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六 朱子五经语类 卷四十七 卷四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五经语类卷四十七
  钱塘程川撰
  书七
  商书
  问仲虺之诰似未见其释汤惭德处曰正是解他云若苖之有莠若粟之有秕他縁何道这几句葢谓汤若不除桀则桀必杀汤如说推亡固存处自是说伐桀至德日新以下乃是勉汤又如天乃锡王勇智他特地说勇智两字便可见尚书多不可晓固难理会然这般处古人如何说得恁地好如今人做时文相似林夔孙录仲虺之诰
  问礼义本诸人心惟中人以下为气禀物欲所拘蔽所以反着求礼义自治若成汤尚何须以义制事以礼制心曰汤武反之也便也是有些子不那底了但他能恁地所以为汤若不恁地便是惟圣罔念作狂圣人虽则说是生知安行便只是常常恁地不已所以不可及若有一息不恁地便也是凡人了问舜由仁义行便是不操而自存否曰这都难说舜只是不得似众人恁地着心自是操
  叶贺孙录仲虺之诰
  蔡㦛问书所谓降衷曰古之圣贤才说出便是这般话成汤当放桀之初便说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常性克绥厥猷惟后武王伐纣时便说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傅说告高宗便说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设都树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惟以乱民惟天聪明惟圣时宪见古圣贤朝夕只见那天在眼前
  叶贺孙录汤诰
  孔安国以衷为善便无意思衷只是中便与民受天地之中一般
  汤泳录汤诰
  问天道福善祸淫此理定否曰如何不定自是道理当如此赏善罚恶亦是理当如此不如此便是失其常理又问或有不如此者何也曰福善祸淫其常理也若不如此便是天也把捉不定了又曰天莫之为而为它亦何尝有意只是理自如此且如冬寒夏热此是常理当如此若冬热夏寒便是失其常理又问失其常者皆人事有以致之耶抑偶然耶曰也是人事有以致之也有是偶然如此时又曰大底物事也不㑹变如日月之类只是小小底物事㑹变如冬寒夏热之类如冬间大热六月降雪是也近年径山尝六七月大雪
  沈僴录汤诰
  问伊训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祗见厥祖是时汤方在殡宫太甲于朝夕奠常在如何伊尹因祠而见之曰此与顾命康王之诰所在冕服事同意者古人自有一件人君居丧之礼但今不存无以考据葢天子诸侯既有天下国家事体恐难与常人一般行丧礼辅广录伊训
  伊尹祠于先王若有服不可入庙必有外丙二年仲壬四年
  甘节录伊训
  古书错缪甚多如史记载伊训有方明二字诸家遂解如反祀方明之类某考之只是方字之误方当作乃即尚书所谓乃明言烈祖之成德也
  吴雉录伊训
  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大概是汤急已缓人所以引为日新之实
  汤泳录伊训
  具训于蒙士吴斗南谓古者墨刑人以䝉䝉其首恐不然
  辅广录伊训
  并其有邦厥邻乃曰徯我后后来无罚言汤与彼皆有土诸侯而邻国之人乃以汤为我后而徯其来此可见汤得民心处
  李闳祖录太甲中
  视不为恶色所蔽为明听不为奸人所欺为聪
  甘节录太甲中
  爰革夏正只是正朔之正贺孙因问伊尹说话自分明间有数语难晓如为上为德为下为民之类曰伯恭四字为字都从去声觉得顺贺孙因说如逄君之恶也是为上而非是为德为宫室妻妾之奉也是为下而非是为民曰然伊尹告太甲却是与寻常人说话便恁地分晓恁地切身至今㸔时通上下皆使得至傅说告高宗语意却深縁高宗贤明可以说这般话故傅说辅之说得较精微伊尹告太甲前一篇许多说话都从天理窟中抉出许多话分明说与他今㸔来句句是天理又云非独此㸔得道理透见得圣贤许多说话却是天理又云伊尹说得极恳切许多说话重重叠叠说了又说
  叶贺孙录咸有一德
  问左右惟其人何所指曰只是指亲近之臣任官是指任事底人也任官惟贤此多是为下为民底意思左右惟其人多是为上为德底意思其难其慎言人君任官须是贤臣左右须是得人当难之慎之也惟和惟一言人臣为上为下须是为德为民必和必一为此事也
  叶贺孙录咸有一德
  至之问四为字当作何音曰四字皆作去声言臣之所以为上者葢为君德也臣之所以为下者葢为民也为上犹言为君
  董铢录咸有一德
  论其难其慎曰君臣上下相与甚难
  甘节录咸有一德
  德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协于克一上两句是教人以其所从师下两句是教人以其所择善而为之师通夫问协于克一莫是能主一则自黙契于善否曰协字难说只是个比对裁断之义葢如何知得这善不善须是自心主宰得定始得葢有主宰则是是非非善善恶恶了然于心目间合乎此者便是不合者便不是横渠云德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一这见得它说得极好处葢从一中流出者无有不善所以他伊尹从前面说来便有此意曰常厥德曰庸德曰一德常庸一只是一个蜚卿谓一恐只是专一之一曰如此则绝说不来道夫曰上文自谓德惟一动罔不吉德二三动罔不凶曰才尺度不定今日长些子明日短些子便二三道夫曰到底说得来只是个定则明明则事理见不定则扰扰则事理昏杂而不可识矣曰只是如此又曰㸔得道理多后于这般所在却寛平开出都无碍塞如蜚卿恁地理会数日却只恁地这便是㸔得不多多少被他这个十六字碍又曰今若理会不得且只㸔自家每日一与不一时便见要之今却正要人恁地理会不得又思量但只当如横渠所谓濯去旧见以来新意且放下着许多说话只将这四句来平㸔便自见又曰这四句极好㸔南轩云自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数句外惟此四句好但舜大圣人言语浑沦伊尹之言较露锋铓得些说得也好顷之又曰舜之语如春生伊尹之言如秋杀
  杨道夫录咸有一德
  问德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协于克一或言主善人而为师若仲尼无常师之意如何曰非也横渠说德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一最好此四句三假一假𦂳似一假德且是大体说有吉德有凶德然必主于善始为吉尔善亦且是大体说或在此为善在彼为不善或在彼为善在此为不善或在前日则为善而今日则为不善或在前日则不善而今日则为善惟须协于克一是乃为善谓以此心揆度彼善尔故横渠言原则若善定于一耳葢善因一而后定也德以事言善以理言一以心言大抵此篇只是几个一字上有精神须与细㸔此心才一便终始不变而有常也协字虽训合字却是如以此合彼之合非己相合之合与礼记协于分艺书协时月正日之协同义葢若揆度参验之意耳张敬夫谓虞书精一四句与此为尚书语之最精宻者而虞书为尤精
  余大雅录咸有一德
  问横渠言德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一如何曰言一故善一者善之原也善无常主如言前日之不受是今日之受非也协于克一如言皆是也葢均是善但易地有不同者故无常主必是合于一乃为至善一者纯一于理而无二三之谓一则无私欲而纯乎义理矣
  董铢录咸有一德
  协于克一协犹齐也
  黄升卿录辛亥所闻先生六十二岁饶录二十一卷中
  咸有一德
  高宗梦傅说据此则是真有个天帝与高宗对答曰吾赉汝以良弼今人但以主宰说帝谓无形象恐也不得若如世间所谓玉皇大帝恐亦不可毕竟此理如何学者皆莫能答
  沈僴录说命上
  梦之事只说到感应处高宗梦帝赉良弼之事必是梦中有帝赉之说之类只是梦中事说是帝真赉不得说无此事只是天理亦不得
  包扬录说命上
  问高宗梦说如伊川言是有个傅说便能感得高宗之梦琮谓高宗旧学于甘盘既乃遁于荒野入宅于河自河徂亳其在民间久矣当时天下有个傅说岂不知名当恭黙思道之时往往形于梦寐于是审象而求之不然贤否初不相闻但据一时梦寐便取来做宰相或者于理未安曰遁于荒野入宅于河自河徂亳是说高宗是说甘盘众未应曰据来曁厥终罔显只是寻甘盘不见然高宗旧劳于外爰曁小人亦尝是在民间来
  吴琮录字仲方临川人甲寅见记先生六十五岁饶录四卷五卷中
  说命上
  惟天聪明至惟干戈省厥躬八句各一义不可牵连天自是聪明君自是用时宪臣自是用钦顺民自是用从乂口则能起羞甲胄所以御戎也然亦能兴戎如秦筑长城以御胡而致胜广之乱衣裳者赏也在笥犹云在箱箧中甚言其取之易如云爵者上之所擅出于口而无穷惟其予之之易故必审其人果贤耶果有功耶则赏不妄矣干戈刑人之具然须省察自家真个是否恐或因怒而妄刑人或虑施之不审而无辜者被祸则刑之施当矣葢衣裳之予虽在我而必审其人之贤否干戈施之于人而必审自己之是非也
  沈僴录说命中
  惟口起羞以下四句皆是审
  甘节录说命中
  口非欲起羞而出言不当则反足以起羞甲胄本所以御戎而出谋不当则反足以起戎衣裳在笥易以与人不可不谨干戈讨有罪则因以省身
  不知何氏录说命中
  惟甲胄起戎葢不可有关防他底意
  甘节录说命中
  惟甲胄起戎如归与石郎谋反是也
  甘节录说命中
  惟厥攸居所居所在也
  甘节录说命中
  南轩云非知之艰行之艰此特傅说告高宗甘盘高宗旧学甘盘于义理知之亦多故使得这说若常人则须以致知为先也此等议论尽好
  杨道夫录说命中
  台小子旧学于甘盘既乃遁于荒野云云东坡解作甘盘遁于荒野据某㸔恐只是高宗自言观上文曰台小子可见但不知当初高宗因甚遁于荒野不知甘盘是甚様人是学个甚么今亦不敢断但据文义疑是如此兼无逸云高宗旧劳于外亦与此相应想见高宗三年不言恭黙思道未知所发又见世间未有个人强得甘盘所以思得一大贤如傅说高宗若非傅说想不能致当日之治傅说若非高宗亦不能有所为故曰惟后非贤不乂惟贤非后不食言必相须也
  沈僴录说命下
  经藉古人言学字方自说命始有
  不知何氏录说命下
  惟学逊志务时敏至厥德修罔觉逊志者逊顺其志捺下这志入那事中仔细低心下意与它理㑹若高气不伏以为无𦂳要不能入细理㑹得则其修亦不来矣既逊其志又须时敏若以做不做或作或辍亦不济事须是逊志务时敏则厥修乃来为学之道只此二端而已又戒以允懐于兹二者则道乃积于厥躬积者来得件数多也惟敩学半葢已学既成居于人上则须教人自学者学也而教人者亦学葢初学得者是半既学而推以教人与之讲说已亦因此温得此假文义是敩之功一半也念终始典于学始之所学者学也终之所以教人者亦学也自学教人无非是学自始至终日日如此忽不自知其德之修矣或举葛氏解云傅说与王说我教你者只是一半事那一半要系自去行取故谓之终始曰某旧为同安簿时学中一士子作书义如此说某见它说得新巧大喜之后见喻子才跋某人说命解后亦引此说又曰傅说此假说为学工夫极精宻伊尹告太甲者极痛切
  沈僴录说命下
  问为学逊志以意逆志之分曰逊志是小着这心去顺那事理自然见得出逆志是将自家底意去推迎等候他志不似今人硬将此意去捉那志
  沈僴录说命下
  逊志则无所坠落志不低则必有溺落在下面
  甘节录说命下
  因说敩学半曰近见逾子才跋说命云教只敩得一半学只学得一半那一半敩人自理㑹伯恭亦如此说某旧在同安时见士人作书义如此说先说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此是人君且学且敩一面理会教人一面穷义理后面说监于成宪其永无愆数语是平正实语不应中间翻空一句如此深险如说敩只得一半不成那一半掉放冷处教他自得此语全似禅语只当依古注
  林赐录说命下
  录中某旧在同安时云云林夔孙录云某㸔见古人说话不如是险录中数语是平正实语云云林夔孙录云言语皆平正皆是实语不应得中间翻一个筋斗去录中此语全似禅语云云林夔孙录云此却似禅语五通仙人问佛六通如何是那一通那一通便是妙处且如学记引此亦只是依古注说
  西伯戡黎便是这个事难判断观戡黎大故逼近纣都岂有诸侯而敢称兵于天子之都乎㸔来文王只是不伐纣耳其他事亦都做了如伐崇戡黎之类韩退之拘幽操云臣罪当诛兮天王圣明伊川以为此说出文王意中事尝疑这个说得来太过据当日事势观之恐不如此若文王终守臣节何故伐崇只是后人因孔子以服事殷一句遂委曲回䕶个文王说教好㸔殊不知孔子只是说文王不伐纣耳尝见杂说云纣杀九侯鄂侯争之强辨之疾并醢鄂侯西伯闻之窃叹崇侯虎谮之曰西伯欲叛纣怒囚之羑里西伯叹曰父有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君有不明臣不可以不忠岂有君而可叛者乎于是诸侯闻之以西伯能敬上而恤下也遂相率而归之㸔来只这假说得平
  沈僴录西伯戡黎











  朱子五经语类卷四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