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 显宗纯文肃武敬仁彰孝大王实录
癸丑
十五年

春正月

1月1日

○壬申朔,太白昼见。

1月2日

○癸酉,以吴斗寅为承旨,金粹五为掌令。

○原壤监司李之翼辞陛,上引见谓曰:“本道土瘠民贫,庚、辛以后,凶歉连仍,孑遗之民,未及苏安。须抚摩而安集之。”之翼曰:“敢不承命?”

1月3日

○甲戌,上引见大臣、备局诸宰,新岁初引见也。左相金寿恒、右相李庆亿,献规箴、颂祝之言,而皆以奋发勤学之意劝勉,委靡姑息之弊,陈戒,上嘉纳焉。诸宰因以庚、辛米布之量蠲,百官俸禄之裁减,议复旧当否,上断以圣衷,或仍减或复旧。校理李奎龄曰:“安东人李宗准,死于戊午史祸。后虽伸理,迄未追赠,诚欠典也。”上曰:“赠职。”

1月4日

○乙亥,以宋昌为献纳。

○领议政郑太和十二度呈告,上优批不许。

1月6日

○丁丑,流星出,光照地。

○上以臂痛受灸。

1月7日

○戊寅,太白昼见。

○以李弘渊擢拜刑曺参判,闵蓍重擢拜户曺参判,郑晰为承旨。史臣曰:“以弘渊之贪墨,蓍重之无才,俱蒙显擢,物情岂不骇然。”

1月8日

○己卯,太白连日昼见。

○以李浣为捕盗大将。

○上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接慰官赵师锡、忠淸兵使朴振翰辞陛,上皆召见。师锡请,讲定与倭问答之辞,上曰:“然。”仍问诸臣,皆曰:“移馆之请,姑宜防塞。”师锡曰:“倭书契中,有备北图南之语,未知其指意如何,而不许其请,则彼必激怒曰,均是与国也,厚于北,而曲徇其言,薄于南,而不许哀诉,何也云尔。则宜如何答之?”左相金寿恒曰:“我国之事,倭无不知之理,此非可讳之言也,何有于答是?”兵判金万基曰:“汝等长留馆中,我国之事,无不洞知,何为发此言云。”则好矣。训链大将柳赫然曰:“我国小国也,中国则事之,邻国则交之,尔发此言也,不亦误乎云?”则可也。上曰:“然。其以此答之。”

1月12日

○癸未,太白昼见。

○持平任相元、朴泰尚启:“国家之爵级有制,士庶之名分有节。近来禁制不严,堤防渐。至于闾阎散流、庶孽贱品,或跻金玉,则荫及其妻,并受封牒,出入乘轿,名器之滥杂极矣。庶孽不得从夫封爵,昭载令甲,请令该曺,一依《大典》,以杜滥封之弊。”又劾载宁郡守黄道平,为人粗劣,滥授要邑,专事剥割,请罢职。上皆从之。又劾凤山郡守柳星三,为人昏劣,专不晓事,苏残之责,决非所堪,请递差,上不从。

1月16日

○丁亥,以闵熙为汉城判尹,申汝哲为御营大将。

1月17日

○戊子,太白昼见。

○弑夫罪人富贵,伏诛。

1月20日

○辛卯,持平任相元、朴泰尚引避曰:“今闻物议,皆以为:‘妇人从夫爵,在理当然。而近代庶孽通仕之规,亦异于曩时,则胶守旧章,不无泥滞之病。泛引法条,殊欠斟酌之意云。’臣等难免,论事不审之失,请递退待。”掌令朴纯处置曰:“欲从《大典》,实非所误,虽有物议,不可轻递。请相元、泰尚出仕。”上从之。

1月21日

○壬辰,上御仁政门,受百官朝参。左相金寿恒曰:“即今百隶怠官,悠泛成习。谏院之官,皆引疾呈告,玉掌之官,亦皆一时呈病,可谓旷职甚矣。”上曰:“玉堂呈病之官,并推考。”大司谏金徽进启尹完事,上不从。徽又曰:“臣待罪海岛时,上下哀痛之教,臣翻以谚释,聚老少民丁,宣布德意曰:‘教书中,有诸色军兵逃故,限三年勿代定之语,尔等知悉,’父老莫不感泪而言曰:‘今闻此教,民等将安过数年。’曾未数月,兵曺行关,令精抄御营军,随阙代定,失信于民,孰甚焉?既曰诸色军兵,则精抄御营,亦兵也,恶在其人君以信为宝之义也?当事之臣,自以为尽职,臣以为病国甚也。方今无朝夕之变,而签丁若是其汲汲者何也?”左相金寿恒曰:“徽之言诚是也。而当事之臣,亦岂有病国之心乎?”徽高声曰:“虽无病国之心,作事如此,大失信于民,则非病国而何?孔子曰:‘食可去,信不可去。’虽得些军丁,失一国人心,得失何如也?”上曰:“当颁教时,忽遽间,不能详审而然也。”灵林副令翼秀进曰:“两慈殿春秋既高,而连値凶荒,尚阙进宴之礼。臣以为,豊年则豊其礼,凶年则约其礼,设行可也。古圣曰:‘以天下养,孝之至。’殿下独不能以一国养乎?”上曰:“言出于诚,可嘉也。”史臣曰:“徽以谏官,慷慨尽言,而言甚切直,时论韪之。” ○以闵蓍重为江华留守,李元祯为右尹。

1月23日

○甲午,太白昼见。

○上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判尹闵熙曰:“江都籴粜,未捧者,五百馀石,受食者,或已死,或配边,则何所征捧乎?宜莫如荡涤。”知中枢柳赫然曰:“如熙言,则实无还捧之时。宜可荡涤,而受食者之徙边者,亦宜放还,没为官奴婢,以实保障之地。”上从之。校理李堂揆曰:“王者必以稼穑为本,臣愿亲耕籍田,以劝百姓。”左相金寿恒曰:“亲耕之礼,当熟讲行之。而世宗朝有劝农教文,今亦依此下谕诸道。”上曰:“承旨代草下谕。”堂揆又曰:“曾于戊申年,堂上及堂下侍从人,父母年七十以上者,或加资,或赐衣资食物,甚盛典也。请依戊申年恩例行之。”上从之。仍命宗室年七十以上,亦赐衣资食物有差。

1月24日

○乙未,命大提学金万基,往泮宫颁柑于儒生,仍命制述。进士朴泰逊居首,命直赴殿试。

1月26日

○丁酉,以宋昌为司谏,李濡为正言,成虎征为掌令,李堂揆为持平。

○大司谏金徽、正言洪万锺启:“每于岁首,各荐守令、边将可合者,意非偶然,而法久弊生,干请成风。被荐之人,率自干嘱中来,诚可寒心。今后岁首被荐之人,请令庙堂,更为抄择,以为取用之地。”上令庙堂禀处。

1月27日

○戊戌,太白昼见。

1月28日

○己亥,上受灸。

二月

2月1日

○辛丑朔,太白昼见。

○执义郑载禧、持平安垕启:“外方官吏,受由归家者,久不还任,以至累朔。非徒职事旷废,亦多夫马、吏民裹粮之弊。请令各道,别加申饬,过限不归任者,摘发科罪。”上从之。

2月3日

○癸卯,以李敏叙为大司成,金益勋为水原府使。

○户判金寿兴请对入奏曰:“臣所兼摠戎厅,名为差备军者,三哨也,在龙仁、阳智等邑。而垂三十馀年,无操链之举,将卒不识面,猝当缓急,何由得力?臣募得旗手、吹手于京中,其数己满,龙仁等邑军,则宜属束伍。”训链大将柳赫然曰:“此三哨,则宜属于摠戎使,时时操链。”上从之。

2月4日

○甲辰,太白昼见。

○平安兵使柳斐然辞朝,上引见谓曰:“本道抛弃军政已久,缓急无可恃。虽难聚军阅武,或托以佃猎,聚会讲习可也。”斐然曰:“当观势为之矣。”

2月5日

○乙巳,上谕旨于八路及江华、开城府曰:“民者,国之本,食者,民之本。足食之道,亶在于务农重谷而已。予以寡昧,不吊于天,水旱之灾连仍,予用寝不安席。目今春日载阳,劝农之政,不容少缓。亲耕劝农,古者王政,予欲仿古制为四方先。而顾有所未遑。与我共理,其惟方岳,近民之职,莫如守令。体予明农之意,布告字牧之官,使之出入阡陌,审视田野,耕播不违其时,耘耔不愆其期,勿视以文具为也。”

2月6日

○丙午,礼判郑知和、工判张善瀓,有罪,免。以释菜献官,托疾不进也。

○德源府使李必馨,以陪笺差员上来辞朝。上召见,询本邑弊瘼,民间疾苦,仍教曰:“絻下劝农之教,尔其体予至意,爱民务本,尽心奉职。”

○左相金寿恒上札曰:

检田差错,当分等科罪。而广州府尹李世华,秩是二品,与他守令有间,其所坐,非如军机失误之比,遽加棰杖。恐伤国体,有难全宥,则宜施他罚。

上曰:“札辞诚是。只推考。”

2月8日

○戊申,上教于政院曰:“参赞宋浚吉之于先朝,恩礼、眷待,出千古,至于寡躬,自在春宫,训诲之功,不啻若甘盘而已。情义之密,亦岂曰浅鲜?到今追思,念功之意,感伤之怀,不能自巳。其令该曺,追赠议政,以表子意。”又教曰:“判书南龙翼、前参判洪处大叙用。

2月9日

○己酉,以朴泰尚为正言,闵鼎重为礼曺判书,南龙翼为工曺判书,姜柏年为大司宪,洪处大为都承旨,申晸为承旨。

○兵曺启曰:“在外人中,不知其父名母姓及年岁者有之,令道臣,详问启闻,以为食物题给,一体举行之地何如?”上曰:“可。”

2月10日

○庚戌,太白昼见。

○以柳椐为承旨。

2月11日

○辛亥,福昌君桢、福善君柟、福平君㮒等上疏曰:

臣等近按《皇明通纪》、《十六朝广记》、《两朝从信录》等书,于仁祖大王癸亥反正事,传记爽实,受诬罔极。臣等掩卷痛哭,未尝不悲欲死也。恭惟仁祖大王之拨乱反正之功烈德业,正大光明,可以超今古鸣天下。而承讹之言,蔑实之笔,至于此极,传之天下后世,则岂非环东土亿万臣民痛迫处乎?顷年臣等之奉使也,得见淸国《搢绅便览》,则设明史纂修之官。辨诬之举,此正其会,宜速发使价,据实辨白。得改诸史诖讹之言,则仁祖在天之灵,必悦豫于冥冥之中,而殿下光前之孝,亦有辞于万万世矣。伏愿以臣等之章,下询庙堂,不胜万幸。

2月12日

○壬子,司谏宋昌、正言洪万锺启:“奉旨柳椐,曾任台职,遇事规避,见弃于公论久矣。骤授迩列,物情未惬,请递差。”上不从。再启乃允。

○执义郑载禧、掌令成虎征、持平安垕、李堂揆启曰:“晋州牧使金厦梁,本来贪猾,老而益甚。及授本职,专事肥己,官储巳竭,害及残民。分给籴谷之时,除出元谷,潜运于其家,及其秋捧,公然滥征于民间,取其馀,以充其数,请罢职。慈山郡守赵相周,素无行检,遍奸邑婢,至于本郡品官之女,有启覆罪人,囚系狱中,而每于昏夜,引衙内,留置经宿,丑声传播。请削版。”上曰:“并拿问处之。”

2月13日

○癸丑,上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上以倭馆移设事,言及诸臣,反复论难,卒无归宿。上以福昌君等疏本,出示曰:“先王受诬至此,伸卞之举,不容但已,诸意何如?”左相金寿恒曰:“此说自仁祖朝有之。改玉之初,至有查问之举,其时朝廷百官,呈文卞诬,臣祖臣尚宪,以陈奏使朝京。礼部致书问之曰:‘八路不尽归顺于新王云,其不附者,何人主之云云?’臣祖即巳呈文卞之,回还时,登莱抚臣亦问之。此必废朝凶孽,飞语椵岛,流闻中朝。匹夫受诬,亦必欲伸雪,况先王受诬乎?自闻此语,臣子之心,何可一日恬然乎?时势事体,与改宗系时有异,而及见此书,不忍看过。虽有被责,不可恤也。”兵判金万基曰:“祖宗受此诬蔑,伸卞之举,不容少缓。而第臣之愚见,与改宗系时,道理事体及时势皆异。道理不待烦说,圣明必思之。时势云者,虽曰卞诬,时异事变之后。皇明所纪,彼人改之,岂能有光于后世乎?所谓事体云者,大臣发端,而未毕矣。《会典》即皇帝与学士,亲自点窜,此有爽实之言,则所当陈卞而改之。至于《明史》皆野史也,不过以一人之误闻,误传而随录,何可以随其所录,每请改之乎?”江华留守闵蓍重、应教李选与万基议同,训链大将柳赫然、执义郑载禧皆曰:“不可不卞。”上曰:“待右相李庆亿出仕,与原任大臣,及二品以上,会议可也。”后卞诬之举,不果行。选请置鲁山墓守卒,自官给四时及忌辰祭需,上从之。又言反正时,勋臣只有绫豊君具仁墍,及原从功臣数人,请并赐衣资食物。上从之。

2月15日

○乙卯,以李世翊为承旨。

2月18日

○戊午,太白昼见。

○以李汇晋为掌令。

○执义郑载禧、持平李堂揆等启:“国纲解弛,人不知法。外方堂下官吏,出入之时,辄乘有屋轿,甚至县监、察访,亦皆效。尤其冒法自恣之习,一至于此,诚为寒心。请令诸道,一切禁断。”上从之。

2月20日

○庚申,司谏宋昌、正言洪万锺启:“海州罪人早隐金,罪犯系干纲常,自朝家将有按核之举,分付本州,使之捕捉。则前后辞连应推各人等,固宜严囚以待,而兼任靑丹察访金应声,不能设机密捕,至于罪人兄弟,亦皆失捕。其不谨奉行朝命之罪,不可不痛征。请拿问定罪。前监司崔宽虽已递任,未及交龟,则便是按道之臣。不能严明分付,以致失捕,请从重推考。务安县监朴以文,居官处事,不成模样,邻邑之人,至以勿定兼官,呈诉上司。请罢职。”上从之曰:“监司亦罢职。”

2月21日

○辛酉,以尹深为献纳,赵威凤为修撰。

○正言洪万锺,以拟律失当,应避不避,致有物议,请递退待。以请推崔宽,而上特罢故也。

2月22日

○壬戌,执义郑载禧、掌令成虎征、持平安垕等,启曰:“大司宪姜柏年辞疏,朝已入启,而政院直为出牌,既悟其非,遣人追还,顚倒已极。及日晩疏批始下,仍即出牌,事体诚然。试官落点,适下于此际,而柏年不受点,政院以不当入来之意,一边送言,而还收召牌。使莫重命牌,再度虚临于私门,政院之做错,殊甚无谓。而既承召命之后,初辞以不当招,再辞以不当进,揆以分义,亦甚未安。请当该承旨递差,柏年以两度牌不进施行。”上曰:“两度牌不进施行,予未知其稳当也。”当该承旨推考,三启,不从。柏年之牌不进,势所固然,而台启以牌不进,施行勘律,前所有,物议莫不非笑。故载禧等引避,递。

2月24日

○甲子,兵曹启曰:“昨日申时,束吏来告曰,即者有一无信符阑入之人,欲捉入之际,傍有醉汉,救解其人,多方拦阻,使之逃去,而殴打其身,至于所着笠子,片片裂破云。而作挐醉汉,仍又捉入矣。一处凭阅,则笠子之破裂,果如所诉。而问其曲折,则称以内役印出匠云。故不依法决棍,只施笞干而放送,且令囚其次知,偿报其笠子矣。今者内官,捉去结束吏,重施笞杖。设令内役之类,有勿禁之规,若无信符,则许多阑之人,何所辨别乎?且此汉,则初无推问信符之有无,只以救解被禁人,殴打结束吏,略施笞罚矣,因此转辗,下吏至受重罪,臣不胜慨然。凡阙内禁喧,皆结束吏之所管,而今以执捉阑入之人,反被殴打,又从而受罪,若此不已,则阙内禁喧、禁杂,将不得举行。揆以事体,恐不当如是,日后之弊,亦不可不虑,敢启。”上曰:“结束吏之差备受杖,顽悍之状,昭著无疑,欲护逃避之下吏,殊甚骇怪矣。”承旨李观征启:“见书房色李继立手本,则结束吏捉来于差备,将欲治罪,而自知其罪,旋即逃避不现,更使别监捉来,则同班下人等,挽执周遮,趁不起送,结束吏徐成海,及挽执下人等,至请囚禁严刑。而见兵曹草记,则以为,内官捉去结束吏,重施笞杖云。手本与草记,辞缘大相不同,臣窃怪讶,招致兵吏,而问其曲折,则结束吏成海,果受杖六十云。手本所谓,逃避不现,挽执周遮等语,有非实状。莫重先启手本,如是失实,事极可骇,且关后弊。当该内官请推考。”上曰:“以趁之一字观之,则已受杖罚之意,自在其中。本院所谓,大相不同,而强谓之失实者,抑何意耶?不察甚矣。况先启异于它手本,则请推尤极骇怪矣。”

○司谏宋昌,正言洪万锺等启曰:“长湍府使尹昌亨,到任之后,坐衙甚罕,至于官籴敛散,亦皆委之于监色之手,其废弃官事,怠慢自便之状,殊涉可骇,请罢职。”上不从。

○领中枢府事许积上疏言:

一自臣顚沛东归之后,罔极之言,愈出愈酷,至拟于古今之凶贼,欲陷于沈族之重诛。人之闻之者,亦必为之惊愕而震悸,况于臣身亲当之者乎?保得残喘,尚今不绝者,纵赖圣慈生成之渥,亦可见臣之冥顽处也。臣之罪名,既不忍挂诸齿舌间,又不欲与其人呶呶辨明,以重伤事体,更触祸网。而独怪夫在野之儒相,亦有所云云也,悲夫!昔年之事,尚忍言哉?当国势苍黄危急之日,忍耻图后之种、蠡,固非桧、伦之比,而声大义树纲常,使国家有辞于天下后世者,惟当培植之不暇,决不可追咎,其挑怨而速祸。臣之此论,通朝之所共知也。况如三臣者,其死也尤有可悲者,迫于威喝,不免有割忍之举。此非三臣之不幸,实我国百世之羞也。臣尝惜其过激于初,而叹其伏节于后,平居语及,未尝不痛愍于弱国之臣,曷尝有讥议其人之心也?戊申登对说话,岁月已久,臣且老昏,虽不能明白记得,入侍诸臣,或有陈其不可自朝家立庙之说者,而加赠收录之请,臣犹记其发自臣口。如使臣谓其喜事而钓名,则宁有是请也哉?然此亦不必多辨也。至若臣前疏一句话,为臣莫大罪案者,臣又不知其所以致此也。摠揽权纲,往喆恒言,乾刚有歉,近日共忧,臣于前席,以此箴规者,亦不止一二。盖以朝无纪律,群下玩法,握朝论而植私党者,不无其人故也。方臣去国之日,更申畴昔之言,初非指斥,不在朝之人,而乃反疑臣太过,攻臣太深,至有常情所不及之言,此尤臣之所未解也。臣既被覆载难容之罪名,乞命有司,议臣罪律以谢人言。

上答曰:“自卿之苍黄东归,病里思想之怀,曷可云喩?噫!人心、世道,至于今日而极矣。翔之阴险奸巧,必欲陷害,思之惨矣,夫复何言?至于筵中说话,尚今思之,终未忆得。无乃以诸臣问答之说,合以为卿言耶?近来筵中说话,抄出之际,错误甚矣,判府事之见而怪之,固其然也。卿何以此,重为不安耶?安心勿辞,从速上来,以副至望。”

2月27日

○丁卯,上召对,讲论《纲目》讫,右议政金寿恒,以兵曹结束吏事发言云:“自上有差备决罪之举,罪固可治,则宜付诸有司治之。何必以微细之事,治罪于差备乎?渠辈既有相诘,则彼此曲直,虽不可详知,而以禁喧之事,下吏受罪于差备,则似骇于中外瞻聆矣。”上曰:“以手本治罪例也。”寿恒曰:“事甚微细,而恐圣明处分,不得其中,故敢达。”正言朴泰尚曰:“结束吏事,大臣既已陈达,而此臣之欲与同僚,会朝堂,上札者也。事虽微细,不可不察,自差备治之,实甚未安。既有传教之后,下人何敢逃避乎?虽未知其实状如何,而抑恐中间,或不无操纵之患,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至于兵曹草记之批,有容护下人之教,虽微末之官,亦不敢为此,况曾经侍从,而秩禄不卑者,岂有容护下人之举乎?”上曰:“以差备决杖,不当云尔,则虽犯上不道者,亦将置之而不问耶?”泰尚曰:“臣所达,非谓下人无罪也。臣之所陈辞,不达意,致下未安之教,下胜惶恐。”寿恒曰:“因一微细之事,辞气之不平若此,臣恐所损大矣。”上默然。侍读官金万重曰:“王世子方讲《大学》,《大学》即入德之门也。即今讲院,皆是一时之选,而如使李惟泰,出入于两筵,则必有所补益。若以诚意召之,则岂有不来之理乎?”上曰:“政院别为下谕。”又曰:“尹拯、朴世采,皆有志于为己之学,廷臣文学,无逾于二臣者,如以春坊官兼带,则亦必有所补。殿最之法,虽严,而林下之士,难进而易退。拯以军职褒贬居中,不得拟望,宜有变通之道。”上曰:“拯之中考荡涤。”万重曰:“进善、赞善之职,绝无可合者。故该曹难于备望,不得差出,虽未备三望,宜以二望差出。”上曰:“以此分付该曺。”泰尚曰:“臣有所怀,玆敢仰达,而既承未安之教,何敢晏然。”上曰:“此非可避之事也。”寿恒曰:“上教如此,不宜引避也。”泰尚不避而退。

2月28日

○戊辰,上召对,讲《纲目》讫,左相金寿恒曰:“高丽太祖以下陵墓,皆在于松都、豊德、长湍等地,故已令王氏子孙之在其地者,并皆守护。而恭让王陵墓,则在于高阳地,去松都稍远,王氏子孙,势难守护矣。上曰:”令本道分付本邑,别加守护。“寿恒曰:”庆尚监司李䎘,身病甚重,旷废职务,且其证势,由于水土云。死生可虑,宜有变通。“上曰:”递差。“

○以李俊耇为执义,崔文湜为掌令,权愈为持平,宋奎濂为司谏,李世华为庆尚监司,尹深为吏曺正郞。

○司谏宋昌等启:“南原府使洪锡箕,酗酒顚妄之状,人所共知,到任之后,苛虐日甚,民不堪命,如在水火中,请罢职。”上不从。

2月30日

○庚午,守御使李浣请对入奏曰:“鸟岭险阻控扼,宜置营镇,筑一山城,而割给南汉所属忠州军三千九百馀名,守之,则大有助于缓急矣。”上曰:“忠州之军,划属鸟岭,则其代将若之何?”浣曰:“必以其地之民,守城然后,可以死守。臣欲作民兵之法,以守南汉。闻府尹李世华之言,广州民户八千有馀,可得兵万人云,此足以守之矣。臣方与世华,议此事,请团束民兵,以为守城之计。”上许之。浣曰:“欲成此事,非世华不可,而世华移拜岭臬,请仍任广州。”上从之。

三月

3月1日

○辛未朔,日晕。

3月3日

○癸酉,上引见大臣、备局诸宰。左相金寿恒曰:“吏曹以守令捕贼,论赏之纷杂,启请变通矣。近因连岁饥困,劫略之盗,处处蜂起,捕获蒙赏者,果似纷纭。而虽赏之,犹有捕逮不谨之虑,况无赏以劝乎?吏曹之意,盖出于矫弊,而事势所拘,似难变通矣。如有滥及无辜者,使各道监、兵使,按核虚实可也。”上曰:“令道臣及兵使,主管审察。”寿恒曰:“前水原讨捕使启闻中,阳城人出于贼招者三人,而本县初无捕捉形止,讨捕使亦无更问之事。利川四人,忠州八人,亦出于贼招,搜捕不得。利川府则以其容貌及父名,更问于元贼之意驰报,而讨捕使置而不问,启闻末端,泛以诬援为结语。至于忠州人,则以初不援引之人,添书为九名。此不但文书之踈漏,治盗之不为着实,据此可知。贼人等既已处断,虽难更核,讨捕使及当该守令,不可不论罪。”上曰:“当该守令推考,讨捕使先罢后推。”持平任相元曰:“凡有盗贼,追捕按问,守令事也。若论其罪,则似不可差等。请当该守令,一体罢推。”上从之。

○院启,洪锡箕罢职事,至是,从之。

3月4日

○甲戌,召对,讲《纲目》毕,左相金寿恒进曰:“承旨李世翊,无论所失有无,既被台评,则似不可强使之行公也。”上曰:“今姑递差。”寿恒又曰:“石物涂灰时,礼曹堂,虽并进往,与专掌监董之官有间。而江原监司李之翼、高原郡守李柔,以前任礼曺时事,有拿命,故敢达。”上曰:“礼曺堂郞,勿拿推。”工判南龙翼曰:“刑狱庶务,判书专掌,则启覆文书,不察之失,都在于臣。而臣独蒙叙,臣之不安于心,当何如也。”上曰:“其时堂郞,皆一体叙用。”

3月6日

○丙子,以李观征为庆尚监司,闵宗道为承旨。

○召对,讲《纲目》毕,上与柳赫然讲议弓剑枪戟之利用,命荫官父母年七十以上者,大臣妻及亲功臣妻,皆赐食物,以大臣金寿恒、检讨官赵威凤所达也。威凤又曰:“赵昌期顷进所怀疏,而厥后更无备拟之事。甚非所以待言事之臣也。”上问其故,寿恒曰:“铨曹之不拟望,岂其有意?亦岂有永塞之理乎?”

3月7日

○丁丑,太白昼见。

○兵曹参知孟胄瑞上疏辞职言:“臣奉职无状,处事乖宜。以微细之事,至烦天听,转辗层加,迄未究竟,事之曲折,臣不敢更陈,而臣诚惶惧,不知置身之所也。臣虽无状,何敢为一吏,上欺君父,下欺臣心,自取营护之罪哉?只为禁令之解弛,而事体之损伤耳。”上答以勿辞察职。

3月8日

○戊寅,特命赵昌期为持平。上教于政院曰:“铨曹之专擅通塞,已非朝家令甲,则不宜如今日之放恣也。顷闻前持平赵昌期,以疏见忤,铨曹不肯收用云。故予用怪讶,欲纠此弊。今日政,持平加望命下后,特命推考,还下望单,实非泛然,则为政官者,所当启禀,而终始以他人,塞责拟望,其纵恣无忌之状,殊极惊骇。此而不治,将无以惩后。吏曹参议李翊相,先罢后推。”

○持平任相元启曰:“全罗右水使闵暹,侵虐军兵,专事贪婪,各镇军布帖给所亲。惟意所欲,营中私贩,至以边将。勒定差员,恣为征利。请罢职不叙。临淄佥使卢顼,虽是暹之管下,而亲掌私贩,甘为差员,其鄙劣无识甚矣。请削去仕版。”上不从。四启、乃从。

○承旨郑晰、李世翊覆逆,请收李翊相罢推之命。上不从。

3月9日

○己卯,司谏宋昌启曰:“持平赵昌期,疏语颇僻,物议非斥。苟且备拟,有损政体,则亦岂选法愼重之道哉?虽有累度加望之命,而加拟之人,亦不乏少,则为政官者,何敢臆逆,圣意之必在此人,而遽拟于独政之时乎?专擅纵恣,决非本情,而又加以罢推之罚,严辞峻斥一至于此,此岂群下平日所望于圣明者哉?请还收。”上曰:“铨曹之专擅通塞,事甚惊骇。筵臣陈达之后,则该曹万无不知之理。而今谓之何能臆逆,必在此人者,抑何意耶?予实未晓也。翊相之罪,罢推亦云轻矣,今仍烦渎,予用骇然。”不从。校理李奎龄、修撰崔后尚,亦上札,请还收,持平任相元亦启请还收,上皆不从。两司争执月馀,竟未蒙允。

3月11日

○辛巳,左议政金寿恒上札,斥昌期扶翊相甚力,其略曰:

昌期之疏,无论心迹、言议之如何,职在言责,尽其所怀,则容有可诿者矣,若其批下之后,引避之无据,举措之顚倒,诚有露其手足,骇人耳目者。其时言者,至以乱朝廷为忧。而抑臣愚见,以为,特一愚妄可笑人也。然天地之大,无物不遗,若因此而遂不收录,则似乎遗矣。至于汲汲复置淸选,臣未知其可也。顷于筵席,有以昌期事为言者,圣明下询其由,臣亦略有所对,而昌期之疏,既下备局,则论辨是非,自有其时,不欲径自烦陈,今者转辗至此,重为圣德之累。是必因臣之不能别白开陈,致令天心,益其疑,举措失其中。臣之惭恧不安,于此益甚矣。请亟收翊相罢推之命,仍递臣职,以彰不能先事匡救之罪。

上答曰:“省览卿札,予用疑讶。伊日筵中之说,卿闻之详矣,而亦有一二言矣,今也如是云云,此亦未解者也。予之必使加望者,若谓以今日他人,无逾于此人云尔,则卿言亦无不可,而以昨日备忘观之,则亦可见予意也。予意特恶其专擅,则卿之所云,胡乃如此也?曾闻铨曹之进退人物,虽其职也,而至于专擅通塞,实非令甲也。故予意以为,其言或愚或妄,而疏意不至于阴邪,则以任奎之言,铨曹不宜塞之也,明矣,何者,昌期之疏,已经省览矣,继有褒嘉之批矣,庙堂亦当有禀启之事矣。铨曹强谓之公议,而从中阻塞,此非专擅而何?其言既发于筵中,阻塞又乖于恰当,则为政官者,所当惶恐之不暇,而放恣操搪,挺身自当,不有国法之罪,岂止于罢推而已乎?止乎此者,亦云末减,而卿言若是,又请乞免,予尤未晓也。卿其安心勿辞焉。”谨按昌期之疏,盛陈党议之弊,用舍之偏。则凡诸翺翔而得得者,孰不恶其害己也哉?铨曹之不欲收录者,亦无足怪也。圣明烛其情而深恶之,施罚政官,以警其他,此岂为人君过举也耶?政院汲汲焉覆逆,三司齐起而论之,政官又从而塞之,吁!亦甚矣。然惟彼政院、三司、政官,何足责也?寿恒身居鼎位,同入前席,而不助筵臣之言,今又踵三司,札攻昌期,不遗馀力。大臣而如此,国事岂不寒心哉?

3月13日

○癸未,执义赵远期、掌令李夏镇,以本府之启,嫌不可同参,引避,免。

○持平赵昌期,以试官,牌不进,当罢职,上教于政官曰,勿捧传旨。

○以郑载禧为执义,成虎征为掌令,鱼震翼为献纳。

3月16日

○丙戌,礼曹启曰:“观武才初试,既定以十八日。自前春塘台观武时,或以文臣庭试,或以儒生庭试对举,而今则儒生庭试次第也,以此举行乎?”上曰:“可。”

○右相李庆亿初度呈告,不允批答。

○左相金寿恒上疏乞免,以札批之未安也。上优答不许。

3月18日

○戊子,以金徽为大司宪,金益炅为大司谏,尹拯为进善。

3月20日

○庚寅,以安缜为承旨。

○左相金寿恒又上疏乞递,上优批不许。

3月23日

○癸巳,上受灸。左相金寿恒,以情势之难安备陈,而仍及铨官之无失,上曰:“子意已悉于前后之批矣。予之所以待大臣者,有未尽其道,而交修勉励之外,更无所谕矣。”

3月24日

○甲午,灵林副令翼秀上疏曰:

宁陵因山之葬,于今十有五年,而涂灰修理之役,殆无虚岁。臣私语曰:“古昔帝王之葬,犹且封陵,水石宛然如昨,安有陵土未干,而继以修理者乎?当初虽有迁陵之议,旋又停止,则意其倾圮之处,不至大段,而逐年修理,犹尚未已。闾巷间传播之言,极其狼藉,必须亲自奉审,的知虚实然后,可以上达。”故曾于甲辰年初冬,委进陵下,请于斋郞,详细奉审,则封陵大势,西北方似倾,而四面驾石、屏石及裳石、地台石,并皆睽舛有隙,小隙可容一指,大隙可容两指。前面地傍石、裳石之间,生隙尤大,可容一臂。隙中深浅,虽不可知,而自外视之,颇似空旷,且封陵地势平下,与他陵不侔。疑其本来如此,仍问于陵官及守仆,则答曰:‘封陵之规,自有一定之例,初岂有如此之理乎?国葬之翌年,封陵地台石排置之处,因潦陷下,盖缘筑土未坚,而既低之石,势难复高,故掘去地面之土,使台石露出,其势不得不平下耳。臣曰:‘然则天雨之时,必有停蓄之水,将若之何?’守仆曰:‘天两之时,水可没足,而移时缓退云。’臣又问曰:‘然则夏湿冬冰,莎草必不盛,此则又如之何?’守仆曰:‘果有如此之患,故每年以新莎草改之。’且曰:‘地台石因封陵陷下,亦且内倾外昻,雨时恐水之渗入,用绵布渍而去之云。’此则甲辰奉审时,所闻见者,而到今已经十年之久。其间可骇之言,愈往愈甚。故臣于数日前,更进陵所,请于斋郞与守仆,偕进陵上,更加奉审。则屏石非但生隙,又多伤破,且地傍石裳石间,生隙处比前尤大,且石之乖舛,有甚于昔日。臣问于守仆曰:‘地傍石、裳石之间,生隙处既已涂灰,则似当不复生隙,而如是生隙者何也?’答曰:‘每年涂灰之时,目见隙内空旷,以灰塞之,随塞随没,无所着碍。故上年涂灰之时,不得已先以瓦砾,无数纳填然后,用灰塞之,而既塞之后,又复生隙。裳石、地台石,每有退陷之势,故所涂之灰,不得坚而然也。’臣又曰:‘然则用瓦砾几许耶?’守仆曰:‘虽末的量,而役夫五名,三四巡负来瓦砾,尽入之云。’臣又问曰:‘封陵四面,地势宜高,而今则后面既若是平下矣,地台石宜高于地面,而今则与平地相等无别,然则无雨水停蓄之患耶?’守仆曰:‘潦雨之时,虽无停蓄之患,未免沮湿,若値急雨,则水不得快泄,弥满于地台石上,所见极其未安云。’臣之前后闻见,大略如斯,封陵之倾陷,既如彼,雨水之停蓄,又如此,则地中之事,虽不敢妄度,而亦不可无过虑也。虽曰每岁修理,不过外面涂灰,而旋即生隙,难禁雨水之流入,则姑息而已,有何补于安固久远之道哉?汎且以瓦砾填塞,岂非尤有所未安者乎?孔子曰:‘卜其宅兆,而安居之。’今我孝宗大王万世之宅,既有如此之忧,则其可谓安厝乎?臣窃念国家陵寝之事,虽不可率尔妄议,事巳至此,不可无变通之举。殿下如以迁陵,为重大难行,则询问大臣,及礼官,参酌《礼经》,改封陵寝。使先王衣冠之藏,为万世安宁之宅,则不惟宗社、臣民之幸,抑亦先大王在天之灵,必宜和豫于冥冥中,岂不为我国亿万年之休哉?“

上嘉纳焉。

3月25日

○乙未,上临春塘台,观武艺。

3月26日

○丙申,上临春塘台会武士试艺,儒生课制,取文科柳命贤等十人,武科蔡嗣雄等三十人。

3月27日

○丁酉,上临春塘台,会武士试艺。上谓承旨申晸曰:“曾见先朝,嘉善以上亦入射,而李重信、李华岳、李昌彧,敢有自便之心,不入举案之中,事甚可骇。承旨出去,决棍十度。御营大将申汝哲教链官南斗极,称以无马,不入于骑刍举案之中,推考。”金寿恒曰:“重信等事,诚可恶,而与堂下有间,事体何如。”上曰:“重信减半施罚。”柳赫然曰:“华岳今年七十三。”上曰:“华岳停棍,昌彧则重杖可也。”

3月28日

○戊戌,判中枢府事郑致和,以翼秀之疏,上札请罪,以封陵时都监堂上也。

○左议政金寿恒亦上札请罪,上年修改时,以缮工提调进参故也。

夏四月

4月1日

○庚子朔,以朴世堂为司谏。

○上临春塘台,会武士试艺,命侍臣试射。各技一中以上者,赏赐有差。

4月2日

○辛丑,上引见大臣及筹司诸宰。上命注书,招灵林副令翼秀问曰:“疏外亦有可言者否。”对曰:“臣奉审时,参奉言:‘己亥国葬时,监董官,有病补土之役,势未及期。故因都监催督,夜杵筑,而急于工役,用木片塞之,年久朽腐,日渐倾陷云。’又闻前日陵官,以雨水停蓄之状,报于礼曺,则数日后始来看审,所蓄之水,既已干涸,以陵官为欺罔,汰去。’云矣。”大司宪金徽曰:“木片填塞之说事甚惊骇。信斯言也,枭示可矣。”上曰:“此则徐可处之,而陵官汰去与否,查核。”翼秀曰:“罅隙最大之处,其内甚广,以木尺量,则深入无碍云矣。”左相金寿恒曰:“拔去外面之灰,隙内之深浅、广狭及靑石之多少,一一奉审可矣。”上曰:“大臣、正卿、三司长官,与翼秀同往奉审。”徽进启曰:“恭陵差祭监察呈课云:‘献官安镜乘蓝舆,自安香厅至红门,使香陪书吏乘马云。’陵寝至敬之地,何敢如是?其为无识甚矣。请安镜罢职。”上曰:“镜拿问处之。”

4月3日

○壬寅,献纳鱼震翼、正言洪万锺启曰:“同副承旨李世翊,除拜之初,已有物议,苟且仍冒,嗤点未已。请递。”上不从。

○持平赵昌期上疏辞职,其略曰:

重触时讳,自甘屏废,中批特除,滥及微臣,转成闹端。罪及政官,惹人齿舌,又加一倍,虽欲黾勉就列,其如上辱天眷,何哉?天下公论,自有其真,人心至灵,是非难诬,臣不欲呶呶自明,重渎宸威。而但念当今外警内忧,虞危百端,国势日靡,民生倒悬,非常之忧,亿兆同虑,而为执事者,不此之忧,顾乃动色哗然,斥一迂阔言事之臣,经年阅岁,久犹未巳,此岂治世之事,而亦岂所望于廷臣者哉?

上答曰:“尔之前疏之意,实出于慨然之志。而近日世道之于色目,全事扶植惟恐不及,而若言色目之说,闻之甚恶,必思其阴中。尔何为嫌?勿辞从速察职。”

4月4日

○癸卯,献纳鱼震翼、正言洪万锺启曰:“持平赵昌期,疏意不美,见非物议,久未拟望于淸班。而顷于宪职除拜之日,至有铨官罢推之命。三司之臣,并请还收,则舆论所在,据此可见。为昌期者,所当惶愧缩伏,自劾之不暇,而乃敢投进辞疏,张皇自明,至以天下公论是非难诬等语,自是己见。又以外警内忧,不此之忧等语,讥斥廷臣。是岂台官引咎乞免之道乎?角胜公议,不思自反,其在廉隅,岂容如是?请递差。”上不从曰:“阴中云者,盖为如尔之类而发也。意甚不美矣。”累启,不从。

○大臣、宰臣、三司,以奉审宁陵出去。上召见谓之曰:“陵上十二面,以薄油纸图形,而大小罅隙,一一尺量,尽出以来。”

4月5日

○甲辰,上引见宁陵奉审诸臣,左相金寿恒,以图形进曰:“前者奉审,则虽有罅隙,不至大段,今则大异于前矣。”上曰:“比上年大异耶?”寿恒曰:“然。”刑判闵维重曰:“陵上之水,必有流入之患矣。”寿恒曰:“他陵地台之下,必设掩石,而宁陵则初不排掩石矣。”大司宪金徽曰:“石役,不固,故以致如此矣。”寿恒曰:“参奉汰去之说,无文书可考,问于本陵,则无以此被罪之人,补土时,木片填塞之事,陵卒皆曰,不知云。难以查核矣。”上曰:“诸臣各言所见。”皆对曰:“陵上石物,不可不改。迁封之举,虽重大难议,祖宗朝亦未有改封之事,宜从容讲定。”兵判金万基、校理李堂揆曰:“不幸而陵上石物如此,祖宗朝虽无改封之举,迁动梓宫,尤为未安。宣庙朝辛亥年间,北道有改封陵之事云,其时李恒福、李德馨,皆在,必讲究为之矣。”上曰:“辛亥年事,及英陵迁奉之由,令史官,考江都实录以来。陵上四面八方,无一完全之处,其时董事之臣,如着意监董,岂有如此之患?其时都监,堂上以下,并拿问。”承旨申晸曰:“己亥年,山陵都监堂上,只有判府事郑致和,而大臣直为拿推,曾无前例矣。何以为之?”上曰:“姑勿拿问,以待结末。”

4月6日

○乙巳,己亥年山陵都监郞厅申命圭、监造官李鼎基、韩时重、宋之濂、李最晩,次知内官尹完等下吏。

○献纳鱼震翼、正言洪万锺以严批牌不进例,递。

4月8日

○丁未,以李夏镇为弼善,尹衡圣为献纳,徐文尚、李堂揆为正言。

4月11日

○庚戌,副修撰赵威凤上疏曰:

臣伏闻,奉审宁陵公卿、台侍,还奏翼秀疏不窾。上有陵上四面八方,无一完全之教。奉安宁陵,今十五岁,而乃致如此,则万世桥山之虑,宁有极乎?昔宋仁宗永昭之葬,皇堂栋损,诸使欲掩。韩琦正色曰:‘损当易之。若违葬期,侈所费,此责犹可当。若苟且掩之,后有坏而致人主疑心,臣下何以当责。’惜乎!‘其时监董诸臣,不顾后坏之患,惟以竣事为务,其视韩琦之言何如耶?董役之官,固有罪也。自有复土、排石报异之后,前后奉审之臣,只事涂灰罅隙,而不以四方八面,可虞之势,启于上。审视而不知,则犹或可也,若知而不启,则罪实浮于监董之官也。奉审陵寝,是国家何等重事,而瞻顾前后,不以实闻?长此不巳,则虽有取长陵一抔土者,臣恐殿下不得闻也。不体思孝,敢肆欺诬,复有大于此者乎?陵事无完之实,著目见已久,而两司默默不举,前后奉审不实之非,是何意耶?愚臣不胜愚忱,敢进瞽说。

上答曰:“省览尔疏,慨然之志,忠爱之诚,溢于辞表,深用嘉叹。今者先王万世陵寝仪物,未有全完之处,将有不得已之举,其在予心,当作何如?前后奉审之臣,若以有为无,以大为小,则罪诚难逃矣。予当核得实状而处之。近日台阁之臣,瞻前顾后者多矣,谁肯为国奋发,为此等说耶?诚可慨恨也。”谨按威凤之疏,辞意埈正,有不可犯者。伊日董事之臣,当年奉审之宰,见此疏,能无愧乎?圣批曰:“近日台阁之臣,瞻前顾后,谁肯为国奋发,为此说?”亦可谓知臣莫如君矣。赵䌹于辛丑,进直言疏,大忤于时,废锢而终,今其子,不顾荣辱,投进此疏,亦可谓有是父而有是子矣。

4月12日

○辛亥,领议政郑太和谢病,免。

4月15日

○甲寅,上,颐下结核成脓,受针破之。

○咸镜道疠疫炽发,死者二百馀,旱干且甚,两麦萎黄,移岭南粟七千斛,赈安边等邑饥民。

4月16日

○乙卯,以吕圣齐为大司谏,郑太和为领中枢府事。

4月17日

○丙辰,上教于政院曰:“宁陵前后奉审文书中,罅隙分数书录处甚多。本陵与该曺,或有可据文书,留置之处耶,问启。”政院启曰:“礼曹则自前无置簿之事。而上年四月十六日,本陵石物涂灰时,堂上私录,其罅隙处,及填灰浅深而来,此则觅入。而本陵文书,今方移文查问矣。”上曰:“知道。”

○礼曹启曰:“问于本陵,则文书巳尽閪失,自戊申至辛亥,参奉所报书目中,有分数所录者五张。故粘付以入矣。”

4月18日

○丁巳,上教于政院曰:“前后奉审文书考见,则自有宁陵石物生隙之后,多少间,皆大臣以下奉审。而丁未春秋两度奉审时,该曹别生意见,引他陵之例,只遣本曹堂上奉审。论其心迹,则以大臣进去为重,而陵上事体,反轻也,岂有此理乎?宁陵奉审,与他陵比而同之耶?他陵何尝有如此之变乎?诚极痛骇。当该堂上郞厅,并拿鞫,严问处之。”

○以崔逸为承旨,闵鼎重为大司宪,赵远期为执义,崔文湜、金粹五为掌令,尹趾善为持平,洪处厚为京畿监司。

○式年文科,取李榏等三十四人,武科取李敦等二十八人。庆尚监司李观征辞陛,上引见勉励,且赐弓矢。

4月19日

○戊午,上招礼曹判书赵珩、参判李殷相、参议李嵆谓曰:“既考实录,而无改封之规,则宁陵不可仍安。卜山迁封之举,不可独与该官定之。破旧陵吉年,欲先知之,退与地师问议。”

4月22日

○辛酉,以李元祯特拜都承旨,李弘渊为大司谏,权愈、郑维岳为正言,李奎龄为执义,洪柱国为校理,李堂揆为修撰。

○上教政院曰:“今观宁陵前后奉审文书,则参奉所报,或书分数,或云稍大微细,未有分明晓然之处,奉审大略相似矣。十年以上罅隙,亦与近日不同,虽云或小或大,别无所加云,而前后奉审之间,相去既远,又无分寸可据之事,不可以此,加之以欺诬之罪。而其中辛亥八月奉审书启,极其无状。有曰:‘寅卯间,丑寅间,戌亥间,亥子间,驾石及寅方屏风石等处,罅隙涂灰,并皆剥落,而别无比前增加之隙云。’故退考辛亥以上书启,则无奉审之举,至戊申三月,始有奉审文书,而亦无分数记录之处。自戊申三月,至辛亥八月,通计四十四个月矣。已过三年之后,无比前增加之隙,则有何渐生罅隙之患乎?灰既剥落,又无分数记录之处,则长短、广狭,从何所豦,而谓之别无增加之隙乎?今见礼曹追入文书,则此五方执頉处,始改于上年四月,而以其时书填分数,比诸今番奉审分数,则罅隙之加,或寸许,或四五分。以此推之,则一年之内,隙之增加,如是之广,过三年后,奉审时,谓之无增加之隙云者,尤极可骇。其时奉审诸臣,并拿问定罪。”政院启曰:“取考其时奉审文书,大臣即今判府事郑致和,缮工提调,今左相金寿恒也。大臣则先收职牒,后拿囚,自是旧例,何以为之乎?”上曰:“先罢其职,姑俟罪名。”

4月23日

○壬戌,正言郑维岳启曰:“顷于别遣大臣、六卿、两司、玉堂,奉审宁陵之日,吏判李尚真,称有脚病,偃然不进。尚真于高官好爵,未尝以病而不受,亲旧往还,亦未尝以病而或阙,独于君前入侍,以病而辞,固巳难免于倨傲自便之归矣。君臣如父子,尚真父母之坟,如其崩颓,则尚真其可以脚疾为辞,而终不往视乎?当此山陵有事之日,称病不进,于奉审之行,揆以分义,殊极无据。请罢职。”又劾都承旨李元祯,自陞宰列,未经淸显,而不意中批之除,遽出铨注之外,物议皆以为骇,请递差。上不从曰:“大凡论人之道,不得其情,则必骇人耳目,骇人耳目,则人主亦疑其心迹也。何者,元祯曾经台侍,自银台陞资,考诸履历,非所可论。方今物议,党论为先,公道次之。若以党论,则元祯之未协人望久矣,若论以公道,则元祯比诸臣,无不及之理。若以向日风波为执言,则经年郡邑,可销齿舌,今何汲汲乃尔?中批特除,本非常格,未闻一依该曹政体而为之也。尔之此等说话,殊甚不正矣。累启,不从。

4月24日

○癸亥,以孟胄瑞为右承旨,吕圣齐为右副承旨,金寿兴特拜右议政,赵珩擢拜判义禁,李奎龄为校理,洪柱国为修撰。

○正言郑维岳引避曰:“臣于李元祯所论,只是官方体例,而反以心迹疑之,此无非臣事君无状,不能见信之致。请递退待。”掌令金粹五处置云:“情外圣教,不必为嫌,请出。”上从之。

4月27日

○丙寅,明惠公主卒。上教于政院曰:“今此明惠公主之丧,出于不意,哀恸之馀,他不暇及。而第念驸马,虽定尉号,时未行纳采之礼,与已定婚吉礼者有异。故事有无,尉号仍否,即问礼曹以启。”礼曹回启言:“此是国朝所未有之变礼,又无文籍可考。而《礼记》《曾子问》,有曰:‘娶必有吉日而女死,如之何?’孔子曰:‘婿齐衰而吊,既葬而除之。’有吉日云者,纳采定日之谓也,今此明惠公主,既无纳采之事,似当与有吉日云者,有间。而驸马封爵,既定之后,累度出入于禁中,亦与古礼有异。莫重莫大之变礼,臣曹不敢率尔断定,令儒臣,博考典礼,禀定何如?”上曰:“即令考禀。”弘文馆启曰:“《礼记》《曾子问》一条,不可谓无可据之礼。而遍考礼经,俱无近似于今日所遭者,敢启。”上曰:“更令礼官禀处。”礼曹请议大臣,上许之。左相李庆亿献议:“帝王家婚礼,虽与士夫婚礼有异,至于合卺共牢而后,方成夫妇之义。未行婚礼,则不成为夫妇,此则无贵贱之殊。况此公主之丧,出于六礼未行之前,则驸马大封爵,似不可仍存。而事体重大,病昏之见,不可断定,伏惟上裁。”上曰:“既定尉号之后,已有恩义,故欲收其爵,惨恸难堪。而第念五伦之中,夫妇居一。故子思曰:‘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今也不幸,公主之丧,出于意外,而告期等礼,既未及行,则与礼所谓:‘未成妇者无异。’仍存尉号,终身使不得有室家之乐,则揆以人情,尤所不忍。依议施行。”驸马即东安尉申尧卿,晸之子也。

4月29日

○戊辰,正言权愈,以病牌不进,引避,例递。

4月30日

○己巳,以金益炅为大司谏,李濡、崔后尚为正言,闵维重为户曹判书。

○上教政院曰:“旱气愈往愈酷,言念民事,气塞心断。审理等事,虽曰文具,而近因急病、丧患,趁未为之,予心忧遑,曷有极哉?亟令该府,审理文书,修正以入。”

五月

5月1日

○庚午朔,上教于政院曰:“呜呼!子忝位,以来,水旱风霜之灾无岁无之。才遭庚、辛大侵之馀,哀我赤子,顚连死亡之惨,诚不忍言。上年农事,亦未豊登,民未苏完。正当南讹之节,不雨殆月馀,间或有微霑,出日杲杲,芒种巳过,播种愆期,有耕有获,自然之理,种不入土,西成何望?兴言及此,五内焚灼,宁欲无生。噫!民依于食,国依于民,民无食,则国何依而为国乎?静思厥咎,亶在寡躬,哀我赤子,替受其殃。为民父母当作何如怀耶?自今日,避正殿,益加修省之道,少答天谴,承旨代予草教,广求直言,以补不逮。第念今日之致灾,实由寡昧之获戾深重,而大小臣僚,亦岂无策砺之道乎?呜呼!咨尔群工,体予至意,无偏无党,同寅协恭,为国任怨,殚竭诚忠,极言寡昧过失,及时政利病,以为省愆迁改之地。至于甄拔人才,为国之急务。故前后之旨,丁宁反复,而终无实效,诚极寒心,不可无别样举措。令庙堂,酌定事宜,申饬中外,俾有实效。减膳、禁酒等事,亦令该曹,一体举行。”承旨累请,直以王言,颁示中外,上从之。

○上引见大臣、三司及义禁府堂上,审理罪囚,除大辟外,皆分轻重决之。配申命圭于博川,李鼎基于灵岩,宋之濂于长兴,李最晩于庆源,韩时重于长兴,郑知和等削职放送。

○上教政院曰:“今日审理时,山陵都监郞厅等,既已处决,堂上郑知和,削夺官爵,门外黜送。宁陵奉审诸臣,亦皆处决,郑致和、金寿恒削其官爵。”

5月2日

○辛未,流星出,光照地。

○上引见大臣及三司、刑曹堂上,审理罪囚,除重辟外,分轻重处决。

5月3日

○壬申,杨口等三邑雨雹,江陵雨雹,禽兽皆触死,道臣以闻。

5月5日

○甲戌,以姜柏年为大司谏,李奎龄为执义,任相元为掌令,朴泰尚为持平,徐文尚为正言。

○上引见右议政金寿兴、礼判赵珩、参判李殷相、参议李嵆,下询山陵改封,与迁封便否,皆对曰:“补倾陷,致有今日之变。虽改筑,必不坚固。事已至此,卜吉地迁封之外,更无他策矣。”上曰:“礼官率地官,及士夫中精于地术者,先往卜山,而观象监提调亦同往。”

5月11日

○庚辰,执义李奎龄、掌令金粹五,启曰:“新及第尹邦宪,呈状本府言,其父滋,与故司谏李必行,有山讼,必行之外孙李万封,因嫌怨言于四馆曰:‘邦宪父之外高祖,至微至贱。’又曰:‘邦宪扑杀其庶母,罪干伦纪,以此等语,为停举之目云。’邦宪状辞是,则万封因嫌陷人之罪,自有其律,万封之言是,则邦宪之世累恶行,不但不齿于士夫之列,打杀庶母之罪,亦不可不治。邦宪、万封,并拿问,核实科罪。”上从之。

5月12日

○辛巳,以成虎征为掌令,金锡胄为校理。

5月13日

○壬午,上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右相金寿兴曰:“锺城府使丁昌焘,精于地术,宜使同参看山。”上许之。寿兴曰:“昌焘时未赴任,新授加资,何以为之。”上曰:“仍授。”后因台启,还收。

5月14日

壬午,东莱东面海云台东边,有一大盘石,自海中转出,反坐于海渚倾危石上。广四尺,长五尺,高二尺五寸,四方周回十二尺,色靑白。其半则有埋土之痕,其半则如水磨之状。事系变异,道臣以闻。

5月15日

○甲申,以李正英为工曺判书。

○上引见大臣、备局诸宰。右相金寿兴曰:“旱灾如此,国计板荡。而即今臣民,皆以迁陵为虑,凡干之物,不遑暇念。自户曹诸上司酬应之物,勿论紧歇,一切停罢,尚方织造之物,亦宜停罢。”上从之。守御使李浣进曰:“南汉所属麻田、加平、积城等邑之军,道里稍远,卒有变乱,难以号令。龙仁、阳智之军,在南汉城底,龙仁且有守御屯田,本县为管下,则守令亦必留意于屯田事。与摠戎厅,随便相换何如?”广州府尹李世华,所达亦如之,寿兴亦曰,便,上从之。浣曰:“南汉既作民兵之法。所属春川、铁原等军,还给本镇,而铁原设营将,以武臣差遣,操链此军,以为他日防塞铁岭之地,则亦似便矣。”上从之。

5月17日

○丙戌,以闵维重兼摠戎使。上曰:“南原习俗之不美,见洪锡箕原情,可知矣。”寿兴曰:“南原士夫,至以私事,刑讯官人,籴谷及田税,亦多不纳者矣。”维重曰:“水土不佳,人皆厌避,故守宰数递。不能收拾故也。”上曰:“时倅为谁?”寿兴曰:“李光镇也。”为人何如,对曰:“无逾于人者。”上曰:“光镇之瓜满,不可等待,即改差。勿论堂上、堂下,以曾经台侍刚明之人,别择差遣,以为严戢土豪,收拾废邑之地。”仍问谁可合者?维重以李世翊对。

5月20日

○己丑,以柳赫然为汉城府判尹,柳㝚为掌令。

○明川等地雨灰,道臣以闻。

5月21日

○庚寅,司宪府应旨上札,以立志、勤学、纳谏、严宫禁、罢冗兵、明黜陟,反复陈戒,上嘉纳之。

5月24日

○癸巳,黄海监司驰启:“殷栗品官黄胤宪等五十馀人,六世同居一村,诚衰世未有之事也。宜有褒赏之典。”上命赐复户。

5月26日

○乙未,以任相元为掌令,崔后尚为校理。

○山陵都监堂上赵珩、闵维重等,看山后还,入奏曰:“诸地官皆以为,英陵内弘济洞为最吉,或有比之于健元陵者矣。”上曰:“无补土处耶。”维重曰:“曲墙外,少有之矣。”

5月28日

○丁酉,以沈梓为承旨。

六月

6月2日

○庚子,右相金寿兴、礼判赵珩,山陵都监提调闵熙、观象监提调闵维重,请对奏曰:“看山有次第举行之例,都监堂上及礼曹观象监等官,先往看审后,摠护使往而裁穴,乃故事也。今之议者,皆以弘济洞为吉,似当卜择于此。臣寿兴,任非摠护。非但代行苟简,若次第往还,日字渐延,凡事有未及之患。臣等将往看审,仍裁穴似便。”上曰:“故事虽如此,事巳急矣,今行裁穴以来可也。”

○左相李庆亿,以病免,仍递摠护使,以右相金寿兴,代之。

6月3日

○辛丑,以洪处亮为吏曹判书。

6月5日

○癸卯,弘文提学郑斗卿卒。斗卿字君平,号东溟。性豪嗜酒。不自检束,且善恢谐。为文,法马迁,为诗,逼杜工部。其文与诗,多脍炙人口者。立朝四十馀年,竟不得主文衡,人以是惜之,至是卒,得年七十七。

6月6日

○甲辰,以郑榏为都承旨,李奎龄擢为同副承旨,金锡胄为献纳,朴相馨为正言。申晸为大司谏,姜柏年为吏曺参判,金益炅为吏曺参议,李尚真为右参赞,李庆亿为知中枢府事,李柙为执义。

○待教睦昌明上疏曰:

说书尹趾完,曾被史荐,拘于相臣相避,久未经取才。今则既无相避,自当应讲。而今日政,拟正言望,受天点,臣窃未晓铨曹之意也。史局被荐之后,不许他蹊之升出,已有朝家法令,则铨曹之许出六品,诚违例也。流来古规,至臣而坏,不敢抗颜冒居史局,请递。

上乃下其疏。该曹覆启言:“臣曹不知有前规,至于拟望受点。趾完所授之职,与庶官有异,臣曹不敢擅便。上裁何如?”上曰:“依前规施行。”

6月7日

○乙巳,以李弘渊为京畿监司,金徽为兵曹参判。

○摠护使金寿兴等,自弘济洞还。上召见之,谓曰:“会于宾厅择日。”

○摠护使金寿兴等,会宾厅启曰:“英陵弘济洞子坐午向之冈,今年吉月日,及迁陵吉日,令诸地官商确推择,则破旧陵,九月二十九日,新陵下玄宫,十月七日为吉云矣。”上曰:“知道。”

○掌令任相元、持平朴泰尚启曰:“兵曹参知李世翊,立朝以来,素无可取之实,屡典州郡,多有不谨之诮,被台评递银台,旋授是职,而世翊耐弹冒出,晏然行公,其无廉隅甚矣。请递。”上不从。

6月9日

○丁未,以郑道成为正言。

○执义李柙引避曰:“李世翊不能力辞骑省,终至行公,则相规之论,夫谁曰不可。第于其弹文,至以素无可取之实,多有不谨之诮等语,句断平生,殊无馀地。臣虽不能习知世翊,其屡典州郡,刚明善治,则闻之稔矣。誊进前草,非臣本意,而任自删改,亦不可为,请递。”退待。

○持平朴泰尚引避曰:“臣之论世翊者,以其名论,素轻,不宜置之于淸要之职也。且世翊前后所历,率是雄邑,素蔑廉称,颇多人言。骤居淸班,物情骇然。而弹墨未干,抗颜复出,则其苟且患失甚矣。不图柙之为之分疏,至于此也。缘臣病入,未及连启,闹端中起。请递。”退待。

○掌令任相元,亦以此引避退待。

○掌令金粹五,引避,以为:“臣之意见,与李柙同,既不可处置,又不当连启,请递。”退待。

○应教李选、修撰李堂揆,处置于李柙曰:“意见有异,则不能苟同,台体固然。请出。”于朴泰尚、任相元曰:“论人太甚,语多失实,物议共非。”于金五则曰:“初不参论,则处置固宜,而强为引避,殊欠妥当。请并递。”上从之。

○执义李柙又引避言:“既被同僚之斥,不可仍冒,请递。”退待。正言郑道成,榻前处置曰:“柙初既分疏,未免苟且,至于再避,难免渎扰,请递。”上从之。

6月12日

○庚戌,以成虎征、尹衡圣为掌令,尹搢为持平。

○上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及两都监堂上。闵维重曰:“旧陵丁字阁,仍不撤毁,奉安梓宫,灵幄殿亦勿新造,似便矣。”上曰:“可。”摠护使右相金寿兴曰:“志文当改。而或云,就其元文末端,添入迁改曲折为可,或云,别记于他石,与前刻石,并用为当。臣意则从前说可也。”上曰:“添入与改构事,问于宋时烈可也。”维重曰:“光陵、英陵,不设屏石,不但制度甚好,虽千万岁,必保无忧。且新陵用于英陵一山之内,仪物亦不可异同也。”上曰:“非惟予意亦然。先朝每以光陵石物制度之好为教,今亦依此为之。”

6月14日

○壬子,前参议张应一,应旨上疏曰:

臣年迫八十,病将死矣,其于世事,有同聋瞽。而三朝馀喘,一念忧国。晩闻宁陵石物衅隙之变,此说诚然乎哉?臣私自以为,国家大变,无过于此。先王万世陵寝,宁有此理?补土不密,人谋不而然耶?宅兆不利,神道不宁而然耶?仰惟圣怀震惕,何所底止?侧听处分,日夜忧郁,及观前后备忘记,知监董诸臣、奉审大臣,俱被罪谴,迁陵之举,断自圣衷。此实不幸之幸,国家之福也。第以天久不雨,有审理之命,至于奉审大臣,不敬、不忠之罪,而并皆宥免。殿下之待大臣,则可谓至矣,其于事先王之道,未知何如也。先王陟降之灵,得无怫然于冥冥中耶?夫所谓审理云者,其罪虽重,其情可恕之谓也,今此奉审大臣,有不敬、不忠之罪,殿下以为,其情容有可恕者耶?不敬、不忠,人臣之大罪,王法之所不赦。而今殿下枉法宥之,臣恐不足以感天心,而致天雨也。举审陵寝是何等重事?况又宁陵,是何陵寝,而一二大臣,不体上意,只拘人情,承命奉审,不以实闻,使殿下,到今始知有变?以常情言之,固宜仇遇之不暇,而全释之必无也,未知圣人之心,与常情有异否乎?殿下宁得受制之名,而不敢伤大臣。虽有此念,姑且隐忍,待新陵毕役后,曲为之地,犹未晩也。何乃汲汲为审理之举,有若塞责,赵威凤之言者,以贻笑国人耶?噫!匹夫而掩其亲,犹且自尽,以千乘之君,而葬先王,反不如匹夫乎?窃闻卜陵之初,士夫之解地术者,咸曰:“水原之山最吉云。”而孰主必用宁陵之议,使我殿下,竟遭终天罔极之变乎?惜乎。尹善道之疏,论山甚备,而焚其疏于政院,终不入于睿览。今若下问,则可悉善道疏中之意。夫然后,殿下晓然知宁陵非帝王葬地,而当初已有云云之说矣。然则主宁陵必用之议者,明是败殿下家事,而大不忠于先王者也。道路传闻,有以改封筑之说,进于榻前者云,果若此说,则其用意凶惨,罪浮于奉审之臣。岂不寒心哉?殿下左右大小之臣,有不可信者,如此,安知后日迁陵之际,保无宁陵前日之患也?至于梓宫移奉,尤不可委之于大臣,伏愿殿下,亲临新旧两陵,以尽必诚必信之孝焉。

上答曰:“览尔疏辞,五内摧裂,自不觉痛泣而已。第监董之人,罪犯之重,疏意亦可,而其他事件,曲折各异,流传爽实而然耶?至于水原山一款,不可委之等说,予甚骇之。不以索言而取之也。”

6月16日

○甲寅,以李有相为执义。

6月17日

○乙卯,以金海一为掌令,洪万锺为正言。

○大司谏申晸上疏曰:

前参议张应一之疏,张皇阖辟,下语无忌,实未晓其心之所在也。国家不幸,先陵有变,至于今日,有迁陵之举,殿下之罪奉审诸臣者,所以重其事也。其实无用意欺蔽之状,亦殿下之所洞烛,则原情恕宥,于审理之日,岂殿下恐伤大臣而曲为之地哉?然则待大臣,可谓至矣,事先王之道,未知何如云者,嘻嘻!此何言也?虽欲胁持君父,勒罪诸臣,此岂臣子所可生心而发口者哉?且以舍水原,取宁陵,欲归罪于当初论山之臣,至谓败殿下家事,而大不忠于先王,臣于此,不胜慨然之至。水原之山,初既卜定,而故相臣李时白诸人,以畿辅巨镇,日后五患,累疏谏止,而宋时烈亦,以此献议,改卜宁陵。则时白诸人,果皆欲败殿下家事,而大不忠于先王者哉?此其计无他,其时献议诸臣,今皆不在,独时烈在耳,所欲陷害者,必不在于既骨之人,则其所用意,吁亦惨矣。且其所谓政院焚疏之事,臣之曾所未详,而今始闻之,其时政院,禀启捧入,则自上严辞退却之后,因玉堂陈达,取其疏,周示三公,而焚之云。既已捧入,登彻睿览,则谓之终不入云者,是何意耶?其乘机构诬,无所不至,此亦可见矣。至于顷日奉审诸臣,引见之时,金万基、李堂揆,进改封筑之说,此不过猝逢大事,莫知适可,随其意见,有所陈达而已,其所谓用意者,何事,而目之以凶惨者,抑何心哉?至以大小之臣,为不可信,恐动天心,疑惑圣聪,其伺衅尝试,簧鼓眩乱,使君臣之际,惹起闹端,上下之间,沮阏诚意者,此诚小人乱人国家之常态也。且破旧陵移奉之日,殿下以不亲临,有所议定之事乎?如其不然,则应一何以揣殿下必不亲行,而为此臆逆之言也?用意之深险,臣于此,尤有所痛惋者矣。噫!先王陵寝之有事,固是国家之不幸。而藉以为售奸之计,近来进言之徒,一则曰,取长陵一抔土,而恐殿下将不知之,一则曰,语之至者,不敢载之于书,使殿下惊疑不宁。而继有应一之疏,一气相传,语意阴惨,其曰受制,其曰塞责,其曰与常情有异等语,恣意讥玩,无所顾忌,凡有血气,孰不扼腕而痛叹也?臣恐殿下有所疑惑,不能明烛情伪,以致国家无穷之患也。

上答曰:“疏辞意非偶然,予岂不知也?”

6月20日

○戊午,掌令成虎征启曰:“应一诿以应旨,乘间投疏,假托陵寝。张皇胁持。上以不尽奉先之道,讥刺君父,下以不敬不忠之罪,勒加臣僚,造意阴险,遣辞无伦,其倾陷离间之意。吁!亦惨矣。当事诸臣,原其心,则孰不欲自尽于陵寝?而事有不幸,罪在无情,应一必欲构捏鍜錬,添其罪案者,抑何意也?当水原宁陵之取舍也,勋旧忠荩之臣,皆以至诚忧国之言,参以人事,术说献议,终又断自宸衷,而应一乃曰:‘主宁陵必用之议者,明是败殿下家事,而不忠于先王。’人主之所倚重,国家之所倚毗者,舍大臣,其谁?而应一乃曰:‘左右大小之臣,有不可信者,如此,迁陵之际,梓宫移奉,尤不可委之于大臣。’言之无理,胡至此极?此而置之,将无以绝谗邪之说,而杜后日之弊,请应一削夺官爵。”上从之。

○应教李选上疏言:

近来人情,汹惧,有若大祸朝夕垂发者然。盖以有张应一之疏也。其恣意恐动之语,无非胁持君父,倾陷廷臣。圣明在上,庶几快示好恶,以绝祸萌,乃反批谕,与之酬酢,此何故也?应一提起尹善道之疏,惜其不能见售,而至谓见焚政院,终不入睿览云。当初善道之疏,自上洞烛,特下放逐,焚疏之命,又在睿览之后。而应一乃以不入睿览为言。此则圣明之所必知,而犹且诬罔如此,其他构捏,亦何足论哉?噫!凶人之欲一逞志于士林久矣。宗嫡统之说,初为嫁祸之欛柄,善道唱于前,赵䌹和于后。继有告庙,请罪之章,全攻附板之疏,未尝不借重于君父,拟罪于极地,而幸赖圣志坚定,奸计莫售,保十年无事矣。式至今日,又以园寝之事,换面而出,必欲甘心,岂不痛哉?虽然,此岂身伏岭外,八十昏毦者,所能自为乎?飞书教诱,假名未冷之尸,以为尝试之先锋者,灼然难掩,不料山海、尔瞻,复生于今日也?奸凶之徒,日夜所祈望者,专在于圹中之有水。梓宫之成隙,万一有一毫之疑似,则必将相率而起,终至于败乱朝廷而后已,莫谓圣明临御,无是理也。国家不幸,士林之祸,前后相寻,己卯之祸、乙巳之狱,可谓惨矣。自古小人,例必假借重事,巧为罗织,故虽贤圣之君,亦未免为一时所蔽,为其胁制,有不得不曲循其意者,可不惧哉?曾在中庙朝,文翼公郑光弼,以禧陵摠护使,见圹中有石,即为启禀而后,始完大礼,则光弼之无罪,可知。而及至迁陵之时,奸臣金安老,以此为其罪案,拟之以叛逆之律,而仅得减死流窜。若非君父之仁圣,则光弼之保全性命,难矣。当其论罪之时,则必以安老为忠,光弼为罪,到今观之,则安老果有为国之忠,而光弼果为负国之人乎?今此宁陵石物之生隙,本非翼秀首言之也。前后改封之请,已有儒贤之议,谏臣之疏,及重臣榻前之启。而其后诸臣之不能更禀者,不过以其事体之至重故也,曷尝有掩覆之事,欺隐之心乎?迁陵之举,实为国家之大幸,则翼秀初疏,其意似忠。而观其措语之间,显有含蓄之意,人之见之者,不能无虑。及其再疏,而毕露其被嗾借述之情态,于政院对辨之日。至于赵威凤之疏,跃然继出,于翼秀初疏之后,自上惊动之际,乘机巧中之说,反蒙嘉奖之批,潜相喜幸,自以为得售己计。及其圣明处分之后,诸臣所被之罪,犹不满群小之所望,故今此应一之疏,又自千里而至。有同十日燕王之书,许多造意,实相照应,若出于一人之手。此与安老藉重陵寝之事,陷害忠良之迹,前后一套,殿下其不之觉耶?苟或不知则已,知之而犹且顾忌,不能明辨痛斥,则将无以杜谗贼之口,而骎骎然堕其术中。伏愿殿下,深留睿思,亟治应一之罪,以戢奸凶之辈,国家幸甚。

上不纳。执义李有相亦上疏,请明示好恶,亟正应一之罪。上不从。

○上引见摠护使金寿兴及都监上。上曰:“新陵石物,当一视英陵,为之。慈圣之意,亦如此耳。新陵可用双坟耶?己亥亦因慈教,以双陵定之矣。”闵维重曰:“若用双陵,则正穴居中,而未免为空弃。地官辈皆曰:‘下穴亦极吉云。’如用上下穴,则情理与双陵无异。”上曰:“然。寿兴以应一疏斥,辞免相职及摠护之任,上不许曰:”岂可以此而引嫌乎?“寿兴曰:”应一之疏,且以改封筑,所进之言,为凶惨云矣。“上曰:”以此为言者,其意以不迁于吉地,改筑于不吉之地,为不可,乃加以凶惨之目耶。“寿兴曰:”此亦圣明有所未能洞烛处也。庚子以后,街巷之谈,不一,而皆以宋时烈为罪。一则议礼事,一则玄宫合板事,一则主用宁陵事,若应一疏中语意是也。玄宫合板,国朝以来,所无之事,而仓卒所遭,出于意外,不得已用合板。而今之为说者,以为今若迁陵,梓宫有頉,则时烈必被重罪,故故为掩护之计,敢进改筑之说,应一所谓凶惨,其主意在此也。“上曰:”得闻卿言,始知其凶惨也。右相则已闻其传说之言,故能知之耳。“

6月21日

○己未,兵曹判书金万基,以张应一疏斥,陈疏引咎,请罪,仍乞递职。上不许。谨按应一,旅轩先生张显光之子也。承训家庭,见推士友,历扬淸显,遇事敢言,岭之人士,皆曰先生有子矣。一自疏斥金尚宪、宋时烈,大忤于当路辈,不复入淸路,亦不举论于散职者,二十年几矣。屏居鄕井,念绝仕宦,而忧爱之诚,老而冞笃,不以退伏而有间也。闻有国陵之变,慷慨奋发,构得一疏,论议峻激,无复顾藉。子弟谏而止之,朋友挽而泥之,终不听而投进。其言虽有不中不适,且爽实者,为所恶者,执言之端,而其狂愚戆直之气,自有人所不及者。董事之臣,奉审之官,见其疏,能不破胆而榹魄也哉?噫!党时烈,阿大臣者,齐起而攻之,终止于徒配者,亦赖圣明之察其无他耳。

6月24日

○壬戌,以郑载嵩为兵曺参知,徐文尚为正言。

○上谕判府事宋时烈曰:“顷者史官之回,得见卿言,多有不安之语,而未详曲折矣。乃者张应一之疏,语意无伦,阴欲陷人。至于水原之说,其用意尤极凶惨,予用惊骇。玆遣近侍,以谕予意。今者迁陵之举,实是罔极之变,岂但不幸而已哉?奸人乘间,造言罔极,予之诚孝无状,致有今日,抚心痛泣而已。复何言哉?至若离乱上下,败人国家之计,考之前史,亦可怵然。噫!凶人用谋,虽曰奸巧,至于此事,万不近似,于卿有何不安之理?亟回遐心,从速上来,周旋于迁陵之礼,其于报先王殊遇之恩,可谓至矣。”

6月25日

○癸亥,礼曹启曰:“今日乃是,立秋之节。还御正殿,复常膳等事,依例举行,何如?”上曰:“可。”

○掌令成虎征启曰:“臣意以为,此虽非应一之所自为,罪人斯得,既无其策,则亦不可以假名而置之。姑从末减之律矣,今闻玉堂陈札,以罪重律轻为非。请递。”退待。

○正言洪万锺、朴相馨等启曰:“玉堂札中,有以张应一罪重律轻为言,舆论所在,据此可知。含默不言之失,固已难免。况宪府之官,既以此引避,则臣等当自劾之不暇,何敢晏然处置乎?请递。”退待,玉当处置,皆递。

6月29日

○丁卯,以李䎘为大司谏,李濡为正言,金粹五为掌令,罗以俊为修撰,李之翼为承旨。

秋七月

7月1日

○戊辰朔,太白昼见。

○上受针。命朴千荣复科。初千荣试券中,有一二字点改处,台谏疑其有奸计,启请拔榜,至是药房提周张善瀓、承旨沈梓一口言:“千荣之拔榜,人皆称冤,近日旱灾,未必不由于此。”右相金寿兴,亦言其拔榜之冤,故有是命。谨按千荣之拔榜,与复科,皆非公也。何者,策问之一二字点改,初非可疑,亦无所关,而台臣吹毛觅疵,谓必有奸计,论执而拔之榜,无他。以千荣之非其党也,其拔榜,可谓公乎?千荣拔榜之后,奔走形势之涂,以为复科之阶,论议之间,显有谄附之态。于是诸宰竞奏,称冤甚力,终至复科,于拔榜既久之后,以其党附于己也。然则其复科也,亦可谓之公乎?噫!彼千荣之反复,顾何足诛,诸宰之好同恶异,背公循私如此,国事岂不寒心哉? ○寿兴曰:“年老朝官,有加资之命,甚盛典也。其中李久源、具仁墍,年最多,而所加之资,不过正宪,似宜变品。郑斗卿虽已死,亦宜追赠资宪也。”上皆从之。

7月2日

○己巳,太白昼见。

○以尹趾善、郑道成为正言,尹搢为献纳,李柙为执义,柳为掌令,朴泰尚为持平,申晸为大司成,李萱为校理,金锡胄为副校理。

○献纳金锡胄启曰:“国家不幸,先陵有土石之衅隙,君臣上下,尽然忧惕,亟定迁陵之计时日已卜矣,匠事已集矣。粗有抱忠恳识义分者,正当皇皇瞿瞿,合心并志,以各自殚于乔山万世之图则可矣。乃于此际,有闯然抵间,千里传疏,以求一售其角党,排怨娟忌仇恨之意,其幸其不幸,乐人之眚灾,以尽驱一世于危恶不可测之地者,诚可怵然而骇心。志在于桃激君父,故至于讥辱太上,而不少恕,计急于隔间君臣,故敢捏造虚妄,而无所忌。幸赖我圣明,照烛无馀,情状莫遁,亦足以破一时奸壬之胆。而此如遗毒藏孽,终必为朝绅祸乱之根柢,削黜之罚,太为轻减,有乖于彼谗罔极投畀有北之义。请张应一亟命远窜。”上不从。又启:“朝着有事,三司之通议,乃是恒例。顷日掌令成虎征之论应一也,亦与玉堂相议,拟定律名,而终乃以律轻陈札,使人中道狼狈,莫适所从,言议之地,不可以无特操。请玉堂陈札官员并递。虎征连在台阁,前后举措,动被讥议,请递差。”上皆从之。

7月3日

○庚午,太白昼见。

○右相金寿兴,请对奏曰:“迁陵时服制,既虞而除,三月而终,未为悖于礼。而除服之后,白衣终三月,有似乎半上落下。此是莫重之礼,问于在外儒臣,何如。”上许之。

7月4日

○辛未,掌令金粹五启请,张应一远窜,上不从。两司半年争执,竟未蒙允。

○行判中枢府事宋时烈上疏,辞志文制进之命,其略曰:

自有翼秀疏以来,窃闻物议,归罪于臣身甚重。故臣略进惶恐之意,于顷日史官之归矣。继又闻,方外之疏遂上,加之以大不忠之目,臣实是王法罔赦之罪人也。何敢握管行墨,冒承明命,有若无罪者然哉?

上优批,答之不许。

○左尹赵寿益上疏,辞职且言:“臣家变之惨,实是伦常之所关。以父证子之举,既在于凶迹毕露之后,则严刑正罪之外,断无可问。而滞狱经年,究竟无期,有若使父子相讼者然,法纲之顚倒极矣。此无非臣言不见信,为世所弃之致,尚谁咎哉?顾此衅孽,只合屏伏,况奄奄气息,顿无作力造朝之望者哉。”上优批不许。谨按寿益,以一时名宰,不幸遭家变,以父证子,呈状于本道,则罪人等情状,不待问而可知。而寿益以辛丑一疏,大忤于时议,前后方伯,及推官,承望恶寿益者之意,诿以老妄,致疑于其间,经年而不决。伦纪、法纲,于是乎扫地矣,岂不痛矣哉?

7月5日

○壬申,太白昼见。

○正言尹趾善,以本院之启,嫌不敢同参,引避,递。以张应一之疏,攻大臣,而郑致和即趾善之舅也。

7月6日

○癸酉,太白昼见。

○破旧陵吉时,改以卯时。

○掌令金粹五、柳㝚启曰:“黄海监司黄俊耇,曾尹义州时,多捐运饷、银货,私贷富商,任其转贩,分利之说,传播远迩,及其递归之日,所持名骡,至三。夫以俊耇之不谨,久处财货辐辏之地,染指之物,不止于是。虽以此一事言之,亦可见其不廉矣。及授本职,已有人言,按廉澄淸之责,不可付诸如此鄙夫。请罢职不叙。”上不从。累启,乃从。

7月7日

○甲戌,山陵都监启曰:“其在愼重之道,破旧陵与下玄宫之日,不可不加择吉日。令地官潘好义等,推择,则皆以为:‘十月二十五日午时大吉云。’以此日卜定,以为前头观势进退之地。”上曰:“可。”

7月8日

○乙亥,以金禹锡、李嵆为承旨,李宇鼎、李濡为正言,金锡胄为吏曹佐郞。

7月9日

○丙子,上,以眼候受针。

7月10日

○丁丑,太白昼见。

○以朴相馨为掌令,柳松齐为持平,闵宗道为承旨,崔后尚为副应教,朴泰尚、任相元为校理,赵师锡、申翼相为副校理,李寅焕为修撰,洪万锺为副修撰,金锡胄为吏曹正郞,李萱、尹搢、李堂揆为吏曹佐郞,宋奎濂为献纳,尹昌亨为忠淸水使。

○礼曹启曰:“今此迁陵时,各殿服色,当依礼文,而应服三年者,乃服缌。大王大妃,己亥初丧时,已行期服之制,则今无成服之礼,大臣之意,亦如此矣。”上曰:“可。”

○礼曹启曰:“迁陵时缌服,庚午年则因政院启辞,议大臣,虞祭后,并除缌服、白衣。今此除服一节,亦当依庚午年例举行。”上曰:“己有前例,似当依此举行。而事贵详愼,令礼官,更议于宋判府事以启。”行判府事宋时烈议:“尝记庚午年迁陵除服后,臣师金长生,以不从《仪礼》及朱子说为疑,以书质于张维,则其答书以为:‘廷议不一,以至于此。然既有子思之说,则今日所行,亦不为无据矣。’以此观之,则儒先之论可见,而维之所左右之微意,亦可见矣。臣既有所受之说,则更无它议。而又念今日,启攅宫以至下玄宫,只六七日之间,则旋着旋除,恐非臣子致隆于君父之道。其在圣上,裁处于尽善尽美之中者,不必更拘于前例之如何也。仍窃伏念,己亥年初丧日,臣与故参赞臣宋浚吉献议,请循《仪礼》及朱子说,以冠、绖、衰、裳成服,而别制视事服,以仕进为当云,则圣上不以为不可,下其议于廷臣,外议以为,古礼及朱子说,当行于今日矣。旋以廷议不一,而竟循前例,识者至今恨之。今因缅礼,倘依礼文,以细布、熟麻,制缌麻服,以陪𫷷卫及祭祀,而别以素团领、乌纱帽、乌角带,视事,则似合于为君父致哀之义,而亦为因复古礼之渐矣。大概国家典礼,必须情文相称然后,无憾于人心矣。臣之妄见,恐不合于廷议,而既有所怀,敢此冒达。”上曰:“从三月之制,依议施行。”

7月12日

○己卯,以李之翼为黄海监司,崔宽为承旨,尹深为应教,李濡为校理,朴泰尚为北评事,安垕为正言。

7月13日

○庚辰,太白昼见。

○以金徽为大司谏,尹深为司谏。鱼震翼为献纳。

○上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右相金寿兴曰:“各道守令,籴谷虚录文书,今已毕来。而其数甚多,似难一切论罪矣。”上曰:“然。千以上拿问,百以上罢推,十一以上推考,十以下勿论,可也。”户判闵维重曰:“封陵之制,当依何陵乎?”上曰:“一依光陵制。”

7月14日

○辛巳,太白昼见。

○庆尚道旱干太酷,东果海云台,前日海石转出之处,又有一小石出来,欹侧于众石之中,道臣以闻。

7月15日

○壬午,以安绩为承旨,尹趾善为正言。

○大司谏金徽启曰:“张应一称以应旨,千里封疏,事既爽实,语且无伦,请罪之论,宜不可缓。而第应一之疏,自出己见,则罪止其身,诚得之矣。若以为,飞书教诱,必有其人,则教诱者之罪,比之应一,为尤重。夫讥刺君父,声罪大臣,是何等事,而内怀倾陷之心,外避形迹之嫌,藏踪换面,欲售其计,则此其心术,将何所不至哉?其罪恐不止于投窜而也。臣之愚见,先下应一于司败,究问造意之人,则天威之下,必不敢不以实对,然后罪之,未晩也。苟无教诱,而出于应一之所自为,则岂可以暗黮回邪之名,加之于无犯之人,使君臣上下之间,有所疑阻哉?臣之愚见,如是,请窜之论,有难苟同,请递。”退待。掌令朴相馨、柳㝚处置,别生意见,强为引避,未免苟且,请递。上从之。

7月16日

○癸未,以金奂为正言,李萱为校理,徐文尚为副修撰。

○司谏尹深启曰:“长官避辞,以应一之论,不先拿问,而直请远窜为非。臣之妄料以为,虽有教诱之人,既无的见而发,则不可臆逆而为究核之论。故两日连启,只用前草矣。今者长官,欲卞混加之疑,以有难苟同为言,臣何敢自是,而晏然?请递。”退待。献纳鱼震翼,亦以此引避,处置,皆出。

7月18日

酉,以金徽为户曺参判,李䎘为大司谏,姜时儆为正言,尹衡圣为司谏,尹趾善为副修撰,尹深为副应教。

7月19日

○丙戌,院启,丁昌焘加资改正事,至是从之。

7月20日

○丁亥,户判闵维重,入奏曰:“赴京禁制中,我国所禁,莫如银货,而今则以公然载入,毛皮等物,本非法典之禁也,向来敕行频数,诛求不已,相臣郑致和陈达,而禁之。有犯者,辄夺入公家,经年留库,未免蠹破,终归无用。我国所用,只是毛皮,而不得通行,勿禁便。”上从之。

7月21日

○戊子,以尹拯为执义,李堂揆为吏曹正郞,李柙为应教。

7月22日

○己丑,掌令朴相馨、柳㝚等启曰:“铨选之不公,为近来痼弊,而今此大政,殆有甚焉。除目未下之前,李墀之为安阴,安灿之为顺安,传播士夫间矣,及至除拜,果如人言。设令墀等,才器十分相当,预先喧藉,致人疑惑,则政官之循私,据此可知,决不可仍令赴任。请安阴县监李墀,顺安县令安灿,递差,吏曹堂上郞厅,从重推考。”上从之。

7月23日

○庚寅,太白昼见。

○以申晸为大司谏。

○药房提调等及诸承旨,请对入奏曰:“闻明善公主𤺌患,明是痘疫云。自上不可不急速移避。公主亦宜出置阙外。”上曰:“今日内,当移御庆德宫,令王世子及世子嫔,先。”夕上移御。

7月26日

○癸巳,以许积为领议政,李䎘为大司谏。

○司谏尹衡圣、献纳鱼震翼启:“前县令柳㻶,曾任刑曹郞官时,讼者李焕所纳文书,封置本曹者,潜为取出,经月之后,始乃还置于本曹。而以其文书,传示讼只,事极可骇。请拿问定罪。”上从之。

7月29日

○丙申,药房提调等奏曰:“伏闻世子嫔所患,亦涉痘疫云,自上不可不率世子速避矣。”上曰:“当观明日𤺌势,移避于义洞本宫耳。

7月30日

○丁酉,原任右议政李庆亿卒。

史臣书之曰:“兄弟同年登科,历扬淸显,迭相秉铨,而时人以庆徽为优。庆亿入相,未数月病卒。年五十四。颇英锐,望重侪流,而局量不弘,非宰相器也。”

八月

8月2日

○己亥,初二日。明善公主卒,上下教政院曰:“连遭惨痛之丧,心事荒迷。而第念此丧,与明惠丧不同。孟万泽尉号,仍存似可。令该曹,议于大臣,以启。”右议政金寿兴议:“《礼记》《曾子问》有曰:‘取女有吉日而死,如之何?’孔子曰:‘婿齐衰而吊,既葬而除之。’释之者曰:‘以其尝请期,故齐衰而吊。然未成妇也,故既葬而除之。’以此言之,则明善公主,三拣择后,不但驸马封爵而已,至于纳采、纳币命服内出亲迎等吉日,并皆推择,嘉礼厅亦为排设,则此正礼文所谓,告期而婿当为齐衰之服。既服齐衰,则似与前日明惠之丧,差异,而若其未成妇则一也。尉号一事,实无可据之前例,臣之浅识,有难断定。伏惟上裁。”下教曰:“既定吉日,而又设厅,与只告期者有异。爵号仍存,可也。”

○司谏尹衡圣等请,还收内官尹完,尹完以山陵监董中使,被罪者也。特叙之命。再启,乃从。

○酉时王世子移御于庆德宫。

8月3日

○庚子,下教政院曰:“新安尉爵号,既已仍存,尉及右承旨孟胄瑞,使之入见丧事。”孟万泽,胄瑞子。

8月4日

○辛丑,礼曹启曰:“孟胄瑞以为:‘丧事入见之际,哭临节次,当为讲定后举行,新安尉齐衰,葬后即除一节,似当变通云。’孟胄瑞入哭于外厅事似当,而新安尉则虽未成妇,既许爵号,既葬除服,事系变礼。议大臣何如?”上从之。

○礼曹又启曰:“金寿兴议以为:‘驸马爵号仍存与否,下询时,实无前事之可据,只以《曾子问》,齐衰以吊一款仰对,况有爵号仍存之命,又令入见丧事。既存爵号,一从礼文,齐衰而吊,则入见丧事,自在其中矣。第念齐衰之服,为其告期而未成也。故既葬而除之者,礼文本意,概可见矣。今以爵号之仍存,有所变通,则此实无于礼之礼,非臣蒙识所可臆定。而臣于此,抑有区区之怀。帝王家礼节,与士夫家不同,爵号一事,终有所触处不便者。圣上虽于惨痛中,有所不忍,有此仍存爵号之命,而前头难处之事,不止一二,圣上亦巳念及于此否耶?此等变礼,不可不十分讲定,俾无后世之讥,议在外大臣处,询问善处,实合事宜。伏惟上裁。’且今此公主之丧,出于千万虑外,自上悲痛之中,不能抑情,至令新安尉,仍存爵号,入见丧事,此实出于有所不忍也。礼文所谓,齐衰而吊,概为告期,而未成礼也。此则未告期,而有此意外之丧,齐衰之服,容或可也,而至于仍存爵号,则日后之事,节节难便。大臣献议中辞意,盖出于此。且圣上处变之道,宜与前公主丧,无所异同。请加详思,无失事宜。”答曰:“既询大臣,又有处分,本曹之收议末端,添入己见,实非常调,殊可骇也。当该堂上,从重推考。既存爵号,则不当葬而除服。以此举行。”

○弘文馆应教尹深、校理李萱、任相元、修撰洪万锺等上札,请还收新安尉爵号仍存之命,略曰:

生不相觌,死而遂服,是为非情之情,吉则不及,凶而得亲,是为非礼之礼。引而推之,至于立后同窆,岂不节节有妨乎?

右议政金寿兴,亦上札论执,上并不从。

8月6日

○癸卯,太白昼见。

8月8日

○乙巳,以安垕为正言,朴世堂为执义。

○掌令朴相馨、柳㝚,亦以还收新安尉爵号仍存事,争执。不从。两司争执累月,始从之。

8月13日

○庚戌,左议政宋时烈上疏,乞免,许之。

8月14日

○辛亥,以安缜为同副承旨,宋时烈为行判中枢府事,朴世采、成虎征为掌令,尹趾善为正言。

○大司谏李䎘、司谏尹衡圣、献纳鱼震翼启:“金浦人许炡,为叛奴所害,几殊而苏,一家被杀殆尽。捕盗大将柳赫然秘关于井邑县,收捕叛奴,移囚全州,略已就服,井邑鄕所柳振亨等,恐有革县之弊,行赂营下。故缓其狱,以致叛奴辈脱逃,五人在逃,堇捕三人。所当趁即启闻行法,而其时监司,只令还囚本县,振亨等教诱公州人,自称叛奴之本主,惹起讼端,迁延不决。闻者莫不骇愤,请令该道,讥捕叛奴,依律照断,振亨及刑吏狱卒,拿致京狱,各别严刑,其时监司,亦罢职。”上从之。不从监司罢职事。谨按许炡,羁旅周行,欲胁他奴,为己奴戕杀者,固可诛也,其取祸也无足怪者。赫然酸妄不晓事,遽以奴弑主治之,以致台启激发,终成纲常之狱,至于革县。如䎘之愚迷无识,固不足责,而赫然之事,良可痛也。 ○䎘等又启:“都承旨郑榏,承乏滥授,物情为骇,判义禁赵珩,虽称柔善,素乏刚果,不合议谳之任。并请递差。”又论刑曹判书闵熙,曾为江华留守,贪纵鄙琐,屠贩牛只,侵夺人之利,尽归龙断。且备送十只牛、五辆车于京第,载运其人柴木,而多捧雇价,以为肥己之资。请罢职不叙。上答以不允。且教曰:“柔善不甚害事,必怪毒然后,可以任事乎?郑榏事,尤不觉骇然也。若论以尔等党同伐异之意,则果不惬矣。如此之论,诚所痛恶者,而今又见之,不觉惊骇也。”

8月15日

○壬子,李䎘等引避,略曰:“近日朝廷之上,公议不张,名器大乱。臣等纠劾,意在激扬,而殿下辄以党同伐异疑之,大加声色,不少假借,无非臣等事君无状之致。然若使二臣,可堪其任,则臣等何故,横生异议,必上忤君父,下犯众怒哉?噫!、越同舟,唯以共济为心,则臣等虽甚蠢愚,亦有心肠,此时何时,而乃敢角党排击,不念寅协之义乎?近观殿下所用,非软熟则滥猾,受耳目之寄者,何可缄口不言,同归于泄泄乎?设令臣等有伐异心,请递疲残之一郑榏,有何损益?既承严旨,决难仍冒,请递。”退待。答曰:“公议之不张,名器之多滥,职由于尔辈,盗窃淸要,务为党论之致也。予宁用疲软滥猾之辈,必不用若尔怪毒罔状之辈也。近观尔辈所为,不及、越远矣。何暇论其同舟共济之义乎?事甚可痛。姑勿辞。”

○上下教政院曰:“今日引避,若是其缓缓,此乃严旨之下,惶恐底意耶?抑出于愤恚之极,放恣之意耶?问于来避台官以启。”承旨安缜启:“以即以下教之意,问于大司谏李䎘等,则以为,待开门入来,诣台传启之际,自致迟延。君臣犹父子也,未有父怒而子不敬之理。臣等虽甚无状,岂敢萌愤恚之心,于君父之前乎?问启之下,直欲钻地以入,而不可得云矣。”答以知道。

○上于受灸时,谓药房都提调金寿兴曰:“郑榏果不合于都承旨耶?自有公是非,卿可言之。”对曰:“曾经者,岂无不及郑榏者耶?”上曰:“国家之置台官,欲其正言不讳,而近日弹劾,皆出党论。若是则安用台谏为哉?此皆李䎘之所为,而避辞乃敢混迹,予岂不知?䎘固辞庆尚监司,此其计无他,欲据要路,恣行党论也。”寿兴曰:“声色何必如是。”承旨李嵆曰:“臣闻此教,亦切震悚。台官闻之,宜作何如心耶?”上不答。

8月16日

○癸丑,以李濡为修撰,李萱为持平。

○修撰洪万锺等上札,处置李䎘等曰:“纠劾之论,毋负言责。虽承严旨,不必为嫌,请并出仕。”答:“以立论不公,处事慢忽,并递差。”

8月18日

○乙卯,判府事宋时烈,自鄕入来,上召见。右议政金寿兴、户曹判书闵维重,亦命入侍。上问时烈曰:“志文中、五公主及驸马爵号,皆不书填,未知何如?”对曰:“若以公主归重,当书公主之名,此乃君前臣名之义也。古无夫从妇之义。既书公主之爵,不可不书名,未知不以为难耶?”上曰:“《璇源录》亦书名,于此书名,有何不可。”时烈曰:“臣见前代帝王陵墓,既无表石,其迹不明。方今国运方亨,兴废之事,非臣子所敢议。而程子曰:‘人生无终极,国家必有兴废之理。’讳兴废之事,而不尽其道可乎?新陵表石,不可不立。”上曰:“然则诸陵皆可立也。”时烈曰:“圣教至当。而事有缓急,先立新陵可也。”上从之。时烈又请,行百官服冠绖衰裳之制,不从。寿兴请,给时烈月俸。上从之。

8月20日

○丁巳,以郑𬬭为承旨,尹深为执义,崔后尚为校理。

8月23日

○庚申,以李嵆为大司谏,崔后尚为司谏,尹搢为献纳,徐文尚为正言,尹拯为执义,沈梓为承旨,李选为应教,金万重为副修撰。

○夜下霜。

8月24日

○辛酉,太白昼见。

8月25日

○壬戌,上受灸。

○太白昼见。

8月28日

○乙丑,以权大运为刑曹判书,朴世堂为司谏,尹深为应教,尹趾善为校理,柳㝚为掌令。

九月

9月2日

○戊辰,初二日。大司谏李嵆以推勘引避,递。

○夜流星出参星下,状如甁尾,长七八尺许。

9月3日

○己巳,领议政许积,在忠州上疏,乞免。其略曰:

前臣之幸免宪章,时辈之所尝叹,不宜再误之状,国人之所共言。岂料圣人千虑,复有此一失之举也?只自恨冥顽之喘,至今不绝,以为淸朝之辱,而重贻圣德之累也。此实臣之罪,他又何言?

又曰:

臣于圣考肉骨之恩,虽糜身粉节,犹不足少酬万一。而昔当遗剑之日,既未能以身蓐蚁,老而不死,今又値滦水之朝,负慝之踪迹,不得自齿于执役之末。欲以囚服哭陪灵仗之后尘,以望掩隧之礼而归,请𫓧钺之诛。耿耿一念,日夜在此,今乃遭此大狼狈,将并与此计,而莫之遂矣。或者孤臣获戾于天,使不得少伸犬马区区之情耶?念之至此,心肝摧陨。

上答曰:“日月荏苒,迁奉之期,只隔数旬。哀痛之怀,曷有其极?况卿受先王不世之恩,当此之时,引曩日不当引之嫌,必欲固辞于今日,予未知其合义也。引嫌不赴,于先陵改封之日,实是情理之外。卿岂忍为?宜体如渴之意,更勿固辞。”

9月4日

○庚午,摠护使金寿兴新陵穿圹后入来,上召见。寿兴曰:“圹中土性,精细坚固,色且有润矣。”上曰:“其土如滑石之屑矣。”寿兴又曰:“火巢定限内,有人家二十五,冢墓六十馀,民田五六结矣。人家当此寒节,似难撤移。渠辈亦愿待春迁徙,当依情愿。冢墓在于旧火巢之外,今不必掘出,田土皆愿换给,不愿受价,亦难强迫。绫原大君家免税田,在火巢外,以公田相换给之,似为便矣。”上皆许之。上曰:“己亥国恤时,大王大妃,限初期,用白衣,至再期,用浅淡服。今此迁陵时,虽无缌服节目,亦当以浅淡服磨链。此意令礼官讲定可也。”

9月5日

○辛未,以申晸为大司谏。

○夜,流星出参星下,色赤,光照地。

9月8日

○甲戌,上受灸时,问金寿兴曰:“大王大妃服色,何以定之?而亦当终三月耶?”寿兴曰:“应服三年者,缌服,则吊服加麻,吊服即素服也。大王大妃,当以浅淡服,终三月,于礼经,亦似无乖矣。”

○平安道沿边各邑,八月十五日,雹灾孔惨。

9月9日

○乙亥,以崔后尚为司谏,成虎征为正言。

○掌令柳㝚启曰:“轝士军抄出之际,五部官吏,多有用奸之事。受赂多寡,虽或不同,论其所犯,厥罪惟均。西、南两部之官,既已受罪,其馀三部,不宜异同。请东、中、北三部当该官,并先罢后推,色吏令攸司治罪。轝士军抄出之举,事系莫重,而汉城府指挥五部,大失其宜,致有受赂私减之弊。及其群言沸腾,亦不明查治罪,只以请递一部官,为塞责之地。请汉城府当该堂上郞厅,并从重推考。”上从之。

○领敦宁府事金佑明,请对入奏曰:“迁陵时冕服及玉圭,当自尚方备进。《五礼仪》用靑玉,而己亥国葬时,用白圭。今则当用何圭耶?”上曰:“前用白圭,想不伤破,仍用可也。”佑明方为尚方提调,故有此启。佑明仍陈所怀曰:“判府事宋时烈,乃山林负重望大臣也,宁有一言之非乎?然古人曰:‘人非尧、舜,安得每事尽善。’亚圣以下,不能无过,而其所发言,人不敢议,有同卿、大夫出言,莫敢矫其非。国陵表石,乃三百年所未行也。时烈疏中,亦曰:‘新陵石物,一视英陵为法云。’又请立表石,英陵所无之表石,今何可创立乎?国家陵寝,虽无表石,人孰不知?及其不可知之后,则虽有表石,亦何益哉?此是时烈之所讲定,故人不敢议其当否也。帝王德业之垂耀后世,固无待表石之有无也。昔大明太祖洪武四年,追祭历代三十五帝,上及于伏羲,伏羲之于洪武,年代几许,而尚知其墓,帝王事业,果待碑表而传之耶?臣既非任事之人,而三朝受恩,一心耿耿,不得不仰陈所怀矣。”上曰:“待右相还来,相议耳。”佑明又曰:“殿下方以孝为理,而辇毂之下,事有可骇者,人孰不知,而独殿下未之闻耳。前教官闵嶪死后,其子世翼,有狂易之证,故世翼之子,代服祖丧,至于旁题及递迁之节,事有所碍,而不得决云。世翼虽曰失性,尚能饥而食,寒而衣,至有人道,连产子女,遭丧之后,亦或有衣布号哭之时云,不可谓全无知识也。《礼》有祖丧未终,而父死者,子于葬前,不敢即代其衰之文,则其父尚在,而以孙代斩,宁有如此之理?是嶪与世翼俱无子,世翼及其子,俱无父也。帝王家则以宗社为重,不可一日无君,而私家则异于此,有父子然后,有君臣,父子大伦,何可错乱乎?世翼之子,忍死其生父,而自代其服。圣明之世,岂可使如此之人,假其容息于都下,而不之罪乎?”上曰:“三纲,父子为首,父子之伦,若少乖舛,则所关非细,令该曹查问可也。”谨按闵嶪之死,宋时烈、闵鼎重、朴世采等,以嶪之子世翼,有狂易病,不可以执丧,以世翼之子愼,代服斩衰,若父死而承祖之重者然。闻者莫不骇愕,以为:‘愼死其生父,而祢其祖,乃人伦莫大之变也。’然畏时烈,不敢发,至是佑明言于上,上令该曺查究。礼官经岁掩置,至是,上乃命正其罪,流愼于远地。

9月10日

○丙子,礼曹启曰:“迁陵时,大王大妃服色,令该曹讲定事,命下矣。《家礼仪节》《改葬仪》曰:‘主人服缌,馀皆素服。’《杜氏通典》《改葬服仪》曰:‘周制丧服曰改葬缌,惟应服三年者服缌,周亲以下,无服。’《大明集礼》曰:‘改葬者,孝子以下及妻妾女子俱缌,周亲以下素服。’以《大明集礼》,周亲素服之意,观之,则参酌变服,固无害于权宜之道,而事系变通,不敢率尔讲定,请议大臣。”上曰:“依此磨链举行可也。”又启曰:“迁葬时缌服及白衣,虞祭后并除当否,议于判中枢宋时烈,则以为,启殡宫以至下玄宫,只六七日之间,旋着旋除,恐非臣子致隆于君父之道,此在圣上裁处,于尽善尽美之中者也。上曰,从三月之制,依议施行事,传教矣。所谓终三月之制者,自上缌麻祭服及百官熟布团领,并于三月后除之耶?抑虞祭后即除,而只以白衣终三月而除之耶?”上曰:“依庚午初酌定施行。”

9月11日

○丁丑,上受针时,右议政金寿兴进曰:“伏闻领敦宁金佑明以表石事有所陈达云,宋时烈亦非为泯灭无传,而有此请也。”上曰:“予亦知其意,而以皇明事为言,故欲与卿议之耳。”寿兴曰:“圣王德业,虽无泯灭之虑,表石与他仪物有异,立之便。”上曰:“他陵虽从后立之,英陵在一山之内,与新陵同时立之可也。”寿兴曰:“时烈之于先王,际遇之盛,古所未有。今者为先王送终之礼,有所建请,而浮谤如此,其所痛迫,当如何哉?宜有别谕之举也。”上即命承旨郑𬬭,往时烈处,谕以欲见之意。

9月12日

○戊寅,太白昼见。

○上受针时,副修撰金万重,请对奏曰:“迁陵时服制,以冠经、衰裳之制,复古礼行之可也。”上曰:“己亥初丧时,李厚源有节节难便之议,不可以一时之言,便可行之也。”万重曰:“闻金佑明,以闵嶪家事陈达,有令该曹查究之命云。盖嶪死,其子世翼有狂疾,其家议于士夫知礼者,以世翼之子愼代服。臣不识礼经,只以常情疑之。后见朱子书,宋光、宁之际,朱子有丧服磨链札子。有曰:‘三年之丧,达于庶人。’又曰:‘嫡子有病,嫡孙代之执丧云。’其时光宗有心疾,宁宗代丧矣。愼之事,未知果合于朱说否乎,而此不过胶守旧规之致,非如争嫡者比。臣意以为,不必查也。”上曰:“朱子论士庶人之礼详矣,而无此论,此必但指光宗事也。”万重曰:“愼事查问,徒伤事体也。”上曰:“既令查之,何可停之。五伦中,父子为重,不可不正也。”万重曰:“许积当初卜相之后,已有人言。及被宋浚吉之斥,投疏自明,有威福不在上等语,以此见之,可知其人。且观今春之疏,决知其非君子也。今日廷臣,未知何人能作福作威,而只发其端,欲窥测上意。君臣犹父子也,岂可设机关而探试哉?”上曰:“予不及先王之雷厉风飞,近日朝廷,不如前久矣。且积之初拜相也,以何事不惬耶?我国只用士族,而又分朋立党,自相攻击,如其党,则虽有过掩遮,而不以闻矣。”万重曰:“臣言非,则非之而已。何可以色目疑之乎?积上窥天意,以致人主之疑,自古无如此君子。”上曰:“尔今论斥者,岂以更入相之故耶?”万重曰:“积之情态,已露于文字,其所为,与衮、贞无异,不可置之,百僚之上,而今为首相,故如是陈之。”上震怒曰:“大臣论递,岂一人之所独为耶?闵愼事,则必请勿查,大臣则独当请递,国体何如耶?”仍命先罢后推。万重趋出,上曰:“万重必听人指嗾,其令拿问。”寿兴曰:“万重独论大臣,此则不可,而此人岂听人指嗾者哉?”固请还收,上不从。

9月14日

○庚辰,正言成虎征,启曰:“前修撰金万重,职在论思,随事进言,原其本情,不过忧爱。而一言才发,遽下牢狴,此岂大圣人包容之道哉?万重出入经幄,近十年矣。殿下亦尝熟知其为人,此岂听人指嗾者哉?听闻惶骇,群情疑惧。请还收金万重拿问之命。”上不从。玉堂亦上札论执,上不纳。

○上召右议政金寿兴曰:“金万重事,极为无据。所以拿问,欲得指嗾之人。更思之,则若未究得,反伤事体。金万重远窜。且此论必出于李䎘,䎘亦为远窜。”又下教曰:“语涉先陵,事体至重。而李选疏,有圹中有水,梓宫生隙,日夜祈望等语,怒于张应一之疏,忍发不忍言之语,岂容如是?选削夺官爵。闵鼎重以世禄之臣,非如山林高蹈之士,而当此之时,何敢退坐远外,累疏辞免,今又来在郊外,陈疏乞免,欲效宋判府事之所为乎?判府事则辞免相职,故有此举,而鼎重累下未安之教然后,始为上来,而到处陈疏,骄恣甚矣。削职可也。予于当初,选疏之入,欲施重律,而予不从应一远窜之启,必以予护应一,故未果矣。今则选既论罪,而应一亦诡谲不正,远窜。”寿兴曰:“万重论递大臣,则果非矣,而远窜之律,太重。至于李䎘,则何可臆逆,而罪之乎?愿圣上,平心酌处。”仍再三固请。上曰:“右相之言如此,万重定配,䎘削夺官爵,门外黜送。应一不可独为远窜,亦减等定配。”寿兴退而上札,以不能救解诸臣,乞免。上赐批慰谕。

○以尹深为同副承旨,李尚真为大司宪,李端锡为执义,金奂为掌令,尹趾善为持平,李萱为献纳,李寅焕为正言。

9月15日

○辛巳,正言成虎征启曰:“臣于昨日,敢请还收金万重拿问之命矣,殿下不惟不从,又下定配之命,臣诚骇惑,不知圣意之所在也。登对说话,虽未得其详,知无不言,乃是近臣之职,则开陈所怀,夫岂有他肠?而圣明罪之至此,臣恐三司之臣,徒事循默,言路杜绝,其为后弊,殆不可胜言。请还收金万重定配之命,前应教李选,职在论思,封章进言,忧深虑远,无所不至。今殿下,因一激恼之事,追罪进言之臣,不料圣明,有此过举也。选之疏辞,出于肝膈,而迁怒之举,乃至此,群情骇惑,景象愁惨。请还收李选削夺官爵之命。前大司宪闵鼎重,退伏田庐,屡违召命,难进易退,固是士君子之风节。至于山陵将迁,则鼎重进伏畿郊,以候缅礼之期,初岂不识臣子分义?而中路疾作,不能入谢恩命。疾病之来,人所难免,殿下乃以骄恣罪之,至下削职之命,此岂使臣以礼之道乎?夫宠禄之荣,人所共趋。而自处于荒寒寂寞之滨者,必有自守于中,而时义不可遽进故也。今以难进,至加以罪,殿下此举,诚千古未有之事也。请还收闵鼎重削职之命。副护军李䎘,身为谏长,随事论列,尽其职责,风采可尚,而殿下僇辱摧折,特命递差,已非人君待台臣开言路之道。而乃以万重之事,怒甲移乙,臆逆其情,至下削黜之命,殿下若能平心反思,则其为过举,不待臣一二谈而知也。请还收李䎘削黜之命。”不从。

○上,下教于政院曰:“正言成虎征,阿附鼎重,蔑视君上之状,诚极可骇。递差。”又教曰:“闵鼎重行身处事,少无可观。受由下鄕,亦无其名,在外疏章,又无士君子正直风节。今者前正言成虎征,乃敢赞扬鼎重,一则曰,难进易退,士君子之风节,一则曰,自处于荒寒寂莫之滨,必有自守,时义不可遽进,一则曰,殿下此举,诚千古所未有之事,回互抑扬,阿附鼎重,蔑视君上之状,极可痛恶。不可不严加惩治,以正其罪,极边远窜。”承旨金禹锡、尹深封还至三,不听。

○掌令柳㝚启曰:“前修撰金万重,请对言事,出于无隐。一言不契,遽下情外之教,既使廷尉问,而又命编配,大圣人包容之道,恐不当如是。朋党二字,虽人君恶闻之言,不可先执拟端,而摧折之也。前副护军李䎘,曾任言责,随事论列,实出于爱惜名器,纠劾官邪而已。殿下略不舒究,初既特递,继以削黜,听闻所及,莫不惊愕。言路杜塞,实非细事也。张应一疏辞阴谲,意在探试。应教李选,忠愤所激,慷慨进言,其隐忧过虑之语,虽或欠当,在殿下听言之道,固当优容宽假而已,岂可抉摘文字,勒成其罪案哉?况到今追罪,有若激恼迁怒者然,恐非平心顺应之道也。前大司宪闵鼎重,受知两朝,致位六卿。在鄕病重,不能还朝,及其缅礼渐迫,力疾登途,投疏自列,不过陈其以病稽滞,不敢自安之意而已。此岂偃蹇骄恣而然哉。殿下不究情实,勒加谴责,实非圣朝使臣以礼之道也。请还收金万重定配,李䎘削黜,李选削夺,闵鼎重削职之命。”上不从。

9月16日

○壬午,太白昼见。

○掌令柳㝚启曰:“闵鼎重疾病沈痼,未能赴召之状,同朝之所共知,而殿下不谅,遽加重谴,还收之请,断不可已。前正言成虎征,职居言责,意在补阙,率循公议,随事争执。措语之间,虽或欠当,一言忤旨,至下情外之教,特递其职,继有远窜之命,此岂圣世之美事乎?一人被罪,固不足惜,而臣恐言路,自此永杜。诚非国家之福也,请还收成虎征远窜之命。”上不从。

○司谏崔后尚、正言李寅焕启曰:“即今诸臣之论罪,实是无前之举,而前正言成虎征,远窜之命,又下于此际,臣等聚首骇惑,窃未晓圣意之所在也。闵鼎重之病处鄕曲,屡违召命,出于事势之不获已者,圣明不谅,至以骄恣目之,继有削职之命。虎征职居言责,随事论列,乃其职耳。殿下抉摘文字,断为罪案,雷威震叠,投诸极边,此岂大圣人体下之道哉?深恐自此,人皆结舌,言路杜塞。请还收成虎征远窜之命。”上不听。校理任相元、副修撰李濡,亦上札论执,两司阅岁争之,而竟不从。

9月17日

○癸未,行判中枢府事宋时烈上疏曰:

昨日窃闻,府院君金佑明,以臣建白陵前表石为非。夫表石当否,臣亦不敢知,而列圣三陵及北路诸陵,皆有碑表,则非今日所作俑者。而臣子为君父,万世虑者,无害于义,则恐不可已。故敢为妄陈,而幸蒙采施矣。今佑明,以伏羲之墓为言。夫伏义之墓,果未知有表与否,而孔子篆于季札之墓,则墓表之设,必有道矣。且季札让国之义,与泰伯、伯夷相埒,则其名亦当百世不磨矣,孔子犹篆其墓,岂专为传不传而为之哉?然人各有所见,以此为是非之端,固无害于各陈其意。而乃曰贱臣所发之言,人不得论议,有同卿大夫出言,士庶人莫敢矫其非,又以为,此乃臣之所言,故群臣不敢开口。噫!是则隐然秦时赵高貌样矣。然赵高则其时群臣,犹有言其非马者,然则,臣之威势,有过于高者矣。臣以孤根弱植,负犯至多,自尹善道以来,至于今日,其独疏论臣者,不可胜数,而至于柳世哲之疏,其联名者,至于千馀人之多,则实近世之所无也。臣每以自古多口之甚,未有如臣者,倘微圣慈矜覆,则臣之家灭巳久矣,今乃以为,人不敢开口,臣实未晓其意也。至于闵嶪家事,其说甚长,不敢详陈,而臣于此,实有罪焉。何敢不略举其概乎?盖嶪之长子世翼,有狂疾,尝谓其父欲杀己,及嶪之死,家人试欲加之以服,则世翼曰:“闵嶪是我不共天之之仇,我何为服其服耶?”此其狂易之尤甚者,而不可以人理责之者也。臣与其弟光翼相亲故,闻其事,而以为:“世翼既无可奈何,则其子愼之代服其丧,不背于朱子明训。”盖朱子尝进札其君曰:“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于庶人,无贵之殊。嫡子当为父后,以承大宗之重,而不能袭位以执丧,则嫡孙继统,而代之执丧,义当然也。”其后朱子又得注疏中所说,人君承国于祖者,当服斩之证,自以为当初札说,只以人情、礼律断之,以为人君、士庶人通行之训,则后人何敢不遵用乎?此臣所以言于闵家,而闵家之断然行之者也。今佑明以为,无父,臣则以为,代父而执祖之丧,正所以有父也。夫岂无父之道而朱子言之?且佑明所谓,祖丧未终而父死者,子于葬前,不敢即代其丧者,此固有古说。然此则当自为一说矣。朱子非不知有是说,而其札辞犹如此,其间必有折衷裁处之道矣。今何敢舍朱子定论,而苟从他说乎?其时臣又谓闵家曰:“此变礼之大者,而人所罕见者,必须呈于该曹,以乞朝廷之处置,而定为一王之制然后,可无后悔矣。”其家即如臣言,则该曹拒而不受,其家终没奈何矣。既而闻之,则众议哗然,不惟攻臣,而并与朱子而攻之。人或谓臣曰:“子与闵家,且当得罪。”臣窃叹以为,此实朱子之说,而言之者是我,故其纷纭如此。大概此事得失,初非闵家之所自为者,而今乃使之不容于京里,而又将重究。且以神主旁题、递迁,皆有所碍而不决云。朱子札中,虽但言服丧,而无旁题、递迁之文,然圣经有老而传之礼。盖人年七十,则血气既衰,故传家事于子孙,凡于丧祭,不复与焉,而子孙代而行事,则祖与父生存,而子与孙,代行丧祭,自古有之。故朱子将传其先祀于嫡孙,而有告庙之文,又答人祧迁之文曰:“将来小孙奉祀,则其势亦当如此。”夫子孙之于祖父,犹以衰老而代其丧祭,则况于狂昜而独不可以代之乎?其所谓有碍而不决云者,实有此事。臣尝谓闵嶪曰:“夫既执丧,则将不得不奉祀,既将奉社,则神主旁题,先世祧迁,皆是一贯事。然此是叙秩之大者,须更禀该曹,许而后行之可也。”其家以臣言为然,故讫不敢专辄,此为今日执言之地也。前后曲折,不过如此。佑明于此意,有不可,则当直请臣罪可矣。何故为此藏头之说,使闵家替受重究耶?岂亦于臣,因以证成,人莫敢矫其非之意耶?至于士夫夺人家舍,臣亦有此犯。臣之家累,随处猥多,亦有若干问字者相从,故在京在郊,颇有所占,而致有人言,佑明之上达,不亦宜乎?窃怪夫一番出来,遭此诋谤,义当既去,而复来以尽私义于启陵,故臣俶装将行矣。昨朝又承圣教,不翅勤恳,故不忍便诀,复此迟回。无乃人之见之者,以臣将为再入,以误公事者耶?臣之负犯,如此其大。伏乞圣慈,亟令有司,议处臣罪。

上答曰:“人心、世道,日益淆薄,无根浮言,何足介意?至于疏中引咎之事,予以为卿辞太过也。卿之云云,既在服丧之后,又有禀定之言,非卿断而为之之意,概可见矣。至于家舍,事尤不然。朝家之所命,京兆之所定,卿何预于其间耶?俱无可嫌之事,宜体前日之批,安心入来,以为面谕之地。是予所望也。”

○掌令金奂启曰:“本府张应一远窜之请,上下相持,今已四个月矣。即今事之可争,有大于此者甚多,应一之事,不必一向争执。故臣于今日朝房相会时,与同僚商确,欲停,则同僚之意,与臣相左,何敢一刻仍冒?请递臣职。”掌令柳㝚启曰:“张应一远窜之论,既循公议,不可遽停。而今日同僚,必欲停启,臣以更采物议,差待后日之意,反复相持。而同僚坚执,终至起闹,请递。”皆退待。司谏崔后尚、正言李寅焕处置曰:“欲停重论,意见乖谬,指金奂。更采物议,深得台体。指柳㝚。请递金奂,出柳㝚。”上从之。

○右相金寿兴入奏曰:“得见西来咨文,梨、柏、淸永许蠲减,似当谢恩。而使臣以冬至使兼差何如?”上从之。寿兴仍请收成虎征远窜之命。上不从。

9月18日

○甲申,以李尚真为吏曹判书,金徽为大司宪,李元祯为都承旨,郑晰为承旨,金寿恒为行判中枢,朴纯为掌令,洪万锺为持平,徐文尚为正言。

9月21日

○丁亥,以李寅焕为持平,金奂、赵师锡为正言。

○上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右相金寿兴曰:“庚戌条田税未纳,京畿只四邑,原襄、黄海、全罗等道,亦零星,而庆尚道岭底十一邑,及忠淸道全不输纳。今年又复失稔,势难尽捧矣。”上曰:“京畿则荡涤,忠淸道不捧守令查究,而岭底十一邑,及忠淸道穷民及流亡绝户,区别荡涤可也。”寿兴曰:“今此迁陵时,京圻之民,劳役倍甚。五邑大同,既减三斗,其他各减一斗,而更减一斗,以示优恤之意可也。”副校理尹趾善曰:“只减收米,则小民无田者,不得蒙其惠,移转籴谷,许令荡减可也。”寿兴曰:“此则难矣。”兵曹判书金万基曰:“捧籴时并许除耗,则亦大惠也。”上从之。

9月24日

○庚寅,夜,月犯轩辕南小星。金星入太薇垣左掖门内。

○以洪处亮为大司宪,宋基厚为掌令,徐文尚为修撰,金徽为户曹参判。

○司谏崔后尚启曰:“国舅事体,与朝臣自别,毋论事之大小,固不可有所干预。而顷者金佑明,以陵寝表石及闵嶪家丧礼至于请对陈达。盖表石一款,因大臣白,已有成命,则事体之重为如何?而乃敢出位犯分,有所仰达。且闵嶪家丧服之礼,自是闾巷间事,尤非国舅之所可知,而猥烦天听,至有查处之举,亦岂非失体之甚者乎?请金佑明罢职。”上答曰:“噫!今之台阁,可谓寒心。父子者,五伦之首,三纲之元。一亏则人不得为人,谓之闾巷间事,经幄之臣,台阁之官,相继杜护,不以为重者,抑何意也?向者继后子承重,亦是闾巷间事,而台阁争执,阅月经年。同是人伦莫大之事,而前后之论,若白黑之异者,其故安在?表石事,虽曰大臣建白,已有成命,若诿之于此,而人不敢言,则亦非国家之福也。此岂台臣之言乎?今之失体之责,尔安敢辞?若谓之难免出位之嫌,则可矣,谓之猥烦天听,实涉骇然也。”

9月26日

○壬辰,太白昼见。

○司谏崔后尚启曰:“国舅干预外事,实关后弊。故臣忝在言地,敢有所论列,而圣批极严,惶陨震越,不知所出。凡有所见,各自陈奏,自是朝臣事,而在国舅,则不可。其出位论事之不当,殿下既已知之,而臣之所论,亦在于此。非谓闾巷间事,本不可上闻,又非谓大臣建白,上有成命,则群下不敢容议,而辞不达意,致勤严教,何敢一刻晏然仍冒?请递。”上答曰:“昨日之启,今日之避,如出二人之手。是何台体?勿辞。”仍退待。掌令柳㝚、持平李寅焕等处置曰:“请罢之论,实循公议,虽承严批,何必为嫌?请出仕。”上从之。

○行判中枢府事宋时烈上疏曰:

窃念闵家变礼,虽系人伦,而人或可以聚讼见诿。至于使人不敢开口,人莫敢矫其非之罪,虽以殿下之愍臣身,而亦不能全赦。此实秉权势作威福,凶于国害于家之事也。凡在朝绅之列,皆欲逐之,不啻如鹰鹯之逐鸟也,迄未有所闻,必以为,此真有乘权势作威福之实者。故如此云尔,则此臣所以心胆欲坠,不敢自列者也。且伏念国舅,将欲责人之无父无子,则岂不知礼法之不可犯?而乃不顾私忌之有式暇,而汲汲请对,亟发臣罪,而首以此为言者,岂不以臣之所为,实为危机交至之势,而不可一日少缓者耶?臣自时事大变以来,每因胜国之事,有不胜寒心者。胜国之时,君弱臣强,至有行谗作势于燕山者。此虽时君前有谗,而不知后有贼,而不见,以至于此,而其时臣子之罪,岂可擢发而胜诛哉?日者臣强之说,忽出于万里之外,而权不在上之语,继发于相臣之疏,大小莫不懔懔。今臣所被之言,实与彼相同。虽稍换其名,岂料臣前所以为人代怖者,乃在于臣也?窃闻筵臣于榻前,以为:“闵家事,自朝廷,不必查处。”圣明以为:“事系人伦,不可置之。”臣窃叹圣学高明,出寻常万万也。岂筵臣罪祸将至,天夺其魄,而不觉其失言欤?何其与平日见识相反欤?筵臣之言,又若为臣寝沮其事,以掩覆臣罪者然,此固使人不能无疑者,而殿下又欲脱臣于罪,虽或圣慈极怜,臣顾义畏法,有不敢承当者也。伏乞圣明,并治臣前后负犯,以安私分。疏成,忽闻台谏论启国舅云。尤不胜惊愕,失措也。臣所处,是先陵咫尺之地。任事内外官,皆已聚集,则此亦一朝廷也。臣不敢仍伏此地,稍移上游,拟于启陵之日,冒昧复来,遥伸私情。窃恐人因以臣为遂归鄕里,故敢此仰陈。

上答曰:“予意已悉于前疏之批。便何多诰?卿辞无乃太过乎?宜体予意,礼毕后,从速入来,毋负面谕之意。”

9月28日

○甲午,以张善瀓为大司宪,权斗纪为正言。

○领议政许积上疏乞免,上答曰:“人心、世道,如水益下,朝廷之上,党论弥漫,进退之际,一循同异。若非同色目也,则攻之之,况卿居鼎轴之任者乎?一自卿苍黄去国之后,怪妄之辈,自以为得计,挺身立帜,犹恐卿之上来,其心所在,如见肺肝。何用介怀?卿若上来或迟,则不但正中此辈之计。当此迁奉之礼,百僚莫不执役,而卿之所掌尤重。卿若引咎退在,使莫重之礼,不得如仪,则于卿之心,亦当如何也?宜体至意,从速上来。”

9月29日

○乙未,行判中枢金寿恒、摠护使金寿兴、工曹判书李正英、户曹判书闵维重、大司宪张善瀓、兵曹判书金万基、户曹参判金徽、左尹权堣、刑曹参判郑榏、礼曹参判李殷相、大司谏申晸、校理任相元启曰:“陵上前面,各样石物毁撤后,曾前罅隙最大裳石屏风石,里面有頉之由,臣等详细奉审,则裳石上端,不为入于正地台与下地台两石之间,只为付着于正地台之下。故少无维持之势,以致裳石动退生隙。裳石之下,土色颇有湿气。仍掘去湿土,则其下土色如常。辰巳间满石连接处,生隙最大。撤毁见之,则两石间引钉,折破已久,栏干砖石,但以杂石,筑其地正,而不用掩石。封陵土除去后,覆釜形筑灰,露出而拆裂。以营造尺尺量,则横长十二尺,直长七尺。一从所见驰启云云。”

9月30日

○丙申,未时雷动。

○乐善君㴋、行判中枢宋时烈、金寿恒、摠护使金寿兴、益平尉洪得箕、东平尉郑载仑、岭阳君儇、福昌君桢、福善君柟、福平君㮒、户曹判书闵维重、兵曹判书金万基、左尹权堣、户曹参判金徽、礼曹参判李殷、兵曹参判金宇亨、工曹参判闵点、江华留守闵蓍重、大司谏申晸、执义李端锡、掌令柳㝚、校理任相元、尹趾善等驰启:“梓宫奉安幕次后奉审,则少无伤处,漆色宛然。又入审圹中,则外梓宫内,干净无欠云。”

○传于政院曰:“今则已无改梓宫之举,启梓宫一款,时未的定,不可不汲汲议定。承旨待开门,急急驰进陵所,问议于领相及宋判府事,与右承旨,趁午入来。”

冬十月

10月1日

○丁酉朔,上引见摠护使金寿兴,问启梓宫当否,对曰:“事体重大,恐不可震惊。”都承旨李元祯曰:“衣襨虽或欠缩,四旁则必衬贴,似无动挠之理。且事甚重大,不可启也。”上曰:“此言有理。甚善喩也。”寿兴曰:“宋时烈之意,亦以为不可启。”上曰:“其意自前如此。”寿兴曰:“然则以不启梓宫定之耶?”上曰:“然。”大司宪张善瀓奏曰:“梓宫设有不幸,圣体未宁,则决难劳动。况今梓宫,无事,玉候违豫,且痘疾遍炽城中,愿下明白之教,亟停旧陵之行。”元祯曰:“虽少愈,尤宜愼之,趁开春和暖,行幸新陵可也。”上曰:“哀痛罔极之情,不忍废梓宫省谒之礼,故药房累启而不从矣。病势无减,而卿等之恳至此,徐待日气和暖,当往展新陵耳。”

10月2日

○戊戌,领议政许积上疏乞免,以为:“负罪滓濊之臣,何敢周执役,于莫大之礼乎?”上答曰:“不幸因疾,未伸哀慕罔极之怀,五内如割,只自痛泣而已。卿之固辞,虽出于难安之意,当此莫重之礼,封闭玄宫之举,不得如礼,则于卿亦当何如?趁即举行,俾无未尽之患,以副至望。”遣史官谕之。

10月3日

○己亥,夜、流星出王良星上,状如斗。

○平安道嘉山等三邑雷动。

10月4日

○庚子,梓宫自旧陵进发。

10月5日

○辛丑,摠护使金寿兴驰启曰:“今日午时,大轝无事到新陵。

10月7日

○癸卯,巳时下玄宫,摠护使驰启。

10月8日

○甲辰,传于政院曰:“旧陵基址,摘奸次知内官,当为进去,役军三百名,令杨州牧使,领率赴役之意,分付京畿监司。”又下教政院曰:“今观摠护使及承旨驰启,则梓宫奉入玄宫之际,内外隔木,寸数差,不得奉入,致有还出之举,极为惊骇。本殿堂上、郞厅,并拿问处之,边首木手,亦为一体拿问。”

○持平李寅焕启曰:“张应一罪状,圣明之所洞烛,国人之所共愤。而前司书金奂,以一己之私见,欲遏方张之论,累以乖谬被斥。而未过一日,旋拟淸班,殊无分别是非之意。请吏曹当该堂上、郞厅,并从重推考。”上不纳,累启,乃从。

○领中枢府事郑太和卒。史臣曰:“太和字囿春。才智有馀,聪敏过人,先事而虑,未尝偾败。居家有法度,敕子弟勿尚纷华,不交结朋党,出入黄扉二十五年,亦无薰灼之势焰,然与世浮沈,未尝担当国事。且有颇通馈遗之诮,人以此短之。得年七十二,有子五人。一尚公主,一为名官,馀皆荫仕,袍笏满堂。与弟致和,迭居台鼎,人谓福禄举世无比。”

10月9日

○乙巳,传于政院曰:“旧陵次知内官,今方出去,迁陵都监堂上一员,解事郞厅一员,虽未入来,直往旧陵事分付,右承旨亦进去。”

10月10日

○丙午,迁陵都监堂上金徽、右承旨沈梓驰启曰:“旧陵撤毁,则自卯、寅、丑方,至未、午、方,有水湿之气,有瓦二片木六片,杂石甚多。裳石之间,有虫蛇往来之迹。”仍以别单书启曰:

卯方裳石下,显有水漏之痕,油灰尚湿,阑干台石下,亦有水迹,瓦片二个,填隙。寅、卯间裳石下,有雨水留蓄之状,裳石、地台相接处,填灰广二寸馀,灰亦水湿寅方裳石下,靑杂石填塞最多,自寅至子、丑间,水湿一样,亥、子间稍干,亥方水湿,与寅、卯同。戌、亥间裳石,则无水汽,而靑小石颓积,几至一斗。戌方裳石下,有木一片,酉、戌间裳石两缝之间,靑杂石几至数斗,且有木一片。酉方裳石下,有大木一片,且以杂石颓积,而不以土填,故其间空虚,有虫蛇往来之迹。申、酉方靑小石颓积,几至一斗,申方裳石下,有木四片,油灰颇湿。未、申间裳石下,靑杂石几至二斗,自卯至干,筑灰而安地台,自干至未,不为筑灰而安地台,故左边罅隙,尤甚。亥、子、丑三方地台石相接处,有穴深四尺,广二尺。其间燥湿,尽毁后可知。大概下地台、正地台之间,削石为凹,插入裳石,故上下维持,无退却之患,而左边则全不削石为凹,故裳石易退,致有罅隙,且四面皆无掩石。

10月11日

○丁未,迁陵都监堂上金徽、右承旨沈梓,以别单书启曰:

寅卯方屏风石撤去,则水痕未干,且有木一片。引锭所衔正地台石,引而裂破长二尺,丑、寅间正地台石,亦坼裂长二尺,两石间多填靑杂石及真土。子、丑间屏风石撤去,则水痕一样,两石相接处,靑杂石、真土所填,与丑、寅间同。左边屏风石撤去,则只引钉所衔正地台石,退坼成隙,馀无欠处。子方下地台下水痕,比他尤显然有流入内边之状,覆釜形筑灰,纵横坼裂,无完处。陵上实土,自干至巽方中裂,子、丑间亦为坼裂,如丁字形。自乾方右边,则下地台下,筑灰坚实,左边则略有布灰之痕,而不为坚实。左边地台石下,所布杂石,间间有烟熏堗石。

○上,下教政院曰:“旧陵陵上石物,既巳撤毁看审。其时都监堂上、郞厅罪犯,不可不考律处之,并令该府,即为拿囚。”

10月12日

○戊申,行判中枢府事宋时烈上疏曰:

臣以此踪迹,得蒙圣恩,猥随诸臣之后,少伸穷天之痛,今虽夕死,万无所恨矣。惟是旧陵神穴,极其安宁,虽是二气效顺,百神奏祥之致,而亦岂非圣孝笃至,灵应自臻而然耶?第念朱子再迁父坟而至于山陵,则有惊动之戒,岂帝王家事体,与凡人自别者耶?当初启土尺许之后,已审内之无故,而任事诸臣,恐惧于罔极之人言,仍为改封之议,终不敢出焉。新陵之吉,虽自昔所称,而岂若仍安于至安之地哉?臣之愚见,巳竭于庚子献议之日,而遭被诸大臣防塞,未蒙施行。至于今日,则踪迹之危,不翅集木,而又获重罪于国舅,故魄夺身靑,不敢出一言片辞于其间,臣之孤负先王之罪,万死难赎矣。抑臣于表石一款,有所未安也。殿下于谏院之批,既以如此不言,谓非国家之福,国舅之言,即斥臣之言,而表石之事,亦在其中矣。然而尚未闻停止勿用之命,是殿下之心,实以此为非,而强而行之也。恐非诚信勿悔之道也。伏乞圣明,更询于廷臣,详审其可否,而决其行罢。然后理得而名正矣,幸望勿复依违苟且,以来人言也。抑臣又有所未谕于圣明之意也。圣明于臣,前后慰谕,不翅恳恻。臣之衔恩,感激,糜粉何报?然窃恐圣意,以臣之所为,有害于国者,故其答谏院之批,如此其严。圣意果如此,则亦当详言明教,使愚迷之性,有所开悟,而使之自处。是实天地覆焘之心也。今则不然。一边以不论臣,谓非国家之福,而一边以臣,为若无罪者然,至欲以进臣而面谕焉,愚臣之惑,滋甚焉。臣又窃闻,圣明,以金万重之攻斥相臣,有待而发,外间喧传以为,万重所待者,即臣也。噫!万重虽至愚,岂不知臣之踪迹,自救不暇,而犹有待于臣哉?圣教所指,果在于臣,则不惟圣明不谅臣之情迹,而亦不察万重之为人也。日前殿下,每以君臣之间,贵相知心为教矣。岂料今日不蒙圣明之知,乃至此耶?臣更无颜面。冒近天威,此臣所以低佪前却,终不敢进者也。臣哭辞新陵,哀陨极,永隔天陛,心事茫然,敢进一疏,以待违命之罪。伏乞圣明,裁处焉。又请于享祀祝词,勿用伪淸年号。

上答曰:“省览卿疏,不觉惊讶也。卿受恩先朝,出寻常,予以为,先陵之事,则卿必不避水火矣。今日之事,不但大违所望于卿者。陵内雨水渗漏停留之状,石物执頉之事,卿闻见之熟矣。玄宫无欠,非外面可知,何容改封之议耶?此予所以疑惑,而未晓卿意也。今日迁陵之举,非惑于风水之说,而卿疏有若由此而然,尤为惊惑,未晓卿意也。至于答谏院之批,不过责后尚,以体例间事而已。有何一毫以不论卿为非之意耶?况万重之言,无状甚矣,予用骇愤、而到今思之,待卿之说,全未忆得,无乃传播于卿者,有意而然耶?卿之疏辞,无非不平之语,而反疑予言,至此之极。实出于予之诚意,不能相信之致,愧恨而已。更何多诰?卿其谅哉。”

10月13日

○己酉,以李奎龄为右副承旨,朴世堂为司谏,郑重徽为献纳,郑维岳为正言,权斗纪为持平,李柙为应教,李萱为校理,赵远期为修撰。

○上引见右议政金寿兴谓曰:“宋判府事疏中,有启土尺许,已审内之无事,而任事诸臣,恐惧于罔极之人言,改封之议,终不敢出云,予欲问于摠护使矣。其时果有此议耶?”对曰:“臣等无此议也。设或玄宫无事,到此地头,安敢有改封之意。”上曰:“设令隧内无事,启土之后,不可改封。况未启玄宫之前,润湿之气,至于四旁石之底云,何以知其内之无事,引朱子戒山陵之事为言,而人功如此,何可不为开见乎?大礼无事过行,而有如此之言,心甚未安也。表石一款,以予为依违苟且而用之云,事不可行,则予岂以判府事之言,苟且从之。顷日右相之问,予意尽言之矣,判府事岂未之闻耶?”寿兴曰:“此必不知上意,而有此言也。”上曰:“杨、骊州,当别为优恤矣。”寿兴曰:“然。”上命全减春大同。寿兴曰:“竹山、阴竹、砥平、龙仁、阳智等邑,大同米,又减二斗,似当。”上从之。寿兴曰:“籴谷亦当定式收捧矣。”上曰:“旧分给,只捧三分之一,而新分给,准捧可也。

○执义李端锡、掌令柳㝚启曰:“国家不幸,连値凶荒,即今民生,大命近止。至于畿邑,又经迁陵,赪肩未息,籴令旋催,庚、辛两年,逋欠,一时督捧,则赤立之民,诚难保存。请令庙堂,从长禀处。”上答曰:“既已议定矣。”

10月16日

○壬子,以洪处亮为大司宪,柳命贤为正言,李萱为献纳,郑维岳为副修撰。

○成均馆进士吕必世等,六十人上疏乞留宋时烈,因为时烈讼冤,专斥国舅金佑明,以诬贤。且为闵愼伸理,请勿究问。上答曰:“朝廷上是非,自有所归,实非尔等所可干与。尔等退修学业。”

10月19日

○乙卯,对马州差倭,尚留釜山馆,固请移馆,朝廷不许。差倭等见回答书契,牢塞所请,发怒跳踉,声言上京。恳乞治其行具,有欲发之色,朝廷亦勿禁止,任其所为。差倭等计无奈何,一日求见接慰官赵师锡曰:“虽多大、草梁等浦,亦愿许移。”师锡以闻。廷议以为,熊川决不可许,而草梁许之无妨。上始命许之,而使差倭,自择多大牧场、草梁中一处,俾无后言。差倭愿移草梁项,许之。

10月20日

○丙辰,右议政金寿兴上札乞免,陈其才弱病笃,不任状,上答曰:“卿之为国勤劳,殆将半岁。迁陵大役,今才礼毕,而不幸今年农事,又至于此,凡系民役,可以议处者甚多矣。国家不幸,连有事故,三公不得备员久矣。卿独行公,而当此之时,又以疾引入,则其于国事何?须体至意,速出行公,以济时艰。”遣史官谕之。

○校理尹趾善、李濡,请对奏曰:“冬雷之变,又发于昨夜,而未闻有恐惧修省之举,臣不胜泄泄也。圻邑大侵,无异庚、辛,又经迁陵之役,民事已到万分地头,不可不急求济活之策也。顷于筵中,圻邑旧籴,许捧三分之一,而臣等之意,若不退捧,决难支保也。”上曰:“退捧可也。”趾善又曰:“今年籴谷,有除耗之教,民皆感激德意。而窃闻外方,间有并捧耗谷者云。户曹如已颁布,而守令不体朝家之意,则极为骇愕矣。”上曰:“查核可也。”濡曰:“近日诸臣,谴罚过中三司争之,未回天听。君臣上下,情意不孚,国事可忧,孰大于此?顷于筵中,自上有予不及先王之雷厉风飞,故群下亦不如先朝之教,是殿下欲去委靡之习,有所觉悟而发,幸莫甚焉。第先朝,则有罪者罪之,可用者用之,故群臣莫不趋事赴功。殿下则不然,一忤圣旨,辄弃而不用,至如杀人及赃吏,罪之重者,则迁延岁月,竟不抵法,有罪者,何所惩焉。”上曰:“赃吏若不明白,而遽尔用法,冤莫大矣。是以欲核实,而竟未得其详,无一人用法者矣。”濡曰:“近来宫禁不严,外人出入阙中,以致内言出于外,须严防禁可也。”上令兵曹申饬。

10月25日

○辛酉,上以日寒甚酷,薄衣军士等,令该曹分给襦衣。

○右议政金寿兴复上札,陈病乞免。上不许,遣内医看病。

○开城府雷动,全罗道潭阳等邑雷动雨雹,䗖𬟽见。金堤、古阜、海南、井邑等邑雷动。

10月26日

○壬戌,流星出天中淡云间,色白,光照地。

10月27日

○癸亥,右议政金寿兴,因冬雷之变,上札请优礼宋时烈、李惟泰等,放释被谴诸臣。上不纳。

10月28日

○甲子,夜电光。

○以李嵆为大司谏,申晸为大司成,崔后尚为副修撰,孟胄瑞为忠淸监司。

十一月

11月1日

○丙寅朔,以赵珩兼判义禁府事,朴纯为正言。

11月2日

○丁卯,义禁府照勘郑致和,以毁太社丘坛之律,上判曰:“如此莫重之罪,不可以比律照断明矣。监董山陵之役,是何等重任,而左右浮石、石物及地正等役,制度之不同如此,而身为堂上,一不纠检,致有今日迁陵之举,论以国法,岂可免死?但致和封陵未毕役前,因本兵之多事,径先入来,则不可无参酌定罪之道。减死安置。”

○以禁府囚人申命圭、李鼎基供辞,上判曰:“监董山陵之役,是何等重任,而身为该掌之官,不但委之于工匠之手而已,惮其劳苦,不顾左右石役之精不精,地正之坚不坚,只取速为毕役之计。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论以国法,罪不容诛,申命圭、李鼎基,并一罪论断。”

○左承旨沈梓、右承旨郑晰、同副承旨尹深、副校理郑维岳等,请对奏曰:“伏见禁府草记之批,郑致和,以减死安置判下。臣等窃有区区所怀,敢此陈达。致和于己亥,为山陵都监堂上,而旋拜本兵。以其职务紧重,往来看役,故只管补土而已,石物排设,则不为监董。今此迁陵,由于石役之不谨,则致和勘罪,无乃太重乎?”上曰:“除拜本兵之日,及半月形封陵之日,自政院考禀。”梓等又曰:“命圭等,监董不谨,其罪固重,而其情非故犯也。宜参以情法,用其当律,一罪论断,不亦太过乎?上曰:”若故犯,当断以谋毁宗社之律矣。既敦匠事,而一任工人之手,不为亲自监董,其情虽非故犯,其罪亦不容诛。“梓等退考《政院日记》,山陵石物,排设之日,适有政,致和以兵曹判书进参。梓等即启之,上命致和减等,配牙山县。

11月3日

○戊辰,禁府启曰:“即伏承申命圭、李鼎基等,一罪论断之教,臣等不胜惊惶悚栗之至。命圭等,身为石役监董之官,不能精治,以致如此,其罪固大矣。第念凡人作罪,或出于用意,或出于无情。用意则虽小罔赦,无情则虽大可恕。此圣人所以,分别怙终与眚灾,而罪之者也。今者命圭等,罪犯虽重,参以情法,则断以一罪,决非当律。至于郑致和,虽曰比律,实无乖于适轻之义。而律外勘断,减死安置,非惟刑章失当,亦且有关后弊。臣等忝在议谳之地,执法之外,不敢奉承,惶恐敢启。”传曰:“观此草记,殊甚惊骇。若用当律外加律,则执法之臣,宜有所争执,求之古人,亦有行之者。今命圭等罪犯,既无当律,则参酌罪犯,定为令甲,乃受教之类也。有司何敢干预于其间乎?论以古事,决不可如是。当该堂上,从重推考。”

○执义李端锡、掌令柳㝚启曰:“断狱之道,惟在于原其情,而定其罪。今此申命圭、李鼎基等所犯,事系山陵,其罪固难轻议。然而命圭等亦人耳,岂不知山陵董役之为莫重莫大,惮其劳苦,有所慢忽而然哉?若不究情法之如何,遽以一罪论断,则此岂分别眚灾,愼用刑章之道乎?我朝仁厚立国,未尝轻以大断人,禧陵迁陵之时,孝陵坼石之变,监董之臣,罪止流窜,而未闻以刑戮加之者。此岂非圣上体念矜恕之地乎?请还收申命圭等,一罪论断之命。”上不从曰:“命圭等事,其可谓眚灾乎?若论以故为生变,于山陵之计云尔,则尔等之言可也。今日之事,三百年来,所无之事,禧陵、孝陵,岂可引而比之乎?命圭等,如或少有敬谨致诚之意,则十二方分为左右,而石物、地正之制,如是悬殊,而一不惊动乎?论其罪犯,可免死?还收之请,不觉寒心也。”

○司谏赵远期启曰:“申命圭、李鼎基等,既在监董之列,固当竭力尽诚,俾无一毫之未尽。而今大不然,至有迁陵之举,揆以分义,万死无辞。而但念命圭等,亦有人心,岂敢惮其劳苦,忍萌苟完之计哉?盖其迫于期日,急于工役,不能详细着检,不能昼夜致察,因缘转辗,不知自陷于不测之诛,所谓论其迹,则罪无所逃,原其情,则理有可恕者也。即今大臣以下,三司之臣,无不交口争执,是岂为命圭、鼎基,有所爱护而然哉?只以罪不当律,而违祖宗仁厚之泽,累圣上好生之德故也。请还收申命圭等,一罪论断之命。”上不从曰:“噫!以国家仁厚之泽,先王不忘之义,言之,今日诸臣,监董先陵之役者,岂可如是无状?不但无一毫敬谨尽诚之意而已,左右石物、地正等役,一不致意,惟取速完,日期工役,元非定限之规,则其心所在,何可欺隐乎?然则监董之人,安得免死哉?”右议政金寿兴,亦上札力言,一罪太重。上答曰:“卿意无乃只怜其死而然耶?予试言之,山陵,是何等重役?郞厅监造官,是何等微末之官?以微末之官,监莫重之役,而一不致意,左边六方,无一处坚固致力之事。噫!以匹夫言之,葬其父,必欲坚固且精者,无非人心之所同然。而况以臣子,而葬其君父,反不如匹夫者,是必无之理,国朝三百年来,所未有之大变也。谓之无定律,而岂可苟且,循用比律?或因一时受教,以为遵行之地,则今日正欲法祖宗,而诏后世,决不可以士夫而恕之也。郑致和事将欲观其查考,而处之,”两司经年论启,而上不从。其后因旱虑囚,命圭等减死,流窜济州。臣谨按命圭等,职在敦匠董役因山,而不思自尽之义,敢生苟完之计,其罪可胜诛哉?左右石役,其制宜同,而命圭不用右边旧制,削去其凹,不相维持,以致倾颓,此岂无情妄作而然?实由于不敬不谨之致,则绳以一罪,可谓当律。而三司、政院,交章争执,其遮护欺诬之状,昭不可掩。寿兴身居大臣之列,而亦陈札伸救,竟使罔赦之罪,止于投窜。朝纲之陵夷至此,不亦痛哉?

11月4日

○己巳,忠淸道公山等邑,雷电。

11月9日

○甲戌,礼曹启曰:“迁陵后,白衣终三月而除之事,已为启下,而除服之时,别无会哭之礼。各殿白衣之制,今月晦日而尽,十二月初一日始除,仍进常服。而百官亦一体举行,外方则以此意,请前期知委。”上从之。

○以郑𬬭为右承旨,任相元为掌令,尹趾善为正言,赵师锡为副校理。

11月12日

○丁丑,夜木星入氐星内。

11月13日

○戊寅,以吕圣齐为左副承旨。

○原襄道原州雷雨。

○以日寒,薄衣军士,令该曹题给襦衣。

11月16日

○辛巳,以申厚载为献纳,朴相馨为正言。

○忠淸道生员金敏道等上疏,请勿罢大同,愿依湖南,京畿例,加纳二斗。上许之。时湖西大同,经用不足,朝廷难于加赋,方议革罢。故敏道等上疏,以为:

大同未设之前,一年一结之赋,多至八九十斗,即今大同之法,一年所赋,只一结十斗。愿依湖南、京畿例,加纳二斗米,而勿罢其法。

因备局回启而从之。

11月18日

○癸未,备边司启曰:“安东府使申厚载,移拜献纳,而目今守令,正当收籴征役之日,不可迁动。今年失稔,安东尤甚。前头赈政,亦当料理。厚载虽移谏官,合有变通之道。其他守令,亦限明年麦秋,勿迁。上从之。申厚载亦令仍任。

11月19日

○甲申,礼曹启曰:“来十二月初一日,除白衣事,已为禀定,而不可无端变服。其日早朝,自上出御别殿,除白衣改吉服,廷臣则二品以上,来会阙中,除服之后,仍为问安,其馀百官,各于该司,齐会变服宜当。”上从之。

11月20日

○乙酉,夜,月犯轩辕左角星。

○京畿骊州等邑,雷电,水原府,雷动雨雹。

11月21日

○丙戌,以安垕为掌令,赵师锡为献纳。

○前司谏李袤,以其祖父故相臣山海,为李选疏诋,上疏陈辨。其略曰:

李选疏中,无端举臣祖名,不书姓爵,并尔瞻言之。尔瞻罪人也,臣祖名相也,见者莫不寒心,况于臣心,宁不痛且冤哉?臣不得不辨焉。臣祖父山海,擢科明庙朝,逮事宣庙,知遇不世,契合昭融。光国、平难,俱封两勋,掌铨、首揆,迨三十年。当在铨长时,轮对官金应生,斥以专擅,宣庙亲制宸翰,传于政院曰:“吏判之为人,言若不出口,身若不胜衣,一团真实之气,浑然充积于中,一见决知其君子人也。任己见,专朝政,虽赏之不为,彼应生者,乃仰首饶舌,离间荧惑,至于此极,抑何故也?十行纶音,宛然如昨,如入睿览,亦可知臣祖之为何如人也。此岂后生新进辈,所可容易蹴踏者乎?且臣与故相臣李厚源即选之父也。晩而相善,有时参访。语及臣祖,辄举文成公李珥《石潭遗记》中,善秉铨之语,赞之以贤宰相,不图今日如此之言,乃发于李选之口也。于何听闻,而侮辱旧臣,于百岁之下哉?殿下临御既久,大明中天,人间物情,无幽不烛。辨释诬枉,何假臣一二言也?且于疏末,兼陈民情,请勿罢大同良法。

上答曰:”疏辞知道。疏末事,予当留意焉。“

11月22日

○丁亥,上,下教于政院曰:“领府事以元老大臣,受先王不世之恩遇,予之倚毗不翅若柱石。不幸一疾,遽至云逝,言念国事,不觉气短而心痛也。近因予病之沈绵,未即表怀,心常缺然。其令该曹,三年廪禄及祭需,别为从优题给,以表予意。”领府事即郑太和也。

11月24日

○己丑,持平李寅焕启曰:“持平权斗纪,不恤公共之议,显有规避之迹,坠损台体,请递。法自贵近始者,所以立纪纲而严禁令也。淸风府院君金佑明,顷因苍头之犯法,遂咎宪吏之行禁,累日囚系,意在惩治。至于自缢复苏之说,传播闾巷。事系法禁,所当谨愼,而不思古诫,殊欠自饬,请命推考。忠淸兵使朴振翰,不修军政,惟事肥己,駄载络绎,人言藉藉。滥用刑杖,多殒人命,遍索鹰连,威罚狼藉,侵虐列邑,营私作弊,请罢职不叙。上并不从。

11月25日

○庚寅,夜,流星出轩辕星上,尾长,色赤,光照地。

○迁陵时,摠护使以下诸执事,论赏有差。奉哀册赠玉帛领议政许积,赐熟马,志文制述书写官,判中枢宋时烈、摠护使右议政金寿兴,各赐鞍具马,纸榜书写官金宇亨、都监提调闵维重、金徽、都厅李有相、洪柱国,并加资。

○右议政金寿兴上札,言迁陵事,盖以宋时烈疏批中,有未安之教,故陈札。上答曰:“今日国事之殆哉岌岌。果若卿言,札中他事,已谕于前,而至于疏批之说,予实骇悚也。只欲开陈予怀而巳,岂有为奸人借口之资乎?顷日筵中,见卿疏本,又有酬酢之说,而卿言若此,则他何足道?噫!今此迁陵之举,诚是人子哀恸罔极之事。苟有一分无震惊之道,则所当十分商确,庶无未尽之事。若谓当改封而不改封,惑风水而轻震惊,则予之措躬无所之怀,其可形言?然而一不开怀,有若实有是事者然,是岂人情也哉?无乃于病里,昏错而然耶?卿试思之。宁有呵责之意乎?卿勿控辞,从速行公。”

11月27日

○壬辰,益平洪得箕卒。

11月28日

○癸巳,昧爽,流星出天中。状如甁,尾长,色白,光照地。

○庆平君玏卒。宣祖大王之子也。

○右议政金寿兴,又上札乞免,略曰:

军国诸务,一切废阁,臣罪一也。赈贷之策,无一讲究,臣罪二也。玉候违豫,不参起居,臣罪三也。妄进空言,无补圣德,臣罪四也。

上答曰:“不可不速出之意,已悉无馀矣,安心行公。”仍遣史官谕之。

十二月

12月1日

○丙申朔,以金宇亨为都承旨,郑重徽为执义,洪万锺为掌令,闵黯为持平,李寅焕为副修撰,李东溟为司谏,李元祯为兵曹参判,李萱为吏曹正郞,李鏶为南兵使,李端锡、赵远期陞堂上阶。端锡即玄宫封闭官,远期山陵都监都厅。

12月2日

○丁酉,备局启曰:“都民既经大役,又値凶年,理宜轸恤。前头藏冰之役,例有户米收捧之事。其数不过四五百石,曾前或当凶年,则自赈厅料理举行矣。今亦特减户米,请令赈厅,依前题给米布,以为一分施惠之地。”上许之。

○司书赵宗著上疏,以世子拘于痘患,久废书筵,请令宫官,宿斋进讲,以尽劝导之方。上答以职在春坊,敷陈教诲之方,勤恳之意,予用嘉之。

12月3日

○戊戌,户曹参判金徽,上疏略曰:

循例调用,铨曹之责,简拔陞擢,人主之柄。格外之恩,虽不可人人而轻施,如有其人可用,其才可任,而乏板援吹嘘之力,沈沦汨没,不能自达,人君或令加望,或用特除,何损于政理,何害于愼简?而柳㝚必欲使殿下,见其可用,而不能用,一任铨曹之注拟,而莫之违者,抑独何意?即今局外之人,以中批陞擢,不无其人,而稀踈单,落落如晨星。若使㝚说,得行朝廷,将浑然一色,异己之人,无一厕迹于其间,朝家用人,岂容如是?至于交通宫禁,缔结幽阴,在国家何等乱象,在士夫何等丑行?居可言之地,如有所闻,即宜直斥明指,而中藏机弩,外若泛论,上以荧惑君心,下以疑惧臣邻,其意有难知矣。若使廷臣,戮力王室,尽心国事,如排摈许积之为,则百事可做,惜乎!此辈之昼宵耿耿,只在于斥去异己,民忧国计,漫不留意。此臣所以中夜忧叹,继之以流涕者也。且近日台官,还收李䎘削夺之启,至以风采如是等语为辞。䎘之所论三人,皆与䎘异己之人,故欲避伐异之名,因论及赵珩,为赵珩者,何其厄哉?其用意之倾侧,士夫所羞,而还收之请,累月不止。台官,耳目之臣也,不顾公议,党同如此,宜乎,私意横流,国势之日就陵夷也。

先是,掌令柳㝚,疏陈中批加望之未安,又举光海时,交通宫禁,缔结幽阴之弊,为言,故徽疏如此。时党论日痼,如柳㝚者,以时辈鹰犬,抟击异己,扶植同党,金徽不胜愤忿,猝然投疏。言虽不中,实出慨世之意,而彼辈反以窥觇希望疑之,告讦哀号辱之,岂不已甚哉?李寅焕斥徽,以恣为党论,良可笑也。

12月4日

○己亥,上引见备局诸臣。因庆尚监司李观征状启,议减民役。三南尤甚被灾之邑,减米布之半,次者减三分之一,诸道皆停减月课米。

○忠淸监司孟胄瑞辞朝,上召见勉励,且赐弓矢。

12月5日

○庚子,以李柙为执义,柳命贤、金璁为持平,韩泰东、任相元为正言,朴世堂为应教,赵珩为左参赞,张善瀓为右参赞。

12月10日

○乙巳,以李堥为执义,申翼相为副校理,柳尚运为修撰。

12月12日

○丁未,以郑勔、柳尚运为掌令,李萱为献纳,赵师锡为吏曹佐郞,沈寿亮为检阅。

12月13日

○戊申,上亲临初覆京外死囚。掌令柳尚运启曰:“近来人心不淑,机械日巧,乘间抵隙,窥觇希望者,前后接迹而起。今者金徽之疏,攻柳㝚之所陈,斥台谏之所论,许多言说,极其不正。㝚之所谓,交通宫禁,缔结幽阴者,臣未知,指意之何在,而徽之遽怀不平,挺身卞解者,抑何意耶?中批除官,自古或有,而及其末流,终必有弊,故古人亦多讥议。今徽之意,犹恐中批之不用,营营汲汲,费辞援引,反以简拔之柄,全归中批,此岂人臣所敢劝而导之者哉?况其浑然一色,落落晨星等语,既同告讦,又若哀号,用意苟且,情态可恶。至于李䎘,方以言事获罪,而又从而勒加臆逆,成罪案,台启还收,实循公议,而拈出文字,公肆诋毁,其窥觇之计,希望之态,昭然难掩,请户曹参判金徽,削夺官爵,门外黜送。”上只命罢职。

12月14日

○己酉,夜月入东井。

12月17日

○壬子,流星出文星上。

○弑主罪人生金,伏诛。

○以刑判权大运、工判李正英,兼备局提调。

12月18日

○癸丑,上御兴政堂,三覆京外死囚,凡十一人,断死刑九人。囚有坐盗御府白丝者,上曰:“至愚无知,以至于此,断之以死,则冤矣。其减死定配。”又有犯夜入人家拒捕之律者。上曰:“凶年饥岁,偸取二束禾,出于救死之计,其情诚可矜也。其拔刃拒捕,只以自救,非出害人之意。亦命定配。”三覆罢后,上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右议政金寿兴曰:“湖西儒生上疏,愿加捧大同矣。当初欲问便否于湖民者,盖出于未知民情,今观此疏,民情亦可见。若不变通,宣惠厅决难支也。”上曰:“新监司下去时,亦言其不可不变通之意矣。”户曹判书闵维重曰:“淸州之民,最号顽悍。然大同设行之后,诸般贡物,皆出于大同,虽淸州之民,亦知其不可罢也。”校理李寅焕曰:“臣才从湖西来。闻加捧之请,出于不得已,而若竟加捧,则实与罢无甚异也。”寿兴曰:“此亦淸州之论也。以寅焕本淸州人也。且寅焕年少,不知事势,而有此言也。上以寅焕之言,持难久之,大臣累请,竟加捧焉。史臣曰:”大同之法,虽非先王任土作贡之意,然后世便民足国之政,无善于此。苟能节以制度,量入为出,则自不患于不足矣。今乃不然,而欲加赋于荐饥赤立之民,此岂民情之所欲哉?否则又将罢其已行之良法,以重困斯民,而不恤也,谋国之道,可谓谬矣。夫贡赋有常,而用度无限,苟不撙节,虽逐年增加,其可足乎?寅焕但言,民情之不愿,而不能以节用爱民之说,反复开陈,以悟君相之心,则寿兴之直以年少轻侮之者,盖亦自取也。“上又以全罗左水使状启,问于诸臣曰:”统营亦无谷可给格军粮者乎?“训链大将柳赫然对曰:”统营亦不足以给之。臣尝思一策,若于诸浦,筑堰为田,使土兵入耕,而收其布以给格军,最为便利。“维重曰:”岭南潮不远上,故筑堰处少。而湖南形势,臣所目见,多有一二百,或三四,开垦之地。或用僧军及烟军,筑之不过十年,皆为良田。如此则军食饶,而海防固矣。“寿兴曰:”海防之事,不遣官看审,几三十馀年,实涉踈虞,今宜别遣御史。“上然之。且:”以船材长养处,与牧马之场,初不区别,交相为病。亦宜审察形势,以为变通之地。“遂定遣御史于三南,号曰船材摘奸御史,仍命太仆官偕往。维重曰:”倭译韩时说方拿囚,宜置重律,以惩其馀。“上曰:”首译处斩,则必无向日之事,宜以是为定律也。“寿兴曰:”时说问目中,当入交通一款。“金万基曰:”交通一款,情虽可疑,迹无所著,似难为问目。且以处斩为律,而日后倭人难从之请,若或陆续而来,则不可每斩首译,既定律而不斩,则亦损伤国体矣。“寿兴曰:”罪犯虽有轻重,而倭译金谨行,亦不可置之,一体拿问宜矣。“上从之。时议以倭虏移馆之请,出于译辈之阴嘱,无不愤惋,而时说辈,竟免于死。掌令柳尚运,论启前事,上不从。校理李寅焕,进曰:”金徽之疏,恣为党论,其投间抵隙之态,殊甚可恶。不可不痛斥而深惩之。“上曰:”朝家自有处置之道矣。“寅焕曰:”自古不正之论,必谄附于君父。将来之忧,岂特一金徽而已?“上不答。右承旨沈梓进曰:”朝家不幸,耆旧零替。正二品以上,无年满七十之人,耆老所堂上,只有李久源一人,而亦在外矣。臣尝闻宣祖朝,因大臣陈达,从二品中,曾经先朝侍从,年过七十之人,特许入参耆老所云,甚盛举也。即今从二品中,曾经三朝侍从者,不无其人,大臣入侍,询问当否如何?“寿兴亦以为,请上许之,遂以吏曹参判姜柏年,为耆老所堂上。

○上谓大臣曰:“旧陵内面事,启陵后始知之,灵林副令翼秀,不可无赏。”寿兴曰:“惟在上裁。”上命加资,仍谓承旨曰:“只加资而无措语,则亦似未莹。启旧陵时,惊心有倍于奉审之日,若论迁陵之功,则翼秀当为首。以此为辞,而加资可也。”

○副校理申翼相,以曾任史官,而修史未毕,上疏乞免,仍论时事,略曰:

国家虽有保民之心,而政无保民之实。饥馑连仍,大命近止,凡所征督,尽是厉民之政。至于儿弱签丁、白骨征布、一族侵虐之弊,实为天下之至痛,召灾之大根也。请加查正,稚弱者、物故者,尽为荡涤,逃亡者之父子兄弟外,悉除远族侵责之弊。又曰,朝廷轸念民事,还上减捧之令,无岁无之。而土豪,则恬然于征督之下,小民,则至卖田畓而尽偿,日夜呼冤而莫诉。恤民之泽不究于蔀屋,可胜痛哉?请抄出一二年未捧,尽为荡减,以慰民情,又曰生民休戚,系于守令。精选守令,为今日之切务,而数易长吏,实为巨弊。虽自侍从而出者,勿令三年内递易,则小民之蒙惠,不赀矣。又曰:士论携贰,色目岐分,今至百年,保合无日。殿下之欲破此习者,岂有量哉?第破朋党,有要。苟能虚心而处之,正己而率之,都忘南北东西之异,只明邪正、是非之分,则今日群臣,孰不澡心浴志,仰体殿下乎?今乃不然。人之人贤否,事之是非,都不省察,徒以恶党之心,偏系于中,人人而疑阻,事事而臆逆。请以近事言之,宋浚吉以林下宿德,临死尽言,何与于党论,而疑之太甚,待之太薄?一字之批,不赐于生前,遣医问疾,亦不以时,使两朝尊师之臣,未暴忠悃,飮恨泉壤。李翔言不知裁,不过狂率,而科以重罪,李敏迪略陈所怀,断无他肠,而一废至死,其他朝臣之获谴者,前后相望。殿下之处分,已失至公,则来金徽抵隙之疏,无足怪也。使闵熙稍有廉谨之操,则李䎘之论,不必发矣,权不在上之说,不出于大臣,则金万重之言,不必至矣。今不究是非之源,而必以伐异之罪,欲钳者言者之口,此岂淸朝之事也?又曰,殿下之罪闵鼎重,既为过当之举,则成虎征之争执,乃其职耳。朝奏谏书,夕窜绝塞。国家置言官,求闻过失,过而不言,厥罪斯重。何可求罪于言语文字之间,示不广于国人也?日者淸风府院君金佑明,假有怀必陈之义,陈疏请对,举措纷然。毋论言之当否,国舅干政,自殿下始,而无以尊廷于日月之明,启叔季危乱之渐,瞻聆所及,莫不骇叹。臣窃为国家忧之。殿下追先王视犹同气之教,宠遇福昌君桢等,夐出寻常。桢等所当饬躬砥行,谦恭自持,以答不世之隆恩,而计不出此,反长骄泰,藉圣上一时之宠,为自己纵奢之资。公子维城,不当如此。且崇善君之营第也,国家割给明礼宫基,以广其苑。不遵定制,广其第宅,已乖昭代之令典,又非爱之以礼之道也。又曰,朝廷之上,是非不明,白黑靡定,贤邪杂糅。臣于李尚真、郑维岳之事,不能无怪焉。维岳之论劾尚真,与官师相规有异。尚真果为托疾,于先陵奉审之行,则罢职轻典也,贪荣没廉,偃蹇慢上,一如维岳之言,废斥宜矣。而此有不然。尚真之贱恶维岳,人所共闻。而维岳敢以先发制人之术,欲逞一刺洞贯之计,满纸捃摭,难掩倾轧之态。而使之翺翔于三司侍从之列,向令维岳,诚能公心直言,正朝廷而振颓纲,则未知将何赏以待乎?向者愼景尹论劾金益勋也,其时论者,不以景尹为非。而未过数年,益勋则耐弹被擢,委以重任,景尹则据斥外邑,不复齿列淸班。夫子所言,举枉措诸直,正谓此也。臣窃为朝廷耻之。金益廉之奸邪,不但人所共弃,亦圣明之所洞烛。顷日铨曹,不顾公议,连拟师儒之官,铨选以公之义安在?所失非细,而台阁不肯纠正,彼铨官,何所顾惮,而愼重乎?其时台官,虽谓之尸居可也。朴千荣之试券,既有添改之迹,则台启之请削,只在于严国法虑后弊。而今因一人,为千荣伸救之章,大臣、筵臣,重言复言,期于复料而后已,科场重法,其可紊乎?臣愚以为,少有纪纲,此言必不至于紸纩之下。今此迁陵之变,实是无前之事,监董诸臣,罪无所辞。第念郑致和,曾经大臣之列,何必僇辱于牢狱之中而后,方可抵法乎?殿下之待致和,太薄,而乌得免死之教,尤非加于大臣者也。至于申命圭、李鼎基等,殿下排群议,而必欲加诛,今日争执者,岂敢为二人爱惜而言也?直恐为累于天地好生之德也。今殿下虽使命圭等,骈首就诛,而念及地中幽魂,悲号泣血于君亲永诀之状,则岂不恻然于圣衷,而惕然有悔也?

上答曰:“进诫躬之言缕缕不已,深用嘉尚。其中一二,可以议处事,当令庙议处。而其他辞说,颇有抑扬之意,予未知其稳当也。至于修史,国家莫重之事,催促之后,尚今迁延。委属未便,以此辞职,尤为不可矣。”

12月19日

○甲寅,以赵珩为礼曹判书,申晸为大司成,李东老为执义,朴世堂为司谏,李汇晋为掌令,姜硕耇、朴元度为持平,尹趾善为献纳,李端锡为承旨,加灵林副正翼秀明善阶,特除都正。以疏陈迁陵功也。全东屹为咸镜南道兵使。

○殿讲居进士南天祥,给二分,其下三人,各给一分。

○右议政金寿兴上札以为:“曾有论列于朴千荣复科之时,重被申翼相疏斥,乞递臣职,以谢公议。”上优批不许。吏曹参判姜柏年、参议金益炅,亦上疏辞免,以尝拟金益廉于馆官之望也。上皆答以勿辞。

○校理郑维岳上疏以为:

臣未劾尚真之前,尚真之贱恶臣,臣未之闻。且尚真曾长铨曹,拟臣于淸显之望,殆无不遍,尚真心中,虽或贱之有素,而既无向人说道之事,又不示之于政事,取舍之间,臣何以测度尚真之心,而有所怨憾,为此报复之事。

又曰:

近日台官,虽见可论之事,稍有形势之处,则虑有后患,相戒谨避。而臣独愚昧,徒思职责,妄论宰相,今日顚沛,乌可免乎?

上答以勿辞。维岳被翼相疏斥,故陈疏自卞如此。

12月21日

○丙辰,备局以大臣意启曰:“都目大政,必行于限内,而吏曹三堂上,皆引入,将不免退行于岁后。各邑旷官之患,尤极可虑,并即牌招,以为趁限开政之地。”上曰:“可。”

○大司谏李嵆,以申翼相疏中,有台官尸居之斥,引避退待,宪府处置,请出,上从之。

○全罗监司李东稷驰启,以为:“茂朱县赤裳山城,千仞铁壁,四面削立,真可谓天作之地也。况处湖岭三道之交,苟能储粮链兵,作为大镇,则脱有缓急,山郡一带,庶免充斥之患。本县与锦山之安城面,地界相接,道里且近,议者以为:‘割此移属,升县为府,升监为使,重其名位,俨成大镇,则峡民依归,守御甚固。’系是大段更张,虽不敢轻议,本县任重位轻,号令不行于属邑。若依近日长城之例,升为府使,则体面自别,事似得宜。”右议政金寿兴白上曰:“茂朱当两南要冲之地,所当留意处。而锦山安城面,最近于山城,割与便矣。请茂朱陞为府,割与安城面。”上从之。

12月22日

○丁巳,降天安郡为县。以弑主罪人生金所居邑也。

○大司宪洪处亮,以安灿等除邑事,重被推勘,引避,请递,上答以勿辞,仍命荡涤推考。

○以柳谭厚为正言。

12月23日

○戊午,献纳尹趾善,以本院前启,嫌不敢参,引避,大司谏李嵆,以病未赴召,引避,并递。

12月24日

○己未,持平姜硕耇,以病不赴召,引避,递。

12月25日

○庚申,备局以右议政意启曰:“都目大政,吏曹三堂上,牌招开政事,顷日启禀,而参判、参议,皆不赴召,一向引入,决难行于限内。守令之窠,明日政为先差出何如?”上曰:“可。”

12月26日

○辛酉,夜,流星出天苑星下,尾长,色赤。

○上御兴政堂受针,以眼候不平也。右议政金寿兴,以药房都提调入侍,进曰:“乏人之患,莫甚于近日,上自大官,下至庶僚,皆无以充拟。即今岁抄将下,宜特施宽典,以广用人之路。”上曰:“参赞不能差出,判尹亦有阙,并以从二品差出,而问议大臣拟望可也。”

○以南二星为大司谏,洪万锺为献纳,申琓为持平,擢李殷相为判尹,姜柏年为右参赞。

12月27日

○壬戌,上御兴政堂受针,右相金寿兴曰:“户礼曹参判,亦当差出,而从二品,无以备拟矣。”上曰:“以堂上拟望可也。”寿兴又曰:“闻岭东颇有盗贼窃发之患,至于杀越人命。原襄道讨捕使,独有春川,而道里绝远,势难讥捕。”上曰:“以三陟营将兼之可也。”寿兴曰:“铁原当北关往来之路,亦兼讨捕使何如?”上曰:“可。”

○吏批,以本曹参判,拟望乏少,启请外任并拟,上命以堂上拟望。擢金益炅为礼曹参判,沈梓为户曹参判,李惟泰为吏曹参判。

12月28日

○癸亥,正言柳谭厚,以病不赴召,引避,递。

12月29日

○甲子,上御兴政堂受针。右议政金寿兴曰:“昨日所下叙用多矣,乏人之际,诚为多幸。前判书郑知和,只还职牒,未蒙收叙。即今正卿,乏人尤甚,惶恐敢达。”上曰:“不必于岁抄下矣。”

○大司宪洪处亮,以病未赴召,引避,递。

12月30日

○乙丑,遣承旨于典狱署,放轻囚二十一人。

○掌令李汇晋、持平朴元度启曰:“船材御史发送,虽是不可已之举。目今三南,饥馑大甚,若到春间,赈政当急,而御史出入海岛,动经旬朔,厨传之弊,骄扰之患,不可不虑也。待秋未晩,请姑勿遣。”上不从。

○正言韩泰东,连启金徽事。又启曰:“正卿之列,朝家命德之器,决不可人人而轻授。今此李殷相,超擢之命,出于人望之外。殷相虽有文名,素无行检,岂可使圣世甄拔之举,畀之如此之人?请改正新授判尹。”上不从曰:“金徽事,殊甚可笑。掇拾馀波,欲受何赏耶?尔之此论,与徽一套,已甚之说,正自道也。

○领中枢宋时烈,自以负罪,不敢当迁陵赏格之命,上疏辞不受。上答曰:“观卿辞疏,书以负罪,予甚不安。向者之言,开陈予怀而已。卿何引咎若是耶?心用愧叹。今玆赏格,实循古规,卿何辞为?”仍遣史官,传谕。

○礼宾寺正都举元上疏,进阵法册子。盖以皇明蓝氏八阵、变阵、号令、风后、握奇阵、戚继光雷轰阵、辕门老人八门九星等图,及其所自撰图解,及草创、车牌等制,合为一册子也。上赐批优答。

○咸镜监司南九万上疏,备陈北道关防变通事数千言。:

以三水、甲山,在重岭大脊之外,道里绝远,栈路险恶,吉州西北堡,有猎獤往来之路,可通于甲山,近可二百馀里,道路又颇平易。自三水沿鸭绿,西下七十里,有厚州古地。未知设于何年,废于何时,而其地在江之南,自是吾地。郊野之广阔,田土之肥沃,大异于三、甲之崎岖瘠薄,地势渐下,风气颇温,又胜于三、甲之苦寒,霜降最晩,五谷皆熟,诚是可居之地也。今若更置厚州,则在三、甲,相依为援,在咸兴,固其藩篱,外无暮夜窃发之忧,内有流徙愿入之民。朝而下令,夕而可成,顾何惮而不为哉?且闾延等废四郡,亦皆广野沃土。至今废弃,实甚可惜。而朝廷若以一时尽复诸郡为难,则姑先设郡于别害,堡名。置镇于厚州,以俟民人渐聚,次第复设,亦或未晩。凡此三条,实系塞上大段处置,臣作为图本,以上。凡道内各邑,道里远近,关防要害之处,靡不毕载,若上尘乙览,则凡其便否、利害,必皆了然于天鉴之下。伏乞圣明,留神省察。

上以其疏及图本,示大臣及备局诸宰于榻前,右议政金寿兴曰:“车逾岭外,土地之肥饶,果然矣。而即古胡人入居之地也。设郡之后,若复侵夺,则事甚难处。然彼之撤去,几五六十年,今岂有还侵之理乎?上曰:”此本我土地,敌来则避,敌去则居,固也。彼既以江为限,虽长城之外,而豆满江内,则彼亦知非其土也。然设郡,则姑可徐议,宜令茂山、梁永万户,时时巡视,每于春秋参节,托以禁采,常为留屯于江边,以探彼意,而数年之后,仍设镇于其地,则不起彼人之疑,而设郡之事,亦可渐成矣。“寿兴曰:”开路一款,似当准请矣。“上曰:”开路于险地,兵家之所大忌也。然形势便宜,则何可以此而不开?彼皆骑兵无步卒,所开之路,宜略为芟伐,仅通人马,勿为平治。要害处,设置一二镇堡,以守之,以斜下诸镇堡中不紧者,移设于此可矣,不必别设新堡也。“寿兴曰:”厚州设立事,似难准请矣。“训链大将柳赫然曰:”臣曾在关西,闻之,厚州土地膏沃,民多愿徙。今许入去,可以朝令而夕至矣。“兵曹判书金万基曰:”三南人物殷盛,所患者土地之狭也。至于西北,则不必广拓,但其形势便宜,土地肥饶,则亦岂可空弃乎?“寿兴曰:”此系大段变通,不可轻议。“上然之。至是,备局以上教覆启回移焉。

○副校理尹搢上疏,乞归,仍陈所怀,其略曰:

色目之说,其来盖久,不翅牛、李之末习。李珥所谓,东西二字,终必为亡国之祸胎者,忠臣、志士之深忧永叹,非一日矣。今我殿下,必欲痛加禁制,夫断根株,使怀私意而执偏论者,不得作。殿下此心,实平平荡荡之王道也。第臣愚死罪,窃恐所以为禁断之术者,或未得要也。何则?今之言路,杜绝甚矣。幸而有一二臣,奋不顾身,敢有所论,则殿下不问言之是非,事之当否,辄以党同伐异之律加之,削罢窜黜,前后相望。廷臣之稍出头角者,尽为明时之弃材,未知此何等举措耶?噫!自有朋党以来,士大夫无能出此科臼,则彼中行特立之士,何处得来,而与之共国事乎?倘或殿下,一念先王于去朋党三字,欲使群臣,务存形迹,谨避朋党之嫌而已,则将见人思自全,喑默成风,事有稍涉于朋党,则虽是系国家存亡者,亦莫敢论之矣,此岂国家之福哉?朱子抵留正书曰:‘朋党为患,古今通病,诚人主之所当深恶也。然而不察其贤否、忠邪,而惟务去党,则彼小人之巧于自谋者,必将有以自掩其迹,而君子之恃其公心直道,无所回互者,反为所挤。’朱子此言,岂非今日之药石乎?又极言,年饥民困之状,岁抄粜籴之弊。

上优批答之,呜呼!党论之坏人心术久矣。申翼相、尹搢,可谓自中铮铮者也。其所进言,亦自谓以公灭私也。翼相力救申命圭罔赦之罪,而无辞可解,则至以念及幽明悲号泣血等语,欲以感挠上心,其情态可恶。而搢,揣上之痛嫉时辈党同伐异之意,乃进此疏。以奋不顾身,许其徒死党之论,以喑默成风,忧圣朝言路之闭,而不知自陷于护党罔上之诛。由其心术已坏,不得其正而然也。

显宗纯文肃武敬仁彰孝大王实录卷之二十一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