未为急故迟之者以孝子之心不忍也子䝉
  三年无改㳺氏此解极好向时钦夫改作可以改可以未改却不是但此章必有为而发然无所考又曰死其亲而暴其过孝子所不忍为义刚
  诸说唯㳺氏说得好在所当改而可以未改此说极穏此正指在所当改可以未改处深味之孝子之心可见
  问或说不改事父之道又说不改父存所行之道二说奚择先生反而问之欲从何说曰不改父在所行之道恐是曰然遂举㳺氏可以改而未改者所谓三年云不必改者此说却切当若说道不可改虽终身守之可也岂止三年乎此为在所当改而可以迟迟三年者也自新法之行诸公务为縁饰文致一词将此一句辨论无限而卒莫之合也
  或问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曰观其文意便是父在时其子志行已自有与父不同者然于此三年之间必能不改父道乃见其孝不然所行虽善亦未得为孝此必有为而言然𦂳要在看㳺氏尹氏两节意
  戴智老问近见先生说此章疑圣人有为而发曰圣人之言未有若此曲折者疑当说时亦有事在所当改而可以未改者故圣人言此又云尹氏说得孝子之心未说得事若如其说则孔子何必更说三年无改必若㳺氏说则说得圣人语意出
  三年无改尹氏说得心于事上未尽㳺氏于事理上说得好故并载之使互相发拱寿
  三年无改于父之道诸先生之说有过者谓要改有不及谓不改有至当者须要将去辨别岂可不读书
  礼之用和为贵章
  先生问学者今人行礼多只是严如何得他和答者皆不契曰只是要知得礼合如此所以行之则和缓而不迫葢圣人制礼无一节是强人皆是合如此且如孔子与上大夫言时自然訚訚与下大夫言时自然侃侃在学者须知道与上大夫言合用訚訚与下大夫言合用侃侃便自然和尝谓吕与叔说得数句好云自斩至缌衣服异等九族之情无所憾自王公至皂隶仪章异制上下之分莫敢争皆出于性之所有循而行之无不中节也此言礼之出于自然无一节强人须要知得此理则自然和黄有开因举先生旧说云且如父坐子立君尊臣卑多少是严若见得父合坐子合立君合尊臣合卑则无不安矣曰然
  直卿言礼之用和为贵今观内则一篇则子事父母之礼亦严矣然下气怡色则和可知也观玉藻乡党所载则臣之事君礼亦严矣然一爵而言言二爵而油油君在与与则和可知也曰如此则和与礼成二物矣须是见得礼便是和乃可如入公门鞠躬如也如不容可谓至严矣然而自肯甘心为之而无厌倦之意者乃所以为和也至严之中便是至和处不可分做两截去看道夫
  伯㳺问礼之用和为贵云礼之体虽截然而严然自然有个撙节恭敬底道理故其用从容和缓所以为贵苟徒知和而专一用和必至于流荡而失礼之本体今人行事莫是用先全礼之体而雍容和缓以行之否曰说固是恁地却如何做功夫伯㳺云顺理而行先生又遍问坐上诸友叔重曰知得是当然之理自甘心行之便自不拘迫时举云其初须持敬持之久则渐熟熟处便和曰要须是穷理始得见得这道理合用恁地便自不得不恁地如宾主百拜而酒三行固是用恁地如入公门鞠躬如也屏气似不息过位踧踖如也苟不知以臣事君合用如此终是不解和且如今人被些子灯花落手便说痛到灼艾时囚甚不以为痛只縁知道自家病合当灼艾出于情愿自不以为痛也若要放教和却便是知和而和矣时举○铢录别出
  呉问礼之用和为贵先生令坐中各说所见铢曰顷以先生所教思之礼者天理节文之自然人之所当行者人若知得是合当行底自甘心行之便自不拘迫不拘迫所以和非是外面讨一个和来添也曰人须是穷理见得这个道理合当用恁地我自不得不恁地如賔主百拜而酒三行因甚用恁地如入公门鞠躬在位踧踖父坐子立苟不知以臣事君以子事父合用为此终是不解和譬之今人被些子灯花落手便须说痛到灼艾时因甚不以为苦缘它知得自家病合用灼艾出于情愿自不以为痛也铢因问如此则这和亦是自然之和若所谓知和而和却是有心于和否曰知和而和离却礼了礼之用和是礼中之和知和而和是放教和些才放教和便是离却礼了
  问礼之用和为贵曰礼中自有和须是知得当如此则行之自然和到和处方为美因举龟山与薛宗博说逐日㑹职事茶事其人云礼起圣人之伪今日㑹茶莫不消得如此龟山曰既是不消得因何又却㑹茶其人曰只为心中打不过龟山曰只此打不过处便是礼非圣人之伪礼之用和为贵只为不如此则心有不安故行之自和耳
  问礼之用和为贵曰礼如此之严分眀是分毫不可犯却何处有个和须知道吾心安处便是和如入公门鞠躬如也须是如此吾心方安不如此便不安才不安便是不和也以此见得礼中本来有个和不是外面物事也又问知和而和是如何曰知和而和却是一向去求和便是离了礼且如端坐不如箕踞徐行后长者不如疾行先长者到这里更有甚礼可知是不可行也时举
  礼之用和为贵见君父自然用严敬皆是人情愿非由抑勒矫拂是人心固有之同然者不待安排便是和才出勉强便不是和圣人品节裁限使事事合于中正这个当在这里那个当在那里更不得过才过便不是礼若和而知限节便是礼明作
  礼之用和为贵和是自家合有底发见出来无非自然贺孙
  或问礼之用和为贵曰礼是严敬之意但不做作而顺于自然便是和和者不是别讨个和来只就严敬之中顺理而安泰者便是也礼乐便只是如此看祖道
  或问礼之用和为贵君臣父子之间可谓严矣若不和则情不通曰不必如此说且以人之持敬若拘迫则不和不和便非自然之理人杰
  问礼之用和为贵莫是礼之中便有一个和莫是在用处曰礼虽主于严其用则和因举礼主于减乐主于盈一节问礼乐二字相离不得曰也须㸔得各自为一物又非判然二物又曰天下之事严而不和者却少和而不节之以礼者常多谦之
  邵问礼之用和为贵曰如人入神庙自然肃敬不是强为之礼之用自然有和意又问和便是乐否曰也是礼中之乐未便是乐乐中亦有礼如天子八佾诸侯六大夫四士二又是乐中之礼
  礼之和处便是礼之乐乐有节处便是乐之礼问礼以全体言何故用和曰如此则不消得乐小大由之言小事大事皆是个礼乐合于礼便是乐故通书云阴阳理而后和故礼先而乐后卓
  问礼之用和为贵是和在礼中知和而和是和在礼外曰只为它知和而和都忘却礼耳
  有礼而不和则尚是存得那本之体在若只管和则并本都忘了就这两意说又自有轻重义刚
  周舜功问从容不迫如何谓之和曰只是说行得自然如此无那牵强底意思便是从容不迫那礼中自然个从容不迫不是有礼后更添个从容不迫若离了礼说从容不迫便是自恣义刚○集注
  礼主于敬而其用以和为贵然如何得他敬而和着意做不得才着意严敬即拘迫而不安要放寛些又流荡而无节须是真个识得礼之自然处则事事物物上都有自然之节文虽欲不如此不可得也故虽严而未尝不和虽和而未尝不严也又曰和便有乐底意思故和是乐之本闳祖
  问集注云云上一截将从容不迫说礼之用和为贵甚分眀但将从容不迫就下一截体验觉得未通如乡党一书也只是从容不迫如何却㑹不行若㑹从容不迫必不㑹无节曰只是立心要从容不迫不得才立心要从容不迫少间便都放倒了且如圣人恭而安圣人只知道合著恭自然不待勉强而安才说要安排个安便添了一个贺孙
  问知和而和是从容不迫曰从容不迫虽是和然其流遂至于纵而无节又曰学者而今但存取这心这心是个道之本领这心若在这义理便在存得这心便有个五六分道理了若更时时拈掇起来便有个七八分底道理
  仁甫问集注载程子礼乐之说何如曰也须先是严敬方有和若直是尽得敬不㑹不和臣子入朝自然极其恭敬也自和这不待勉强如此是他情愿如此便自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妇朋友各得其位自然和若君失其所以为君臣失其所以为臣如何㑹和如诸公在此坐都恁地收敛这便是和若退去自放肆或乖争便是不和通书说理礼也乐和也阴阳理而后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万物各得其理然后和故礼先而乐后说得最好易说利者义之和利只在义之和义本是个割截裁制之物惟施得宜则和此所以为利从前人说这一句都错如东坡说道利所以为义之和他把义做个𢡖杀之物看了却道得利方和和是乾卦一徳如何这一句却去说义兼他全不识义如他处说亦然又曰有所不行只连下面说方通如曰有所不行者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如易里说其唯圣人乎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惟圣人乎贺孙
  问集注云和者心以为安而行之不迫后又引程子云恭而安别而和二句窃谓行而不迫只说得恭而安却未有别而和底意思曰是如此后来集注却去了程说
  问伊川曰别而和别字如何曰分虽严而情却通如知和而和执辞不完却拟记录有差㽦○集注
  问上蔡谓礼乐之道异用而同体还是同出于情性之正还是同出于敬曰礼主敬敬则和这便是他同体处道夫
  问礼乐之道异用同体如何曰礼主于敬乐主于和此异用也皆本之于一心是同体也然敬与和亦只一事砥录云却只是一事都从这里发出则其体同矣敬则和和则自然敬仲思问敬固能和和如何能敬曰和是碎底敬敬是合聚底和葢发出来无不中节便是和处砥录云发出来和无不中节便是处处敬敬与和犹小徳川流大徳敦化伯羽○砥少异○淳录云问先生常云敬是合聚底和和是碎底敬是以敬对和而言否白然敬只是一个敬无二个敬二便不敬矣和便事事都要和这裹也恰好这处也中节那处也中节若一处不和便不是和矣敬是喜怒哀乐未发之中和是发而皆中节之和才敬便自然和如敬在这里坐便自有个氤氲磅礴象也○㝢录云敬只是一个敬分不得才有两个便不敬矣和则处处皆和是事事中节若这处中节那处不中节便非和矣又曰凡恰好处皆是和但敬存于此则氤氲磅礴自然而和
  问礼乐同体是敬与和同出于一理否曰敬与和同出于一心曰谓一理如何曰理亦说得然言心却亲切敬与和皆是心做曰和是在事否曰和亦不是在事在心而见于事
  童问上蔡云礼乐异用而同体是心为体敬和为用集注又云敬为体和为用其不同何也曰自心而言则心为体敬和为用以敬对和而言则敬为体和为用大抵体用无尽时只管恁地移将去如自南而视北则北为北南为南移向北立则北中又自有南北体用无定这处体用在这里那处体用在那里这道理尽无穷四方八面无不是千头万绪相贯串以指旋曰分眀一层了又一层横说也如此竖说也如此翻来覆去说都如此如以两仪言则太极是太极两仪是用以四象言则两仪是太极四象是用以八卦言则四象又是太极八卦又是用淳○道夫录少异
  问礼乐之用相反相成曰且如而今对面端严而坐这便是礼合于礼便是和如君臣之间君尊臣卑其分甚严若以势观之自是不和然其实却是甘心为之皆合于礼而理自和矣且天子之舞八佾诸侯六大夫四皆是当如此若天子舞天子之舞诸侯舞诸侯之舞大夫舞大夫之舞此便是和若诸侯僣天子大夫僣诸侯此便是失礼失礼便不和易言利者义之和也若以理言之义自是个断制底气象有凛然不可犯处似不和矣其实却和若臣而僣君子而犯父不安其分便是不义不义则不和矣孟子云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即是这意思只是个依本分若依得本分时你得你底我得我底则自然和而有别若上下交征利则上下相攘相夺便是不义不和而切于求利矣老苏作利者义之和论却把利别做一个物来和义都不是了他于理无所见只是胡乱恁地说去
  问诸先生以和为乐未知是否曰和似未可便说乐然亦有乐底意思
  信近于义章
  问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曰如今人与人要约当于未言之前先度其事之合义与不合义合义则言不合义则不言言之则其言必可践而行之矣今不先度其事且鹘突恁地说了到明日却说这事不义我不做则是言之不可践也言而不践则是不信践其所言又是不义是不先度之故
  凡言须先度是非可否果近于义而后言则其言可践恐不近于义其言将不可复也徳眀
  问言可复也曰前軰说都是说后来事如说出话了后看是义与不义方理㑹复与不复若是恁地更不消说也得某看来是要人谨于未发皆是未交际之先贺孙
  问信近义恭近礼何谓近曰近只是合古人下字寛今且就近上说虽未尽合义亦已近义了虽未尽合礼亦已近礼了㝢○以下信恭
  呉问信近于义曰与人要约不是当不问行得行不得次第践其言则害于义不践其言则害于信须是合下要约时便审令近义致恭亦然若不中节不失之过则失之不及皆是取辱潘子善因曰近字说得寛曰圣贤之言不迫切
  或问信近于义莫便是合义恭近于礼莫便是中礼先生曰近亦是对逺而言逺于义则言不可复逺于礼则必不能逺耻辱
  或问集注云约信而合其宜致恭而中其节合其宜便是义中其节便是礼如何是近义近礼曰此亦大纲说如巧言令色鲜矣仁之意然只得近于义近于礼亦好是便合其宜中其节更好广
  问如何得约信而合其宜曰只是不妄发曰万一料事不过则如之何曰这却无可奈何却是自家理不明尔问致恭而中其节则能逺耻辱这耻辱是在人在己曰兼有在里且如见尊长而拜礼也我却不拜被诘问则无以答这便是为人所耻辱有一般人不当拜而拜之便是谄谀这则可耻可辱者在我矣道夫
  因不失其亲亲如亲仁之亲人杰○以下因亲可宗
  因如今人云倚靠人之意宗即是主字如主仇由之主必大
  因如因徐辟之因因犹傍也亲又较厚宗则宗主之又较重问注因仍苟且曰因仍与苟且一様字因仍犹因循苟且是事恁地做一般人初间不谨择便与他交下梢他有气势便道是我来宗他岂不被他累孔子当时若不择拣去主痈疽便被壊了
  所依不失其所可亲之人亦可宗而主之矣主犹主颜仇由之主葢当时羁旅之臣所至必有主须于其初审其所可亲者从而主之可也贺孙
  宗主也所宗者可以久而宗主之如夫子于卫主颜仇由则可亲之人若主痈疽与寺人瘠环便是不可亲之人此是教人接人底道理也时举
  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三字有浅深轻重因乃泛言亲则近之矣宗则尊之也如孔子于卫或舍于寺人瘠环之家然谓之亲则不可可学
  问亦可宗也曰我所亲之人将来便可为吾之宗主主如主颜仇由之主且如此人不可亲而吾乃亲之若此人他日得志援我以进则是我失其所主矣陈了翁曽受蔡卞之荐后来摆脱不得乃是失其所亲者也人杰
  汉臣说因不失其亲曰与人交际当谨之于始若其人下来不可宗主则今日莫要亲他若今日苟且过了与之相亲则下来所宗非其可宗者矣时举
  因字轻宗字重初间若不子细胡乱与之相依下梢却是宗他了且如做官与个至不好底人往来下梢忽然为他所荐举便是宗他贺孙
  正淳问亦可宗也曰如今初间与好人相亲后来受他荐举辟差便是著宗他此是前不失亲后亦可宗也贺孙
  问因不失其亲曰因字最轻偶然依倚他此时便须物色其人贤与不贤后去亦可宗主如韩文公与崔群书所论交往或其人后不入于善而于己巳厚虽欲悔之亦不可处相似
  问因不失其亲曰而今与人同官也是相亲将来或用它荐举因它超擢便著宗主它如所亲者不善安知它异日不能荐举我超擢我便著宗主它这个便是失其所可宗者信近义恭近礼因不失其亲此三句是今目下事言可复逺耻辱亦可宗是将来底事铢○全章
  此一节须作两截看上面恭近于礼信近于义因不失其亲是接物与人之初下数句却是久而无弊之效但当初合下便须著思量到无弊处也时举
  问信近于义一段曰未说著不必信只是信合于宜且如一人相约为事已许之少间却不行是不合义不可践矣恭凡致敬皆恭也礼则辨其异若与上大夫接而用下大夫之恭是不及也与下大夫接而用上大夫之恭是过也过与不及必取辱矣可学
  问信近于义一章曰约信事甚多今与人约做一件事须是合当做底事方可与之约则所约之言方可行如不可约之事则休与之约谓其不可行也问恭近于礼谓致敬于人须是合当加礼之人曰不是加礼如致敬于人当拜于堂上乃拜于堂下当揖却拜皆是不中节适以自取辱问因不失其亲谓依赖于人须是得个正当可亲近之人而后可以宗主曰也是如此更子细推去又问集注人之言行交际一段恐言是约信行是致敬交际是依人曰大纲如此说皆交际也言可复便是行南升
  此一章皆是言谨始之意只如初与人约便用思量他日行得方可诺之若轻诺之他日言不可复便害信也必大录云若不看义之可行便与他约次第行不得便成脱空恭近于礼且如合当在堂上拜却下堂拜被人非笑固是辱合当堂下拜却在堂上拜被人斥骂亦是辱因失其亲且如此人不好初去亲他时似不害将来主之便错了须是拣择见得是好方可亲他且如趋事上位其人或不可亲既去亲了他一日或以举状与我我受了便用主之非其人虽悔何及大率有子说底言语奥涩难晓里面尽有滋味须用子细玩味明作
  王问因不失其亲集注旧连上句义礼后本却不如此曰后来看得信与义恭与礼因与亲各各是一事有此两项李问恭近于礼曰非止谄媚于人是取辱之道若恭不及礼亦能取辱且如见人有合纳拜者却止一揖有合不拜者反拜他皆不近礼不合拜固是取辱若合拜而不拜被他责我不拜岂不是取辱先生因言论语中有子说数章文势皆奥涩难为人解○雉
  古人文字皆叶韵如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恭近于礼逺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宗叶音族
  杨允叔问伊川言信非义近于义者以其言可复也恭非礼近于礼者以其逺耻辱也信恭因不失近于义礼亦可宗敬也此说如何曰某看不当如此说圣人言语不恁地连纒要去致敬那人合当拜却自长揖则为不及于礼礼数不至人必怒之岂不为辱合当与那人相揖却去拜则是过于礼礼数过当被人不答岂不为耻所依者须是得其可亲之人方可如一般不好人来荐我是为失其所亲须是合下知得此人是如何于其初谨之可也若失其可亲之人而宗之将来必生悔吝问横渠说君子宁言之不顾不规规于非义之信宁身被困辱不徇人以失礼之恭宁孤立无助不失亲于可贱之人尹和靖书以自警今墨迹可见不知此说如何曰伊川说得太逺横渠说较近傍㝢○集义
  信近于义章疑上三句是工夫言如能近义则有可复言之理否曰然人说话固要信然不近义时其势不可践践却便反害于信矣问横渠云宁言之不顾不规规于非义之信宁身被耻辱不徇人以非礼之恭宁孤立无助不失亲于可贱之人此却似倒看了文义矣重在下句相似如何曰此便是先儒旧底说它为惑个也字故然如某解底也字便只是个矣字又问程先生所解是于文义不合乎是道理未必然乎曰也是一说但如此说都无紧要了如横渠说底虽似倒犹有一截工夫程先生说底某便晓未得直卿云他犹可也中一句最难说曰他有说不倒时伯羽又问谢氏说末句欲免此惟学而已故人贵乎眀善此虽无谨始虑终之意然大段意好否首肯之曰然人固贵乎学但学是平昔当如此此是说事之发虑当审也伯羽
  问程先生说如何曰信近于义以言可复他意思要说也字出恐不必如此说范氏说如何曰范说不甚好恭近于礼恭合下便要近礼信近于义信合下便要近义故其言可复耻辱可逺信只似与人相约莫要待得言不可复时欲徇前言便失义不徇便失信只是低头唱喏时便看近礼与不近礼问大人言不必信又如何曰此大人之事大人不拘小节变通不拘且如大人不是合下便道我言须是不信只是到那个有不必信处须著如此学者只要合下信便近义恭便近礼
  君子食无求饱章
  食无求饱居无求安须是见得自家心里常有一个合当着紧底道理此类自不暇及若说道要在此地着紧都不济事
  问敏于事而慎于言先生谓不敢尽其所有馀如何曰言易得多故不敢尽行底易得不足故须敏又曰行常苦于不足言常苦于有馀谦之
  问食无求饱一章先生尝语学者曰此须是反复看其意如何曰若只不求安饱而不慎言敏行有甚意思若只慎言敏行而不就正于有道则未免有差若工夫不到则虽就有道亦无可取正者圣人之言周备无欠阙类如此中庸尊徳性道问学数语亦此意广
  事难行故要敏言易出故要慎就有道而正其言行之是非盖求饱求安是其存心处敏行慎言是其用工处须是正方得又曰有许多工夫不能就有道以正其是非也不得若无许多工夫虽欲正亦徒然又曰敏于事是合当做底事须便要做了眀作
  食无求饱居无求安而不敏于事不慎于言也未是好学若不能恁地则就有道而正焉又是正个甚么但能敏事慎言而不就有道而正也不得这里面折一句不得义刚
  就有道而正焉若先无本领就正个甚然但知自做工夫而不就正于有道未必自家见得便是反复两邉看方尽大抵看文字皆当如此闳祖
  就有道而正焉须是上面做得许多工夫既有根本方可就正于有道或录云学者须先有根本方有可正也禅家云三家村也有丛林须是自去做工夫得七八分了方来从师有质正当此时一两句便可剖判今来此逐旋学也难又云能久从师去也好南升
  问就有道而正焉只是正上面言与事否曰不是说上句大概言每用取正于有道之人若是说上句居无求安食无求饱敏事慎言皆自当如此又何用取正耶
  贫而无谄章
  冨无骄贫无谄随分量皆可着力如不向此上立得定是入门便差了士毅
  希真问贫而无谄一章大意谓人必当如此曰不是说必著如此但人且要就自己身上省察若有谄与骄之病且就这里克治贺孙
  问冨而好礼曰只是不奢侈凡事好循理不恁地勉强好有乐意便全不见那骄底意思有人亦合礼只是勉强如此不是好
  曽光祖云贫而无谄冨而无骄须是先能如此方可以到那乐与好礼田地曰不特此章如此皆是恁地如适来说食无求饱様也是恁地义刚
  可学云无谄无骄尚有贫冨之心至乐好礼则忘之矣曰贫而谄冨而骄最不好添一无字恰遮盖得过乐与好礼乃于此土加功可学
  问贫而乐如颜子非乐于箪瓢自有乐否曰也不消说得髙大概是贫则易谄冨则易骄无谄无骄是知得骄谄不好而不为之耳乐是他自乐了不自知其为贫也好礼是他所好者礼而已亦不自知其为冨也曰然则二者相去甚逺乎曰也在人做到处如何乐与好礼亦自浅深也消得将心如此看且知得是争一截学之不可已也如此伯羽
  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与贫而乐富而好礼此无次序只看资质与学之所至如何资质美者便自能贫而乐富而好礼如未及此却须无谄而后能乐无骄而后能好礼也
  童问贫而无谄富而无骄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是学要造其精极否曰看文字要脱洒不要黏滞自无谄无骄者言之须更乐与好礼方为精极不可道乐与好礼须要从无谄无骄上做去葢有人资质合下便在乐与好礼地位不可更回来做无谄无骄底工夫孔子意做两人说谓一般人无谄无骄不若那一般人乐与好礼较胜他子贡意做一人说谓无谄无骄不若更乐与好礼
  杨问贫而无谄一段曰此是两节不可如此说世间自有一般资质髙底人合下便能贫而乐富而好礼他已在贫而乐富而好礼地位了终不成又教他去学无谄无骄问集注说学者不可忽下而趋髙却似有先后不可躐等之意曰自与学者言之是如此今人未能无谄无骄却便到贫而乐富而好礼如何得圣人此语正似说两人一般犹言这人贫而无谄富而无骄固是好然不似那一人贫而乐富而好礼更胜得他子贡却尽得无谄无骄底了圣人更进得他贫而乐富而好礼地位㝢○上条疑同闻集注非今本
  问子贡问贫无谄冨无骄伊川诸说大抵谓其货殖非若后人之丰财但此心未忘耳今集注谓其先贫后富则是亦尝如后世之生产作业矣曰怕是如此圣人既说货殖须是有些如此看来子贡初年也是把贫与富煞当事了贺孙
  呉仁父问此章曰后面子贡举诗之意不是专以此为贫而乐富而好礼底工夫盖见得一切事皆合为此不可安于小成而不自勉也时举
  不切则磋无所施不琢则磨无所措切与琢是无谄无骄瑳与磨是乐与好礼集注谓超乎贫富之外者盖若为贫而乐与富而好礼便是不能超贫富了乐自不知贫好礼自不知富眀作
  叔蒙问子贡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若只是说夫子乐与好礼之意又何以谓之告往知来曰他说意思阔非止说贫富故云告往知来贺孙
  问知来指何者而言曰子贡于此煞是用工夫了圣人更进他上面一节以见义理不止于此然亦不止就贫富上说讲学皆如此天下道理更阔在
  问贫而无谄章曰公只管纒某义理无穷一句子贡问无谄无骄夫子以为仅可然未若乐与好礼此其深浅髙下亦自分明子贡便说切磋琢磨方是知义理之无穷也直卿云若谓无谄无骄为如切如琢乐与好礼为如磋如磨则下文告往知来一句便说不得切磋琢磨两句说得来也无精采只此小小文义间要用理㑹子贡言无骄孔子但云仅可而己未若乐与好礼子贡便知义理无穷人须就学问上做工夫不可少有得而遽止诗所谓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治之已精而益求其精者其此之谓乎故子曰赐也可与言诗告诸往而知来告其所已言者谓处贫富之道而知其所未言者谓学问之功南升○倪录别出
  文振问贫而无谄一章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比他乐与好礼者别人便说不足道圣人只云可也盖可也时便也得了只是比乐与好礼者分明争一等谄骄者必不能乐与好礼若于谄与骄中求乐与好礼此如适越北其辕反行求及前人无可至之理集注中所谓义理无穷者不是说无谄无骄至乐与好礼处便是义理无穷自是说切磋琢磨处精而益精尔
  陶安国问贫而无谄章曰圣门学者工夫确实缜宻逐歩挨去下学上达如子贡之无谄无骄是它实做到这里便只见得这里圣人知其已是实了得这事方进它一歩它方始道上面更有个乐与好礼便豁然晓得义理无穷学问不可少得而遽已也圣门为学工夫皆如此子路衣敝缊袍而不耻孔子称其不忮不求它实到此地位但便以此自喜故孔子曰是道也何足以臧它方知道尚有工夫在此正与子贡无谄无骄一章相似今之学者先知得甚髙但着实行处全然欠阙了且如乐与好礼今人皆知道是强得无谄无骄便贪要说他却不知无谄无骄功夫自未实进得却恐从这处做病痛程门诸公不能尽闻伊川之说然却据它所闻各做工夫今语录悉备向上道理知得明皆说得去只是就身分上切实工夫大欠了
  或问集注云学者固不可安于小成而不求造道之极致亦不可骛于虚逺而不察切已之实病也曰固是要进然有第一步方可进第二步
  仲思问乐与好礼曰无谄无骄此就富贵里用功耳乐与好礼则大不干事至此盖富亦乐贫亦好礼而言贫乐富好礼者但且因贫富上而举其重者耳明道曰贫而乐非富而好礼不能富而好礼非贫而乐不能伯羽○集注
  不患人之不己知章
  汉臣问患不知人也如何知得他人曰见得道理眀自然知人自家不识得道理破如何知得他人贤否时举
  仁父问此条以知己与知人对说须是先从里面做出知人却是里面做出若自家不能知得人便是自家不知得道理贺孙
  问知人是隆师亲友曰小事皆然然学做工夫到知人地位已甚髙可学
  问不患人之不己知章曰自家徳行充于中不待人之知若自家不知人这个便是不知道不知则所见不明不能明人之贤否所谓不知言无以知人也知言如诐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若能知言他才开口自家便知得他心里事这便是知人若宰相不能知人则用舍之际不能进贤而退不肖若学者不能知人则处朋友之际岂能择乎又曰论语上如此言者有三不病人之不己知病其不能也不患莫己知求为可知也圣人之言虽若同而其意皆别病其不能者言病我有所不能于道求为可知者当自求可知之实然后人自知之虽然如此亦不是为昭灼之行以蕲人之必知
  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今人都倒做了工夫










  朱子语类卷二十二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二十三
  论语五
  为政篇上
  为政以德章
  问为政以徳莫是以其徳为政否曰不必𭰖这以字为政以徳只如为政有徳相似
  亚夫问为政以徳云云曰人之有徳发之于政如水便是个湿底物事火便是个热底物事有是徳便有是政
  徳与政非两事只是以徳为本则能使民归若是所令反其所好则民不从义刚
  文振问为政以徳莫是以身率之曰不是强去率它湏知道未为政前先有是徳若道以身率之此语便粗了时举○郑录云徳是得之于我者更思此意
  或问为政以徳曰为政以徳不是欲以徳去为政亦不是块然全无所作为但徳脩于己而人自感化然感化不在政事上却在徳上盖政者所以正人之不正岂无所作为但人所以归往乃以其徳耳故不待作为而天下归之如众星之拱北极也
  为政以徳非是不用刑罚号令但以徳先之耳以徳先之则政皆是徳上蔡说辰非是北辰乃天之北极天如水车北辰乃轴处水车动而轴未尝动上蔡所云乃北斗北斗同众星一日一周天安得谓之居其所可学
  众问为政以徳章曰此全在徳字徳字从心者以其得之于心也如为孝是心中得这个孝为仁是心中得这个仁若只是外面恁地中心不如此便不是徳凡六经言徳字之意皆如此故曰忠信所以进徳也忠信者谓实得于心方为徳也为政以徳者不是把徳去为政是自家有这徳人自归仰如众星拱北辰北辰者天之枢纽乃是天中央安枢处天动而枢不动不动音正枢星位枢有五星其前一眀者太子其二最眀者曰帝座乃太一之常居也其后一个分外开得些子而不甚明者极星也惟此一处不动众星于北辰亦是自然环向非有意于共之也子䝉
  问北辰北极也不言极而言辰何义曰辰是大星又云星之界分亦谓之辰如十二辰是十二个界分极星亦㣲转只是不离其所不是星全不动是个𠌂脑上一位子不离其所因举晋志云北极五星天运无穷三光迭耀而极星不移故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铢○论北辰
  安卿问北辰曰北辰是那中间无星处这些子不动是天之枢纽北辰无星縁是人要取此为极不可无个记认故就其傍取一小星谓之极星这是天之极纽如那门笋子様又似个轮藏心藏在外面动这里面心都不动义刚问极星动不动曰极星也动只是它近那辰后虽动而不觉如那射糖盘子様那北辰便是中心桩子极星便是近桩底㸃子虽也随那盘子转却近那桩子转得不觉今人以管去窥那极星见其动来动去只在管里面不动出去向来人说北极便是北辰皆只说北极不动至本朝人方去推得是北极只是北辰头边而极星依旧动又一说那空无星处皆谓之辰康节说日月星辰自是四件辰是一件天上分为十二段即十二辰辰天壤也此说是每一辰各有㡬度谓如日月宿于角㡬度即所宿处是辰也故曰日月所㑹之处为辰又曰天转也非东而西也非循环磨转却是侧转义刚言楼上浑仪可见曰是直卿举郑司农五表日景之说曰其说不是不如郑康成之说又曰南极在地下中处南北极相对天虽转极却在中不动义刚问如说南极见老人寿则是南极也解见曰南极不见是南边自有一老人星南极髙时解浮得起来义刚
  问北辰是甚星集注以为北极之中星天之枢也上蔡以为天之机也以其居中故谓之北极以其周建于十二辰之舍故谓之北辰不知是否曰以上蔡之明敏于此处却不深考北辰即北极也以其居中不动而言是天之枢轴天形如鸡子旋转极如一物横亘居中两头枰定一头在北上是为北极居中不动众星环向也一头在南是为南极在地下人不可见因举先生感兴诗云感此南北极枢轴遥相当即是北极否曰然又问太一有常居太一是甚星曰此在史记中说太一星是帝座即北极也以星神位言之谓之太一以其所居之处言之谓之北极太一如人主极如帝都也诗云三辰环侍傍三辰谓何曰此以日月星言也
  问谢氏云以其居中故谓之北极先生云非是何也曰所谓以其所建周于十二辰者自是北斗史记载北极有五星太一常居中是极星也辰非星只是星中间界分其极星亦㣲动惟辰不动乃天之中犹磨之心也沈存中谓始以管窥其极星不入管后旋大其管方见极星在管弦上转一之
  子上问北极曰北极自是北极居中不动者史记天官书可见谢显道所说者乃北斗北斗固运转也
  问集注云徳者行道而有得于身也后改身作心如何曰凡人作好事若只做得一件两件亦只是勉强非是有得所谓得者谓其行之熟而心安于此也如此去为政自是人服譬如今有一个好人在说话听者自是信服所谓无为非是尽废了许多簿书之类但是我有是徳而彼自服不待去用力教他来服耳义刚○集注
  行道而有得于身身当改作心诸经注皆如此又曰古人制字皆不苟如徳字中间从心便是晓此理
  旧说徳者行道而有得于身今作得于心而不失诸书未及改此是通例安卿曰得于心而不失可包得行道而有得于身曰如此较牢固真个是得而不失了义刚
  问无为而天下归之曰以身率人自是不劳力礼乐刑政固不能废只是本分做去不以智术笼络天下所以无为明作
  问为政以徳如何无为曰圣人合做处也只得做如何不做得只是不生事扰民但为徳而民自归之非是说行此徳便要民归我如齐桓晋文做此事便要民如此如大蒐以示礼伐原以示信之类但圣人行徳于上而民自归之非有心欲民之服也
  子善问为政以徳然后无为圣人岂是全无所为邪曰圣人不是全无一事如舜做许多事岂是无事但民心归向处只在徳上却不在事上许多事都从徳上出若无徳而徒去事上理㑹劳其心志只是不服为政以徳一似灯相似油多便灯自明恪○贺孙录云子善问为政以徳然后无为曰此不是全然不为但以徳则自然感化不见其有为之迹耳
  问邵汉臣为政以徳然后无为是如何汉臣对徳者有道于身之谓自然人自感化曰看此语程先生说得也未尽只说无为还当无为而治无为而不治这合著得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则莫敢不正而天下归之却方与譬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相似邵因举集注中所备录者曰下面有许多话却亦自分晓贺孙
  问为政以徳老子言无为之意莫是如此否曰不必老子之言无为孔子尝言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老子所谓无为便是全不事事圣人所谓无为者未尝不为依旧是恭己正南面而已矣是己正而物正笃恭而天下平也后世天下不治者皆是不能笃恭尽敬若能尽其恭敬则视必眀听必聪而天下之事岂有不理卓○贺孙录云老子所谓无为只是简忽圣人所谓无为却是付之当然之理如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这是甚么様本领岂可与老氏同日而语
  诗三百章
  若是常人言只道一个思无邪便了便略了那诗三百圣人须是从诗三百逐一篇理㑹了然后理㑹思无邪此所谓下学而上达也今人止务上达自要免得下学如说道洒扫应对进退便有天道都不去做那洒扫应对进退之事到得洒扫则不安于洒扫进退则不安于进退应对则不安于应对那里面曲折去处都鹘突无理㑹了这个须是去做到得熟了自然贯通到这里方是一贯古人由之而不知今人不由而但求知不习而但求察贺孙
  居父问思无邪曰三百篇诗只是要得人思无邪思无邪三字代得三百篇之意贺孙
  思无邪一句便当得三百篇之义了三百篇之义大概只要使人思无邪若只就事上无邪未见得实如何惟是思无邪方得思在人最深思主心上
  或问思无邪曰此诗之立教如此可以感发人之善心可以惩创人之逸志祖道
  问思无邪曰若言作诗者思无邪则其间有邪底多盖诗之功用能使人无邪也
  徐问思无邪曰非言作诗之人思无邪也盖谓三百篇之诗所美者皆可以为法而所刺者皆可以为戒读之者思无邪耳作之者非一人安能思无邪乎只是要正人心统而言之三百篇只是一个思无邪析而言之则一篇之中自有一个思无邪道夫
  思无邪乃是要使读诗人思无邪耳读三百篇诗善为可法恶为可戒故使人思无邪也若以为作诗者思无邪则桑中溱洧之诗果无邪耶某诗传云小序以为此汉儒所作如桑中溱洧之类皆是淫奔之人所作非诗人作此以讥刺其人也圣人存之以见风俗如此不好至于做出此诗来使读者有所愧耻而以为戒耳吕伯恭以为放郑声矣则其诗必不存某以为放是放其声不用之郊庙賔客耳其诗则固存也如周礼有官以掌四夷之乐盖不以为用亦存之而已伯恭以为三百篇皆正诗皆好人所作某以为正声乃正雅也至于国风逐国风俗不同当是周之乐师存列国之风耳非皆正诗也如二南固正矣郑卫诗分眀是有郑卫字安得谓之正乎郑渔仲诗辨将仲子只是淫奔之诗非刺仲子之诗也某自幼便知其说之是然太史公谓三百篇诗圣人删之使皆可弦歌伯恭泥此以为皆好盖太史之评自未必是何必泥乎
  或曰先儒以三百篇之义皆思无邪先生笑曰如吕伯恭之说亦是如此读诗记序说一大段主张个诗说三百篇之诗都如此看来只是说个可以怨言诗人之情寛缓不迫优柔温厚而已只用他这一说便瞎却一部诗眼矣
  问如先生说思无邪一句却如何说曰诗之意不一求其切于大体者惟思无邪足以当之非是谓作者皆无邪心也为此说者乃主张小序之过诗三百篇大抵好事足以劝恶事足以戒如春秋中好事至少恶事至多此等诗郑渔仲十得其七八如将仲子诗只是淫奔艾轩亦见得向与伯恭论此如桑中等诗若以为刺则是抉人之阴私而形之于诗贤人岂宜为此伯恭云只是直说答之云伯恭如见人有此事肯作诗直说否伯恭平日作诗亦不然伯恭曰圣人放郑声又却取之如何曰放者放其乐耳取者取其诗以为戒今所谓郑卫乐乃诗之所载伯恭云此皆是雅乐曰雅则大雅小雅风则国风不可紊乱言语之间亦自可见且如清庙等诗是其力量郑卫风如今歌曲此等诗岂可陈于朝廷宗庙此皆司马迁之过伯恭多引此为辨尝语之云司马迁何足证子约近亦以书问止乎礼义答之云诗有止乎礼义者亦有不止乎礼义者可学
  问思无邪子细思之只是要读诗者思无邪曰旧人说似不通中间如许多淫乱之风如何要思无邪得如止乎礼义中间许多不正诗如何㑹止乎礼义怕当时大约说许多中格诗却不指许多淫乱底说某看来诗三百篇其说好底也要教人思无邪说不好底也要教人思无邪只是其它便就一事上各见其意然事事有此意但是思无邪一句方尽得许多意问直指全体是如何曰只说思无邪一语直截见得诗教之本意是全备得许多零碎底意又曰圣人言诗之教只要得人思无邪其它篇篇是这意思惟是此一句包说得尽某㸔诗要人只将诗正文读自见其意今人都縁这序少间只要说得序通却将诗意来合序说却不要说教诗通吕子约一畨说道近㸔诗有所得待取来㸔却只是说得序通某意间非独将序下文去了首句甚么也亦去了且如汉广诗下面㡬句犹似说得通上一句说徳广所及也是说甚么又如说賔之初筵卫武公刺时也韩诗说是卫武公自悔之诗看来只是武公自悔国语说武公年九十犹箴警于国曰群臣无以我老耄而舍我必朝夕端恪以交戒我看这意思只是悔过之诗如抑之诗序谓卫武公刺厉王亦以自警也后来又考见武公时厉王已死又为之说是追刺凡诗说美恶是要那人知如何追刺以意度之只是自警他要篇篇有美刺故如此说又说道亦以自警兼是说正雅变雅㸔变雅中亦自煞有好诗不消分变雅亦得如楚茨信南山甫田大田诸篇不待㸔序自见得为祭祀及稼穑田政分明到序说出来便道是伤今思古陈古刺今那里见得如卷阿是说召康公戒成王如何便到后面民劳板荡刺厉王中间一截是几时却无一事系美刺只縁他须要有美有刺美便是成康时君刺只是幽厉所以其说皆有可疑问怕是圣人删定故中间一截无存者曰怕不㑹删得许多如太史公说古诗三千篇孔子删定三百怕不㑹删得如此多贺孙
  问集注以为凡言善者足以感发人之善心言恶者足以惩创人之逸志而诸家乃专主作诗者而言何也曰诗有善有恶头面最多而惟思无邪一句足以该之上至于圣人下至于淫奔之事圣人皆存之者所以欲使读者知所惩劝其言思无邪者以其有邪也直卿曰诗之善恶如药之参苓巴豆而思无邪乃药之单方足以当是药之善恶者也曰然道夫曰如此则施之六经可也何必诗曰它经不必言又曰诗恰如春秋春秋皆乱世之事而圣人一切裁之以天理道夫○集注
  问夫子言三百篇诗可以兴善而惩恶其用皆要使人思无邪而已云云曰便是三百篇之诗不皆出于情性之正如闗睢二南诗四牡鹿鸣诗文王大明诗是出于情性之正桑中鹑之奔奔等诗岂是出于情性之正人言夫子删诗看来只是采得许多诗往往只是刋定圣人当来刋定好底诗便吟咏兴发人之善心不好底诗便要起人羞恶之心又曰诗三百篇虽桑中鹑奔等诗亦要使人思无邪一句可以当得三百篇之义犹云三百篇诗虽各因事而发其用归于使人思无邪然未若思无邪一句说得直截分别南升○时举录别出
  文振问思无邪曰人言夫子删诗看来只是采得许多诗夫子不曾删去往往只是刋定而已圣人当来刋定好底诗便要吟咏兴发人之善心不好底诗便要起人羞恶之心皆要人思无邪盖思无邪是鲁颂中一语圣人却言三百篇诗惟鲁颂中一言足以尽之时举
  问所谓其言㣲婉各因一事而发曰一事如淫奔之诗只刺淫奔之事如暴虐之诗只刺暴虐之事思无邪却凡事无所不包也又曰陈少南要废鲁颂忒煞轻率它作序却引思无邪之说若废了鲁颂却没这一句
  或问思无邪如何是直指全体曰诗三百篇皆无邪思然但逐事无邪尔唯此一言举全体言之因曰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此无邪思也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𦕅乐我员此亦无邪思也为子而赋凯风亦无邪思也为臣而赋北门亦无邪思也但不曽说破尔惟思无邪一句便分明说破或曰如淫奔之诗如何曰淫奔之诗固邪矣然反之则非邪也故某说其善者可以感发人之善心恶者可以惩创人之逸志广
  程子曰思无邪诚也诚是实心之所思皆实也明作○程子说问思无邪诚也非独是行无邪直是思无邪方是诚曰公且未要说到这里且就诗三百如何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集注说要使人得情性之正情性是贴思正是贴无邪此如做时文相似只恁地贴方分晓若好善恶恶皆出于正便㑹无邪若果是正自无虚伪自无邪若有时也自入不得贺孙
  问思无邪曰不但是行要无邪思也要无邪诚者合内外之道便是表里如一内实如此外也实如此故程子曰思无邪诚也时举
  思无邪诚也不专说诗大抵学者思常要无邪况视听言动乎诚是表里都恁地实又曰不独行处要如此思处亦要如此表里如此方是诚
  伊川曰思无邪诚也每常只泛看过子细思量极有义理盖行无邪未是诚思无邪乃可为诚也贺孙
  问思无邪诚也所思皆无邪则便是实理曰下实理字不得只得下实心字言无邪也未见得是实行无邪也未见得是实惟思无邪则见得透底是实义刚
  问程子曰思无邪诚也曰思在言与行之先思无邪则所言所行皆无邪矣惟其表里皆然故谓之诚若外为善而所思有不善则不诚矣为善而不终今日为之而明日废则不诚矣中间㣲有些核子消化不尽则亦不诚矣又曰伊川诚也之说也粗胡泳○僴录别出
  因言思无邪与意诚曰有此种则此物方生无此种生个甚么所谓种者实然也如水之必湿火之必烧自是住不得思无邪表里皆诚也若外为善而所思有不善则不诚矣为善而不终今日为之而明日废忘则不诚矣中间㣲有些核子消化不破则不诚矣又曰思无邪有两般伊川诚也之说也粗
  问思无邪诚也曰人声音笑貌或有似诚者然心有不然则不可谓之诚至于所思皆无邪安得不谓之诚夔孙
  因潘子善问诗三百章遂语诸生伊川解思无邪一句如何只著一个诚也伊川非是不㑹说只著此二字不可不深思大凡看文字这般所在须教看得出思无邪诚也是表里皆无邪彻底无毫发之不正世人固有修餙于外而其中未必能纯正惟至于思亦无邪斯可谓之诚贺孙
  义刚说思无邪集注云诚也之意先生曰伊川不是不㑹说却将一诚字解了且如今人固有言无邪者亦有事无邪者然未知其心如何惟思无邪则是其心诚实矣又曰诗之所言皆思无邪也如闗睢便是说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葛覃便是说节俭等事皆归于思无邪也然此特是就其一事而言未足以括尽一诗之意惟思无邪一语足以盖尽三百篇之义盖如以一物盖尽众物之意义刚
  林问思无邪曰人之践履处可以无过失若思虑亦至于无邪则是彻底诚实安得不谓之诚人杰
  李兄问思无邪伊川说作诚是否曰诚是在思上发出诗人之思皆情性也情性本出于正岂有假伪得来底思便是情性无邪便是正以此观之诗三百篇皆出于情性之正
  问思无邪曰只此一言当尽得三百篇之义读诗者只要得思无邪耳看得透每篇各是一个思无邪总三百篇亦只是一个思无邪毋不敬礼之所以为教思无邪诗之所以为教㝢○范氏说
  问思无邪曰前軰多就诗人上说思无邪发乎情止乎礼义某疑不然不知教诗人如何得思无邪如文王之诗称颂盛徳盛美处皆吾所当法如言邪僻失道之人皆吾所当戒是使读诗者求无邪思分而言之三百篇各是一个思无邪合三百篇而言总是一个思无邪问圣人六经皆可为戒何独诗也曰固是如此然诗中因情而起则有思欲其思出于正故独指思无邪以示教焉问诗说思无邪与曲礼说毋不敬意同否曰毋不敬是用功处所谓正心诚意也思无邪思至此自然无邪功深力到处所谓心正意诚也若学者当求无邪思而于正心诚意处着力然不先致知则正心诚意之功何所施所谓敬者何处顿放今人但守一个敬字全不去择义所以应事接物处皆颠倒了中庸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孟子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颜子博我以文约我以礼从上圣贤教人未有不先自致知始
  思无邪不必说是诗人之思及读诗之思大凡人思皆当无邪如毋不敬不必说是说礼者及看礼记者当如此大凡人皆当毋不敬人杰○去伪录云此一句出处止是说为孔子见得此一句皆当三百篇之义故举以为说馀同
  杨士训尹叔问思无邪毋不敬曰礼言毋不敬是正心诚意之事诗言思无邪是心正意诚之事盖毋者禁止之辞若自无不敬则亦心正意诚之事矣又曰孔子曰博学于文约之以礼颜子曰博我以文约我以礼孟子曰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今若祗守着两句如何做得须是读了三百篇有所兴起感发然后可谓之思无邪真个坐如尸立如齐而后可以言毋不敬道夫
  问思无邪毋不敬是一意否曰思无邪有辨别毋不敬却是浑然好底意思大凡持敬程子所谓敬如有个宅舍讲学如逰𮪍不可便相离逺去须是于知处求行行处求知斯可矣
  毋不敬思无邪毋不敬是浑然底思是已萌此处只争些可学
  上蔡说思无邪一条未甚亲切东莱诗记编在擗初头看它意只说得个诗可以怨底意如何说思无邪贺孙○义
  思无邪如正风雅颂等诗可以起人善心如变风等诗极有不好者可以使人知戒惧不敢做大假好诗者大夫作那一等不好诗只是闾巷小人作前軰多说是作诗之思不是如此其间多有淫奔不好底诗不成也是无邪思上蔡举数诗只说得个可以怨一句意思狭甚若要尽得可以兴以下数句须是思无邪一语甚阔吕伯恭做读诗记首载谢氏一段说话这一部诗便被此壊尽意思夫善者可以感发得人之善心恶者可以惩创得人之逸志今使人读好底诗固是知劝若读不好底诗便悚然戒惧知得此心本不欲如此者是此心之失所以读诗者使人心无邪也此是诗之功用如此明作
  问周氏说思无邪皆无心而思无心恐无縁有思曰不成三代直道而行人皆无心而思此是从引三代直道便误认了
  道之以政章
  问道之以政曰圣人之意只为当时专用政刑治民不用徳礼所以有此言谓政刑但使之逺罪而已若是格其非心非徳礼不可圣人为天下何曽废刑政来
  道之以徳是躬行其实以为民先如必自尽其孝而后可以教民孝自尽其弟而后可以教民弟如此类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贺孙
  或问齐之以礼曰道之以徳是以感人之善心若不著礼以为之规矩如何齐得它须以礼齐之使贤者知所止不肖者有所跂反问格字曰是合格及格之格使人之合法度而已祖道
  读道之以徳齐之以礼曰才说礼便自有个中制贤者可以俯而就之不肖者便可企而及之
  问道之以徳齐之以礼曰这徳字只是适来说底徳以身率人人之气质有浅深厚薄之不同故感者不能齐一必有礼以齐之如周官一书何者非礼以至岁时属民读法之属无不备具者正所以齐民也齐之不从则刑不可废若只道之以徳而无礼以约之则儱统无收杀去格者至于善也如格于文祖格于上下与夫格物格者皆至也储宰云此是尧舜地位曰古人有得百里之地而君之便能如此明道便是有此气象子䝉
  问道之以徳齐之以礼曰资质好底便化不好底须立个制度教人在里面件件是礼后世专用以刑然不用刑亦无此理但圣人先以徳礼到合用处亦不容已有耻且格只将格字做至字看至是真个有到处如王假有庙格于上帝之格如迁善逺罪真个是逺罪有勉强做底便是不至季札
  问道之以徳犹可致力齐之以礼州县如何做得曰便是如今都荡然无此家具了便也难得相应古人比闾之法比有长闾有师便真个能行礼以帅之民都是教了底人故教人可以流通如一大圳水分数小圳去无不流通后世有圣贤作必不肯只恁休须法古从底做起始得一之
  先之以法制禁令是合下有猜疑闗防之意故民不从又却齐之以刑民不见徳而畏威但圗目前苟免于刑而为恶之心未尝不在先之以明徳则有固有之心者必观感而化然禀有厚薄感有浅深又齐之以礼使之有规矩准绳之可守则民耻于不善而有以至于善南升○论全章
  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徳齐之以礼有耻且格此谓庶民耳若所谓士者行已有耻不待上之命也
  问道之以政齐之以刑道之以徳齐之以礼曰近见一朋友读道徳功术䇿前一篇说得不是尽说术作不好后一篇却说得是曰有道徳则功术乃道徳之功道徳之术无道徳则功术方不好某尝见一宰相说上甚有爱人之心不合被近日诸公爱把恢复来说了某应之曰公说得便不是公何不曰爱人乃所以为恢复恢复非爱人不能干因问政刑徳礼四者如何说曰此政与道徳功术一般有徳礼则政刑在其中不可专道政刑做不得底但不专用政刑
  道之以徳者是自身上做出去使之知所向慕齐之以礼者是使之知其冠婚䘮祭之仪尊卑小大之别教化知所趋既知徳礼之善则有耻而格于善若道齐之以刑政则不能化其心而但使之少革到得政刑少弛依旧又不知耻矣问刑政莫只是伯者之事曰专用政刑则是伯者之为矣
  道之以徳集注云浅深厚薄之不一谓其间资禀信向不齐如此虽是感之以徳自有不肯信向底亦有太过底故齐一之以礼礼是五礼所谓吉㓙军賔嘉须令一齐如此所谓贤者俯而就不肖者企而及正如齐之以刑亦然先立个法制如此若不尽从便以刑罚齐之集注后面馀意是说圣人谓不可专恃刑政然有徳礼而无刑政又做不得圣人说话无一字无意味如只说齐之以徳道之以礼便不是了眀作○集注
  道之以徳齐之以礼观感得深而厚者固好若浅而薄者须有礼以齐之则民将视吾之礼必耻于不善而至于善矣人杰
  问道之以政齐之以刑范氏说则民无所不至语亦过否曰若只靠政刑去治民则民是㑹无所不至又问吕氏说云政刑能使懦者畏不能使强者革此之谓失其本心亦怕未如此曰这说亦是偏了若专政刑不独是弱者怕强者也㑹怕到得有徳礼时非独使强者革弱者也㑹革因仁父问侯氏云刑政霸者之事曰专用刑政只是霸者事问桓文亦须有徳礼如左传所云曰它只是借徳礼之名出做事如大蒐以示之礼伐原以示之信出定襄王以示之义它那曾有躬行徳礼之实这正是有所为而为之也圣人是见得自家合著恁地躬行那待临时去做些又如汉髙祖为义帝发䘮那曾出于诚心只是因董公说分明借这些欺天下看它来意也只要项羽杀了它却一意与项羽做头底贺孙○集义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章
  或问十五志学章曰圣人是生知安行云云曰且莫说圣人只于巳上分说如何是志学如何是立如何是不惑如何是知天命如何是耳顺如何是从心所欲不逾矩且理㑹这㡬个字教分晓某所逐句下只解其字义直至后面方说圣人分上事今且说如何是志学曰心有所之谓之志志学则其心专一向这个道理上去曰说文义大概也只如此说然更有意思在世间千岐万路圣人为甚不向别路去只向这一路来志是心之深处故医家谓志属肾如今学者谁不为学只是不可谓之志于学如果能志于学则自住不得学而时习之到得说后自然一歩䟎一歩去如人当寒月自然向有火处去暑月自然向有风处去事君便从敬上去事亲便从孝上去虽中间有难行处亦不惮其难直做教彻广曰人不志学有两种一是全未有知了不肯为学者一是虽已知得又却说道但得本莫愁末了遂不肯学者曰后一种古无此只是近年方有之却是有两种一种是全未有知者一种是虽知得了后却若存若亡不肯至诚去做者然知之而不肯为亦只是未尝知之耳又曰如人要向个所在去便是志到得那所在了方始能立立得牢了方能向上去广
  问圣人十年工夫曰不须理㑹这个且理㑹志于学能志学许多科级须著还我季札
  吾十有五章曰看志字最要紧直须结裹在从心不逾矩上然又须循乎圣人为学之序方可
  问志学与立曰志是要求个道犹是两件物事到立时便是脚下已踏着了也时举
  周问三十而立无所事志何也曰志方是趋向恁地去求讨未得到此则志尽矣无用志了
  汉臣问立者立于斯道也曰立只是外物动揺不得贺孙
  问立是心有定守而物不能揺动否曰是
  问孔子三十而立似与孟子四十不动心同如何曰四十而不惑却相似壮祖
  四十而不惑于事上不惑五十而知天命知所从来徳明
  文振问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曰此两句亦相离不得不惑是随事物上见这道理合是如此知天命是知这道理所以然如父子之亲须知其所以亲只縁元是一个人凡事事物物上须是见它本原一线来处便是天命时举
  问四十而不惑是于事物当然之理如君之仁臣之敬父之慈子之孝之类皆晓之而不疑五十知天命是天道流行赋与万物在人则所受之性所谓仁义礼智浑然无不该之全体知者知之而无不尽曰须是见得自家曾不惑曾知天命否方是切己又云天命处未消说在人之性且说是付与万物乃是事物所以当然之故如父之慈子之孝须知父子只是一个人慈孝是天之所以与我者南升
  问先生教某不惑与知命处不惑是谓不惑于事物知命谓知其理之当然如或问所谓理之当然而不容已者某觉见岂有圣人既能不惑于事物矣又至于十年之乆然后知其理之当然曰今且据圣人之言如此且如此去看不可恁地较迟速逺近若做工夫未到那贯通处如何得圣人次第如伊川说虎伤人须是真见得似那虎伤底方是
  问五十知天命集注云天命即天道也事物所以当然之故也如何是所以当然之故曰如孝亲悌长此当然之事推其所以然处因甚如此学者未便㑹知此理圣人学力到此此理洞然它人用力乆亦须㑹到
  卓问五十知天命何谓天命先生不答又问先生厉辞曰某未到知天命处如何知得天命
  十五志于学三十守得定四十见得精详无疑五十知天命天命是这许多柄子天命是源头来处又曰因甚恁地知得来处
  问六十而耳顺在人之最末何也曰听最是人所不着力所闻皆是道理无一事不是可见其义精仁熟如此一之
  问四十而不惑是知其然五十知天命是其所以然如此说得否曰如门前有一溪其先得知溪中有水其后知得水源头发源处如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四十时是见得那率性之谓道五十时是见他天命之谓性到六十时是见得那道理烂熟后不待思量过耳便晓义刚
  问圣人生知安行所谓志学至从心等道理自幼合下皆已完具云云曰圣人此语固是为学者立法然当初必亦是有这般意思圣人自觉见自有进处故如此说圣人自说心中事而今也不可知只做得不可知待之曰立是大纲处把得定否曰立是事物侵夺它不得须子细看志是如何立是如何问伊川谓知天命而未至命从心方至命此说如何曰亦是这知天命是从不惑来不惑是见道理恁地灼然知天命是知个原头来处恁地彻淳○总论全章
  问志学便是一个骨子后来许多节目只就这上进工夫从心所欲不逾矩自从容中道也曰固是志学时便是知了只是个小底知不惑知天命耳顺却是个大底知立便是从心不逾矩底根子从心不逾矩便是立底事只是到这里熟却是个大底立文蔚
  㬊问志于学章曰就志学上便讨个立底意思来就立上便讨个不惑底意思来人自志学之后十五年工夫方能有立立比不惑时立尚是个持守底意思不惑便是事理不惑了然不惑方是事理不惑到知天命又是天之所以命我者无不知也须看那过接处过得甚巧
  叔蒙问看来此章要紧在志上曰固是到圣人三十时这志久交缷了又问五十知天命曰初来是知事物合著如此到知命却是和个原来都知了器之问此章圣人自是言一生工夫效验次第如此不似大学格物诚意正心脩身是随处就实做工夫处否曰是圣人将许多铺摊在七十岁内㸔来合下已自耳顺不逾矩了
  圣人亦大约将平生为学进徳处分许多段说十五志于学此学自是彻始彻终到四十不惑已自有耳顺从心不逾矩意思但久而益熟年正七十若更加数十岁也只是这个终不然到七十便画住了贺孙
  志学至从心所欲不逾矩只是一理先自人事做做来做去就上自长如事父孝事君忠初时也只忠孝后来便知所以孝所以忠移动不得四十不惑是于人事间不惑五十知皆自天命来伊川说以先知觉后知以先觉觉后觉知是知此事觉是觉此理亦此意如行之而著习矣而察圣贤所说皆有两节不可躐等从周
  呉仁父问十五志于学章知行如何分曰志学亦是要行而以知为重三十而立亦是本于知而以行为重志学是知之始不惑与知天命耳顺是知之至三十而立是行之始从心所欲不逾矩是行之至如此分看
  志于学是一面学一面力行至三十而立则行之效也学与不惑知天命耳顺相似立与从心不逾矩相似又问四十而不惑何更待五十而知天命曰知天命是知得㣲妙而非常人之所可测度矣耳顺则凡耳闻者便皆是道理而无凝滞伊川云知天命则犹思而得到耳顺则不思而得也
  或问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集注云立守之固也然恐未有不惑而能守者曰自有三节自志学至于立是知所向而大纲把捉得定守之事也不惑是就把捉里面理㑹得眀知之事也于此则能进自不惑至耳顺是知之极也不逾矩是不待守而自固者守之极也伯羽
  问十五志于学章曰志学与不惑知天命耳顺是一类立与从心所欲是一类志学一类是说知底意思立与从欲一类是说到底地位问未能尽知事物之当然何以能立曰如栽木立时已自根脚著土渐渐地生将去问未知事物之所以然何以能不疑曰知事物之当然者只是某事知得是如此某事知得是如此到知其所以然则又上面见得一截又曰这个说得都精问耳顺曰程子谓知天命为思而得耳顺为不思而得耳顺时所闻皆不消思量不消拟议皆尽见得又问闻无道理之言亦顺否曰如何得都有道理无道理底也见他是那里背驰那里欠阙那一邉道理是如何一见便一落索都见了胡泳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古人于十五以前皆少习父兄之教已从事小学之中以习幼仪舞象舞勺无所不习到此时节他便自㑹发心去做自去寻这道理志者言心之念只在此上歩歩恁地做为之不厌三十而立者便自卓然自立不为他物移动任是说虚说空说功说利便都揺动他不得以至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四十而不惑于事物当然更无所疑五十知天命则穷理尽性而知极其至矣立时则未免有所把捉不惑则事至无疑势如破竹迎刃而解矣不惑者见事也知天命者见理也伊川云先知先觉知是知此事觉是觉此理又问不惑者是知其然知天命者是知其所以然曰是如此如父之慈子之孝不惑者知其如此而为之知天命者谓因甚教我恁地不恁地不得是如何似觉得皆天命天理又曰志学是知立与不惑是行知天命耳顺是知从心所欲又是行下面知得小上面知得较大下面行得小上面又行得较大子𫎇
  刘潜夫问从心所欲不逾矩莫是圣人极处否曰不须如此说但当思圣人十五志学所志者何事三十而立所立者何事四十而不惑不惑之意如何五十知天命知得了是如何六十耳顺如何是耳顺每每如此省察体之于身庶㡬有益且说如今学者逐一便能检防省察犹患所欲之越乎规矩也今圣人但从心所欲自不逾矩是甚次第又曰志学方是大略见得如此到不惑时则是于应事时件件不惑然此数者皆圣人之立圣人之不惑学者便当取吾之所以用功处真切体认庶㡬有益壮祖
  十五志学一章全在志于学上当思自家是志于学与否学是学个甚如此存心念念不放自然有所得也三十而立谓把捉得定世间事物皆揺动我不得如富贵威武贫贱是也不惑谓识得这个道理合东便东合西便西了然于中知天命便是不惑到至处是知其所以然如事亲必孝事君必忠之类耳顺是不思而得如临事迎刃而解自然中节不待思索所欲不逾矩是不勉而中季札
  问耳顺曰到得此时是于道理烂熟了闻人言语更不用思量得才闻言便晓只是道理烂熟耳志学字最有力须是志念常在于学方得立则是能立于道理也然事至犹有时而惑在不惑则知事物当然之理矣然此事此物当然之理必有所从来知天命是知其所从来也上蔡云知性之所自出理之所自来最好
  问七十从心一节毕竟是如何曰圣人生知理固已明亦必待十五而志于学但此处亦非全如是亦非全无实但须自觉有生熟之分可学
  蜚卿问十五志于学一段曰圣人也略有个规模与人同如志学也是众人知学时及其立与不惑也有个迹相似若必指定谓圣人必恁地固不得若说圣人全无事乎学只脱空说也不得但圣人便自有圣人底事道夫
  问十五志学章曰这一章若把做学者功夫等级分明则圣人也只是如此但圣人出于自然做得来较易
  或问自志学而立至从心所欲自致知诚意至治国平天下二者次第等级各不同何也曰论语所云乃进学之次第大学所云乃论学之规模
  所谓以类而推只是要近去不要逺了如学者且只是做学者事所谓志学与立犹易理㑹至耳顺以后事便去测度了士毅
  三十而立是心自定了事物不能动揺然犹是守住至不惑则见得事自如此更不用守至知天命则又深一节如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固是合当亲合当义更知得天初命我时便有个亲有个义在又如命有徳讨有罪皆是天理合如此耳顺则又是上面一齐晓得无所不通矣又问四十不惑是知之明五十知天命是知极其精六十耳顺是知之之至曰不惑是事上知知天命是理上知耳顺是事理皆通入耳无不顺今学者致知尽有次第节目胡氏不失本心一段极好尽用子细玩味圣人千言万语只是要人收拾得个本心不要失了日用间着力屏去私欲扶持此心出来理是此心之所当知事是此心之所当为不要埋没了它可惜只如脩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至大至公皆要此心为之又云人心皆自有许多道理不待逐旋安排入来铢录此下云但人有以陷溺其心于是此理不明圣人立许多节目只要人剔刮将自家心里许多道理出来而已明作○铢同○集注
  问圣人凡谦词是圣人亦有意于为谦抑平时自不见其能只是人见其为谦耳曰圣人也是那意思不恁地自满淳举东莱说圣人无谦本无限量不曾满曰此说也略有些意思然都把圣人做绝无此也不得圣人常有此般心在如劳而不伐有功而不徳分明是有功有劳却不曾伐
  问十五志于学曰横渠用做实说伊川用做假设说圣人不到得十年方一进亦不解悬空说这一段大概圣人元是个圣人了它自恁地实做将去它底志学异乎众人之志学它底立异乎众人底立它底不惑异乎众人之不惑植○集注
  问十五志于学至七十从心所欲不逾矩程子云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如何曰这事逺难说某尝解孟子瞽瞍底豫而天下之为父子者定曰知此者为尽心能此者为尽性问穷理莫是自志学时便只是这个道理到耳顺时便是工夫到处曰穷理只自十五至四十不惑时已自不大段要穷了三十而立时便是个铺模定了不惑时便是见得理明也知天命时又知得理之所自出耳顺时见得理熟从心所欲不逾矩时又是烂熟也问所学者便是格物至平天下底事而立至不逾矩便是进学节次否曰然问横渠说五十穷理尽性至天之命六十尽人物之性如何曰据五十而知天命则只是知得尽性而已又问尽性恐是尽己之性然后尽人物之性否曰只是一个性不须如此看又曰自圣人言之穷理尽性至命合下便恁地自学者言之且如读书也是穷理如何便说到尽性至命处易中是说圣人事论语知天命且说知得如此未说到行得尽处如孟子说尽心知性知天这便是说知存心养性至所以立命这便是说尽性至命要说知天命分晓只把孟子尽心知性说问四十不动心恐只是三十而立未到不惑处曰这便是不惑知言处可见孟子是义精理明天下之物不足以动其心不是强把捉得定问横渠说不逾矩如何曰不知它引梦周公如何是它自立一说竟理㑹不得问范公说从心所以养血气如何曰更没理㑹
  问五十知天命曰上蔡云理之所自来性之所自出此语自是子贡谓夫子性与天道性便是自家底天道便是上面一节这个物事上面有个脑子下面便有许多物事彻底如此太极图便是这个物事箕子为武王陈洪范先言五行次言五事盖在天则为五行在人则为五事知之者须是知得个模様形体如何某旧见李先生云且静坐体认作何形象问体认莫用思否曰固是且知四端虽固有孟子亦言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又曰此个道理大则包括乾坤提挈造化细则入毫厘丝忽里去无逺不周无㣲不到但须是见得个周到底是何物夔孙
  孟懿子问孝至子夏问孝章
  问无违曰未见得圣人之意在且说不以礼葢亦多端有苟且以事亲而违礼有以僣事亲而违礼自有个道理不可违越圣人虽所以告懿子者意在三家僣礼然语意浑全又若不专为三家发也
  子曰无违此亦通上下而言三家僣礼自犯违了不当为而为固为不孝若当为而不为亦不孝也详味无违一语一齐都包在里集注所谓语意浑然者所以为圣人之言明作
  问孟懿子问孝云云曰圣人之言皆是人所通行得底不比它人说时只就一人面上说得其馀人皆做不得所谓生事葬祭须一于礼此是人人皆当如此然其间亦是警孟氏不可不知南升
  问生事以礼章胡氏谓为其所得为是如何曰只是合得做底诸侯以诸侯之礼事其亲大夫以大夫之礼事其亲便是合得做底然此句也在人看如何孔子当初是就三家僣礼说较精彩在三家身上又切当初却有胡氏说底意思就今论之有一般人因陋就简不能以礼事其亲又有一般人牵于私意却不合礼
  生事葬祭之必以礼圣人说得本阔人人可用不特为三家僣礼而设然就孟懿子身去看时亦有些意思如此故某于末后亦说及之非专为此而发也至龟山又却只说那不及礼者皆是倚于偏此最释经之大病因言今人于冠婚䘮祭一切苟简徇俗都不知所谓礼者又如何责得它违与不违古礼固难行然近世一二公所定之礼及朝廷五礼新书之类人家傥能相与讲习时举而行之不为无补又云周礼忒煞繁细亦自难行今所编礼书只欲使人知之而已观孔子欲从先进与宁俭宁戚之意往往得时位必不尽循周礼必须参酌古人别制为礼以行之所以告颜子者亦可见世固有人硬欲行古礼者然后世情文不相称广因言书仪中冠礼最简易可行曰不独书仪古冠礼亦自简易顷年见钦夫刋行所编礼止有婚䘮祭三礼因问之曰冠礼觉难行某云岂可以难行故阙之兼五礼中冠礼最易行又是自家事由已而已若婚礼便闗渉两家自家要行它家又不要行便自掣肘又为䘮祭之礼皆繁细之甚且如人遭䘮方哀苦中那得工夫去讲行许多礼数祭礼亦然行时且是用人多昨见某人硬自去行自家固不晓得而所用执事之人皆不曾讲习观之者笑且莫管至于执事者亦皆忍笑不得似恁行礼济得甚事此皆是情文不相称处不如不行之为愈广
  叔蒙问父母唯其疾之忧注二说前一说未安曰它是问孝如此可以为孝矣贺孙○以下武伯问孝
  父母唯其疾之忧前说为佳后说只说得一截葢只管得不义不曾照管得疾了眀作
  问集注中新说意㫖如何曰旧说似不说背面却说背后一句相似全用上添一句新说虽用下添一句然常得父母之心如此便也自不为不孝故虽添句已不多添 
  问色难此是承顺父母之色或是自己和颜顺色以致爱于亲为难曰人子胸中才有些不爱于亲之意便有不顺气象此所以为爱亲之色为难㝢○以下子夏问孝
  问曾字或训则或训尝何也又诗中𢡚字训曾不知一音耶二音耶曰除了人姓皆当音在增反凡字义云某之为言某也者则是音义皆略相近尝与则意亦略同广
  叔䝉问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集注云此为懿子发者告众人者也若看答孟武伯子㳺语亦可谓之告众人曰无违意思阔若其它所告却就其人所患意思多然圣人虽是告众人意思若就孟懿子身上㸔自是大段切虽是专就一人身上说若于众人身上㸔亦未尝无益贺孙○集注总论四章
  或问武伯多可忧之事如何见得曰观圣人恁地说则知其人之如此矣广
  或问父母唯其疾之忧何故以告武伯曰这许多所答也是当时那许多人各有那般病痛故随而救之又曰其它所答固是皆切于学者㸔此句较切其它只是就道理上说如此却是这句分外于身心上指出若能知爱其身必知所以爱其父母贺孙
  问子夏能直义如何见它直义处曰观子夏所谓可者与之不可者拒之孟子亦曰孟施舍似曾子北宫黝似子夏则子夏是个持身谨规矩严底人广
  问子夏能直义而或少温润之色直义莫是说其资之刚方否曰只是于事亲时无甚回互处义刚
  孟懿子孟武伯子㳺子夏问孝圣人答之皆切其所短故当时听之者止一二句皆切于其身今人将数段只作一串文义㸔了
  问孔子答问孝四章虽不同意则一曰如何曰彼之问孝皆有意乎事亲者孔子各欲其于情性上觉察不使之偏胜则其孝皆平正而无病矣曰如此㸔恰好
  不敬何以别乎敬大概是把当事听无声视无形色难是大段恭顺积得厚方能形见所以为难勉强不得此二者是因子㳺子夏之所短而进之能养服劳只是外面工夫遮得人耳目所及者如今人和养与服劳都无了且得如此然后就上面更进将去大率学者且要尽从小处做起正如起屋未须理㑹架屋且先立个基址定方得眀作
  问色难有数说不知孰是曰从杨氏愉色婉容较好如以为承顺颜色则就本文上又添得字来多了然而杨氏说文学处又说逺了如此章本文说处也不道是文太多但是诚敬不足耳孔门之所谓文学又非今日文章之比但子㳺为人则爱有馀而敬不足子夏则敬有馀而爱不足故告之不同问如何见得二子如此曰且如洒扫应对子㳺便忽略了子夏便只就这上做工夫又曰谢氏说此章甚差
  问子㳺见处髙明而工夫则疏子夏较谨守法度依本子做观答为政问孝之语可见惟髙明而踈故必用敬惟依本做故必用有爱心又观二人洒扫应对之论与子夏博学笃志之论亦可见伯羽
  问夫子答子㳺子夏问孝意虽不同然自今观之奉养而无狎恩恃爱之失主敬而无严恭俨恪之偏尽是难曰既知二失则中间须自有个处之之理爱而不敬非真爱也敬而不爱非真敬也敬非严恭俨恪之谓以此为敬则误矣只把做件事小心畏谨便是敬道夫○伯羽录云敬只是把做事小心畏谨不敢慢道
  问告子㳺子夏云云曰须当体察能养与服劳如何不足为孝敬时模样如何只说得不济事南升
  子夏之病乃子游之药子游之病乃子夏之药若以色难告子游以敬告子夏则以水济水火济火故圣人药各中其病











  朱子语类卷二十三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二十四
  论语六
  为政篇下
  吾与回言章
  论语所载颜子语止有喟然之叹与问仁两章而已而夫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知是说甚么惜乎其不传也广
  或问颜子终日不违如愚谓颜子心与圣人契曰此是前軰已自说了毕竟要见颜子因甚与圣人契问者无言文蔚曰孔子博他以文约他以礼他于天下之理无所不明所以于圣人之言无所不契曰孔子未博文约礼之前又如何文蔚曰颜子已具圣人体段曰何处是他具圣人体段文蔚无答曰颜子乃生知之次比之圣人已是九分九釐所争处只争一厘孔子只㸃他这些便与他相凑他所以深领其言而不再问也文蔚
  问颜子不违与孔子耳顺相近否曰那地位大段髙不违是颜子于孔子说话都晓得耳顺是无所不通
  李从之问颜子省其私不必指燕私只是他自作用处曰便是这意思但恐没着落却如何省只是说燕私庶几有个著处方有可省处私不专在无人独处之地或有人相对坐心意黙所趍向亦是私如谨独之独亦非特在幽隠人所不见处只他人所不知虽在众中便是独也察其所安安便是个私处
  问亦足以发是颜子于燕私之际将圣人之言发见于行事否曰固是虽未尽见于行事其理亦当有发见处然燕私之际尤见颜子践履之实处
  问颜子如愚曰夫子与言之时只是一个呆底退而省其私之所为亦足以发明其意义似不呆如克已复礼他便知得克已复礼如博我以文约我以礼他皆知之便是足以发处
  不违如愚不须说了亦足以发是听得夫子说话便能发明于日用躬行之间此夫子退而省察颜子之私如此且如说非礼勿视听言动颜子便真个不于非礼上视听言动集注谓坦然由之而无疑是他真个见得真个便去做明作
  问亦足以发莫是所以发明夫子所言之㫖否曰然且如夫子告以非礼勿视听言动颜子受之不复更问如何是礼与非礼但是退而省察颜子之所为则直是视听言动无非礼也此则足以发夫子之言也壮祖
  先生令㸔颜子亦足以发于何处见之是甚么意思或云见得亲切处于非礼勿视听言动一章可见曰大概是如此良久云于睟面盎背皆见之因举程先生之言曰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充之则睟面盎背此之谓也
  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这些子便难看且如颜子甚么处足以见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如今著一个人甚么处足以发甚么处便不足以发义刚
  问亦足以发是颜子退有所省发否曰不然集注已说得分明了盖与之言颜子都无可否似个愚者及退而观其所行皆夫子与之言者一一做得出来不差岂不是足以发明得夫子之道其语势只如此恰如今人说与人做一器用方与他说个尺寸髙低形制他听之全然似不晓底及明日做得来却与昨日所说底更无分毫不似祖道
  亦足以发谓其能发已之言若不悱不发是以此而发彼也引而不发是引弓而不发矢也用字各有不同人杰
  如子贡子夏是晓了较不甚问辩若他人则三畨四畨说都晓不得独夫子与颜子说时他却恁地晓得这处便当思量他因甚么解恁地且如这一件物事我曽见来他也曾见来及我说这物事则他便晓得若其他人不曾见则虽说与他他也不晓义刚
  问颜子深潜淳粹曰深潜是深厚不浅露恁地时意思常藏在里面焘○集注
  问颜子深潜淳粹此只是指天资而言否曰是义刚问集注载李先生之说甚分明但所谓黙识心融触处洞然自有条理便见颜子闻夫子之言自原本至于条目一一理会得所以与夫子意不相背及退省其私即见其日用语嘿动静之间皆足以发明夫子之道坦然由之而不疑便见得颜子不惟理会得夫子言语及退便行将去更无窒碍曰亦足以发一句最好㸔若粗说时便是行将去然须是子细㸔亦足以发一句南升
  问李先生谓颜子圣人体段已具体段二字莫只是言个模様否曰然又问惟其具圣人模様了故能闻圣人之言黙识心融否曰颜子去圣人不争多止隔一膜所以于吾言无所不说其所以不及圣人者只是须待圣人之言触其机乃能通晓尔又问所以如此者莫只是渣滓化尽否曰圣人所至处颜子都见得只是未到仰之弥髙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然在后这便颜子不及圣人处这便见得未达一间处且如于道理上才着紧又蹉过才放缓又不及又如圣人平日只是理㑹一个大经大法又却有时而应变达权才去应变达权处㸔他又却不曾离了大经大法可仕而仕学他仕时又却有时而止可止而止学他止时又却有时而仕无可无不可学他不可又却有时而可学他可又却有时而不可终不似圣人事事做到恰好处又问程子说孟子虽未敢便道他是圣人然学已到圣处莫便是指此意而言否曰颜子去圣人尤近或云某于克已复礼动容貌两章却理会得若是仰髙钻坚瞻前忽后终是未透曰此两章止说得一边是约礼底事到颜子便说出两脚来圣人之教学者不过博文约礼两事尔博文是道问学之事于天下事物之理皆欲知之约礼是尊徳性之事于吾心固有之理无一息而不存今见于论语者虽只有问仁问为邦两章然观夫子之言有曰吾与回言终日想见凡天下之事无不讲究来自视听言动之际人伦日用当然之理以至夏之时商之辂周之冕舜之乐历代之典章文物一一都理㑹得了故于此举其大纲以语之而颜子便能领略得去若元不曾讲究则于此必疑问矣盖圣人循循善诱人才䟎到那有滋味处自然住不得故曰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卓尔是圣人之大本立于此以酬酢万变处颜子亦见得此甚分明只是未能到此尔又却䟎逼他不得他亦大段用力不得易曰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徳也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也穷神知化徳之盛也只是这一个徳非于崇徳之外别有个徳之盛也做来做去做到彻处便是广
  问不违如愚章心融恐是功深力到处见得道理熟了故言入于心随即融化更无渣滓故其发见于日用之间自然和顺所以能发明圣人之道非生将道理体贴力行之也是否曰固是功夫至到亦是天资髙颜子自是邻于生知者也一之
  仲愚问黙识心融如何曰说个融字最好如消融相似如雪在阳中若不融一句在肚里如何发得出来如人吃物事若不消只生在肚里如何能滋益体肤须是融化渣滓便下去精英便充于体肤故能肥润如孔子告曾子一贯之语他人闻之只是个一贯曾子闻之便能融化故发忠恕而已出来又问是曾子平昔工夫至此乎曰也是他资质自别一之
  器之问亦足以发伊川有天理昭著语与先生所说不同曰便只是这个夫子所言他别㑹发明而行之伊川所谓天理昭著便是圣人所说底道理颜子便㑹一一与做且如对人言语他晓不得或晓得不分明少间只恁地悠悠漫漫虽然恁地说自将这言语无落着了到得颜子圣人与说一句他便去做那一句圣人与说两句他便去做那两句贺孙○以下诸说
  问退而省其私曰私者他人所不知而回之所自知者夫子能察之如心之所安燕居独处之所为见识之所独见皆是也又曰私字尽阔私与中庸慎独之独同大意只是初间与回言一似个不通晓底人相似退而观其所独为又足以发明夫子所说之道且如克已复礼夫子告之矣退而察之则见其果然克已复礼因说范氏说私字作与门人言恐不是谢氏以不违作声闻相通虽以耳听而实以神受又较深只是无所不说便是不违
  视其所以章
  文振问视其所以一章曰此不惟可以观人亦当以此自考时举○义刚录云观人固是如此观已亦当如此
  问视其所以一章所以是大纲目㸔这一个人是为善底人是为恶底人若是为善底人又须观其意之所从来若是本意以为已事所当为无所为而为之乃为已若以为可以求知于人而为之则是其所从来处已不善了若是所从来处既善又须察其中心乐与不乐若是中心乐为善自无厌倦之意而有日进之益若是中心所乐不在是便或作或辍未免于伪以是察人是节节看到心术隠㣲处最是难事亦必在已者能知言穷理使心通乎道而能精别是非然后察人如圣人也曰于乐处便是诚实为善如好好色如恶恶臭不是勉强做来若以此观人亦须以此自观㸔自家为善果是为已果是乐否先生又云㸔文字须学文振每逐章挨近前去文振此两三夜说话大故精细㸔论语方到一篇便如此直卿云先生说文振资质好南升
  所以是所为所由是如此做所安是所乐譬如读书是所为岂不是好事然其去如此做又煞多般有为已而读书者有为名而读者有为利而读者须观其所由从如何其为已而读者固善矣然或有出于勉强者故又观其所乐端䝉
  问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三句前一句是兼善恶而言后二句是专言善寻常有一様人所为虽不善然其意之所发却不是要做不善而心终亦不安于不善似这般様人是如何曰这个也自有于观过知仁可见
  李伸实问视其所以者善者为君子恶者为小人知其小人不必论也所由所安亦以观察君子之为善者尔曰譬如淘米其糠与沙其始也固淘去之矣再三淘之恐有未尽之沙秕耳人杰
  问察其所安云今人亦有做得不是底事心却不安又是如何曰此是良心终是微私欲终是盛微底须被他盛底胜将去微底但有端倪无力争得出正如孟子说非无萌蘖之生一段意当良心与私欲交战时须是在我大段着力与他战不可输与他只是杀贼一般一次杀不退只管杀杀数次时须被杀退了私欲一次胜他不得但教真个知得他不好了立定脚根只管硬地自行从好路去待得熟时私欲自住不得因举濓溪说果而确无难焉须是果敢胜得私欲方确然守得这道理不迁变问有何道理可助这个果曰别无道理助得只是自着力战退他明作
  视其所以一章炎问观人之法论到此却是无遗先生微笑曰孟子观人之法又自简径如曰胸中正则眸子了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便是
  问观其所由谓意之所从来何也曰只是㸔他意思来处如何如读书固是好然他意思来处亦有是为利者视其所以以用也为也为义为君子为利为小人方是且粗㸔如有一般人只安常守分不恁求利然有时意思亦是求利察其所安又㸔他心所安穏处一节深一节淳○集注
  问观其所由集注两说如何曰意之所从来如读书是好须㸔所读何书行其所为或勉强有所为后说不如前说盖行其所为只是就上面细㸔过不如意之所从来是就他心术上㸔所安集注下得乐字不穏大率是他平日存主习熟处他本心爱如此虽所由偶然不如此终是勉强必竟所乐不在此次第依旧又从熟处去如平日爱踞傲勉强教他恭敬一时之间亦能恭敬次第依旧自踞傲了心方安吕氏一说谓所由是看他已前所为事所安是察他已后所为事亦通所谓知言穷理盖知言亦是穷理之一事然盖互举也又云知人亦是穷理之一端且如因不失其亲须知人方得明作
  问观其所由集注言意之所从来如何曰如齐桓伐楚固义也然其意所从来乃因怒蔡姬而伐蔡蔡溃遂伐楚此则所为虽是而所由未是也
  察人之所安尤难故必如圣人之知言穷理方能之广问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若圣人于人之善恶如见肺肝当不待如此着力曰这也为常人说圣人固不用得如此然圣人观人也著恁地详细如今人说一种长厚说话便道圣人不恁地只略略㸔便了这个若不见教彻底善恶分明如何取舍且如今从学也有诚心来底也有为利来底又如今人读书也有诚心去读底也有为利读底其初也却好渐渐见得他心下不恁地这须著知且如要从师须㸔得那人果是如何又如委托人事若是小小事要付托人尚可以随其所长交付与他若是要成一件大事如何不见得这人了方付与如所谓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若不真见这人是恁地如何这事托得他问伊川云视其所以是观人之大概若所由所安也只兼善恶说今集注只解向不好边去恐似无过中求有过非圣人意曰这只是平心恁地㸔㸔得十分是如此若要长厚便恁地包含其初欲恕人而终于自恕少间渐渐将自己都没理㑹了都不知若能于待人严到得于自身已也㑹严问观人之道也有自善而入于恶亦有事虽恶而心所存本好曰这个也自可见须是如此㸔方见好底铁定是好人不好底铁定是不好人读书不可不仔细若不因公问某也不说到这里初间才㸔善恶便晓然到观其所由有不善这又胜得当下便不是底到察其所安有不善这又胜前二项人不是到这里便做不好人㸔他只是不是他心肯意肯必不㑹有终今按此转语方答得上所疑集注分明○贺孙
  所以只是个大概所由便㸔他所从之道如为义为利又也㸔他所由处有是有非至所安处便是心之所以安方定得且如㸔得如此又须著自反㸔自家所以所由所安如何只是一个道理吕氏以所以作今所自处所由作昔所经由所安作卒所归宿却成前后事非是一时观人不必如此说又问观其所由曰视其所以者只是观人之凡曰所由者便㸔他如何地做且如作士人作商贾此是所以至如读书为利时又也不好如孝与忠若还孝而至于陷父于不义忠而至于阿谀顺㫖其所以忠与孝则同而所由之道则别问曰如小人为利便是不好了又更观其所由做甚曰为利固是为利毕竟便有一节话若还㸔得只是这人了更不须㸔干○集义
  温故而知新章
  温故只是时习广
  温故知新谓温故书而知新义
  温故方能知新不温而求新知则亦不可得而求矣问温故知新曰是就温故中见得这道理愈精胜似旧时所看
  温故而知新味其语意乃为温故而不知新者设不温故固是间断了若果无所得虽温得亦不足以为人师所以温得又要知新惟温故而不知新故不足以为人师也这语意在知新上义刚
  问温故闻见之在外者知新义理之得于己者若温故而不知新则徒闻见而已惟知新则是在我之义理因温故而有以自得之其应无穷故可以为师乎曰然又问不离温故之中而知新其亦下学上达之理曰亦是渐渐上达之意一之
  问温故知新曰道理即这一个道理论孟所载是这一个道理六经所载也是这个道理但理㑹得了时时温习觉滋味深长自有新得温字对冷字如一杯羮在此冷了将去温来又好南升
  温故而知新此处是知新重中庸温故而知新乃是温故重圣人言语自有意思一个这头重一个那头重又曰温故而不知新一句只是一句了夔孙
  温故知新不是易底新者只是故中底道理时习得熟渐渐发得出来且如一理㸔几个人来问就此一理上一人与说一个理都是自家就此理上推究出来所以其应无穷且如记问之学记得一事更推第二事不去记得九事便说十事不出所以不足为人师明作○集注
  记问之学不足为人师只縁这个死杀了若知新则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则常活不死杀矣如记问之学记得十件只是十件记得百件只是百件知新则时复温习旧闻以知新意所以常活
  温故则能知新如所引学记则是温故而不知新只是记得个硬本子更不解去里面搜寻得道理义刚
  温故而知新是活底故可以为人师记问之学只是死底故不足以为人师
  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先生曰此只是一件事却有两个义理如温故而不能知新诸先生把日知其所亡做知新似倒说了日知其所亡乃温故以前事日知其所未有如今日方做事业相似便方始月无忘其所能乃温故也既温故而知新谢氏说温故知新又说得髙逺了先生曰程先生说可以为师作只此一句可师不如便把做为师之师看此一句只说是人若不能温故知新便不可为人师守旧而不知新义便不活不足以应学者之求若温故而知新则从此尽推得去吕氏说师尚多闻只是泥孟子之语孟子初间也且恁地说吕氏便把来作引证不得大率圣人之言语阔被他把做恁地说也无碍理处干○集义
  仁父问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伊川谓此一言可师此一事可师切有未喻曰伊川见得亦差了这一句正对记问之学不足为人师一句若温习旧闻则义理日通无有穷已若记问之学虽是记得多虽是读得多虽是闻得多虽是千卷万卷只是千卷万卷未有不穷然而这一句说师亦只说平常恁地师却不说是孔子这般师兼是这主意只为世上有不温故知新而便欲为人师故发此一句却不是说如此便可以为师言如此方可以为师以证人不如此而遽欲为师者伊川却只认这意一向要去分解以此知读书尽著仔细伊川恁地工夫也自有这般处圣人语言极精宻无些子偏重亦无些子罅漏如说一言而䘮邦有诸曰惟其言而莫之违只消如此说亦得便须说道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䘮邦乎或曰以徳报怨何如㸔来也似好圣人便问他何以报徳以直报怨以徳报徳若以直报怨只是依直报之恰如无怨相似且如人有些侵我处若是我不是便休了若是他不是与他理㑹教是便了贺孙问以徳报怨非独说道无以报徳只是以徳报怨也自不得曰然如此只是伪只是不诚贺孙
  君子不器章
  君子不器是不拘于一所谓体无不具人心原有这许多道理充足若惯熟时自然看要如何无不周遍子贡瑚琏只是庙中可用移去别处便用不得如原宪只是一个吃菜根底人邦有道出来也做一事不得邦无道也不能拨乱反正夷清恵和亦只做得一件事明作
  或问君子不器如孔门徳行之外乃为器否曰若偏于徳行而其用不周亦是器君子者才徳出众之名徳者体也才者用也君子之人亦具圣人之体用夔孙录云体无不备用无不周次于圣人者也但其体不如圣人之大而其用不如圣人之妙耳人杰
  君子不器事事有些非若一善一行之可名也贤人则器获此而失彼长于此又短于彼贤人不及君子君子不及圣人寿昌
  问君子不器之㫖曰人心至灵均具万理是以无所往而不知然而仁义礼智之性苟以学力充之则无所施而不通谓之不器可也至于人之才具分明是各局于气禀有能有不能又问如何勉强得曰君子者成徳之名也所贵乎君子者有以化其气禀之性耳不然何足以言君子中庸言虽愚必明虽柔必强处正是此意壮祖
  问君子所以不器者縁是就格物致知上做工夫㸔得道理周遍精切及廓然贯通有以尽其心之全体故施之于用无所不冝非特一才一艺而已曰也是如此但说得着力了成徳之士自是不器南升
  君子不器君子是何等人曰此通上下而言有一般对小人而言底君子便是小底君子至如圣人吾不得而见之得见君子斯可矣便说大底君子便是圣人之次者问不器是那个君子曰此是成徳全才之君子不可一偏㸔他问侯氏举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如何曰不可小知便是不可以一偏㸔他他却担负得逺大底小人时便也有一才一艺可取故可小知问子贡女器也唤做不是君子得否曰子贡也是个偏底可贵而不可贱冝于宗庙朝廷而不可退处此子贡之偏处问谢氏举清和任也只是器否曰这是他成就得偏却不是器他本成就得来大如得百里之地而君之一段他自是大只是成就得来偏问诸先生多举形而上形而下如何说曰可见底是器不可见底是道理是道物是器因指面前火炉曰此是器然而可以向火所以为人用便是道问谢氏以为颜闵有圣人之一体未必优于子夏子游子张然而具体也既谓之具体又说不如三子何也曰他意只道是颜子便都无许多事如古人说无所长既无所短安有所长底意他把来驱驾作文字便语中有病因问具体而㣲曰五峰说得牵强㸔来只是比似孔子较小今看颜子比孔子真个小干○集义
  问范氏谢氏说如何曰天下道理皆㸔得透无一理之不知无一事之不明何器之有如范氏说也说得去然不消如此谢氏说得意思也好推其极乃大底不器伊尹伯夷柳下恵皆能有天下则器固大矣自一才一艺者观之亦不可谓之器矣然自孔子可仕可止观之则彼止在一边亦器也孟子诚不肯学他底了一之
  子贡问君子章
  问先行其言而后从之曰此为子贡而发其实有徳者必有言若有此徳其言自足以发明之无有说不出之理夫子只云欲讷于言而敏于行敏于事而慎于言未尝说无事于言人杰
  问先行其言而后从之苟能行矣何事于言曰只为子贡多言故告之如此若道只要自家行得说都不得亦不是道理圣人只说敏于事而慎于言敏于行而讷于言言顾行行顾言何尝教人不言䕫孙
  徐仁甫问先行其言而后从之莫须将先行作一句否曰程子如此却未敢以为然恐其言而后从之不成一句若云而后其言从之方得不若以先行其言作一句而后从之作一句大意只说先行其所言而后言其所行读书须是㸔出处主意如何此是子贡问君子孔子为子贡多言故以先行其言而后从之答之盖为子贡发也
  问先行其言谓人识得个道理了可以说出来却不要只做言语说过须是合下便行将去而后从之者及行将去见得自家所得底道理歩歩着实然后说出来却不是杜撰意度须还自家自本至末皆说得有着实处曰此一章说得好南升
  君子周而不比章
  问周与比莫也相似否曰外面相似而里面大差了如骄泰和同亦然故几微之间不可不辨
  周是无不爱比是私也相比或二人相比也是君子周而不比周是遍人前背后都如此心都一般不偏滞在一个如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亦是周遍忠信为周如这一个人合当如何待那个人又合如何待自家只㸔理无轻重厚薄便是周遍周是公底比比是私底周周是无所不比也如为臣则忠为子却不能孝便是偏比不周遍只知有君而不知有亲按忠信为周他录别有定说○淳
  问比周曰君子小人即是公私之间皆是与人亲厚但君子意思自然广大小人与人相亲时便生计较与我善底做一般不与我善底做一般周与比相去不逺要须分别得大相逺处某集注中曾说此意君子与人相亲也有轻重有厚薄但意思自是公○南升
  问周而不比曰周者大而遍之谓比便小所谓两两相比君子之于人无一人使之不得其所这便是周小人之于人但见同于已者与之不同于已者恶之这便是比君子之于人非是全无恶人处但好善恶恶皆出于公用一善人于国则一国享其治用一善人于天下则天下享其治于一邑之中去一恶人则一邑获其安于一乡之中去一恶人则一乡受其安岂不是周小人之心一切反是又云欧阳朋党论说周武以三千为大朋商纣亿兆之人离心离徳又云比周二字于易中所言又以比字为美如九五显比取王用三驱失前禽之义皆美也如顽嚚不友相与比周又却是不好
  比之与周皆亲厚之意周则无所不爱为诸侯则爱一国为天子则爱天下随其亲疏厚薄无不是此爱若比则只是㨂择或以利或以势一等合亲底他却自有爱憎所以有不周处又云集注谓普遍是泛爱之意偏党非特势利大概君子心公而大所以周普小人心狭而常私便亲厚也只亲厚得一个明作
  问比周曰且如一乡之中有个恶人我这里若可除去便须除去却得这一乡都安此君子周而不比也至如小人于恶人则喜其与已合必须亲爱之到得无恶之人每与已异必思伤害之此小人之比而不周也武三思尝言如何是善人如何是恶人与予合者是善人与予不合者是恶人贺孙
  问比周曰周固是好然而有一种人是人无不周旋之使所周之人皆善固是好万一有个不好底人自家周旋他去这人㑹去作无穷之害此无他只是要人之同已所以为害君子则不然当亲则亲当疏则疏而已夔孙
  问注周言普遍岂汎爱众而亲仁之意欤曰亦是如此大抵君子立心自是周遍好恶爱憎一本于公小人惟偏比阿党而已㝢○集注
  问注云君子小人所以分则在公私之际毫厘之差耳何谓毫厘之差曰君子也是如此亲爱小人也是如此亲爱君子公小人私
  问注云欲学者察乎两间而审其取舍之几当在思虑方萌之初与人交际之始于此审决之否曰致察于思虑固是但事上亦须照管动箴曰哲人知几诚之于思志士励行守之于为须著随处照管不应道这里失了后面更不去照管觉得思处失了便著去事上看便舍彼取此须著如此方得
  徐问比周曰只是公私周则遍及天下比则昵于亲爱之间又问忠信为周阿党为比如何曰忠信为周只縁左传周爰咨询指作忠信后人遂将来妄解最无道理且如易比卦言比吉也比辅也原筮元永贞无咎则比都是好大抵比于君子则为善比于小人则为恶须是㸔圣人说处本意如何据此周而不比比而不周只是公私○集义
  问范氏说忠信为周恐未说到此曰忠信所以周也若面前背后不诚实则不周矣周是公底比无所不比也比是私底周周一边背了一边周则意思却照管得到极其至为臣则忠为子则孝是亦周也一之
  学而不思章
  问论语言学字多不同学而不思则罔此学字似主于行而言博学于文此学字似主乎知而言曰学而不思则罔此学也不是行问学字义如何曰学只是效未能如此便去效做问恐行意较多否曰只是未能如此便去学做如未识得这一个理便去讲究要识得也是学未识得这一个书便去读也是学未晓得这一件事去问人如何做便也是学问人便是依这本子做去不问人便不依本子只鹘突杜撰做去学是身去做思只是黙坐来思问学是学其事思是思其理否曰思只是思所学底事学而不思便都罔了问思而不学何以危殆曰硬将来拗缚捉住在这里便是危殆只是杜撰恁地不恁自然便不安穏
  学与思须相连才学这事须便思量这事合如何学字甚大学效他圣贤做事南升
  学是学其事如读书便是学须缓缓精思其中义理方得且如做此事是学然须思此事道理是如何只恁下头做不思这事道理则昧而无得若只空思索却又不傍所做事上体察则心终是不安穏须是事与思互相发明明作
  学不止是读书凡做事皆是学且如学做一事须是更经思量方得然只管思量而不学则自家心必不安穏便是殆也
  学而不思如读书不思道理是如何思而不学如徒苦思索不依様子做
  思而不学则殆虽用心思量不曽就事上习熟毕竟生硬不㑹妥帖
  问不求诸心则昏而无得不习其事则危而不安如何曰思与学字相对说学这事便思这事人说这事合恁地做自家不曽思量这道理是合如何则罔然而已罔似今人说罔两既思得这事若不去做这事便不熟则臬兀不安如人学射虽习得弓箭里许多模様若不曾思量这个是合如何也不得既思得许多模様是合如何却不曾置得一张弓一只箭向垛边去射也如何得○集注
  或问学而不思章引程子博学审问慎思明辨力行五者废一非学何也曰凡学字便兼行字意思如讲明义理学也效人做事亦学也孔子歩亦歩趋亦趋是效其所为才效其所为便有行意
  叔蒙问集注却举中庸学问思辨与行之语据某看学与行是学之始终问思辨是思之始终曰然贺孙
  问思而不学则殆注身不亲历所谓亲历岂讲求义理与躬行处均为亲历乎曰讲求义理又似乎思但就见定事上学去话间因语及某人曰此正思而不学之人只一向寻空去凡事须学方能进歩集注非定本○㝢
  问诸先生说有外意者有说偏傍者也须看否曰也要见得他碍处因问杨氏说思则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如何曰敬自是存养底事义自是推行底事且说思与学也未须说存养推行处若把推行作学便不是中庸里面博学力行自是两件今人说学便都说到行处去且如读书看这一句理㑹不得便须熟读此便是学然学而不思便是按古本也无得处若徒然闭目静思而不学又也徒劳心不穏当然后推到行处问罔字作欺罔无实之罔如何曰不必如此说罔是昏昧底意问思而不学则殆只是尹氏劳而无所安底意否曰是劳便是其心劳不安便是于义理不安问谢氏穷大而失其所居如何曰只是不安干○集义
  攻乎异端章
  或问攻乎异端曰攻者是讲习之谓非攻撃之攻这处须看他如何是异端如何是正道异端不是天生出来天下只是这一个道理縁人心不正则流于邪说习于彼必害于此既入于邪必害于正异端不止是杨墨佛老这个是异端之大者
  问攻字若作攻击也如何便有害曰便是圣人若说攻撃异端则有害便也须更有说话在不肯只恁地说遂休了若从攻撃则吕氏之说近之不如只作攻治之攻较穏
  凡言异端不必攻者皆是为异端游说反间孟子谓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不必便能距杨墨但能说距杨墨亦是圣人之徒
  问集注云攻专治之也若为学便当专治之异端则不可专治也曰不惟说不可专治便略去理㑹他也不得若是自家学有定止去看他病痛却得也是自家眼目髙方得若是恁地则也奈他不何如后来士大夫末年皆流入佛氏者縁是把自家底做浅底看便没意思了所以流入他空寂𤣥妙之说去焘○集注
  问程子曰佛氏之言近理所以害甚于杨墨㸔来为我疑于义兼爱疑于仁其祸已不胜言佛氏如何又却甚焉曰杨墨只是硬恁地做佛氏最有精㣲动得人处本朝许多极好人无不陷焉如李文靖王文正谢上蔡杨龟山㳺先生诸人○贺孙
  问集注何以言佛而不言老曰老便只是杨氏人尝以孟子当时只辟杨墨不辟老不知辟杨便是辟老如后世有隠遁长往而不来者皆是老之流他本不是学老只是自执所见与此相似
  味道问只说释氏不说杨墨如何曰杨墨为我兼爱做出来也淡而不能惑人只为释氏最能惑人初见他说出来自有道理从他说愈深愈是害人
  攻乎异端章曰杨氏为我㧞一毛而利天下不为墨氏兼爱至不知有父如此等事世人见他无道理自不去学他只如墨者夷之厚葬自打不过縁无道理自是行不得若佛氏则近理所以惑人此事难说观其书可见明作
  吕氏曰君子反经而已矣经正斯无邪慝今恶乎异端而以力攻之适足以自蔽而已说得甚好但添得意思多了不敢保是圣人之意圣人之意分明只是以力攻之理㑹他底未得枉费力便将已业都荒了淳○集义
  由诲女知之章
  问知之为知之章子路不应有以不知为知之病曰子路粗暴见事便自说是晓会得如正名一节便以为迂故和那不知处也不知耳
  问知之为知之曰子路气象粗疏不能随事精察或有不合于已虽于夫子亦艴然如子之迂也之类故夫子告之以此
  或问诲汝知之乎章曰惟伊川便说得尽别人只说得一邉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则无自欺之蔽其知固自明矣若不说求其知一著则是使人安于其所不知也故程子又说出此意其说方完上不失于自欺下不失于自勉广
  徐问上蔡之说如何曰上蔡说未是其说求为过髙要之圣人之言只是说紧切底事只为今人知之以为知将那不知者亦说是知终至于知与不知都无界限了若人能于其知者以为知于不知者以为不知而不强以为知便是知了只为子路性勇怕他把不知者亦说是知故为他说如此
  子张学干禄章
  戴智老说干禄章曰多闻多见二字人多轻说过了将以为偶然多闻多见耳殊不知此正是合用功处圣人所以为好古敏以求之又曰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皆欲求其多也不然则闻见孤寡不足以为学矣时举
  多闻阙疑慎言三件事
  多闻多见自不是浅陋迫狭人又更阙疑又更慎其馀
  闻见亦是互相发明如学干禄章言多闻阙疑慎言其馀多见阙殆慎行其馀闻固是主于言见固是主于行然亦有闻而行者见而言者不可泥而看也时举
  问干禄章闻见字义曰闻是闻人之言见是见人之行闻亦属自家言处见亦属自家做处闻见当阙其疑殆而又勿易言易行之问闻见因书得之则又何别曰见古人说底话是闻见古人做底事而欲学之是见如舜之孝是也然就克已复礼论之则看孔子所言是闻只自家欲循此而为仁便是见此非本文大义然必欲区别闻见则然问此答干禄之语意类好色之对乎曰不干事孔子不教他干但云得禄之道在其中正是欲抹杀了他干字若夫王好货好色等语便欲比之孔子便做病了便见圣贤之分处一之
  或问慎其馀只是指无疑无殆处否曰固是义刚林叔恭问多闻如何阙疑多见如何阙殆曰若不多闻也无縁见得疑若不多见也无縁见得殆江西诸人才闻得一说便把做了看有甚么话更入不得亦如何有疑殆到他说此一章却云子张平日专务多闻多见故夫子告以阙疑是不欲其多闻多见此是甚说话且如一件事一人如此说自家也见未得须是大家都说出来这里方见得果是如何这里方可以将众多之说相磨擦这里方见得疑殆分明贺孙
  或问尤自外至悔自内出曰出言或至伤人故多尤行有不至已必先觉故多悔然此亦以其多少言之耳言而多尤岂不自悔行而多悔亦必至于伤人矣广
  子张学干禄一章是教人不以干禄为意盖言行所当谨非为欲干禄而然也若真能着实用功则惟患言行之有悔尤何暇有干禄之心耶
  徐问学干禄章曰此是三截事若人少闻寡见则不能参考得是处故闻见须要多若闻见已多而不能阙疑殆则胡乱把不是底也将来做是了既阙其疑殆而又未能慎其馀则必有尤悔又问尤悔如何分尤莫是见尤于人否曰是大凡言不慎则必见尤于人人既有尤自家安得无悔行不慎则已必有悔已既有悔则人安得不见尤此只是各将较重处对说又问禄在其中只此便可以得禄否曰虽不求禄若能无悔尤此自有得禄道理若曰耕也馁在其中矣耕本求饱岂是求馁然耕却有水旱凶荒之虞则有时而馁学本为道岂是求禄然学既寡尤悔则自可以得禄如言直在其中矣父为子隠子为父隠本不是直然父子之道却要如此乃是直凡言在其中矣者道理皆如此又问圣人不教人求禄又曰禄在其中如何曰圣人教人只是教人先谨言行却把他那禄不做大事看须是体量得轻重始得
  子张学干禄夫子答之者闻主言见主事尤是罪自外至悔是理自内出凡事不要到悔时悔时已错了禄在其中凡言在其中皆是不求而自至之意父子相隠本非直而直在其中如耕本要饱然有水旱之变便有馁在其中学本是要立身不是要干禄然言行能谨人自见知便有得禄之道大概是令他自理㑹身已上事不要先萌利禄之心又云若人见得道理分明便不为利禄动明作
  问子张在圣门忽然学干禄圣人但告之以谨其言行便是脩其天爵而人爵自至曰修天爵而人爵自至说得重了此意重处只在言行若言行能谨便自带得禄来时举录作圣人之心只教他谨言行因带禄说凡言在其中者皆不求或作期而自至之辞如耕本是求饱却言馁在其中父子相为隠直却在其中又为前面也说得深了圣人本意在谨言行又不可徒谨须用得学又须阙其疑而未信殆而未安者便将其馀信而安者做一处谨言而谨行之谓其察得可言与可行也南升○时举录小异
  子张学干禄禄固人之所欲但要去干却不得子张恁地时已不是正底心了夫子却掉开答他不教他如何地干也不教他莫干但言禄在其中凡言在其中者皆不求此而得彼之义如耕也馁在其中之类皆是君子求其在已而已然而徳行既修名声既显则人自然来求禄不待干而自得如未有仁而遗其亲未有义而后其君这岂是要计较他不遗不后后方为仁义但是为仁义时便自恁地这虽是不曾说利然使天下人皆不遗不后利孰大焉大抵计功之心也是害事所谓仁者先难而后获才有计功之心便都不济事义刚
  问学干禄章曰这也是一说然便是教人不要去求如程先生说使定其心而不为利禄所动是也论语凡言在其中皆是与那事相背且如父为子隠子为父隠本不干直事然直却在其中耕本是得食然有水旱凶荒则有馁在其中切问近思本只是讲学不是求仁底事然做得精则仁亦在其中如居处恭执事敬兴人忠皆是切已去做方是求仁底事此皆是教人只从这一路做去且莫管那一边然做得这一边则那一边自在其中也又曰惟是那君子谋道不谋食学也禄在其中耕也馁在在其中一章说得最反复周全如云君子谋道不谋食是将一句统说了中央又分两脚说学也禄在其中耕也馁在其中又似教人谋道以求食底意思下面却说忧道不忧贫便和根斩了
  哀公问何为则民服章
  陈仲蔚说何为则民服及使民敬忠以劝二章先生曰前章据本文夫子只恁地说未有贵穷理之意当时哀公举错之权不在已问了只恁休了他若㑹问时夫子尚须有说义刚
  或问举直错枉曰是便是直非便是枉
  举直错枉集注谓大居敬而贵穷理曰若不居敬如何穷理不穷理如何识人为举直错枉之本又曰人最要见得是与不是方有下手处如今人都不见得是非分别不出又曰须是居敬穷理自做工夫铢录云此是自修工夫方能照得人破若心不在焉则视之而不见听之而不闻以枉为直以直为枉矣明作○铢同
  问哀公问何为则民服往往只是要得人畏服他圣人却告之以进贤退不肖乃是治国之大本而人心自服者盖好贤而恶不肖乃人之正性若举错得义则人心岂有不服谢氏又谓若无道以照之则以直为枉以枉为直此君子大居敬而贵穷理此又极本原而言若人君无知人之明则枉直交错而举错未必得冝矣曰说得分明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章
  问使民敬忠以劝曰庄只是一个字上能端荘则下便尊敬至于孝慈则是两事孝是以躬率之慈是以恩结之如此人方忠于已举善而教不能若善者举之不善者便去之诛之罚之则民不解便劝惟是举其善者而教其不能者所以皆劝便是文字难看如这様处当初只是大概看了便休而今思之方知集注说得未尽义刚
  问孝慈则忠何以能使之忠也曰孝以率之慈以结之所以使之忠也问孝慈主父子而言可乎曰如此安能便使之忠也此慈字兼内外而言若大学齐家章孝慈乃主父子而言也
  孝于亲是做个様子慈于众则推此意以及人兼此二者方能使民忠于已若徒孝于亲而不能推及于众若徒慈于众而无孝亲底様子都不得明作
  孝是以身率之慈是以恩结之善者固可举若不能者遽刑之罚之则彼何由劝举善于前而教不能于后则是诱引之使趋于善也是以劝䕫孙
  问康子之意必要使民能如此圣人但告之以已所当为而民自应者方其端庄孝慈举善教不能不是要民如此而后为做得自已工夫则民不期然而然者曰也是如此
  或谓子奚不为政章
  惟孝友于兄弟谓孝然后友友然后政其序如此问施于有政是使一家人皆孝友否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是也政一家之事也固不止是使之皆孝友耳然孝友为之本也一之
  推广此心以为一家之政便是齐家縁下面有一个是亦为政故不是国政又曰在我者孝则人皆知孝在我者弟则人皆知弟其政岂不行于一家明作
  问惟孝友于兄弟可以施于有政曰此全在推字上言举斯心加诸彼今人只为不能善推其所为耳范唐鉴言唐明皇能友爱兄弟而杀其三子正以其不能推此心耳
  问此夫子难以不仕之意告或人故托以告之然使夫子得时得位其为政之本也只就人伦上做将去曰文振看文义看得好更冝涵泳南升
  人而无信章
  问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曰人而无真实诚心则所言皆妄今日所言要往东明日走在西去这便是言不可行
  问先生但谓车无此二者则不可以行人而无信亦犹是也而不及无信之所以不可行何也曰人若无信则语言无实何处行得处家则不可行于家处乡党则不可行于乡党曰此与言不忠信虽州里行乎哉之意同曰然广
  子张问十世可知章
  周问三代所因者不易而所损益可知如何曰此所谓不易也变易也三纲五常亘古亘今不可易至于变易之时与其人虽不可知而其势必变易可知也盖有馀必损不及必益虽百世之逺可知也犹寒极生暖暖甚生寒虽不可知其势必如此可知也
  所因之礼是天做底万世不可易所损益之礼是人做底故随时更变
  所因谓大体所损益谓文为制度那大体是变不得底虽如秦之灭绝先王礼法然依旧有君臣有父子有夫妇依旧废这个不得义刚
  忠质文忠只是朴实头白直做将去质则渐有形质制度而未及于文采文则就制度上事事加文采然亦天下之势自有此三者非圣人欲尚忠尚质尚文也夏不得不忠商不得不质周不得不文彼时亦无此名字后人见得如此故命此名僴○以下集注
  问忠与质如何分曰忠只是浑然诚确质与文对质便自有文了但文未盛比之文则此个质耳
  或问忠与质如何分先生喜其善问答云质朴则未有文忠则浑然无质可言矣
  或问忠与质异处曰此如人家初做得个家计成人虽有许多动用其诚意直是质实到做得家计成次第便有动用器使其初务纯朴不甚浮华及其渐久用度日侈骎骎然日趋于文而不容自已其势然也子蒙
  行夫问三统曰诸儒之说为无据某看只是当天地肇判之初天始开当子位故以子为天正其次地始辟当丑位故以丑为地正惟人最后方生当寅位故以寅为人正即邵康节十二㑹 当寅位则有所谓开物当戌位则有所谓闭物闭物便是天地之间都无了看他说便须天地翻转数十万年
  问天统地统人统之别曰子是一阳初动时故谓之天统丑是二阳故谓之地统寅是三阳故谓之人统因举康节元㑹运世之说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一元一元有十二㑹一万八百年为一㑹一㑹有三十运三百六十年为一运一运有十二世以小推大以大推小个个一般谓岁月日时皆相配合也如第一㑹第二㑹时尚未生人物想得地也未硬在第三㑹谓之开物人物方生此时属寅到得戌时谓之闭物乃人消物尽之时也大率是半明半晦有五六万年好有五六万年不好如昼夜相似到得一元尽时天地又是一畨开辟问先生诗云前推更无始后际那有终如何曰惟其终而复始所以无穷也
  问子丑寅之建正如何曰此是三阳之月若秦用亥为正直是无谓大抵三代更易须著如此改易一畨又问忠质文本汉儒之论今伊川亦用其说如何曰亦有此理忠是忠朴君臣之间一味忠朴而已才说质便与文对矣又问五运之说曰本起于五行万物离不得五行五运之说亦有理如三代已前事经书所不载者甚多又问五运之说不知取相生相克曰取相生又问汉承秦水徳之后而以火徳继之是如何先生曰或谓秦是闰位然事亦有适然相符合者如我太祖以归徳军节度即位即是商丘之地此火徳之符也事与髙祖赤帝子一般去伪
  器之说损益曰势自是如此有人主出来也只因这个势自住不得到这里方看做是如何惟是圣人能顺得这势尽得这道理以下人不能识得损益之冝便错了坏了也自是立不得因只是因这个损益也是损益这个㝢○以下总论
  叔蒙问十世所因损益曰纲常千万年磨灭不得只是盛衰消长之势自不可已盛了又衰衰了又盛其势如此圣人出来亦只是就这上损其馀益其不足圣人做得来自是恰好不到有悔憾处三代以下做来不恰好定有悔憾虽做得不尽善要亦是损益前人底虽是人谋要大势不得不出此但这纲常自要坏灭不得世间自是有父子有上下羔羊跪乳便有父子蝼蚁统属便有君臣或居先或居后便有兄弟犬马牛羊成群连队便有朋友始皇为父胡亥为子扶苏为兄胡亥为弟这个也氓灭不得器之问三代损益如衣服器用制度损益却不妨如正朔是天时之常却要改如何曰一畨新民观听合如此如新知县到任便变易号令一番住持入院改换行者名次相似
  此一章因字最重所谓损益者亦是要扶持个三纲五常而已如秦之继周虽损益有所不当然三纲五常终变不得君臣依旧是君臣父子依旧是父子只是安顿得不好耳圣人所谓可知者亦只是知其相因者也如四时之运春后必当是夏夏后必当是秋其间虽寒暑不能无缪戾然四时之运终改不得也康节诗云千世万世中原有人正与此意合时举
  这一段诸先生说得损益字不知更有个因字不曾说因字最重程先生也只滚说将去三代之礼大概都相因了所损也只损得这些个所益也只益得这些个此所以百世可知也且如秦最是不善继周酷虐无比然而所因之礼如三纲五常竟灭不得马氏注所因谓三纲五常损益谓质文三綂此说极好
  继周百世可知秦继周者也安得为可知然君臣父子夫妇依旧在只是不能尽其道尔
  问十世可知曰三纲五常虽衰乱大无道之世亦即在且如继周者秦大无道之世毕竟是始皇为君李斯等为臣始皇为父胡亥为子三纲五常地位占得大了便是损益亦不多至秦欲尊君便至不可仰望抑臣便至十分卑屈此段重在因字损益只些子南升
  致道问夫子继周而作则忠质损益之冝如何曰孔子有作则并将前代忠质而为之损益却不似商只损益得夏周只损益得二代又问孔子监前代而损益之及其终也能无弊否曰恶能无弊贺孙
  问其所阙者冝益其所多者冝损固事势之必然但圣人于此处得恰好其他人则损益过差了曰圣人便措置一一中理如周末文极盛故秦兴必降杀了周恁地柔弱故秦必变为强戾周恁地纎悉周致故秦兴一向简易无情直情径行皆事势之必变但秦变得过了秦既恁地暴虐汉兴定是寛大故云独沛公素寛大长者秦既鉴封建之弊改为郡县虽其宗族一齐削弱至汉遂大封同姓莫不过制贾谊已虑其害晁错遂削一畨主父偃遂以谊之说施之武帝诸侯王只管削弱自武帝以下直至魏末无非刬削宗室至此可谓极矣晋武起尽用宗室皆是因其事势不得不然贺孙问本朝大势是如何曰本朝鉴五代藩镇兵也收了赏罚刑政一切都收了然州郡一齐困弱靖康之祸冦盗所过莫不溃散亦是失斟酌所致又如熙寜变法亦是当苟且惰弛之馀势有不容已者但变之自不中道贺孙
  先生谓继周百世可知诸公看继周者是秦果如夫子之言否皆对以为秦不能继周故所因所革皆不可考曰若说秦不能继周则夫子之言不是始得夫子分明说百世可知看秦将先王之法一切扫除了然而所谓三纲五常这个不曾泯灭得如尊君卑臣损周室君弱臣强之弊这自是有君臣之礼如立法说父子兄弟同室内息者皆有禁之类这自是有父子兄弟夫妇之礼天地之常经自商继夏周继商秦继周以后皆变这个不得秦之所谓损益亦见得周末许多烦文缛礼如此故直要损其太过益其欠处只是损益得太甚然亦是事势合到这里要做个直截世界做个没人情底所为尔才犯我法便死更不有许多劳劳攘攘如议亲议贤议能议功之类皆不消如此只是白直做去他亦只为苟简自便计到得汉兴虽未尽变亡秦之政如髙文之寛仁恭俭皆是因秦之苛刻骄侈而损益其意也大纲恁地寛厚到后便易得废弛便有强臣篡夺之祸故光武起来又损益前后之制事权归上而激厉士大夫以廉耻贺孙
  非其鬼而祭之章
  非其鬼而祭之如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庶人祭其先上得以兼乎下下不得以兼乎上也庶人而祭五祀大夫而祭山川诸侯而祭天地此所谓非其鬼也
  问非其鬼而祭之如诸侯僭天子大夫僭诸侯之类又如士庶祭其旁亲逺族亦是非其鬼否曰是又如今人祭甚么庙神都是非其鬼问如用僧尼道士之属都是非其鬼曰亦是问祭旁亲逺族不当祭若无后者则如之何曰这若无人祭只得为他祭自古无后者合当祭于宗子之家今何处讨宗子看古礼今无存者要一一行之也难贺孙
  问非其鬼而祭之寻常人家所当祭者只是祖先否曰然又问土地山川之神人家在所不当祭否曰山川之神季氏祭之尚以为僭况士庶乎如土地之神人家却可祭之礼云庶人立一祀或立戸或立灶户灶亦可祭也又问中溜之义如何曰古人穴居当土室中开一窍取明故谓之中溜而今人以中堂名曰中溜者所以存古之义也又云中溜亦土地之神之类五祀皆室神也
  问见义不为无勇莫是连上章意否曰不须连上句自说凡事见得是义便著做不独说祭祀也贺孙
  子善问见义不为无勇这亦不为无所见但为之不力所以为无勇也曰固是见得是义而为之不力然也是先时见得未分明若已见得分明则行之自有力这般处著两下并看就见义不为上看固见得知之而不能为若从源头上看下来乃是知之未至所以为之不力贺孙○恪录别出
  子善问见义不为无勇也曰此直说眼前事若见得合做底事且须勇决行之若论本原上看则只是知未至若知至则当做底事自然做将去








  朱子语类卷二十四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二十五
  论语七
  八佾篇
  孔子谓季氏章
  季氏八佾止是多添人数未有明文故夫子就其事责之若三家雍彻则分明歌天子之诗故夫子引其诗以晓之人杰
  问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曰季氏初心也须知其为不安然见这八佾人数热闹便自忍而用之这便是遏绝天理失其初心也
  子升问集注两说不同曰如今亦未见圣人之言端的是如何如后说之意亦自当存盖只此便是天理发处圣人言语固是㫖意归一后人看得有未端的处大率意义长者录在前有当知而未甚穏者录在后如放于利而行多怨或者又说求利而不得则自多怨天尤人此意亦自是但以意㫖观之人怨之说为分晓故只从一说木之
  居父问是可忍也后说恐未安圣人气象似不如此暴露曰前日见赵子钦亦疑此亦是但圣人亦自有大段叵耐人处如孔子作春秋是大段叵耐忍不得处贺孙
  问是可忍也范氏谓季氏罪不容诛莫是有不容忍之意否曰只大概如此说不是有此意时举
  三家者以雍彻章
  问三家者以雍彻曰这个自是不当用更无可疑问是成王赐周公曰便是成王赐周公也是成王不是若武王赐之也是武王不是公道是成玉赐便不敢道不是了雍诗自是成王之乐馀人自是用他不得武王已自用不得了何况更用之于他人
  问雍彻程子谓成王之赐伯禽之受皆非也曰使鲁不曾用天子之礼乐则三家亦无縁见此等礼乐而用之时举
  问范氏以成王赐鲁以天子礼乐惟用以祀周公于大庙非使鲁君亦得以用之也不如伊川断然便道成王不当赐伯禽不当受曰然范先王说书大抵言语寛所以至此
  居是邦不非其大夫只是不议其过恶若大夫有不善合当谏正者亦不可但已孔子谓季氏八佾与三家雍彻之事又却不然人杰
  人而不仁如礼何章
  或问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曰如礼乐何谓其不奈礼乐何也心中斯须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之外貌斯须不荘不敬而慢易之心入之既不和乐不荘敬如何行得礼乐儒用录云不荘不敬不和不乐便是不仁暴慢鄙诈则无如礼乐何矣譬如不善操舟必不奈一舟何不善乘马必不奈一马何又问礼乐是玉帛钟鼔之文否曰看其文势却是说玉帛钟鼓之礼乐也人杰○儒用同
  人既不仁自是与那礼乐不相管摄礼乐虽是好底事心既不在自是呼唤他不来他亦不为吾用矣心既不仁便是都不醒了如人身体麻木都不醒了自是与礼乐不相干事所以孟子说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只是一个求放心更无别工夫或日初求放心时须是执持在此不可令他放日也不用擒捉他只是要常在这里或曰只是常常省察照管得在便得不可用心去把持擒捉他曰然只知得不在才省悟便在这里或曰某人只恁擒制这心少间倒生出病痛心气不定曰不是如此只是要照管常在此便得
  问礼者天理之节文乐者天理之和乐仁者人心之天理人心若存得这天理便与礼乐凑合得着若无这天理便与礼乐凑合不著曰固是若人而不仁空有那周旋百拜铿锵鼓舞许多劳攘当不得那礼乐
  人而不仁则其心已不是其心既不是便用之于礼乐也则是虚文决然是不䏻为心既不正虽有钟鼓玉帛亦何所用
  人而不仁如礼何而今莫说八佾雍彻是无如礼乐何便教季氏用四佾以祭也无如礼乐何縁是他不仁了䕫孙
  蜚卿问人而不仁如礼何是无恻隠之心则礼乐皆为虚文曰此仁是指全体而言不是指恻隠可学
  希真问人而不仁与不能以礼让为国皆曰如礼何意同否曰人而不仁是以仁对礼乐言不以礼让是以礼之实对礼之文言䏻以逊让为先则人心感服自无乖争凌犯之风
  或问集注云礼乐不为之用如何曰礼是恭敬底物事尔心中自不恭敬外面空做许多般模様乐是和乐底物事尔心中自不和乐外面强做和乐也不得心里不恁地外面强做终是有差失纵饶做得不差失也只表里不相应也不是礼乐○集注
  集注云礼乐不为用是如何曰不仁之人浑是一团私意自不奈那礼乐何礼乐须是中和温厚底人便行得若不仁之人与礼乐自不相关了譬如无状之人去读语孟六经语孟六经自是语孟六经与他即无干渉又安得为之用时举
  或问人而不仁注下数语曰其如礼乐何哉是奈他不下礼乐不为之用也是不为我使我使他不得虽玉帛交错不足以为礼虽钟鼓铿锵不足以为乐虽有礼而非礼虽有乐而非乐因言季氏当初成王不赐伯禽不受则后人虽欲僣亦无様子他也做不成又曰观天子之礼于鲁宋宋是三王后有天子之礼当时诸侯皆不识天子之礼皆于鲁宋观之
  仁者天下之正理只是汎说不是以此说仁体若曰义者天下之正理也得义刚
  问仁者天下之正理曰说得自好只是太寛须是说仁是本心之全徳便有个天理在若天理不在人欲横肆如何得序而和时举
  程子说仁者天下之正理固好但少疏不见得仁仁者本心之全徳人若本然天理之良心存而不失则所作为自有序而和若此心一放只是人欲私心做得出来安得有序安得有和
  问仁者天下之正理曰此说太寛如义亦可谓天下之正理礼亦可谓天下之正理又问仁是合知觉与理而为之与舍知觉而为之与曰仁自是知觉又问知觉是仁中之一件否久之曰生底是仁又曰仁义礼智是四个根子恻隠羞恶恭敬是非是根上所发底苗又曰生是元长是亨收敛是利藏是贞只是一气理无形故就气上看理也是恁地次日又曰仁是根爱是苗又曰古人言仁多以慈祥恺悌易则日安土敦乎仁故䏻爱何尝以知觉为仁又曰程子曰仁是理此说太寛如曰偏言则一事专言则包四者此说却是紧要底问仁如何包四者曰易便说得好元者善之长义礼知莫非善这个却是善之长又曰义礼知无仁则死矣何处更讨义礼知来又曰如一间屋分为四段仁是中间紧要一段孟子言仁人心义人路后不言义者包义在其中如克已复礼为仁亦是恁地
  问仁者心之徳也不仁之人心徳既亡方寸之中绝无天理平日运量酬酢尽是非僻淫邪之气无复本心之正如此等人虽周旋于玉帛交错之间钟鼓铿锵之际其于礼乐判为二物如猿狙衣周公之服一般其如礼乐何伊川所谓仁者天下之正理失正理则无序而不和所谓正理即心之徳也若天理不亡则见得礼乐本意皆是天理中发出来自然有序而和若是胸中不有正理虽周旋于礼乐之间但见得私意扰扰所谓升降揖逊铿锵节奏为何等物不是礼乐无序与不和是他自见得无序与不和而礼乐之理只在也曰只是如此南升
  问人而不仁如礼乐何据李氏之说则指在外之礼乐言之如玉帛钟鼓之类程先生所谓无序而不和却是主在内者言之如何曰两说只是一意縁在我者无序而不和故在外之礼乐亦不为我用又问仁义礼智皆正理也而程子独以仁为天下之正理如何曰便是程子之说有太寛处此只是具恁寛说曰是以其专言者言之否曰也是如此广
  问集注举三说若游氏则言心程氏主理李氏谓待人而后行曰所疑者何曰今观前二说与后说不相似曰仲思以为如何曰此正苟非其人道不虚行之意盖心具是理而所以存是心者则在乎人也曰恁地看则得之道夫
  问吕氏曰礼乐之情皆出于仁此语似好曰大概也只是如此问㳺氏曰人而不仁则人心亡矣如何曰此说好问曽见先生说仁者心之徳义礼智皆心之徳否曰都是只仁是个大底问谢氏曰未能颠沛造次由于是故如礼何未能不忧故如乐何似说得寛曰他只似做时文用故事也不必恁地问程先生尹先生皆以仁为正理如何是正理曰只是正当底道理干○集义
  林放问礼之本章
  问林放问礼章先生谓得其本则礼之全体无不在其中如何是礼之全体曰兼文质本末言之曰后面只以质为礼之本如何又说文质皆备曰有质则有文有本则有末徒文而无质如何行得譬如树木必有本根则自然有枝叶华实若无本根则虽有枝叶华实随即萎落矣广
  林闲一问林放问礼之本而孔子并以䘮告之何也曰䘮亦是礼奢底是礼之吉者䘮是礼之凶者
  辛适正问林放问礼之本何故只以䘮礼答之曰礼不过吉凶二者而已上句泛以吉礼而言下句专指凶礼而言然此章大意不在此须看问答本意孔子只是答他问礼之本然俭戚亦只是礼之本而已及其用也有当文时不可一向以俭戚为是故曰品节斯斯之谓礼盖自有个得中恰好处
  问䘮与其易也寜戚曰其他冠婚祭祀皆是礼故皆可谓与其奢也寜俭惟䘮礼独不可故言与其易也寜戚易者治也言治䘮礼至于习熟也䘮者人情之所不得已若习治其礼有可观则是乐于䘮而非哀戚之情也故礼云䘮事欲其纵纵尔
  问䘮与其易也寜戚注易为治何也曰古人做物滑净无些碍处便是易在礼只是太滑熟了生固无诚实人才太滑熟亦便少诚实曰夫子何故只以俭戚答礼之本曰初头只是如此未有后来许多文饰文饰都是后来事䘮初头只是戚礼初头只是俭当初亦未有那俭俭是对后来奢而言之盖追说耳如尧土階三尺当初只是恁地不是为俭后来人称为俭耳东坡说忠质文谓当初亦未有那质只因后来文便称为质孔子曰从先进周虽尚文初头尚自有些质在曰三纲五常亦礼之本否曰初头亦只有个意耳如君臣亦只是个诚敬而已未有许多事
  问礼之本曰初间只有个俭戚未有那文俭戚是根有这根然后枝叶自发出来又问戚是此心自然发出底俭又不类曰俭亦不是故意俭元初且只有污樽抔饮之类毅父问先生旧说俭戚且是近本曰对奢易言之且得说俭戚是本若论礼之本则又在俭戚之前未用如此说得时举
  奢易过于文俭戚则不及而质与其过也寜不及不及底可添得䕫孙
  问林放问礼之本一章某看来奢易是务饰于外俭质是由中曰也如此说不得天下事那一件不由心做但俭戚底发未尽在奢易底发过去了然都由心发譬之于花只是一个花心却有开而未全开底有开而将离披底那俭质底便犹花之未全开奢易底便犹花之离披者且如人之居䘮其初岂无些哀心外面装㸃得来过当便埋没了那哀心人之行礼其初岂无些恭敬之心亦縁他装㸃得来过当便埋没了那恭敬之心而今人初以书相与莫不有恭敬之心后来行得礼数重复使人厌烦那恭敬之心便埋没了或问易字集注引孟子易其田畴之易是习熟而平易之意否曰易只是习得来熟似欢喜去做做得来手轻足快都无恻怛不忍底意思因举檀弓䘮事欲其纵纵耳与曲礼䘮事先逺日皆是存恻怛不忘之意也
  故叔器说林放问礼之本一章曰林放若问礼之大体便包得阔今但问本似未为大然当时习于繁文人但指此为礼更不知有那实处故放问而夫子大之想是此问大段契夫子之心盖有那本时文便在了若有那文而无本则岂得为礼易其田畴之说盖由范氏䘮易而文之语推之治田者须是经犁经摆治得窒碍方可言熟也若居䘮习熟于礼文行得皆无窒碍则哀戚必不䏻尽故曰不若戚而不文之愈也如杨氏污樽抔饮之说他是就俭说却不甚亲切至于䘮不可以径行直情一句大觉文意颠倒后面云则其本戚而已却似与前面无收杀此须是说居䘮先要戚然却不可无衰麻哭踊之数以为之节如此说方得今却说得衰麻哭踊似是先底却觉语意不完龟山说话多如此不知如何却是范氏俭者物之质戚者心之诚二语好又曰人只习得那文饰处时自是易忘了那朴实头处如巧言令色鲜矣仁之类义刚
  杨氏谓礼始诸饮食燔炙言礼之初本在饮食然其用未具但以火炽石其石既热却以肉铺其上熟而食之安有鼎爼笾豆也然方其为鼎爼之始亦有文章雕镂烦而质灭矣故云与奢寜俭又云杨说䘮不可直情而径行此一语稍伤那哀戚之意其意当如上面始诸饮食之语谓䘮主于哀戚为之哭泣擗踊所以节之其本则戚而已杨氏语多如此所以取彼处亦少○子䝉
  问林放问礼之本夫礼贵得中奢易则过于文俭戚则不及而质皆未为合礼然质乃礼之本过于文则去本已逺且礼之始本诸饮食污樽而抔饮篑桴而土鼓岂不是俭今若一向奢而文则去本已逺故寜俭而质䘮主于哀戚故立衰麻哭踊之数以节之今若一向治其礼文而无哀戚之意则去本已逺故寜戚而质乃礼之本日也只是如此南升
  问易乃慢易如何范氏以为䘮易而文曰易也近文易字训治不是慢易简易之易若是慢易简易圣人便直道不好了如何更下得与其字只此可见干
  夷狄之有君章
  问夷狄之有君一章程氏注似专责在下者陷无君之罪尹氏注似专责在上者不能尽为君之道何如曰只是一意皆是说上下僣乱不能尽君臣之道如无君也义刚
  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无君且胜之者此说无意义问范氏吕氏皆以为夷狄有君而无礼义不如诸夏之无君而有礼义恐未当曰不知他如何恁地说且如圣人恁地说时便有甚好处不成中国无君恰好问亡莫只是有无君之心否曰然干
  季氏旅于泰山章
  问季氏旅于泰山一段曰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其国之山川只縁是他属我故我祭得他若不属我则气便不与之相感如何祭得他因举太子申生秦将祀予事时举
  问曽谓泰山不如林放乎曰圣人也不曾是故意为季氏说只是据事说季氏闻之自当止
  君子无所争章
  问君子无所争章曰君子无所争必于射见之言射有胜负是相争之地而犹若此是不争也语势是如此南升
  其争也君子言争得来也君子
  问其争也君子只是横渠说争为辞逊底否曰然毕竟是为君子之争不为小人之争干
  巧笑倩兮章
  素以为绚不知是何诗若以为今硕人诗则章句全且此一句最有理亦不应删去因说古人绘事未必有今人花巧如云字雷字见笔谈㽦○去伪同
  问伊川云美质待礼以成徳犹素待绘以成绚却似有质须待礼有素须待绚曰不然此质却重
  素以为绚言人有好底姿容材质又有口辅之美盼倩之佳所以表其质也此见素以为质而绚以文之也起予之义者谓孔子言绘事后素之时未思量到礼后乎处而子夏首以为言正所以启发夫子之意非谓夫子不能而子夏能之以教夫子也子䝉
  因论起予者商回非助我等处云圣人岂必待二子之言而后有所启发耶然圣人胸中虽包藏许多道理若无人叩击则终是无发挥于外一畨说起则一畨精神也
  夏礼吾能言之章
  问夏礼吾能言之所谓礼是说制度文章不是说三纲五常如前答子张所问者否曰这也只是说三纲五常问吾能言之是言甚事曰圣人也只说得大纲须是有所证方端的是则吾欲证之证之须是𣏌宋文献足方可证然又须是圣人方能取之以证其言古礼今不复存如周礼自是纪载许多事当时别自有个礼书如云宗伯掌邦礼这分明自有礼书乐书今亦不可见贺孙
  问文献曰只是典籍贤人若以献作法度却要用这宪字问徴字训成字如何曰也有二义如此只是证成之故魏徴字元成又曰这一段中庸说得好说道有宋存焉便见得𣏌又都无了如今春秋传中宋犹有些商礼在
  或问孔子能言夏𣪞之礼而无其证是时文献不足孔子何从知得曰圣人自是生知聪明无所不通然亦是当时贤者识其大不贤者识其小孔子广询博问所以知得𣏌国最小所以文献不足观春秋所书𣏌初称侯已而称伯已而称子盖其土地极小财赋不多故寜甘心自降为子男之国而其朝觐贡赋率以子男之礼从事圣人因其实书之非贬之也
  问夏礼吾能言之章以中庸参看𣪞犹可考夏之文献不足尤甚曰𣏌国最小所以文献不足观春秋所书初称侯已而称伯已而称子盖其朝觐贡赋之属率以子男之礼从事圣人因其实而书之非贬之也如滕国亦小隠十一年来朝书侯桓二年来朝书子解者以为桓公弑君之贼滕不合朝之故贬称子某尝疑之以为自此以后一向书子使圣人实恶其党恶来朝之罪则当止贬其一身其子孙何罪一例贬之岂所谓恶恶止其身耶后来因沙随云滕国至小其朝觐贡赋不足以附诸侯之大国故甘心自降为子子孙一向㣲弱故终春秋之世常称子圣人因其实而书之耳故郑子产尝争贡赋之次曰昔天子班贡轻重以列郑伯男也而使从公侯之贡惧弗给也敢以为请即其事也春秋之世朝觐往来其礼极繁大国务吞并犹可以办小国侵削之馀何从而办之其自降为子而一切从省者亦何足怪若谓圣人贬人则当时大国灭典礼叛君父务吞并者常书公书侯不贬此而独责并于不能自存之小国何圣人畏强陵弱尊大抑小其心不公之甚故今解春秋者某不敢信正以此耳胡泳
  禘自既灌而往者二章
  禘只祭始祖及所自出之帝祫乃合群庙皆在当以赵匡之说为正从周方子录云○所自出之帝无庙
  程先生说禘是禘其始祖之所自出并群庙之主皆祭之祫则止自始祖而下合群庙之主皆祭之所谓禘之说恐不然故论语集解中止取赵伯循之说广云观禘祫两字之义亦可见曰禘只是王者既立始祖之庙又请他那始祖之尊长来相热乐相似广
  仁父问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集注有两意曰这其实也只说既灌而往不足观若不王不禘而今自著恁地说将来其实这一句只说灌以后不足观又云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下观而化也这盥自与灌不同灌是以秬鬯之酒灌地以降神这盥只是洗手凡祭祀数数盥手一拜则掌拊地便又著洗伊川云人君正其表仪以为下民之观当荘严如始盥之初勿使诚意少散如既荐之后某看观卦意思不是如此观义自说圣人至徳出治天下自然而化更不待用力而下莫不观感而化故取义于盥意谓积诚之至但是盥涤而不待乎荐享有孚已自颙若故曰下观而化也蔡季通因云盥而不荐有孚颙若言其理也下观而化述其徳也贺孙
  问禘之说诸家多云鲁跻僖公昭穆不顺故圣人不欲观如何曰禘是于始祖之庙推所自出之帝设虚位以祀之而以始祖配即不曾序昭穆故周禘帝喾以后稷配之王者有禘有祫诸侯有祫而无禘此鲁所以为失礼也时举
  问吕氏以未盥之前诚意交于神明既灌而后特人事耳如何曰便是有这一说道是灌以前可观以后不必观圣人制礼要终始皆尽诚不必如此说干
  李公晦问知其说者之于天下者也其如示诸斯乎曰此尚明得何况其他此尚感得何况其他
  器之问禘之说治天下如指诸掌恐是至诚感动之意曰禘是祭之甚逺甚大者若其他四时之祭及祫祭祭止于太祖若禘又祭其祖之所自出如祭后稷又推后稷上一代祭之周人禘喾是也礼不王不禘禘者祭其祖之所自出而以祖配之盖无庙而祭于祖庙所以难以答或人固是鲁禘非礼然事体大自是难说若主祭者须是极其诚意方可感格贺孙
  问或问禘之说集注所谓非仁孝诚敬之至不足以与此何也盖祭祀之事以吾身而交于鬼神最是大事惟仁则不死其亲惟孝则笃于爱亲又加之诚敬以聚集吾之精神精神既聚所谓祖考精神便是吾之精神岂有不来格者曰看得文字皆好南升
  禘是追逺之中又追逺报本之中又报本盖人于近亲曾奉养他底则诚易感格如思其居处言笑此尚易感若太逺者自非极其至诚不足以格之所以难下语答他此等处极要理㑹在论语中为大节目又曰圣人制祭祀之意深逺非常人所能知自祖宗以来千数百年元是这一气相传徳厚者流光徳薄者流卑但法有止处所以天子只得七庙诸侯五大夫三此是法当如此然圣人之心犹不满故又推始祖自出之帝以始祖配之然已自无庙只是祔于始祖之庙然又惟天子得如此诸侯以下不与焉故近者易感逺者难格若薄俗粗浅之人他诚意如何得到这里不是大假见得义理分明底如何推得圣人报本反始之意如此深逺非是将这事去推那事只是知得此说则其人见得义理尽髙以之观他事自然沛然所以治天下不难也明作
  叔共问禘之说曰寻常祭祀犹有捉摸到禘时则甚𣺌茫盖推始祖之所自出者而祭之于始祖之庙以始祖配之其所禘者无庙无主便见圣人追逺报本之意无有穷已若非诚敬之至何以及此故知禘之说则诚无不格此圣人所以难言也时举
  问知禘之说则理无不明如何曰幽明只是一理若是于那渺茫幽深之间知得这道理则天下之理皆可推而明之矣
  问知禘之说则理无不明诚无不格治天下不为难矣先王报本反始之意虽莫深于禘如何才知其说便能于理无所不明曰此是理之至大者盖人推至始祖则已极矣今又推始祖所自出之帝而祀焉则其理可谓穷深极逺矣非仁孝诚敬之至何以及此䏻知此则自然理无不明诚无不格于治天下真不为难矣广
  子升问禘之说曰禘之意最深长如祖考与自家身心未相辽绝祭祀之理亦自易理㑹至如郊天祀地犹有天地之显然者不敢不尽其心至祭其始祖已自大假阔逺难尽其感格之道今又推其始祖之所自出而祀之苟非察理之精㣲诚意之极至安䏻与于此哉故知此则于治天下不难也木之
  问知禘之说则理无不明诚无不格而天下不难治此只是说圣人穷尽物理而无一念之不实虽至幽至逺之神犹能感通则其治天下自是明且易否曰此是说禘与他祭不同当看那禘字义刚言禘是祭始祖所自出之帝盖逺而易忘人情所不追念者而乃䏻感而通之非仁孝诚敬之至孰䏻与此曰然义刚
  仁父问知禘之说则理无不明诚无不格治天下不难如何曰天地阴阳生死昼夜鬼神只是一理若明祭祀鬼神之理则治天下之理不外于此七日戒三日齐必见其所祭者故郊焉则天神格庙焉则人鬼享此可谓至㣲而难通者若䏻如此到得治天下以上感下以一人感万民亦初无难者这鬼神生死之理却怕上蔡见得看他说吾之精神即祖考之精神说得有道理如说非其鬼而祭之一假亦说得好贺孙
  问知禘之说何故治天下便易曰禘诸公说得也多头项而今也见不得集注中且依约如此说或问以鲁人僣故孔子不说否曰也未必是如此不知只是不敢知或曰只是知得报本否曰亦不专是如此中庸明乎禘尝之义治国其如示诸掌亦如此说盖禘是个大祭那里有君臣之义有父子之亲知得则大处是了便也自易曰恐此只是既知得报本又知得明分又知得诚意否曰是此处㳺氏说得好祭统中说祭有十伦亦甚好子细看方知得不是空言
  或问禘之说曰谢氏云全得自家精神便是祖考精神此说好苟䏻全得自家精神则郊焉而天神格庙焉而人鬼享子䝉
  问鲁之郊禘自成王之赐伯禽之受不是了后世子孙合如何而改曰时王之命如何敢改曰恐不可自改则当请命于天王而改之否先生首肯曰是淳
  祭如在章
  问祭如在人子固是尽诚以祭不知真可使祖宗感格否曰上蔡言自家精神即祖考精神这里尽其诚敬祖宗之气便在这里只是一个根苗来如树已枯朽边傍新根即接续这正气来
  或问祭如在祭神如神在曰祭先主于孝祭神主于敬虽孝敬不同而如在之心则一圣人万一有故而不得与祭虽使人代若其人自能极其恭敬固无不可然我这里自欠少了故如不祭时举
  正甫问祭如在祭神如神在曰祭先如在祭外神亦如神在爱敬虽不同而如在之诚则一吾不与祭而他人摄之虽极其诚敬而我不得亲致其如在之诚此心终是阙然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此是弟子平时见孔子祭祖先及祭外神之时致其孝敬以交鬼神也孔子当祭祖先之时孝心纯笃虽死者已逺因时追思若声容可接得以竭尽其孝心以祀之也祭外神谓山林溪谷之神能兴云雨者此孔子在官时也虽神明若有若亡圣人但尽其诚敬俨然如神明之来格得以与之接也吾不与祭如不祭孔子自谓当祭之时或有故而使人摄之礼虽不废然不得自尽其诚敬终是不满于心也范氏所谓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神盖神明不可见惟是此心尽其诚敬专一在于所祭之神便见得洋洋然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然则神之有无皆在于此心之诚与不诚不必求之恍忽之间也南升
  问祭神如神在何神也曰如天地山川社稷五祀之类曰范氏谓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神只是心诚则能体得鬼神出否曰诚者实也有诚则凡事都有无诚则凡事都无如祭祀有诚意则幽明便交无诚意便都不相接了曰如非所当祭而祭则为无是理矣若有是诚心还亦有神否曰神之有无也不可必然此处是以当祭者而言若非所当祭底便待有诚意然这个都已错了
  问范氏云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神恐是自家心里以为有便有以为无便无曰若只据自家以为有便有无便无如此却是私意了这个乃是自家欠了他底盖是自家空在这里祭诚意却不达于彼便如不曾祭相似
  子善问鬼神范氏解祭如在云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神虚空中无非气死者既不可得而求矣子孙尽其诚敬则祖考即应其诚还是虚空之气自应吾之诚还是气只是吾身之气曰只是自家之气盖祖考之气与已连续贺孙
  与其媚于奥章
  王孙贾之意欲夫子媚已紧要是媚字不好如夫子事君尽礼也何尝是媚他见夫子当时事君尽礼便道夫子媚奥故夫子都不答他只道是不如此获罪于天则无所祷何为媚奥亦何为媚灶逆理而动便获罪于天问此两句恐是时人有语故问曰何谓也曰恐是如此
  王孙贾庸俗之人见孔子在卫将谓有求仕之意欲孔子附已故有媚奥与媚灶之言彼亦须闻有孔子之圣但其气习卑陋自谓有权可以引援得孔子也子曰不然者谓媚奥与媚灶皆非也天下只有一个正当道理循理而行便是天若稍违戾于理便是得罪于天更无所祷告而得免其罪也犹言违道以干进乃是得罪于至尊至大者可畏之甚岂媚时君与媚权臣所得而免乎此是逊辞以拒王孙贾亦使之得闻天下有正理也南升
  周问获罪于天集注曰天即理也此指获罪于苍苍之天耶抑得罪于此理也曰天之所以为天者理而已天非有此道理不䏻为天故苍苍者即此道理之天故曰其体即谓之天其主宰即谓之帝如父子有亲君臣有义虽是理如此亦须是上面有个道理教如此始得但非如道家说真有个三清大帝着衣服如此坐耳
  问注云天即理也逆理则获罪于天矣人若顺理而行则心平气和而自然安裕若悖理伤道非必有所谓天祸人刑而其胸次错乱乖气充积此即是获罪于天否曰固是如此也不消说道心气和平这也只见有为恶幸免者故有此说然也不必说道有无人祸天刑即是才逆理便自获罪于天贺孙
  或问灶陉曰想是灶门外平正可顿柴处义刚
  问五祀皆设主而祭于所然后迎尸而祭于奥曰譬如祭灶初设主于灶陉陉非可做好安排故又祭于奥以成礼凡五祀皆然但亦有不可晓者若被人问第二句便晓未得问以何人为尸便晓不得五祀各有主未祭及祭毕不知于何处藏是无所考也贺孙
  周监于二代章
  周公制成周一代之典乃是夏商之礼而损益之故三代之礼其实则一但至周而文为大备故孔子美其文而从之南升
  夫子得志大概从周处多道夫
  问吾从周曰孔子为政自是从周处多盖法令自略而日入于详详者以其弊之多也既详则不可复略今法令明备犹多奸宄岂可更略略则奸宄愈滋矣僴
  子入太庙章
  问子入太庙毎事问曰虽是有司之事孔子亦须理㑹但其器物须有人家无者故见不得今入宗庙方及见之亦须问方得南升
  子入太庙毎事问知底更审问方见圣人不自足处贺孙子入太庙毎事问宗庙朝廷重事自用谨虽知亦问曰是当然必有差失处毎常思量行事所以错处多是有忽之之心且如使人做一事丁寜谆复其中已有意以为易晓而忽之不嘱者少间事之差处都由那忽处生
  射不主皮章
  说射不主皮章曰夫子亦非是恶贯革之射但是当时皆习于此故言古人之道耳如古人亦只是礼射不主皮若武射依旧要贯革若不贯革何益义刚
  或问射不主皮是绝不取于贯革曰先王设射谓弧矢之利以威天下岂不愿射得深中如不失其驰舎矢如破发彼小豝殪此大兕之类皆是要得透岂可以不主皮为贵而但欲略中而已葢乡射之时是习礼容然习礼容之人未必皆勇敢之夫若以贯革为贵则失所以习礼之意故谓若有人体直心正持了弓矢又审固若射不贯革其礼容自可取岂可必责其贯革哉此所以谓为力不同科也时举
  或问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先生举易弧矢之利以威天下又举诗舎矢如破曰射之本意也是要得贯革只是大射之礼主于观徳却不全是裸股肱决射御底人只要内志正外体直取其中不专取其力耳倪○植同
  古人用之战斗须用贯革之射若用之于礼乐则观徳而已武王克商散军郊射而贯革之射息则是前此用兵之时须用贯革之射今则不复用矣又曰郭先生云弓弩之制被神宗改得不好高宗亦尝如此说又曰郭先生谓古人射法易学今人射法难学渠须理㑹得郭先生论弓弩及马甚精南升
  问明道说此与为力而射者不同科伊川曰功力非一端苟有可取不必同科此二说都就本文上添了字多方解得恐未穏曰便是如此这处自是甚分明又问明道曰射不专以中为善如何曰他也只是一时间恁地说被人冩放册上便有碍如内志正外体直只要个中不要中要甚底问主皮如何说曰皮字看来只做个贯革字主便是主于贯革因问古人射要如何用曰其初也只是修武备圣人文之以礼乐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章
  或问论语数段曰依文解义只消如此说只是更要看他圣人大底意思且如适间公说爱礼存羊一段须见得圣人意思大常人只是屑屑惜那小费圣人之心却将那小费不当事所惜者是礼他所存者大更看得这般意思出方有益自家意思方寛展方有个活动长进处
  居父问饩羊注云特羊曰乃专特之特非牛也特牲用特皆是特用一牛非指特为牛也贺孙
  事君尽礼章
  如拜下礼也今拜乎上而孔子必拜乎下此孔子尽礼处
  君使臣以礼章
  或说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讲者有以先儒谓君使臣以礼则臣事君以忠为非者其言曰君使臣不以礼则臣可以事君而不忠乎君使臣不以礼臣则有去而已矣事之不以忠非人臣之所宜为也先生曰此说甚好然只说得一边尹氏谓君使臣以礼则臣事君以忠亦有警君之意亦不专主人臣而言也如孟子言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冦仇此岂孟子教人臣如此哉正以警其君之不以礼遇臣下尔为君当知为君之道不可不使臣以礼为臣当尽为臣之道不可不事君以忠君臣上下两尽其道天下其有不治者哉乃知圣人之言本末两尽去伪
  问尹氏谓君使臣以礼则臣事君以忠此恐只是说泛然之臣若任重之臣恐不当如此说曰就人君而言则如此说但道理亦是如此自是人主不善遇之则下面人不尽心如孟子所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道理是如此义刚因问孟子此章前軰皆谓有圭角如何安卿言孟子恐只是为战国人君而设曰也是理当如此自人臣言固是不可不忠但人君亦岂可不使臣以礼若只以为臣下当忠而不及人主则无道之君闻之将谓人臣自是当忠我虽无礼亦得如此则在上者得肆其无礼后人好避形迹多不肯分明说却不知使上不尽礼而致君臣不以善终却是贼其君者也若使君能尽礼则君臣刬地长久义刚
  关雎乐而不淫章
  问关睢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于诗何以见之曰忧止于辗转反侧若忧愁哭泣则伤矣乐止于钟鼓琴瑟若沉湎淫泆则淫矣僴○又云是诗人得性情之正也
  问关睢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曰此言作诗之人乐不淫哀不伤也因问此诗是何人作曰恐是宫中人作盖宫中人思得淑女以配君子未得则哀既得则乐然当哀而哀而亦止于辗转反侧则哀不过其则当乐而乐而亦止于钟鼓琴瑟则乐不过其则此其情性之正也
  问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是诗人情性如此抑诗之词意如此曰是有那情性方有那词气声音
  问关睢之诗得情性之正如此学者须是玩其辞审其音而后知之曰只玩其辞便见得若审其音也难关睢是乐之卒章故曰关睢之乱乱者乐之卒章也故楚辞有乱曰是也前面须更有但今不可考耳南升○集注
  问审其音如何曰辞气音节亦得其正如人传嵇康作广陵散操当魏末晋初其怒晋欲夺魏慢了商弦令与宫弦相似宫为君商为臣是臣陵君之象其声愤怒躁急如人闹相似便可见音节也
  讲关睢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有引明道之说为证者哀窈窕思贤才而无伤善之心焉此言无伤善与所谓哀而不伤者如何讲者云为其相似故明道举以为证否曰不然无伤善与哀而不伤两般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是言哀乐中节谓不伤为无伤善之心则非矣
  哀公问宰我章
  问古者各树其所宜之木以为社不知以木造主还便以树为主曰看古人意思只以树为社主使神依焉如今人说神树之类问不知周礼载社主是如何曰古人多用主命如出行大事则用绢帛就庙社请神以往如今魂帛之类社只是坛若有造主何所藏之古者惟䘮国之社屋之贺孙
  或问有以使民战栗为哀公之言者曰诸家多如此说却恐未然恐只是宰我之辞上有一曰字者宰我解周人以栗之义故加一曰字以发其辞耳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諌既往不咎盖云驷不及舌言岂可以轻发邪言出宰我之口入哀公之耳矣岂可更諌而追之哉
  问成事不说遂事不諌既往不咎三句有别否曰亦有轻重然社也无说话便待宰我当初答得好也无说话况使民战栗之语下面又将启许多事邪
  问宰我所言尚未见于事如何不可救曰此只责他易其言未问其见于事与未见于事所谓驷不及舌斯言之玷不可为也盖欲使谨于言耳木之
  管仲之器小哉章
  问管仲小器曰縁他器小所以做出来事皆如此或说管仲器小章义刚言使仲器局宏阔须知我所为功烈如彼其卑岂肯侈然自肆至于奢僣如此曰也不说道功烈卑时不当如此便是功大亦不可如此义刚
  管仲器小陶兄云须是如孟子言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方是大器曰是子䝉
  管氏有三归不是一娶三姓女若此却是僣此一段意只举管仲奢处以形容他不俭下段所说乃形容他不知礼处便是僣窃恐不可做三娶说明作
  问管仲之器小哉集注云度量褊浅规模卑狭曰度量褊浅是他容受不去了容受不去则富贵䏻淫之贫贱䏻移之威武能屈之矣规模是就他施设处说僴○集注
  林闻一问度量褊浅规模卑狭只是一意否曰某当时下此两句便是有意因㑹坐间朋友各说其意叔重云度量褊浅言容纳不得也管仲志于功利功利粗成心已满足此便器小处盖不是从反身修徳上做来故规模卑狭奢而犯礼器小可知器大则自知礼矣时举云管仲以正天下正诸侯为莫大之功却不知有行一不义杀一不辜底事更大于此此所以为小也先生曰必兼某上面两句方见得他器小盖奢而犯礼便是他里面着不得见此些小功业便以为惊天动地所以肆然犯礼无所忌也亦縁他只在功利上走所以施设不过如此才做到此便不觉自足矣古人论王伯以为王者兼有天下伯者䏻率诸侯此以位论固是如此然使其正天下正诸侯皆出于至公而无一毫之私心则虽在下位何害其为王道惟其搂诸侯以伐诸侯假仁义以为之欲其功尽归于己故四方贡赋皆归于其国天下但知有伯而不复知有天子此其所以为功利之心而非出于至公也在学者身上论之凡日用常行应事接物之际才有一毫利心便非王道便是伯者之习此不可不省察也或云王伯之分固是如此然邵康节多说皇帝王伯之道不知皇帝与王又有何异同是时使之然耶曰此亦是其徳有厚有薄皇与帝终是自然然黄帝亦曽用兵战鬬亦不是全然无所作为也时举
  问管仲之器小哉器莫只是以资质言之否曰然若以学问充满之则小须可大曰固是曰先生谓其度量褊浅规模卑狭此二句尽得器小之义否曰前日亦要改度量作识量盖才说度量便只去寛大处看了人只縁见识小故器量小后又思量亦不须改度量是言其资质规模是言其所为惟其器小故所为亦展拓不开只欲去后面添说所以如此者只縁不知学以充之之意管仲只縁器量小故才做得他这些功业便包括不住遂至于奢与犯礼奢与犯礼便是那器小底影子若是器大者自然不至如此看有甚功业处之如无胡文定春秋传却只以执辕涛涂一事为器小此太拘泥因言管仲相桓公以伐楚只去问他包茅昭王不返二事便见他得如此休据楚当时慿陵中夏僣号称王其罪大矣如何不理㑹盖才说著此事楚决不肯服便事势住不得故只寻此年代久逺已冷底罪过及些小不供贡事去问想他见无大利害决不深较只要他稍稍退听便收煞了此亦是器小之故才是器小自然无大功业广
  问管仲之器小哉此是孔子说管仲胸中所蕴及其所施设处将器小二字断尽了盖当时之人只见管仲有九合之功将谓他大处大故孔子却见他一生全无本领只用私意小智做出来仅能以功利自强其国若是王佐之才必不如此故谓之器小盖奢与僣便是器小之人方肯做然亦只是器小底人一两件事看得来孔子器小两字是包括管仲一生自本至末是个褊浅卑狭底人曰管仲固是用私意小智做出来今为管仲思量看当做如何方得某云须如孟子告齐梁之君若不可则休曰是时周室犹未衰此最是难事合为他思量直卿云胡文定公云当上告天王下告方伯是时天王又做不起桓公系是方伯了也做不得是时楚强大几无周室若非桓公出来也可虑但管仲须相桓公伐楚了却令桓公入相于周辅助天子曰是时有毛韩诸公皆为天子三公岂肯便信得桓公过便放桓公入来又云若率诸侯以朝王如何曰也恐诸公未肯放桓公率许多诸侯入周来此事思量是难事又也难说南升
  问规矩如何为大器曰这一个物事方只是这一个物事方不䏻令其他底方如规可以令天下物事圎矩可以令天下物事方把这一个矩看要甚么皆可以方非大器而何
  萧景昭举杨氏曰道学不明而王伯之略混为一涂故闻管仲之器小则疑其为俭以不俭告之则又疑其知礼先生曰恐混为一涂之下少些曲折盖当时人但见有个管仲更不敢拟议他故疑器小之为俭又疑不俭之为知礼时举
  问管仲小器曰只为他本领浅只做得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之功扬雄说得极好大器其犹规矩准绳无施不可管仲器小只做得这一件事及三归反坫等事用处皆小上蔡说得来太小如曰则其得君而专政夫岂以天下为心哉不过济耳目之欲而已管仲又岂止如此若如此又岂䏻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大凡自正心诚意以及乎天下则其本领便大今人只随资禀去做管仲资禀极髙故见得天下利害都明白所以做得许多事自刘汉而下髙祖太宗亦是如此都是自智谋功力中做来不是自圣贤门户来不是自自家心地义理中流出使髙祖太宗当汤武固自不得若当桓文尚未可知问使二君与桓文同时还在其上还出其下曰桓公精宻做工夫多年若文公只是六年一作踈浅已自甚快但管仲作内政尽从脚底做出所以独盛于诸侯汉髙从初起至入秦只是虏掠将去与项羽何异但寛大不甚杀人耳秦以苛虐亡故髙祖不得不寛大隋以拒諌失国故太宗不得不听人言皆是他天资髙见得利害分明稍不如此则天下便叛而去之如太宗从諌甚不得已然当时只有这一处服得人又曰汉唐与齐晋之时不同汉唐甚仓猝又问谢氏却言子云之说不然曰他縁是快只认得量浅底意思便说将去无所往而不利无所适而不通无所为而不成无所受而不可以之为已则顺而祥以之为人则爱而公以之为心则和而平以之为天下国家无所处而不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䏻移威武不䏻屈要之大器即此便是如上蔡只认得个富贵不能骧○集义
  子语鲁太师乐章
  问始作翕如也谓乐之初作五声六律合同而奏故曰翕如从者放也言声音发扬出来清浊髙下相济而和既是清浊髙下相济而和了就中又各有条理皦然而明不相侵夺既有伦理故其声相连续而遂终其奏言自始至终皆条理如此曰此亦是据夫子所说如此古乐既亡无可考处但是五声六律翕然同奏了其声音又纯然而和更无一声参差若有一声参差便不成乐且如一宫只得七声若黄锺一宫合得姑洗等七声或少一声也不得多一声也不得南升
  仪封人请见章
  问古人相见皆有将命之词而论语独载仪封人之说及出便说二三子何患于䘮乎是他如何便见得曰某尝谓这里尽好看如何从者见之后便见得夫子恁地这也见得仪封人髙处据他谓君子之至于斯吾未尝不得见他大假见得好人多所以一见之顷便见得圣人出大抵当周之末尚多有贤人君子在故人得而见之至之云到孟子时事体又别如公都子告子万章之徒尚不知孟子况其他乎曰然道夫
  问仪封人亦是据理而言若其得位失位则非所及知也曰仪封人与夫子说话皆不可考但此人辞气最好必是个贤有徳之人一见夫子其观感之间必有所见故为此言前軰谓作者七人以仪封人处其一以此南升
  子谓韶尽美矣章
  问韶尽美尽善武尽美未尽善是乐之声容都尽美而事之实有尽善未尽善否曰不可如此分说便是就乐中见之盖有这徳然后做得这乐出来若无这徳却如何做得这乐出来故于韶之乐便见得舜之徳是如此于武之乐便见得武王之徳是如此都只是一綂底事
  或问韶武美善曰徳有浅深舜性之武王反之自是有浅深又舜以揖逊武以征伐虽是顺天应人自是有不尽善处今若要强说舜武同道也不得必欲美舜而贬武也不得又曰舜武不同正如孟子言伯夷伊尹之于孔子不同至谓得百里之地而君之皆䏻以朝诸侯有天下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是则同也舜武同异正如此故武之徳虽比舜自有深浅而治功亦不多争韶武之乐正是圣人一个影子要得因此以观其心大凡道理须寛心看使各自开去打叠了心胸安顿许多道理在里面髙者还他髙下者还他下大者还他大小者还他小都历历落落是多少快活道夫
  叔䝉问韶尽美尽善武尽美未尽善曰意思自不同观礼记所说武王之舞始而北出周在南商在北此便做个向北意思再成而灭商须做个伐商意思三成而南又做个转归南意思四成而南国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又分六十四个做两处看此舞可想见乐音须是刚不似韶纯然而和武须有些威武意思又问尧舜处汤武之时肯如汤武所为否曰圣徳益盛使之自服耳然到得不服若征伐也免不得亦如征有苗等事又如黄帝大段用兵但古人用兵与后世不同古人只䟎将退便是赢那曾做后世様杀人或十五万或四十万某从来不信谓之多杀人信有之然指定数四十万必无此理只如今安顿四十万人亦自大假著地位四十万人也须㑹走也须争死如何掘个窟去埋得许多贺孙
  子善问韶尽美矣一章曰后世所谓文武之舞亦是就韶武舞变出来韶舞不过是象那地平天成六府三事允治天下恁地和平底意思武舞不过象当时伐商底意思观此二个意思自是有优劣但若论其时则当时聚一团恶人为天下害不能消散武王只得去伐若使文王待得到武王时他那旧习又不消散文王也只得伐舜到这里也著伐但恐舜文徳盛其徒或自相叛以归之亦未可知但武王之时只得如此做尧舜性之也汤武身之也性是自有底身是从身上做得来其实只是禀资略有些子不相似处耳
  韶与武今皆不可考但书所谓正徳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叙九叙惟歌戒之用休劝之以九歌此便是作韶乐之本也所谓九徳之歌九韶之乐是也看得此歌本是下之人作歌不知当时如何取之以为乐却以此劝在下之人武王之武看乐记便见得盖是象伐纣之事其所谓北出者乃是自南而北伐纣也看得乐气象便不恁地和韶乐只是和而已故武所以未尽善又云乐声也易得亡失如唐太宗破阵乐今已不可考矣南升
  问集注美者声容之盛善者美之实如何是美之实曰据书中说韶乐云徳惟善政政在养民水火金木土榖惟修正徳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叙九叙惟歌此是韶乐九章看他意思是如何到得武乐所谓武始而北出再成而灭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国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六成而复缀以崇天子与夫总干而山立武王之事也发扬蹈厉太公之志也其意思与韶自是不同广○集注
  善者美之实实只是事是武王之事不称也舜之徳性之武王反之是他身上事与揖逊征伐不相干但舜处武王时必竟又别明作
  问善者美之实曰实是美之所以然处且如织出绢与布虽皆好然布终不若绢好问性之反之似此精㣲处乐中如何见得曰正是乐上见只是自家不识他乐所以见不得
  问善者美之实曰美是言功善是言徳如舜九功惟叙九叙惟歌与武王仗大义以救民此其功都一般不争多只是徳处武王便不同曰未尽善亦是征伐处未满意否曰善只说徳是武王身上事不干征伐事曰是就武王反之处看否曰是谢教曰必竟揖逊与征伐也自是不同征伐是个不得已曰亦在其中然不专就此说淳曰既征伐底是了何故又有不得已意曰征伐底固是必竟莫如此也好所以孔子再三诵文王至徳其意亦可见矣乐便是圣人影子这处未尽善便是那里有未满处
  或问韶武善美之别曰只就世俗论之美如人生得好善则其中有徳行耳以乐论之其声音节奏与功徳相称可谓美矣善则是那美之实又问或说武王之心与舜一般只是所行处与心相反所以有尽善未尽善之别曰圣人固无两心乌有心如此而所行相反者且如尧之末年水土之害如此得舜承当了天下遂极治纣之时天下大乱得武王仗仁义诛残贼天下遂大治以二圣人之功业论之皆可谓尽美矣然其美之实有尽未尽者只是舜较细武王较粗些然亦非圣人实要如此只是所遇之时不同耳
  问征伐固武王之不幸使舜当之不知如何曰只恐舜是生知之圣其徳盛人自归之不必征伐耳不然事到头也住不得如文王亦然且如𣪞始咎周周人乘黎祖伊恐奔告于受这事势便自是住不得若曰奔告于受则商之忠臣义士何尝一日忘周自是纣昏迷尔道夫问吴氏禆传谓书序是后人傅㑹不足信曰亦不必序只经文谓祖伊恐奔告于王曰天子天既讫我𣪞命则是已交手争竞了纣固无道然亦是武王事势不相安住不得了仲虺告成汤曰肇我邦于有夏若苗之有莠若粟之有秕小大战战罔不惧于非辜则仲虺分明言事势不容住我不诛彼则彼将图我矣后人多曲为之说以讳之要之自是避不得道夫
  或问尽善尽美说揖逊征诛足矣何以说性之反之处曰也要寻他本身上来自是不同使舜当武王时毕竟更强似大武使武王当舜时必不及韶乐好
  问子谓韶尽美矣章引程氏曰尧舜汤武其揆一也征伐非其所欲所遇之时然耳使舜遇汤武之时不知如何曰只怕舜徳盛人自归之若是大段负固不得已也须征伐如伐苗是也又问舜性之汤武反之地位亦自不同曰舜之徳如此又撞著好时节武王徳不及舜又撞著不好时节
  问尧舜在汤武时还做汤武事否曰尧舜且做尧舜看汤武且做汤武看看得其心分明自见得可学
  汤武之征伐只知一意恻怛救民而已不知其他僴问武未尽善曰若不见得他性之反之不同处又岂所谓闻其乐而知其徳乎舜与武王固不待论今且论汤武则其反之至与未至虽非后学所敢议然虽细读其书恐亦不待闻乐而知之也请问曰以书观之汤必竟反之工夫极细宻但以仲氏称汤处观之如以礼制心以义制事等语又自谓有惭徳觉见不是往往自此益去加功如武王大故疏其数纣之罪辞气暴厉如汤便都不如此
  或问武未尽善一假先生以所答示诸友云看得如何皆未有所答次问祖道答曰看来汤武也自别如汤自放桀归来犹做工夫如从諌弗咈改过不吝昧爽丕显旁求俊彦刻盘铭修人纪如此之类不敢少纵武王自伐纣归来建国分土散财发粟之后便只垂拱了又如西旅之獒费了太保许多气力以此见武王做工夫不及成汤甚逺先生所谓观诗书可见者愚窃以为如此先生笑曰然某之意正如此祖道
  问范氏以为徳不同谢氏以为时不同游氏以为事不同三者孰是曰毕竟都有些子如何得同杨氏曰武之武非圣人之所欲横渠亦曰征伐岂其所欲此说好干○集义
  居上不寛章
  子升问居上不寛曰寛字难识盖有政教法度而行之以寛耳非废弛之谓也如敬敷五教在寛盖寛行于五教之中也木之
  居上不寛三句句末之三字是本有其本方可就其本上看他得失厚薄若无其本更看个甚么明作
  居上而不寛为礼而不敬临䘮而不哀更无可据以为观者矣盖寛也敬也哀也所谓本也其本既亡则虽有条教法令之施威仪进退之节擗踊哭泣之数皆无足观者若䏻寛能敬䏻哀了却就他这寛敬哀中去考量他所行之是否若不寛不敬不哀则纵其他有是处皆不在论量之限矣如醋须是酸方就他酸之中看那个酽那个淡若只似水相似更论量个甚么无可说矣
  问居上不寛一章曰才无那寛敬哀三者便是无可观了把什么去观他惟有三者方可观其至与不至尽与不尽行此三者之得失也但看何以观之字便自见得观字去着
  希真问吾何以观之哉章曰如寛便有过不及哀便有浅深敬便有至不至须有上面这个物事方始就这上见得他得失若无这个物事却把甚么观得他恪
  叶问吾何以观之哉曰居上紧要在寛为礼紧要在敬临䘮紧要在哀三者俱无则居上为礼临䘮却似不曽一般将以何者观之哉言将甚底看他他都无了铢○去伪录云居上只要观他寛为礼只要观他敬临䘮只要观他哀今皆无之无可观矣

  朱子语类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二十六
  论语八
  里仁篇上
  里仁为美章
  或问里仁一篇自首至观过斯知仁矣都是说仁里仁为美是指言仁厚之俗观过斯知仁是指言慈爱底仁其他则皆就心徳上说曰虽是如此然统体便都只是那个仁如里有仁厚之俗便那一里之人这心不大故走作所以有仁厚之俗观过斯知仁便也是这心
  问里仁为美论语孟子注不同如何曰论语本文之意只是择居孟子引来证择术又是一般意思言里以仁者为美人之择术岂可不谨然亦不争多问美是里之美抑人之美曰如云俗美一般如今有个乡村人淳厚便是那乡村好有个乡村人不仁无廉无耻者多便是那乡村不好这章也无甚奥义只是择居而已然里仁字也差异
  问里仁为美孟子引用自要说下文安宅谢氏说论语本意不是如此曰若这般说话也要认得本㫖是了若如孟子说也无害如谢氏也无害贺孙
  问此章谢氏引孟子择术为证如何曰圣人本语不是说择术古人居必择乡逰必就士是合著事刘问今人数世居此土岂宜以他乡俗美而遽迁邪曰古人危邦不入乱邦不居近而言之若一乡之人皆为盗贼吾岂可不知所避圣人言语说得平正必欲求奇说令髙逺如何今人说文字眼前浅近底他自要说深在外底他要说向里本是说他事又要引从身上来本是说身上事又要引从心里来皆不可
  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章
  问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此四句都相属知者则知天理之为是而必循之知人欲之为非而必去之所以䏻处约处乐而不至于滥与淫曰如此说时便是硬去做都不见利仁底意思如安仁者他便是仁了更不用说如所谓利仁者是真个见得这仁爱这一个物事好了犹甘于刍豢而不甘于粗粝若只是闻人说这个是好自家也仿佛见得是如此却如何得如刍豢之恱我口如何得利仁底意便只是硬去做了
  问既是失其本心则便解滥淫而必以久言之何故曰也有时下未肯恁地做底圣人说话穏而今说道他不仁则约便滥乐便淫也有不便恁地底义刚○贺孙录云亦有乍䏻勉强一时者
  至之问仁者安仁曰仁者心便是仁早是多了一安字知者利仁未䏻无私意只是知得私意不是著脚所在又知得无私意处是好所以在这里千方百计要克去个私意这便是利仁时举
  刘潜夫问安仁利仁之别曰安仁者不知有仁如带之忘腰屦之忘足利仁者是见仁为一物就之则利去之则害壮祖
  晞逊问所谓利仁者莫是南轩所谓有所为而为者否曰有所为而为不是好底心与利仁不同仁者安仁恰似如今要做一事信手做将去自是合道理更不待逐旋安排如孟子说动容周旋中礼者盛徳之至也哭死而哀非为生者也经徳不回非以干禄也言语必信非以正行也这只顺道理合做处便做更不待安排布置待得君子行法以俟命而已便与上不同又云有为而为之正是说五霸假之也之类贺孙
  仁者温淳笃厚义理自然具足不待思而为之而所为自帖帖地皆是义理所谓仁也知者知有是非而取于义理以求其是而去其非所谓知也升卿
  萧景昭问而今做工夫且须利仁曰唯圣人自诚而明合下便自安仁若自明而诚须是利仁铢
  仁知虽一然世间人品所得自有不同颜子曾子得仁之深者也子夏子贡得知之深者也如程门之尹氏则仁胜上蔡则知胜升卿
  或问仁者心无精粗内外逺近之间曰若有便成两假此句为仁者安仁设节○集义
  或问仁者心无内外逺近精粗之间如何曰仁者洞然只是一个心所以无内外精粗逺近之间然须看自家有间底心是如何然后看无间底心是如何又问无内外之问是如何曰表里如一又问如何是逺近精粗之间曰他当初若更添髙下显㣲古今这様字也只是一理又问才有些个搀绝间断便不得曰才有私意便间断了所以要克已复礼便是要克尽私意盖仁者洞然只是这一个心如一碗清水才入些泥有清处有浊处又问上蔡解此假只是论仁者安仁知者利仁先解这一段方连上面说曰看他文义须是包上面说方得相贯然仁者安仁知者利仁又须著自去看
  问不䏻无逺近精粗之间如何曰亦只是内外意思吾心浑然一理无内外逺近精粗这假分别说极通透上蔡寻常说有过当处此却他人说不到先生再三诵安仁则一利仁则二之句以为解中未有及此者因叹云此公见识直是髙利仁贪利为之未要做逺底且就近底做未要做精底且就粗底做问安仁者非颜闵以上不知此味便是圣人之事乎曰是须知非颜闵以上不知此味到颜闵地位知得此味犹未到安处也
  问安仁者心无内外逺近精粗之间性之未动既皆至理所存情之既发无非至理所著利仁固是审于既发莫更著谨于未发否曰若未发时自著不得工夫未发之时自尧舜至于涂人一也问原宪克伐怨欲不行是他许多不好物事都已发了只白地壅遏得住所以非独不得为仁亦非求仁之事曰是如此贺孙
  问上蔡云安仁非颜闵以上做不得颜闵似未至安仁曰亦见此意思可学
  惟仁者能好人能恶人章
  萧景昭说此章先生云注中引程子所谓得其公正是如何答云只是好恶当理便是公正先生曰程子只著个公正二字解某恐人不理㑹得故以无私心解公字好恶当于理解正字有人好恶当于理而未必无私心有人无私心而好恶又未必皆当于理惟仁者既无私心而好恶又皆当于理也时举
  问唯仁者䏻好人䏻恶人程子所谓得其公正是也曰今人多连看公正二字其实公自是公正自是正这两个字相少不得公是心里公正是好恶得来当理苟公而不正则其好恶必不䏻皆当乎理正而不公则切切然于事物之间求其是而心却不公此两字不可少一
  居父问仁者动静皆合正理心有定则凡可好可恶者皆凑在这则子上所以䏻好人䏻恶人曰然程子所以说得其公正是也惟公然后䏻正公是个广大无私意正是个无所偏主处贺孙
  问惟仁者䏻好人䏻恶人好善而恶恶天下之同情若稍有些子私心则好恶之情发出来便失其正惟仁者心中浑是正理见人之善者则好之见不善者则恶之或好或恶皆因人之有善恶而吾心廓然大公绝无私系故见得善恶十分分明而好恶无不当理故谓之䏻好䏻恶曰程子之言约而尽公者心之平也正者理之得也一言之中体用备矣南升
  苟志于仁章
  问苟志于仁矣无恶也窃谓学者有志于仁虽其趋向已正而心念未必纯善而无过差才有过差便即是恶岂得言无曰志于仁则虽有过差不谓之恶惟其不志于仁是以至于有恶此志字不可草草看人杰
  先生问学者苟志于仁矣无恶也与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前面说志于仁则䏻无恶此假说志于道而犹有此病其志则一而其病不同如何诸友言不合曰仁是最切身底道理志于仁大假是亲切做工夫底所以必无恶志于道则说得来阔凡人有志于学皆志于道也若志得来泛泛不切则未必无耻恶衣恶食之事又耻恶衣恶食亦有数様今人不䏻甘粗粝之衣食又是一様若耻恶衣恶食者则是也吃著得只是怕人笑羞不如人而已所以不足与议
  苟志于仁矣方志仁时便无恶若间断不志仁时恶又生或云过非心所欲为恶则心所欲曰恶是诚中形外过是偶然过差明兴
  杨氏云苟志于仁矣未必无过举也然而为恶则无矣先生问学者过与恶如何分别曰过非心所欲为恶是心所欲为曰恶是诚于中形诸外所以异也
  冨与贵章
  或问冨贵不处是安于义贫贱不去是安于命曰此语固是但须知如何此是安义彼是安命盖吾何求哉求安于义理而已不当冨贵而得冨贵则害义理故不处不当贫贱而得贫贱则自家义理已无愧居之何害冨贵人所同欲若不子细便错了贫贱人所同恶自家既无愧义理若更去其中分䟽我不当贫贱便不是张子韶说审冨贵而安贫贱极好学𫎇
  审冨贵而安贫贱者言不以其道得冨贵须是审苟不以其道决是不可受他底不以其道得贫贱却要安盖我虽是不当贫贱然当安之不可于上面计较云我不当得贫贱有汲汲求去之心譬如人作折本经纪相似
  问君子当得冨贵所谓不当得而得者乃人君不䏻用其言徒欲冨贵其身曰冨贵不以道得之不但说人君不用其言只冨贵其身如此说却说定了凡是冨贵贫贱有不当得而得者皆不处不去如孔子主我卫卿可得之类亦是不当得之冨贵须且平说不要执定一事又终食造次颠沛一句宻似一句须至倾覆流离之际亦不违仁也南升
  文振问冨与贵一章曰冨与贵不以其道得之若曰是谄曲以求之此又是最下等人所谓得之者便设有自到我面前者吾知其有一毫不是处也不可处譬如秀才赴试有一人先得试官题目将出来卖只要三两贯钱便可买得人定是皆去买惟到这里见得破方是有学力圣人言语岂可以言语解过一遍便休了须是实体于身灼然行得方是读书时
  问贫贱如何是不当得而得之曰小人放僻邪侈自当得贫贱君子履仁行义疑不当得贫贱然却得贫贱这也只得安而受之不可说我不当得贫贱而必欲求脱去也今人大率于利虽不当得亦泯黙受之有害则必以为不当得而求去之矣君子则于冨贵之来须是审而处之于贫贱则不问当得与不当得但当安而受之不求去也问此二节语犹云怨有不仇而徳无不报之意否曰然盖于冨贵则有所不处于贫贱则必受之而不辞也
  问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去字或读作上声可否曰自家离去之去去声读除去之去上声读此章只是去声义刚
  君子去仁之去只音去声如孟子去齐之去我元有而自离去之也若作上声则是除却贺孙○明作录云是除却了非也
  冨与贵贫与贱一章某曰学者须是从冨贵贫贱处判断得下方有用工处先生喜曰这里看得分晓须要做下面工夫若做得下面工夫看上面事愈觉分晓又问恶不仁者直是如此峻洁曰只縁是不要一㸃不仁底事著在身上又曰如此看得方是
  子善问此章曰且如不处不去若是资质好底所见稍明便于这里也䏻见得只是未必到无终食不违底意思不处不去乃是立脚处好了细宻工夫方下得若上面无立脚处了其他可见一作下面工夫无縁可见圣人之意不独是教人于冨贵贫贱处做工夫须是到终食不违颠沛造次都用工方可
  先生因㝢看里仁篇云前面㡬段更好熟看令意脉接续因问造次是急遽苟且之时苟且莫只就人情上说否曰苟且是时暂处苟可以坐苟可以立令此心常存非如大賔大祭时也问曾子易箦莫是苟且时否曰此正是颠沛之时那时已不可扶持要如此坐也不能得
  敬之问冨贵贫贱圣人教人要得分别取舎到个真切处便随道理做去有一般昏弱之人都只是人欲上行便是不识痛痒底人先生曰圣人这处恰似说得疏学问工夫尽多圣人去冨贵贫贱上做工夫不是处冨贵贫贱时节又如何做工夫终不成闲过了这处圣人且立个大界限先要人分别得个路头君子去仁便是不成个君子看圣人说得来似疏下面便说到细宻处须是先说个粗后面方到细处若不是就粗处用工便要恁地细宻也不得须知节节有工夫剥了一重又一重去了一节又一节敬之云此章说此三句可谓紧切虽然只说存养未说仁处要是教人自体认看先生笑曰公文如此所见这里未是极处更要去言外说道理如何得圣人这处正是说筑底处正是好着力处却如此轻说过了众人是这个心圣人也只是这个心存得心在这里道理便在这里从古圣贤只是要理㑹这个物事保养得这个在那事不从这里做出
  冨与贵贫与贱方是就至粗处说后面无终食之间违仁与造次颠沛必于是方说得来细宻然先不立得这个至粗底根脚则后面许多细宻工夫更无安顿处人更无可得说须是先䏻于冨贵不处贫贱不去立得这个粗底根脚了方可说上至细处去若见利则趋见便则夺这粗上不曾立得定更说个甚么正如贫而无谄冨而无骄与贫而乐冨而好礼相似若未䏻无谄无骄如何说得乐与好礼却是先就粗处说上细上去
  冨贵贫贱不处不去此一节且说个粗底方是个君子皮壳里面更多有事在然先㑹做这事方始䏻不去其仁既把得定然后存养之功自此渐渐加宻䕫孙录云此下云然必先无终食违仁然后造次颠沛于是如孟子言善利之间须从间字上看但孟子之言勇决孔子之言详缓学者须就这上着力今学者都不济事才略略有些利害便一齐放倒了某常向朋友说须是就这上立得脚住方是离得泥水若不如此则是在泥里行才要出又堕在泥里去纵说得道理也没安顿处如大学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毋自欺有多少事他却只就小人闲居为不善见君子而后厌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处说为甚先要去了这个盖不切则磋无所施不琢则磨无所措矣又曰审冨贵是义安贫贱是命
  不以道得冨贵不处不以道得贫贱不去是说处这事君子去仁恶乎成名是主宰处终食造次颠沛是操存处李先生说得好端䝉
  问冨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一章曰如孔子言此便是自平居时说到那造次颠沛之际如孟子说义重于生处却又说急处有打得过时如闲居时却有照管不到处或失之
  周李卿问造次之义曰杜预谓造次之期言草草不成礼也便是此意左传谓过信为次亦只是苟且不为久计之意义刚
  蜚卿问注云取舎之分明然后存养之功宻存养之功宻则取舎之分益明如何曰此言内外大小皆当理㑹外若不谨细行则内何以为田地根本内虽有田地根本而外行不谨则亦为之揺夺如世间固有小廉曲谨而临大节无可取者亦有外面界辨分明而内守不固者可学
  问明道云不以其道得之冨贵如患得之文义如何曰如患得之是患不得之将此得字解上得字必大○集义
  我未见好仁者章
  问好仁即便㑹恶不仁恶不仁便㑹好仁今并言如何曰固是好仁䏻恶不仁然有一般天资寛厚温和底人好人之意较多恶人之意较少一般天资刚毅奋发底人恶人之意较多好人之意较少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这个便是好恶様子问此处以成徳而言便是颜子得一善拳拳服膺曾子任重而道逺与启手足处是这地位否曰然
  好仁者自是那一等天资纯粹底人亦其真知仁之可好而实好之故视天下之物无以尚乎此恶不仁者又是那一等天资耿介底人亦其真知不仁之可恶而实恶之故凡不仁之事不使毫髪加诸已若好仁而有以尚之这便不是真好恶不仁而未免有所不当为这便不是真恶然好仁者于不仁非不恶终是好底意思多恶不仁者于仁非不好终是恶底意思重好仁非颜曾未易言恶不仁恐伯夷叔齐方始当得
  问此一章曰好仁者与恶不仁者虽略有轻重然恶不仁者到得不使不仁加乎其身便亦是仁了二者以资禀言之其寛𢎞静重者便是好仁底人其刚毅特立者便是恶不仁底人时举曰利仁者即是好仁者否曰好仁恶不仁皆利仁者之事时举曰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是言未见用力底人还是未见用力而力不足之人曰此意圣人只是言其用力者之难得用力于好者固未之见到资禀昏弱欲进而不能者亦未之见可见用力者难得也
  问好仁恶不仁是有优劣否曰略有之好仁者自有一般人资质较寛和温厚恶不仁者自是有一般人资禀较刚果决烈然而皆可谓之成徳横渠言好仁恶不仁只是一人说得亦好但不合圣人言两者字必竟是言两人也
  问好仁恶不仁有轻重否曰也㣲有些轻重好仁是他资质寛厚和重恶不仁是刚毅方正好仁则于仁与礼上多些恶不仁则于义与智上多些好仁只知有仁而不见那不仁来害他恶不仁是曾得知这病痛惟恐来害他略与安行强行相似好仁是康强底人平生未尝病亦不知有病痛恶不仁是曾被病害知得病源惟恐病来侵著恶不仁终是两件好仁却浑沦了学者未䏻好仁且从恶不仁上做将去庶㡬坚实
  问好仁者如颜子恶不仁者似孟子否曰好仁者与恶不仁者本无优劣只是他两个资质如此好仁底人是个温柔寛厚底资质只见得好仁处好不甚嫌那不仁底他只见得好仁路上熟恶不仁者便是个刚劲峭直底资质心里真个是恶那不仁底事好仁底较强些子然好仁而未至却不及那恶不仁之切底盖恶不仁底真是壁立千仭滴水滴冻做得事成
  好仁恶不仁只是利仁事却有此二等然亦无大优劣只是好仁者是资性浑厚底恶不仁者是资性刚毅底好仁者恻隠之心较多恶不仁者羞恶之心较多圣人之意谓我未见好仁恶不仁者又从而自解之曰我意所谓好仁者须是无以尚之所谓恶不仁者须是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是好之笃恶之切如此等人不是说那略略恁地好仁恶不仁底又曰伯夷是恶不仁底柳下惠是好仁底也无大故优劣夔孙
  因论好仁恶不仁曰此亦以资质而言盖有一等人只知好仁更不管恶不仁事一等人专是恶不仁意思多然其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则所为必无不仁矣然必竟好仁者终是较得便宜縁他只低着头自去做了恶不仁者却露些圭角芒刃得人嫌在如颜子明道是好仁孟子伊川是恶不仁康节近于好仁横渠是恶不仁
  问好仁恶不仁莫只是一様人否曰把做一様说也得把做两様㸔也得也有那好仁底人也有那恶不仁底人如伯夷便是恶不仁底柳下惠便是好仁底因言此数段皆是紧要处须是把做个题目只管去寻始得寻来寻去将久自解有悟如吃物事味味皆好却须知道那一般最好其所以好是如何方是义刚
  好仁者无以尚之言好之深而莫有䏻变易之者恶不仁者不使加乎其身言恶之笃而不使不仁之事加于己此与如好好色如恶恶臭皆是自己上事非是专言好人之仁恶他人之不仁也端䝉
  好仁者无以尚之只是将无以加之来说此与恶不仁一段相对既是好仁便知得其他无以加此若是说我好仁又却好财好色物皆有好便是不曾好仁若果是好仁便须天下之物皆无以过之亦有解作无一物可以易其所好者盖只是好仁一件方可谓之好仁所以言我未见好仁者徐元震问恶不仁如何曰只谓恶不仁本不是仁只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便是仁了
  好仁者与恶不仁者便别如好仁者则真䏻好之恶不仁者知不仁之可恶而不知好仁故别寿昌
  好仁者便髙了恶不仁者如见白黑相似吾好白者只取白者彼黑者便自从一边去如好白而不取白只管地去疾黑者则亦浅矣孔子言仁处皆是用力处
  问有䏻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曰此心散漫放肆打一耸动时便在这里䏻使得多少力虽云用力却不大故用力
  问好仁恶不仁虽不可得果䏻一旦奋然用力不患力之不足曰须是立志为先这气便随他敬义夹持上达天徳问一日用其力将志气合说如何曰用力说气较多志亦在上面了志之所至气必至焉这志如大将一般指挥一出三军皆随只怕志不立若䏻立志气自由我使夫志气之帅也气体之充也人出来恁地萎萎衰衰恁地柔弱亦只是志不立志立自是奋发敢为这气便生志在这里气便在这里因举手而言曰心在这手上手便暖在这脚上脚便暖志与气自是相随若真个要求仁岂患力不足圣人又说道亦有一般曾用力而力不足之人可见昏弱之甚如这般人也直是少敬之问这章圣人前面说个向上底中间说个䏻用力而无不足底又说到有用力而力不足底有许多次第所以深警学者否曰也不是深警学者但言成徳之事已不可见而用力于仁者亦无之
  敬之问好仁恶不仁至我未之见也此不出两端好仁恶不仁者是真知得分明此身常在天理上下面说有能一日用力及力不足者皆是正当分别天理人欲处著工夫又说里仁前面所说都是且教人𣹢养别须更有下工夫处曰工夫只是这个若䏻于此𣹢养是甚次第今㸔世上万法万事都只是这一个心又曰今夜说许多话最要紧所谓讲学者讲此而已所谓学者学此而已贺孙
  问集注云好仁者真知仁之可好故举天下之物无以加之恶不仁者真知不仁之可恶故其所以为仁者必䏻绝去不仁之事而不使少有及于吾身此亦只是利仁事否曰然问上蔡谓智者谓之有所见则可有所得则未可如此则是二者乃方用功底人圣人何以为未之见曰所谓未有得者当已见得仁如此好了贪心笃好必求其至便唤做有所得未可问集注于好仁恶不仁云皆成徳之事所以难得而见若说未有得如何又谓之成徳曰若真是好仁恶不仁底人已是大段好了只是未唤做得仁问这虽说是成徳莫亦未是十全否曰虽未是十全须已及六七分了贺孙○集注
  问集注云是成徳之事如何曰固是便是利仁之事问这处地位便是在安仁之次而利仁之熟也曰到这里是熟又未说到安仁安仁又别
  问集注前后说不同前说能用力于仁未见其力有不足者后说有用力而力不足者既曰用力亦安有昏弱欲进而不能者曰有这般人其初用力非不切至到中间自是欲进不能夫子所谓力不足者中道而废正说此等人冉求力可做却不自去着力耳间或有曾用力而力不足底人这般人亦是难得某旧只说得有能一日用其力一句后知其未穏大段费思量一似蚁钻珠模様钻来钻去语脉却是如此方见得两个未见字不相碍
  问集注云志之所至气亦至焉以泳观之亦有始立之志不足以帅久纵之气者曰也是志不足问养得志完全时只在持守否曰持守体察讲学考索凡圣人所说底皆著去做问须有一个本领曰贯通处只是敬问南轩云敬字贯通动静而以静为本曰那是就那主静上说闲时若静坐些小也不妨因举明道教上蔡且静坐彼时却在扶沟县学中明道言某只是听某说话更不去行上蔡对以无可行处明道教他且静坐若是在家有父母合当奉养有事务合当应接不成只管静坐休胡泳
  一日诸生讲论语至此章有引范氏之言者曰恶不仁者不若好仁者之为美也又援吕氏之说以为恶不仁者劣于好仁者盖谓孔子以好仁无以尚之故以恶不仁者之为劣也曰恶不仁者亦不易得但其人严厉可畏不如好仁者之和易也正不须将好仁恶不仁分优劣圣人谓好仁者无以尚之非以好仁者为不可过也谓人之好仁如好好色更无以尚之者此诚于好仁者也其曰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加乎其身者恶不仁如恶恶臭唯恐恶臭之及吾身其真个恶他如此非是且如此恶他后又却不恶他也去伪○集义
  人之过也章
  党类也偏也君子过于厚小人过于薄观此则仁与不仁可知君子过于厚厚虽有未是处终是仁人或问过莫是失否曰亦是失也去伪
  问观过知仁一章曰此是就人有过失处观之谓如一人有过失或做错了事便观其是过于厚是过于薄过于厚底虽是不是然可恕亦是仁者之类过于薄底便不得便是不仁了知仁只是知其仁与不仁而已
  非是专要在过上㸔仁盖就过上亦可以知仁观过斯知仁此仁字是指慈爱而言
  问里仁数章说仁自有浅深轻重曰固是如观过知仁之仁只是就仁爱上说故程先生尹先生皆只将厚薄爱忍字说便见只是慈爱底仁如里仁为美却是那全底义刚
  问观过知仁曰先儒说得仁来大了学者只管逐句爱说深不知此仁字说较浅不是仁者安仁之仁如有好底人无私意而过只是理㑹事错了便也见得仁在不好底人有私意便无过也不敢保他有仁如礼记谓仁者之过易辞仁者之过只是理㑹错了无甚蹊跷故易说不仁之过是有私意故难说此亦是观过知仁意
  或问观过斯知仁这仁字说得较轻曰也只是此理所以伊川云君子常失于厚过于爱厚字爱字便见得仁湖南诸公以知觉做仁说得来张大可畏某尝见人解麒麟之于走兽云麒麟狮子也某尝以为似湖南诸公言仁且麒麟是不践生草不食生物多少仁厚他却唤做狮子却是可畏但㸔圣人将仁字与义字相同说便见南升
  圣人之言寛舒无所偏失如云观过斯知仁犹曰观人之过足知夫仁之所存也若于此而欲求仁之体则失圣人本意矣礼记与人同过之言说得太巧失于迫切人杰
  性之问此章曰所谓君子过于厚与爱者虽然是过然亦是从那仁中来血脉未至断绝若小人之过于薄与忍则与仁之血脉已是断绝其谓之仁可乎时举
  问过于厚与爱虽未为中理然就其厚与爱处㸔得来便见得是君子本心之徳发出来曰厚与爱毕竟是仁上发来其苗脉可见南升
  此段也只是论仁若论义则当云君子过于公小人过于私君子过于廉小人过于贪君子过于严小人过于纵观过斯知义矣方得这般想是因人而发专指仁爱而言也僴
  问伊川谓人之过也各于其类君子常失于厚小人常失于薄君子过于爱小人伤于忍愚谓此与礼与其奢也寜俭同意曰近之人杰
  或问伊川此说与诸家之说如何曰伊川之说最善以君子之道观君子则君子常过于爱失之厚以小人之道观小人则小人常过于忍失于薄如此观人之过则人之仁与不仁可知矣又问南轩谓小人失于薄伤于忍岂人之情也哉其所陷溺可知矣此云陷溺如何曰他要人自观故下陷溺二字知所陷溺则知其非仁矣问南轩作韦斋记以党为偏云偏者过之所由生也观者用力之妙也觉吾之偏在是从而观之则仁可识矣此说如何曰此说本平易只被后来人说得别了去伪
  问昨与刘公度㸔南轩为先生作韦斋记其间说观过知仁一段以所观在己及洙泗言仁论又以所观在人不知二说先生孰取曰观人底是记曰与仁同功其仁未可知也与仁同过然后其仁可知也即是此意又问不知此语还是孔子说否曰固不可知只是有此理曰以琮观之不如观巳底穏贴曰此禅话也曰琮不识禅话但据巳见思量若所观在人谓君子常过于厚小人常过于薄小人于其党类亦有过于厚处恐君子小人之过于厚薄上分别不开故谓不如只作观己说较静办曰有观字有过字有知字不知那个是仁或谓观便是仁事在那里曰如琮鄙见观字过字知字皆不是仁仁字政与过字相对过则不仁仁则不过盖党是巳私仁是天理识得过底是己私便识得不过底是天理曰如此则却常留个过与己私在傍边做甚琮曰此是圣人言知仁处未是言为仁处曰此是禅学下等说话禅门髙底也自不肯如此说一部论语何尝只说知仁便须有下手处请自思量别处说仁还有只言知仁底意思否
  朝闻道章
  问朝闻道道是如何曰道只是眼前分明底道理贺孙问朝闻道而可夕死莫须是知得此理之全体便可以了足一生之事乎曰所谓闻道亦不止知得一理须是知得多有个透彻处至此虽便死也不妨明道所谓非诚有所得岂以夕死为可乎须是实知有所得方可
  道只是事物当然之理只是寻个是处大者易晓于细㣲曲折人须自辨认取若见得道理分晓生固好死亦不妨不然生也不济事死也枉死又云所谓闻者通凡圣而言不专谓圣贤然大率是为未闻道者设且如昨日不曽闻今日闻之便是程子所谓人知而信者为难非诚有所得岂以夕死为可乎知后须要得得后方信得笃夕可死矣只是说便死也不妨非谓必死也明作
  问集注云道者事物当然之理然尝思道之大者莫过乎君臣父子夫妇明友之伦而其有亲有义有别有信学者苟至一日之知则孰不闻焉而即使之死则亦觉未甚济得事然而所谓道者果何处真切至当处又何以使人闻得而遂死亦无憾曰道诚不外乎日用常行之间但公说未甚济事者第恐知之或未真耳若是知得真实必能信之笃守之固幸而未死则可以充其所知为圣为贤万一即死则亦不至昏昧过了一生如禽兽然是以为人必以闻道为贵也曰所谓闻者莫是大而天地微而草木幽而鬼神显而人事无不知否曰亦不必如此大要知得为人底道理则可矣其多与少又在人学力也曰㸔得此章圣人非欲人闻道而必死但深言道之不可不闻耳若将此二句来反之曰若人一生而不闻道虽长生亦何为便自明白曰然若人而闻道则生也不虚死也不虚若不闻道则生也枉了死也枉了壮祖
  问朝闻道如何便夕死可矣曰物格知至则自然理㑹得这个道理触处皆是这个道理无不理㑹得生亦是这一个道理死亦是这一个道理
  问夕死可矣虽死亦安无有遗恨曰死亦是道理南升朝闻道夕死可矣此闻是知得到信得及方是闻道故虽死可也若以听人之说为闻道若如此便死亦可谓枉死了
  问朝闻道夕死可矣曰若是闻道则生也得个好生死也得个好死问朝夕固甚言其近然既闻而非久即死莫多有不及事之悔否曰犹愈于不闻胡泳
  问朝闻道夕死可矣曰所谓夕死可者特举其大者而言耳盖苟得闻道则事无小大皆可处得冨贵贫贱无所往而不可故虽死亦有死之道也此说与集注少异读者详之○时举
  守约问伊川解朝闻道夕死可矣死得是也不知如何曰朝闻道则生得是死便也死得是若不闻道则生得不是死便也恁地若在生仰不愧俯不怍无纎毫不合道理处则死如何不㑹是贺孙○集义
  朝闻道夕死可矣二先生之说初无甚异盖道却是事物当然之理见得破即随生随死皆有所处生固所欲死亦无害
  先生顾安卿曰伊川说实理有不可晓处云实见得是实见得非恐是记者之误见字上必有漏落理自是理见自是见盖物物有那实理人须是实见得义刚曰理在物见在我曰是如此义刚○淳录云实理与实见不同盖有那实理人须是见得见得恁地确定便是实见若不实见得又都闲了
  贺孙问闻道自是闻道也无间于死生曰如何是无间于死生曰若闻道生也得死也得曰若闻道而死方是死得是死是则在生也都是若不闻道在生也做不是到死也不是吾儒只是要理㑹这道理生也是这理死也只是这理佛家却说被这理劳攘百端费力要扫除这理教无了一生被这理挠一生被这心挠问伊川说此一段及吕氏说动容周旋中礼盛徳之至君子行法俟命是此意否曰这是两项动容周旋中礼这是圣人事闻道自不足以言之自与道为一了自无可得闻行法以俟命是见得了立定恁地做问伊川云得之于心是为有得不待勉强学者须当勉强是如何曰这两项又与上别这不待勉强又不是不勉而中从容中道只是见得通透做得顺便如所谓乐循理底意思问曾子易箦当时若差了这一著唤做闻道不闻道曰不论易箦与不易箦只论他平日是闻道与不闻道平日已是闻道那时万一有照管不到也无奈何问若果已闻道到那时也不到㑹放过曰那时是正终大事既见得自然不放过贺孙
  士志于道章
  问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既是志道如何尚如此曰固有这般半上半落底人其所谓志也是志得不力只是名为志道及外物来诱则又变迁了这个最不济事义刚
  众朋友共说士志于道以下六章毕先生曰此数章如尹和靖程子所注只于本文添一两字㸔著似平淡子细去穷究其味甚长义刚
  君子之于天下也章
  文矩问君子之于天下也一章曰义是吾心所处之宜者见事合恁地处则随而应之更无所执也时举
  义之与比非是我去与义相亲义自是与比
  敬之问义之与比是我这里所主者在义曰自不消添语言只是无适无莫看义理合如何处物为义只看义理合如何区处他义当冨贵便冨贵义当贫贱便贫贱当生则生当死则死只看义理合如何贺孙
  南轩说无适无莫适是有所必莫是无所主便见得不安程氏谓无所往无所不往且要义之与比处便安了曰古人训释字义无用适字为往字者此适字当如吾谁适从之适音的是端的之意言无所定亦无所不定尔钦夫云吾儒无适无莫释氏有适有莫此亦可通大雅
  问上蔡所谓于无可无不可之间有义存焉则君子之心果有所倚乎凡事皆有一个合宜底道理须是见得分明虽毫髪不差然后得是当曰义即宜也但须处得合宜故曰处物为义南升
  先生问谢氏谓君子之心果有所倚乎如何看义刚云只是随事物去量度不是倚于义曰只是把心去看是与不是义刚因问无可无不可皆是无所容心但圣人是有个义佛老是听其自然是恁地否曰圣人也不说道可也不说道不可但看义如何耳佛老皆不睹是我要道可便是可我要道不可便是不可只由在我说得义刚
  君子懐徳章
  懐刑只是恶不善不使不善之事加乎一身南升君子懐刑言思刑法而必不犯之如惧法之云尔端䝉君子懐刑如礼记所谓畏法令又如肃政教之类皆是或谓如问国之大禁而后敢入是否曰不必如此说只此懐刑一句亦可为善如违条碍贯底事不做亦大段好了明作
  问所贵乎君子者正以其无所待于外而自修也刑者先王所以防小人君子何必以是为心哉先生黙然良久曰无慕于外而自为善无畏于外而自不为非此圣人之事也若自圣人以降亦岂不假于外以自修饰所以能见不善如探汤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皆为其知有所畏也某因思集注言君子小人趋向不同公私之间而已只是小人之事莫非利己之事私也君子所懐在徳则不失其善至于刑则初不以先王治人之具而有所憎疾也亦可借而自修省耳只是一个公心且如伊川却做感应之理解此一章文义虽亦可通然论语上言君子小人皆是对举而并言此必不然也先生又言如汉举孝廉必曰顺乡里肃政教肃政教之云是亦懐刑之意也某因思得此所谓君子者非所谓成徳之人也若成徳之人则诚不待于懐刑也但言如此则可以为君子如此则为小人未知是否壮祖
  此是君子小人相对说看尹子之说得之若一串说底便添两个则字惠字下又著添字又问懐刑曰只是君子心常存法大抵君子便思量苦底小人便思量甜底又有一说懐刑作恤刑懐徳作施徳要之不如好善而恶不仁者是
  放于利而行章
  放于利而行多怨只是要便宜底人凡事只认自家有便宜处做便不恤他人所以多怨南升
  放于义而行只据道理做去亦安能尽无怨于人但识道理者须道是虽有怨者如何恤得他若放于利则悖理徇私其取怨之多必矣闳祖
  或说放于利而行义刚云此非断断然为利但是依放那利行是外不为利而内实有为利底意思曰才是放时便是为利了岂有两様若是外不为利而内实为利则是为利尤甚于断断然为利者义刚
  放利多怨或问青苗亦自便民何故人怨曰青苗便是要利息所以人怨明作
  能以礼让为国章
  让是那礼之实处苟徒跪拜俯伏而以是为礼何足取信于人让者譬如凡事寜就自家身上扶出些子辞尊居卑辞多受少底意思方是礼之实赐
  不能以礼让为国是徒能进退可观容止可度及到紧要处却不能让虽有这繁文末节处亦无用亦不得谓之礼
  问让者礼之实也莫是辞让之端发于本心之诚然故曰让是礼之实曰是若玉帛交错固是礼之文而擎跪曲拳升降俯仰也只是礼之文皆可以伪为惟是辞让方是礼之实这却伪不得既有是实自然是感动得人心若以好争之心而徒欲行礼文之末以动人如何感化得他问如礼何一句从来诸先生都说得费力今说让是礼之实则此句尤分明曰前辈于这般处也自阔略才被说得定了便只是是也贺孙
  问不能以礼让为国如礼何诸家解义却是解做如国何了曰是如此如诸家所说则便当改作如国何大率先王之为礼让正要朴实头用若不能以此为国则是礼为虚文尔其如礼何谟
  问礼者自吾心恭敬至于事为之节文兼本末而言也让者礼之实所为恭敬辞逊之心是也君子欲治其国亦须是自家尽得恭敬辞逊之心方能以礼为国所谓一家让一国兴让则为国何难之有不能尽恭敬辞逊之心则是无实矣虽有礼之节文亦不能行况为国乎曰且不奈礼之节文何何以为国南升
  义刚说礼让为国一章添不信仁贤咈百姓从己之欲等语曰此于圣贤本意不亲切一家让一国兴让此只是说我能如此礼逊则下面人自是兴起更相逊让如此则为国何难之有未说到那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处在如东坡说敦教化中一段亦自好其说虽粗道理却是恁地而今人好𤣥妙刬地说得无形无影却不如只粗说较强良久叹息言今日不能制民之产已自不是民自去买田又更收牙税是甚说话古人禁人聚敛今却张官置吏惟恐人不来敛如此却何以责人谦逊义刚
  不患无位章
  不患无位患所以立犹云不怕无官做但怕有官不㑹做若有致君泽民之具达则行之无位非所患也南升
  不患莫已知求为可知也不患人之不已知患不知人也这个须看圣人所说底语意只是教人不求知但尽其在我之实而已看圣人语意了又看今人用心也有务要人知者只是看这语意差便要如此所谓求为可知只是尽其可知之实非是要做些事便要夸张以期人知这须看语意如居易以俟命也只教人依道理平平做将去看命如何却不是说关门绝事百様都不管安坐以待这命贺孙




  朱子语类卷二十六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二十七
  论语九
  里仁篇下
  子曰参乎章
  问一以贯之曰且要沈潜理㑹此是论语中第一章若看未透且看后面去却时时将此章来提省不要忘却久当自明矣时举
  问一贯曰恁地汎看不济事须从头子细章章理会夫子三千门人一旦惟呼曾子一人而告以此必是他人承当未得今自家却要便去理会这处是自处于孔门二千九百九十九人头上如何而可道夫
  一以贯之犹言以一心应万事忠恕是一贯底注脚一是忠贯是恕底事栱寿
  一是一心贯是万事看有甚事来圣人只是这个心从周或问一贯曰如一条索曾子都将钱十千数了成百只是未串耳若他人则零乱钱一堆未经数便把一条索与之亦无由得串得
  问一贯之说曰须是要本领是本领若是事事发出来皆是本领若不是事事皆不是也时举
  或问一以贯之以万物得一以生为说曰不是如此一只是一二三四之一一只是一个道理胡泳
  一是忠贯是恕道夫
  一者忠也以贯之者恕也体一而用殊人杰
  忠恕一贯忠在一上恕则贯乎万物之间只是一个一分著便各有一个一老者安之是这个一少者懐之亦是这个一朋友信之亦是这个一莫非忠也恕则自忠而出所以贯之者也
  忠是一恕是贯忠只是一个真实自家心下道理直是见得事事物物接于吾前便只把这个真实应副将去自家若有一毫虚伪事物之来要去措置他便都不实便都不合道理若自家真实事物之来合小便小合大便大合厚便厚合薄便薄合轻便轻合重便重一一都随他面分应副将去无一事一物不当这道理贺孙
  道夫窃谓夫子之道如太极天下之事如物之有万物虽有万而所谓太极者则一太极虽一而所谓物之万者未尝亏也至于曾子以忠恕形容一贯之妙亦如今人以性命言太极也不知是否曰太极便是一到得生两仪时这太极便在两仪中生四象时这太极便在四象中生八卦时这太极便在八卦中道夫
  忠恕而已矣不是正忠恕只是借忠恕字贴出一贯底道理人多说人已物我都是不曾理会圣人又几曾须以已度人自然厚薄轻重无不适当忠恕违道不逺乃是正名正位闳祖
  问忠恕而已矣曰此只是借学者之事言之若论此正底名字使不得这忠恕字又云忠字在圣人是诚恕字在圣人是仁但说诚与仁则说开了惟忠恕二字相粘相连续少一个不得
  尽己为忠推己为恕忠恕本是学者事曾子特借来形容夫子一贯道理今且粗解之忠便是一恕便是贯有这忠了便做出许多恕来圣人极诚无妄便是忠问圣人之忠即是诚否曰是圣人之恕即是仁否曰是问在学者言之则忠近诚恕近仁曰如此则已理会得好了若中庸所说便正是学者忠恕道不逺人者是也忠恕违道不逺施诸已而不愿亦勿施于人只是取诸己而已问明道以天地变化草木蕃为充扩得去底气象此是借天地之恕以形容圣人之恕否曰是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一元之气流行不息处便是忠
  主于内为忠见于外为恕忠是无一毫自欺处恕是称物平施处德明
  忠因恕见恕由忠出闳祖
  说忠恕先生以手向自己是忠却翻此手向外是恕忠只是一个忠做出百千万个恕来闳祖
  忠恕只是一件事不可作两个㸔端䝉
  忠恕只是体用便是一个物事犹形影要除一个除不得若未晓且看过去却时复潜玩忠与恕不可相离一歩道夫
  忠是体恕是用只是一个物事如口是体说出话便是用不可将口做一个物事说话底又做一个物事
  忠是本根恕是枝叶非是别有枝叶乃是本根中发出枝叶枝叶即是本根曾子为于此事皆明白但未知圣人是搃处发出故夫子语之可学
  在圣人本不消言忠恕广
  圣人是不犯手脚底忠恕学者是著工夫底忠恕不可谓圣人非忠恕也闳祖
  天地是无心底忠恕圣人是无为底忠恕学者是求做底忠恕
  论恕云若圣人只是流出来不待推
  圣人之恕与学者异者只争自然与勉强圣人却是自然扩充得去不费力学者须要勉强扩充其至则一也端𫎇
  夫子之道忠恕此忠自心而言之为人谋而不忠此忠主事而言也自心言者言一心之统体主事言者主于事而已端䝉
  问曾子何必待孔子提醒曰他只见得一事一理不知只是一理曰使孔子不提之久还自知否曰知可学○总论
  曾子已前是一物格一知至到忠恕时是无一物不格无一知不至圣人分上著忠恕字不得曾子借此为说方子
  曾子一贯是他逐件事一做得到及闻夫子之言乃知只是这一片实心所为如一库散钱得一条索穿了方子
  问曾子于孔子一贯之道言下便悟先来是未晓也曰曾子先于孔子之教者日用之常礼文之细莫不学来惟未知其本出于一贯耳故闻一语而悟其他人于用处未曾用许多工夫岂可遽与语此乎大雅云观曾子问一篇许多变礼皆理㑹过直如此细密想见用工多大雅
  问一以贯之只是其用不同其体则一一个本贯许多末先生问如何是末曰孝弟忠信居处有礼此是末曰今人只得许多名字其实不晓如孝弟忠信只知得这壳子其实不晓也只是一个空底物事须是逐件零碎理㑹如一个桶须是先将木来做成片子却将一个篐来篐敛若无片子便把一个篐去篐敛全然盛水不得曾子零碎处尽晓得了夫子便告之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他便应之曰唯贯如散钱一是索子曾子时尽得许多散钱只是无这索子夫子便把这索子与他今人钱也不识是甚么钱有几个孔良久曰公没一文钱只有一条索子又曰不愁不理㑹得一只愁不理㑹得贯理㑹贯不得便言一时天资髙者流为佛老低者只成一团鹘突物事在这里又曰孔门许多人夫子独告曾子是如何惟曾子尽晓得许多道理但未知其体之一节复问已前闻先生言借学者之事以明之甚疑忠恕对一以贯之不过今日忽然㸔得来对得极过一以贯之即忠恕忠恕即一以贯之如忠是尽己推出去为恕也只是一个物事推出去做许多即一以贯之节于此中又见得学者亦有以贯之夫子固是一以贯之学者能尽己而又推此以及物亦是一以贯之所以不同者非是事体不同夫子以天学者用力曰学者无一以贯之夫子之道似此处疑有阙误学者只是这个忠推出来乾道变化如一株树开一树花生一树子里面便自然有一个生意又曰忠者天道恕者人道天道是体人道是用动以天之天只是自然
  周公谨问在内为忠在外为恕忠即体恕即用曰忠恕是如此夫子曰吾道一以贯之何故曾子曰忠恕而已矣曰是曾子晓得一贯之道故以忠恕名之先生曰且去一贯上看忠恕公是以忠恕解一贯曰一贯只是一理其体在心事父即为孝事君即为敬交朋友即为信此只是一贯曰大概亦是公更去子细玩味治国平天下有许多条目夫子何故只说吾道一以贯之公谨次日复问吾道一以贯之圣人之道见于日用之间精粗小大千条万目未始能同然其通贯则一如一气之周乎天地之间万物散殊虽或不同而未始离乎气之一曰别又看得甚意思出曰夫子之告曾子直是见他晓得所以告他曰是也所以告曾子时无他只縁他晓得千条万目他人连个千条万目尚自晓不得如何识得一贯如穿钱一条索穿得方可谓之一贯如君之于仁臣之于忠父之于慈子之于孝朋友之于信皆不离于此问门人是夫子之门人否曰是也夫子说一贯时未有忠恕及曾子说忠恕时未有体用是后人推出来忠恕是大本达道所以为一贯公谨复问莫是曾子守约故能如此曰不然却是曾子件件曾做来所以知若不曾躬行践履如何识得公谨复问是他用心于内所以如此曰只是朴实头去做了夫子告人不是见他不曾识所以告他曾子只是曾经历得多所以告他子贡是识得多所以告他忠如瓶中之水恕如瓶中㵼在盏中之水忠是洞然明白无有不尽恕是知得为君推其仁以待下为臣推其敬以事君
  或问一贯如何却是忠恕曰忠者诚实不欺之名圣人将此放顿在万物上故名之曰恕一犹言忠贯犹言恕若子思忠恕则又降此一等子思之忠恕必待施诸已而不愿而后勿施诸人此所谓违道不逺若圣人则不待施诸己而不愿而后勿施诸人也或问曾子能守约故孔子以一贯语之曰非也曾子又何曾守约来且莫看他别事只如礼记曾子问一篇他甚底事不曾理㑹来却道他守约则不可只縁孟子论三子养勇将曾子比北宫黝与孟施舍则曾子为守约者尔后世不悟却道曾子之学专一守约别不理㑹他事如此则成甚学也曾子学力到圣人地位故孔子以一贯语之不可道为他只能守约故与语此也去伪
  问忠恕一贯曰不要先将忠恕说且看一贯底意思如尧之克明俊徳黎民于变时雍夫子立之斯立动之斯和这须从里面发出来方㑹如此曾子工夫已到如事亲从兄如忠信讲习千条万绪一身亲历之圣人一㸃他便醒元来只从一个心中流出来如夜来守约之说只是曾子笃实毎事必反诸身所谓孝所谓礼必穷到底若只守个约却没贯处忠恕本未是说一贯縁圣人告以一贯之说故曾子借此二字以明之忠恕是学者事如欲子之孝于我必当先孝于亲欲弟之弟于我必当先敬其兄如欲人不慢于我须先不慢于人欲人不欺我须先不欺于人圣人一贯是无作为底忠恕是有作为底将个有作为底明个无作为底又曰曾子是事实上做出子贡是就识上见得看来曾子从实处做一直透上去子贡虽是知得较似滞在知识上
  敬之问一贯曰一贯未好便将忠恕压在上说因及器之夜来所问云曾子正不是守约这处只见圣人许多实行一一做工夫得到圣人度得如此遂告以吾只是从这心上流出只此一心之理尽贯众理贺孙
  曾子答门人说忠恕只是解一以贯之看本文可见忠便贯恕恕便是那忠里面流出来底圣人之心浑然一理盖他心里尽包这万理所以散出于万物万事无不各当其理履之问忠者天道恕者人道盖忠是未感而存诸中者所以谓之天道恕是已感而见诸事物所以谓之人道曰然或曰恐不可以忠为未感曰恁地说也不妨忠是不分破底恕是分破出来底仍旧只是这一个如一碗水分作十盏这十盏水依旧只是这一碗水又曰这事难如今学者只是想像笼罩得是如此也想像得个万殊之所以一本一本之所以万殊如一源之水流出为万派一根之木生为许多枝叶然只是想像得个意思如此其实不曾见得如曾㸃浴沂一段他却是真个见得这道理而今学者只是想像得这一般意思知底又不实去做及至事上做得细㣲𦂳宻盛水不漏底又不曾见得那大本圣人教人都是教人实做将实事教人如格物致知以至洒扫应对无非就实地上指出教人
  义刚说忠恕一章毕先生良久曰圣人之应事接物不是各自有个道理曾子见得似是各有个道理故夫子告之如此但一贯道理难言故将忠恕来推明大要是说在已在物皆如此便见得圣人之道只是一胡叔器因问圣人是就理之体发来学者是就用上做工夫否曰不要恁地说只是一般圣人是天理上做学者也是就天理上做圣人也只是这一理学者也只是这一理不成是有两个天理但圣人底是个浑沦底物事发出来便皆好学者是要逐一件去推然也是要全得这天理如一碗水圣人是全得水之用学者是取一盏吃了又取一盏吃其实都只是水忠便是就心上做底恕便是推出来底如那尽底也只一般但是圣人不待于推而学者尚要推耳义刚因问若把作体用说恐成两截曰说体用便只是一物不成说香匙是火箸之体火箸是香匙之用如人浑身便是体口里说话便是用不成说话底是个物事浑身又是一个物事万殊便是这一本一本便是那万殊义刚○淳略
  或问理一分殊曰圣人未尝言理一多只言分殊盖能于分殊中事事物物头头项项理㑹得其当然然后方知理本一贯不知万殊各有一理而徒言理一不知理一在何处圣人千言万语教人学者终身从事只是理㑹这个要得事事物物头头件件各知其所当然而得其所当然只此便是理一矣如颜子颖悟闻一知十固不甚费力曾子之鲁逐件逐事一一根究着落到底孔子见他用功如此故告以吾道一以贯之若曾子元不曾理㑹得万殊之理则所谓一贯者贯个什么盖曾子知万事各有一理而未知万理本乎一理故圣人指以语之曾子是以言下有得发出忠恕二字太煞分明且如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是许多事要理㑹做甚么如曾子问一篇问礼之曲折如此便是理㑹得川流处方见得敦化处耳孔子于乡党从容乎此者也学者戒谨恐惧而谨独所以存省乎此者也格物者穷究乎此者也致知者真知乎此者也能如此着实用功即如此着实到那田地而理一之理自森然其中一一皆实不虚头说矣
  蜚卿问颜曾之学曰颜子大段聪明于圣人地位未达一间祗争些子耳其于圣人之言无所不晓所以圣人道回也非助我者于吾言无所不说曾子迟钝直是辛苦而后得之故闻一贯之说忽然猛省谓这个物事元来只是恁地如人寻一个物事不见终歳勤动一旦忽然撞著遂至惊骇到颜子只是平铺地便见得没恁地差异道夫
  颜子聪明事事了了子贡聪明工夫粗故有阙处曾子鲁却肯逐一用工捱去捱得这一件去便这一件是他底又捱一件去捱来捱去事事晓得被孔子一下唤醒云吾道一以贯之他便醒得盖他平日事理毎每被他看破事事到头做便晓得一贯之语是实说也大学致知格物等说便是这工夫非虚谩也大雅
  子贡寻常自知识而入道人杰录作自敏入道故夫子警之曰汝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欤对曰然非与曰非也予一以贯之盖言吾之多识不过一理尔曾子寻常自践履入事亲孝则真个行此孝为人谋则真个忠朋友交则真个信故夫子警之曰汝平日之所行者皆一理耳惟曾子领略于片言之下故曰忠恕而已矣以吾夫子之道无出于此也我之所得者忠诚即此理安顿在事物上则为恕无忠则无恕盖本末体用也去伪○以下兼论子贡章
  夫子于子贡见其地位故发之曾子已能行故只云吾道一以贯之子贡未能行故云赐汝以予为多学而识之可学
  所谓一贯者㑹万殊于一贯如曾子是于圣人一言一行上一一践履都子细理㑹过了不是黙然而得之观曾子问中问丧礼之变曲折无不详尽便可见曾子当时功夫是一一理㑹过来圣人知曾子许多道理都理㑹得便以一贯语之教他知许多道理却只是一个道理曾子到此亦是他践履处都理㑹过了一旦豁然知此是一个道理遂应曰唯及至门人问之便云忠恕而已矣忠是大本恕是达道忠者一理也恕便是条贯万殊皆自此出来虽万殊却只一理所谓贯也子贡平日是于前言往行上著工夫于见识上做得亦到夫子恐其亦以圣人为多学而识之故问之子贡方以为疑夫子遂以一贯告之子贡闻此别无语亦未见得子贡理㑹得理㑹不得自今观之夫子只以一贯语此二人亦须是他承当得想亦不肯说与领㑹不得底人曾子是践履笃实上做到子贡是博闻强识上做到夫子舎二人之外别不曾说不似今人动便说一贯也所谓一者对万而言今却不可去一上寻须是去万上理㑹若只见夫子语一贯便将许多合做底事都不做只理㑹一不知却贯个甚底
  忠恕一以贯之曾子假忠恕二字以发明一贯之理盖曾子平日无所不学看礼记诸书曾子那事不理㑹来但未知所以一故夫子于此告之而曾子洞然晓之而无疑贺孙问告子贡一以贯之章集注云彼以行言此以知言是就二子所到上说如何曰看上下语脉是如此夫子告曾子曾子只说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这就行上说夫子告子贡乃云汝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这是只就知上说贺孙因举大学或问云心之为物实主于身其体则有仁义礼智信之性其用则有恻隠羞恶恭敬是非之情浑然在中随感而应以至身之所具身之所接皆有当然之则而自不容已所谓理也元有一贯意思曰然施之君臣则君臣义施之父子则父子亲施之兄弟则兄弟和施之夫妇则夫妇别都只由这个心如今最要先理㑹此心又云通书一处说阴阳五行化生万物五殊二实二本则一亦此意又云如千部文字万部文字字字如此好面面如此好人道是圣贤逐一写得如此圣人告之曰不如此我只是一个印板印将去千部万部虽多只是一个印板又云且看论语如乡党等处待人接物千头万状是多少般圣人只是这一个道理做出去明道说忠恕当时最录得好贺孙
  曾子一贯忠恕是他于事物上各当其理日用之间这个事见得一道理那个事又见得一道理只是未曾凑合得圣人知其用力已到故以一贯语之问曾子于零碎曲折处都尽得只欠个一以贯之否曰亦未都尽得但是大概已得久则将自到耳问君子之道费而隠曾子于费处已尽得夫子以隠处㸃之否曰然问曾子笃实行处已尽圣人以一贯语之曾子便㑹曰忠恕而已矣子贡明敏只是知得圣人以一贯语之子贡尚未领略曰然非与是有疑意曰子贡乃是圣人就知识学问语之曾子就行上语之语脉各不同须是见得夫子曰吾道一以贯之意思先就多上看然后方可说一贯此段恕字却好看方溯流以溯其源学者寜事事先了得未了得一字却不妨莫只悬空说个一字作大罩了逐事事都未曾理㑹却不济事所以程子道下学而上达方是实又云如人做塔先从下面大处做起到末梢自然合尖若从尖处做如何得
  问曾子一贯以行言子贡一贯以知言何也曰曾子发出忠恕是就行事上说孔子告子贡初头说多学而识之便是就知上说曾子是就源头上面流下来子贡是就下面推上去问曾子未闻一贯之前已知得忠恕未曰他只是见得圣人千头万绪都好不知都是这一心做来及圣人告之方知得都是从这一个大本中流出如木千枝万叶都好都是这根上生气流注去贯也林问枝叶便是恕否曰枝叶不是恕生气流注贯枝叶底是恕信是枝叶受生气底恕是夹界半路来往底信是定底就那地头说发出忠底心便是信底言无忠便无信了淳○谟录云曾子一贯以行言子贡一贯以知言曾子言夫子忠恕只是就事上看夫子问子贡多学而识之便是知上说曾子见夫子所为千头万绪一一皆好譬如一树枝叶花实皆可爱而其实则忠信根本恕犹气之贯注枝叶若论信则又如花之必成实处忠信忠恕皆是体用恕如行将去信如到处所循物无违则是凡事皆实譬如水也夫子自源而下者也中庸所谓忠恕溯流而上者也
  或问夫子告曾子以吾道一以贯之与告子贡予一以贯之之说曰曾子是以行言子贡是以知言盖曾子平日于事上都积累做得来已周宻皆精察力行过了只是未透夫子才㸃他便透如孟子所谓有如时雨化之者是到这里恰好著得一阵雨便发生滋荣无所凝滞子贡却是资质敏悟能晓得圣人多爱与他说话所以亦告之又问尹氏云此可见二子所学之浅深曰曾子如他与门人之言便有个结缆杀头亦见他符验处子贡多是说过晓得了便休更没收杀大率子贡縁他晓得圣人多与他说话但都没收杀如子如不言处也没收杀或曰他言性与天道处却是他有得处否曰然
  今有一种学者爱说某自某月某日有一个悟处后便觉不同及问他如何地悟又却不说便是曾子传夫子一贯之道也须可说也须有个来历因做甚么工夫闻甚么说话方能如此今若云都不可说只是截自甚月甚日为始已前都不是已后都是则无此理已前也有是时已后也有不是时葢人心存亡之决只在一息之间此心常存则皆是此心才亡便不是圣贤教人亦只据眼前便着实做将去孟子犹自说个存心养性若孔子则亦不说此様话但云学而时习之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颜渊问仁则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仲弓问仁则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司马牛问仁则曰仁者其言也讱据此一语是司马牛已分上欠阙底若使他从此着实做将去做得彻时亦自到他颜冉地位但学者初做时固不能无间断做来做去做到彻处自然纯熟自然光明如人吃饭相似今日也恁地吃明日也恁地吃一刻便有一刻工夫一时便有一时工夫一日便有一日工夫岂有截自某日为始前段都不是后段都是底道理又如曾子未闻一贯之说时亦岂全无是处他也须知得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如何是敬如何是孝如何是慈如何是信件件都实理㑹得了然后件件实做将去零零碎碎煞著了工夫也细摸得个影了只是争些小在及闻一贯之说他便于言下将那实心来承当得体认得平日许多工夫许多様事千头万绪皆是此个实心做将出来恰如人有一屋钱散放在地上当下将一条索子都穿贯了而今人元无一文钱却也要学他去穿这下穿一穿又穿不著那下穿一穿又穿不著似恁为学成得个甚么边事如今谁不解说一以贯之但不及曾子者葢曾子是个实底一以贯之如今人说者只是个虚底一以贯之耳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孔子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与则见其倚于衡也夫然后行只此是学只争个做得彻与不彻耳孟子曰服尧之服诵尧之言行尧之行是尧而已矣服桀之服诵桀之言行桀之行是桀而已矣广
  江西学者偏要说甚自得说甚一贯看他意思只是拣一个儱侗底说话将来笼罩其实理㑹这个道理不得且如曾子日用间做了多少工夫孔子亦是见他于事事物物上理㑹得这许多道理了却恐未知一底道理在遂来这里提醒他然曾子却是已有这本领便能承当今江西学者实不曽有得这本领不知是贯个甚么尝譬之一便如一条索那贯底物事便如许多散钱须是积得这许多散钱了却将那一条索来一串穿这便是一贯若陆氏之学只是要寻这一条索却不知道都无可得穿且其为说吃紧是不肯教人读书只恁地摸索悟处譬如前面有一个闗才跳得过这一个闗便是了此煞壊学者某老矣日月无多方待不说破来又恐后人错以某之学亦与他相似今不奈何苦口说破某道他断然是异端断然是曲学断然非圣人之道但学者稍肯低心向平实处下工夫那病痛亦不难见
  吾道一以贯之譬如聚得散钱已多将一条索来一串穿了所谓一贯须是聚个散钱多然后这索亦易得若不积得许多钱空有一条索把甚么来穿吾儒且要去积钱若江西学者都无一钱只有一条索不知把甚么来穿又曰一只是一个道理贯了或问忠恕曾子以前曾理㑹得否曰曾子于忠恕自是理㑹得了便将理㑹得底来解圣人之意其实借来直卿问一以贯之是有至一以贯之曰一只是一个道理不用说至一
  问集注云圣人之心浑然一理泛应曲当用各不同此恐是圣人之心昭明融液无丝毫间断随事逐物泛应曲酬只是自然流出来曾子谓之忠恕虽是借此以晓学者然既能忠则心无欺曲无乂路即此推将去便是一已而至于自然而然则即圣人之所谓一矣曰如此则全在忠字上这段正好在恕字上看圣人之意正谓曾子每事已自做得是但事君只知是事君底道理事父只知是事父底道理事长只知是事长底道理未知其相贯通故孔子说我每日之间大事小事皆只是一个道理而今却不识言意都倒说了且理㑹事事都要是若事都是不理㑹得那一不妨若事未是先去理㑹那一不济事如做塔且从那低处阔处做起少间自到合尖处若只要从头上做起却无著工夫处下学而上达下学方是实先生又云圣人与曾子说一贯处是说行与子贡说一贯处只说学问看多学而识之一句可见又问自此之外更无馀法亦无待于推矣惟只是推已之推否更无馀法是一理之外更无其他否曰圣人之忠恕自别不可将做寻常忠恕字看问才说恕字必须是推若不须推便是仁了曰圣人本不可说是忠恕曾子假借来说要之天地是一个无心底忠恕圣人是一个无为底忠恕学者是一个着力底忠恕学者之忠恕方正定是忠恕且如不欺诳不妄诞是忠天地何尝说我不可欺诳不可妄诞来如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是恕天地何尝说我要得性命之正然后使那万物各正性命来圣人虽有心也自是不欺诳不妄诞我所不欲底事也自是不去做故程子曰天地无心而成化圣人有心而无为即是此意问程子言忠者天道恕者人道不是中庸所谓天道人道否曰不是大本便是天道达道便是人道这个不可去泥定解他如子思说鸢飞戾天鱼跃于渊相似只轻轻地傍边傍说将去要之至诚无息一句已自剰了今看那一段不须字字去解亦不须言外求意自然里面有许多道理今如此说倒钝滞了所以圣人不胡乱说只说与曾子子贡二人晓得底其他如吾欲无言之类略拈起些小来说都只是轻轻地说过说了便休若只管说来说去便自拖泥带水胡泳○下集注
  问曾子未知其体之一曰曾子偶未见得但见一个事是一个理不曾融㑹贯通然曾子于九分九釐九毫上都见得了即争这些子故夫子告之而今人却是因夫子之说又因后人说得分晓只是望见一贯影像便说体说用却不去下工夫而今只得逐件理㑹所以要格物致知䕫孙
  先生问坐间学者云吾道一以贯之如何是曾子但未知体之一处或云正如万象森然者是曾子随事精察力行处至于一元之气所以为造化之妙者是曾子未知体之一处曰何故曾子既能随事精察却不晓所以一处答云曾子但能行其粗而未造其精曰不然圣人所以发用流行处皆此一理岂有精粗政如水相似田中也是此水池中也是此水海中也是此水不成说海水是精他处水是粗岂有此理縁他见圣人用处皆能随事精察力行不过但见圣人之用不同而不知实皆此理流行之妙且如事君忠是此理事亲孝也是此理交朋友也是此理以至精粗小大之事皆此一理贯通之圣人恐曾子以为许多般様故告之曰吾道一以贯之曾子真积力久工夫至到遂能契之深而应之速云而已矣者竭尽无馀之词所以集注说自此之外固无馀法便是那竭尽无馀之谓圣人只是个忠只是个恕更无馀法学者则须推之圣人则不消如此只是个至诚不息万物各得其所而已这一个道理从头贯将去如一源之水流出为千条万派不可谓下流者不是此一源之水人只是一个心如事父孝也是这一心事君忠事长弟也只是这一心老者安少者懐朋友信皆是此一心精粗本末以一贯之更无馀法但圣人则皆自然流行出来学者则须是施诸己而不愿而后勿施于人便用推将去圣人则动以天贤人则动以人耳又问尽己之忠圣人同此忠否曰固是学者与圣人所争只是这些个自然与勉强耳圣人所行皆是自然坚牢学者亦有时做得如圣人处但不坚牢又㑹失却程子说孟子为孔子事业尽得只是难得似圣人如剪彩为花固相似只是无造化功龟山云孔子似知州孟子似通判权州譬得好又问先生解忠恕谓借学者尽己推己之目如程子说忠恕一以贯之则又自有圣人之忠恕曰这里便自要理㑹得若晓得某说则晓程子之说矣又云忠是一恕是所以贯之中庸说忠恕违道不逺是下学上达之义即学者所推之忠恕圣人则不待推然学者但能尽己以推之于人推之既熟久之自能见圣人不待推之意而忠恕二字有不足言也明作○壮祖录云问一贯之㫖先生曰何故曾子能毎事精察而力行却未知其体之一赵兄曰曾子但见粗处未见精处先生曰若说精粗二字便壊了一贯之理譬之水在大江中固是此水流为池沼亦只是此水流为沟壑亦只是此水若曰池沼沟壑别是水之粗而大江中乃是水之精者其可哉夫子之道施之事父则为孝事君则为忠交朋则为信曾子见其事事曲当如此遂疑有许多般様而未知天下只是一个大道理虽于逐事上有千般百绪只共是这一个大道理曾子之所未达者尚有此耳一是忠所贯者恕忠是一个实心万法万事皆自此出圣人只有这两端外此更无馀事但圣人不待推学者须每事椎去但为之既熟则久之自能见圣人不待推之意而忠恕二字即不足言也
  问曾子未知其体之一用自体出体用不相离于其用处既已精察何故未知其体之一曰是他偶然未知曾子于九分九釐上皆透彻了独此一厘未透今人只指个见成底体用字来说却元不㑹下得工夫又问曾子借学者尽己推己之目而明之欲人之易晓曰这个道理譬如一枝天然底花为人不识故作一枝假底花出来形容欲人识得个模様又曰此章一项说天命一项说圣人一项说学者只是一个道理又曰圣人是自然底忠恕学者是使然底忠恕儒相○祖道录云或问曾子一唯处如何曰曾子平日用功得九分九釐九毫都见得了只争这些子一闻夫子警省之便透彻了也又问未唯之前如何曰未唯之前见一事上是一个理及唯之后千万个理只是一个理又问以己及物推己及物如何曰在圣人都谓之仁在学者只是忠恕而已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则是圣人之仁能近取譬便是学者之恕一个是天然底道理一个是人为底道理曾子以天然底难说只得把人为底说与他教他自此做得到尽处便是天然底所以如此说者要使当时问者晓得譬如将做底花去比生成底花自有优劣要之这一项说天命一项说圣人一项说学者其至只是一个道理也欲为逐一分说如何是圣人底如何是学者底一向训解未免有抵牾学者须是自体认始得或曰然则忠恕字如何㸔曰如此等字难为一一分说且去子细看得此様四五个字透彻看他落在何界分将轻重参较久久自见今只说与终不济事且如看地盘一般识得甲庚丙壬午子逐字捱将去永不差误久之又曰要好时将此様十数个字排在面前前贤所说逐一细看教心通意㑹便有所得也○赐录云问忠恕曰解此处大段用力一个是天然底一个是人为底譬如假花来形容生花一般为是生花难说故把假花形容引他意思出来然一项说天命一项说圣人一项说学者要之只是一个道理
  问一贯注言葢已随事精察而力行之但未知其体之一耳未知其体之一亦是前所说乎曰参也以鲁得之他逐件去理㑹曾子问丧礼到人情委曲处无不讲究其初见一事只是一事百件事是百件事得夫子一㸃醒百件事只是一件事许多般様只一心流出曾子至此方信得是一个道理问自后学言之便道已知此是一理今曾子用许多积累工夫方始见得是一贯后学如何便晓得一贯曰后人只是想像说正如矮人看戏一般见前面人笑他也笑他虽眼不曽见想必是好笑便随他笑又曰曾㸃所见不同方当侍坐之时见三子言志想见有些下视他几个作而言曰异乎三子者之撰看其意有凤凰翔于千仞底气象荘子中说孟子反于琴张丧侧或琴或歌㸃亦只是此辈流渠若不得圣人为之依归须一向流入庄老去
  叔器问圣人之忠恕与学者之忠恕曰这不是说一贯便是忠恕忠恕自是那一贯底注脚只是曾子怕人晓那一贯不得后将这言语来形容不是说圣人是忠恕今若晓得一贯便晓得忠恕晓得忠恕便晓得一贯今且说那浑全道理便是忠那随事逐物串敛来底便是恕今若要做那忠恕去凑成圣人忠恕做那忠恕去凑成一贯皆不是某分明说此只是曾子借此以推明之义刚
  而今不是一本处难认是万殊处难认如何就万殊上见得皆有恰好处又云到这里只见得一本万殊不见其他
  中心为忠如心为恕此语见周礼疏
  问如心为恕曰如此也比自家心推将去仁之与恕只争些子自然底是仁比而推之便是恕道夫
  蜚卿问恕字古人所说有不同处如巳所不欲勿施于人便与大学之絜矩程子所谓推已都相似如程子所引乾道变化各正性命及大学中说有诸己而后求诸人却兼通不得如何曰也只是一般但对副处别子细看便可见今人只是不曾子细看某当初似此类都逐项冩出一字对一字看少间纸上底通心中底亦脱然且如乾道变化各正性命各正性命底便如乾道变化底所以为恕直卿问程子言如心为恕如心之义如何曰万物之心便如天地之心天下之心便如圣人之心天地之生万物一个物里面便有一个天地之心圣人于天下一个人里面便有一个圣人之心圣人之心自然无所不到此便是乾道变化各正性命圣人之忠恕也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便是推己之心做到那物上贤者之忠恕也这事便是难且如古人云不废困穷不虐无告自非大无道之君孰肯废虐之者然心力用不到那上便是自家废虐之须是圣人方且㑹无一处不到又问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上句是圣人之恕下句是贤者之恕否曰上个是圣人之恕下个贤者之仁圣人之恕便是众人之仁众人之仁便是圣人之恕道夫
  扬问以己推己之辩先生反问如何曰以己是自然底意思推己是反思底意思曰然以己是自然流出如孔子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推己便有折转意如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㝢因问推广得去则天地变化草木蕃推广不去天地闭贤人隠如何曰亦只推己以及物推得去则物我贯通自有个生生无穷底意思便有天地变化草木蕃气象天地只是这様道理若推不去物我隔绝欲利于己不利于人欲己之富欲人之贫欲己之寿欲人之天似这气象全然闭塞隔绝了便似天地闭贤人隠
  问以己推己之辨曰以己是自然推己是着力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是以己及人也近取诸身譬之他人自家欲立知得人亦欲立方去扶持他使立自家欲达知得人亦欲达方去扶持他使达是推己及人也
  胡问以己及物以字之义曰以己及物是大贤以上圣人之事圣人是因我这里有那意思便去及人如未饥未见得天下之人饥未寒未见得天下之人寒因我之饥寒便见得天下之饥寒自然恁地去及他便是以己及物如贤人以下知得我既是要如此想人亦要如此而今不可不教他如此三反五折便是推己及物只是争个自然与不自然义刚
  以己及物是自然及物己欲立便立人己欲达便达人推己及物则是要逐一去推出如我欲恁地便去推与人也合恁地方始有以及之如吃饭相似以己及物底便是我要吃自是教别人也吃不待思量推己及物底便是我吃饭思量道别人也合当吃方始与人吃义刚
  恕之得名只是推己故程先生只云推己之谓恕曾子言夫子之道忠恕此就圣人说却只是自然不待勉强而推之其字释却一般端䝉
  以己及物仁也一以贯之是也推己及物恕也违道不逺是也葢是明道之说第一句只是悬空说一句违道不逺只粘著推己及物说䕫孙
  问程子谓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违道不逺是也以己及物仁也与违道不逺不相闗莫只是以此分别仁恕否曰自是不相闗只是以此形容仁恕之定名端𫎇
  问明道言忠者天道恕者人道何也曰忠是自然恕随事应接略假人为所以有天人之辩壮祖
  忠者天道恕者人道此天是与人对之天若动以天也之天即是理之自然又曰圣贤之言夫子言一贯曾子言忠恕子思言小徳川流大徳敦化张子言理一分殊只是一个
  问天道人道初非以优劣言自其浑然一本言之则谓之天道自其与物接者言之则谓之人道耳曰然此与诚者天之道诚之者人之道语意自不同闳祖
  一贯忠恕先生曰此是曾子平日用工于逐事逐物上都理㑹过了但未知一贯尔故夫子唤醒他忠者天道恕者人道忠者无妄恕者所以行乎忠也先生顾曰恕者所以行乎忠也一句好看又曰便与中庸大徳敦化小徳川流相似
  忠者尽己之心无少伪妄以其必于此而本焉故曰道之体恕者推己及物各得所欲以其必由是而之焉故曰道之用端䝉
  忠恕一段明道解得极分明其曰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忠恕违道不逺是也分明自作一截说下面忠恕一贯之以下却是言圣人之忠恕故结云所以与违道不逺异者动以天尔若曰中庸之言则动以人尔端䝉
  忠恕违道不逺此乃略下教人之意下学而上达也尽己之谓忠推己及物之谓恕忠恕二字之义只当如此说曾子说夫子之道而以忠恕为言乃是借此二字绽出一贯一贯乃圣人公共道理尽己推己不足以言之縁一贯之道难说与学者故以忠恕晓之贺孙
  忠恕违道不逺与夫子之道忠恕只消看他上下文便自可见如中庸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诸人勿者禁止之辞岂非学者之事论语之言分明先有个夫子之道字岂非圣人之事端𫎇
  忠恕违道不逺正是说忠恕一以贯之之忠恕却是升一等
  一是忠贯是恕譬如一泓水圣人自然流出灌溉百物其他人须是推出来灌溉此一贯所以为天至子思忠恕只是人所以说违道不逺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才是他人便须是如此
  问到得忠恕己是道如何又云违道不逺曰仁是到忠恕正是学者着力下工夫处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子思之说正为下工夫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却不是恁地曾子只是借这个说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便是天之忠恕纯亦不已万物各得其所便是圣人之忠恕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便是学者之忠恕贺孙
  曾子忠恕与子思忠恕不同曾子忠恕是天子思忠恕尚是人在
  问忠恕而已矣与违道不逺己所不欲等处不同而程先生解释各有异意如何曰先理㑹忠恕而已一句如明道说动以天之类只是言圣人不待勉强有个自然底意思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诸人看个勿字便是禁止之辞故明道曰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正是如此分别或曰南轩解此云圣人全乎此天之道也曾子称夫子忠恕是矣贤者求尽夫此人之道也子思称忠恕是矣曰此亦说得好诸友却如何看谟曰集注等书所谓尽己为忠道之体也推己为恕道之用也忠为恕体是以分殊而理未尝不一恕为忠用是以理一而分未尝不殊此固甚明矣曰夫子只说吾道一以贯之曾子说此一自正是下个注脚如何却横将忠恕入来解说一贯字程子解此又如何曰以己及物为仁推己及物为恕又却继之曰此与违道不逺异者动以天尔如此却是剰了以己及物一句如何谟曰莫是合忠恕而言便是仁否先生称善谟曰只于集注解第二节处得之如曰圣人至诚无息而万物各得其所便是合忠恕是仁底意思曰合忠恕正是仁若使曾子便将仁解一贯字却失了体用不得谓之一贯尔要如此讲贯方尽
  问论语中庸言忠恕不同之意曰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中庸言忠恕违道不逺是也此是学者事然忠恕功用到底只如此曾子取此以明圣人一贯之理耳文蔚录云曾子借学者以形容圣人若圣人之忠恕只说得诚与仁字圣人浑然天理则不待推自然从此中流出也尽字与推字圣人尽不用得若学者则须推故明道云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违道不逺是也自是两端伊川说中庸则只说是下学上达又说是子思掠下教人明道说论语则曰一以贯之大本达道也与违道不逺异者动以天耳伊川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忠也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恕也此规模又别大雅云程先生说忠恕形容一贯之理在他人言则未必尽在曾子言之必是尽曰此说得最好然一字多在忠上多在恕上大雅云多在忠上曰然程子说得甚分明复将元说成段看后来多被学者将元说拆开分布在他处故意散乱不全难看大雅
  问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忠也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恕也曰恕字正在两隔界头只看程子说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便分明恕是推己及物使各得其所处尽物之谓信人杰
  刘问忠恕曰忠即是实理忠则一理恕则万殊如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亦只以这实理流行发生万物牛得之为牛马得之而为马草木得之而为草木
  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不其忠乎此是不待尽而忠也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不其恕乎此是不待推而恕也广
  忠贯恕恕贯万事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不其忠乎是不忠之忠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不其恕乎是不恕之恕天地何尝道此是忠此是恕人以是名其忠与恕故圣人无忠恕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乃学者之事士毅
  曾子所言只是一个道理但假借此以示门人如程子所言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此天地无心之忠恕夫子之道一贯乃圣人无为之忠恕尽己推己乃学者着力之忠恕固是一个道理在三者自有三様且如天地何尝以不欺不妄为忠其化生万物何尝以此为恕圣人亦何尝以在己之无欺无妄为忠若汎应曲当亦何尝以此为恕但是自然如此故程子曰天地无心而成化圣人有心而无为此语极是亲切若晓得曾子意思虽则是忠恕二字而发明一贯之㫖昭然但此话难说须自意㑹若只管说来说去便拖泥带水又云夜来说忠恕论著忠恕名义自合依子思忠恕违道不逺是也曾子所说却是移上一阶说圣人之忠恕到程子又移上一阶说天地之忠恕其实只一个忠恕须自看教有许多等级分明
  正淳问伊川云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恕也乾道变化犹是说上体事至各正性命方是恕否曰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正相夹界半路上说程子谓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又为尽物之谓信如乾道变化便是尽己处各正性命是推以及物处至于推到物上使物物各得其所处方是尽物便是信问侯师圣云草木蕃与各正性命如何曰寻常数家便说草木蕃是草木畅茂天造草昧之意故指来说恕字不甚著各正性命说推己及物然当时只是指此两句来说
  徐仁父问充扩得去则天地变化草木蕃充扩不去则天地闭贤人隠如何曰只管充扩将去则万物只管各得其分只就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上面扩充将去若充之于一家则一家得其所充之于一国则一国得其所无施而不得其所便是天地变化草木蕃若充扩不去则这里出门便行不得便窒塞了如何更施诸人此便是天地闭贤人隠底道理卓○贺孙录同以下集义
  呉仁父问充扩得去则天地变化草木蕃充扩不去则天地闭贤人隠是气象如此是实如此曰似恁地恕只是推得去推不去底人只要理㑹自己不管别人别人底事便说不关我事今如此人便为州为县亦只理㑹自己百姓尽不管他直是推不去又问恕字恁地阔曰所以道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其恕乎又曰也须是忠无忠把甚么推出来
  天地变化是忠忠则一草木蕃是恕恕则万状天地闭贤人隠是理当如此非如人之不恕是有吝意恕如春不恕如冬
  草木蕃如说草木畅茂人杰
  一譬如元气八万四千毛孔无不通贯是恕也又曰一以贯之只是万事一理伊川谓言仁义亦得盖仁是统体义是分别某谓言礼乐亦得乐统同礼辩异言毕复抗声而诵曰天髙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乐兴焉道夫
  忠恕是工夫公平则是忠恕之效所以谓其致则公平致极至也道夫
  问吾道一以贯伊川云多在忠上看得来都在忠上贯之却是恕曰虽是恕却是忠流出贯之可学
  问尽物之谓恕与推己之谓恕如何推己只是忠中流出曰方流出未可谓之尽曰尽物之谓信是物实得此理故曰尽物曰然可学
  问侯氏云尽物之谓恕程子不以为然何也曰恕字上著尽字不得恕之得名只是推己尽物却是于物无所不尽意思自别端䝉
  众朋友再说忠恕章毕先生曰将孔子说做一様看将曾子说做一様看将程子说又做一様看又曰圣人之恕无辙迹学者则做这一件是当了又把这様子去做那一件又把这様子去做十件百件千件都把这様子去做便是推到下梢都是这个様子便只是一个物或问先生与范直阁论忠恕还与集注同否曰此是三十岁以前书大概也是然说得不似而今看得又较别
  亚夫问忠恕而已矣曰此曾子借学者忠恕以明一贯之妙葢一贯自是难说得分明惟曾子将忠恕形容得极好学者忠恕便待推方得才推便有比较之意圣人更不待推但老者安之少者懐之朋友信之便是圣人地位如一泓水在此自然分流四出借学者忠恕以形容一贯犹所谓借粗以形容细赵至道云如所谓尧舜之道孝弟否曰亦是但孝弟是平说曾子说忠恕如说小徳川流大徳敦化一般自有交闗妙处当时门弟想亦未晓得惟孔子与曾子晓得自后千馀年更无人晓得惟二程说得如此分明其门人更不晓得惟侯氏谢氏晓得某向来只惟见二程之说却与胡籍溪范直阁说二人皆不以为然及后来见侯氏说得元来如此分明但诸人不曾子细看尔直卿云圣人之忠是天之天圣人之恕是天之人忠恕只是学者事不足以言圣人只是借言尔犹云亹亹文王文王自是纯亦不已亹亹不足以言之然亹亹便有纯亦不已意思又云忠犹木根恕犹枝叶条干南升
  忠恕一贯圣人与天为一浑然只有道理自然应去不待尽己方为忠不待推己方为恕不待安排不待忖度不待睹当如水源滔滔流出分而为支派任其自然不待布置入那沟入这渎故云曾子怕人晓不得一贯故借忠恕而言某初年看不破后得侯氏所收程先生语方晓得又云自孔子告曾子曾子说下在此千五百年无人晓得待得二程先生出方得明白前前后后许多人说今看来都一似说梦子善云初晓忠者天道恕者人道不得后略晓得因以二句解之云天道是自然之理具人道是自然之理行直卿云就圣人身上说忠者天之天恕者天之人就学者身上说忠者人之天恕者人之人曰要之只是个小徳川流大徳敦化意思贺孙
  方叔问忠恕一理却似说个中和一般曰和是已中节了恕是方施出处且如忠恕如何是一贯曰无间断便是一贯曰无物如何见得无间断葢忠则一才推出去便贯了此忠恕所以为一以贯之葢是孔子分上事如老者安之少者懐之朋友信之此孔子之忠恕馀人不得与焉忠恕一也然亦有分数若中庸所谓忠恕只是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此则是贤人君子之所当力者程子观之亦精矣然程门如尹氏辈亦多理㑹不曾到此若非刘质夫谢上蔡侯师圣之徒记得如此分晓则切要处都黑了大雅
  忠便是一恕便是贯自一身言之心便是忠应于事者便是恕龟山之说不然某旧时与诸公商量此段都说道龟山便是明道说某深以为不然更无路得分疏后来把程先生说自看来看去乃大分明以此知听说话难须是心同意契才说便领略得龟山说得恁地差来不是他后来说得差是他当初与程先生对面说时领略不得这意思如今诸公听某说话若不领略得茫然听之只是徒然程先生那一段是刘质夫记想他须是领略得兼此段可笑旧时语录元自分而为两自以己及物至违道不逺是也为一段自吾道一以贯之为一段若只据上文是看他意不出然而后云此与违道不逺异者动以天尔自说得分明正与违道不逺是也相应更一段说某事亦散而为三贺孙
  明道解忠恕章初本分为两段后在籍溪家见却只是一段遂合之其义极完备此语是刘质夫所记无一字错可见质夫之学其他诸先生如杨尹拘于中庸之说也自看明道说不曾破谢氏一作侯却近之然亦有见未尽处端䝉
  二程之门解此章者惟上蔡深得二先生之㫖其次则侯师圣其馀虽㳺杨尹皆说不透忠恕是足以贯道忠故一恕故贯也
  问忠虽已发而未及接物侯氏释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乃云春生冬藏歳歳如此不误万物是忠如何曰天不春生冬藏时合有个心公且道天未春生冬藏时有个心在那里这个是天之生物之心无停无息春生冬藏其理未尝间断到那万物各得其所时便是物物如此乾道变化各正性命各正性命是那一草一木各得其理变化是个浑全底义刚
  问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不其忠乎曰今但以人观天以天观人便可见在天便是命在人便是忠要之便是至诚不息因论集义诸家忠恕之说曰若诸家所言却是曾子自不识其所谓一贯夫子之道却是二以分之不是一以贯之道夫
  吾道一以贯之今人都祖张无垢说合人己为一贯这自是圣人说这道理如此如何要合人己说得如所谓汝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曰非也予一以贯之这个又如何要将人己说得多是看圣贤文字不曾子细才于半中央接得些小意思便道只是恁地又说及陈叔向也自说一様道理某尝说这様说话得他自立个说说道我自所见如此也不妨只是被他说出一様却将圣贤言语硬折入他窝窟里面据他说底圣贤意思全不如此贺孙
  因有援引此类说忠恕者曰今日浙中之学正坐此弊多强将名义比类牵合而说要之学者须是将许多名义如忠恕仁义孝弟之类各分析区处如经纬相似使一一有个着落将来这个道理熟自有合处譬如大概举南康而言皆是南康人也却须去其间识得某人为谁某人在甚处然后谓之识南康人也去伪
  问或云忠恕只是无私已不责人曰此说可怪自有六经以来不曾说不责人是恕若中庸也只是说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而已何尝说不责人不成只取我好别人不好更不管他于理合管如子弟不才系吾所管者合责则须责之实可只说我是恕便了论语只说躬自厚而薄责于人谓之薄者如言不以己之所能必人之如已随材责任耳何至举而弃之大雅
  君子喻于义章
  问喻于义章曰小人之心只晓㑹得那利害君子之心只晓㑹得那义理见义理底不见得利害见利害底不见得义理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君子只知得个当做与不当做当做处便是合当如此小人则只计较利害如此则利如此则害君子则更不顾利害只看天理当如何宜字与利字不同子细看
  文振问此章曰义利只是个头尾君子之于事见得是合如此处处得其宜则自无不利矣但只是理㑹个义却不曾理㑹下面一截利小人却见得下面一截利却不理㑹事之所宜往往两件事都有利但那一件事之利稍重得分毫便去做那一件君子之于义见得委曲透彻故自乐为小人之于利亦是于曲折纎悉间都理㑹得故亦深好之也时举○南升录见存
  问君子喻于义义者天理之所宜凡事只看道理之所宜为不顾已私利者人情之所欲得凡事只任私意但取其便于己则为之不复顾道理如何曰义利也未消说得如此重义利犹头尾然义者宜也君子见得这事合当如此却那事合当如彼但裁处其宜而为之则何不利之有君子只理㑹义下一截利处更不理㑹小人只理㑹下一截利更不理㑹上一截义葢是君子之心虚明洞彻见得义分明小人只管计较利虽丝毫底利也自理㑹得南升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只是一事上君子于此一事只见得是义小人只见得是利且如有白金遗道中君子过之曰此他人物不可妄取小人过之则便以为利而取之矣贺孙
  喻义喻利不是气禀如此君子存得此心自然喻义小人陷溺此心故所知者只是利若说气禀定了则君子小人皆由生定学力不可变化且如有金在地君子便思量不当得小人便认取去又云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一则以喜一则以惧正如喻义喻利皆是一事上有两段只此一物君子就上面自喻得义小人只是喻得利了父母之年孝子之心既喜其寿又惧其衰君子小人只共此一物上面有取不取明作
  喻义喻利只是这一事上君子只见得是义小人只见得是利如伯夷见饴曰可以养老盗跖见之曰可以沃户枢盖小人于利他见这一物便思量做一物事用他计较精宻更有非君子所能知者縁是他气禀中自元有许多鏖糟恶浊底物所以才见那物事便出来应他这一个穿孔便对那个穿孔君子之于义亦是如此或曰伊川云惟其深喻是以笃好若作惟其笃好是以深喻也得曰陆子静说便是如此
  居父问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曰这只就眼前看且如今做官须是恁地廉勤自君子为之只是道做官合著如此自小人为之他只道如此做可以得人说好可以求知于人昨有李某当寿皇登极之初上一书极说道学恁地不好那时某人在要路故以此说投之即得超升上州教官前日某方赴召到行在忽又上一书极称道学之美他便道某有甚势要便以此相投极好笑贺孙
  问集注谓义者天理之所宜仁说又谓义者宜之理意有异否曰只宜处便是义宜之理理之宜都一般但做文恁地变只如冷底水热底水水冷底水热底一般
  见贤思齐焉章
  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见人之善而寻己之善见人之恶而寻己之恶如此方是有益
  事父母几谏章
  问几谏曰几㣲也只是渐渐细宻谏不恁峻暴硬要阑截内则下气怡色柔声以諌便是解此意
  问几㣲也㣲还是见㣲而谏还是下气怡色柔声以谏曰几㣲只得做下气怡色柔声以谏且如今人做事亦自蓦地做出来那里去讨几㣲处若要做见几而谏除非就本文添一两字始得贺孙
  又敬不违不违是主那諌上说敬已是顺了又须委曲作道理以谏不违去了那几谏之意也
  问集注举内则与其得罪于乡党州闾寜熟谏将来说劳而不怨礼记说劳字似作劳力说如何曰谏了又諌被挞至于流血可谓劳矣所谓父母喜之爱而不忘父母恶之劳而不怨劳只是一般劳
  问几㣲也㣲谏者下气怡色柔声以谏也见得孝子深爱其亲虽当谏过之时亦不敢伸己之直而辞色皆婉顺也见志不从又敬不违才见父母心中不从所谏便又起敬起孝使父母欢恱不待父母有难从之辞色而后起敬起孝也若或父母坚不从所谏甚至怒而挞之流血可谓劳苦亦不敢疾怨愈当起敬起孝此圣人教天下之为人子者不惟平时有愉色婉容虽遇谏过之时亦当如此甚至劳而不怨乃是深爱其亲也曰推得也好又云又敬不违者上不违㣲谏之意切恐唐突以触父母之怒下不违欲谏之心务欲置父母于无过之地其心心念念只在于此若见父母之不从恐触其怒遂止而不谏者非也欲必谏遂至触其怒亦非也
  问自几谏章至喜惧章见得事亲之孝四端具焉但觉得仁爱之意分外重所以孝弟为仁之本立爱自亲始曰是如此惟是初发先是爱故较切所以告子见得不全便只把仁做中出便一向把义做外来看了贺孙
  问谢氏说几谏章曰以敬孝易以爱孝难恐未安曰圣人答人问孝多就人资质言之在子夏则少于爱在子游则少于敬不当遂断难易也如谢氏所引两句乃是荘子之说此与阮籍居丧饮酒食肉及至恸哭呕血意思一般篾弃礼法专事情爱故也人杰○集义
  父母在章
  问父母在不逺游游必有方曰为人子须是以父母之心为心父母爱子之心未尝少置人子爱亲之心亦当跬步不忘若是逺逰不惟父母思念之切人子去亲庭既逺温凊定省之礼自此间阔所以不逺逰如或有事势须当逰亦必有定所欲亲知己之所在而无忧召己则必至而无失
  父母之年章
  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只是这一事上既喜其寿只这寿上又惧其来日之无多注中引既喜其寿又惧其衰㣲差些如此却是两事矣
  古者言之不出章
  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此章紧要在耻字上若是无耻底人未曾做得一分便说十分矣
  人之所以易其言者以其不知空言无实之可耻也若耻则自是力于行而言之出也不敢易矣这个只在耻上
  集注引范氏说最好只縁轻易说了便把那行不当事非践履到底乌能言及此明作
  以约失之章
  以约失之者鲜约字是实字若约之于中约之于礼则约字轻明作
  问以约失之者鲜凡人须要检束令入规矩准绳便有所据守方少过失或是侈然自肆未有不差错曰说得皆分明南升
  以约失之者鲜矣凡事要约约底自是少失矣或曰恐失之吝啬如何曰这约字又不如此只凡事自收敛若是吝啬又当放开这个要人自称量看便得如老子之学全是约极而至于杨氏不肯㧞一毛以利天下其弊必至此然清虚寡欲这又是他好处文景之治汉曹参之治齐便是用此本朝之仁宗元祐亦是如此事事不敢做兵也不敢用财也不敢用然终是少失如熙丰不如此便多事
  君子欲讷于言章
  问言惧其易故欲讷讷者言之难出诸口也行惧其难故欲敏敏者力行而不惰也曰然南升
  徳不孤章
  问徳不孤必有邻邻是朋类否曰然非惟君子之徳有类小人之徳亦自有类
  徳不孤以理言必有邻以事言
  论语中徳不孤是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吉人为善便自有吉人相伴凶徳者亦有凶人同之是徳不孤必有邻也易中徳不孤谓不只一个徳盖内直而外方内外皆是徳故不孤是训爻辞中大字若有敬而无义有义而无敬即孤矣
  问徳不孤必有邻曰此处恐不消得引易中来说语所说徳不孤必有邻只云有如此之徳必有如此之类应如小人不为善必有不善之人应之易中言敬以直内须用义以方外义以方外须用敬以直内孤犹偏也敬义既立则徳不偏孤言徳盛若引易中来说恐将论语所说搅得没理㑹了南升
  问语云徳不孤必有邻是与人同饶本作是说人之相从易云敬义立而徳不孤却是说徳不孤吝饶本作徳之大明道却指此作与物同如何曰亦未安可学
  徳不孤是善者以类应谢杨引系辞简易之文说得未是只用伊川说言徳不孤必有邻是事之验
  事君数章
  问集注引胡氏一段似专主谏而言恐交际之间如谄媚之类亦是数不止是谏曰若说交际处烦数自是求媚于人则索性是不好底事了是不消说以谏而数者却是意善而事未善耳故圣人特言之以警学者
  朱子语类卷二十七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二十八
  论语十
  公冶长上
  子谓公冶长章
  问子谓公冶长章曰子谓可妻必有以取之矣虽在缧绁之中特因而举之非谓以非罪而陷缧绁为可妻也南升
  南容为人观其三复白圭便是能谨其言行者邦有道是君子道长之时南容必不废弃邦无道是小人得志以陷害君子之时南容能谨其言行必不陷于刑戮南升
  问子谓南容章集注云以其谨于言行如其三复白圭固见其谨于言矣谨扵行处虽未见然言行实相表里能谨扵言必能谨于行矣曰然
  问公冶长可妻伊川以避嫌之事贤者不为况圣人乎自今人观之闺门中安知无合着避嫌处曰圣人正大道理合做处便做何用避嫌问古人门内之治恩掩义门外之治义断恩㝢恐闺门中主恩怕亦有避嫌处曰固是主恩亦须是当理方可某看公浙人多要避嫌程子所谓年之长幼时之先后正是解或人之说未必当时如此大抵二人都是好人可托或先是见公冶长遂将女妻他后来见南容亦是个好人又把兄之女妻之看来文势恐是孔子之女年长先嫁兄之女少在后嫁亦未可知程子所谓凡人避嫌者皆内不足实是如此
  叔䝉问程子避嫌之说曰合当委曲便是道理当如此且如避嫌亦不能无如做通判与太守是亲戚也合当避嫌第五伦之事非不见得如此自是常有这心在克不去今人这様甚多只是徇情恁地去少间将这个做正道理了大是害事所以古人于诚意正心上更著工夫正怕到这处
  子谓子贱章
  或问鲁无君子斯焉取斯曰便虽有圣人在也须博取于人方能成徳
  问鲁无君子斯焉取斯曰居乡而多贤其老者吾当尊敬师事以求其益其行辈与吾相若者则纳交取友亲炙渐磨以涵养徳性薫陶气质贺孙
  问子谓子贱章曰㸔来圣人以子贱为君子哉若人此君子亦是大概说如南宫适出子曰君子哉若人一般大抵论语中有说得最髙者有大概说如言贤者之类若言子贱为君子而子贡未至于不器恐子贱未能强似子贡又子贱因鲁多君子而后有所成就不应鲁人强似子贡者如此之多南升
  子贡问赐也何如章
  叔䝉问子贡通博明达若非止扵一能者如何却以器目之莫是亦有穷否曰毕竟未全备贺孙
  子贡是器之贵者可以为贵用虽与贱者之器不同然毕竟只是器非不器也明作
  问子贡得为器之贵者圣人许之然未离乎器而未至于不器处不知子贡是合下无规模抑是后来欠工夫曰也是欠工夫也是合下禀得偏了一般人资禀䟽通明达平日所做底工夫都随他这疏通底意思去一般人禀得恁地驯善自是随这驯善去恰似人吃药五脏和平底人吃这药自流注四肢八脉去若是五脏中一处受病受得深吃这药都做那一边去这一边自胜了难得效学者做工夫正要得専去偏处理㑹
  或曰雍也章
  仁而不佞时人以佞为贤屡憎于人是他说得大惊小怪被他惊吓者岂不恶之明作
  佞只是捷给辩口者古人所说皆如此后世方以谄字解之祖道
  佞是无实之辩道夫
  林一之问孔子于仲弓不知其仁如何曰孔子既不保他必是也有病痛然这一章是不佞要紧佞不是谄佞是个口快底人事未问是不是一时言语便抵当得去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子路曰何必读书然后为学子曰是故恶夫佞者子路未问是与不是临时撰得话来也好可见是佞
  问为人君止于仁若是未仁则不能视民犹已而不足为君然夫子既许仲弓南面而又曰未知其仁如何曰言仁有麄细有只是指那慈爱而言底有就性上说底这个便较细腻若有一毫不尽不害为未仁只是这个仁但是那个是浅底这个是深底那个是踈底这个是宻底义刚
  子使漆雕开仕章
  陈仲卿问子使漆雕开仕章曰此章当于斯字上㸔斯是指个甚么未之能信者便是扵这个道理见得未甚透彻故信未及㸔他意思便把个仕都轻㸔了时举
  吾斯之未能信他是不肯更做小底所谓有天民者达可行于天下而后行之者也道夫
  或问吾斯之未能信如何曰斯之一字甚大漆雕开能自言吾斯之未能信则其地已髙矣斯有所指而云非只指诚意正心之事事君以忠事父以孝皆是这个道理若自信得及则虽欲不如此做不可得矣若自信不及如何勉强做得欲要自信得及又须是自有所得无遗方是信祖道○去伪同
  问子使漆雕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斯者此理也漆雕开能指此理而言便是心目之间已有所见未能信者未能真知其实然而自保其不叛以此见漆雕开已见大意方欲进进而不已盖见得大意了又要真知到至实无妄之地它日成就其可量乎此夫子所以悦其笃志也祖道○按此无答语姑从蜀本存之
  或问吾斯之未能信曰知得深便信得笃理合如此者必要如此知道不如此便不得如此只此是信且如人孝亦只是大纲说孝谓有些小不孝处亦未妨又如忠亦只是大纲说忠谓便有些小不忠处亦未妨即此便是未信此是漆雕开心上事信与未信圣人何縁知得只见他其才可仕故使之仕他揆之于心有一毫未得不害其为未信仍更有志于学圣人所以说之又问谢氏谓其器不安于小成何也曰据他之才已自可仕只是他不伏如此又欲求进譬如一株树用为椽桁已自可矣他不伏做椽桁又要做柱便是不安于小成也文蔚
  立之问吾斯之未能信曰漆雕开己见得这道理是如此但信未及所谓信者真见得这道理是我底不是问人假借将来譬如五榖可以饱人人皆知之须是五榖灼然曾吃得饱方是信得及今学者尚未曾见得却信个甚么若见人说道这个善这个恶若不曾自见得都不济事亦终无下手处矣时举
  信者自保得过之意知与行皆然自保得知得自保得行得漆雕开只是见得分明然亦不敢自保如此故曰吾斯之未能信盖其丝毫隠微之间自知之尔端𫎇
  问窃意开都见得许多道理但未能自保其终始不易曰他于道理已自透彻了又问他说未能信恐是自觉行处有些勉强在曰未须说行在目即便有些小窒碍处胡泳
  敬之问此章曰也不是要就用处说若是道理见未破只且理㑹自身己未敢去做他底亦不是我信得了便定着去做道理自是如此这里见得直是分晓方可去做㝢因问明道所言漆雕开曾㸃已见大意二子固是已见大体了㸔来漆雕见得虽未甚快却是通体通用都知了曾㸃虽长见得快恐只见体其用处未必全也先生以为然问㝢有何说㝢曰开之未信若一理见未透即是未信曰也不止说一理要知信不过不真知决是如此行一不义杀一不辜得天下不为须是真见得有不义不辜处便不可以得天下若说略行不义略杀不辜做到九分也未甚害也不妨这便是未信处这里更须玩味省察体认存养亦㑹见得决定恁地而不可不恁也所谓脱然如大寐之得醒方始是信处耳问格物穷理之初事事物物也要见到那里了曰固是要见到那里然也约摸是见得直到物格知至那时方信得及
  漆雕开吾斯之未能信斯是甚底他是见得此个道理了只是信未及他眼前㸔得阔只是践履未纯熟他是见得个规模大不入这小底窠坐曾晰被他见得髙下面许多事皆所不屑为到他说时便都恁地脱洒想见他只是天资髙便见得恁地都不曾做甚工夫却与曽子相反曾子便是着实歩歩做工夫到下梢方有所得曾晰末流便㑹成荘老想见当时圣人亦须有言语敲㸃他只是论语载不全贺孙
  问吾斯之未能信曰信是于这个道理上见得透全无些疑处他㸔得那仕与不仕全无紧要曾㸃亦然但见得那日用都是天理流行㸔见那做诸侯卿相不是紧要却不是髙尚要恁地说是他自㸔得没紧要今人居乡只见居乡利害居官只见居官利害全不见道理他见得道理大小大了见那居官利害都没紧要仕与不仕何害
  知只是一个知只是有深浅须是知之深方信得及如漆雕开吾斯之未能信是也若说道别有个不可说之知便是释氏之所谓悟也问张子所谓徳性之知不萌于闻见是如何曰此亦只是说心中自晓㑹得后又信得及耳广
  问漆雕循守者乎曰循守是守一节之廉如原宪之不容物是也漆雕开却是收敛近约伯羽○道夫录云原宪不能容物近于狷开却是收敛近约
  问注谓信是真知其如此而无毫发之疑是如何曰便是朝闻道意思须是自见得这道理分明方得问是见得吾心之理或是出仕之理曰都是这个理不可分别漆雕开却知得但知未深耳所以未敢自信问程子云曾㸃漆雕开已见大意如何曰也是见得这意思漆雕开想见他已知得八分了因说物格知至他只有些子未格有些子未至耳伊川尝言虎伤者曾经伤者神色独变此为真见得信得凡人皆知水蹈之必溺火蹈之必焚今试教他去蹈水火定不肯去无他只为真知㝢○集注
  或问吾斯之未能信注云未有以真知其实然而保其不叛也圣门弟子虽曰有所未至然何至于叛道曰如此则曾子临终更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做甚么或曰起居动作有少违背便是叛道否曰然集注系旧本○僴
  问曾㸃漆雕开已见大意如何是已见大意曰是他见得大了谦之录云是大底意思便小合杀不得论语中说曾㸃处亦自可见如漆雕开只是此一句如何便见得他已见大意处然工夫只在斯字与信字上且说斯字如何㽦等各以意对曰斯只是这许多道理见于日用之间君臣父子仁义忠孝之理信是虽己见得如此却自断当恐做不尽不免或有过差尚自保不过虽是知其已然未能决其将然故曰吾斯之未能信
  杨丞问如何谓之大意曰规模小底易自以为足规模大则功夫卒难了所以自谓未能信
  问漆雕开已见大意如何曰大意便是本初处若不见得大意如何下手作工夫若已见得大意而不下手作工夫亦不可孔门如曾㸃漆雕开皆已见大意某问开自谓未能信孔子何为使之仕曰孔子见其可仕故使之仕它隠之于心有未信处可学
  问曾㸃漆雕开已见大意曰漆雕开想是灰头土面朴实去做工夫不求人知底人虽见大意也学未到若曾晰则只是见得往往却不曾下工夫时举
  或问子说开意如何曰明道云曾㸃漆雕开已见大意又云孔子与㸃盖与圣人之志同便是尧舜气象㸔这语意是如何㸔得此意方识得圣人意贺孙
  王景仁问程子言曾㸃与漆雕开已见大意何也曰此当某问公而公反以问某邪此在公自参取既而曰所谓斯之未信斯者非大意而何但其文理宻察则二子或未之及又问大意竟是如何曰若推其极只是维皇上帝降衷于下民壮祖
  或问曾㸃漆雕开已见大意曰曾记胡明仲说禹稷颜回同道其意谓禹稷是就事上做得成底颜子见道是做未成底此亦相类开是着实做事已知得此理㸃见识较髙但却着实处不如开开却进未已㸃恐不能进
  直卿问程子云云曰开更宻似㸃㸃更规模大开尤缜宻道夫
  问漆雕开与曾㸃孰优劣曰旧㸔皆云曾㸃髙今㸔来却是开着实㸃颇动荡可学
  问恐漆雕开见处未到曾㸃曰曾㸃见虽髙漆雕开却确实观他吾斯之未能信之语可见文蔚
  曾㸃开阔漆雕开深穏方子
  曾㸃漆雕开已见大意若论见处开未必如㸃透彻论做处㸃又不如开着实邵尧夫见得恁地却又只管作弄去儒用
  曾㸃己见大意却做得有欠缺漆雕开见得不如㸃透彻而用工却宻㸃天资甚髙见得这物事透彻如一个大屋但见外面墙围周匝里面间架却未见得却又不肯做工夫如邵康节见得恁地只管作弄又曰曾子父子却相反曾子初间却都不见得只从小处做去及至一下见得大处时他小处却都曾做了
  曾㸃见得甚髙却于工夫上有踈略处漆雕开见处不如曾㸃然有向进之意曾㸃与曾参正相反曾参却是积累做去千条万绪做到九分八釐只有这些子未透既闻夫子一贯之㫖则前日之千条万绪皆有着落矣忠恕而已矣此是借学者之忠恕以影出圣人自然之忠恕也
  上蔡言漆雕开不安于小成是他先见大意了方肯不安于小成若不见大意如何知得它不肯安于小成若不见大意者只安于小成耳如人食藜藿与食刍豢若未食刍豢只知藜藿之美及食刍豢则藜藿不足食矣贺孙
  道不行章
  夫子浮海假设之言且如此说非是必要去所以谓子路勇可以从行便是未必要去明作
  问子路资质刚毅固是个负荷容受得底人如何却有那闻之喜及终身诵之之事曰也只縁他好勇故凡事麄率不能深求细绎那道理故有此事广
  孟武伯问子路仁乎章
  仲由可使治赋才也不知其仁以学言也升卿
  孟武伯问三子仁乎夫子但言三子才各有所长若仁则不是易事夫子虽不说三子无仁但言不知其仁则无在其中矣仁是全体不息所谓全体者合下全具此心更无一物之杂不息则未尝休息置之无用处全体似个桌子四脚若三脚便是不全不息是常用也或置之僻处又被别人将去便是息此心具十分道理在若只见得九分亦不是全了所以息者是私欲间之无一毫私欲方是不息乃三月不违以上地位若违时便是息不善底心固是私若一等闲思虑亦不得须要照管得此心常在明作
  问孟武伯问三子之仁而圣人皆不之许但许其才云云曰大概是如此又问虽全体未是仁苟于一事上能当理而无私心亦可谓之一事之仁否曰不然盖才说个仁字便用以全体言若一事上能尽仁便是他全体是仁了若全体有亏这一事上必不能尽仁才说个仁字便包尽许多事无不当理无私了所以三子当不得这个仁字圣人只称其才
  问孔门之学莫大于为仁孟武伯见子路等皆孔门髙弟故问之孔子于三子者皆许其才而不许其仁曰何故许其才不许其仁对曰三子之才虽各能办事但未知做得来能无私心否曰然圣人惟见得他有驳杂处若是不就这里做工夫便待做得事业来终是麄率非圣贤气象若有些子偏驳便不是全体南升
  林问子路不知其仁处曰仁譬如一盆油一般无些子夹杂方唤做油一㸃水落在里面便不纯是油了浑然天理便是仁有一毫私欲便不是仁了子路之心不是都不仁仁人心也有发见之时但是不纯故夫子以不知答之
  不知其仁仁如白不仁如黑白须是十分全白方谓之白才是一㸃墨㸃破便不得白了䕫孙
  或问由求所以未仁如何曰只为它功夫未到问何谓工夫先生不答乆之乃曰圣门功夫自有一条坦然路径诸公每日理㑹何事所谓功夫者不过居敬穷理以修身也由求只是这些功夫未到此田地不若颜子故夫子所以知其未仁若能主敬以穷理功夫到此则徳性常用物欲不行而仁流行矣
  子升问圣人称由也可使治赋求也可使为宰后来求乃为季氏聚敛由不得其死圣人容有不能尽知者曰大约也只称其材堪如此未论到心徳处㸔不知其仁之语里面却煞有说话木之
  子谓子贡曰章
  问回赐孰愈一段大率比较人物亦必称量其斤两之相上下者如子贡之在孔门其徳行盖在冉闵之下然圣人却以之比较颜子岂以其见识敏悟虽所行不逮而所见亦可几及与曰然圣人之道大段用敏悟晓得时方担荷得去如子贡虽所行未实然他却极是晓得所以孔子爱与他说话縁他晓得故可以担荷得去虽所行有未实使其见处更长一格则所行自然又进一歩圣门自曾颜而下自还是子贡如冉闵非无徳行然终是晓不甚得担荷圣人之道不去所以孔子爱呼子贡而与之语意盖如此
  居父问回也闻一知十即始见终是如何曰知十亦不是闻一件定知得十件但言知得多知得周遍又问圣人生知其与颜子不同处是何如曰圣人固生知终不成更不用理㑹但圣人较之颜子又知得多今且未要说圣人且只就自家地位㸔今只就这一件事闻得且未能理㑹得恰好处况于其他贺孙○集注
  胡问回闻一知十是明睿所照若孔子则如何曰孔子又在明睿上去耳顺心通无所限际古者论圣人都说聪明如尧聪明文思惟天生聪明时乂亶聪明作元后聪明睿智足以有临也圣人直是聪明
  问颜子明睿所照合下已得其全体不知扵金声玉振体段俱到否曰颜子于金声意思却得之但扵玉振意思却未尽贺孙问只是做未到却不是见未到曰是他合下都自见得周备但未尽其极耳贺孙
  颜子明睿所照子贡推测而知此两句当玩味见得优劣处颜子是真个见得彻头彻尾子贡只是暗度想像恰似将一物来比并相似只能闻一知二颜子虽是资质纯粹亦得学力所以见得道理分明凡人有不及人处多不能自知虽知亦不肯屈服而子贡自屈于颜子可谓髙明夫子所以与其弗如之说明作
  明睿所照如个明镜在此物来毕照推测而知如将些子火光逐些子照去推寻
  问子贡推测而知亦是格物穷理否曰然若不格物穷理则推测甚底
  问谢氏解女与回也孰愈章大抵谓材之髙下无与入徳之优劣颜子虽闻一知十然亦未尝以此自多而子贡以此论之乃其所以不如颜子者夫子非以子贡之知二为不如颜子之知十也此固非当时答问之㫖然详味谢氏语势恐其若是曰上蔡是如此说吴才老十说中亦如此论必大○集义
  吾未见刚者章
  子曰吾未见刚者盖刚是坚强不屈之意便是卓然有立不为物欲所累底人故夫子以为未见其人或人不知刚之义夫子以为枨也欲焉得刚欲与刚正相反最怕有欲南升
  问刚亦非是极底地位圣门岂解无人夫子何以言未见曰也是说难得刚也是难得又言也是难得淳录作无欲便是刚真难得如那撑眉弩眼便是欲申枨便是恁地想见他做得个人也大故劳攘义刚问秦汉以下甚么人可谓之刚曰只㸔他做得如何那拖泥带水底便是欲那壁立千仞底便是刚叔器问刚莫是好仁恶不仁否盖刚有那勇猛底意思曰刚则能果断谓好恶为刚则不得如这刀有此钢则能割物今叫割做钢却不得又言刚与勇也自别故六言六蔽有好刚不好学又有好勇不好学义刚○淳录略
  枨也欲欲者溺于爱而成癖者也人杰
  吾未见刚者欲与刚正相反若耳之欲声目之欲色之类皆是欲才有些被它牵引去此中便无所主焉得刚或者以申枨为刚必是外面悻悻自好圣人观人直从里面㸔出见得它中无所主只是色荘要人道好便是欲了安得为刚南升
  问吾未见刚者一章曰人之资质千条万别自是有许多般有刚于此而不刚于彼底亦有刚而多欲亦有柔而多欲亦有刚而寡欲亦有柔而寡欲自是多般不同所以只要学问学问进而见得理明自是胜得他若是不学问只随那资质去便自是屈扵欲如何胜得他盖学问则持守其本领扩充其识所以能胜得他而不为所屈也此人之所贵者惟学而已矣申枨也不是个榻翣底人是个刚悻做事聒噪人底人○焘
  上蔡这处最说得好为物揜之谓欲故常屈于万物之下今人才要贪这一件物事便被这物事压得头低了申枨想只是个悻悻自好底人故当时以为刚然不知悻悻自好只是客气如此便有以意气加人之意只此便是欲也时举○集注
  或问刚与悻悻何异曰刚者外面退然自守而中不诎扵欲所以为刚悻悻者外面有崛强之貌便是有计较胜负之意此便是欲也时举
  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章
  子贡谓此等不善底事我欲无以加于人此意可谓广大然夫子谓非尔所及盖是子贡功夫未到此田地学者只有个恕字要充扩此心渐渐勉力做向前去如今便说无欲加诸人无者自然而然此等地位是本体明净发处尽是不忍之心不待勉强乃仁者之事子贡遽作此言故夫子谓非尔所及言不可以躐等南升
  问子贡欲无加诸人夫子教之勿施于人何以异曰异处在无字与勿字上伊川说仁也恕也㸔得精大雅
  问此如何非子贡所能及曰程先生语录中解此数段终是未剖判唯伊川经解之言是晚年仁熟方㸔得如此分晓说出得如此分明两句所以分仁恕只是生熟难易之间
  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未能忘我故也颜渊曰愿无伐善无施劳能忘我故也子路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未能忘物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能忘物也镐○此条可疑
  至之问此章曰正在欲字上不欲时便是全然无了这些一子心且如所不当为之事人若能不欲为其所不当为便是这个心都无了是甚地位未到这地位便自要担当了便不去做工夫圣人所以答他时且要它退一歩做工夫只这不自觉察便是病痛怡○亦可疑
  子贡曰夫子之文章章
  子贡性与天道之叹见得圣门之教不躐等又见其言及此实有不可以耳闻而得之者道夫
  性与天道性是就人物上说天道是阴阳五行吉甫问性与天道曰譬如一条长连底物事其流行者是天道人得之者为性干之元亨利贞天道也人得之则为仁义礼智之性盖卿○佐录云天道流行是一条长连底人便在此天道之中各得一截子
  自性与天道言之则天道者以天运而言自圣人之于天道言之则天道又却以性分而言这物事各有个顿放处人杰
  问性与天道曰天有四时春夏秋冬风雨霜露无非教也地载神气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无非教也此可以观性与天道
  㝢问集注说性以人之所受而言天道以理之自然而言不知性与天道亦只是说五常人所固有者何故不可得闻莫只是圣人怕人躐等否曰这般道理自是未消得理㑹且就它威仪文辞处学去这处熟性天道自可晓又问子贡既得闻之后叹其不可得闻何也曰子贡亦用功至此方始得闻若未行得浅近者便知得他髙深作甚么教圣人只管说这般话亦无意思天地造化阴阳五行之运若只管说要如何圣人于易方略说到这处子罕言利与命与仁只㸔这处便见得圣人罕曾说及此又举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这处却是圣人常说底后来孟子方说那话较多
  问集注谓天道者天理自然之本体如何曰此言天运所谓继之者善也即天理之流行者也性者着人而行之人杰
  问夫子之文章凡圣人威仪言辞皆徳之著见于外者学者所共闻也至扵性与天道乃是此理之精微盖性者是人所受于天有许多道理为心之体者也天道者谓自然之本体所以流行而付与万物人物得之以为性者也圣人不以骤语学者故学者不得而闻然子贡却说得性与天道如此分明必是子贡可以语此故夫子从而告之曰文振㸔得文字平正又浃洽若㸔文字须还他平正又须浃洽无亏欠方得好南升
  问子贡是因文章中悟性天道抑后来闻孔子说邪曰是后来闻孔子说曰文章亦性天道之流行发见处曰固亦是发见处然他当初只是理㑹文章后来是闻孔子说性与天道今不可硬做是因文章得然孔子这般也罕说如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因系易方说此岂不是言性与天道又如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大哉乾元万物资始岂不言性与天道
  器之问性与天道子贡始得闻而叹美之旧时说性与天道便在这文章里文章处即是天道曰此学禅者之说若如此孟子也不用说性善易中也不须说阴阳不测之谓神这道理也着知子贡当初未知得到这里方始得闻耳
  问孔子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而孟子教人乃开口便说性善是如何曰孟子亦只是大概说性善至于性之所以善处也少得说须是如说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处方是说性与天道尔时举
  叔器问谢氏文章性天道之说先生何故不取曰程先生不曾恁地说程先生说得实他说得虚安卿问先生不取谢氏说者莫是为他说只理㑹文章则性天道在其间否曰也是性天道只在文章中然圣人教人也不恁地子贡当时不曾恁地说如天命之谓性便是分明指那性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便是说道理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便是性与天道只是不迎头便恁地说义刚



  朱子语类卷二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二十九
  论语十一
  公冶长下
  子路有闻章
  问子路有闻未之能行惟恐有闻因举子路数事以明子路好学如此而仕卫之出处乃如彼曰今只当就子路有闻上考究不须如此牵二三说不知要就此处学子路未之能行惟恐有闻还只要求子路不是处如此㸔恐将本意失了就此言之见得子路勇于为善处他这处直是见得如此分明到得闻其正名处却鹘突学者正要㸔他这处在卫又是别项说话也又曰可见古人为己之实处子路急于为善唯恐行之不彻譬如人之饮食有珍羞异馔须是吃得尽方好若吃不透亦徒然子路不急扵闻而急于行今人惟恐不闻既闻得了冩在册子上便了不去行处着工夫贺孙○㝢录略
  子贡问曰孔文子章
  问孔文子孔姞之事如此不好便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济得甚事而圣人取之何也曰古人谥法甚寛所谓节以一惠言只有一善亦取之节者节略而取其一善也孔文子固是不好只节此一惠则敏学下问亦是它好处
  问孔文子之谥曰古人有善虽多而举一以为谥如有十事皆善只举一善可以包之如九事不善只有一善则亦可以一善为谥皆无一善而后名之曰幽厉凡二字谥非礼也如贞惠文子睿圣武公皆是饶两字了周末王亦有二字谥
  问勤学好问为文谥之以文莫是见其躬行之实不足否曰不要恁地说不成文王便是不能武武王便是不能文谥以尊名节以壹惠如有十事不善云云同淳录至名之曰幽厉它而今是能勤学好问便谥之以文如何见得它躬行之不足那不好底自是不好而今既谥之以文便见得它有这一长如何便说道是将这一字来贬它又问孙宣公力言双字谥之非不知双字谥起扵何时曰谥以尊名节以壹惠便是只以一字谥为惠而今若加二字或四字皆是分外有了若如文王之徳如此却将几个字谥方尽如双字谥自周已是如此了如威烈王慎靓王皆是义刚
  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此一段专论谥故注云非经天纬地之文也周礼谥只有二十八字如文字文王谥曰文周公亦谥为文今孔文子亦谥为文不成说孔文子与文王一般盖人有善多者则摘其尤一事为谥亦有只有一善则取一善为谥而隠其他恶者如孔文子事是也
  吉甫问经天纬地之文曰经天纬地是有文理一横一直皆有文理故谓之文孔文子之文是其小者如本朝杨文公之属亦谓之文盖卿
  问经天纬地曰文曰经是直底纬是横底理㑹得天下事横者直者各当其处皆有条理分晓便是经天纬地其次如文辞之类亦谓之文但是文之小者耳直卿云伊川谓伦理明顺曰文此言甚好
  问文如何经天纬地曰如织布绢经是直底纬是横底或问文之大者莫是唐虞成周之文曰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此便是经天纬地之文问文只是发见于外者为文曰处事有文理是处是文
  因论孔文子曰圣人寛肠大度所以责人也寛问孔文子敏而好学与颜子之好学如何曰文子与颜子所以不同者自是颜子所好之学不同不干以能问扵不能事使文子以能问于不能亦只是文子之学伯羽
  子谓子产章
  问子产温良慈恺莫短于才否曰孔子称子产有君子之道四安得谓短于才子产政事尽做得好不专爱人做得不是他须以法治之孟子所言惠而不知为政者偶一事如此耳
  问使民也义是教民以义先生应
  问其使民也义如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沟洫庐井有伍之类谓为之裁处得是当使之得其定分也曰义字说得未是义字有刚断之意其养民则惠使民则义惠字与义字相反便见得子产之政不専在于寛就都鄙有章处㸔得见义字在子产上不在民上南升
  吉甫问都鄙有章上下有服曰有章是有章程条法有服是贵贱衣冠各有制度郑国人谓取我田畴而伍之取我衣冠而褚之是子产为国时衣服有定制不敢着底皆收之囊中故曰取而褚之至○盖卿录云有章一都一鄙各有规矩有服是衣冠服用皆有等级髙卑
  臧文仲居蔡章
  山节藻棁为藏龟之室以渎鬼神便是不知古人卜筮之事固有之但一向靠那上去便是无意智了如祀爰居是见一鸟飞来便去祀他岂是有意智㸔他三不知皆是渎鬼神之事山节藻棁不是僭若是僭时孔子当谓之不仁臧文仲在当时既没其言立人皆说是非常底人孔子直是见他不是处此篇最好㸔便见得圣人微显阐幽处南升○时举录见下
  文振问臧文仲季文子令尹子文陈文子数段曰此数段是圣人微显阐幽处惟其似是而非故圣人便分明说出来要人理㑹得如臧文仲人皆以为知圣人便说道它既惑于鬼神安得为知盖卜筮之事圣人固欲使民信之然藏蓍龟之地须自有个合当底去处今文仲乃为山节藻棁以藏之便是它心一向倒在卜筮上了如何得为知古说多道它僭某以为若是僭则不止谓之不知便是不仁了圣人今只说他不知便是只主不知而言也时举
  问居蔡之说如集注之云则是藏龟初未为失而山节藻棁亦未为僭臧文仲所以不得为知者特以其惑于鬼神而作此室以藏龟尔曰山节藻棁恐只是华饰不见得其制度如何如夫子只讥其不知便未是僭所谓作虚器而已大夫不藏龟礼家乃因此立说必大
  臧文仲无大段善可称但他不好处如论语中言居蔡之事左氏言不仁不知者三却占头项多了然他是个㑹说道理底人如教行父事君之礼如宋大水鲁遣使归言宋君之意臧曰宋其兴乎成汤罪已其兴也勃焉桀纣罪人其亡也忽焉皆是他㑹说
  子张问曰令尹子文章
  或问令尹子文之忠若其果无私意出于至诚恻怛便可谓之仁否曰固是然不消泥他事上说须㸔他三仕三己还是当否以旧政告新令尹又须㸔他告得是否只縁他大体既不是了故其小节有不足取如管仲之三归反坫圣人却与其仁之功者以其立义正也故管仲是天下之大义子文是一人之私行耳譬如仗节死义之人视坐亡而立化者虽未必如他之翛然然大义却是彼虽去得好却不足取也时举
  三仕三己所以不得为仁盖不知其事是如何三仕之中是有无合当仕否三己之中又不知有无合当己否明作
  黄先之问子文文子二节曰今人有些小利害便至于头红面赤子文却三仕三己略无喜愠有些小所长便不肯轻以告人而子文乃尽以旧政告之新尹此岂是容易底事其地位亦甚髙矣今人有一毫系累便脱洒不得而文子有马十乘乃弃之如敝屣然此亦岂是易事常人岂能做得后人因孔子不许他以仁便以二子之事为未足道此却不可须当思二子所为如此髙绝而圣人不许之以仁者因如何未足以尽仁就此处子细㸔便见得二子不可易及而仁之体段实是如何切不可容易㸔也时举
  履之说子文文子曰公推求得二子太苛刻不消如此某注中亦说得甚平不曾如公之说圣人之语本自浑然不当如此搜索他后手今若有个人能三仕三巳无喜愠也是个甚么様人这个强不得若强得一畨无喜愠第二畨定是动了又如有马十乘也自是个巨室有力量人家谁肯弃而违之文子却脱然掉了去也自是个好人更有多少人𢬵舍去不得底所以圣人亦许其忠与清只说未知焉得仁圣人之语本自浑然不当如此苛刻搜人过恶兼也未消论到他后来在僴○焘录别出
  或问令尹子文一章曰如子文之三仕三已而无喜愠已是难了不可说他只无喜愠之色有喜愠之心若有喜愠之心只做得一畨过如何做得两三畨过旧令尹之政必告新令尹亦不可说他所告是私意只说未知所告者何事陈文子有马十乘亦是大家他能弃而去之亦是大段放得下了亦不可说他是避利害如此割舎且当时有万千𢬵舍不得不去底如公之论都侵过说太苛刻了圣人是平说本自浑然不当如此搜索他后手
  问令尹子文之事集注言未知皆出于天理而无人欲之私故圣人但以忠许之窃详子文告新令尹一节若言徒知有君而不知有天子徒知有国而不知有天下推之固见其不皆出于天理也至于三仕无喜三已无愠分明全无私欲先生何以识破他有私处曰也不曾便识破但是夫子既不许之以仁必是三仕三已之间犹或有未善也壮祖○集注
  问先生谓当理而无私心则仁矣先言当理而后言无私心者莫只是指其事而言之欤曰然广
  或问子文文子未得为仁如何曰仁者当理而无私心二子各得其一盖子文之无喜愠是其心固无私而于事则未尽善文子洁身去乱其事善矣然未能保其心之无私也仁须表里心事一一中理乃可言圣人辞不迫切只言未知如何而得仁则二子之未仁自可见铢○此说可疑
  问集注论忠清与本文意似不同曰二子忠清而未尽当理故止可谓之忠清而未得为仁此是就其事上着实研究出来若不如此即不知忠清与仁有何分别此须做个题目入思议始得未易如此草草说过
  问子文之忠文子之清圣人只是就其一节可取如仁却是全体所以不许他曰也恁地说不得如三仁圣人也只是就他一节上说毕竟一事做得是时自可以见其全体古人谓观凤一羽足以知其五色之备如三仁之事皆不可见圣人当时许之必是有以见得他透彻若二子之事今皆可考其病败亦可见以表证里则其里也可知矣
  问子文之忠文子之清未知焉得仁曰此只就二子事上说若比干伯夷之忠清是就心上说若论心时比干伯夷己是仁人若无让国谏纣之事亦只是仁人盖二子忠清元自仁中出若子文文子夫子当时只见此两件事是清与忠不知其如何得仁也又曰夫欲论仁如何只将一两件事便识得此人破须是尽见得他表里方识得破去伪
  夷齐之忠清是本有底故依旧是仁子文文子之忠清只得唤做忠清
  问子文若能止僭王猾夏文子去就若明是仁否曰若此却是以事上论曰注中何故引此曰但见其病耳可学
  师䢼问云云曰大概㸔得也是若就二子言之则文子资禀甚髙只縁他不讲学故失处亦大
  子文文子一章事上迹上是忠清上蔡解见处是仁子文只是忠不可谓之仁若比干之忠见得时便是仁也容有质厚者能之若便以为仁恐子张识忠清而不识仁也方○集义
  五峰说令尹子文陈文子处以知为重说未知焉得仁知字绝句今知言中有两章说令尹处云楚乃古之建国令尹为相不知首出庶物之道若如此则是谓令尹为相徒使其君守僭窃之位不能使其君王天下耳南轩谓恐意不如此然南轩当时与五峰相与往复亦只是讲得个大体南轩只做识仁体认恐不尽领㑹五峰意耳五峰疑孟之说周遮全不分晓若是恁地分疏孟子刬地沈沦不能得出
  问五峰问南轩陈文子之清令尹子文之忠初无私意如何圣人不以仁许之枅尝思之而得其说曰仁之体大不可以一善名须是事事尽合于理方谓之仁若子文之忠虽不加喜愠于三仕三巳之时然其君僭王窃号而不能正救文子之清虽弃十乘而不顾然崔氏无君其恶已著而略不能遏止之是尽于此而不尽扵彼能扵其小而不能于其大者安足以语仁之体乎曰读书不可不子细如公之说只是一说非圣人当日本意夫仁者心之徳使二子而果无私心则其仕已而无喜愠当不特谓之忠而谓之仁弃十乘而不居当不特谓之清而谓之仁圣人所以不许二子者正以其事虽可观而其本心或有不然也
  令尹子文陈文子等是就人身上说仁若识得仁之统体即此等不难晓矣或曰南轩解此谓有一毫私意皆非仁如令尹子文陈文子以终身之事求之未能无私所以不得为仁曰孔子一时答他亦未理㑹到他终身事只据子张所问底事未知是出于至诚恻怛未知是未能无私孔子皆不得而知故曰未知焉得仁非是以仕巳无喜愠与弃而违之为非仁也这要在心上求然以心论之子文之心胜文子之心只是心中有些小不慊快处便不是仁文蔚曰所以孔子称夷齐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曰便是要见得到此文蔚
  季文子三思而后行章
  问季文子三思而后行章曰思之有未得者须着子细去思到思而得之这方是一思虽见得已是又须平心更着思一遍如此则无不当者矣若更过思则如秤子称物相似推来推去轻重却到不定了时举
  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曰再斯可矣曰圣人也只是大概如此说谓如明理底人便思三两畨亦不到得私意起又如鲁钝底人思一两畨不得第三四畨思得之无定然而多思大率流而入私意底多虽此是圣人就季文子身上说然而圣人之言自是浑厚占得地位阔再斯可矣是常法大概当如此
  季文子三思而后行程子所谓三则私意起而反惑如何曰这是某当问公底某云若是思之未透虽再三思之何害先生曰不然且如凡事初一上商量已得成个体段了再思一畨与之审处当行不当行便自可决断了若扵其中又要思量那个是利那个是害则避害就利之心便起如何不是私
  问㸔雍也更有何商量处贺孙曰向㸔公冶长一篇如㣲生髙季文子三思二章觉得扵人情未甚安曰是如何未安如今㸔得如何曰向㸔得如乞酰事也道是着如此委曲三思事也道是着如此审细如今㸔来乃天理人欲相胜之机曰便是这般所在本是平直易㸔只縁被人说得支蔓故学者多㸔不见这般所在如一件物事相似自恁地平平正正更不着得些子跷欹是公乡里人去说这般所在却都劳攘了凡事固是着审细才审一畨又审一畨这道理是非己自分晓少间才去计较利害千思百算不能得了少间都滚得一齐没理㑹了问这差处是初间略有些意差后来意上生意不能得了曰天下事那里被你算得尽才计较利害莫道三思虽百思也只不济事如今人须要计较到有利无害处所以人欲只管炽义理只管灭横渠说圣人不教人避凶而趋吉只教人以正信胜之此可破世俗之论这不是他㸔这道理洞彻如何说得到这里若不是他坚劲峭绝如何说得到这里又云圣人于㣲处一一指㸃出来教人他人㸔此二章也只道是似闲贺孙
  又问乞酰及三思章曰三思是乱了是非天下事固有难易易底是非自易见若难事初间审一审未便决得是非更审一审这是非便自㑹分明若只管思量利害便纷纷杂杂不能得了且如只是思量好事若思得纷杂虽未必皆邪巳自不正大渐渐便入扵邪僻况初来原头自有些子私意了如乞酰若无便说无若恁地曲意周旋这不过要人道好不过要得人情本是要周旋不知这心下都曲小了若无便说无是多少正大至若有大急难非己可成明告扵众以共济其急难这又自不同若如乞酰务要得人情这便与孟子所谓士未可以言而言可以言而不言是皆穿窬之类也同意易比之九五云显比王用三驱失前禽邑人不诫吉圣人之于人来者不拒去者不追如何一一要曲意周旋才恁地便滞扵一偏况天理自不如此贺孙
  𡩋武子邦有道则知章
  问𡩋武子章曰武子不可不谓知但其知时人可得而及南升
  问𡩋武子曰此无甚可疑邦有道安分做去故无事可称邦无道则全身退听非难人皆能如此惟其不全身退听却似愚然又事事处置得去且不自表著其能此所以谓其愚不可及也
  𡩋俞邦有道则智邦无道则愚邦虽无道是他只管向前做那事去又却能沉晦不露是非避事以免祸也言不可及亦犹荘子之难能深子之之辞端䝉
  通老问𡩋武子之愚曰愚非愚鲁之谓但是有才不自暴露观卫侯为晋文公所执他委曲调护此岂愚者所能为故文公以为忠而免之忠岂愚之谓当乱世而能如此此其所以免祸也可学
  𡩋武子当卫成公出奔时煞曾经营着力来愚只是沈晦不认为己功故不可及若都不管国家事以是为愚岂可以为不可及也去伪
  问𡩋武子其愚不可及曰他人扵邦无道之时要正救者不能免患要避患者又却偷安若𡩋武子之愚既能韬晦以免患又自处不失其正此所以为不可及因举晋人有送酒者云可力饮此勿预时事如此之愚则人皆能之也人杰
  𡩋武子邦无道则愚曰愚有两节有一般愚而冒昧向前底少间都做壊了事如𡩋武子虽冒昧向前不露圭角只猝猝做将去然少间事又都做得了此其愚不可及也
  器之问当卫之无道武子却不明进退之义而乃周旋其间不避艰险是如何曰武子九世公族与国同休戚要与寻常无干渉人不同若无干渉人要去也得住也得若要去时须早去始得到那艰险时节却要去是甚道理
  问𡩋武子世臣他人不必如此曰然又㸔事如何若羁旅之臣见几先去则可若事已尔又岂可去此事最难当权其轻重可学
  问𡩋武子愚处曰盖不自表暴而能周旋成事伊川所谓沈晦以免患是也木之○集注
  问先生谓武子仕成公无道之君云云此其愚之不可及也后面又取程子之说曰邦无道能沈晦以免患故曰不可及也亦有不当愚者比干是也若所谓亦有不当愚者固与先生之意合若所谓沈晦以免患者却似与先生意异曰武子不避艰险以济其君愚也然卒能全其身者知也若当时不能沈晦以自处则为人所害矣尚何君之能济哉故当时称知又称其愚也广
  周元兴问𡩋武子曰武子当文公有道之时不得作为然它亦无事可见此其知可及也至成公无道失国若智巧之士必且去深僻处隠避不肯出来武子竭力其间至诚恳恻不避艰险却能摆脱祸患卒得两全非它能沈晦何以致此若比以智自免之士武子郤似个愚底人但其愚得来好若使别人处之纵免祸患不失扵此则失扵彼此武子之愚所以不可及若比干谏而死㸔来似不㑹愚底人然它于义却不当愚只得如此处又与武子不同故伊川说亦有不当愚者比干是也
  问比干何以不当愚曰世间事做一律㸔不得圣人不是要人人学𡩋武子但如武子亦自可为法比干却是父族微子既去之后比干不容扵不谏谏而死乃正也人当武子之时则为武子当比干之时则为比干执一不得也时举
  子在陈章
  斐然成章也是自成一家了做得一章有头有尾且如狂简真个了得狂简底事不是半上落下虽与圣贤中道不同然毕竟是他做得一项事完全与今学者有头无尾底不同圣人不得中道者与之故不得已取此等狂狷之人尚有可裁节使过不及归于中道不似如今人不曾成得一事无下手脚裁节处且如真个了得一个狂简地位己自早不易得释老虽非圣人之道却被他做得成一家明作
  成章是做得成片段有文理可观盖他狂也是做得个狂底人成不是做得一上又放掉了狷也是他做得狷底成不是但是今日狷明日又不狷也如孝真个是做得孝成忠真个是做得忠成子贡之辩子路之勇都是真个做得成了不是半上落下今日做得明日又休也
  斐然成章狂简进取是做得透彻有成就了成章谓如乐章五声变成文之谓如五采成文之谓章言其做得成就只恐过了所以欲裁之若是半青半黄不至成就却如何裁得
  子在陈曰归欤归欤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当时从行者朝夕有商量无可忧者但留在鲁国之人惟其狂简故各自成章有头有尾不知裁度若异端邪说释老之学莫不自成一家此最害义如坐井观天彼自以为所见之尽盖窟在井里所见自以为足及到井上又却寻头不着宁可理㑹不得却自无病人杰
  先之问孔子在陈小子狂简欲归而裁之然至后来曾晰之徒吊丧而歌全似老荘不知圣人既裁之后何故如此曰裁之在圣人而听不听在他也时举
  问孔子在陈曰归欤归欤此盖夫子历聘诸国见当时不能行其道也故欲归而𫝊之门人狂简者立髙逺之志但过髙而忽略恐流扵异端故孔子思归将以裁正之也曰孟子谓不忘其初便是只管一向过髙了又曰文振说文字大故细南升
  或问子在陈一章㸔得夫子行道之心切于𫝊道之心曰也不消如此说且如人而今做事还是做目前事还是做后面事盖道行扵时自然𫝊扵后然行之于时而𫝊之扵后则𫝊之尤广也或曰如今日无非尧舜禹汤之道曰正此谓也又问裁之为义如物之不正须裁割令正也曰自是如此且如狂简底人不裁之则无所收检而流入扵异端盖这般人只管是要他身髙都不理㑹事所以易入扵异端大率异端皆是遁世髙尚底人素隠行怪之人其流为佛老又曰遁世髙尚皆是苦行底人而今所以无异端縁那様人都便入佛老去了且如孟之反不伐是他自占便宜处便如老氏所谓不为天下先底意思子桑子死琴张吊其丧而歌是不以生死芥蒂便如释氏子桑户不衣冠而处夫子讥其同人道扵牛马或问又云皆老氏之流也如此等人虽是志意髙逺然非圣人有以裁正之则一向狂去更无收煞便全不济事了又云仁民爱物固是好事若流入扵墨氏摩顶放踵而利天下为之则全不好了此所以贵裁之也
  蜚卿问孔子在陈何故只思狂士不说狷者曰狷底已自不济事狂底却有个驱壳可以鞭䇿斐只是自有文采诗云有斐君子萋兮斐兮成章是自有个次第自成个模様贺孙问集注谓文理成就而著见是只就他意趍自成个模様处说又云志大而略扵细是就他志髙逺而欠实做工夫说否曰然狷者只是自守得些便道是了所谓言必信行必果者是也贺孙集注
  问先生解云斐文貌成章言其文理成就有可观者不知所谓文是文辞邪亦指事理言之邪曰非谓文辞也言其所为皆有文理可观也又问狂简既是志大而略扵事又却如何得所为成章曰随他所见所习有伦有序有首有尾也便是异端虽与圣人之道不同然做得成就底亦皆随他所为有伦序有首尾可观也广
  问集注谓文理成就如何曰虽是狂简非中然却做得这个道理成个物事自有可观不是半上落下故圣人虽谓其狂简而不知所裁然亦取其成一个道理大率孔门弟子随其资质各能成就如子路之勇真个成一个勇冉求之艺真个成一个艺言语徳行之科皆然一齐被它做得成就了
  符舜功问集注释狂简之狂皆作高逺之意不知罔念作狂之狂与此狂字如何曰也不干事又问狂而不直如何曰此却略相近狂而不直己自是不好了但尚不为恶狂若罔念作狂则是如桀纣様迷惑了义刚
  问恐其过中失正而或流扵异端如荘列之徒莫是不得圣人为之依归而无所取裁者否曰也是恁地又问子夏教门人就洒扫应对上用工亦可谓实然不一再传而便流为荘周何故曰也只是韩退之恁地说汉书也说得不甚详人所见各不同只是这一个道理才㸔得别便从那别处去义刚
  问狂简处先生云古来异端只是遁世髙尚之士其流遂至扵释老如子桑户死琴张临其丧而歌是不以死生芥蒂胸次孟之反不伐便如道家所谓三宝一曰不敢为天下先是也似此等人虽则志意高远若不得圣人裁定亦不济事
  伯夷叔齐章
  伯夷叔齐不念旧恶要见得他胸中都是义理拱寿文振问不念旧恶怨是用希曰此与颜子不迁怒意思相似盖人之有恶我不是恶其人但是恶其恶耳到他既改其恶便自无可恶者今人见人有恶便恶之固是然那人既改其恶又从而追恶之此便是因人一事之恶而遂恶其人却不是恶其恶也时举南升录云此与不迁怒一般其所恶者因其人之可恶而恶之而所恶不在我及其能改只见他善处不见他恶处圣贤之心皆是如此
  不念旧恶非恶其人也恶其人之无状处昨日为善今日为恶则恶之而不好矣昨日为恶今日为善则好之而不恶矣皆非为其人也圣人大率如此但伯夷平日以隘闻故特明之方子
  问伯夷不念旧恶曰这个也只是恰好只是当然且如人之有恶自家合当怒之人既改了便不当更怒之然伯夷之清也却是个介僻底人宜其恶恶直是恶之然能不念旧恶却是他清之好处
  问苏氏言二子之出意其父子之间有违言焉若申生之事欤不念旧恶莫是父子之间有违言处否曰然问孟子所言伯夷事自是如此孤洁諌武王伐商又都是伯夷而叔齐之事不可得见未知其平时行事如何却并以不念旧恶称之曰让国二子同心度其当时必是有怨恶处问父欲立叔齐不立伯夷在叔齐何有怨恶曰孤竹君不立伯夷而立叔齐想伯夷当时之意亦道我不当立我弟却当立叔齐须云兄当立不立却立我兄弟之间自不能无此意问兄弟既逊让安得有怨曰只见得他后来事当其初岂无怨恶之心夫子所以两处皆说二子无怨问某看怨是用希之语不但是兄弟间怨希这人孤立易得与世不合至此无怨人之心此其所以为伯夷叔齐欤曰是如此㝢○或问
  问苏氏父子违言之说恐未穏否曰苏氏之说以为已怨而希字犹有些怨在然所谓又何怨则绝无怨矣又不相合恐只得从伊川说怨是人怨旧恶如衣冠不正望望然去之类盖那人有过自家责他他便生怨然他过能改即止不复责他便不怨矣其所怨者只是至愚无识不能改过者耳
  孰谓微生高直章
  酰至易得之物尚委曲如此若临大事如何当有便道有无便道无才枉其小便害其大此皆不可谓诚实也去伪
  只乞诸其邻而与之便是屈曲处又问或朋友间急来觅一物自家若无与他去邻家觅之却分明说与可否曰这个便是自家要做一面人情盖谓是我为你乞得
  问看孔子说微生高一章虽一事之微亦可见王霸心术之异处一便见得皥皥气象一便见得驩虞气象曰然伊川解显比一段说最详贺孙
  问微生高不过是曲意徇物掠美市恩而已所枉虽小害直甚大圣人观人每于微处便察见心术不是曰所谓曲意徇物掠美市恩其用心要作甚南升○集注
  问范氏言千驷万锺从可知焉莫是说以非义而予必有非义而取否曰不是说如此予必如此取只看他小事尚如此到处千驷万锺亦只是这模様微生高用心也是怪酰有甚难得之物我无了那人有教他自去求可矣今却转乞与之要得恩归于己若教他自就那人乞恩便归那人了此是甚心术淳录云若是𦂳要底物我无则求与之犹自可若曰宛转济人急难则犹有说今人危病转求丹药之类则有之问取予二字有轻重否㝢以为寜过于予必严于取如何曰如此却好然看一介不以与人一介不以取人本不分轻重今看予自是予他人不是入己寜过些不妨却不干我事取则在己取之必当严杨问文中子言轻施者必好夺如何曰此说得亦近人情
  问张子韶有一片论乞酰不是不直上蔡之说亦然曰此无他此乃要使人回互委曲以为直尔噫此乡原之渐不可不谨推此以往而不为枉尺直寻者几希大雅
  行夫问此一章曰人煞有将此一段做好说谓其不如此抗直犹有委曲之意自张子韶为此说今煞有此说昨见戴少望论语讲义亦如此说这一段下连巧言令色足恭都是一意当初孔门编排此书已从其类只自看如今有人来乞些酰亦是闲底事只是与他说自家无邻人有之这是多少正大有何不可须要自家取来却做自底与之是甚气象这本心是如何凡人欲恩由己出皆是偏曲之私恩由己出则怨将谁归贺孙
  巧言令色足恭章
  义刚说足恭云只是过于恭曰所谓足者谓本当只如此我却以为未足而添足之故谓之足若本当如此而但如此则自是足了乃不是足凡制字如此类者是皆有两义义刚
  问足恭曰足之为义凑足之谓也谓如合当九分却要凑作十分意谓其少而又添之也才有此意便不好
  足去声读求足乎恭也是加添之意盖能恭则礼已止矣若又去上面加添些子求足乎恭便是私欲也
  巧言令色足恭与匿怨皆不诚实者也人而不诚实何所不至所以可耻与上文乞酰之义相似去伪○焘录云这便是乞酰意思一般所以记类于此
  问巧言令色足恭是既失本心而外为谄媚底人匿怨而友其人是内怀险诐而外与人相善底人曰门人记此二事相连若是微生高之心弄来弄去便做得这般可耻事出来南升
  问左丘明谢氏以为古之闻人则左𫝊非丘明所作曰左丘是古有此姓名明自是一人作𫝊者乃左氏别自是一人是抚州邓大著名世字元亚如此说他自作一书辨此义刚
  丘明所耻如此左𫝊必非其所作
  颜渊季路侍章
  问无伐善无施劳善与劳如何分别曰善是自家所有之善劳是自家做出来底
  问施劳之施是张大示夸意否曰然
  问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孔子只举此三者莫是朋友则是其等辈老者则是上一等人少者则是下一等此三者足以该尽天下之人否曰然广
  问安老怀少恐其闲多有节目今只统而言之恐流兼爱曰此是大概规模未说到节目也人杰
  颜渊季路侍一段子路所以不如颜渊者只是工夫粗不及颜渊细宻工夫粗便有不周遍隔碍处又曰子路只是愿车马衣服与人共未有善可及人也
  问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曰这只是他心里愿得如此他做工夫只在这上岂不大段麄又曰子路所愿者麄颜子较细向里来且看他气象是如何
  或问子路颜渊言志曰子路只是说得麄若无车马轻裘便无工夫可做颜子无伐善无施劳便细腻有工夫然子路亦是无私而与物共者
  子路如此做工夫毕竟是疏是有这个车马轻裘方做得工夫无这车马轻裘不见他做工夫处若颜子则心常在这里做工夫然终是有些安排在
  子路须是有个车马轻裘方把与朋友共如颜子不要车马轻裘只就性分上理㑹无伐善无施劳车马轻裘则不足言矣然以颜子比之孔子则颜子犹是有个善有个劳在若孔予便不见有痕迹了夫子不厌不倦便是纯亦不已
  问颜子子路优劣曰子路麄用心常在外愿车马之类亦无意思若无此不成不下工夫然却不私己颜子念念在此间颜季皆是愿夫子则无愿字曰夫子也是愿又曰子路底收敛也可以到颜子颜子底纯熟可以到夫子
  子路颜渊夫子都是不私己但有小大之异耳子路只车马衣裘之间所志已狭颜子将善与众人公共何伐之有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何施劳之有却已是煞展拓然不若圣人分明是天地气象端䝉
  问颜渊季路侍一章曰子路与颜渊固均于无我然子路做底都向外不知就身己上自有这工夫如颜子无伐善无施劳只是就自家这里做恭甫问子路后来工夫进如衣敝缊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这却见于里面有工夫曰他也只把这个做了自着破敝底却把好底与朋友共固是人所难能然亦只是就外做较之世上一等切切于近利者大不同贺孙
  问颜渊季路夫子言志曰今学者只从子路比上去不见子路地位煞高是上面有颜子底一层见子路低了更有夫子一层又见颜子低了学者望子路地位如何㑹做得他底他这气象煞大不如是何以为圣门高弟
  叔器曰子路但及朋友不及他人所以较小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以朋友有通财之义故如此说那行道之人不成无故解衣衣之但所以较浅小者他能舍得车马轻裘未必能舎得劳善有善未必不伐有劳未必不施若能退后省察则亦深宻向前推广则亦阔大范益之云颜子是就义理上做工夫子路是就事上做工夫曰子路是就意气上做工夫颜子自是深潜淳粹淳录作缜宻较别子路是有些战国侠士气象学者亦须如子路恁地割舍得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矣若今人恁地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粘手惹脚如何做得事成恁地莫道做好人不成便做恶人也不成先生至此声拯洪
  叔器再反复说前意先生曰且麄说人之生各具此理但是人不见此理这里都黒窣窣地如猫儿狗子饥便待物事吃困便睡到富贵便极声色之奉一贫贱便忧愁无聊圣人则表里精粗无不昭彻其形骸虽是人其实只是一团天理所谓从心所欲不逾矩左来右去尽是天理如何不快活义刚
  或问子路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是他做功夫处否曰这也不是他做工夫亦是他心里自见得故愿欲如此然必有别做工夫处若依如此做功夫大段麄了又问此却见他心曰固是此见得他心之恢广磨去得那私意然也只去得那麄底私意如颜子却是磨去那近里底了然皆是对物我而言又云狂简底人做来做去没收煞便流入异端如子路底人做来做去没收煞便成任侠去又问学者做功夫须自子路功夫做起曰亦不可如此说且如有颜子资质底不成交他做子路也
  亚夫问子路言志处曰就圣人上看便如日出而爝火息虽无伐善无施劳之事皆不必言矣就颜子上看便见得虽有车马衣裘共敝之善既不伐不施却不当事了不用如子路様着力去做然子路虽不以车马轻裘为事然毕竟以此为一件功能此圣人大贤气象所以不同也时举
  子路有济人利物之心颜子有平物我之心夫子有万物得其所之心道夫
  吴伯英讲子路颜渊夫子言志先生问众人曰颜子季路所以未及圣人者何众人未对先生曰子路所言只为对着一个不与朋友共敝之而有憾在颜子所言只为对着一个伐善施劳在非如孔子之言皆是循其理之当然初无待乎有所惩创也子路之志譬如一病人之最重者当其既苏则曰吾当谨其饮食起居也颜子之志亦如病之差轻者及其既苏则曰吾当谨其动静语黙也夫出处起居动静语嘿之知所谨盖由不知谨者为之对也曾不若一人素能谨䕶调摄浑然无病问其所为则不过曰饥则食而渴则饮也此二子之所以异于圣人也至就二子而观之则又不容无优劣季路之所志者不过朋友而已颜子之志则又广矣季路之所言者麄颜子之所言者细也壮祖○闳祖录云子路颜渊夫子言志伊川诸说固皆至当然二子之所以异于夫子者更有一意无憾对憾而言也无伐无施对伐施而言也二子日前想亦未免此病今方不然如人病后始愿不病故有此言如夫子则更无惩创不假修为此其所以异也
  颜渊子路只是要克去骄吝二字如谢氏对伊川云知矜之为害而改之然谢氏终有矜底意如解孟之反不伐便着意去解人杰
  旧或说老者安之一段谓老者安于我朋友信于我少者怀于我此说较好盖老者安于我则我之安之必尽其至朋友信于我则我之为信必无不尽少者怀于我则我之所以怀之必极其抚爱之道却是见得圣人说得自然处义刚○集注
  或问集注云安于我怀于我信于我何也曰如大学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一般盖无一物不得其所也老者我去安他他便安于我少者我去怀他他便怀于我朋友我去信他他便信于我又问颜子子路所答曰此只是各说身己上病痛处子路想平日不能与朋友共裘马颜子平日未能忘伐善施劳故各如此言之如新病安来说方病时事如说我今日病较轻得些便是病未曾尽去犹有些根脚更服药始得彼云愿则犹有未尽脱然底意思又如病起时说愿得不病便是曾病来然二子如此说时便是去得此病了但尚未能如夫子自然而已如夫子则无此等了旷然如太空更无些滞碍其所志但如此耳更不消着力又曰古人拣己偏重处去克治子路是去得个吝字颜子是去得个骄字祖道䕫孙录云二子言志恰似新病起人虽去得此病了但着服药堤防愿得不再发作若圣人之志则旷
  然太虚了无一物又曰古人为学大率体察病痛就上面克治将去
  问老者安之云云一说安者安我也恭父谓两说只一意先生曰语意向背自不同贺孙云若作安老者说方是做去老者安我说则是自然如此了曰然因举史记鲁世家及汉书地理志云鲁道之衰洙泗之间龂龂如也谓先鲁盛时少者代老者负荷老者即安之到后来少者亦知代老者之劳但老者自不安于役少者故道路之间只见逊让故曰龂龂如也注云分辨之意也贺孙
  问仲由何以见其求仁曰他人于微小物事尚恋恋不肯舍仲由能如此其心广大而不私己矣非其意在于求仁乎升卿
  叔䝉问夫子安仁颜子不违仁子路求仁曰就子路颜子圣人只是见处有浅深大小耳皆只是尽我这里底子路常要得车马轻裘与朋友共据他煞是有工夫了轻财重义有得些小泼物事与朋友共多少是好今人计较财物这个是我底那个是你底如此见得子路是高了颜子常要得无伐善施劳颜子工夫是大段缜宻就颜子分上正恰好了也只得如此到圣人是安仁地位大抵颜子无伐善无施劳也只与愿车马轻裘与朋友共敝相似夫子安老怀少信朋友也与无伐善无施劳相似但有浅深大小不同就子路地位更收敛近里便㑹到无伐善无施劳处就颜子地位更极其精微广大便到安老怀少信朋友尔
  问夫子安仁颜渊不违仁子路求仁曰伊川云孔子二子之志皆与物共者也有浅深小大之间耳子路底浅颜子底深二子底小圣人底大子路底较粗颜子底较细腻子路必待有车马轻裘方与物共若无此物又作么生颜子便将那好底物事与人共之见得那子路底又低了不足为只就日用间无非是与人共之事颜子底尽细腻子路底只是较粗然都是去得个私意了只是有粗细子路譬如脱得上面两件鏖糟底衣服了颜子又脱得那近里面底衣服了圣人则和那里面贴肉底汗衫都脱得赤骨立了
  问观子路颜子孔子之志皆是与物共者也才与物共便是仁然有小大之别子路求仁者也颜子不违仁者也孔子安仁者也求仁者是有志于此理故其气象高远可以入道然犹自车马轻裘上做工夫颜子则就性分上做工夫能不私其已可谓仁矣然未免于有意只是不违仁气象若孔子则不言而行不为而成浑然天理流行而不见其迹此安仁者也曰说得也穏大凡人有已则有私子路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其志可谓高远然犹未离这躯壳里颜子不伐其善不张大其功则高于子路然愿无伐善无施劳便是犹有此心但愿无之而已是一半出于躯壳里孔子则离了躯壳不知那个是已那个是物凡学学此而已南升○时举录云文振问此章先生曰子路是不以外物累其心方剥得外面一重簏皮子去颜渊却又高一等便是又剥得一重细底皮去犹在躯壳子里若圣人则超然与天地同体矣
  问孔子安仁固无可言颜子不违仁乃是已得之故不违便是克己复礼底事子路方有与物共之志故曰求仁曰然又曰这般事如今都难说他当时只因子路说出那一段故颜子就子路所说上说便见得颜子是个已得底意思孔子又就颜子所说上说皆是将己与物对说子路便是个舍己忘私底意思今若守定他这说曰此便是求仁不成子路每日都无事只是如此当时只因子路偶然如此说出故颜子孔子各就上面说去其意思各自不同使子路若别说出一般事则颜子孔子又自就他那一般事上说然意思却只如此文蔚
  子路颜渊孔子言志须要知他未言时如何读书须迎前看不得随后看所谓考迹以观其用察言以求其心且如公说从仁心上发出所以忘物我言语也无病也说得去只是尚在外边程先生言不私已而与物共是三段骨体须知义理不能已之处方是用得大抵道理都是合当恁地不是过当若到是处只得个恰好事亲若曾子可也从周
  颜子之志不以己之长方人之短不以己之能愧人之不能是与物共道夫
  问伊川言子路勇于义者观其志岂可以势利拘之哉曰能轻己之所有以与人共势利之人岂肯如此子路志愿正学者事
  问车马轻裘与朋友共亦常人所能为之事子路举此而言却似有车马衣裘为重之意莫与气象煞辽绝否曰固则是只是如今人自有一等鄙吝者直是计较及于父子骨肉之间或有外面勉强而中心不然者岂可与子路同日而语子路气象非富贵所能动矣程子谓岂可以势利拘之哉木之
  问浴沂地位恁高程子称子路言志亚于浴沂何也曰子路学虽粗然它资质也高如人告以有过则喜有闻未之能行惟恐有闻见善必迁闻义必徙皆是资质高车马轻裘都不做事看所以亚于浴沂故程子曰子路只为不达为国以礼道理若达便是这气象也
  问亚于浴沂者也浴沂是自得于中而外物不能以累之子路虽未至自得然亦不为外物所动矣曰是义刚
  问车马轻裘与朋友共此是子路有志求仁能与物共底意思但其心不为车马衣裘所累耳而程子谓其亚于浴沂据先生解曾㸃事煞高子路只此一事如何便亚得他曰子路是个资质高底人要不做底事便不做虽是做工夫处麄不如颜子之细宻然其资质却自甚高若见得透便不千事广
  问愿闻子之志虽曰比子路颜子分明气象不同然观曾㸃言志一段集注盛赞其虽答言志之问而初实未尝言其志之所欲为以为曾㸃但知乐所乐而无一毫好慕之心作为之想然则圣人殆不及曾㸃邪曰圣人言志虽有及物之意然亦莫非循其理之自然使物各得其所而已不劳焉又何害于天理之流行哉盖曾㸃所言却是意思圣人所言尽是事实
  问不自私己故无伐善知同于人故无施劳恐是互举曰他先是作劳事之劳说所以有那知同于人一句某后来作功劳之劳皆只是不自矜之意无伐善是不矜己能无施劳是不矜己功至之云无施劳但作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意思解也好曰易有劳而不伐与劳谦君子有终皆是以劳为功义刚
  问施劳与伐善意思相类曰是相类问看来善自其平生之所能言劳以其一时之功劳言曰亦是劳是就事业上说问程子言不自私己故无伐善知同于人故无施劳看来不自私已与知同于人亦有些相似曰不要如此疑以善者己之所有不自有于己故无伐善以劳者人之所惮知同于人故无施劳
  问集注云羁靮以御马而不以制牛这个只是天理圣人顺之而已曰这只是天理自合如此炎录云天下事合恁地处便是自然之理如老者安之是他自带得安之理来朋友信之是他自带得信之理来少者怀之是他自带得怀之理来圣人为之初无形迹季路颜渊便先有自身了方做去如穿牛鼻络马首都是天理如此恰似他生下便自带得此理来又如放龙蛇驱虎豹也是他自带得驱除之理来如剪灭蝮虺也是他自带得剪灭之理来若不驱除剪灭便不是天理所以说道有物必有则不问好恶底物事都自有个则子又云子路更修教细宻便是颜子地位颜子若展拓教开便是孔子地位子路只縁麄了又问集注云皆与物共者也但有小大之差耳曰这道理只为人不见得全体所以都自狭小了最患如此圣人如何得恁地大人都不见道理形骸之隔而物我判为二又云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若见得万物皆备于我如何不㑹开展又问颜子恐不是强恕意思子路却是强恕否曰颜子固不是强恕然学者须是强恕始得且如今人有些小物事有个好恶自定去把了好底却把不好底与人这般意思如何得开阔这般在学者正宜用工渐渐克去便是求仁工夫贺孙
  伊川令学者看圣贤气象曰要看圣贤气象则甚且如看子路气象见其轻财重义如此则其胸中鄙吝消了几多看颜子气象见其无伐善无施劳如此则其胸中好施之心消了几多此二事谁人胸中无虽颜子亦只愿无则其胸中亦尚有之圣人气象虽非常人之所可能然其如天底气象亦须知常以是涵养于胸中又云亦须看子路所以不及颜子处颜子所以不及圣人处吾所以不及贤者处却好做工夫
  叔器问先识圣人气象如何曰也不要如此理㑹圣贤等级自分明了如子路定不如颜子颜子定不如夫子只要看如何做得到这里且如愿车马衣轻裘敝之无憾自家真能如此否有善真能无伐否有劳真能无施否今不理㑹圣贤做起处义刚录作今不将他做处去切己理㑹体认分明着却只去想他气象则精神却只在外自家不曾做得着实工夫须是切问而近思向时朋友只管爱说曾㸃漆雕开优劣亦何必如此但当思量我何縁得到漆雕开田地何縁得到曾㸃田地若不去学他做只管较他优劣义刚录作如此去做将久便解似他他那优劣自是不同何必计较便较得分明亦不干自己事如祖公年纪自是大如爷爷年纪自是大如我只计较得来也无益叔器云希颜录曾子书莫亦要如此下工夫否曰曾子事杂见他书他只是要聚做一处看颜子事亦只要在眼前也不须恁地起模画様而今𦂳要且看圣人是如何常人是如何自家因甚后不似圣人因甚后只似常人就此理㑹得自是超凡入圣淳○义刚同
  或问有人于此与朋友共实无所憾但贫乏不能复有所置则于所敝未能恝然忘情则如之何曰虽无憾于朋友而眷眷不能忘情于已敝之物亦非贤达之心也道夫○附
  问谢氏解颜渊季路侍章或问谓其以有志为至道之病因及其所论浴沂御风何思何虑之属毎每如此窃谓谢氏论学每有不屑卑近之意其圣门狂简之徒欤集注云狂简志大而略于事也曰上蔡有此等病不是小分明是释老意思向见其杂文一编皆不帖帖地如观复堂记与谢人启事数篇皆然其启内有云志在天下岂若陈孺子之云乎身寄人间得如马少游而足矣必大○或问
  己矣乎章
  问程子曰自讼不置能无改乎又曰罪己责躬不可无然亦不当长留在心胸为悔今有学者幸知自讼矣心胸之悔又若何而能不留耶曰改了便无悔又问已往之失却如何曰自是无可救了必大
  时可问伊川云自讼不置能无改乎譬如人争讼一讼未决必至于再必至于三必至于胜而后已有过则亦必当攻责不已必至于改而后已曰伊川怕人有过只恁地讼了便休故说教着力看来世上也自有人徒恁地讼讼了便休只看有多少事来今日又恁地自讼明日又恁地自讼今年又恁地自讼明年又恁地自讼看来依旧不曾改变只是旧时人他也只知个自讼是好事只是不诚于自讼贺孙
  十室之邑章
  或问美底资质固多但以圣人为生知不可学而不知好学曰亦有不知所谓学底如三家村里有好资质底人他又那知所谓学又那知圣人如何是圣人又如何是生知尧如何是尧舜如何是舜若如此则亦是理㑹不得底了
  义刚说忠信如圣人生质之美者也此是表里粹然好底资质曰是义刚
  朱子语类卷二十九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三十
  论语十二
  雍也篇一
  雍也可使南面章
  问寛洪简重是说仲弓资质恁地曰夫子既许它南面则须是有人君之度意其必是如此这又无稽考须是更将它言行去㸔如何义刚
  问雍也可使南面伊川曰仲弓才徳可使为政也尹氏曰南面谓可使为政也第一章凡五说今从伊川尹氏之说范氏曰仲弓可以为诸侯似不必指诸侯为南面不如为政却浑全谢氏曰仁而不佞其才宜如此杨氏亦曰雍也仁矣据仁而不佞乃或人之问夫子曰不知其仁则与未知焉得仁之语同谓仲弓为仁矣不知两说何所据恐仁字圣人未尝轻许人曰南面者人君听政之位言仲弓徳度简严宜居位不知其仁故未以仁许之然谓仲弓未仁即下语太重矣
  仲弓问子桑伯子章
  仲弓见圣人称之故因问子桑伯子如何想见仲弓平日也疑这人故因而发问夫子所谓可也者亦是连上面意思说也仲弓谓居敬而行简固是居敬后自然能简然亦有居敬而不行简者盖居敬则凡事严肃却要亦以此去律事凡事都要如此此便是居敬而不行简也时举
  仲弓为人简重见夫子许其可以南面故以子桑伯子亦是一个简底人来问孔子㸔如何夫子云此人亦可者以其简也然可乃仅可而有未尽之辞故仲弓乃言居敬行简夫子以为然南升
  行夫问子桑伯子曰行简只就临民上说此段若不得仲弓下面更问一问人只道可也简便道了也是利害故夫子复之曰雍之言然这亦见仲弓地歩煞髙是有可使南面之基亦见得他深沈详宻处论来简已是好资禀较之繁苛琐细使人难事亦煞不同然是居敬以行之方好贺孙
  问居敬行简之居如居室之居先生应复问何谓简曰简是凡事据见定又曰简静复问简者不烦之谓何谓烦曰烦是烦扰又曰居敬是所守正而行之以简
  居敬行简是两件工夫若谓居敬则所行自简则有偏于居敬之意人杰
  问居敬而行简曰这个是两件工夫如公所言则只是居敬了自然心虚理明所行自简这个只说得一边居敬固是心虚心虚固能理明推著去固是如此然如何㑹居敬了便自得他理明更有几多工夫在若如此说则居敬行简底又那里得来如此则子桑伯子大故是个居敬之人矣世间有那居敬而所行不简如上蔡说吕进伯是个好人极至诚只是烦扰便是请客也须临时两三畨换食次又自有这般人又有不能居敬而所行却简易者每事不能劳攘得只从简径处行如曹参之治齐专尚清静及至为相每日酣饮不事事隔墙小吏酣歌叫呼参亦酣饮歌呼以应之何有扵居敬耶据仲弓之言自是两事须子细㸔始得又曰须是两头尽不只偏做一头如云内外不只是尽其内而不用尽其外如云本末不只是致力扵本而不务乎其末居敬了又要行简圣人教人为学皆如此不只偏说一边
  问注言自处以敬则中有所主而自治严程子曰居敬则心中无物故所行自简二说不相碍否先生问如何曰㸔集注是就本文说伊川就居简处发意曰伊川说有未尽㝢○集注
  胡问何谓行简曰所行处简要不恁烦碎居上烦碎则在下者如何奉承得故曰临下以简须是简程子谓敬则自然简只说得敬中有简底人亦有人自处以敬而所行不简却说不及圣人所以曰居敬曰行简二者须要周尽
  居敬行简是有本领底简居简行简是无本领底简程子曰居敬则所行自简此是程子之意非仲弓本意也人杰
  胡叔器问居敬则心中无物而所行自简此说如何曰据某㸔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它说而行简以临民则行简自是一项这而字是别唤起今固有居敬底人把得忒重却反行得烦碎底今说道居敬则所行自简恐却无此意临下以简御众以寛简自别是一项只要拣那𦂳要底来行又问㸔简字也有两様曰只是这个简岂有两様又曰㸔他诸公所论只是争个敬字义刚
  叔器问集注何不全用程说曰程子只说得一边只是说得敬中有简底意思也是如此但亦有敬而不简者某所以不敢全依它说不简底自是烦碎下面人难为奉承御众以寛临下以简便是简时下面人也易为奉承自不烦扰圣人所以说居敬行简二者须是两尽义刚问敬是就心上说简是就事上说否曰简也是就心上做出来而今行简须是心里安排后去行岂有不是心做出来义刚
  问居敬则内直内直则外自方居敬而行简亦犹内直而外方欤若居简而行简则是喜静恶动怕事苟安之人矣曰程子说居敬而行简只作一事今㸔将来恐是两事居敬是自处以敬行简是所行得要广
  问伊川说居敬则心中无物而自简意觉不同曰是有些子差但此说自不相害若果能居敬则理明心定自是简这说如一个物相似内外都贯通行简是外面说居敬自简又就里面说㸔这般所在固要知得与本文少异又要知得与本文全不相妨贺孙
  问仲弓问子桑伯子章伊川曰内主扵敬而简则为要直内存乎简则为疏略仲弓可谓知㫖者但下文曰子桑伯子之简虽可取而未尽善故夫子云可也恐未必如此可也简止以其简为可尔想其他有未尽善特有简可取故曰可也㳺氏曰子桑伯子之可也以其简若主之以敬而行之则简为善杨氏曰子桑伯子为圣人之所可者以其简也夫主一之谓敬居敬则其行自简但下文简而廉一句举不甚切今从伊川㳺氏杨氏之说伊川第二第三说皆曰居简行简乃所以不简先有心扵简则多却一简恐推说太过既曰疏略则太简可知不必云多却一简如所谓乃所以不简皆太过范氏曰敬以直内简以临人故尧舜修己以敬而临下以简恐敬简不可太分说居字只训主字若以为主之敬而行之简则可以为居则敬而行则简则不可若云修己临下则恐分了仲弓不应下文又总说以临其民也又曰子桑伯子其处己亦若待人据夫子所谓可也简乃指子桑伯子说仲弓之言乃发明简字恐非以子桑伯子为居简行简也尹氏亦曰以其居简故曰可也亦范氏之意吕氏以为引此章以证前章之说谢氏以为因前章以发此章之问皆是旁说然扵正说亦无妨谢氏又曰居敬而行简举其大而略其细扵敬字上不甚切不如杨氏作主一而简自见曰可也简当从伊川说剰却一简字正是解太简之意乃所以不简之说若解文义则诚有剰语若以理观之恐亦不为过也范固有不宻处然敬简自是两事以伊川语思之可见据此文及家语所载伯子为人亦诚有太简之病谢氏因上章而发明之说是
  徒务行简老子是也乃所以为不简子桑伯子或以为子桑户升卿
  哀公问弟子章
  问圣人称颜子好学特举不迁怒不贰过二事若不相类何也圣人因见其有此二事故从而称之柄谓喜怒发扵当然者人情之不可无者也但不可为其所动耳过失则不当然而然者既知其非则不可萌于再所谓频复之吝也二者若不相类而其向背实相对曰圣人虽未必有此意但能如此㸔亦好
  颜子自无怒因物之可怒而怒之又安得迁
  问不迁怒此是颜子与圣人同处否曰圣人固是不迁怒然不迁字在圣人分上说便小在颜子分上说便大盖圣人合下自是无那迁了不着说不迁才说似犹有商量在若尧舜则无商量了是无了何迁之有何不迁之有
  内有私意而至于迁怒者志动气也有为怒气所动而迁者气动志也伯恭谓不独迁扵他人为迁就其人而益之便是迁此却是不中节非迁也道夫
  不迁怒不贰过据此之语怒与过自不同怒却在那不迁上过才说是过便是不好矣
  或问颜子不贰过曰过只是过不要问他是念虑之过与形见之过只消㸔他不贰处既能不贰便有甚大底罪过也自消磨了时举
  问不迁怒不贰过曰重处不在怒与过上只在不迁不贰上今不必问过之大小怒之深浅只不迁不贰是甚力量便见工夫佛家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若有过能不贰直是难贰如贰官之贰已有一个又添一个也又问守之也非化之也曰圣人则都无这个颜子则疑扵迁贰与不迁贰之间赐○祖道录云贰不是一贰是长贰之贰馀同
  寻常解不贰过多只说过字不曾说不贰字所谓不贰者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如颜子之克己既克己私便更不萌作矣人杰
  不迁怒不贰过一以为克己之初一以为用功之处曰自非礼勿视听言动积习之乆自见这个意思䕫孙
  问学颜子当自不迁怒不贰过起曰不然此是学已成处又问如此当自四勿起曰是程子云颜子事斯语所以至于圣人后之学者宜服膺而弗失也
  不迁不贰非言用功处言颜子到此地位有是效验耳若夫所以不迁不贰之功不出于非礼勿视勿听勿言勿动四句耳伯羽○谟录云此平日克己工夫持养纯熟故有此效
  行夫问不迁怒不贰过曰此是颜子好学之符验如此却不是只学此二件事颜子学处专在非礼勿视听言动上至此纯熟乃能如此时举○贺孙录云行夫问云云曰不迁怒不贰过不是学自是说颜子一个证验如此恭父云颜子工夫尽在克己复礼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是他终身受用只在这上
  问不迁怒不贰𬨨是颜子克己工夫到后方如此却不是以此方为克己工夫也曰夫子说时也只从他克己效验上说但克己工夫未到时也须照管不成道我工夫未到那田地而迁怒贰过只听之耶义刚
  或问颜子工夫只在克己上不迁不贰乃是克己效验或曰不迁不贰亦见得克己工夫即在其中曰固是然克己亦非一端如喜怒哀乐皆当克但怒是粗而易见者耳或曰颜子平日但知克己而已不迁不贰是圣人见得他效验如此曰但㸔克己复礼自见得
  问不迁怒是见得理明不贰过是诚意否曰此二者拆开不得须是横㸔他这个是层层䟎上去一层了又一层不迁怒不贰过是工夫到处又曰颜子只是得孔子说克己复礼终身受用只是这四个字不违仁也只是这个不迁怒不贰过也只是这个不改其乐也只是这个克己复礼到得人欲尽天理明无些渣滓一齐透彻日用之间都是这道理贺孙
  问不迁不贰此是颜子十分熟了如此否曰这是夫子称他是他终身到处问若非礼勿视听言动这是克己工夫这工夫在前分外着力与不迁不贰意思不同曰非礼勿视听言动是夫子告颜子教他做工夫要知𦂳要工夫却只在这上如无伐善无施劳是他到处不迁怒不贰过也是他到处问就不迁不贰上㸔也似有些浅深曰这如何浅深曰不迁怒是自然如此不贰过是略有过差惊觉了方㑹不复行曰这不必如此㸔只㸔他不迁怒不贰过时心下如何贺孙
  又云㸔文字且须平帖㸔他意縁他意思本自平帖如夜来说不迁怒不贰过且㸔不迁不贰是如何颜子到这里直是浑然更无些子渣滓不迁怒如镜悬水止不贰过如冰消冻释如三月不违又是已前事到这里已自浑沦都是道理是甚次第问过容是指已前底说否曰然问过是逐事上见得如何曰固是逐事上见也不是今日有这一件不是此后更不做明日又是那一件不是此后更不做只颜子地位髙才见一不善不为这一畨改时其馀是这一套须顿消了当那时须顿进一畨他闻一知十触处贯通他觉得这一件过其馀若有一头万绪是这一畨一齐打并扫断了曰如此㸔不贰过方始见得是三月不违以后事曰只这工夫原头却在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上面若是不迁怒时更无形迹但初学如何须要教他不迁怒不贰过得这也便要如此不得只是克己工夫孔子不以告其他门人却独以告颜子可见是难事不是颜子担当不得这事其他人也只逐处教理㑹道无古今且只将克己事时时就身己检察下梢也便㑹到不迁怒不贰过地位是亦颜子而已须是子细体认他工夫是如何然后㸔他气象是如何方㸔他所到地位是如何如今要𦂳只是个分别是非一心之中便有是有非言语便有是有非动作便有是有非以至扵应接賔朋㸔文字都有是有非须着分别教无些子不分晓始得心中思虑才起便须是见得那个是是那个是非才去动作行事也须便见得那个是是那个是非应接朋友交逰也须便见得那个是是那个是非㸔文字须便见得那个是是那个是非日用之间若此等类须是分别教尽毫厘必计始得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且如今见人行事听人言语便须着分别个是非若是他做不是说不是虽不可讼言之自家是非须先明诸心始得若只管恁地鹘突不分别少间一齐都滚做不好处去都不解知孟子亦说道我知言诐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这不是分别得分明如何得胸次恁地暸然天下只是个分别是非若见得这个分明任你千方百计胡说乱道都着退听縁这个是道理端的着如此如一段文字才㸔也便要知是非若是七分是还他七分是三分不是还他三分不是如公乡里议论只是要酌中这只是自家不曾见得道理分明这个似是那个也似是且捏合做一片且恁地过若是自家见得是非分明㸔他千度万态都无遁形如天下分裂之时东邉称王西邉称帝似若不复可一若有个真主出来一齐即见退听不朝者来朝不服者归服不贡者入贡如太祖之兴所谓刘李孟钱终皆受并天下混一如今道理个个说一様各家自守以为是只是未得见这公共道理是非前日曾说见道理不明如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是大丈夫若后车千乘传食诸侯唤做大丈夫也得问是非本吾心之固有而万物万事是非之理莫不各具所以是非不明者只縁本心先蔽了曰固是若知得事物上是非分明便是自家心下是非分明程先生所以说才明彼即晓此自家心下合有许多道理事物上面各各也有许多道理无古今无先后所以说先圣后圣其揆则一下又说道若合符节如何得恁地只縁道理只是一个道理一念之初千事万事究竟扵此若能先明诸心㸔事物如何来只应副将去如尺度如权衡设在这里㸔甚么物事来长底短底小底大底只称量将去可使不差毫厘世上许多要说道理各家理㑹得是非分明少间事迹虽不一一相合扵道理却无差错一齐都得如此岂不甚好这个便是真同只如今诸公都不识所谓真同各家只理㑹得半截便道是了做事都不敢尽且只消做四五分这邉也不说那邉的不是那邉也不说这邉不是且得人情不相恶且得相和同这如何㑹好此乃所以为不同只是要得各家道理分明也不是易须是常常检㸃事事物物要分别教十分分明是非之间有些子鹘突也不得只管㑹恁地这道理自然分明分别愈精则处事愈当故书曰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尧舜禹数圣人出治天下是多多少少事到末后相传之要却只在这里只是这个精一直是难贺孙
  问前夜承教以不迁怒不贰过乃颜子极至处又在三月不违仁之后据贺孙㸔若不贰是逐事不贰不是体统说而三月不违乃是统说前后浅深殊有未晓曰不须泥这般所在某那夜是偶然说如此实亦不见得甚浅深只一个是死后说一个是在生时说读书且要理㑹要𦂳处如某旧时専拣切身要𦂳处理㑹若偏旁有窒碍处只恁地且放下如㸔这一章只认取不迁怒不贰过意思是如何自家合如何便是㑹做工夫如射箭要中红心他贴上面煞有许多圏子善射者不须问他外面圏子是白底是黒底是朱底只是一心直要中红心始得不贰过不须㸔他已前只㸔他不贰后气象颜子固是扵念虑处少差辄改而今学者未到颜子地位只须逐事上检㸃过也不论显微如大雷雨也是雨些子雨也是雨无大小都唤做过只是晴明时节青天白日更无些子云翳这是甚么气象贺孙
  问颜子能克己不贰过何为三月之外有违仁处曰孔子言其有不善未尝不知便须亦有不善时又问颜子之过如何曰伊川复卦所言自好未到不勉而中不思而得犹常用力便是心有未顺处只但有纎毫用意处便是颜子之过
  敬之问颜子不迁怒不贰过莫只是静后能如此否曰圣贤之意不如此如今卒然有个可怒底事在眼前不成说且教我去静盖颜子只是见得个道理透故怒扵甲时虽欲迁扵乙亦不可得而迁也见得道理透则既知有过自不复然如人错吃乌喙才觉了自不复吃若专守虗静此乃释老之缪学将来和怒也无了此成甚道理圣贤当怒自怒但不迁耳见得道理透自不迁不贰所以伊川谓颜子之学必先明诸心知所往然后力行以求至盖欲见得此道理透也立之因问明道云能于怒时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又是怎生曰此是明道为学者理未甚明底说言于怒时且权停阁这怒而观理之是非少间自然见得当怒不当怒盖怒气易发难制如水之澎涨能权停阁这怒则如水渐渐归港若颜子分上不消恁地说只见得理明自不迁不贰矣时举○贺孙录别出
  敬之问不迁怒不贰过颜子多是静处做工夫曰不然此正是交滚头颜子此处无他只是㸔得道理分明且如当怒而怒到不当怒处要迁自不得不是处便见得自是不㑹贰敬之又问颜子深潜纯粹所谓不迁不贰特其应事之陈迹曰若如此说当这时节此心须别有一处安顿着㸔公意只道是不应事接物方存得此心不知圣人教人多是于动处说如云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又如告颜子克己复礼为仁正是扵视听言动处理㑹公意思只是要静将心顿扵黒窣窣地说道只于此处做工夫这不成道理此却是佛家之说佛家髙底也不如此此是一等低下底如此这道理不是如此人固有初学未有执守应事纷杂暂于静处少息也只是略如此然做个人事至便著应如何事至且说道待自家去静处当怒即怒当喜即喜更无定时只当于此警省如何是合理如何是不合理如何要将心顿放在闲处得事父母便有事父母许多酬酢出外应接便有出外许多酬酢贺孙
  问颜子不迁怒先生因语余先生宋杰云怒是个难克治底所谓怒逆徳也虽圣人之怒亦是个不好底事物盖是恶气感得恁地某寻常怒多极长如公性寛怒少亦是资质好处
  问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觉语意上句重下句寛恐有引进后人意否曰㸔文字且要将他正意平直㸔去只要见得正道理贯通不须滞在这般所在这两句意只同与哀公言亦未有引进后学意要𦂳只在不迁怒不贰过六字上㸔道理要得他如水相似只要他平直滔滔流去若去㸔偏旁处如水流时这邉壅一堆泥那邉壅一堆沙这水便不得条直流去㸔文字且把著要𦂳处平直㸔教通彻十分纯熟见得道理如人一身从前面直望见背后从背直望见前面更无些子遮蔽方好贺孙
  问集注怒不在血气则不迁只是不为血气所动否曰固是因举公㕔断人而自家元不动又曰只是心平植集注
  问不贰过乃是略有便止如韩退之说不二之扵言行却粗了曰自是文义不如此又问不贰过却有过在不迁怒已至圣人只此一事到曰才云不迁则与圣人之怒亦有些异曰如此则程先生引舜且借而言曰然可学
  问伊川谓颜子地位若有不善所谓不善只是㣲有差失曰如今学者且理㑹不迁不贰便大过不贰也难儒用
  问不贰过集注云过扵前者不复于后则是言形见之过伊川乃云如颜子地位岂有不善所谓不善只是微有差失才差失便能知之才知之便更不萌作又似言念虑之过不知当如何㸔先生曰不必问是念虑之过与形见之过但过不可贰耳时举
  陈后之问颜子不迁怒伊川说得太髙浑沦是个无怒了不贰过又却低曰喜怒哀乐发而皆中节天下之达道那里有无怒底圣人只圣人分上着不迁字不得颜子不迁怒便尚在夹界处如曰不改其乐然曰不贰过只是此过不㑹再生否曰只是不萌于再
  问黎兄疑张子谓慊扵己者不使萌于再云夫子只说知之未尝复行不是说其过再萌扵心广疑张子之言尤加精宻至程子说更不萌作则兼说行字矣曰萌作亦只是萌动盖孔子且恁大体说至程子张子又要人㑹得分晓故复如此说到精极处只管如此分别便是他不㑹㸔枉了心力广○士毅录云程子张子怕后人小㸔了故复说到精极处其实则一
  问颜子不迁怒不贰过曰㸔程先生颜子所好何学论说得条理只依此学便可以终其身也立之因问先生前此云不迁怒贰过是克己复礼底效验今又以为学即在此何也曰为学是摠说克己复礼又是所学之目也又云天理人欲相为消长克得人欲乃能复礼颜子之学只在这上理㑹仲弓从荘敬持养处做去到透彻时也则一般时举问曾子为学工夫比之颜子如何曰曾子只是个守大抵人若能守得定不令走作必须透彻时举云㸔来曾子所守极是至约只如守一个孝字便后来无往而不通所谓推而放诸四海而准与夫居处战阵无不见得是这道理曰孝者百行之源只为他包得阔故也时举
  蔡元思问好学论似多头项曰伊川文字都如此多头项不恁纒去其实只是一意如易传包荒便用冯河不遐遗便朋亡意只是如此他成四项起不恁纒说此论须做一意纒㸔其本也真而静是说未发真便是不杂无人伪静便是未感觉者约其情使合扵中正其心飬其性方是大纲说学之道必先明诸心知所往然后力行以求至便是详此意一本作知所养恐往字为是往与行字相应
  问天地储精如何是储精曰储谓储蓄天地储蓄得二气之精聚故能生出万物广
  问何谓储精曰储储蓄精精气精气流过若生物时阑定本是本体真是不杂人伪静是未发复问上既言静下文又言未发何也曰叠这一句复问下文明诸心知所养一本作知所往孰是曰知所往是应得力行求至
  气散则不生惟能住便生消息是消住了息便生因说天地储精及此○士毅
  得五行之秀者为人只说五行而不言阴阳者盖做这人须是五行方做得成然阴阳便在五行中所以周子云五行一阴阳也舍五行无别讨阴阳处如甲乙属木甲便是阳乙便是阴丙丁属火丙便是阳丁便是阴不须更说阴阳而阴阳在其中矣或曰如言四时而不言寒暑耳曰然
  其本也真而静其未发也五性具焉五性便是真未发时便是静只是叠说
  问程子云情既炽而益荡其性凿矣性上如何说凿曰性固不可凿但人不循此理任意妄作去伤了他耳凿与孟子所谓凿一般故孟子只说养其性养谓顺之而不害广
  问颜子之所学者盖人之有生五常之性浑然一心之中未感物之时寂然不动而已而不能不感扵物扵是喜怒哀乐七情出焉既发而易纵其性始凿故颜子之学见得此理分明必欲约其情以合扵中刚决以克其私私欲既去天理自明故此心虚静随感而应或有所怒因彼之可怒而怒之而已无与焉怒才过而此心又复寂然何迁移之有所谓过者只是微有差失张子谓之慊于己只是略有些子不足扵心便自知之即随手消除更不复萌作为学工夫如此可谓真好学矣曰所谓学者只是学此而已伊川所谓性其情大学所谓明明徳中庸所谓天命之谓性皆是此理南升
  明诸心知所往穷理之事也力行求至践履之事也穷理非是专要明在外之理如何而为孝弟如何而为忠信推此类通之求处至当即穷理之事也人杰
  圣人无怒何待扵不迁圣人无过何待扵不贰所以不迁不贰者犹有意存焉与愿无伐善无施劳之意同犹今人所谓愿得不如此是固尝如此而今且得其不如此也此所谓守之非化之也人杰
  文振再说颜子好学一章因说程先生所作好学论曰此是程子二十岁时已做得这文好这个说话便是所以为学之本惟知所本然后可以为学若不去大本上理㑹只恁地茫茫然却要去文字上求恐也未得时举
  伊川文字多有句相倚处如颜子好学论可学
  问颜子短命是气使然刘质夫所录一段又别曰大纲如此说可学○按此条集义在先进篇章
  问吕与叔引横渠说解迁怒事又以三月不违为气不能守恐是张子吕氏皆是以己之气质论圣人之言曰不须如此说如说这一段且只就这一段平㸔若更生枝节又外面讨一个意思横㸔都是病人杰因曰须是这里过一畨既闻教诲可造平淡曰此说又是剰了人杰
  伊川曰颜子之怒在物不在己故不迁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不贰过也㳺氏曰不迁怒者怒适其可而止无溢怒之气也传所谓怒扵室而色于市者迁其怒之甚也不迁怒则发而中节矣喜怒哀乐不能无也要之每发皆中节之为难耳不贰过者一念少差而觉之早不复见之行事也盖惟圣人能寂然不动故无过颜子能非礼勿动而已故或有不善始萌于中而不及复行是其动在心而行不贰焉但其间正心修身之说若以不贰过作正心不迁怒作修身亦可恐不必如此右第三章凡八说今从伊川㳺氏之说伊川外五说大率相类其说皆正故不尽录然亦不出第一说之意横渠第一第二说皆曰怒扵人者不使迁乎其身吕氏亦曰不使可怒之恶反迁诸己而为人之所怒此说恐未安如此只是不贰过之意圣人何以既曰不迁怒又曰不贰过若使恶不迁诸己则只说得不贰过又横渠曰慊扵己者不使萌扵再萌字说太深不如㳺氏作行不贰伊川作未尝复行乃正范氏曰不迁怒者性不移于怒也此说不可晓若谓性不移于怒而后能不迁怒却穏与伊川怒不在己之说同若谓不迁怒则性不移于怒恐未当以移字训迁字则说太深馀说亦寛谢氏曰不患有过盖不害其为改其说又太浅颜子不应有过而后改特知之未尝复行尔又与横渠不萌之说相反皆为未当杨氏不放心之说无甚差但相寛尔其他皆解得何止不放心而已又说今也则亡一句作无字说不知合训无字合作死亡之亡若训无字则与下句重若作死亡之亡则与上句重未知孰是尹氏用伊川说故不录先生曰㳺说不贰过乃韩退之之意与伊川不同伊川意却与横渠同外书第五卷有一段正如此可更思之须见㳺氏说病处横渠迁怒之说固未然然与贰过殊不相似亡即无也或当读作无











  朱子语类卷三十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三十一
  论语十三
  雍也篇二
  子华使于齐章
  子升问冉子请粟圣人不与之辨而与之益之曰圣人寛洪可以予可以无予予之亦无害但不使伤惠耳木之
  冉子与之粟五秉圣人亦不大段责他而原思辞禄又谓与尔邻里乡党㸔来圣人与处却寛
  张子曰于斯二者可见圣人之用财虽是小处也莫不恰好便是一以贯之处䕫孙○义刚录云圣人扵小处也区处得恁地尽便是一以贯之处圣人做事着地头
  范氏曰夫子之道循理而已故周急不继富以为天下之通义使人可继也㳺氏曰饩廪称事所以食功也今原思为之宰而辞禄不受则食功之义废矣盖义所当得则虽万锺不害其为廉借使有馀犹可以及邻里乡党盖邻里乡党有相周之义尹氏曰赤之适齐也乘肥马衣轻裘而冉求乃资之与之釡者所以示不当与也求不达其意而请益与之五秉故夫子非之又曰原思之辞常禄使其苟有馀则分诸邻里乡党者凡取子一适扵义而已第四章凡七说今从范氏㳺氏尹氏之说伊川谓师使弟子不当有所请其说虽正然恐非本意据冉求乃为其母请其意欲资之也使冉求为子华请则犹可责之以弟子之礼若为其母请则止欲附益之故责之以继富恐或外生一意非夫子责冉求之意范氏第二说与杨氏谢氏之说大率以辞受取舍顺理合义为文只说大纲其间曲折详备则不如尹氏之深切吕氏曰富而与人分之则廉者无辞扵富造语未尽不能无差向使不义之富可以分人廉者所必辞也富之可辞与不可辞在扵义不义而不在扵分人与不分人也谢氏曰与之釡与之庾意其禄秩所当得者此说恐未穏使禄秩当得夫子不待冉子之请而与之禄有常数夫子何心轻重扵其间哉为其母请粟观其文势非禄秩也明矣曰为其母请即为子华请也吕氏说只据原思辞禄而言非谓不义之富也
  子谓仲弓章
  问子谓仲弓曰犁牛之子骍且角伊川谓多一曰字意以仲弓为犁牛子也考之家语仲弓生于不肖之父其说可信否曰圣人必不肯对人子说人父不善
  犁牛之子范氏苏氏得之
  问此章前后作用人不以世类南轩以仲弓言焉知贤才之故故孔子教之用人此说牵合然亦似有理脉曰横渠言大者苟立虽小未纯人所不弃也今钦夫此说无他只是要回互不欲说仲弓之父不肖耳何不虚心平气与他㸔古人贤底自贤不肖底自不肖称其贤可以为法语其不肖可以为戒或曰恐是因仲弓之父不肖而微其辞曰圣人已是说了此亦何害大抵人被人说恶不妨但要能改过过而能改则前愆顿释昔日是个不好底人今日有好事自不相干何必要回互然又要除却曰字此曰字留亦何害如子谓颜渊曰吾见其进也不成是与颜渊说况此一篇大率是论他人不必是与仲弓说也只苏氏却说此乃论仲弓之徳非是与仲弓言也大雅
  子曰回也章
  问三月不违仁曰仁与心本是一物被私欲一隔心便违仁去却为二物若私欲既无则心与仁便不相违合成一物心犹镜仁犹镜之明镜本来明被尘垢一蔽遂不明若尘垢一去则镜明矣颜子三个月之乆无尘垢其馀人或日一次无尘垢少间又暗或月一次无尘垢二十九日暗亦不可知南升
  问三月不违仁曰三月只是言乆尔非谓三月后必违也此言颜子能乆扵仁尔虽念虑之间间有不善处却能知之而未尝复行也去伪
  问三月不违仁三月后亦有违否曰毕竟乆亦有间断曰这间断亦甚微否曰是如不贰过过便是违仁非礼勿视听言动四句照管不到便是过
  问日月至焉曰日至是一日一次至此月至是一月一次至此言其疏也闲时都思量别处又问思量事不到不好然却只是闲事如何曰也不是视便要思明听便思聪才思量便要在正理上如何可及闲事
  问如何是日至月至曰某旧说其馀人有一日不违仁有一月不违仁者近思之一日不违仁固应有之若一月不违似亦难得近得一说有一日一畨见得到有一月一番见得到比之一日犹胜如一月之逺若颜子方能三月不违天理纯然无一毫私伪间杂夫子所以独称之
  义刚说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集注云仁者心之徳窃推此义以为天生一人只有一心这腔子里面更无些子其他物事只有一个浑全底道理更无些子欠缺所谓仁也曰莫只将浑全底道理说须㸔教那仁亲切始得义刚
  颜子三月不违只是此心常存无少间断自三月后却未免有毫髪私意间断在但颜子才间断便觉当下便能接续将去虽当下便能接续毕竟是曾间断来若无这些子却便是圣人也日月至焉㸔得来却是或一日一至或一月一至这亦难说今人若能自朝至暮此心洞然表里如一直是无纎毫私意间断这地位岂易及惟实曾去下工夫方自见得横渠内外賔主之说极好三月不违那个是主人是长在家里坐底三月后或有一畨出去却便㑹归来日月至焉那个是客是从外面到底然亦是彻底曾到一畨却不是仿佛见得个恁地或日一到这里或月一到这里便又出去以月较日又疏到了
  正卿问集注不知其仁也云虽颜子之贤犹不能不违扵三月之后如何曰不是三月以后一向差去但于这道理乆后略断一断便接续去只是有些子差便接了若无些子间断便全是天理便是圣人所以与圣人一间者以此旧说只做有一月至者有一日至者与颜渊三月至者有次第㸔来道理不如此颜子地位比诸子煞有优劣如赐也闻一以知二回也闻一以知十此事争多少此是十分争七八分张子云这道理譬如一屋子是自家为主朝朝夕夕时时只在里面如颜子三月不能不违只是略暂出去便又归在里面是自家常做主若日至者一日一畨至是常在外为客一日一畨暂入里面来又便出去月至亦是常在外为客一月一畨入里面来又便出去又云三月不违者如人通身都白只有一㸃子黒日月至焉者如人通身都黒只有一㸃白又云颜子一身巳自不见其身日用之间只见许多道理贺孙○今集注不知其仁章无此说
  问如今之学者一日是几遍存省当时门人乃或日一至焉或月一至焉不应如是疏略恐仁是浑然天理无纎毫私欲处今日之学者虽曰存省亦未到这境界他孔门弟子至便是至境界否曰今人能存得亦是这意思但触动便不得被人叫一声便走了他当那至时应事接物都不差又不知至时乆近如何那里煞有曲折日至者却至得频数恐不甚乆月至者或旬日或一二日皆不可知又问横渠云云文蔚窃谓三月不违者天理为主人欲为賔日月至焉者人欲为主天理为賔学者工夫只得勉勉循循以克人欲存天理为事其成与不成至与不至则非我可必矣曰是如此文蔚
  问伊川言不违是有纎毫私欲横渠言要知内外賔主之辨曰前后说是如此刘仲升云愈乆而不息者气象迥别大雅云乆而不息自是圣人事曰三月不违是自家已有之物三月之乆忽被人借去自家旋即取回了日月至焉是本无此物暂时问人借得来便被人取去了大雅
  至之问横渠言始学之要当知三月不违止过此几非在我者曰且以屋喻之三月不违者心常在内虽间或有出时然终是在外不穏便才出即便入盖心安扵内所以为主日月至焉者心常在外虽间或有入时然终是在内不安才入即便出盖心安扵外所以为賔日至者一日一至此月至者一月一至此自外而至也不违者心常存日月至者有时而存此无他知有至未至意有诚未诚知至矣虽驱使为不善亦不为知未至虽轧勒使不为此意终迸出来故贵扵见得透则心意勉勉循循自不能已矣过此几非在我者犹言过此以往未之或知言过此则自家着力不得待他自长进去又曰三月不违之违犹白中之黒日月至焉之至犹黒中之白今须且将此一段反复思量涣然冰释怡然理顺使自㑹沦肌浃髓夫子谓君子上达小人下达只在这些子若拗不转便下达去了又曰此正如诚意章相似知善之可好而好之极其笃知不善之可恶而恶之极其深以至扵慊快充足方始是好处道夫
  问三月不违仁先生曰如何是心如何是仁曰心是知觉底仁是理曰耳无有不聪目无有不明心无有不仁然耳有时不聪目有时不明心有时不仁问莫是心与理合而为一曰不是合心自是仁然私欲一动便不仁了所以仁人心也学理㑹甚么事只是理㑹这些子又问张子之说莫是三月不违者是仁常在内常为主日月至焉者是仁常在外常为賔曰此倒说了心常在内常为主心常在外常为客如这一间屋主常在此居客虽在此不乆着去问如此则心不违仁者是心在仁内曰不可言心在仁内略略地是恁地意思又曰便是难说问过此几非在我者如何曰不用着力如决江河水至而舟自浮如说学只说到说处住以上不用说至说处则自能寻将上去不到说处是不曾时习时习则相将自然说又曰人只是一个不肯学须是如吃酒自家不爱吃硬将酒来吃相将自然要吃不待强他如吃药人不爱吃硬强他吃
  问横渠说内外賔主之辨若以颜子为内与主不成其他门人之所学便都只在外曰他身巳是都在道外恰似客一般譬之一个屋圣人便常在屋里坐颜子也在屋里只有时误行出门外然便觉不是他住处便回来其他却常在外面有时入来不是他活处少间又自出去了而今人硬把心制在这里恰似人在路上做活计百事都安在外虽是他自屋舎时暂入来见不得他活处亦自不安又自走出了虽然也须渐渐把捉终不成任他如何又曰日月至焉者是有一日得一畨至有一月得一畨至贺孙
  问日月至焉一句曰㸔得来日却是乆底月却是暂时底因说横渠内外賔主之辨曰颜子一似主人长在家里三月以后或有出去时节便㑹向归其馀是賔或一日一至或一月一至以日较月月又却疏又曰不违者是在内至焉者是在外来又问几非在我者曰舎三月不违去做工夫都是在我外不在我这里了谦之
  问横渠内外賔主之说曰主是仁賔却是巳身不违仁者已住在此屋子内了日月至焉者时暂到此又出去是乃賔也后数日又因一学者举此段为问而曰仁譬如此屋子颜子在此里面住但未免间有出去时他人则或入来住得一日或入来住得一月不能乆处此此即内外賔主之辨过此几非在我者谓学者但当勉勉循循做工夫而已舍是则他无所事也必大
  或问横渠内外賔主之辨一段云仁在内而我为主仁在外而我为客如何曰此两句又是后人解横渠之语盖三月不违底是仁为主私欲为客诸子日月至焉者是私欲为主仁只为客譬如人家主人常在屋中出外时少便出去也不乆须归来日月至焉者则常常在外做客暂时入屋来又出去出去之时多在屋之时少或一月一畨至或一日一畨至终是不是主人故常在外然那客亦是主人只是以其多在外故谓之客敬则常在屋中住得不要出外乆之亦是主人既是主人自是出去时少也佛经中贫子宝珠之喻亦当
  三月不违者我为主而常在内也日月至焉者我为客而常在外也仁犹屋心犹我常在屋中则为主出入不常为主则客也过此几非在我者如水涨船行更无着力处
  问横渠内外之说曰譬如一家有二人一人常在家一人常在外在家者出外常少在外者常不在家间有归家时只是在外多
  三月不违仁是在屋底下做得主人多时日月至焉是有时从外面入来屋子底下横渠所谓内外賔主之辨者是也又曰学者须是识得屋子是我底始得儒用
  问内外賔主之辨曰不违仁者仁在内而为主然其未熟亦有时而出于外日月至焉者仁在外而为賔虽有时入扵内而不能乆也广
  三月不违主有时而出日月至焉賔有时而入人固有终身为善而自欺者不特外面盖有心中欲为善而常有一个不肯底意便是自欺从周
  叔器未达内外賔主之辨一句曰日月至焉底便是我被那私欲挨出在外面是我胜那私欲不得又问使心意勉勉循循不能已曰不能已是为了又为为得好后只管为如欲罢不能相似蔡仲黙云如生则恶可已也之类曰是义刚
  问三月不违仁曰仁即是心心如镜相似仁便是个镜之明镜从来自明只为有少间隔便不明颜子之心巳纯明了所谓三月不违只縁也曾有间隔处又问张子谓使心意勉勉循循而不能已过此几非在我者是如何曰学者只要勉勉循循而不能已才能如此便后面虽不用大段着力也自做去如推个轮车相似才推得转了他便滔滔自去所谓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者正谓说后不待着力而自不能已也时举
  张子言勉勉循循而不能已须是见得此心自不能已方有进处过此几非在我谓过三月不违非工夫所能及如末由也巳真是着力不得又云勉勉循循之说须是真个到那田地实知得那滋味方自不能已要住不得自然要去过此几非在我言不由我了如推车子相似才着手推动轮子了自然运转不停如人吃物既得滋味自然爱吃日月至焉者毕竟也是曾到来但不乆耳明作
  或问张子几非在我者曰既有循循勉勉底工夫自然住不得几非在我者言不待用力也如易传中说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也之意为学正如推车子相似才用力推得动了便自转将去更不费力故论语首章只说个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便言其效验者盖学至说处则自不容已矣广○南升录别出
  问几非在我之义曰非在我言更不着得人力也人之为学不能得心意勉勉循循而不已若能如是了如车子一般初间着力推得行了后来只是滚将去所谓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若得说了自然不能休得如种树一般初间栽培灌溉及既成树了自然抽枝长叶何用人力南升
  味道问过此几非在我者疑横渠止谓始学之要唯当知内外賔主之辨此外非所当知曰不然学者只要拨得这车轮转到循循勉勉处便无着力处自㑹长进去如论语首章言学只到不亦说乎处住下面便不说学了盖到说时此心便活因言韩退之苏明允作文只是学古人声响尽一生死力为之必成而后止今之学者为学曾有似他下工夫到豁然贯通处否可学
  周贵卿问几非在我者曰如推车子様初推时须要我着力及推发了后却是被他车子移将去也不由在我了某尝说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若是做到这里后自不肯住了而今人只是不能得到说处义刚
  问过此几非在我者曰过此即是过此以往未之或知底意思若工夫到此盖有用力之所不能及自有不可已处虽要用力亦不能得又问内外賔主之辨曰三月不违为主日月至焉为賔主则常在其中賔则往来无常盖存主之时少在外之时多日月至焉为其时暂而不能乆若能致其賔主之辨而用其力则工夫到处自有不可息者
  问何谓几非在我者曰此即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之意盖前头事皆不由我我不知前面之分寸也不知前面之浅深只理㑹这里工夫使内外賔主之辨常要分晓使心意勉勉循循不已只如此而已便到颜子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之地虽欲从之末由也巳也只恁地
  过此几非在我者到此则进进不能己亦无着力处拱寿子升问过此几非在我莫是过此到圣人之意否曰不然盖谓工夫到此则非我所能用其力而自然不能己如车已推而势自去如船已发而䌫自行若不能辨内外賔主不能循循不已则有时而问断矣孟子所谓夫仁亦在乎熟之而已矣此语说得尽了木之
  问过此几非在我者莫只见许多道理不见自身巳如何曰这只是说循循勉勉便自住不得便自不由自身已只是这个闗难过才过得自要住不得如颜子所谓欲罢不能这个工夫入头都只在穷理只这道理难得便㑹分明又云今学者多端固有说得道理是却自不着身只把做言语用了固有要去切己做工夫却硬理㑹不甚进者又云㸔得道理透少间见圣贤言语句句是为自家身己设又云内外賔主只是如今人多是不能守得这心譬如一间屋日月至焉者是一日一畨入里面来或有一月一畨入里面来他心自不着这里便又出去了若说在内譬如自家自在自屋里作主心心念念只在这里行也在这里坐也在这里睡卧也在这里三月不违是时复又暂出外去便觉不是自家屋便归来今举世日夜营营扵外直是无人守得这心若能收这心常在这里便与一世都背驰了某尝说今学者别无他只是要理㑹这道理此心元初自具万物万事之理须是理㑹得分明贺孙
  问三月不违仁伊川举得一善则拳拳服膺仁乃全体何故以善称曰仁是合众善一善尚不弃况万善乎可学集义
  问不违仁是此心纯然天理其所得在内得一善则服膺而弗失恐是所得在外曰得一善则服膺弗失便是三月不违仁处又问是如何曰所谓善者即是收拾此心之理颜子三月不违仁岂真恁虚空湛然常闭门合眼静坐不应事不接物然后为不违仁也颜子有事亦须应须饮食须接賔客但只是无一毫私欲耳道夫
  问伊川谓日月至焉与乆而不息者所见规模虽略相似其意味迥别㸔来日月至与不息者全然别伊川言略相似何也曰若论到至处却是与乆而不息底一般只是日月至者至得不长乆不息者纯然无间断
  问伊川曰三月言其乆天道小变之节盖言颜子经天道之变而为仁如此其终乆扵仁也又曰三月不违仁盖言其乆然非成徳事范氏曰回之扵仁一时而不变则其乆可知其馀则有时而至焉不若回愈乆而弗失也夫子之扵仁慎其所以取与人者至矣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犹不得见焉惟独称颜子三月不违其可谓仁也已谢氏曰回之为人语其所知虽出扵学然邻扵生知矣语其成功虽未至扵从容亦不可谓勉强矣三月不违仁仁矣特未可以语圣也亦未达一间之称耳三月特以其乆故也古人三月无君则吊去国三月则复诗人以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夫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皆乆之意右第六章凡九说今从伊川范氏谢氏之说伊川第二说以得一善则服膺弗失作三月不违仁未甚切第二说曰三月言其乆过此则圣人也吕氏亦曰以身之而未能信性乆则不能不懈又曰至扵三月之乆犹不能无违又曰至于三月之乆其气不能无衰虽欲勉而不违仁不可得也杨氏曰三月不违仁未能无违也侯氏亦曰三月不违仁便是不逺而复也过此则通天通地无有间断尹氏亦曰三月言其乆若圣人则浑然无问矣此五说皆同而有未安惟吕氏为甚窃谓此章论颜子三月不违仁其立言若曰能乆不违仁而已其馀日月至焉者亦若曰至扵仁而不乆而已若以为颜子三月不违既过三月则违之何以为颜子此吕氏之说为未安杨氏亦此意伊川侯氏尹氏之说亦与吕氏杨氏相类特不显言之耳故愚以三月特以其乆不必泥三月字颜子视孔子为未至者圣人则不思不勉颜子则思勉也诸子视颜子为未至者则以乆近不同耳若谓颜子三月则违恐未安伊川第三说与横渠同皆说学者事但横渠内外賔主四字不知如何说恐只是以三月不违者为有诸己故曰内曰主日月至焉者若存若亡故曰外曰賔否游氏说仁字甚切恐于本文不甚宻先生曰能乆不违仁不知能终不违耶亦有时而违耶颜子若能终不违仁则又何思勉之有易传复之初九爻下有论此处可更思之㳺氏引仁人心也则仁与心一物矣而曰心不违仁何也
  季康子问仲由章
  问求之艺可得而闻否曰㸔他既为季氏聚敛想见是有艺问龟山解以为知礼乐射御书数然后谓之艺曰不止是礼乐射御书数
  求也艺扵细微上事都理㑹得縁其材如此故用之扵聚敛必有非他人所及者惜乎其有才而不善用之也
  问集注以从政例为大夫果何所据然则子游为武城宰仲弓为季氏宰之类皆不可言政欤曰冉子退于季氏之朝夫子曰其事也如有政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亦自可见壮祖
  吕氏曰果则有断达则不滞艺则善裁皆可使从政也右第七章凡六说今从吕说伊川曰人各有所长能取其长皆可用也尹氏亦用此意若谓从政则恐非人人可能范氏惟说三子之失恐就本文解则未须说失处谢氏论季氏之意以为陋儒所短正在此亦恐季氏未必有此意其问至扵再三乃是有求人才之意使季氏尚疑其短则其问不必至反复再三也杨氏论果艺达三徳不如吕氏谨严曰此段所说得之但破范说非是
  正淳问范氏解季康子问三子可使从政章曰人固有病然不害其为可用其材固可用然不掩其为有病必大曰范氏之说但举三子具臣货殖之病却不言其材之为可用者曰范氏议论多如此说得这一边便忘却那一边唐鉴如此处甚多以此见得世间非特十分好人难得只好书亦自难得必大
  问谢氏三子扵克己独善虽季氏亦知其有馀之说曰世间固有一种号为好人然不能从政者但谢氏言克己独善说得太重当云脩己自好可也必大
  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章
  或问闵子不仕季氏而由求仕之曰仕扵大夫家为仆家臣不与大夫齿那上等人自是不肯做若论当时侯国皆用世臣自是无官可做不仕扵大夫除是终身不出如曾闵方得
  第八章五说今取谢氏之说伊川范杨尹氏四说大率皆同只略说大纲曰谢氏固好然辞气亦有不平和处
  谢氏说得也麄某所以写放这里也是可以警那懦底人若是常常记得这様在心下则可以廉顽立懦不至倒了今倒了底也多义刚
  伯牛有疾章
  侯氏曰夫子尝以徳行称伯牛矣扵其将亡也宜其重惜之故再叹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言非可愈之疾亦不幸短命之意尹氏曰牖牖下也包氏谓有恶疾不欲人知恐其不然也右第九章五说今从尹氏侯氏之说范氏曰冉伯牛尽其道而死故曰命杨氏亦曰不知谨疾则其疾有以致之而至者伯牛无是也故曰命矣夫此说于义理正当但就本文㸔说命矣夫较深圣人本意只是惜其死叹之曰命也若曰无可奈何而安之命尔方将问人之疾情意凄怆何暇问其尽道与否也况下文以为斯人有斯疾则以为不当有此疾也岂有上文称其尽道而死下文复叹其不当疾而疾文势亦不相聨属谢氏同尹氏谨严先生曰此说非是更思之
  贤哉回也章
  问颜子不改其乐莫是乐个贫否曰颜子私欲克尽故乐却不是専乐个贫须知他不干贫事元自有个乐始得时举
  伯丰问颜子之乐不是外面别有甚事可乐只颜子平日所学之事是矣见得既分明又无私意扵其间自然而乐是否曰颜子见得既尽行之又顺便有乐底滋味
  问颜子乐处恐是工夫做到这地位则私意脱落天理洞然有个乐处否曰未到他地位则如何便能知得他乐处且要得就他实下工夫处做下梢亦须㑹到他乐时节
  叔器问颜子乐处莫是乐天知命而不以贫窭累其心否曰也不干那乐天知命事这四字也拈不上淳录云又加却乐天知命四字加此四字又壊了这乐颜子胸中自有乐地虽在贫窭之中而不以累其心不是将那不以贫窭累其心底改乐义刚问这乐正如不如乐之者之乐曰那说从乐天知命上去底固不是了这说从不如乐之上来底也不知那乐是乐个什么物事乐字只一般但要人识得这须是去做工夫涵养得乆自然见得因言通书数句论乐处也好明道曰百官万务金革百万之众曲肱饮水乐亦在其中观它有扈游山诗是甚么次第陈安卿云它那昔也未甚有年曰也是有个见成底乐义刚○淳录此下云乐只是恁地乐更不用解只去做工夫到那田地自知道读一小集见李偲祭明道文谓明道当初欲著乐书而不及因笑曰既是乐何用书说甚
  问颜子之乐只是天地间至富至贵底道理乐去求之否曰非也此以下未可便知须是穷究万理要极彻已而曰程子谓将这身来放在万物中一例㸔大小大快活又谓人于天地间并无窒碍大小大快活此便是颜子乐处这道理在天地间须是直穷到底至纎至悉十分透彻无有不尽则与万物为一无所窒碍胸中泰然岂有不乐
  问颜子不改其乐是私欲既去一心之中浑是天理流行无有止息此乃至富至贵之理举天下之物无以尚之岂不大有可乐曰周子所谓至富至贵乃是对贫贱而言今引此说恐浅只是私欲未去如口之扵味耳之于声皆是欲得其欲即是私欲反为所累何足乐若不得其欲只管求之扵心亦不乐惟是私欲既去天理流行动静语黙日用之问无非天理胸中廓然岂不可乐此与贫窭自不相干故不以此而害其乐直卿云与浩然之气如何曰也是此意但浩然之气说得较麄又问说乐道便不是是如何曰才说乐道只是冒罩说不曾说得亲切又云伊川所谓其字当玩味是如何曰是元有此乐又云见其大则心泰周子何故就见上说曰见便是识此味南升
  问不改其乐与乐在其中矣二者轻重如何曰不要去孔颜身上问只去自家身上讨敬仲○以下论孔颜之乐
  恭父问孔颜之分固不同其所乐处莫只一般否曰圣人都忘了身只有个道理若颜子犹照管在
  行夫问不改其乐曰颜子先自有此乐到贫处亦不足以改之曰夫子自言疏食饮水乐在其中其乐只一般否曰虽同此乐然颜子未免有意到圣人则自然贺孙
  子善谓夫子之乐虽在饭疏食饮水之中而忘其乐颜子不以箪瓢陋巷改其乐是外其箪瓢陋巷曰孔颜之乐大纲相似难就此分浅深唯是颜子止说不改其乐圣人却云乐亦在其中不改字上恐与圣人略不相似亦只争些子圣人自然是乐颜子仅能不改如云得与不失得是得了若说不失亦只是得但说不失则仅能不失耳终不似得字是得得穏此亦有内外賔主之意或问与不违仁如何曰仅能不违贺孙
  呈回也不改其乐与乐在其中矣一段问目先生曰说得虽巧然子细㸔来不须如此分亦得向见张敬夫亦要如此说某谓不必如此所谓乐之深浅乃在不改上面所谓不改便是方能免得改未如圣人从来安然譬之病人方得无病比之从来安乐者便自不同如此㸔其深浅乃好时举
  叔器问不改其乐与不能改其乐如何分曰不改其乐者仅能不改其乐而已不能改其乐者是自家有此乐它无奈自家何以此见得圣贤地位某尝谓明道之言初见便好转㸔转好伊川之言初㸔似未甚好乆㸔方好某作六先生赞伯恭云伊川赞尤好盖某是当初见得个意思恁他所谓布帛之文菽粟之味知徳者希孰识其贵也被伯恭㸔得好又云伯恭敬夫二人使至今不死大段光明义刚
  圣人之乐且粗言之人之生各具此理但是人不见此理这里都黒窣窣地如猫子狗儿相似饥便求食困便思睡一得富贵便极声色之娱穷四体之奉一遇贫贱则忧戚无聊所谓乐者非其所可乐所谓忧者非其所可忧也圣人之心直是表里精粗无不昭彻方其有所思都是这里流出所谓徳盛仁熟从心所欲不逾矩庄子所谓人貌而天盖形骸虽是人其实是一块天理又焉得而不乐又曰圣人便是一片赤骨立底天理颜子早是有个物包褁了但其皮薄剥去容易圣人一为指出这是天理这是人欲他便洞然都得了䕫孙
  问颜子乐处曰颜子之乐亦如曾㸃之乐但孔子只说颜子是恁地乐曾㸃却说许多乐底事来㸃之乐浅近而易见颜子之乐深㣲而难知㸃只是见得如此颜子是工夫到那里了从本原上㸔方得
  颜子之乐平淡曾㸃之乐己劳攘了至邵康节云真乐攻心不奈何乐得大段颠蹶或曰颜子之乐只是心有这道理便乐否曰不须如此说且就实处做工夫学䝉
  问自有其乐之自字曰自字对箪瓢陋巷言言箪瓢陋巷非可乐盖自有其乐耳节○集注
  问周子令程子寻颜子所乐何事而周子程子终不言不审先生以为所乐何事曰人之所以不乐者有私意耳克己之私则乐矣
  问程子云周茂叔令寻颜子仲尼乐处所乐何事窃意孔颜之学固非若世俗之著扵物者但以为孔颜之乐在于乐道则是孔颜与道终为二物要之孔颜之乐只是私意净尽天意昭融自然无一毫系累耳曰然但今人说乐道说得来浅了要之说乐道亦无害道夫曰观周子之问其为学者甚切曰然顷之复曰程子云人能克己则心广体胖仰不愧俯不怍其乐可知有息则馁矣道夫
  问濓溪教程子寻孔颜乐处盖自有其乐然求之亦甚难曰先贤到乐处已自成就向上去了非初学所能求况今之师非濓溪之师所谓友者非二程之友所以说此事却似莽广不如且就圣贤着实用工处求之如克己复礼致谨扵视听言动之间乆乆自当纯熟充逹向上去
  义刚说程子曰周子每令求颜子乐处所乐何事夫天理之流行无一毫间断无一息停止大而天地之变化小而品彚之消息微而一心之运用广而六合之弥纶浑融通贯只是这一个物事颜子博文约礼工夫缜宻从此做去便能寻得个意脉至扵竭尽其才一旦豁然贯通见得这个物事分明只在面前其乐自有不能己者曰也不要说得似有一个物事様道是个公共底道理不成真个有一个物事在那里被我见得只是这个道理万事万物皆是理但是安顿不能得恰好而今颜子便是向前见不得底今见得向前做不得底今做得所以乐不是说把这一个物事来恁地快活义刚
  尧卿问不改其乐注克己复礼改作博文约礼如何曰说博文时和前一段都包得克己复礼便只是约礼事今若是不博文时便要去约也如何约得住义刚
  问叔器㸔文字如何曰两日方思量颜子乐处先生疾言曰不用思量他只是博我以文约我以礼后见得那天理分明日用间义理纯熟后不被那人欲来苦楚自恁地快活你而今只去博文约礼便自见得今却去索之扵杳𡨋无朕之际你去何处讨将次思量得人成病而今一部论语说得恁分明自不用思量只要着实去用工如前日所说人心道心便只是这两事只去临时思量那个是人心那个是道心便颜子也只是使得人心听命于道心后不被人心胜了道心你而今便须是常拣择教精使道心常常在里面如个主人人心如客様常常如此无间断则便能允执厥中义刚
  鲜于侁言颜子以道为乐想侁必未识道是个何物且如此莽莽对故伊川答之如此必大○集义
  问昔邹道卿论伊川所见极高处以谓鲜于侁问于伊川曰颜子不改其乐不知所乐者何事伊川曰寻常道颜子所乐者何事曰不过说颜子所乐者道伊川曰若有道可乐便不是颜子岂非颜子工夫至到道体浑然与之为一颜子之至乐自黙存扵心人见颜子之不改其乐而颜子不自知也曰正谓世之谈经者往往有前所说之病本卑而抗之使髙本浅而凿之使深本近而推之使逺本明而必使之至扵晦且如伊尹耕于有莘之野由是以乐尧舜之道未尝以乐道为浅也直谓颜子为乐道有何不可盖卿
  或问程先生不取乐道之说恐是以道为乐犹与道为二物否曰不消如此说且说不是乐道是乐个甚底说他不是又未可为十分不是但只是他语拙说得来头撞公更添说与道为二物愈不好了而今且只存得这意思须是更子细㸔自理㑹得方得焘○去伪录云谓非以道为乐到底所乐只是道非道与我为二物但熟后便乐也
  问伊川谓使颜子而乐道不足为颜子如何曰乐道之言不失只是说得不精切故如此告之今便以为无道可乐走作了问邹侍郎闻此谓吾今始识伊川面已入禅去曰大抵多被如此㸔因举张思叔问子在川上曰便是无穷伊川曰如何一个无穷便了得他曰无穷之言固是但为渠道出不亲切故以为不可可学
  刘黻问伊川以为若以道为乐不足为颜子又却云颜子所乐者仁而已不知道与仁何辨曰非是乐仁唯仁故能乐尔是他有这仁日用间无些私意故能乐也而今却不要如此论须求他所以能不改其乐者是如何縁能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这四事做得实头工夫透自然至此
  问程子谓使颜子以道为乐则非颜子通书颜子章又却似言以道为乐曰颜子之乐非是自家有个道至富至贵只管把来弄后乐见得这道理后自然乐故曰见其大则心泰心泰则无不足无不足则富贵贫贱处之一也
  问明道曰箪瓢陋巷非可乐盖自有其乐耳其字当玩味自有深意伊川曰颜子之乐非乐箪瓢陋巷也不以贫窭累其心而改其所乐也故夫子称其贤又曰天下有至乐惟反身者得之而极天下之欲不与存焉又曰颜子箪瓢非乐也忘也吕氏曰礼乐悦心之至不知贫贱富贵可为吾之忧乐右第十章八说今从明道伊川吕氏之说明道第二说伊川第二第三第七说范氏说皆是推说扵本文未甚宻伊川第四说答鲜于侁曰使颜子以道为乐而乐之则非颜子矣窃意伊川之说谓颜子与道为一矣若以道为可乐则二矣不知然否谢氏曰回也心不与物交故无所欲不与物交恐说太深㳺氏用伊川说杨氏之说亦穏但无甚紧要发明处尹氏谓不以众人之所忧改其乐不如伊川作不以贫窭累其心而改其所乐盖圣人本意在箪瓢陋巷上见得颜子贤处人不堪其忧特辅一句伊川之说乃其本意而尹氏乃取其辅句说颜子贤处未甚紧曰所论答鲜于侁语大概得之而未仔细更就实事上㸔心不与物交非谓太深盖无此理虽大圣人之心亦不能不交物也







  朱子语类卷三十一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