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熙敬显孝大王实录
(辛亥)七年清雍正九年
八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乙丑,上亲行朔祭于敬徽殿。

1月2日

○丙寅,上览《丽史》,教曰:“丽之许珙率一仆掩骼埋胔,殆无虚日。以王者之道言之,文王之治,亦恩及枯骨矣。胜国诸陵寝,其或有剪柴入葬者乎?历代始祖陵及丽朝四陵,依《大典》界限,令道臣、守令,时加巡审,俾绝其樵牧,严禁其入葬者。”

○宪府申前启,不允。

1月3日

○丁卯,上哭临于孝章宫禫祀。午时,孝章世子神主,移奉于彰义宫,上亲送之,命礼曹魂宫、殡宫所属,以白帽、布带,为禫祀时变服之节。遂施入庙时诸享官赏典。

○谏院正言郑光殷。申前启,不允。又启:“禁军犒馈未毕,而禁旅有驰马横走者。事关师律,请该大将重推,别将罢职。”上允之。

○命军额物故及逃亡过限而未代定者,守令扺罪,虽代定而假名官虚录者,随其口数,倍年禁锢,从京畿御史金尚星所达也。

1月4日

○戊辰,湖南御史黄晸复命,上召见之,下询湖南弊瘼。晸以:“南沿多诸岛,悍民之避军役者,往焉,为一逋逃之薮,逆孥之缘坐者,又往往杂处,防备踈而虑患深。宜设官长,管辖如牧官之例。”上询于筵臣,以扰民不许。仍询诸守令治否。擢南平县监韩师善加一资,其不治者,下该曹覆启。

1月5日

○己巳,昼晦风。辰时,日有两珥。

○以李显谟为副应教,前县监韩师善为同副承旨。师善以御史纯褒,才擢秩者也。

○教曰:

三阳载回,万品俱春,正王者体仁行道之时,而其先务非农而何?国之本在民,民之天在食,可不重欤?况近年穑事稍登,然予尝深矜民不愿豊之心。故特减旧逋之捧,使民息肩。咨!方伯与字牧,体予此意,当农时勿兴徭而伤耕农,询闾里给种而无愆期,审田野,警懒惰而期有秋。其中尤甚者之顾恤,尤当加意,而至于北道、南关数邑,开垦耕作,殆若开辟,亦宜着意轸恤。噫!方当春和,草木亦向苏,而嗟我元元,苏醒无期,思之及此,食息奚安?虽以军制言之,两南道臣,竭诚厘正,而曾未几何,昨闻湖南御史,陈达阙额侵征,其复自如,生发未燥者,亦多充定云。湖南如此,岭南可知,两南如此,他道尤可知。嗟!诸道臣,体寡躬之至意,念生民之哀矜。规模既定,持而勿挠,黄口之充定、邻族之侵征,视之如子,孜孜不怠,则诚之所在,何事不做?一妇呼冤,五月飞霜,况三百六十馀州,皆抱冤而莫伸耶?咨尔!道臣与守令,视国如家。古人所云:‘民吾同胞。’西铭在焉。承宣化于一道,治百里于一邑。未能济民,虽逭王章,天鉴明明。将予此教,下谕于八道及两都。

又教曰:

今日,即朝参之日也,以数语代前席之谕。噫!于时象,则予意固定,守而勿挠。以曾子之贤,犹日三省,正当新春,岂无相勉?一则铨曹惟才用,一则庙堂振纪纲,一则搢绅恪供职,能行三者,当视国如家,视君如父,同寅协恭,不期自至。予当自勉于中,诸臣亦益励于心。

1月6日

○庚午,上亲行春享大祭于敬徽殿。

○黄海道海州幼学安敏妻姜氏,为其夫致烧死,道臣以闻,上嘉之曰:“姜氏节行,无愧古烈妇。才颁《三纲行实》,宜特加褒赏。”命该曹旌褒之。又赐江华府过百岁女人岁馔,尊年也。

○以李秉泰为承旨,秉泰力辞不膺命,上怒责之,出补陕川郡守。

○孝章世子神主入庙时,大祝例陞资,副校理金尚星,以大祝命加资。尚星时年未三十,以年太早,仕太骤。陈疏力辞,且引嚬笑宜戒。仍请恩赏之当愼,上嘉其志,优答之。

1月7日

○辛未,大司谏李春跻上疏,略曰:

近来法纲渐坏,百隶怠慢。臣谓宜遵仿祖宗故事,饬卯酉之法,择藩幕之任,拣监察之官,恩赏宜愼也。校理金尚星,年富学优,宜备顾问,而未经准职,请收其资。承旨韩师善,资由善治,恩出中批,宜寝其命,还仍前职也。水原府使申光夏向于绣衣书启,既曰:“吏执虚卜而不能察,鄕征民钱,而不能禁。”其所论列,有贬无褒,宜改其职也。士族妇女,恣行淫亵,渎乱风教者,绳以重法,昭载刑典。而故海嵩尉尹新之奉祀孙妻金姓寡女,近有生产之变。其家不告官而使之自尽,所奸之夫,不得核处。风教所关,不司置之。宜令攸司,严问其婢仆,钩核正法。

批曰:“申光夏递其职。金尚星加资,乃古例,而经幄乏人,更当酌量也。韩师善不循常格者,所重在民也。疏末事,其在风教,极为惊骇,令该曹,严查以闻。”

○副修撰黄晸,因元朝勉戒,上疏引螽斯、麟趾之义,请和协先于梱内,仁政施于四海,以为祈天永命之本。上优答之。

○忠淸道黄涧县监郑亨泰、木川县监李挺柱,与新监司申昉,有世嫌,前伯李圣龙启罢两守令职。上以私嫌不可废公,且不当上闻也,命还仍两人职而重推。圣龙、昉上疏引嫌,上责谕之,不许其辞。

○宪府掌令金廷润。申前启,不允。又启:“正朝翼陵享官之阙进,虽未知事势之果如何,而莫重享官之不得备员,事甚寒心。请未到享官,拿问核处。”上允之。又启:“孝章世子入庙时,诸执事赏典中,有大祝金尚星加资之命。前例有无,未及详知,而既未经准职,亦涉太骤,请还收金尚星加资之命。”上曰:“戊戌祔庙时,宫闱令亦加资。一时祔庙犹如此,况三年之后乎?台臣不识事体也。”廷润引避上即递之,都承旨朴文秀曰:“台言虽不概,不必摧折也。”上更命勿辞。

○上曰:“李春跻疏中,寡女指谁家也?”左承旨李匡辅曰:“即金干之侄女也。”上曰:“我国尚节义,士大夫不改嫁,而今如此,可以观世变也。其令该曹,严核其间夫。”左副承旨赵明翼曰:“其家不核间夫,先杀其女云矣。”适又因推鞫事,上曰:“闻故相臣李景奭,谓其子孙曰:‘若辈为问郞,必勿先有意于钩引,只随罪人之言,毋使有张三李四变幻杂出之弊’云,此言宜其有后也。予于亲鞫时见之,桁杨之下,其不迷乱者几希,问郞若有意钩引,则其害尤何如也?将予意,其饬诸问郞。”时,王府鞫狱连设,而圣意每在于钦恤,故及之。

1月8日

○壬申,以徐命均为判义禁,赵尚庆为承旨。

1月9日

○癸酉,上御召对时,副司果尹东源,以儒臣,在京陈疏告归,上召见之。东源以立志为学修己治人之道,进勉戒,结之以明伦纪致中和之义,上优答之。东源又以贵主房土田折受之过多,臧获卖买之贻弊,非帝王家惜福之意,仰奏,上乐闻而褒谕之。且教以遄归,仍赐腊剂以送之。

○以前应教李宗城、校理韩显谟,分命按廉于关西、岭南,面谕以遣。

1月10日

○甲戌,上引见大臣、备堂。先是,上以统营所属加德内外洋渔箭,折受于和顺翁主家,备堂尹淳覆启,请还寝。左议政李㙫,又因统帅状启,请还属统营,收其渔利,以重海防,上曰:“每有宫房折受,道帅臣辄虚张启闻,而至于备局回启,则尤极其推衍于元启之外,颇涉烦琐,反失体统。折受虽还寝,予心殊未安也。”仍以备局回启之胁持君父,多有责教。校理金尚星进曰:“韩环之德,孰不钦仰?而烦琐之教,至发于防启之馀。圣上所以自期者,果何如?而声气之间,既不中节,一日之内,罅漏百出。折受一事,虽不得不勉强还寝,因此而有所触发,至于辞气失平云尔,则其为累圣德何如也?愿圣上之益加意于省察之工也。”上是之。户曹判书金东弼,亦陈宫房差人滥捧贻弊之状,手本舞奸之习,上命痛禁之。刑曹参判宋真明请令两南,刊印先正臣朴世采文集。上许之。

○谏院大司谏李春跻。申前启,不允。又启言:“远地定配罪人黄翼再之当初被告,出于诸贼之招。里给骨末,密密善传之嘱,何等恶逆?而所谓岭查,本非可信。况黄顺天之说,亦已符合,阴凶情迹,节节可疑。酌处已久,舆情转激,请黄翼再,更令严鞫得情。”上不允。又启:“罪人李万益之从贼情节,既已直招,而出付畿营。又反前说,道臣方请移送鞫厅。金吾又令本道核处,伊后累朔,不复加刑,其为踈缓甚矣。请当该道臣,从重推考,万兴亟令严刑处断。”上允之。又启:“次对之三司同入,盖欲其与庙堂争是非,而近来一司不备,临时微禀,已成谬例。今日宪府不入,喉院亦不变通,请当该承旨推考,此后宾对,必备三司。”上允之。

1月11日

○乙亥,以赵傧为摠戎使。

○命定配鞫厅罪人沈益衍于黑山岛。

○以金浩为承旨,赵最寿为同义禁,尹就履为掌令,李裕身为持平。

○先是,小宦必雄逾宫垣,事发,上亲问之,核其谋逆状,既正法必雄。而馀党援引,逮系者甚众。设鞫于本府,拿权世长,与老味面质,世长不服,但曰:“汝言虚罔。”守泽又与世长面质,世长不服,老味与亿京面质,曰:“汝辈及诸上典,闻顺之被捉之报,杜门废食者,岂非以内官及顺之被捉而然云乎?”亿京曰:“汝言节节然矣。”亿京又与万弘面质,守泽与必万面质,互相卞诘,语不归一。时敬更推,睦圣观就拿,世长、万弘更推,守泽与老味面质。必万刑一次,供睦姓三两班,来会臣家,而名字不知也。问圣观,天任兄弟往来状及顺之被捉后,恐怯情节,圣观不服。

1月12日

○丙子,和平翁主患痘,命推鞫姑停,凡罪人致毙公事,留置政院。及丁亥下痘医李烨等,加资赏典。

1月16日

○庚辰,告讣使愼无逸等复命。无逸侵困商译,多索货赂,闻者鄙之。

1月17日

○辛巳,副护军李宜晩,以廉白被选,至超秩。宜晩上疏以无实冒名,力辞之,批曰:“崇廉砺世,乃王政也。其勿辞。”及宜晩入谢,上召见奖谕,赐以皋比。

1月18日

○壬午,以李寿海为承政院注书。寿海,丁未初论史事,窜于海岛,至是拜是职。

1月20日

○甲申,庆尚道英阳、尚州等邑,地震。

○副校理金尚星,以讲筵久停,寒曝为忧,陈疏进戒。且以本馆故事,附元月箴规,制进养心箴,以勉圣学。且请速完馆录,以备讲官,批曰:“所陈养心箴,深嘉其诚,留中省览,新录亦令明日举行。”

1月21日

○乙酉,以朱炯离为掌令,朴师正为应教,金希鲁为军资正,任珽、尹汇贞为校理,赵锡命为承旨,赵彦臣为同知。彦臣为淸州牧使,当戊申乱,抚摩民生,绰有声绩,因御史褒启陞秩者也。

1月22日

○丙戌,献纳李日跻上疏,略曰:

今殿下蕫率群下,警饬庶位者,非不至矣。谏诤一路,转益崎岖,媮惰不振,謇谔无闻,此固诸臣恇怯之罪。而臣在田野,得之风传,交接之间,礼貌蔑如,酬答之际,情志邈焉,虽不至威怒贬殛,而可骇无据等教,频下于对仗之时,而筵臣又从而讥责之云。以指斥乘舆之任,而动被君父之轻侮,驳击庙堂之地,而反遭旁人之规切。此为台阁可笑事,而不敢一言,只自惶恐而退,其气则衰飒无馀矣。时或有说时务论君德者,必须先下几句好语,赞扬圣德,方入题语,宛转说去,无一圭角,然后始敢投进。而圣上,亦不过以嘉尚、留意等语,例赐温批,无一言一事之采用。且以一二出于朝纸者见之,严庆遐内入丝布之疏,其意则惜经费也,金廷润请收赏典之启,其言则愼恩典也。而以非今创开,不识事体,摧折之。虽以两臣之踈逖,既置其任,而反以忽之,则有乖奖新进察迩言之道矣。且闻殿下,于筵席,或有语及宫庄者,虽近密之亲,宰执之重,轻加辞色,过费声气,凄伤之教,戚怫之旨,有非臣子所敢闻者。殿下读书讲理,凡几岁月,而至于九容、九思浅近工夫,亦有行不得处,遂使四方,窥其浅深,其为圣德之累为如何哉?愿圣上,抑自圣之心,恢来谏之路。

上优批以答。

1月24日

○戊子,以愼无逸、李匡辅为承旨,韩师得为执义,李龟休为掌令,尹涉为献纳。

1月25日

○己丑,修撰李度远上疏,略曰:

臣窃闻近日进言者多,而殿下一并麾斥,不少假借,使忠谠喑哑,义理晦盲。臣请就根本切实之地而言之。殿下慈良有馀,刚严不足,察小而遗大,务近而忽远,少诚悫而多私吝,崇文具而好名誉,此殿下气质偏处。而况自辛壬以后,横遭不忍闻之诬,猝当至难处之变,忧畏蹙迫,反有三思之惑。只据一己之私,讨得一个嫌字,把作自处之义,以为天下之义理,无以易此者,彼负罪危惧者,有以窥见其浅深。而遂敢为门生国老之说,以为胁持之计,致使殿下之私意,转益胶固,事之稍涉嫌疑者,避之惟谨。是以凡奸凶之罪关圣躬者,视以一己之私怨,而不以宗社之罪人治之,天下宁有是理?殿下于戊申诸贼,既有生死骨肉之至德,又有宠禄眷遇之方隆,而诟天射日,凶计益甚。外难既煽,内患继起,宗社几覆,匕鬯无主,祸机莫测,圣躬孤危。兴言及此,不觉心惊。殿下每以汉光武安反侧推赤心之语,引以为法,此亦殿下见理未精,效仿失宜之一端也。今殿下,继序承统,为宗社、臣民之主,已多年矣。叛逆之徒,又多出于世臣、贵族,若用草昧英主招降纳叛之例,则是君臣之大义灭矣。至于殿下所以处四臣者,亦可见心不诚之病。昨年处分分等之后,教以两臣事,待诸臣入来,更当处分,未几而又有欲速反迟之教。夫两臣之伸与不伸,实系于其人之有罪无罪,则他人之去就、言者之得失,有何关系?而圣教乃如此耶?若夫所谓荡平之政,似与古所谓荡平有异。盖殿下深恶朝臣偏党之习,遂以去党为王道之荡平。而先主此个名目,使合彼此,调同异,而归于共济之科。然箕子所谓无偏党者,非于彼此之间,不论是非,两相调娱之谓也。岂若今日之不本心法,不稽公议,混忠逆而为一,杂薰莸而同器耶?然殿下之意,则必以为一边未必尽是,一边未必尽非,有何是非之可论,为教。而朋党之生久矣,彼此排轧之际,固不无互是互非,而近年所争,不系于党论,只有逆顺大是非。此而不辨,则国何能为国乎?愿殿下,勿以扶抑好恶之私,先着于方寸之间,而惟视罪之有无,人之枉直,誓一以公心断之。何必强人之所不欲,威之以谴罚,导之以利禄,使之牵连附合,而内实猜贰,如建中之调停,然后为可也哉?

上以语涉党论,还给其章。

1月26日

○庚寅,宪府申前启,不允。

○行召对。

○以李光运为献纳。

1月27日

○辛卯,宪府申前启,不允。

○以李潝为献纳,南泰良、郑亨复为正言,尹光运为副校理。

1月28日

○壬辰,宪府申前启,不允。

○行昼讲。

○备边司启言:“严体统,乃所以尊朝廷也。武弁之于武将,体统自别,而黄海水使南德夏,与时任筹堂之将臣,前此不与为嫌,而自除阃任,猝然强以为嫌,终不历辞。武夫此习,不可一任其复肆,宜罢南德夏职,以惩后弊也。”上允之,曰:“武弁之趋附时象,乃亡国之兆。焉敢售旧习?况敕励具圣任之事,德夏亦必闻之。戊申逆乱,何为而作也?究其所由,乃由时象。使德夏,若思其父之仇,岂但在于淸州之贼乎?今反不思父仇根本之由于党习,崖异于勘乱策勋之将臣,是何心哉?降其资,定配于淸州,使德夏痛感,而自砺。虽然,渠父之往年殉国,予岂忘也?其令本州顾恤,示予念忠臣之意。”德夏,即故忠臣延年之孙也。与其时将臣李森,有仇嫌,不肯历辞,人理固也。备局烦闻于上,至使送配于人子不忍蹈之地,人多惜之。

○正言郑亨复。上疏,略曰:

近于注措之间,多有不厌于人心者。内降之爵号,既非今日之所急,且其仪物之借者,亦恐事体之未安。当国事茫无津涯之日,此等举措,终未免为睱豫之归。而伏闻向日次对,以岭南渔箭事,圣恕暴震,至有臣子不忍闻之教,听闻所及,相顾愕然。不识果有是否,夫宫家折受之广占,实今日难支之弊,而彼诸臣之不敢奉承,非为其一身之私,则殿下系着私情,未能裁量,至有前古所无之过举。殿下之为此教,或以为不如是,则无以制群下而遂己志。是以罔愼枢机之重,不恤玷磨之难,乃为常情所不到之言,俾诸臣莫敢开口。此虽出于一时御下之权数,独不念圣德之累后世之讥乎?噫!导殿下至此者,诸臣之罪也。臣闻比来筵席之间,承顺成风,上旨所在,一意迎合,圣教至当之语,便作一副当义理。貌从心违,苟且持保,了无謇谔之节,徒见唯唯之态。以此圣上之视臣邻,一例凌驾,无所忌惮,少有违覆,辄以诟叱加之,违众自用之心渐长,以礼使臣之道全蔑。究厥所由,是孰使然?试以伊日筵臣言之,上自大僚,下至三司,目见君父非常之举,恐惧退缩,无敢一言救正,左右辅弼之义,至此扫地。而承旨、三司之备员,盖使之随事献规,则其溺职之罪,在所难免。臣谓其时入侍承旨、三司,并施谴罚,以为惩励之道也。

批曰:“伊日儒臣,既已匡救,则谴罚之请,予未晓也。勉戒大体是矣,可不留意焉?”盖后宫封爵时,仪物借吉之举,实为圣德之累,人莫敢言,而亨复能言之,语虽寂寥,识者多之。

二月

2月1日

○朔甲午,上亲行朔祭于敬征殿。

○以李圣龙为承旨,尹汲、任𪼛为持平,成德润为大司谏。

2月4日

○丁酉,上引见大臣、备局堂上。台臣无入对者。教曰:“以监试官不备,停试,累千举子,因此留滞,其不宜例勘,适中其愿。黜补大司谏成德润,为锺城府使,持平李裕身为镇海县监。”

○命贪吏朴致远、吕渭良子孙,勿通槐院,前监司金祖泽子,阕服后,限三年勿许淸职。祖泽为湖南方伯,有料理钱谷之失。御史李匡德所归奏者也,因禁府覆启,有是命。而祖泽才身殁,未及究核,虽施赃律,然以光城国舅家之凋残,特有定年之教。

○以柳俨为大司谏,徐命九为执义,安晟为掌令,李性孝为持平,徐命珩、宋征启为正言。

○先是,长湍幼学黄信弘等上疏,略曰:

窃以圣庙,天下之所共崇奉者也。上自帝王,下至民庶,莫不尊敬,若有侵犯,则此诚圣门之乱贼,世道之大变。今者吏判宋寅明来葬其子于本邑圣庙百数十步靑龙元身之内,其间别无丘陇之相阻,而穴傍有官墙古址,成一微阜,以翳圣庙。若无此墙,则其于圣庙,可坐见而并峙矣。所谓古墙,即国初建都时,以此地有王气,仍筑宫墙,至今遗址宛然,古老相传。而寅明为葬其子,始也开圹于客舍之后,猝移于此地,乃以泥灰,一夜之间,急急起坟,有若偸埋者然。适会校儒尽散,独有一守隶,据法争执,则严辞恐喝,略无顾忌,非惑于风水之致,必恃其权力之故也。夫以重宰,莫念圣庙之至重,敢葬于不敢葬之地,实未知其意所在也。伏愿圣明,亟下明命,即令掘去。

上命京兆摘奸。京兆郞录启,一反儒疏,上教曰:“若如儒疏,重臣可罪也,如非实状,疏儒亦有爽失之罪。今观图形,更观原疏,靑龙元身之说,自归脱空。所谓故都等说,儒生之言,务激而不择发,勒陷其人,胡至此哉?当施重罚,而恐伤士气,其令道臣晓谕之。”吏曹判书宋寅明,又疏卞之,上赐答慰谕。领议政洪致中、都承旨朴文秀等,以鄕儒之轻加人以不敢闻之言者,既出党习,且关后弊,疏头宜施重谴也。上曰:“受嗾之信弘,虽不足惜,若施重罚,则恐伤真士气也。”终不许。

○献纳金尚星上疏略,曰:

日昨两医官施赏之典,自有辛卯旧例,则夫以志喜之心,庸示酬劳之意,群臣亦岂不知?而第金帛者,宫府之赏也,资秩者,公朝之典也。喜有轻重,赏有大小,以今日之喜,而行今日之赏,则设有重于此者,其何以有加于增秩之典乎?臣之所窃忧者,不在前例之有无,而亦不以一时医官辈僭赏,缕缕至此。惟愿殿下,凡于大小恩赏之典,不须一遵旧例,亦宜酌量轻重,毋惮反汗之命焉。南德夏之不辞将臣,虽龒谷山府使李命祥已行之例,德夏既被罪,则命祥亦乌得无罚也?第德夏之特配上党,圣意虽欲其追念乱源,使之惩艾,而第处分不无太过。朝家之擢用德夏,为念其父殉国之忠,则仍其资而俾存录裔之迹,贬其人而俾彰忝先之罪者,在渠而必增感愧,在人而尤艶听闻。何必屏逐于不忍履之地,以伤人子之心,亦何必并夺念旧之恩资,以没当初奖忠之义乎?臣窃惜之。

批曰:“赏典有前例,非今创开也。李命祥事,依施。”

2月6日

○己亥,以赵彦臣为同义禁。

○设鞫于本府,罪人圣观更推,必万刑二次不服。亿京刑二次,其招曰:“直长、两进士及其子侄同会,而持马者,其奴介老味、二万、守泽也。所谓李同知,面色不黑,年过五十,长不过中人。而及其入去房中也,咸廷立者,防守严禁,故其说话未闻。而其后问禁人之由,于廷立,则廷立以为:‘谋议阙内放火之计,愼勿泄之。’云。”

2月7日

○庚子,大雨,夜大风。

○设鞫于本府,罪人二万、者斤同,拿囚纳供,俱不服。圣观与亿京面质,守泽更推,必万刑三次,俱不服。

2月8日

○辛丑,上亲临时敏堂,讲居齐儒生,赐李寿德、申命佐二人及第。更定泮儒圆点,以九十点为定式。进大司成金尚奎于前,谕以“太学,乃根本之地,先能丕变,然后鄕塾亦随以丕变。如唐之何蕃、丽之安琳,亦能兴起学校。予知尔素不碌碌,戢章甫变士习,予所望也。且令诸重宰,劝戒子侄,勿拘时象,皆入太学,讲明经学,则作成之效,岂但专美于古也?其勉之哉。”尚奎请申太学公荐古法,以存爱礼之义,上从之。

2月9日

○壬寅,教曰:“今之人,必称四维,有事则撕捱,有官则干求。以近日言之,耳目之官,多除外邑,非干嘱,何能为也?其饬铨曹。”先是,领相洪致中曰:“近来纷竞特甚。以臣性拙,虽不喜于托,犹不免向人嘱托,未暇责人,而一政窠出,众人争之,政官亦不自由,将何以择人乎?继自今,先从臣始,一切戒之,朝家亦宜严饬,有犯者,则台阁随以论劾宜矣。”上可之。

○谏院正言宋征启。申前启,不允。又启:“临事曲避,实为痼弊。目今处置,无所关系,而掌令安晟,持平李性孝,或违脾或陈疏,迹近规避,不可无警请安晟、李性孝递差。”上允之。

○忠淸道牙山幼学卞世矩等上疏,请以故忠臣李凤祥,追配于其祖忠武公舜臣之庙,以示朝家表忠之意。上命该曹覆启。

2月11日

○甲辰,北咨来,有遣使致祭之文,以刑判朴师益为远接使。

○以朱炯离为掌令,吴彦胄为正言,赵迪命为副校理,李匡世、李德孚为承旨。

○忠淸道文义儒生申万湜等上疏,陈文义,一邑壤地少,而军额多,请依怀德例,移送他邑。仍请本邑人姜继周,抗义戊申贼变之事迹,施以褒赏,上命庙堂禀处。

2月19日

○壬子,日上有冠。

○谏院申前启,不允。宪府申前启,不允。

○以赵命臣、李匡辅为承旨,尹游为刑曹判书,尹东洙为户曹参议,李宗白为副校理,黄晟为修撰,李潝为副修撰。

2月21日

○甲寅,宪府申前启,不允。谏院正言宋征启。申前启,不允。又启:“兵曹佐郞李征夏,以黄肠敬差官,归时卜駄甚多,至马有卜重致毙者。滥骑自有当律,请李征夏拿问定罪。”从之。又启:“三陟营将田云祥,治盗之际,不分玉石,刑杀太滥,其他不法之状,难以毛举。请田云祥罢职。”不从。

○以兪健基、权𦈜为持平。

2月22日

○乙卯,设讨逆庭试于春塘台,亲策多士。赐沈䥃[1]等五人第。

○教曰:“近来士子,专尚文华,浮华胜而质实少。庭试亲策,意亦非偶,诸试官考试之际,必祛文取实,而于诸生,亦为先晓予意。于寡躬虽有过激,予不为罪,其无隐实陈,无孤求人之诚。”时有入格一试券,语攻荡平,至曰:“真假莫卞,上下相蒙。”上取览之,命拔去,而旋寝焉。拆其名,乃金锡一也。

2月25日

○戊午,设鞫于本府,罪人者斤同、守泽、正模更推,必万刑问四次,不服。

2月26日

○己未,咸镜道别遣试官尹淳辞陛,上召见,面谕而遣之。

○忠淸道儒生郑齐晦上疏,请建故文贞公闵维重、忠文公闵镇厚祠于忠原。上以禁令不许。

○宪府申前启,不允。

2月27日

○庚申,庆尚道暗行御史李潝复命。上赐对,下询道内守令治否,潝对曰:“兵使崔命柱,淸白奉公,统制使李遂良,徒事暇豫,宜一褒一罚。永川朴弼谟、陕川吴命瑞、义兴李思悌,皆善治者,淸道李重庚,贪虐尤甚,义城李齐尚,恣行不法,亦宜劝惩也。且陕川、居昌之间,曺、郑两逆之枝党,因朝家过施旷荡之典,其党之肆行者甚多。捉囚钩核,则一一承款。而逆乱时,居昌县监申正模,与希亮往来不绝,其时官吏愼益显详言正模从逆之状。座首李述原则能抗义于贼,至于巨割而死。正模则以朝家命吏,交通凶贼,尤极债惋矣。”上曰:“述原之子,是参奉耶?”潝曰:“然矣。”又陈:“安东权征粹、柳梦瑞、权矩等,与贼交通,而独金圣铎关门拒贼,前承旨罗学川,通文讨贼,俱可赏也。”上命以书启,下庙堂覆奏,令该府,拿核正模。

○设輷于本府,问申正模,正模供:“熊辅、希亮联名作书,欲与同事,持令旗之人,果为讨答,而以方驰报监营,故未暇作答矣。”仍抵赖不服。罪人老味,与二万、守泽、者斤同面质,亿京与二万面质,守泽与亿京面质,争诘不服。时敬、圣履、万弘,更推。

2月28日

○辛酉,宪府申前启,不允。

○设鞫于本府,罪人时敬放送,圣履刑一次不服。二万刑一次,供:“牵马随往于阙门外,是实。诸上典与海命附耳相语,面色靑赤,而但飮酒废食。若问于随厅奴介老味、亿京,则可知也。”者斤同刑一次,供:“下往林川,邀来权进士,是实。”斗贞、世长,更推。

2月29日

○壬戌,副应教李显谟上疏,略曰:

夫人君听言之道,或𫍙𫍙自则,左右前后,无非顺旨之人也。于是,人君傲然自足,谓群臣莫己若也,轻视而不足,奴隶以待之,为其臣者,又怀禄不去,或恐有咈于君心,上下相蒙,国随以亡。此必至之理。而直言之进不进,亦在于人主一心公私之分而已。呜呼!我圣上讲学明理,非不精矣,行时不如说时,做处不如知处,受直言一事,大乖微臣之所望。盖以克治之工,不专,自主之意太过,规模太狭,取善不广,责人之明,常胜于责己,循私之意,每多于恢公。一心上公私主客之别,未能用力分别,只以本分聪明,信心做去,故无以祛偏私而容直言。此所以典学之工,不日进而日退,种种病痛,皆从此出。惟愿殿下,先祛己私,容受直言,破淫朋,而远谀佞焉。向来宫庄差人,至微事也,而圣心激恼,廊庙之臣,并怀臲卼。金锡一试券,无可触讳,而亦命特拔。虽己还寝,不好直言,将何以劝耸一世乎?“

上以留意,优批答之。

三月

3月3日

○丙寅,命咸镜道别遣重臣,试士时,试券各书南北二字,南取二人,北取一人,以三人定额。而六镇以遐荒之地,虑其独漏也,更命加取一人,合为四人。

○以闵应洙为副提学,赵锡命为大司成,李日跻为献纳。

3月4日

○丁卯,刑曹判书尹游等上疏,略曰:

臣等伏闻,日昨因守陵官状启,备忘特下,辞旨极严。窃念此事,自有委折,而状启措语,与本事,多有差爽,此缘中间传说之过张耳。盖日前有两阉,持状来诉,自称侍陵内官之养子,谓其父被其洞内常汉之诟辱,请治其罪,闻甚骇然,故使之捉来。其夕又有山陵参奉报状,谓山陵员役,被人驱打,请治其兄弟三人。事体所在,亦宜痛治,故遂令严囚,而其时殊不悟两事之为一事也。翌日两造查究,则乃内侍家奴,与邻人,自相斗哄,内侍为其奴替忿,私自结缚乱打,而为此先发之状也。郞僚之看审,月令之手本,结痕伤处,俱不可掩,而山陵参奉报状中,所谓被打员役,即内侍在家之奴也,相斗在于城中,则于山陵,既不相干。家奴谓之员役,则顾其计,大出藉重而斗者一人,尽囚其诸兄弟,亦非法理之所宜有。臣等既知其挟势报复之计,故只两治其相斗与私缚之罪矣。当初发状之两阉竖,突入公庭,其气势之豪健,言辞之悖慢,令人可怖。臣等以理责之曰:“我朝所以处内侍者,极其截严,尔等益思谦畏,闭门深伏,宜不敢与人争一口气。今反纵其顽奴,乱哄闾阎,不思禁断,乃结缚私门,闹扰公庭,决非谨愼之道。”因麾之使退。其人益咈然大喝曰:“然则何不使台谏发启,尽革内侍府乎?”臣等相顾愕眙曰:“此辈张甚若此,诚非细忧。”此除侍陵官私通,又急到,促囚斗驱人兄弟,俄而别监一人,复踵来,以侍陵官分付,欲捉去该吏。臣等招其别监语之曰:“山陵道里虽近,实为畿邑地,则法司吏,自外方口唤而去,不但无例,且关后弊。”未曾有一言挨逼守陵官与山陵参奉者。未知别监,以何语归报,而守陵官担作己事,白地发怒,至以臣等所不出草记,请汰之言,遽登天听,致烦严教,乞并斥罢。

批曰:“两内官所为,极为骇然,令攸司处之。”时,山陵守陵官引嫌,不与祭,入直斋郞,亦径出。献纳李日跻上疏,略曰:

以山陵诸官,引嫌,至烦喉司之禀启。详其委折,则盖由于秋曹诸堂之疏,而元其本事,不过宦寺之一奴私斗耳。此至细微事,而侍陵内官,不饬其不谨,反为之替怒,任其子之擅离斋庐,代为号诉于刑狱之庭者,已极痛骇。至于寝郞之文,移法府别监之往招刑吏,俱涉张大,而以此滚转,至以守陵官之尊重横担,强引而不参祭奠云,此何事体?夫守陵官,非爵秩也,以近宗代圣躬,谨守严庐之制,此岂避嫌克让之地,而为此举措?虽云一时廉隅之恤,独不念代某持衰之大义乎?臣谓亟宜考稽旧制,申明定式,俾无日后径情损体,旷阙典礼之弊焉。至若两阉竖之私门结缚,公庭扬恶,犹属细故。渠何敢以使台谏三字,形诸口吻,言之法官乎?今之居台阁者,虽云疲薾,岂可为该司之所指挥,而只绿风闻,月台之法,旷而不举,至使幺麿此辈,敢肆慢视朝廷之口气。而莫之问焉?此固台阁之羞,而仰累圣朝淸平之治,亦大矣。近日黄䆠之淫刑掖属,亦可见鸱张之渐,以殿下之公明,初不痛惩,以之尊朝体而严堤防,只令攸司,循例治之,有若塞责,恐不足以使闻于四方也。“

批曰:”黄道晟事,予亦痛骇,故有下教,并令金吾,严查,从重勘律。“

○因禁府覆启,编配内竖李廷相、徐行达于古阜、慈山。两宦,即侍陵官朴纉文之养子,作挐讼庭者也。上虽庇护近习,而朝臣相继疏论,不得已付有司治之,而该府并配善地。

○又编配内竖黄道晟。初,道晟以近幸,有私忿于掖隶,使其人露膝跪𨱎盆上,令痛楚不堪忍。事发,上怒之,命付金吾,台疏又言之,遂命远配。

3月7日

○庚午,以郑羽良为大司谏,柳俨为承旨,郑亨益为京畿观察使,尹涉为吏曹正郞,申致谨为副校理。

3月10日

○癸酉,正言闵珽上疏,略曰:

乱逆横肆,惩讨不严,鞫狱淹延,首尾四年。在囚之类,诚宜逐日开坐,严讯详核,使凶丑妖孽,罔逃常刑,而其中可以酌处者,亦即论断,俾无滞囚之弊也。向者逆招诸人之启,中间既允旋寝,至于成衍招辞中所出沈得行、李善修,援引明白,情迹可疑,而终始漏网,独未就狱。今虽无盘回得情之路,而其在虑患之道,不可不投之绝边,俾远辇毂也。且伏闻麟贼作变淸州之前,一日投宿于邑底一士人之家,谋议绸缪,脱衣相赠,变起之后,又复送人往复,同逆情节,极其狼藉。镇川朴海正者,目见其留宿往复之状,明言于前县监蔡之洪,之洪贻书相报于在京亲旧云。恶逆同参,何等凶惨?而之洪名在招旌之列,既闻其人,不即上闻,臣窃慨然也。臣谓朴海正,宜自捕厅,急先发捕,严加讯囚,以为次第究核之地,毋使匈孽漏网。

批曰:“疏末事,并依施,得行、善修,极边投畀。”珽疏中所谓士人,即李明彦之子夏宅也。

○持平兪健基上疏,略曰:

臣伏睹殿下睿智卓绝,古今圣学,日臻高明,规模期望,必以王道为的。而其所以设施者,果能尽祛偏霸之杂耶?文具未革,或有好名之累,执守易挠,或欠耐久之德。发政施令之际,或尚新奇之事功,反忽经远之长虑,处事接物之间,亦不无察见渊鱼之详。参用彼此之际,必以两边之所厌斥者,批比并用,欲做建极之治,则律之以羲易同人之义,虽不得不如是,但未知扶抑取舍之方,实合于至公、至平之道耶。国之污隆,全在言路通塞,而殿下深惩党论之亡国,虑台阁之起闹,调剂异同,矫枉稍过,接待臣僚,英气太露。殿陛之上,少或失仪,则咎责过严,章奏之间,稍咈圣旨,则讉责随至。应对之捷敏,论议之无碍者,目之以名台,举止之质钝,言语之悃愊者,视之以鄕暗。地望高华,自许以名流者,苟除是职,则视为疲恼,百般规避,居是职者,率多踈逖无势力之人。故台望益卑,台权益轻。台疏之踏启字出给,尤有乖于待台阁之道,此等处分,亦可见轻视言官之一端也。寒食大祭时,恭陵献官,因一微细之事,索赂侵喝于孝章庙书员,平安都事申一淸,当此遏密之时,勒定倡优于道内新出身,听闻俱骇。宜并罢其职。

批曰:“所陈切实,可不留意?疏末两件事,依施。”

3月11日

○甲戌,命追设三日制,赐居首幼学崔龙贤第。

○宪府持平兪健基。申前启,不允。又启:“近来台选猥杂,识者寒心。西北人通淸,虽出慰悦之意,惟当另择,而前掌令安晟,前席失对,已极可笑。况于向者规避处罝,无端违召,举措骇异。请令铨曹,勿复捡拟。”不允。

○谏院申前启,不允。

○以韩师得为执义,李膺为掌令,李光运为献纳,金尚星为吏曹正郞,韩显谟为副校理。

3月12日

○乙亥,宪府申前启,不允。

3月13日

○丙子,以赵锡命、李匡辅、赵明翼为承旨,沈䥃[1]为正言。

○命配沈得衍于铁山,前全罗兵使李益馝于高灵,益馝以戊申勋臣,为阃任,以贪饕入于御史黄晸之书启者也。

3月15日

○戊寅,上亲行望祭于敬徽殿。

○设鞫于本府,问罪人愼致谨,以交通亮贼之状,致谨供:“持令旗者,果来传书封,正模亦拆见书封,而其人讨答之状,在墙外目见是实,而书中语不知也。问声玉,声玉不服。

3月16日

○己卯,命大臣、礼堂,率地师及南原君𪳣,进往长陵奉审。是日,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李㙫曰:“坡州长陵,先朝有迁奉之议,而有旋寝矣。近闻陵寝之间,有虫蛇盘窟之变,有时出没云,岂不惊痛?世传此陵开隧之初,有蛇变,而摠护使金自点讳之,仍以封陵。故判书尹绛能解堪舆,以牛头穴长生破之说,言于其子故相臣趾善,趾善又言于其婿判府事闵镇远,镇远,又言于臣矣。百年仙寝,一朝移奉,事宜难愼,而变既罔极,可议迁奉也。”上询于诸臣。礼曹判书申思喆曰:“谚传其时有一僧,作筑杵声曰:‘拾正穴而用蛇穴。’因忽不见云矣。”右议政赵文命、左参赞徐命均、户曹判书金东弼、兵曹判书金在鲁、吏曹判书宋寅明咸曰:“风水之说,虽或茫昧,虫蛇之变,闻极惊痛,臣等岂有异议也?”上曰:“不惑风水,先朝所教,垂训万世,非可妄议。而秽物既出于至敬之地云,闻极惊痛。外犹如此,内安保其必无?此尤惕然。况久远陵寝,移奉极重难,其令大臣礼官奉审,亦询问在外大臣,博采众议焉。”

○宪府执义韩师得。申前启,不允。睦重衡事,依启。安晟事,停启。谏院正言闵珽。申前启,不允。

3月17日

○庚辰,行都政。以李宗白为吏曹正郞,金尚星为应教,任珽为校理,宋成明为都承旨,金龙庆为承旨,宋真明为大司成。时,吏曹判书宋寅明、兵曹判书金在鲁,以东西铨长,行政,上饬谕之,且命择守令拣初仕,调用忠臣廉吏子孙。

3月18日

○辛巳,谏院正言闵珽。申前启,不允。又启言:“朴海正,因臣疏,自捕厅发捕,而未及究核,遽尔放释。夫海正目睹麟贼,投宿夏宅之家,与之绸缪谋议,脱衣相赠之状,既言于蔡之洪,之洪,亦书报于亲旧,则证据明白。而只凭诬饰之招,径先宥释,不加究问,有非严讨逆之义。还寝其命,移送鞫厅,更加讯核。”上允之。珽停田云祥前启。

○设鞫于本府,罪人正模,与致谨面质。致谨以凶贼持书讨答及正模作答踏印之状,渠果目睹。“质言于正模,正模抵赖不服。重衡刑四次,不服,声玉更推。

○以赵迪命为副修撰,安重弼、沈埈为承旨,赵汉纬为修撰,沈錥为持平,沈珙为副提学,李宗白为副校理。

3月19日

○壬午,右议政赵文命、礼曹判书申思喆、南原君𪳣等将奉审长陵,辞出,上赐对于进修堂,文命及思喆等又陈陵上蛇变甚悉,槁又以山家廉贞之说奏之,且曰:“其时地师李干,独称吉地,致误大事云矣。”上命择去善相地者,且命考入国朝诸陵,移奉仪节,遂定迁奉之计。

3月20日

○癸未,设鞫于禁府,问罪人海正:“麟佐留宿李姓进士家,脱衣相赠,绸缪亲密之状,汝既目睹,传言于蔡之洪者信否?”海正供:“乱后十馀日,闻麟佐入淸州,送人问讯于冰库洞李进士,则称以上京,仍为出避云,故果以此事,传之于镇川郑姓两班而已,蔡之洪则不知也。”重衡刑五次,不服。

○淸道郡守李重庚,以贪饕,入于御史李潝书启,前命禁府拿核。至是,本府循例请刑,上允之。副修撰尹容上疏,略曰:

夫朝家讯囚之规,虽罪关赃污,必详查穷核,明得其实,然后加其罪者,乃所以愼刑也。今重庚所犯,虽曰重大,绣衣廉问之际,亦安保其不由于奸民顽吏之挟私诬讦乎?一番行查,何所不可,而乃于金吾循例之启,直上判讯之命?虽微官贱品,不当若是,况曾经侍从之臣乎?彼重庚不足惜,而于朝家刑政,所关果何如也?既在经幄,不敢不言。

批曰:“李重庚供辞,欲判付而混下令。”政院更入,仍命除刑议处。

3月21日

○甲申,命赐食物于判府事郑澔,其子羲河,畀以近邑以便养。因承旨赵明翼启也。明翼,以“判府事郑澔,曾于先朝,浩然而去,恬退一节,古人所难,爵禄可辞,辨得尤难。况位至首相,家无䃫石,若选廉吏,此当居首,乃一世公论也。”又以成川府使尹容能继其父趾仁之淸白,亦宜在于奖擢之中矣。“上是之,命铨曹升用,且有是命。

○副提学沈珙、应教金尚星,会圈弘文录,取吴瑗、李喆辅等二十四人。

3月22日

○乙酉,谏院申前启,不允。

3月23日

○丙戌,上以眩候,药院请进醒心散。盖以新经翁主夭戚,圣心有疚也。

○右议政赵文命等奉审长陵还。上召问之,文命等曰:“臣于两日之内,目见九个之蛇,大者如椽,小者如镰。山家廉贞之说,虽不足凭信,不洁之患,有如是,则移奉之举,非可已也。”上曰:“玆事至重至大,当更询在野大臣,谋及在廷重宰可决矣。”

○时,北敕将至,以吊祭为名,以申思喆为馆伴。内殿致吊,有国朝甲子、壬午旧例,而文献无载录者。前有虚设位次隔帐受祭之例,而壬午则为假主行礼。上,以“既为假主,则必为题主,既为题主,则事有难处,询于大臣,定用国朝已行隔帐行祭之礼,而假主则命自内造成,不为题主,用则焚之。”

3月24日

○丁亥,设鞫于本府,罪人重衡刑六次,不服。海正更招。

○以闵应洙为大司谏,李根为司谏,沈圣希为校理,郑弘济为持平。

3月25日

○戊子,前县监蔡之洪疏下朴海正事,略曰:

臣于戊申贼变时,为勤王之行,到镇川地,见邑底一常汉,偶问淸州事变。厥汉曰:“淸州之陷,非贼也,乃两班也。吾于城陷前,住于李进士家,晨有两班二人,徒步远来,李进士欣然同宿,解衣衣之。及城陷,麟贼送伻问,讯于李姓进士,李家奴入贼阵。见其传喝请来者,乃前日来宿之两班也。”云,故臣闻而骇之,问厥汉姓名,曰:“朴海正而为李进士婢夫者。”云。而臣本无亲旧之在京者,既不得书报,又因遭丧,亦未即登闻。其时,今忠原县监郑益河之族人,适在座参听,偶为传说于益河,益河,详录一通,转报于臣,以询虚实,臣果改数三讹误以答之。台臣或者错听,而有所转闻耶。

批曰:“原疏下禁府,添问目严问海正焉。”

○设鞫于本府,罪人守泽,刑三次,老味刑六次,正模刑一次。守泽刑四次,老味刑七次,俱不服。

○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洪致中曰:“骊州牧使洪龙祚,以军额多阙,良丁难得,有移送他邑之请,道臣至于状闻。而此与移民移粟之政,有异,非可年年为者。惟严籍法,而禁民户之缩,省院宇而禁投属之弊,然后良役可变通。”上命严禁之,院儒之以更设为请者,勿捧其疏。又命男从父役,女从母役,以定公私贱之法。

○命金吾堂上,持鞫案入侍。上使承旨李匡辅,执笔教曰:

罪人权扶,虽出益衍之招,无文字之可证,而只言语做出而已,宜从惟轻之典,还发配所。南夏文,乃秋毙罪人夏范从弟,而缄招所引,亦极凶惨,则岂逭三尺?而京兆之查,事实相左,名字之错,疑端亦露,参酌配于极边。睦天显、圣观等,戊申逆乱,起于凶贼教文,则睦哥谋逆,虽曰始于虎龙,结于天任,而天显、圣履,又紧出于泽、味之招,则岂逭王章?而但待漏相聚之日,即泰川在官之日也。味招既相左,则一向讯问,非审愼之道,减死配于绝岛。守泽、老味,以睦家之奴,前后供辞,极其凶惨,事当正法。而当初随往必雄,乃其主之指挥,则断以谋逆于奴主之间,有关后弊,更加二次之刑,配于绝岛。睦圣履则天显既酌处,宜无异同。配于远地。申斗贞、金万弘等,特放。亿京二万、者斤同等,俱以睦家奴,不无随事与知之事,不可全释。令秋曹分配远地,权世长论其迹,不无可疑,考诸招不无相左,既放。天显亦宜酌处减死,配于绝岛。吴必万特放。申正模似非甘心从贼者,而当凶贼跳梁之日,见贼卒之来,虽未能发愤手刃,亦岂忍曰徐当议之云乎?义理虽不可责之于正模,逆顺之间,趑趄不决,他尚何言?既已幸逭于戊申之枭首,今不可追施极律于事往之后,加刑定配于绝岛。金声玉、愼致谨等,并命放送。

遂配亿京于碧潼,二万于甲山,者斤同于机张,夏文于明川,圣履于长兴,守泽于巨济,世长于南海,老味于蛇渡,正模于吕岛。仍教曰:“噫!国家不幸,乱逆层出,自戊申至今屡兴鞫狱,迄今四年矣。今则睦族诸囚,既已酌处,所馀者只重衡、海正,而重衡前已酌处者,海正其所讯问,似非的实。仍设鞫狱,阅历时月,伤天时之和气,糜地部之经费,予实悯之。重衡其令禁府严讯取服,海正亦令严刑取服,俾速了鞫狱。”先是,鞫厅议启有云:“此狱肯綮,全在于天任兄弟,缔结内官,谋为凶逆。而其所常常往来内官之家云者,与老味所告相符,而所谓家主内官,或称李同知、李薛里,或称柳同知、柳薛里,而今俱身故,盘问无阶。馀囚当更登对禀处也。”时,上意每厌鞫狱之支蔓,以单辞酌处,以致空圄,而议启之模糊、治狱之踈漏,类此。执义韩师得申前启,不允。又启:“贼宦必雄逾墙放火之计,天任与之狼藉,谋议作为窝主,则天显、圣观,以天任之弟与侄,万无不与知之理。而况紧出于老味之招,未及究竟,遽尔酌处,有乖狱体。宜还寝天显、圣观减死岛配之命,更令严鞫得情。”又启:“南兵使李重翊,以年老孱劣,见递西邑,则又除重阃,大骇物情。请李重翊改差。”并不允。正言闵珽申前启,不允。又启:“李夏宅,与麟贼,脱衣相赠,送人往复之事,海正不敢全然掩讳,显有呑吐之形。夫夏宅与麟贼结连通谋之说,既出日佐之招,又有蔡之洪之疏,其同参凶谋,明白无疑。请海正令鞫厅,严刑得情,夏宅严讯取服,以正王法。”上曰:“严讯海正,自有归处。更何引夏宅为也?”不允。

3月26日

○己丑,上行昼讲。

○宪府申前启,不允。

3月27日

○庚寅,上御昼讲。掌令李膺、司谏李根同入,讲毕,申前启,不允。又以人地卑微等语,驳论献纳闵珽,请推拟望铨官。上曰:“闵珽何如人也?”承旨沈埈曰:“兵使瑢之孙,而有文名云矣。”修撰黄晸曰:“珽欲论李膺,疏已成,示一重臣,而膺先论之,此迎击也。”膺仍引避。上曰:“前席做错,非异事,而今闻儒臣言,淸朝之风,扫地矣。掌令李膺,为先递差。”司谏李根申前启,不允。前启凤祥、李重翊事,停启。又曰:“掌令李膺,未知做错者,何事,而膺新从鄕曲,才登前席,做错非异事。请还收李膺特递之命。”上曰:“特递。台臣则宜请还寝,而迎击之说,既发于儒臣,乌可无惩励也?”根,老聩不知引避,校理李宗白从傍言曰:“当避也。”根,始引避,而语未能了,未及承批,又退出。筵臣见之者,无不窃笑,宜乎上之轻视也。

3月28日

○辛卯,命各司,申严卯酉之法,令备局,镇日开坐,蕫饬百司,以示交相勉励之意。

○副校理李宗白、修撰黄晸等札曰:

即者谏臣李根,擅停亡命罪人凤祥之启,臣等不胜骇慨之至。夫凤祥亡命之罪,在法难贷。虽以圣上好生之德,尚靳允从,而身为台阁者,所当力争,以严公法。而谏臣敢售向来护党之习,遽停重发之论,请李根罢职。

上从之。

○以沈珙为吏曹参判。

○判府事闵镇远,自鄕入城。上召见之,教曰:“迁陵事,卿则以为何如?”镇远曰:“臣之族侄任洙,为寝郞,目见其蛇虺之变。臣之妻父故相臣尹趾善,亦以其父绛风水之言,每言宅兆之不吉。其时治圹人金姓者,亦言圹中,有石患云矣。”上曰:“卿何必遄还?”勉留之甚挚。

3月29日

○壬辰,上,以长陵移奉,命召时原任大臣及文武宗臣二品以上,俾各陈所见。判府事闵镇远等,咸曰:“陵寝蛇变,宜即移奉也。”诸议无异辞。判府事李观命,病未赴召,以札代议曰:

启葬之节,古人所重,自非葬具有阙,其墓水啮,则不得轻议。帝王家移陵之举,未之多闻。圣祖衣冠之藏于今八十有馀年,迁奉之议,曾发于肃庙之朝,而圣考不挠于风水之说,裁之以义理之正,圣断炯然,群议自定。今此上下之所惊动者,有异于前,至严至敬之地,污秽之物,若是狼藉,大臣、礼官既已目睹,传说所及,大小错愕,如臣老昏,岂有他议?惟在圣上博询而愼快也。

批曰:“审愼之请,予意,亦若此矣。”

夏四月

4月1日

○朔癸巳,上亲行朔祭于敬徽殿。

○以赵尚䌹为吏曹参判。尚䌹主恢荡之论,与洪致中、赵文命相善者也。

○谢恩使西平君桡等复命,上召见,教曰:“辨诬之举善成矣。彼史未及见刊本,而所欲改者改之云,诚邦国之幸也。”桡曰:“皆圣上诚孝所致,臣等何力焉?”仍出柜中誊本一卷,以上之,其卷,扁以敕修明史藁。桡曰:“留保,是彼国主文之人,与常明姻好,且是摠裁官张廷玉之亲友也。常明于我国,素所尽心者,邀留、张二人,涕泣请改,两人感而许之。常明言于臣曰:‘国史中所欲改字句,并即拈示。’云,故臣等以朱笔,点纂字、攫字及自立等字,而送之。常明示留保,答书曰:‘丙午年,皇上已特许之,可随意改之也。’由是,事得顺成。但自立云云,常明云:‘是野史中语,而明史则无之,既云无之,则何必请改?’盖彼言既可信,文势亦非仓卒间构出者。译官金时瑜,与常明相面,则常明曰:‘刊本当出送于冬至使之行,当以五六千金为谢也。’仍求善马及明珠两个。胡人虽有文学者,于财则甚吝,独留保不受赂遗曰:‘送史册而国王有礼谢,则不当辞。’云矣。”上曰:“留保尽磊落,然亦厚索意也。史局重大,留保虽权重,独何以私见,擅改也?大臣以为疑然,予则曰:‘彼人性本不欺人,而笔削之权,更归别人,则岂无他虑?”桡曰:“两人之外,他无主史之人,且彼不受赂,何苦而诳我也。”上仍问彼中有何事?桡曰:“闻复有西征之役,穆克登方选马蒐兵云矣。”上曰:“彼地亦地震否?”桡曰:“二十日亭午,忽然如大风雨,掀动坐椅,急出以免。而其日以地震死者,为二万馀人,闻常明言,胡皇乘船处幕,以避崩压,且太和殿,即明时所建,而阶石之如新筑者,亦皆颓圯矣。”桡曰:“命除谢恩使之行,非为我国也,亦除彼国之弊也。今番吊敕礼部侍郞傅德,性极狂暴,通官亦肆恶者”上命饬西路凡接待,另加意焉。

4月2日

○甲午,上亲行夏享于敬徽殿。

○判府事闵镇远求对,上以镇远为肺腑之亲也,命与领议政洪致中,奉审长陵。镇远以义不敢以大臣自处,陈疏辞,上不许。求对辞益切,上面谕之。

○领府事李光佐,亦承命入来。上召见,询长陵迁奉事,光佐对如诸臣奏。

○上御昼讲。知事申思喆,以守御使,参讲筵,请使将臣,往审南汉形便,加筑西将台、汗峰城堞,令词臣撰文,依前教竖碑于战亡之墟,以树风声,上从之。

○以赵命臣为右承旨,李縡为大司宪,李光溥为执义,徐命九为司谏,李台征为掌令,申思喆为判义禁,李圣龙为同副承旨。

○以捕厅弑夫女人玉伊,罪关纲常,命移禁府,设三省推鞫,结案正法。

4月4日

○丙申,以严庆遐为献纳,南泰良为正言,朴师益为右参赞。

○行召对。

4月5日

○丁酉,上引见大臣、备局堂上。左议政李㙫以聋瞆辞职,上曰:“藉卿重厚,坐镇颓俗,其勿过让。”㙫以兵曹判书金在鲁,公平敏达,宜可专任,灵城君朴文秀,以情势,引而不出,宜并勉出也。上许之。备局堂上宋真明,以北道云头山城,今方改筑,请以淸城佥使吴锡宗,换差乶下佥使,以蕫其役。上又许之。时上励精图治,宾对无阙,大臣诸宰,竟日入侍。而所谓𬣙谟,不过冗琐,诸臣迭奏,语没紧着,史臣疲于记注。掌令李台征申前启,不允。又启:“闵珽为人庸碌,不合于台选,当初见除,重被驳正,物情未叶。而且于在台之日,持论不固,人多非笑,此台启之所以发也。不可以已递置之,请正言闵珽,勿复举拟于纳言之望。”上曰:“当初所论,若出公心,则今日继论,未为不可,而知其迎击,既罢其职,则因循连启,予未晓也。”不允。初,掌令李膺,于榻前,论启闵珽也,遭黄晸之斥,引避,特递。至是,台征,又连启,上遂下未安之批。又启:“李夏宅之紧出贼招,前后非一,衣里藏置之札,足为谋逆断案,而既拿旋放,才允即寝,致令呑舟之鱼,尚在漏网之中,失刑大矣。今以海正之招观之,赠衣留宿,往复贼阵,俱有可据,穷核得情,断不容已。请李夏宅设鞫严讯,以正王法。”不允。

○以李光运为献纳,朴师正为副修撰,尹光运为副校理,尹惠教为副提学。

4月8日

○庚子,教曰:“北道别科试券,并无违格,以实差四张,书榜以入。预差中北关生员郑时麟,以穷鄕儒生,年过稀年,况此道设科,意非偶然,恤老之义,岂无异典?令特付丙科之末。今予此举,非启侥幸,将予意,下谕试官。”

○以金东弼为同经筵,李龟休为掌令,李显谟为校理。

4月9日

○辛丑,行召对。右承旨李匡辅曰:“事有关于纪纲,有闻不敢隐矣。有一将臣,欲乘轩轺,送校请于大臣,大臣许之。又一阃帅之就拿者,滥骑良才驲骑,宣荐,武弁之淸选,而掖隶之友婿。贱医之女婿,俱入是选云,三者俱可骇也。”上并命该府,查问。教曰:“顷闻一大臣,使书吏,替备郞书役云,岂非伤体面乎?庙堂如此,故纪纲渐颓矣。”所谓将臣,即训链大将张鹏翼,而鹏翼骄奢甚,每事必效文宰,至于乘轩。后因筵臣任珽启,永禁武将之乘轺者。

4月10日

○壬寅,以李匡德为承旨,金相绅为正言,黄晸为校理。

○宪府掌令郑弘济。申前启,不允。闵珽事,停启。谏院献纳李光运。申前启,不允。两司合启曰:“凤辉之罪,实天壤之所不容,春秋之所必讨。戊申逆乱之日,尤宜先正其罪,而王章不举,神人咸愤。及至弘彦册子出,而其凶肚逆肠,益著难掩。噫嘻!凶疏一倡,乱贼启心,前茅于镜、俭,而镜、俭射天嚆矢于贤、翼,而贤、翼称兵,其首恶之状,阶乱之罪,固不胜诛。而虽以彦贼所录观之,即其数句语,而断案判矣。谋危宗社之罪,毕露无馀,虽未正法于生前,终不可逭诛于身后。请凤辉追夺官爵。”上召两台臣于前,教曰:“尔等何敢以年久之事,发此不公之论,为尝试之计乎?”郑弘济曰:“此一国共公之论,臣等居台职,所欲言者公耳。有何媢嫉于已死之凤辉而为此启也?”上曰:“食君之禄而何为此乖激之论也?”弘济、光运等曰:“凤辉贯盈之罪,不可不正。圣上若欲做荡平之治,则有罪者先正其罪,然后方可荡平也。”上曰:“尔等,非予臣子也。”弘济曰:“臣等既为殿下讨逆,此正殿下臣子也。”光运曰:“弘彦册子出,而凤辉之罪,尤彰著矣。”上曰:“弘彦册子,何说也?”光运曰:“臣虽未见,而闻之于参鞫诸臣矣。”上曰:“此非党习时也。”光运、弘济等曰:“戊申逆变,实由于凤辉一疏,以殿下明圣,岂不俯烛也?臣以此启之发被罪,则虽万戮,固甘心。君臣犹父子,少霁雷霆,使得毕辞于前焉。”上怒甚,面责之,仍命递其职。又教曰:“前持平郑弘济、献纳李光运,当试君父,欲乱朝廷,不可只递其职。并削夺官爵,门外黜送,简通台臣,并罢职。”仍不赐合启批,命还给。承旨沈埈曰:“柳凤辉疏,非不妄率,而其本意断断无他。故圣上薄窜边邑,其死后,使其子奔丧,此实盛德事也。今之台臣,更欲提起,此欲乱朝廷也。”上曰:“承宣之以凤辉为断断无他,未免率尔。”始递其职,旋命罢职。时,居台职者,皆畏缩不敢发。凤辉事,及光运等非言官,始发启。上以镇安之意,有所处分,然斥罢沈埈,所以示圣意也。

○判府事闵镇远等奉审长陵还,上召问之,教曰:“曾前长陵还奉之意,不过堪舆无稽之说,故伊时圣教,为万世不易之训。而今玆移奉,大异昔年,陵寝秽恶之物,既经目睹于大臣再审之行,痛陨之心,尤切罔涯,迁陵之举,不容少缓。内而大臣、卿宰,外而耆旧、儒臣,佥议攸同,俱无异辞,其令该曹,依癸丑年例举行。移奉事体至重且大,凡事宜思周密。以此意另饬都监。”命以领议政洪致中为山陵摠护使。

4月11日

○癸卯,上亲临专经文臣讲,赐居首典籍愼尔复熟马。自是,殿讲勿用背讲之规,始命临讲,使讨论文义。领议政洪致中,以日昨合启台臣,处分过中,申救之,上曰:“柳凤辉事,既付先天。如睦来善者,罪名何如?而犹放还给牒。凤辉既施栫棘,今何可追论乎?况今国势何如,而渠辈必欲为此外言保护圣躬,而实欲使我困悴,容忍薄罚,非可已也。”

○以李圣龙为承旨,闵珽为献纳,金尚翼为持平,李显谟为副校理,李宗白为吏曹正郞,李德寿为弘文提学,权以镇为工曹判书。

4月12日

○甲辰,上御昼讲。同知事宋寅明进曰:“天下事,每忙后错了。或天怒暴发之际,处分未及深量,多有关后弊者,今番合启还给一事,是已。人主于言者,不概其意,则虽可摧折,至于已发之启,不可裁抑而磨灭。殿下于此,只可可否而已,至于停连,当付居台阁者,还给之命,宜即反汗也。”上曰:“台臣既处分,则无可批之所。还给二字,政院误也,其改以宣示也。”寅明又请以荫官已出六者,及文臣参下,差山陵监造官,勿专用筮仕者,以杜躁进之习,稍改疏滞之路。上从之,后因大臣言,仍寝之。寅明以圣上向用之臣,处君德成就之任,固宜其知无不言。而既不明言,凤辉凶疏之逆节,以开上心,又不直论诟叱,台臣之过举,以救衮阙,而乃以言有不概摧折则可等语,抑扬为说,以启人君轻视台阁之路,惜乎!一言之失也。

○左副承旨李圣龙上疏,略曰:

伏闻日昨,两台臣处分,极其过中,至有原启还给之命。噫!合辞之论,实春秋大义之所存也,逆乱以后,尤不可一日无此等之论。而台阁之上,寂然无闻,堂堂大朝,作一无法之国,神人之交愤久矣。今者两台臣惩讨之启,固已晩矣,而其言则乃一国公论也。殿下宜亟赐开纳,以伸王章,而咫尺前席,呵责迫黜,不少容贷,抑何故也?殿下每事,徒欲弥缝姑息,苟冀目前之无事,而独不念义理纪纲之所关,不可放倒乎?台臣之启,事体自别,虽寻常寂寞之论,未闻有还给之举。至于合辞大论之还给,实是三百年所未有者,以殿下明圣,岂为此无前过举也?伊日入侍承宣,乘台臣被谴之时,售平日护党之计,已极无严。而喉司言地,视君父之过举,又无一言匡救,今日殿下之庭,其可谓有人乎?

司谏徐命九,又上疏,略曰:

发启两臣,至被削黜之严命。臣窃以谓此启,不过为人臣效其职分者,则殿下纵不能即赐开纳,尚安有摧折谴责之举乎?况罪状两臣者,有曰:“尝试君父,欲乱朝廷。”臣反复思之,未得其由。方今圣志大定,务在寅协,彼两臣者,敢以何心,乃欲尝试于圣意坚持之下哉?合辞之论,乃亘古亘今之大义,今日北面于殿下者,孰无是心?彼牵制旧好,不能剖断者,虽不足论,若臣等嗫嚅不发者,固臣之罪,而特两臣先发其端耳。然措语勘断,比当初不啻减得八九分,则此亦仰体圣意。不识圣意,有何深恶也?况臣窃闻时议,为世道深忧,而明目张胆,谓在必讨者,非止一二,则一国公议,即此可见。有何坏乱朝廷之可论哉?臣谓宜亟赐反汗也。昨日处分,既极非常,则职在惟允者,当即缴还。而袖手旁观,尚无一言,至于入侍承宣,乃反肆然营护,略无顾忌。不意此等言议,肆行于近密之地,负殿下坏世道至此也。

上并命还给曰:“李圣龙、徐命九为人予不意其若此。而犹尚若此,今日世道、时象,反重于君父也。”

4月13日

○乙巳,内局入诊上候,请进滋补之剂,上曰:“古语云:‘万般补药,皆虚伪。’试看今日之时象,触恼予心者如此,而欲望效于陈根腐草,其可乎?卿等何不调剂此辈也?”洪致中曰:“不能奉承,固群下之罪。而群下有罪,罪之而已,何至烦圣心而妨圣候也?”上曰:“有君有臣,当有赏有罚,而予一切置之,书之史册,后人亦以予为何如也?以合启事疏陈可也,而必以合启张大者,其意巧密。非李光运、郑弘济所独办,必有指使之人,予则以为其心无将也。闭阁之后,敢为此举,真视君若无者。明太祖以臣视君一言,黜孟子之享,刚大气像,心常钦仰,使明祖,视今日群下,则俱难免无将之罪矣。”致中曰:“指使者现发,则虽加重辟,人君不当先加臆逆也。”时,上参用老少两党,调剂酸醎,圣意坚如金石。而或虑合启发后,因而有继发之论,所以督责相臣者如此。而至于钦仰明祖之教,偶然发之,不过一时辞令之失,而其后韩元震,以道路之传,至于上疏匡救,语多推衍,终至大触圣怒,致有过中之处分。

○以洪尚宾、韩师善为承旨,兪彦通为献纳,黄晸为副校理。

4月14日

○丙午,以梁廷虎为承旨,林光弼为司谏。

4月15日

○丁未,上亲行望祭于敬徽殿。

4月16日

○戊申,有罪人成琢者,以惠厅小吏,被援于戊申贼玉成,酌配于海南,而琢受由擅入京,留连不还,备局诇知之,启请令秋曹,捉还配所。琢被捉,纳一封书,谓以上变。刑曹判书尹游、参判洪铉辅持以求对。上取览封书,教曰:“此与益衍,一而二者也。戊申若殄灭此类,则岂有是也?琢以小吏,薄有才者,渠欲淆乱朝廷。而以朝象之如此,此辈亦如此,宁不痛哉?渠所言允中者,何许人也?”同义禁赵远命曰:“此乃李允行之从弟,而谪于海南者也。”命并与封书所告金重辉,一体拿来,重辉乃凶贼思孝之奴,而与允中,绸缪云者也。

○设鞫于本府,问成琢以封书中,与允中酬酢状,琢供:“麟佐凶檄中,举密丰者,欲除去密丰,而骊兴则南人之所戴云。又以戊申贼,恃京中内应,世弘为八路从约长。”又曰:“朝贵交通之简,皆入于淸州贼阵,而草野则根在于岭南安东。”问朝贵为谁,则允中低声举李光佐、李森、权以镇之名。故惊问从何得闻,则允中曰:“闻于李世岳。世岳,即百全之子也。百全与麟佐父弘德,为曺夏周之婿,世岳、麟佐为姨从,情若兄弟。戊申,世岳入麟佐阵中,烂熳相议,夏周之子景洙、景泗,亦知情同参者也。”又曰:“岭南有三望士,庆州崔光斗、安东权矩、善山李焘也。”又曰:“草绿大将鼠猫大将之说,盛行于岭南,其意则俗云:‘草绿同色也。’鼠猫,以大小鼠共盛一瓮,则大者呑小,故目大鼠以鼠猫,草绿、鼠猫之称,盖指出征人之多其党名者而发也。”又曰:“思孝奴金重辉,能文伶俐,今春来见允中曰:‘新天地出后,当有好事。’云矣,未久思孝子道隆书促重辉,使之上来,若核重辉,则必知同党矣。”又曰:“今海南骚屑大播。二月本县白日场,以激发潜龙志为赋题,多士不制而出。”又供:“长兴郑德载,今春来见允中曰:”以潭阳火药事,人言狼藉,兵使赵儆欲为状启,而思孝劝止之。“又供:”丁未穑事大登,翌春市价,一缗几至十斗,御史严禁海船,使不得漕运者,欲留为贼粮之计也。欲以此往告于兵判,要即上闻而阻阍矣。“问重辉,不服。

○上亲鞫琢及其弟璞,教曰:“海南倅之以激发潜龙志为科题,可怪矣。”右议政赵文命曰:“柳得章之事云。”上曰:“朴文秀之待命,以安錬石必杀乃已之事耶?”判府事李台佐曰:“以吊希亮、护世岳、访权矩事也。”文命曰:“文秀之吊希亮,在于乱前,而琢言如此。且以文秀之推问世岳,谓之酬酢顾护云矣。”上曰:“李匡德阻塞漕运,竟遭罔极之诬,予窃笑之矣。”琢、璞,并各施刑十三度。

○自是,连设鞫于本府,问李允中,允中供,密丰不在贼阵,而名登凶檄,似为瞹眛。又供与琢酬酢虽多,别无可达者矣。与琢面质,允中语多屈。琢加刑二次,允中刑一次,俱不服,遂物故。琢刑八次,供曰:“臣以李政丞、李大将、朴监司,多有嫉恶者,故果有此诬引之事矣。”琢刑九次,以诬告迟晩,仍杖毙。璞刑三次不服,仍酌处诸囚,配成璞于罗老岛,金重辉于三水。

4月17日

○己酉,以金侃为掌令。

○宪府申前启,不允。

4月18日

○庚戌,以赵世垕、朴㻐为掌令,郑亨复、朴师昌为持平,任守迪为司谏。

4月19日

○辛亥,大雾,黑云入于日中,乍出乍入,若相战状。

○以李春跻为大司谏,洪尚寅为司谏,李宗白为献纳,李德载、李显良为正言。

○领府事李光佐、咸恩君李森、前承旨李匡德、工曹判书权以镇、灵城君朴文秀等,以被告于罪人成琢之招,相率胥命,上命勿待命,遣史臣慰谕,光佐命偕入。

4月20日

○壬子,以赵最寿为大司谏,任守迪为执义,李龟休为掌令,尹志远为持平,朴弼均为正言。

○吊敕白马嗒达传德来到弘济院,左议政李㙫承。命出迎。

○时,两司有凤辉合启,居台阁者,难于停连,辄事规避。至是大司谏李春跻、执义李光溥违牌不入,上命罢其职。促司谏洪尚寅、持平朴师昌入侍,尚寅等,强为引避,师昌战慓不能定。上俯视之,命勿退待。尚寅申前启,仍退出,凤辉之启遂停矣。上曰:“凤辉之启,两司不欲连启,则以意见不同,引避可也,而无端退出,举措可骇。其罢两台臣职。”上于凤辉事之初发启也,虑或渐起闹端,摧折之甚,然恶其党之肆然停论,遂施薄罚。

4月21日

○癸丑,上亲临于慕华馆,迎胡敕,自敦义门,驻跸于庆德宫。虚设魂殿灵座于浥和堂,胡人行吊祭毕。上接见于崇政殿,行茶礼如仪。仍还宫,路遣史官,命李光佐偕入,光佐惶恐不膺命。

4月22日

○甲寅,以赵命臣为承旨,李世琎为司谏,南泰良、李性孝为持平。

4月23日

○乙卯,上亲临馆所,接见敕使,又行茶礼。

4月24日

○丙辰,以李㙫为摠裁官,赵远命为副提学,尹涉为献纳,兪健基为持平,黄梓为司谏。

○摠护使洪致中等率诸地师,看审献陵局内还,上召见之。地师李凤鸣等咸曰:“献陵旁穴,龙局雄浑,而和平雍容,则恐有逊于厚陵旁穴也。”上命再往看审。胡敕将还,以宋寅明为伴送使。

4月25日

○丁巳,上引见大臣备局堂上。迎接都监堂上,亦同入,陈都监接待事,以为:“上敕为人廉简,于无所求,只索小梳数十个曰:‘欲以归遗儿孙。’副敕则需索无厌,凡物所需,皆愿以银代之矣。”上笑曰:“雍正亦爱银,此辈何足言也?”诸臣请以人参二斤,白绵纸数百卷,密赠副敕,以悦其心。上许之。掌令李龟休申前启,不允。

○以赵文命为谢恩上价,赵尚䌹为副使,李日跻为书状。

4月26日

○戊午,宪府申前启,不允。

○司仆寺启言:“海州监牧,移属登山佥使之后,佥使见制于水使,松田盛而土田缩,税入无以赡马料,请遣郞官往审之。许民起垦,斫伐松木之矮屈者,以广牧民之利。”上许之。

4月27日

○己未,上亲送北敕于慕华馆。

4月28日

○庚申,以郑锡五为同义禁,严庆遐为献纳。

○宪府申前启,不允。

4月29日

○辛酉,夜,有星出河鼓星下,入巽方,色白。

○上行昼讲。讲毕,玉堂李显谟曰:“《书传》几尽进讲,当以《诗传》继之。而今当宅恤之时,不合讲《诗》,以古人读《礼》之义,宜以《礼记》代之。”上可之。

五月

5月1日

○朔癸亥,上亲行朔祭于敬徽殿。

5月2日

○甲子,行召对。

○副校理黄晸上疏,略曰:

湖南一路,自古人才之府也。固多好身手精技艺者,宜依西北亲骑卫之例,团束训錬,则必能得力于缓急。乞令庙堂,商确而处之。臣于昨冬按廉之行,历遍湖南海岛,其民生有若山禽野兽,便作化外,而其土地鱼盐,则尽入于诸宫各司之所折受,京外豪右之所私占,侵虐多端,俗习顽悍。或有年老垂白之人,以得见官长为喜,至有垂涕而迎之,此可见民心之不难感化。请令庙堂商确,建邑置官,一以为收拾岛民之道,一以为管辖海防之地焉。

批曰:“亲骑卫事,事系无前,不许,海岛设邑事,令庙堂禀处。”

5月3日

○乙丑,礼曹进敬徽宫练祭日变制节目曰:“当初节目磨錬时,乙卯年则大殿、大王大妃殿、中宫殿尚宫以下,从上服,甲子年则尚宫以下,齐衰三年而无区别,各殿尚宫以下出外服色磨錬之事,上年国恤初丧服制,一依乙巳、戊申节目,以大王大妃殿尚宫以下及嫔宫、守闺从上服,出外与大殿、中宫殿尚宫以下服,同事磨錬启下。故今此变制节目中,亦依此磨錬矣。”上可之。后又询于大臣,百官服色,则在外则服红袍,入对则服浅淡服,以朝臣之服已尽,而上未及即吉故也。

○摠护使洪致中、都监堂上及南原君𪳣等奉审厚陵旁穴还。上召问之,地师李凤鸣极讃之,𪳣等亦讃之,而他地师李弼、马翼龙等,从傍毁之,以为:“酉方低下,凹风入焉,脉犯癸丑,恐非吉地。”上以毁誉不一,遂更命看审献陵馀穴。

○上召对。应教金尚星曰:“右献纳黄瑾等,能直言于丽季昏乱之世,而即今言路之壅塞,反有甚于丽季,岂不慨然?”上曰:“然矣。胜国自中叶以后,昏庸之辟相望,而犹无篡弑之变者,以其尚质之效。而至于末叶,质弊文生,权凶窃弄,致有金镛之乱,可不痛哉?我国文胜,而渐至于委靡。辛丑前朝臣是非,殆同未了之案,今则自处以忠,驱人于逆,此文乎,质乎?在上之人,至诚挽止,而犹不之止,是慢君也。国事若至于恭愍王联句之时,则虽或有为国立慬者,平时则不欲与所憎者,同立于朝,今之时象,诚末如何矣。以私言之,奴仆相猜,则其家必亡。今不能调剂保全,同寅协恭,使朝廷巩固,则今日朝臣,其何以归见乃祖乃父乎?”尚星曰:“挽回世道,惟在君上之尽道。圣心虽如此,臣恐殿下于刚克奋励之工,终有歉焉。凡振肃纪纲之道,当宽而宽,当刚而刚,然后方可做事。且天下之事,无一不出于诚,诚之所到,金石亦透,惟愿益留意也。”上曰:“好矣。”

5月5日

○丁卯,日色赤,有两珥。

○上亲行端午祭于敬徽殿。

5月6日

○戊辰,日有两珥。

○行昼讲。

○又行夕讲。上讲《顾命》篇曰:“此书所载,宛然画出我国嗣服时光景,追惟往日,不觉起感。《书》曰:‘敬保我元子钊。’祖宗时则廷臣之辅翊国家,皆敬保元子之意。而式至今日,徒思党论,几亡国家,其本出于好胜,亦是私意也。”应教金尚星曰:“天下事无不可为之时,其要在于上下交孚,君臣相勉,岂使成康之治,专美于古也?”

○以李周镇为持平,李性孝为正言。

5月7日

○己巳,行召对。

○以尹汇贞为司谏,李日跻为献纳,宋征启为正言。

○修撰赵汉纬,新自康津县监,召还,上疏陈康津弊瘼五事。

其一,兵营所属军额之过多,而民不堪命也;其二,济州贡马牵驱偏苦之弊也;其三,南塘浦过涉船执捉之为弊,而般格之难支也;其四,本邑窜配者伙然,而岛民之不暇应接也;其五,邑守数递,迎送贻吏民之弊者也。

上并令庙堂禀处。

5月8日

○庚午,上御召对。讲毕,应教金尚星曰:“臣有所怀敢达。闻殿下,以养士之具,列圣朝曾给成均馆折受者,又复移属于宫家,贤关则更以他处划给有命云。盖自列圣朝,待赐土田于太学,以赡其用意甚盛也。今以赐之太学者,移之宫家后,史书之以殿下夺学宫田,与宫房云尔,则为圣德之累何如也?子曰:‘尔爱其羊?我爱其礼。’臣意则仍旧属之贤关,宫家则以他给之,以示重事体仍旧贯之意,不亦好乎?”上曰:“儒臣年虽少,前后入侍,有怀必陈,或恐有阙遗者,予甚嘉之矣。然贤士所关,世家子弟,无一入学者云,何以责菁莪之化乎?儒臣不能知根本而有所达矣。”尚星曰:“国家培养之道,当务其本,何举其末?今日处分,使中外闻之,必以为圣上,厚于宫家而薄于贤关,岂不有歉于崇儒重道之意乎?近来贤关,虽不如古,俄者圣教未免失言。臣每以尧、舜期我圣上,而圣教如此,臣实慨然。”上曰:“儒臣失言之言,诚然,今此折受,乃先朝折受处之所划给,予岂不知事体之自别也?”又因文义,论祀典事。尚星曰:“国之大事在祀云者,是矣。殿下于祀典,靡不用极,而臣曾见太庙享祀时,非亲临,则引导者不过守仆而已,殊欠骏奔之美矣。”上曰:“予达晓将事,未敢或懈,飮福未行,则不敢便旋。或于骏奔之列,见偃蹇之人,心窃非之。向闻筵臣言,外邑社坛位版,或有盛之橐中而悬之者云,岂不亵乎?予于常时,虽天字之书诸纸者,或恐落地,国忌板所悬处,亦不敢卧时或倚椅看书,到明祖及我祖事迹,未尝不心动下坐,自幼已如此。人情不甚相远,彼临事不敬者,抑独何心?”尚星曰:“殿下居忧尽礼,而国人皆以毁瘠为忧。帝王达孝,有异匹庶,连行亲祭,亦非保护之道也。”上歔欷曰:“予非不自护也,无疾痛也,故不忍使人代之也。”

○摠护使洪致中等看审诸陵旁穴、交河邑治还,复命,上召见之。相地者咸以为:“交河龙势允合。”国葬都监堂上赵远命、尹游等亦亟称之。上命与工曹判书权以镇、水原府使李衡佐,偕往再审。“以以镇、衡佐稍异,凡眼故也。

5月10日

○壬申,罪人琢所诬引诸臣,阅月胥命,上屡勤勉谕,召见权以镇、朴文秀,皆鸣咽泣下,上慰藉之甚厚。

5月11日

○癸酉,内局入诊,领府事李光佐亦承命同入。上曰:“卿前后遭人言,凡几遭,而岂有如琢者乎?”光佐曰:“臣之从前所遭,罔非急书,今又名出鞫招,而自上洞烛情状,俾以诬人款服。含恩罔极,报答无阶,此臣痛心处也。臣自学语,便能知忠、孝二字,今焉父母俱亡,但有国耳君耳,依仰之诚,此心皎然。而遽遭覆载难容之恶言,持此将安归乎?”仍掩泣,声泪俱下。上曰:“以今世道,反幸琢之出也,后岂有继之者乎?卿必勿介忍之也。”光佐曰:“诬臣之言,前后何限,而一镜陞资一事外,其或有实际语乎?倘如圣教,诬臣者渐少,则是党论,亦少减也,岂非国家之福乎?”仍辞五处兼带,上只许递太常都提举。

○礼曹启言:“《礼》曰:‘练后无哭。’而己丑、己亥国恤时,练后禫前朔望奠之哭,议大臣行之。且甲寅仁宣王后国恤练后,亲祭时亚献官以下,近侍从上哭外庭,陪祭百官,则不入魂殿之门,勿为从哭。摄行时,献官亦宜哭临,山陵亦一体行哭礼矣。今此练后,魂殿、山陵祭礼,依此举行,何如?”又启言:“今此练后,敬徽殿山陵献官以下服色,则以浅淡服,受香行祭,而亲祭时百官,亦浅淡服入参何如?”又启言:“中祀则小祥后用乐事,乙丑年议大臣行之矣,今此练祭后,中祀依此用乐何如?”上并可之。

5月12日

○甲戌,时,天久旱,礼曹请以十四日行祈雨祭,上教曰:“欲雨不雨,凄风连吹,旱干若此,念及民事,心切闷之。连观诸道状闻,旱干同然,若今不雨,民事若何?且国之重事在祀,为民祈雨,惟在虔诚。令该曹祭官、诸执事,另择举行。”

○以韩师善为承旨,尹汲、尹光运为持平,金相奭为校理,李宗白为修撰,金龙庆为大司谏。

○宪府申前启,不允。

5月13日

○乙亥,教曰:“顷者申饬,而备局门不开又多日,若此而能振肃诸司乎?为庙堂慨然。况旱气若此,民事诚闷,此时庙堂,其可伈泄也?其所饬励,宜自寡躬始,明日虽値斋,来会。”

○上御召对。摠护使洪致中等看审交河还,上召见。权以镇、李衡佐等咸曰:“客舍后,似为正穴矣。”堂上尹游曰:“地师辈,或有以鄕校后为正穴云矣。”上曰:“两处中未知何者为真穴,此难决也。”仍命领府事李光佐往审之。

5月14日

○丙子,引见大臣、备局堂上,权以镇率诸地师同入。上下询后,命:“定新陵于交河,火巢务从简约,地部经费,取用关西别备,以除民役。本邑田税米一百七十包、拯米一百四十斛,留置本邑,以备役用。”仍教曰:“先陵迁奉,既择吉地,则亟讲恤民之道,乃所以仰体圣祖遗意也。若以事生之义言之,则迁奉是养口体之道也,恤民是养志之道也。火巢内民家,毋使多毁,民田亦给厚价,民塜之在傍者,亦勿掘去焉。”领议政洪致中、左议政李㙫曰:“亢旱为灾,救旱之策,莫如修堤堰储水利。外邑堤堰,率多废弃,其所修补云者,不过为一时之利。故相臣南九万,曾在先朝,引朱子之言,别设堤堰司,使之专管诸道,而近来此法废弛,只使户判兼察,难保遍察。若以备堂一人,差出堂上,专意句管,则既明旧典,当有实效矣。”上许之,以兵曹判书金在鲁、刑曹判书尹游为堂上,使郞厅一人兼管之,备局堤堰堂上之差始此。㙫又言:“秋曹狱囚,至有二十年久处而未决者,此亦感伤和气之一端。”上命秋堂,俾即议决之。都承旨宋成明,以北汉守堞军官之为歇役,故畿民多投属,生发未燥,虚得差帖,军额繁而良丁缩,大为民弊,仰奏。上命以尹淳为经理厅堂上,使即厘革之。兵曹判书金在鲁,以古咸城君之后,前县监尚吉之孙喜祖才具可惜。请劝武调用,上许之。

○命于召对。继讲《圣学辑要》,令芸阁刊进《陆宣公奏议》。

○行祈雨祭于三角山、木觅山、汉江。

5月15日

○丁丑,雨雹。

○上亲行望祭于敬徽殿。

5月16日

○戊寅,教曰:“小祥日,以浅淡服终其日,有所未晓者。壬午年,以日易月,故以浅淡服终其日,似无不可,而今则期年已尽,祥日即吉,岂有所未安乎?己酉年则其日即吉,与今大小轻重虽异,即吉一节,似无异同矣。”领议政洪致中曰:“其时上下皆除服。而今番臣民,虽除服,自上未及阕制,百官之即日吉服,有所未安。且考誊录,有行祭日,仍着浅淡服之例,故仪注仍用旧例而然也。然以礼制言之,服尽当即吉,似不容以人事有所低仰也。”上曰:“今此浅淡服终其日,乃无于礼之礼,终涉苟且。丧制在先朝,既已复旧,今有一毫未尽,则岂可安乎?事系重大,问议大臣。”左议政李㙫以为:“自先朝期制服尽之日,皆以浅淡服终其日,恐亦近于忌日,服素之义。今虽丧制复古,此等节目,无甚害义,不妨仍旧。己酉变服之节,其时自上既已即吉,似不可援用于今日矣。”右议政赵文命议,与㙫同。命依议施行。

○上御召对。江原道暗行御史韩显谟复命,上召见,问良役诸弊,显谟曰:“岂云无弊,而土瘠民少,亦不至于三南之甚也。”又以蔚珍县监李植命,优待逆族闵天孝之配本邑者,且以闵族,书之于罪簿中,故邑吏称天孝父为大监云矣。上闻而骇之,命拿鞫。

5月17日

○己卯,行祈雨祭于龙山楮子岛。

○宪府申前启,不允,谏院正言宋征启。申前启,不允。又启:“凡徒流编配,不当擅离一步,而近来守土之官,类多以非法许由,甚或故使逃还。虽以琢招观之,诸道编配之往来无常,可知。请申饬诸道,轻配之归葬父母者外,切勿许由,仍令定式。”又启:“工曹正郞洪叙夏,为人阘茸,南部主簿李征圣、造纸别提黄应枢,俱以阘茸,全不解事,宜汰其职,以淸仕路。”上并允之。

○上御召对。教曰:“今观《丽史》,赵浚上书散斋、致斋之语,有所慨然。予虽诚孝浅薄,大小享祀,必斋沐,闻差祭之人,守仆请盥靧,则曰已为之也,不为澡洗云。如此而敢曰享祀能虔乎?致斋之时,不敢在家,凡诸斋沐,依礼文为之。如有否者,风宪之臣,随察紏正。”

○上面赐承旨柳𬘩鹿皮一令,以𬘩曾在黄州、忠州,有治绩,连登绣衣褒启故也。命都承旨宋成明,同为入侍,以纶音,传成明,往宣于京畿民及交河民曰:

今玆园陵迁奉,乃由人子痛迫之心,新陵久未卜宅,尤切闷迫矣。今则吉地已卜,悲幸交集。而三公看审,乃所以重其事也。昔宁陵奉审,已有六卿、知申偕往之事,大臣进往时,亦为同往。而第近年以来,畿邑百姓,连値国役,凋弊特甚,而今又有移邑之举,予甚闷之。噫!王者之孝,继述为大,交邑之民,岂非我圣祖赤子乎?今下银子二千一百五十两,一千两,分给交民,助移去之费,一千两,给于畿营,以补迁奉之役,一百五十两,给于交河县,俾为撤移官舍之用。而关东材木之被捉于绣衣者,亦令庙堂,量宜划给,助建官廨以体圣祖平日恤民之德意,其宜往谕,咸使知悉。

○以柳𬘩、李春跻为承旨,闵应洙为副提学,金镇商为修撰。

5月18日

○庚辰,上御昼讲,讲《书传》《毕命》。同知事宋真明曰:“和厥中之中字,包荒浑厚,淑慝无别,故以彰善、瘅恶为言。然以近日事言之,戊申乱初,臣见张鹏翼从事李德载而言曰:‘即今世界,党论何有?此乱之本,实由于党,当拔本塞源。今日以前事,都付混沌。一并忘之,然后党论自销。此在上之人转移间事耳。’德载亦是臣之言。臣谓不分是非,做出一个混沌世界,方可合彼此之人矣。”上曰:“世界虽变,人心亦岂可变乎?人情能忍,则久而自可忘矣。夫子曰:‘悦而不绎。’李德载闻卿言是之,而初除台阁,欲售旧习,可谓不绎者矣。”修撰尹东衡曰:“成一混沌世界,则将成没是非之国矣。”上曰:“儒臣之言非矣。是非岂不生于党论乎?初则互相是非,末乃至于君不君臣不臣,岂有半国全是全非之理乎?”真明曰:“新是非虽或分别,旧是非则可一切忘之也。”时,上务建极之治,以保合同异,为时措之义,此真明所以有混沌之说。而至于义理之所以明,忠逆之所以分,殆若冰炭之不相合,薰莸之不相同,则此岂可以新旧是非,强为囫囵,一切置之相忘,不思所以辨别也哉?真明之言,出于迎合上旨,而苟如其言,则所以祛党云者,适足为世道之害也。信乎言不可不愼也?“

○宪府掌令朴㻐。申前启,不允。又启:“琢、允中诬罔之状,已为天鉴之所洞烛。而琢招中,郑德载与琢辈同情参涉之状,亦昭然难掩。此等之类,不可不随现重究,请郑德载远地定配。”不允。

○上御夕讲。教曰:“先朝讲《礼记》而未毕,古人亦废蓼莪。先朝所讲未毕之卷,则不忍继讲,令儒臣知此意,越其卷而进讲焉。”

○判府事闵镇远县道上疏,略曰:

向臣之承命进诣诸陵也,看审厚陵傍穴,则诸地师无不踊跃称吉地。臣虽素昧地术,以凡眼看之,则穴后来龙,有飞腾融结之势,面前诸砂,无杂乱背立之状,局内宽平,关锁紧密。其时偕往诸臣所见一般,遂步上后岗,至第五节,使诸地师,节节泛铁,则皆曰:“来脉无不合格。”及归所馆,豊之士人与臣知者,皆来贺曰:厚陵傍穴,狮子项之冈,自古相传,恭靖大王有意留置,而游客之出入者,莫不称奇。今将为国家用,事若有待。“云,臣窃自欣幸,以为国家大计,自此定矣。及闻再审之行,加带地师数人云,夫方技之流,异于学问之士,徒以上人之心,济其逞私之计者,滔滔皆是。八人同赞之地,又添他人无亦近于三思之惑耶?区区私心,固已虑之,其后果闻新往者,敢发癸丑之说云。夫癸丑入脉,术家所忌,始何八人泛铁,而曰非癸丑者,终焉为二三人断之耶?况入脉之或癸或丑,非如玄竗微奥之事,步步泛铁,详细看审,则不假他师,可卞虚实。若以诸地师所把之铁,缓急不一,有难的知,则近闻许远者,新造平定南之器,只取日影,以定南北,其法极精云。若以此法,先定南北,然后引绳准之,则癸丑之犯与不犯,可以立卞矣。今人以为:”勿论虚实,癸丑二字,既出地师之口,则此何等大事,而更议其用乎?“臣愚,窃恐以为不为之论也。今有人若曰稻粱脍炙,是伤人之物,则为臣子者,其可以不敢进进御于君父乎?伏闻地师马翼龙者,敢以不忍闻之说,陈达于榻前云。渠之癸丑二字,亦足以售其忮忌之心,又安敢以此等凶言,恐动天听耶?昔朱子山陵议状,请斥去台史荆大声置之于法。臣亦谓翼龙,置之于法,厚陵旁穴,不可不更议也。昨伏闻神穴,已定于交河邑治之后。此地吉凶,臣虽未知,诸人既多誉之,则可知为吉地。然第臣曾闻,己亥孝庙大丧时,新陵定于水原邑治,功役已始,而先正臣宋时烈上札曰:”子之事亲,养志为大,苟以为大,则存没何异哉?大行大王至仁遍普,无物不在,所爱水原七千甲兵之所在也。今者撤其邑里,破其田庐,使之咨嗟恨叹者,必非大行大王之志也。今所以择吉,而葬先王者,乃所以葬之于愁怨之域,而所以求先王体魄之安者,乃所以大伤先王之志也。“札入,显庙大感悟,即命撤役。先正忠爱之诚,显庙转环之量,于今称道之不衰。今交河,小县也,既无七千甲兵,则比诸水原,轻重有别,而撤其邑里,破其田产,咨嗟恨叹者,必至屡百人,则亦岂不有伤于先王爱民之志乎?使先正,生于今日,则必将以显庙之孝,望于殿下,殿下亦岂不以显庙之事,自勉乎?抑臣愚见,厚陵旁穴,终以为不可用,则今日新陵之卜,恐无愈于旧宁陵。盖贵贱间窆葬之礼,只凭术士之言,而不地中之如何,此孝子慈孙所以终身抱疑而不能释者也。今旧宁陵,则当癸丑破陵之时,暖气如蒸,土性温润,其时诸臣,无不嗟惜。圹中无欠之状,备悉于状启,具载于誊录,可考而知也。既知地中之无欠,且是先陵之旁穴,则不必借术于地师,可占其为吉地。就此而奉迁长陵,岂不允合于神理人情,而在殿下之孝思,独无恔乎?臣闻殿下,曾以旧宁陵,填筑不固为虑。而臣曾见癸丑誊录,则迁陵之后,别定堂郞,监董填筑,所用役夫,多至屡百名。其时处事之详密如此,则必无不能坚筑之理。臣恐圣虑之或过也。且伏闻朝家,以权以镇晓解地术,特差山陵堂上,使之看山,而或传以镇为岭南伯时,亲占一山,使希亮,迁葬其祖坟,未久有戊申之事,至今岭人,皆笑其术业云。果然,则恐不宜与闻于园陵议定之日也。伏乞下臣此疏,使之更加商确,俾大事无憾,邦命迓续,则实宗社、臣民无疆之休也。

批曰:”今玆迁奉,莫重莫大之事,为臣子者,岂不尽心于此乎?凡定山之再看审也,率他地师,古例则然,卿疏亦未免未详前例矣。此等杂技,盖务胜为先,而一人唱之,众所同然,予所不取。其于至重至大之事,详审何妨?今罪翼龙,则日后为堪舆者,岂无苟同之虑乎?旧宁陵虽云无欠,而迁奉近百年园寝于已迁奉之地,于臣子之心安乎?健元陵内虽云有馀冈,而只凭地师之言,强而定之乎?己亥先正之陈札,圣祖从焉,大异于今矣。今则诸冈几尽用,新卜于交河,乃不得已也。权以镇事,疏中比论,无乃亦不详审乎?大抵卿之此等处,予常为卿惜之。补其所短,乃自反之工夫,何用引咎?“

○以姜必愼为掌令,宋寅明为弘文提学,李显谟为副应教,洪圣辅为校理。

5月19日

○辛巳,上御召对。讲毕,应教金尚星曰:“先朝实录已成,而尚未洗草赐宴一节,此非其时。然今于奉安石室之后,时政记,宜即洗草也。”翰林洪昌汉曰:“自古有时政记,不必洗草之议,而先辈之居是职者,不以洗草为争执,盖卷帙浩多,藏之为难,实录既了,留亦无益故也。”上曰:“先朝实录,事体至重,洗草之时,不宜埋没,故尚今迁就,意故有在。而时政记,不宜一向留置于馆中,速令洗草可也。”尚星曰:“顾今旱灾闷迫,井泉俱涸,田畴皆坼,民情举皆望雨。近日日变及雹灾,亦极惊心,闻之老农,以为大无之兆云,屡豊之馀,谷贱则贵,乃其常也。储积有备,在于庙堂,对越修省,在于圣上。而今年,即辛亥也,昔在显庙朝,此岁适大无,竭诚救济,而又以饥馑疠疫,民多夭札,特命设坛于东西二郊,别赐酹祭,大圣人及骨之德,有足以感泣幽明。岁星环回,又当此岁,亦安知无许多冤郁之气,上干天和,召致灾沴耶?传云:‘非其鬼不祭。’而此则皆殿下之赤子也,宜施愍恤之典。先朝丁丑,亦有江都战亡人致祭之举。臣意则设坛赐酹,亦足为导迎和气之端矣。”上曰:“所达实感予心。显庙故事,予未及知之,王者恤民,无间存没。令该曹,设坛以祭可也。”仍命入侍承旨赵命臣,驰往典狱,释轻囚之在狱者。

5月20日

○壬午,遣宰臣,设行析两祭于风云、雷雨、山川、雩祀。

○谏院申前启,不允。

○上御昼讲、关西御史李宗城复命,上召见之。宗城盛称监司金取鲁廉约状。取鲁,本以贪鄙名,而及到关西,简约自持,判若二人,人皆疑其矫饰取名,后果擢拜本兵,旋拟冡宰。

○教曰:“连次祈雨,微诚未格,欲雨不雨,亢旱若此。闻诸臣陈达,观诸道状闻,若今不雨,农形可判。言念民事,罔知攸为。恳迫之意,岂循常格?代牺亲祷,亦何忍少缓?不卜日来二十二日,将亲祷于社坛矣。”礼曹择以巳时为出宫,吉时以上之。上曰:“为民祈祷,何暇择吉时?其置之。”仍命吏曹,另择享官,虔诚致斋,宜自近侍始。又饬于政院。

5月22日

○甲申,日晕左珥。夜,流星出女星下,入东方,状如拳,尾长二三丈,色赤。

○上亲行祈雨祭于社坛,屏鼓吹,御步辇,去伞扇,命大臣外百官,皆步从。诸臣固请张盖,上不许。

○江原道平昌县等邑,雹灾,伤死者九人,牛马毙者亦五。

○教曰:“躬祀社坛,微诚未格,雨意愈邈,尤切罔措。五次祈雨,令大臣摄焉。”

○以李宗城为副应教,李度远为校理,尹志远为持平,申晩为正言,李显谟为司谏。

5月23日

○乙酉,时,天旱甚,上引见大臣、金吾堂上,疏决罪囚。上曰:“乖悖时象,李倚天也,而五载窜謪,容有可恕,宜量移也。”司谏李显谟曰:“乖悖时象,罪不可轻议,且称道诬毁先朝之征夏,尤何可恕?”上曰:“予之恶倚天,岂后朝臣,而既付先天,有所参酌。以既往之事,若欲追论,则岂但倚天一人也?”右议政赵文命曰:“李齐谦事,亦冤矣。其父东标,为己巳名人,其子岂忍从贼也?”上曰:“不可信者,世德也。弼显亦非朴泰辅之族侄乎?其仍之。”上曰:“尹㝚罪名虽重,非为逆者,其量移也。权益宽,乃渠自取。渠若持论不深刻,为人所嫉,岂至此也?况既故,其放之。”文命等请减申处洙、李万维之窜,同义禁李廷济、沈珙等,亦曰:“此两人之冤抑,通朝公共之论也。辱一尹淳,胡大罪也?”上曰:“此乃后天事也。如许甘心时象者,殛之然后,天乃雨矣。”上命放尹凤朝,显谟争之强。上曰:“此则付诸先天者,以涉于方万规,谓不可放,则涉于辛丑者,将何以加其罪?不论尹㝚之罪,独于倚天、凤朝而论之者,得不迳庭乎?”显谟引避。命勿退待,显谟启曰:“罪人黄玉铉同参熽疏,既已狼藉,还发配所,大失狱体,不可不严鞫得情也。”上不允。又启:“睦重衡前后逆招,既已狼藉,移送禁府,未免失刑,宜令更鞫严问。”上不允。又启:“李倚天党伐之事,圣上虽付之先天,观其罪目,则敞及征夏之疏,诬逼先朝,而倚天极口称道。论其罪犯,与敞与征夏无异,不可轻议,量移还收宜矣?”上曰:“时象如此之后,真个义理晦塞。以此覆逆之人,既录用,则李倚天,独岂不量移也?”不允。又启:“万规之疏,出于凤朝,渠既纳招,而疏本往示之事,凤朝又不能自明,则凤朝罪名,已甚重。且党伐之甚者,莫如凤朝,而今乃全释,宜亟收还也。”上曰:“凤朝、益宽,观其迹,虽可疑,既付先天,并宜勿论。而台体不可已,则乌可一取一舍乎?”遂递显谟职。又下严教责谕之,出补龙冈县监,龙冈名邑也。上方怒甚,而以显谟有契遇,故虽摧折之,不深罪也。

○以尹心衡为副应教,韩显谟为校理,黄晸为副修撰,金廷润、任震夏为掌令,鱼有凤为执义,李龟休为正言。

5月24日

○丙戌,夜,流星年天培星下,入东方,状如拳,尾长四五尺,色赤。

○上引见大臣、刑曹堂上,又疏决罪囚之窜谪者。仍教曰:

《书》曰:“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王者治国,所愼恤者,非刑而何?“况今疏决,专由闷旱,若关系伦常,杀狱及贪污害民强盗者,予虽否德,守祖宗三尺,心虽恻隐,法岂低仰?宁失于过愼,不可弛法禁,而使民易犯。金吾、秋曹抄入者,将至数千,而所疏决,不过百馀,虽由审愼,心甚矜恻。咨尔!京外司寇之臣,体祖宗钦恤之盛意,其中刑杖酷,而难辨玉石者,内而捕厅,外而讨捕,详查决放。秋曹之刑讯,至数百次,滞囚至三十年之久,或有当正法而未及者,有抱冤而滞囚者,则其感伤和气多矣。时囚中付标以下者,其令该曹,勿拘斋戒,逐日赴坐,一一详阅,速即禀处,亦令外方,趁即疏释,如秋曹例。

5月25日

○丁亥,遣大臣,行祈雨祭于太庙。

○行召对。

○北路别遣重臣尹淳还,上召见,询北路弊瘼。淳以南关七邑改量之贻弊,亲骑卫滥选之故,往往有厌避之患。轮城、居山两驿察访,受由太数,马政踈阔,铁岭北三防岐路,为捷径之故,行旅由此,因成大路,缓急之际,关防有踈虞之虑。“仰奏,上并命令庙堂禀处。

○以徐命九为司谏,南泰齐为持平,尹淳为判义禁,李德寿为艺文提学,尹汇贞为副校理。

5月26日

○戊子,行召对。讲《东国通鉴》。

○命收瘗近郊暴露骸骨,教曰:“前于陵幸时,或有民冢之犯正路者,使之勿伤毁,而刍者暴之,猎者火之,必有其患。虽无主之冢,亦当以法令禁之。樵童、牧竖,闻予此教,亦岂不感动乎?将予此意,其饬京外。”

5月28日

○庚寅,上亲行祈雨祭于北郊,具吉服行祭如仪。祭讫,天已明,上立板位,不入小次,及还宫,御步辇,去伞。时,旱炎甚,尘埃扑人面,乐院固请张伞,上不许。历临于彰义宫,教曰:“世子入庙,倏已二载,吾欲临见。”遂驻辇于本宫之养性轩,命右议政赵文命入侍,含涕下教曰:“今国无可恃,亢旱又如此,言念生民,罔知攸济。使世子在者,予当分忧,触事兴感,何忍言哉?”文命曰:“圣躬安然后,宗社灵长,而此庙亦可以传之无穷。愿勿疚怀,益留意于刚大、久远之图焉。”夕还宫,驻辇教曰:“连观诸道状启,今月不雨,则农形已判大无。诚意未格,灵应愈漠,固当连次亲祭,与敬征殿朔祭相値,且军民一也,军卒连日暴露,亦甚闷之,其令依例摄行。”

○摠护使洪致中等裁穴交河新陵还,上召见之。右参赞尹淳曰:“后龙雄伟,后脉又有王字形矣。”上喜曰:“然乎?”淳曰:“且异气如在云中,至今不为王者葬,可异也。”洪致中,以长陵丁字阁,依旧制,梓宫,当奉安于丁字阁,灵幄厅,勿为改造,以省民弊。“上并许之。

5月29日

○辛卯,日晕,晕上有背,色靑赤。

六月

6月1日

○朔壬辰,上亲行朔祭于敬征殿。

6月2日

○癸巳,行朝、昼讲。

○宪府申前启,不允,郑德载事,依启。

○时,天旱甚,庙堂议赒赈豫讲之策。领事赵文命奏曰:“各邑还谷折半留库之法,更加严饬,惠厅之出给贡价者,皆以木钱代给,所给谷物,尽为储蓄,以为有备无患之地。百官饩廪,亦以钱布代给,以储仓实,亦宜铸钱,以瞻其用可矣。”吏曹判书宋寅明,时兼惠局堂上,亦赞之,上曰:“铸钱之弊,反有甚焉。而如干铜铁之铸,既无益于赈救,至于百官颁禄之以钱代给,尤非忠信重禄之意也,至于军兵,则尤不可代给也。”不许其请。上以肃庙御制中,蜥蜴祈雨时,代童子祝辞,亲制一篇,出示于礼曹判书申思喆,令童子辈,歌咏于今番春塘台祈雨时。盖以童子祝语,俚杂无文理,而亦所以阐扬宁考敬天悯旱之盛德也。

6月3日

○甲午,教曰:

呜呼!眇予寡躬,以凉德,承祖宗临亿兆,于玆七载,而诚未能格于上,恩未能洽于下,国势之澟缀,民生之岌嶪,俱莫如今日。上天之示警,实仁爱也,眷顾也。阴阳不调,变异式月斯生,而今之亢旱,亦孔之惨,凄风连吹,雨意漠漠。田野龟拆,万品焦枯,若今不雨,民命近止。罪在寡躬,吁!民奚辜?噫!应天以实不以文,先言寡躬之阙失,次言朝廷之恬憘,以示交勉之意。噫!予过予知。心欲为治,而烛理不明,处事失当,此予之过也。非不欲至诚救民,而七载临御,惠泽无毫分及民者,徒有其心而无其实,此予之过也。昼夜所深闷者,乃时象之淆乱,而乾刚不足,威未能制浮嚣,执法不固,令未能服同异,此予之过也。岂不欲任贤使能,而知人不明,操舍无常,谁肯尽心,谁肯感悦?此予之过也。每以诚字,饬励群下,而政令挠攘,假借未祛,是以言教而非以身教者,此予之过也。非不欲奋励,而或作或撤。君犹风民犹草,其表若此,其影何言?此其大者,小者胜言?呜呼!为上者,虽未能行实政做实效,诸臣虽不恤寡躬,独不念乃祖乃父?而猜疑之心未解,偏着之习强守,以不言为自谋之计,以敛身为自便之策,委靡成习,姑息度日,将使国家,不振而后已。徐积曰:“父母欲之,鄕人荣之,诸君何不为君子?”其君,日夕饬励,乃祖乃父,亦必欲使其子孙,改图寅协,而从时象之谬习,犹不忍乎悛改,虽薄于其君,于乃祖乃父何?予之欲使诸臣寅协者,召天地之和气,而亦欲广取贤能,专意国事,济我元元之道。呜呼!顾予寡躬所倚恃者,惟卿士曁民生,而诸卿以时象为重,不恤眇予。生民则倒悬岌嶫,而蕴隆之灾又若是,为其君未能协我臣僚,未能济我苍生,岂徒无南面之乐,他日将无归拜列祖之颜。思之至此,不觉呼咽。因予否德,致朝象于此,哀!我元元,亦独何辜?再荐牲币,微诚未格,神不顾我,冥应愈邈,如焚如惔。其在靡不用极之道,宜先责躬,小伸此怀。而今既异于常时,避殿之举,非所可论,自今日减常膳,停本殿酒房,视事、法讲,自今日于正堂月台为之,以示贬损之意。咨尔!近密之臣,润予草教,宜自政府,广求直言。予当嘉纳,言虽不中,予不为罪,而其挟杂时象者,乃负予意,咸须知悉。

政院请勿为代草,直以备忘颁布,上从之。

○以赵明履为检阅。

○备边司启言:“因关西御史李宗城归奏,本道精抄壮武队、良三手军兵,一并减布,而当减之布,为一百七十馀同。其代以本道所出代充者,终近无名,以本司句管监营之辽军木,兵营之精壮木,俾充其代。”上可之。

○幼学兪嶷等,以常汉出身高希泰者,凌辱江上居前县令柳潝,恶言悖习,乖名分而关风化,陈疏请正其罪,上命金吾查治之。

○上以悯旱,命依宋朝延英故事,命大臣、备堂来会,令商确赈救之策。诸臣所建白者,不越乎铸钱一事,而议有参差,上意亦难之。灵城君朴文秀陈贸谷为先务,蠲减大同,亦为储蓄之道。上曰:“虽减御供,亦非实效,惟除减进上,方可以贮米也。裕谷之策,其令诸臣勿退,皆会宾厅,讲究以闻。”

6月4日

○乙未,上引见大臣,备局堂上。命荡涤前牧使宋尧卿等之以贪律坐锢者,放徒流以下年久者,因悯旱疏决也。

○命罢义州府尹柳万重职,以开市不饬事也。又命赐昌城府使朴敏雄表里,三登县令林象鼎、江西县令宋翼辅、祥原郡守柳经章,并超授准职,以关西御史李宗城,以善治闻也。

○右议政赵文命,因北兵使状闻,请晓谕淸人之结幕江边者,使即撤去,有不从者,依甲午例,移咨禁之,上可之。文命又曰:“列圣胎室,步数规制各殊,而显庙、肃庙胎室,俱不满三百步。”上问昆阳胎室步数为几许,仍教曰:“仰体列祖遗意,仍其旧可矣。”盖以当宁胎室当封,而虑其广占步数,贻害民田故也。

○初,上命芸阁,刊进《宣庙实鉴》,至是始印进之。

○前因北道别遣重臣尹淳归奏,有撤去铁岭西三防岭酒幕之议。赵文命请下询曾经道臣入侍者,上可之。大司成宋真明曰:“此岭草树茂翳,初不通人行,近则官行亦由之。然路在安边、淮阳之间,岭厄防守,宜先留意,酒幕撤毁,似为末务也。”上曰:“庙谟当持大体,但使养木塞路足矣,至于酒幕之撤,道臣当自为之也。”文命又曰:“外方疑狱之滞,实感伤和气之一端。请以三司出入者,差送各道都事,使之审核疏决。”上曰:“耳目之任,犹不能备,况外幕乎?其令道臣与守令刚明者,会查裁决,有至难决者,使移送京司。”

○以韩师得为司谏,韩德厚为献纳,赵尚行、尹兴茂为正言,任守迪为应教,任珽为副修撰。

○政院应旨陈戒有曰:“事无细大,自作聪明,言无紧歇,硬主已见,开讲频繁而无躬行之实,忧民恳至,而靳折受之罢。用人则取舍陞黜,必务两对,虑囚则放仍轻重,一出睿裁。凡此六端,实为殿下一心上病源。”上嘉纳之。

○教曰:

亢旱若此,奚望三农?言念民事,罔知攸为。昨日备忘,亦谕应天以实之意。而日悠悠万事,莫若讲究救民之策,救民之道,亦莫先于储谷。而京外蓄积枵然,虽欲储谷,将何施焉,其虽减膳,又何益哉?今年诞日与冬至方物、物膳,东朝所封进者外,特为权减,以其价米,少补储谷,以示损上之意。内而大臣、卿宰,外而道臣、守宰,苟有生谷之道,岂不体予意哉?

此时旱干之灾极矣。上之所以忧恤民生者,蔼然出于至诚,至于减御供而饬群臣,则廷臣所当殚竭心力,以纾宵旰之忧。而其时诸宰之献议者,不过曰减百官之禄也,省牺牲之料也,守令月廪之分半留储也,铸钱议之可行也,营赈使之当送也。其所为言,类皆冗琐,未有一人能以节用祛奢之言,仰补求助之圣意。亦未能先自己始,以去其侈靡浮夸之习,宜乎赈救之策,迄无成效,而徒归伈泄也。

○疏决时,兵曹判书金在鲁言:“申处洙有老母,罪虽重,情甚矜,宜移配近地也。”上不许。在鲁又言:“兪最基疏,元无大关紧者,亦无龙泽、天纪字,且其人可用也。”上亦不许。在鲁又言:“向日合启及成琢所告变者,自上每疑其或有指嗾。然合启是臣分当然底事,成琢渠自做出,岂有指嗾者哉?殿下,每以此等事,疑人诚过矣。”上怒曰:“卿之合启当然云者,便是指嗾也。”在鲁曰:“未复官两臣,若以为有罪则已,以为无罪,则不许复官,其可乎?金昌集则肃庙亲制其画像赞曰:‘发白心丹,望重廊庙。李颐命则忧国忘家,乃其蓄积。此两臣者,为人如此,又同死于国,而今与已复官两臣,分而二之,以至今日。杀两臣者,即镜、梦辈也,今镜、梦已戮,而两臣独未复官,岂不冤乎?”上曰:“两臣事,自有斟酌,非在下者所敢请也。此两臣有冤,则曰冤而已,何必看得大?予意,兵判于此,心结如肿,今已决之,毋复结也。”

○备局文郞厅李宗城言:“关西江边邑素不用钱,赋民只是米布矣。近则钱货通行,边禁不严,依定限痛禁。又闻敕使尝持我国钱一文,至有啧言云,不无后虑也。”上询于诸臣,或言禁之易,或言禁之难。灵城君朴文秀曰:“当使该营,以银换之,使期于无钱也。”上曰:“不食不卖,自归于无用。使江边人,散卖于内地商贾,期以数三朔,俾尽交易,后有犯者,令道臣,绳以重律。”

○时,因疏决,命放金吾、刑曹徒配以下。仍命放量移罪人申益钦、远配罪人韩师亿,追放前监役洪九章之死于狱者。九章为缄招所援,未及究核而径死。因吏曹判书宋寅明所奏也。

○忠淸道瑞山、泰安等邑,有各司诸宫房所属鱼箭、盐盆,备堂宋寅明请今年则自备局,专管收税,以补赈资。金在鲁请海西鱼盐税,亦依此例。朴文秀亦请各道所在各宫、诸司、监、统、兵、水营所属舡盐两税,并限明春取用。寅明又请上党山城所留钱货,并推移助赈,追还偿。上并从之。分命备堂八人,句管八道赈事。京畿赵尚䌹、湖西宋寅明、湖南李匡德、岭南朴文秀、海西金在鲁、关西尹游、关东李廷济、关北宋真明,皆因大臣所请,而备堂句管之名,始此。

○前献纳李日跻:“曾论西北界无防守间谍,事多踈虞,请依宋朝韩、富故事,使庙堂之臣分掌西北,以统领之。”上以其疏,下询诸臣。领议政洪致中曰:“臣以评事,往登白头山,则其时穆克登来定地界,而此山与宁古塔,隔一衣带水,脱有事变,彼必假道。北既接近胡境,西亦隔以一江,如能得人,分掌如周之东西陕,则岂不好矣?而韩、富未可易得也。今之庙堂,亦宋之枢密,不必别定名号也。”上曰:“今之诸臣,常有勿忘西北之心则可也。”

○谏院司谏韩师得。申前启,不允。玉梅与石丁,一体依律处断事及李征圣、李昌寿、黄应枢事,停启。宪府掌令金廷润。申前启,不允。又启言:“咸平人林凤来,以奸恶之人,挟妖诞之术,出入京外,踪迹闪忽。其惑世诬民之事,不一,而最可痛者,闾阎之间,若有荐遭丧变者,自称善占,必曰:‘咀咒所祟。’多般恐动,则为其主人者,不能无惑。故先埋凶秽之物于其家,而渠自掘得,以为炫能索价之计,或有破毁家舍者,或有滥杀婢仆者,论其情状,万万绝痛。而近又作变于一士夫家,至以人骨等物,潜埋于灶堗之际,为傍人所现发,又逃躲云,安有如许至妖至邪之人乎?决不可一日置之辇毂之下,以长其奸萌。请极边定配。”上曰:“此等奸恶之人,不可定配而止。令秋曹严刑后,绝岛定配。”

○礼曹言:“癸丑迁陵时誊录,启陵后虞祭前,大小祭并停。今亦当依此例,破旧陵后,梓宫在殡,凡事一如初丧,则魂殿山陵朝夕上食,虽不可废,朔望殷奠,依例当停也。”山陵都监又启言:“新长陵,当遵合陵之制,请遣郞官,诣英陵尺量圆径以来。”上并可其奏。

○江原监司启奏,本道旱暵及雨雹状,关北又以端川以南旱灾及三水、甲山,五月霜降,启闻。

6月6日

○丁酉,时七次祈雨,灵应愈邈。上命大臣,以己亥,祷于庙社及北郊。

○教曰:“平时储谷,以备不虞,有国重事。况此时乎?大抵人心易挠,若有水旱,辄先动焉。且朝家赈政未及之前,民不能恃,先自涣散,所以储谷,乃所以保民也。京外其能先期蓄储,则民必恃而无恐。其令京外掌谷之臣,先务散钱,蓄谷之道,亦使庙堂之臣,预讲裕财保民之策。”

○礼曹启言:“破旧陵后虞祭前,虽废祭享,来八月十五日,宗庙各陵殿焚香,当依例行之。”上允之。

○咸兴人李致赫者聚镴造银,欺人换钱,事发承款。及刑曹勘律,又变辞,狱久不决,因大臣献议,命减死配于绝岛。

6月9日

○庚子,日有左珥。

○大司谏金龙庆上疏,略曰:

四臣事,言之戚矣。其殉身为国之忠,同功一体,炳如日星。及至丁未,追夺官谥,同一四臣,而乃于沧桑屡变之后,强作名目,分而二之,追复之典,不及于两臣,羁縻彼此,硬做荡平,是非顚倒,义理斑驳。愿亟降明命,普施哀荣。顷者合启两台臣,采公共之论,效一日之责,而启辞还给之命,既出意外,又施削黜之罚,殿下何有于一凤辉,而乃有此无前过举也?

又以暵干,陈戒勉上,以益笃对越之诚,益加修省之工,大警动大振作,以合人心而回天怒。又请令庙堂,讲赈救之策,毋致有绿林、潢池之患。批曰:“疏末事,乃由为民,可不留意?”仍教曰:“为此疏者,虽费心力,予则不赐答,乃不费心力也。”

○右承旨申致云言:“王城近地,有累累儿冢,耕犁侵焉,请令京兆禁之。”又言:“外方查启,每患迟滞,其中最甚者,宜推考道臣也。”上并可之。仍教曰:“前以箕子祠颁额事,令采公议以启,而不以闻者,至六年之久。该道前后道臣,姑先重推。”

○诸道以疠疫上闻,而岭南方痛者为一千九百十五,已差者为二百七十,物故者为三百二十五,湖西始痛者为一千五十,死亡者为三百七十八。上曰:“岭南五邑,无已差者,安东死亡,多至百馀。为守令者,若念同胞之义,庾衮之事,则岂若越人视之也?其饬诸道。又以活人署,徒有其名,命庙堂、该署,核其勤慢,以书殿最。”

○修撰尹东衡、副修撰黄晸等上札,略曰:

日者疏决,亦出于闷旱之至意。而中外罪囚,其数甚多,其中或不无经年窜配,情理可矜者,乞询攸司之臣,罪犯差轻而可恕者及有父母情涉悲苦者,并施旷荡之典,以推大圣人好生之仁焉。人君法天之运于上,而如四时有序,则都兪吁咈之除,可否无闻,无或近于独任其私,自用其智欤?惟愿聚众人之心,膂作一己之心,膂集众人之耳目,为一己之耳目焉。至良役,实小民之所痛心疾首者,终不得变通而厘革,则民安得不困且怨也?愿殿下,恤民之急,如救焚拯溺,祛民之疾,如除蠹拔螣,不惟其名,必以其实,不惟其心,必以其政。事之是非,坚持而不挠,人之贤否,明辨而不混,使我之权衡平,而绳墨正,必以诚心行之,勿以私意杂之焉。三代用人,或举于版筑,或拔诸鼓刀,立贤无方。古如是矣,今则所用,不过世胄华阀,世家之子,亦岂尽才且知乎?况便儇皎厉之人,殿下之所喜也,忠厚朴实之士,殿下之所不喜也。是以,躁竞浇薄之习,日滋月长,谨厚敦实之风,不可复见。愿无专取敏给之人,无专尚深刻之论,广加搜访,别为甄录,则一艺一能,庶可以尽其用矣。

批曰:“勉戒之言,俱甚切实,深用嘉之,可不留意?仍命原札留中。

○摠护使洪致中奏曰:“甲寅后退圹排设金井机,左右各减五寸,长则随梓宫而减之,有减至二尺许,圹内灰隔四尺,自是《五礼仪》所载。而长陵、宁陵,皆减五寸,癸丑迁陵时及甲寅后,皆减一尺,盖圹中太阔,地家所忌。今亦当用此例,而士夫家合葬,例有中间隔灰,今合陵,无前规可据矣。”上曰:“士夫家用几尺乎?”都监堂上尹淳曰:“傍灰用七寸,隔灰用二三寸,而陵圹内傍灰用三尺,则隔灰一尺似好矣。”致中又言:“各陵表石,皆用江都石,而今江都石尽,蓝浦石之品佳,而尺数准者,宜代用。”上并可之。

○尹淳言:“新陵内民田,虽命买取,而私田亦王土也,不必准价,请依旧例,许给代土,而以逆家所籍没者,代授之好矣。”致中曰:“士夫虽代土,固无怨,而下贱之以土为生者,不如给价买取之为便当也。”上是致中言。上曰:“迁陵时,服制当何如?”致中曰:“自上当行三月缌麻之制,而百官皆从上,前衔及士庶,不用祭服,只着白衣带,书吏、录事辈,虽陵所所属,亦当为黑巾,礼曹以此为仪诖云矣。”致中又曰:“新陵近处,无坟墓之逼近可掘处,而独大臣李健命之墓,虽在案山之外,其家以为不安,方移葬云。大臣之移葬,宜有顾助葬需之典矣。”上命该曹,优给。又教曰:“王妃灵幄殿,当有侍殡中官,而执事则当用宫人也。以守殡官,兼代奠官,令该曹启下,可也。”

○肃庙朝实录,久已告成,摠裁官李㙫请依例行洗草,上可之。仍命史局堂郞曾经者,并付军衔,使进参,十二日癸卯,行洗草于荡春台。宴以国恤停。 ○谏院正言尹兴茂。申前启,不允。又启:“高希泰之凌辱士夫,关系纲纪,法府自当随其罪而治之,何与儒士?而江上儒生通文呈疏,举措骇怪。请首倡人停举,捧疏承旨推考,希泰之罪,亦令禁府重勘。前府使具圣任之向来一疏,极为骇妄,特教谴罢,而曾未几何,复有收叙之命。其沈痼党习,不识义分之罪,不可薄罢旋叙,宜寝其命。”上并允之,独具圣任事,不允。

○吏曹因江原道御史韩显谟书启言:“安崃县监申义集、㫌善郡守宋必焕、平昌郡守崔昌亿、狼川县监李道载,不治可罢也。铁原府使闵思渊、高城郡守朴弼琦、安峡前县监洪重耇治绩,宜分等论赏。”上允之。

6月10日

○辛丑,夜有气如火,光于坤方。

○命自今筵中禀定者,书以榻前定夺,筵席下教,书以榻前下教,俾为式。

○右议政赵文命,因平安监司状闻,请:“依新定禁令,义州潜越银被捉者朴东华之罪,依本律勘断。”上允之。文命又言:“武弁有金铸者,刚明、综核,臣弟显命,亦谓之可试于地部、惠厅。故臣言于吏曹,除地部郞,而曹吏胥动浮言,使渠呈递,铨堂亦许之。故臣自备局启请仍任,而伋其出谢也,一承宣又言,其不宜行公,至欲还给肃单云。承宣事固可讶,不能用此人,亦可惜也。”上曰:“承宣之斥退肃单,甚不当也。”仍命推考,令该曹促铸出仕。史臣曰:赵文明荷隆恩位,辅相曾不能进贤退不肖。而顾乃以一金铸,拂拭至烦,上闻未知铸何等才谞,然亦可谓察小而遗大矣。“ ○兵曹判书金在鲁言:“本曹都案,有所谓京骑兵者,收其保布于外方,而给其价。然其为役贱且繁,人皆厌避,故或投他役,或称逃亡,若干馀存,又归部吏之私用。故故判书闵镇厚,尝筵达,以五百名定额,分排五部,俾即充代,而其后因循未能尽充。近来国役浩多,而无立役者,又无纳布者,以其如干保布,赁人,而布亦难继。臣意则勿复立役,以除厌避之患,每名只收布一疋,以添赁人之资,而未充代者,令五部,徐充其额,限以今年可也。”上从之。赵文命又言:“台启林凤来埋凶事,至为凶顽,宜严核正法,以砺世俗。”上曰:“台臣拟律,失之太宽,其令该曹,严讯取服。”

○谏院正言尹兴茂。申前启,不允。又启言:“耗谷糜财,酒害最甚,近来禁酒弛缓,请饬之。”上曰:“法不行于士夫,而必行于常贱,予实痛之。谏官曾未能摘发,有势力者泛请严禁,可谓舍本治末者也。”兴茂于是,引避而退。

○上将祷雨,礼曹言:“南郊祈雨亲祭时,服色,当依北郊例,用黑圆领袍、玉带、黑靴,百官以黑团领陪祭为宜。”上可之。

6月11日

○壬寅,上以祷雨,幸南坛。时日炎如炽,乘步辇屏伞,盖露宿于坛所。夜四鼓,上诣坛将事,礼容肃然,及还宫,驻辇招老农,问农形。

○全罗道亢旱甚,而珍山五月雨雹,六月霜降。黄海道之海州、康翎、京畿之数三邑,始得微雨。

6月13日

○甲辰,微雨。上命遣大臣,又祷雨于农坛。

○吏曹以关西御史李宗城书启覆奏:“请罢阳德县监南胤宽职,价川郡守洪泰斗、孟山县监李喜夏、黄州牧使李诚跻,并施赏。”上允之。

○执义鱼有凤在鄕,上疏,辞召命,且陈勉戒,略曰:

臣闻筵中,方讲《圣学辑要》,先正此书,规模广大,而条理精密。博采经传,间附已见,发前未发,明白昭晰。以圣学之高明洞达,宜无待于区区讲说。虽然傅说之告殷宗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殿下于是书,苟能深体而力行,则一言一句,罔非造道之要诀,治病之良药也。

批曰:“疏陈切实,可不留意?勿辞上来,补我不逮。”

○是日,始大雨。教曰:“甘霈才注,水标继报,言念民事,可胜其幸?且事神,当以诚,明日祈雨,其令姑停也。”

○以金始焕为判义禁,张鹏翼为工曹判书,李宜晩为汉城判尹,韩显谟为副修撰,朴师正为副校理,金尚星为副应教,金若鲁为正言,金尚奎为同副承旨。

○京畿骊州江水赤浊,为一旬,道臣以闻。

6月14日

○乙巳,又雨。都承旨宋成明。请勿以得雨,解戒惧之圣心。上曰:“今雨是天赐也,予不仰体,是慢天也,岂可以得雨而少弛也?”

6月15日

○丙午,上亲行望祭于敬徽殿。

6月16日

○丁未,行召对。上不御殿,犹御月台,时适雨,幕茵尽湿。讲毕,副司果李宗城,适同入,因进言曰:“自古人君志道者绝少。殿下自在春宫,立志自期者,果何如?而近年以来,渐有倦勤之意,何望成就乎?昔汉武见词人之文,犹恨其不与同时。今者所讲《辑要》之书,即先正臣李珥所著也,以先正尧、舜吾君之心,若使当今之时,劝勉吾君者,当如何也?知仁勇三者,人君之大德,而抑恐殿下之病,在于不能勇。玉色之瘦瘁,宸情之焦忧,不但闷旱时为然。惟愿于勇字上加意也。”上曰:“予果不能于勇。盖以方寸已伤,不得其正,何修而可乎?”宗城曰:“悲哀恐惧,亦不得其正。先儒言:‘须从性偏难克处,克将去。’留心于广大公平之域,必以事应既已,我则如故,为治心之法,则事不留着,久当收效矣。”上褒以切实。宗城请:“令捕厅,诇得平安道梁千硕之伪出立案,捧赂于图免公贱者,及义州潜商作奸人韩翊良等三人正法。上许之。命以渭原别武士安顺星等三人,直赴殿试。又命加资平安道百一岁老人金龙万,以示优年之意。又命还给黄海道金川折受三面之入于毓祥宫者,以除民弊。宗城起伏曰:”殿下为私亲置祭田,事体至重,以臣一言,许其还给,此圣德事也。“上曰:”向者以干芝山、绝影岛折受事,前后诸臣,言者何限,而此皆欲为要名者。予于儒臣,既知其心之不取名,故不惮从之矣。“宗城曰:”殿下每事关宫房,过加声气,至下不忍闻之教,故诸臣不敢复言。而好名果有弊,然求士于三代之下,惟恐其不好名者,岂非古人之格言乎?殿下于向日筵中,有素厌淸字之教。圣德临下,率己而正人,在左右前后者,罔非正人,则固无淸浊之可别。而如其不然,与其用浊者,无宁淸者之为愈也。“上曰:”其时之教适然耳,非文非武,而自以为淸流者,岂如质实忠厚之人乎?“宗城曰:”闷旱忧灾,正値时诎,而幄帐竹索之价,至费五百铜云,与惜露台百金之费何如也?地部不为覆启,径先举行,圣上抑损之意,反致糜费,臣尤慨然也。“上曰:”予未及照察,而所奏是也。“又命内司之勤买本道民田者,令还给其主。平安道己酉陈告而免贱者,并令还贱,仍禁陈告之弊,以奸计。”又令择鲜于氏中俊秀者,使奉崇仁殿祀,修箕子墓。遣承旨,祭其庙,皆用宗城之言也。又命近侍,祭于崇义殿,教曰:“才讲《东史》,起感于丽太祖。”盖追述宁考讲《洪范》而祭箕子之圣意也。

○副提学闵应洙在骊州,上疏,略曰:

殿下非不知凤辉之为逆,而只虑起闹于朝端,或恐有妨于荡平,招入言官,呵叱殆同奴隶。此盖殿下或认以乱逆之生,本于党习,讨逆之论,反致激变。一切往事,都付先天,并与犯分干义之徒,诟天射日之贼,亦皆诿之于其源之出于党习,而使不复提论。驯致义理渐益晦塞,乱逆尤无惩畏,讨复之请,反为忌讳,营护之习,任其肆行。上既以尝试疑之,下又以钻进斥之,继以入台者,乘其机会,肆然停论。君德之贻累,无人敢言,喉司则更不违覆。咫尺前席,所陈者,偏护之说,张皇投疏,所诋者,春秋之义,事之无严,莫甚于此。噫!殿下之所欲禁者党习,而党习既未能禁,先使沐浴请讨之臣,徒被罪罚,及今罪关逆节者,混被洗冤之泽,犹可谓国有法乎?

终言饬躬弭灾之道。批曰:“末端勉戒,大义是矣,可不留意?”

6月17日

○戊申,宪府掌令金廷涧。申前启,不允。又启:“宗簿寺正主管璇录,紏捡诸宗,则其为任不轻,而时任正李震叶,地望素轻,为人昏庸,物情哗然,久而未已。请亟命改正,以重官方。武弁之三曹,乃是极选也,户曹佐郞金铸,素无名称,且乏履历,承宣既使自处,铨曹欲出其代,便是已递之官也。虽因犬臣陈达,至令催促察任,廉隅决难行公,国体亦涉苟且,请亟命改差。”答曰:“宗簿正事依启。金铸事,催促察任,意在用才。其时下教,尔岂不闻,而反有此启乎?”

6月18日

○己酉,以尹涉为修撰,沈圣希为副修撰。

6月19日

○庚戌,上御召对,讲《太极图说》,讲官不能善解,上命谕在近圻儒臣,前执义朴弼周、前持平沈錥,同入讲筵,以资顾问。

○上赏实录劳,摠裁官闵镇远以下赐赉有差,堂上申昉、郞厅徐宗伋等,以仕日最多,并命加其资。

○谏院正言尹兴茂。申前启,不允。又启:“晋州牧使具宅奎,与兵使金梦鲁,微事相较,梦鲁至以恶言相加。如此骄蹇之类,不可置之阃任,请罢金梦鲁之职。”上曰:“文守令之骄蹇,亦一痼弊。梦鲁则乃节度使也,宅奎则一营下官也,以下官事,罢节度使,则脱有不虞,令无以行于营下官也。其勿烦。”

○洪州幼学李日章上疏陈时弊八条,批曰:“应旨之诚,予用嘉之。条陈事,令庙堂禀处。”

6月20日

○辛亥,右议政赵文命,因全罗监司李寿沆状启言:“全州场税,本为公用,不归私需,不当罢也。”备堂金在鲁、宋寅明等议皆同。寅明又言:“关市不征,乃三代事也,后岂能尽行古法?淸人之法赋,民轻而税商重。以致富强,裕国生财之要,无过此矣。”上曰:“场税名不正,且以一道臣状请,既罢还复,亦近销刻。其令庙堂,更询诸道利害,务加消详也。”后寿沆,不待朝令,擅征各邑场税,命重推,咸镜监司尹阳来、庆尚监司赵显命,以不守还谷半留之法,亦命重推,皆以文命言也。

○兵曹判书金在鲁,以关西御史李宗城试射时,没技者之直赴殿试,为滥恩,请寝之。上曰:“此出特恩,后勿为例。”又因在鲁言:“命捉得淸人犯越者,与指捕我人犯越者,同赏。禁旅是宿卫,与他军卒有间,虽摠管,毋得以私事治罪,著为式。”

○咸恩君李森言:“精三壮身布,既全减,而西关军政,必踈虞。盖守令专意征布,而不思团束,且昧练习之道,脱有缓急,无可用矣。宜严饬之。”备堂尹游曰:“淸南精三壮,邑邑多额,足成一营之制,淸北一邑,不过三四十名,所以团束者,皆是兵营所属,随营牌、演别队也。随营牌,与精三壮,同时设立,为兵使亲兵,演别队,柳斐然之所创,而其数亦千数百也。均是作队之军,而精三则减布,随营、演别则不得减者,既不均焉,且有怨焉。今宜稍加分别,淸南则仍前置营将,别为操链,俾有减布之效,淸北则精三限二千馀名,依兵使金潝所请,付之兵营,使别设亲兵,立番操链,如监营壮十部之例,而有难遥度,令庙堂,送节目于监兵使,讲确禀处。”上可之。

○大司成宋真明奏言:“备边司,当以柔远人习边情,为先务。新差武郞厅朱杓,即北方翘楚,且有文笔,大臣诸宰皆可之,而独郞属,以无荐格之。请依故相臣南九万用北人黄汝楫例,勿拘之。”尹游、宋寅明等,又以关西人参用为言,上命勿论,西北拔其尤者,间差之,俾习边事,仍以为式。

○时,淸礼部,以莾牛哨地方,设水路防汛事,移咨于我国。莾牛哨,即凤凰城近处草河、叆河汇流入之所,而界与我国相接,北咨意在拓地。上询于诸臣,左议政赵文命曰:“自顺治时,弃栅门外百馀里地,不使彼此相接者,其意深远。且我国边民,近甚奸恶,移居犯越,终必有得罪大国之虑。以此意移咨防塞可也。”上令馆阁,撰回咨,刻日发遣。

○宪府掌令金廷涧。申前启,不允。又启:“重科名之道,决不可创出无前之恩赏,请还较关西三武士直赴之命。”上又不许。停金铸前启。

○礼曹言:“迁陵始役,六月十二日卯时,斩破土六月十三日辰时,祠后土同日晓,阱金井八月初二日巳时,外梓宫陪进八月初七日卯时,山陵进发八月三十日丑时,下玄宫八月三十日辰时,破旧陵八月十六日卯时,启攅宫八月二十七日辰时,发靷同日巳时为吉,迁陵时,梓宫上字书写,八月二十六日巳时为吉。宜令代奠官,其日朝奠告由,在陵所百官,当依初丧例,入班哭。大王、王后改铭旌,八月十五日辰时为吉,请以此知委举行。”上可之。

○时,连日风雨,宗庙及陵寝树木多折,行慰安祭。

○江界府使白守一违越禁令,征参于丹把将,事发削其职。

6月21日

○壬子,上引见轮对官,命轮对官入侍第次,依《大典》所载官司之名,毋相杂乱。

○教曰:“古宰相不问人伤而问牛喘,然人主所重者,人命。向见慕华馆之南门,无盖瓦,风雨所萃,颓覆必易。若値设场时,则岂不伤许多举子?有司徒恤目下小费,不念日后人命,甚非所以恤人之意。其令改葺。”仍命推该曹堂上。

○上御召对。讲毕,应教金尚星曰:“臣昨于阙中,闻庆尚监司赵显命,以宫差作挐事状闻,而其罪则怯夺良女也,勒卖军丁也,犯斫禁松也。三罪俱发,据实以闻云。噫!外邑民,虽妇孺下贱,皆仰圣上爱民之德。以闾巷士夫言之,纵其豪奴悍仆,与平民相较,至有怨言,则为士夫者,亦必有反躬歉然之意。况殿下以堂堂千乘之尊,反不能操切宫差,至使凭借圣旨,恣行不法,宜痛加惩治,以耸群听。而今闻循例启下,该曹亦不得循例勘罪云。臣以为断自宸衷,特加严治,毋使幺麽宫差,贻累圣德焉。”上曰:“其名字非平日所知者。似是外邑人假差人之名者也,今此启下该曹,亦岂至贻累乎?”尚星曰:“臣之所达,只以宫差之罪,或恐贻累君德也,非以启下该曹,为然也。”上嘉纳之。

○礼曹启言:“破旧陵,为八月十六日,下玄宫为同月三十日,凡系大小祭享,自八月十六日至三十日,当停止也。”上曰:“可。”

○命复西北武士优等没技直赴殿试之法。先是,诸臣以外方没技者,奸伪多而恩赏滥,有所陈达,或请定其失数,上始靳终允。后闻西北武士,多以为抑郁,故上轸念之,遂有是命。

○宪府掌令金廷涧。申前启,不允。又启,骑曹郞为堂下淸望,而佐郞南缠,素乏名称,年且衰耗,请汰去。上允之。

○以许沃为司谏,申思喆为判义禁,吴命新为吏曹参议。

6月22日

○癸丑,药房入诊。都提调洪致中言:“新陵表石,广二尺长七尺,体样不相称。当加广四寸,而与旧制异,宜经禀裁。”上命如其言。致中又言:“英陵圆径,已尺量以来,石物排设,亦当依此。而英陵则刻十二方位于童子石,长陵则刻于引石,又将何所从乎?”上命圆径及石物排设,依英陵,方位如长陵。

○咸原府院君鱼有龟言:“近来武科出身,甚积滞,盖缘科举频数。然好身手多才艺者,无所试其能,多愿属于军门将校。而御营厅哨官之为一百二十五者,减而为八十,又减而为四十。肃庙朝辛巳,因大将李基夏言,命复为八十员,而庚子又权减为三十八员,中间存减不一。今若复旧,则庶可为疏通慰悦之道矣。”上命禁御两营,加出十二员。致中又言:“麟坪大君祀宇,香火旷废,今已二年。曾有立后之教,而尚未有处分也。”上曰:“大君之后,有义原君子,特令立后可也。”

6月24日

○乙卯,上既命以义原君子安兴君琡为麟坪大君后,又教曰:“垓启之,尚今靳允,岂为其人?其若允之,圣祖陟降之灵,谓予若何?每闻此启,予心辄酸,不停此启,则大君神主,其将迁移于薄陋之地。此名虽立后,实不许祭也。”又教曰:“昨闻大臣陈达,大君香火之绝,今已经年,呜呼!因予凉德,未能九族,使缌服之亲,相继有古今所罕之事。使大君香火,若是久废,岂独其孙之不忠?此亦予之咎也。其令礼官,特为致祭于大君之祠。”

○宪府掌令金廷涧、持平南泰齐。申前启,至垓事,改启曰:“逆垓破家潴泽一款,经年争执,尚靳允兪,舆情固已柳郁。而即伏见备忘下者,以此时亟停慰道宽予心为教,臣等不胜讶惑。噫!垓以王室至亲,兄弟共逆,一时伏法,以至旧日基业,将不得保存,则以殿下念旧之深,敦亲之至,宜其有衋伤之心,此所以为大君立后者也。第逆节之穷凶极恶,如垓、圻两贼,而既未得肆诸市朝,快正常刑,至于次第应行之律,犹且不施,则将何以惩乱贼而严国法乎?请命有司,亟行逆垓破家潴泽之律。”答曰:“不允。垓事,在上者非屈法也,在下者非相持者。今日诸臣,其能仰体陟降之心乎?下教实由恻怛,台臣不当固执。其亟停也。”

○副司果沈錥在郊陈疏,辞召命,批曰:“思尔之中,又讲《辑要》,特命入来,非以职召也,乃以学也,何过让焉?其即上来。”

○以李润身为正言,朴师正为应教,任珽为修撰。

6月25日

○丙辰,加平等邑,雨水涨溢,民户漂没,咸镜道北靑霜降,道臣并启闻。

6月27日

○戊午,日晕,晕上有冠,色靑赤。

○前主簿韩元震上疏,略曰:

窃听道路所传,殿下于筵中,以皇明太祖欲废孟子之从享,为不非,远外流闻,虽不必其真的,或有一毫近似,则不几于一言丧邦乎?孟子之贤,自汉以下,尊尚甚至,而太祖高皇帝,遽加非斥,因此益轻,诸儒目朱子以迂阔老儒,又亲自论著,破其经说。其始之所以为训者如此,故终皇明之世,道术不明,异端纷起,义理日晦,习俗大坏。以儒名者,动必立异,程、朱凌驾圣贤,驯致世道沦丧,祸乱乘之,其祸之酷,殆有甚于西晋之淸谈。此虽非太祖之所预料,其流弊所自,则不能无百世之追叹。不然则何以太祖之盛德神功,反不食其报也?大圣贤者,天道之所在也,天道之所在,而人主轻之,则固无以受天之祐矣,此理甚昭,可不惧哉?我列祖崇儒重道,治道之隆,已食其报,不幸世道渐下,邪说有作。幸赖我圣考,痛加斥绝,明示好恶,或罪其人,或毁其书,闲圣卫道之功,实不在禹下,亿万斯年之休,又将基于是矣。凡臣庶之所望于殿下,惟在继述圣考志事,而今忽有此教,远近传闻,莫不窃叹。臣则以为圣学高明,必不有此教,苟或有之,望殿下快示悔悟之意,以解中外之惑。若又自遂非,则如臣愚陋,徒知尊圣贤,而不知变通者,又何敢遽进于殿下之庭哉?

疏以斋日,留院。副应教金尚星、副校理尹汇贞等,札辨元震疏曰:

勿论道路流传之如何,固不害其随闻陈戒,而在野之人,至以此看作去就之一大关,则其自信所闻,可知。噫!明朝当日之举,实为圣德之累,以殿下卫道之诚,决知其无此。况元震之所尊信者,殿下独不能尊信,而元震闻之,臣等未闻之,未知从何得闻。然一笔说去,太不称停,草野傲慢之言,无怪遣辞之如许。而其自处虽高,一何不审至此也?诚使殿下而有此教,则殿下将未免为千古非圣之主,臣等亦难免不匡之罪。关系至重,宜即辨谕虚实,俾解中外之惑也。

札入,命玉堂,持韩元震原疏入侍。上览元震疏,教曰:“世道已乖,惟事务胜,以至于此。皇明太祖,虽为过举,未闻其时,有不立朝者。予若果有是言,奚特丧邦而已?为臣子匡救则可,而有何不立朝之义乎?昔处士曺植疏中,语多过激,而圣祖以草野迂阔而不罪之。然今日事,关系甚重,盖予前教以为:‘皇明太祖事,虽过中,而所以明君臣之分者,则至为严截。故明末多忠臣。’此偶因近日时象而发耳。元震疏,不但诬其君,至于非议皇朝,宁有此等道理?元震游于宋时烈之门,谓学春秋大义,而敢论皇朝事如此,于尊周之义,何如?”金尚星曰:以殿下尊圣卫道之诚,岂有如元震疏中语?此传之者误也。然以讹传讹,若谓以圣上不尊孔孟云尔,则关系亦不小矣。“上曰:”予既无言,何关于予?而韩元震,以皇明太祖,与孟子互举,敢作别般义理,僭妄甚矣。元震以山林人,亦入时象中,予甚非之。予之前日下教,所以欲严君臣之义,非有他意,则反为怪说,转相流传,助成风波,渐不可长。此其时史官之罪也。“命拿鞫其日入侍史官。尚星曰:”拿鞫与拿问有间。误传上教,岂曰无罪,而以语言文字,究问言根,恐非盛世美事。况拿鞫律名,岂不过中乎?“上不听。

6月28日

○己未,夜,有星出奎星下,入巽方,尾长五六尺,色赤。

○夜二更,行敬徽殿改题主礼,上拱而立,以待礼成。

6月29日

○庚申,上亲行敬徽殿练祭。

○礼曹言:“国恤初丧殡殿,则有荐新之节,迁陵时,则无其例。”命如例。

○咸镜道端川,有蝗灾,洪原等邑,大雨川溢。

○遣译官金庆门,持回咨赴燕,即答淸礼部咨,问水路防况事也。其文曰:

窃伏惟念,皇上至仁至明,凡系小邦疾苦,必皆曲念而闷覆之。今此水路防况之请,重在戢奸,而惟皇上万里之见,或虑不便于小邦,特令询问,有此咨移,尤可以仰见皇上字小之仁,靡所不周,小邦所以钦仰感激,岂有其极?玆事便否,委有可知。昔我太宗文皇帝,以宏达之规,怀绥之德,其于愼封强而恤藩服,阔略纤悉,两尽其道。设栅之后,虽其轮替巡检,备尽缉远之方,又必旷弃地界,不容人户接留者,圣意出常万万。逮我圣祖仁皇帝时,宁古塔守将,乃于小邦北道庆源、训戎镇越境,添置留兵,至于结幕垦田,而因小邦陈咨,圣祖仁皇帝,特命撤毁,圣虑深远,前后一揆。小邦之以边境事,姑免大何于皇朝者,亶赖于是。盖此草、叆两河汇入之地,即系小邦边界,而小邦边氓,间多顽黠,稍得乘便,辄复生奸。今若创立水路防汛添派,官弁兵丁,许久驻札于至近之地,则窝铺之相邻,舟楫之相通,虑无所不至。而况中江市场,又即其傍,则种种奸阑之弊,难保其必无。小邦虽十分申严,用心诇察,恐不能胜防,而终必至于获戾,以皇朝字恤之德,亦何以辄赐宽庛?玆冒恃皇慈,悉情仰对。惟愿愼其始而杜其萌,一遵旧例,俾绝小邦边氓,犯科作奸之弊,不胜幸甚。

弘文提学宋寅明所制也。

6月30日

○辛酉,都承旨宋成明又言,拿鞫史官之过中。药房提调金在鲁亦曰:“臣闻韩元震疏,既曰:‘自上有则当改,不然而遂非,则臣不敢遽进。’云者,此恐非悖义犯分之事。而上之处分,亦当循例赐批而已,以圣人物来顺应之道,不必过为处分以失待士之意也。”上曰:“古亦有无若丹朱傲之言,若谓予昏暗,则予不必怒,而其意由于时象也。史官之传筵说,近于犯分,不可无惩。观其供辞,当有处之也。”成明请收鞫字,上曰:“名不正,则言不顺。”终不许。仍教曰:“其日儒臣陈札,盖以居辅导之地故也。而深夜引接,上下皆因忙后之错。凡事莫如思量之为愈也。在鲁曰:”孝庙尝以事,有可怒者置之,忘其可怒而待翌日处之为教,此可谓后世法也。“上然之。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熙敬显孝大王实录卷之二十九

秋七月

7月1日

○朔壬戌,上亲行朔祭于敬徽殿。命守陵官海兴君橿、侍陵官朴赞文、题主官宋成明等加资,其馀施赏有差。

7月2日

○癸亥,夜流星出厨星下,入坤方,尾长三四尺,色白。

7月3日

○甲子,都承旨宋成明言:“崇义殿以春秋祭丽太祖,而当位有专告祝,所祔显宗、文宗、元宗三位,则但有告祝。今行别致祭时,亦用此例乎?”上命如例,仍命都承旨进去。

○上亲行秋享大祭于敬徽殿。

○左议政李㙫上札,略言:

臣曾以翼陵丁字阁被伤一柱,修改为言,而诸议以不为全改。略加修葺为非。宜审处之。至于日前史官拿鞫之命,有乖于可怒在彼之训。以臆度加罪,有关后弊,宜还寝也。

批曰:“所陈丁字阁事,令该曹,议大臣禀处。史官事,筵说浪传,极其无严,讹传致此。今玆之命,乃所以惩后也。”

○以尹东衡为副校理,黄晸为副修撰。

7月4日

○乙丑,时,诸道船败人物渰死之状,荐闻,上为之恻然,令本道,别加顾恤,搜问其存没以启。又教曰:“拯出谷物之际,未暇念及于拯人。噫!惟正之供虽重,比人命反轻。吁嗟!船人,将葬鱼腹,是岂王政之所忍?念之及此,若恫在己。另饬列邑,漂流尸体,一一拯得,其中无主者,令所在邑,随拯瘗尸。”仍饬装载过限之弊。

○咸镜道人车一元,为救其弟,同溺水死。上见道臣启,嘉其行,命另加顾恤。

○校理金相奭上疏,略曰:

亢旱孔酷,民命近止,而湖南尤甚。镇安之道,惟系赈活,请勿使漕转,大同及钱作米,以为留补赈恤之资。各司逃故奴婢邻族之征,亦为病民之端,况値歉岁,尤可轸念,宜令道臣、守令,商确查正。各邑所纳三局保米布,未收盖多。指征无处,尚未准捧,而自京局直囚邸人,严加催督,邸人至有替当者,实是难支之端。况有朝家禁令,宜使各邑,宽限收纳,其已捧于邸人者,宜令还给,而申明前禁,以杜后弊。

批曰:“疏陈两件,已自庙堂申饬者,而疏末事,所陈诚然。严饬三局,俾无此弊。其本则由于守令之不勤,亦不可无饬也。”

○江原、忠淸、全罗道水患风灾乖常,湖南为尤甚。人或有为风所中而急死者,长兴民二百三十馀户,漂失颓压。并施恤典。

○庆尚道庆州民,有一腹生一男二女者,灵山民家,有牛生雄犊,而两头六足双尾。道臣以变异,状闻。

○司谏许沃上疏,略曰:

殿下以平日独智,御世有轻视群下之病,以聪明自圣,乏容受善言之量。喜柔巽之易制,谓谠直以好名,𫍙𫍙之色,固已拒人于千里之外。宫庄之折受、宫属之肆横,至有岭南道臣之查启,而一例掩覆,曲示周遮。陆贽所谓动人以言,所感已浅,言又不切,人谁肯怀者?正在于是。臣之妄意以为,殿下不能克去己私之致,因以上累圣德也。

仍论史官拿鞫之过中,上以勉戒,当留意,优答之。

7月5日

○丙寅,上引见大臣备堂。吏曹判书宋寅明、刑曹判书尹游言:“刑、户曹郞官,是词讼,满六朔,始可迁转他官也。”上曰:“刑、户曹、禁府、隶院郞监察等官,六朔前无得移差,至于陞差启请邑,虽未准六朔悬注,若三朔前勿令举论。”游又言:“徒配在逃,而准年未宥者甚多,有二十年未还,有三四十年身故而未放者,宜有区别也。”上曰:“罪之重者,虽死,不可议也,轻者则限十年,别单书入,荡涤可也。”游又言:“屠牛之律,初为全家徙边,而乙巳以后,减其律,至于刑三次放送。新有受教,罪同律异,合有归一之道。”命从后受教。开城留守徐命均曰:“大兴山城,中间抛弃,军饷小而器械钝,故略加修补。所谓泰安仓,在山城、靑石洞之间,为左右接应之处,而如干居民,逃散于戊申变乱之时,仓廨极涉虚踈。故前留守李箕镇募民作哨,今几为九十馀名,称以牙兵,而无器械之可恃。请令三军门及守御、摠戎两厅,分给鸟铳,馀数之不足者,当自本府造备。”上可之。命均又曰:“开城府文臣之可合兵曹者、武弁之可合内三厅者,当依前许通,将校久勤者,若非窠窄时,依定式收用,教授以本府人差送,儒生之门地、才行,可合筮仕者,宜差相当职。”上依其言,饬于两铨。礼曹判书申思喆曰:“迁陵时,外庭陪祭百官,势难分参。请于丁字阁、灵幄殿中央为班。”上命于红箭门内陪祭。思喆又曰:“今此迁陵,与癸丑有异。丁字阁、灵幄殿,各设位,则守、侍殡官,往来将事,似有拘碍之端,宜各加出一员。代奠官有奠酌、读祝之节,而又兼守殡官之任。焚香、奠酌读祝升降,事体苟艰,请以都监郞厅中,二人择差大祝。”上皆可之。

○上以外方年老,当推恩,而未及者,其子上言,该曹覆启之稽滞,非闷老之意也,促令回启,无过三日,以慰远方人。

○宪府申前启,不允、仍教曰:“至于逆垓事,曾已详谕。今日诸臣,瞻望长陵,岂忍固争?”掌令金廷润引嫌请递,而举措慌忙,上又以鄕暗,非斥之。宋寅明曰:“台臣此启,非可恶之事,而殿下辞气太过,不少假借,恐不免轻视台阁之归矣。”上曰:“若以此为过,则将为无言之君矣。然则天有雨露而已,岂无霜雪也?”

○以朴师益为左参赞,宋成明为右参赞,李大源为持平。

7月6日

○丁卯,夜,流星出紫薇东垣内,入艮方,尾长四五尺,色赤。晓,流星又出卷舌星下,入西方,尾长三四尺,色白。

○上御召对,讲《圣学辑要》。侍读官尹东衡论性字曰:“性相近之性,朱子以为气质之性,盖天命之性,则不可曰:‘相近也。’如生之谓性,食色皆性之性,皆气质之性也,天命、气质之分,有难辨也。”上曰:“性同而气异,气有美恶,性无不善矣。”检讨官黄晸曰:“韩元震疏,遣辞悖妄,而自上既待以儒臣,若以此加罪,则为圣朝过举也。至于史官,则其职虽卑,其任则重,拿鞫之命,无已过乎?还收宜矣。”上曰:“韩元震亦尝出入经筵,岂谓予有是言,而犹不以为必不然?予当自反何咎?元震昔者草野之疏,语有乖激,而圣祖不罪之,盖以言语罪人,非美事也。向于征夏,予犹不治,今何独深罪元震?但粤自列圣朝,崇奉皇明,此义独明于海东,而元震之言,敢及不敢言之地,他日何面,归见其师?至于史官,若鞫以流传之爽实,则殆同偶语之法,而但拿处差轻,故以鞫字加之。然非不知史官之为无罪也。”晸曰:“后世不知事实,只观史册之书,鞫字必不谓圣世事也。”上曰:“元震,非为亚圣,意实挟杂。至及皇明事,以予之言,归之邪说,其列作义理,诚可痛也。”晸曰:“先下鞫命,终思善处,此盛德事,而犹不如初无是事。”上曰:“所奏是矣。但群下每窥上意浅深,是可痛也。昔在孝庙朝,亦有史官拿鞫之命,非予创之。然后当戒之也。”

7月7日

○戊辰,左副承旨赵命臣又上疏言:“史官拿鞫之命,为圣朝过中之举。”批曰:“已谕矣。”政院又启请还收,不许。

○正言李润身上疏略曰:

韩元震疏语悖慢,鄕曲孤陋,不识道理,请治以不治之律,俾无激恼之患。史官拿鞫之命,亦宜还寝也。又以筵话设禁之故,喉司秘隐之甚,使三司侍从之臣,裒如充耳。请饬喉司,勿论事之紧漫,三司所简问者,则使之依旧例详报,俾无当言不言之弊焉。

末又论全罗监司李寿沆推考事曰:

岁将大无,民事方棘,使道臣,不能预为措手,及夫方赈之日,庙堂划给,不过为涸辙之斗水,则仓卒生财,又无其策。此寿沆所以一启、再启,力请国谷之仍留,而殿下一切防塞,又从而严教责罚,恐有伤于轸恤若保之盛德,而使道臣,竭诚忧民之心,亦有解体也。愿自今,凡于诸道,以赈事状闻者,留神裁处焉。

批曰:“韩元震事,关系至重。为今执法之臣者,关系时象者,疑之斥之,不少恕究,事关君父者,视若寻常,反请不治,今之义理,此可知也。史官事已谕,简问事无例也。湖南道臣事,特命问备,所以抑道臣自擅之习,非忽于民也。”前此全罗监司李寿沆请留上纳军作米,在本道者以补赈资,庙堂不许,上又重推,故润身疏及之。

○吏曹因御史书启覆奏言:“云峰县监尹就履,治绩为诸邑最,当加资,永川郡守金始熺、义兴县监李思悌,宜授准职,大丘判官韩德弼陞叙,咸阳前郡守金洸当赐表里。”上曰:“可。”

7月8日

○己巳,上谕摠护使洪致中曰:“迁陵之期已涓日,诸臣每以洋洋如在於戏不忘,为心,然后凡事可尽诚也。”仍命取来诸臣服色收议,教曰:“今玆缌服,名虽缌,以三年为缌。当此丧服大明之时,不可苟艰,故有所问议矣。文武百官应三年受衰之人,以缌成服,而不参成服者,与士庶同。士庶既以黑笠行礼,则不参成服之人,乌帽角带,亦非害义者,只以白袍参班。陵内将事之人,则十五日之间,乌帽、黑带,似未安,勿论官吏陵内执事,并令用素。启旧陵时,既望哭成服,则独于除服之日,不宜无端除之。儒臣郑齐斗献仪,可谓详审,使之望哭后除服之意,更令付标。他馀事,自可依礼文行之,而园陵合奉,乃英陵后再行也。《五礼仪》既有隔石开窗之文,则其在神道人情,宜亦遵此。两陵隔灰,考礼文仿开窗之制事,谕于都监。”致中言:“崔天若有巧性,孙寿聃能解事,皆习于迁祔之役,卞尔晋者亦然。请并差假卫将,启陵时使冠带执事。”上可之。致中又言:“新陵补土被莎时,役军甚不足。请发松都、守御、摠戎军各一千。”上曰:“松都军,有癸丑前例,可调发也。守御牙兵,则远难赴役,置之,摠戎兵一千,特减其收米之半,而使之赴役。其馀役民,令惠厅所划给朔膳米二百斛,分排雇用可也。”致中又言:“癸丑誊录,有大轝、长杠副件,而今则道路不远,请依近例,勿用副件,以省弊。内梓宫,以肩舆陵路陪进,外梓宫则从水路,皆当如癸丑之例。隧道阁营建时,告祭讫,摠护使以下,俱诣陵外,时至,工匠役夫,以次各执器械而进,先诣魂游石,鼓石、台石始役,仍撤长明灯转下陵冈,遂建隧道阁。”摠护使又禀旨:“撤去内阶砌、左右望柱、羊石等物,而左右曲墙,各二间亦撤去,以便启陵时役事。先行告由后,各样石物,当次第撤去,先送新陵,而以水路奉靷行,不但非愼重之道,亦恐有留滞之患。小小民田之伤害,有不可恤,宜以陵路行也。”上皆可其奏。

○都承旨朴文秀致祭崇义殿还,上召见之。文秀陈崇义殿创建时事甚悉,又言:“殿官,自监而由令,历守而陞副使,限以三品,而副使死,则朝家例致祭,以示优待三恪之意。今殿守王圣元,自其曾祖以后,无序陞为副使者,圣元亦虚老可惜。其从弟鼎元,为人颇可用也。”上特命圣元为副使,仍命鼎元,调用初仕。文秀曰:“丽祖以统一三韩之功,只有岿然一殿宇,而亦芜秽不治,此岂但后孙之不肖?亦丽末臣下无状,不能辅导以致此耳。臣等不忠事上,殿下怠惰不振,则后之视今,亦安知不如今之视昔也?”上甚然之。文秀又陈历路穑事之歉,畿驿凋残之状,上以优恤之意,严饬道臣。

○韩元震疏,久留中不下,至是下于政院,教曰:

世道渐乖,习俗谬戾,真个义理,在于混沦之中久矣。故朝廷之上,分义都丧,搢绅之间,猜隙相寻,驯致逆乱。此予顷年闭阁,深自刻责者也,今又以无伦、悖义之说,取作义理肯綮,噫!诸臣务胜,虽曰,由于私意之扶抑,以君父,直归于侮圣之科者,其曰臣分?名以山野,语多不择。太祖高皇帝虽有过中之举,其严君臣之气像,百世之下,犹可想像,而只缘一时慨时势之言,诬说至及于不敢言之地,此乃寡躬之过也。渠所引先朝处分云者,指宋、尹事,而其务胜之心,无地可售,别作新奇义理,乃欲胁持君父。坠先下尊周之义,犯古人讳尊之嫌,不宜置诸经筵,以资讲讨。特拔其名于抄选之列。而非以一元震之悖举,遂忽山野之人也。咸使知予此意。以此更有提说,至烦章奏者,政院切勿捧入,使义理益明焉。

○以李森为顿递使,徐宗燮为吏曹参议,金尚翼为持平,徐命九为修撰。

7月9日

○庚午,上御召对。检讨官黄晸言:“昨日韩元震处分,殊甚允当,而至于章奏勿捧之教,虽出镇安之意,恐有乖于公听并观之道矣。”上曰:“若或有以元震为是者,纷然陈疏,则是益诬高皇也。禁使勿捧者,只指事关皇朝者而已,非谓他也。此意,使中外知之。”

○以韩范锡为北兵使。

7月10日

○辛未,行召对。

○命礼曹,访问仁烈王后亲属中在职者,以承文博士韩德良,差迁陵时执事。德良,即西平府院君浚谦之奉祀孙也。其外士人中,有识者,亦令问于德良,俾共参焉。

○上命中使、史官,审察五部之夺入闾舍者。礼曹正郞柳纮,以鄕人,僦居于闾舍,事闻,上下教责纮侵夺民居之罪,仍令远配,削该部官职。京兆郞以不饬,削其职,前后京兆堂上,亦命重推。盖士夫之夺民舍者,成痼弊,往往有不能奠居者。上自初服,深知闾阎疾苦,设法以痛禁之,时令审视,遂为成宪。

○以柳俨为右副承旨,韩师得为司谏,李性孝为正言,尹志远为掌令,尹光运为校理,益宁君梯为谢恩冬至正使。

7月11日

○壬申,上亲试专经文臣讲。承文院副正字郑权,岭南人也。因讲《春秋》,以文义进言曰:“《春秋》谨灾异虽微,必书者,盖欲使人君,恐惧修省,常存其亡之戒也。今年亢旱淫雨,可谓极无极备。八路遑遑,流亡载路,殿下所以应天弭灾之道,惟当求之于本源之上,以致中和、位育之功,则何患天心之不格,灾沴之或至耶?”上曰:“本源之工,不可不勉,而目今赈议方张,其陈拯救之策。”权,又以移粟薄征之道,仰奏,上曰:“平日有所蕴,故仓卒所对能如此矣。”仍命陞六奖用。

○初,上遣李宗城,按廉关西,以三件事,下别谕于宗城

其一,关西军制,有偏苦之弊,非王者一视之义,与道帅臣,商确厘正也。其二,西北人才,自祖宗朝,每加振拔,而近甚淹滞,令御史,勿拘常格,随闻荐扬也。其三,承流宣化,虽付于按察之臣,伤风败俗,乃是君师之咎也,其令晓谕鄕士、父老,各自勉励,俾期风动也。

至是,宗城以别谕,请付史官,载之于记注,上许之。盖御史封书,无载录日记之规,而别谕则圣意出于眷恤西土,异于闲漫封书故也。

○备边司启言:“三南农形,已判大歉。备荒之策,惟有贸谷,而京司钱木,亦枵然无储。以地部惠厅留储者,先给贡价,以纾贡人之急,三南公谷之所上纳者,姑许捧留本道,徐议措置。”上允之。

○右副承旨洪尚宾奏言:“外邑释菜时祝文,与太学释菜祝文,有差误处,社坛之祝,亦然,令仪曹,考《五礼仪》所载,知委厘正为宜。”上可之。

○谏院司谏韩师得。申前启,不允。具圣任、金梦鲁事,停启。宪府申前启,不允。

○备边司言:“迁陵,大事也,而地部蓄贮少,请以关西木五百同取用之。”上许之。

○备边司又言:“庆尚监司赵显命请以战舡价米四千斛、储置米二万斛、别饷米五千斛,先贷之,取其剩馀,俾作赈资,而全罗监司李寿沆、忠淸监司申昉,亦各有状请。以湖南储置米一万斛、湖西储置米七千斛,划给,如岭南例。本道记付钱木,亦令从便贸谷。”上并许之。

○宣惠厅言:“庆尚监司赵显命,以本道今年大同钱二万三百四十缗、米一千斛,留补赈资,欲以朝家所已许海税,趁秋冬代纳为请。然惟正之供,擅自执留,虽曰为民,有关后弊,不可许也。”上允之。

○持平金尚翼上疏,略曰:

水旱之灾,何代无之,而极无极备,莫今岁若也。然而一雨乍降,圣心遂弛,君臣上下,雍容暇豫,便似太平气像者然,锐始怠终,得不贻笑于中外乎?都民之所仰哺者,贡米,而向又有贡价代钱之请,此失计之甚也。国家聚谷,不过为民,而米贱则勒令受之,米贵则乃欲防之,何必夺民口吻中物,以取剜肉疗疮之讥哉?凡于备灾之道,常以损上之义,备豫之策,饬励廊庙,是诚区区之望也。近日世道沦坏,风节萎薾,一种台阁之气,便作厌厌,泉下人。至若名流去就不可自苟,而日昨宪臣之无端再违,终不可以例罢而无警。臣谓前持平南泰齐,罢职宜矣。使台阁而至此者,亦殿下有以使之耳。台阁不能自尊,人主又从而轻视之,则耳日不尊,此岂国家之福也?殿下命立麟坪大君后,真盛德事也。大君旧第,自当归妥灵之所,则殿下必欲停其论,显有指使驱制之意。若使台阁发启,而必承上意,停启而必禀,上旨,则一台吏足矣。安用台阁为哉?日昨金廷润之再避玉堂,虽以为有乖台体,而殿下之一例摧折,亦终非圣世美事。伏愿圣教之前后严责于台阁者一并收还焉。傅云:“国有诤臣,则国不亡,家有诤子,则家不亡。”殿下知谀悦者,未必爱殿下,则可以知咈忤者,真爱殿下也。昔我仁祖嵬焕之烈,专本于乐闻过失,孝庙平明之治,亦在于一视宫府。殿下之所当法者,其不在斯欤?臣未知殿下之廷,能有几个诤臣,而其论宫府事者,不过李匡德辈若而人,殿下一切疑之以好名,显示厌薄之色。昔先正臣李珥尝言:“由学者心术而论之,则好名之耻,甚于穿窬,由人君用舍而论之,则好名者不可弃。”殿下安得以好名二字,遏人臣愿忠之路乎?古语云:“求士于三代之下,惟恐不好名。”则群下之沽直与否,元非人主所当问也。亦愿深留圣意焉。

批曰:“疏中可以留意者留意。其他条陈,并皆依施焉。”

○大司谏金龙庆上疏,略曰:

日昨传教辞语严峻,拔韩元震于经筵之抄,臣窃谓过也。元震初非直归君父于侮圣之科者,本情无他,而过听先入之言,致有情外之教,臣恐山林自重之士,缩颈敛迹,而戆样之言,无由进矣。至于此等章奏勿捧之教,尤为失当。史官拿鞫还寝之请,一切靳允,其于不迁怒之义,又何如也?

批曰:“史臣事,已谕。章疏勿捧事,已反汗矣。韩元震事,非不谅也,所重在焉,今日臣子,焉敢营护?一隅靑丘,义理将晦矣,尔勿复烦。遥瞻华阳,华阳,即先正臣宋时烈妥灵所也。”

7月12日

○癸酉,捕厅启言:“成均馆典籍崔𬀩,昨夕到门请见而言:‘有驿吏金三金,者初与渠奴争哄,仍发向上不道之言,多般发恶,无非不忍闻不忍睹者。其时成均博士李时弘,亦在傍参听。既有闻,不得不告。’云。故并捉囚捧直供于三金,而此非自本厅擅断者,请移送禁府。”上允之。自是。连设鞫于本府,问崔𬀩,𬀩供:“三金与臣奴一璧,乘醉相哄。故臣招入诘责,则三金,仍发不道之说,诬辱圣躬,无所不至。李时弘,亦在坐参听。”问时弘,时弘供:“臣适往崔𬀩家,参闻三金不畏国家,多发恶言之状。”是实,问三金,三金供:“臣适醉过路傍,有一人,与崔哥奴相斗。臣劝解之际,崔哥无端捉入,欲试刑杖。故臣出于恐吓逃免之计,谓崔𬀩曰:‘汝曾给我十五缗钱,与同谋逆,而吾不听从,故今欲杀我乎?’云尔,则𬀩果解缚。而至于不道之说,初未尝发口。何敢上逼于国家乎?及捕厅按问之时,亦不以此承款矣。”仍抵赖不服。上又下教曰:“三金事,不过无识常汉乘醉乱言之致。观时弘之供,则三金别无诬上之语,而𬀩招中,诬辱上躬,戊申馀党等说,极为叵测。反坐之律,乌可免乎?”以此添问目,严问更问,𬀩不服。

○右议政赵文命上札言:

三金,于泥醉之中,以悖恶之说,不过侵辱崔𬀩而已,元无诬辱国家之事。而所谓承款于捕厅者,亦无别白条对之言。因此而置之一律,则虽曰舆儓之贱,人命岂不至重?况以无实之事,归之于有实,则其为听闻之惑,如何也?崔𬀩之妄告可罪也,而三金不可遽置一律也。

上优答之。后因鞫厅议启,命三金移送刑曹,严刑,配于极边。以诬人,酌配崔𬀩于绝岛,以李时弘不过证参而已,特放之。

○宪府掌令尹志远、持平金尚翼。申前启,不允。又启:“近来科法不严,幸路渐广,北关儒生之持命擢第、西边武士之并许直赴,俱系格外之恩,而禁营别军官,不过大将一幕裨也。赏试射,亦各营之通行者,则因一时六两之远射,猝创无前之规,亦非重科第之道。请还收禁营别军官直赴之命。名器日淆,政格日紊,荫官出六未半载,不藉承叙之典,而遽陞品阶,武弁发身未十年,殆若不次之擢,而骤叨帅阃,东班杂技,随窠迭迁,使成流例,西班正职,径递轮补,殆无虚政,请吏、兵曹堂上,并命推考,另加申饬。筵席说话,至严且秘,而人君之语默动静,为世标准。出其言而善,可以为四方之则,出其言而不善,可以来四方之谏。惟当严饬其误泄翻传而已,何必设法而一切禁之也哉?筵语真讹,惟系记注能否,而近来年少新进之厌避堂后,已成痼弊,喉院之临急苟充,不免曲循情面。至如兼春秋之任,亦欠愼简。请并命择差。各司郞属,草记,请仍,太涉烦屑。虽以日昨地部郞言之,所干既有紧歇,则办事岂无生熟?而两郞之一并请仍,殊非遴别之意。请户曹该堂推考。”批曰:“三件事,依启。”

○谏院司谏韩师得。申前启,不允。又启:“文臣厌避边倅,亦一痼弊。锺城、吉州,数年之间,或中或下,曲循径递,致有物议,请咸镜监司尹阳来重推。蓝浦县监柳樀,政令怪骇,侵虐浦民,请罢其职。”批曰:“两件事,依启。”

○上以近百年仙寝移奉之礼莫重,而役甚巨,不可不亲审也。遂令仪曹不涓日,以八月十五日,定幸行之期。药院求对请寝,政院亦继请之,上曰:“于情于礼,俱不可已者,而如是强聒,反非保护之道也。”筵臣有以十五日拘忌为言者,上曰:“东史讥女主拘忌,卿等乃以是导予?此妇寺之忠也。若令今日,史官书之曰:‘陵幸以拘忌停止。’云尔,则卿等固无足言,将以予为何如主也?”终不许。仍命陵幸时,勿广治道,以伤民田禾谷,时敲炎犹未退,新陵亦路远,诸臣或恐圣体之受损,屡请幸行之宜停,前后争之强,上辄以不忍闻之教,摧折之,诸臣不得请而退。

○持平金尚翼上疏。略曰:

圣祖衣冠之藏,将启于百年之后,殿下之必欲亲幸,情礼则然,而百里劳动,万一致损,悔将何及?诸臣忧爱,所重存焉,可否之间,从容开谕,不害为上下之两得其当。而逆拒之不足,严责之太甚,小有触拂,不少舒究,忠恕二字,于何得力?而至于三司之臣,视遇自别,语有不概,讉罚则可也。而言未脱口,轻加慢骂,斥之以何为入来,迫之以何不退去,殿下之凌驾臣僚,至此极矣。

批曰:“今玆幸行,情礼之所不已。过中之教,岂予乐为也?”

7月13日

○甲戌,夜,流星出奎星下,入巽方,尾长四五尺,色赤。

○行召对。

○宪府持平金尚翼。申前启,不允。又启:“赏宜从踈贱始,罚宜从贵近始。身为享官,初不致谨于受香,使莫重祝文,追后陪进,事未前闻。不可以位秩稍高,只施问备薄罚,请伊日太庙、永宁殿、永禧殿三处献官,并命罢职。国纲渐弛,朝禁不严,士夫家卖酒榷利之弊,愈往愈甚。所谓磗石洞李进士家、安国洞金同知家,恣意大酿,笼尽一世之利。细加廉访,狼藉难掩。请令该府,现发家长名字,依律勘罪。各司卯酉之法,不特为期会奔走而已。国家设官分职,各有攸掌,大而版籍、田赋,小而道路、泽梁,顾名思义,无非修明职事者。请令各司,撮其旧典中应行条件,另加遵行。”批曰:“三件事,并依启。”

○前以韩元震疏,有史官拿鞫之命,记事官洪昌汉、朴宗儒、假注书李河述等爰辞,俱以为不识元震何状为对。上引高允语,责以对不以实,命更问供又如前,以重记注杜后弊之意,并削黜三人。

○全罗道灵岩,有风灾,金沟有水患。道臣以灾异乖常,启闻。

○前因吏曹判书宋寅明筵陈韩元震削逸之过中,右议政赵文命,亦继陈之。后数日,上以特教,重推寅明,文命不自安上疏辞。其略曰:

特推重臣,辞旨极严,伊日妄发,臣实为首。韩元震初果有意于议及圣躬,侮逼明祖者,则臣亦当声罪惩讨之不假。而元震,以鄕僻之人,过听传讹,自付忧爱之意,不觉其言之迃妄。而假使有挟杂者,殿下疑怒太过,谴罚随之。古语曰:“乌鸢破卵,凤凰不至。”臣实忧此,敢有所言,反致宸衷激恼,此臣之罪也。以臣受知最深者,犹未蒙照烛衷情,如元震之踈贱,尤何足言?君臣睽阻至此,尚何以抗颜冒居哉?

批曰:“特推重臣,不过饬励,卿何过辞焉?”

7月14日

○乙亥,咸镜道咸兴府,梨花烂发如春。

7月15日

○丙子,正言李性孝上疏,略曰:

朝象日乖,百隶怠慢。禁酒之令,可救一分之弊,而未免中撤,铸钱之议,殆同道舍之役,而迄无定计。言念国事,不觉永叹。况阁家禁令,自即阼以来,严立科条,日昨处分,亦出于痛惩之意。而有一大官,躬犯此禁,京兆当部,不敢报闻。宜令更查,当部堂郞,别加责罚焉。方今赈事当前,湖西最甚,而监司申昉,慈谅有馀,剸理不足,听断之际,每多踈缓,点退鱼鲜,致有人言,荒岁赒赈,非所堪也。宜递其职。道臣、守令,体貌自别,苟有治绩,状褒则可,而全罗监司李寿沆,巡到一县,谓本倅之有治声,招其公兄,酌酒为贺。举措琐屑,重损事面,宜施问备之罚。绣衣为任,至严且秘,险阻艰难,无不备尝,一言一字,不敢轻泄。而关西御史李宗城之替人廉问,关东御史韩显谟之在家修启,俱未前闻。大关后弊,宜施谴责。

批曰:“疏中申饬者申饬,留意者留意。而所谓借入大官,未知何人。然殊可痛也,令政院问启,前后京兆堂上,并罢职,郞厅与部官,并削版。申昉事,风闻不可准信,道伯不可轻递。李寿沆事,依施。李宗城及韩显谟事,有关后弊,罢其职。”

○以赵锡命为大司谏,朴师正为应教,金尚星为副应教,金相奭为副校理,尹汇贞为副修撰。

7月16日

○丁丑,山陵堂上尹淳言:“屏风石,当为排设,而《五礼仪》,有屏风石内及象设诸石下,皆有三物填筑之文,宜燔造石灰而用之也。”上可之。

○正言李性孝疏中所指大官,乃领议政洪致中也。上教曰:“王者用法,岂有大小?昔汉之萧何,不过借上林民地,而犹且下狱。况君父饬励之时,身为首揆,首先犯禁,此若无罚,则是法只行于微官、庶僚也。岂有是理?首相之恒日小心,予所知者,虽以敬大臣之道,勿问,而申禁之意,不可废也。两厅借家军校之掌事者,并令该曹徒配,使中外,咸知不忽禁令之意,亦令宣谕于致中,使勿胥命。”仍命地部,定给公舍。盖致中,以御厅都提举,买闾舍为军校停留之所,而致中有时来寓故也。右承旨赵命臣疏言:

人君为国,法固主严,而存体统,所以尊朝廷也。大臣,国之股肱,人君所以礼貌委任者何如?而一或触禁,直置之法,殆与庶僚同科?假使大臣,真有所犯,固宜垂谅,以存体貌。而况其事实不然,而今因台言,使之名入现告,替配褊裨,彷徨道路,狼狈俟勘,固知圣意,出于严法令,而独不念堂陛之义乎?

上嘉纳之。因兵曹判书金在鲁言,外方文武士之旅宦京邸者,并令部官勿禁,俾不至栖遑道路,以示轸恤之意。后数日,致中上疏引咎,且陈所寓家,非闾家也,即士人申滢之家,而居间主买者,以吴姓译官之故,致有讹传,至烦台言,上温批慰谕,仍寝军校及京兆官谴罚之命。

7月17日

○戊寅,前郡守尹凤九在鄕上疏,辞召命。其略曰:

讲筵所讨论,即《圣学辑要》也。臣师先正臣权尚夏,常谓是书,当并列于寒泉之编,先正臣宋时烈,又告于孝庙曰:“朱子之时,与今时最近,而所遭时世,又与之相同,故其言一一皆可用矣。”时之先后五百有馀年,国之大小,有中华、外国之别,而其言之皆可用,已如此。况李珥,即我东大贤,且本朝规模,自宣庙以下,则直一涂辙。其忧时虑事之论,无不中窾于今日,而又其义理,皆出于朱子者耶?朱子与留正书曰:“人主先以恶朋党三字,横在胸中,而不问其贤否忠邪,一例恶之,则彼小人,便儇、巧密,善伺上心者,因君上恶之之意,而阴设机关,乃以君子之自恃义直同道,为朋者目之,为勇于党比,以方正严毅斥邪不挠者,又归之于倾轧喜事。而其所自为,则甘言缓辞,或近为公,令色奸貌,又似爱君,使人主见之,真以为可信。故小人不期亲,而自亲,君子不期恶,而自恶,驯至君子道消,小人道长,国必亡而后已。”其几在辨别贤邪,审察克明,故李珥备论察之之道。所谓察者,察其心,在于爱君殉国,则党益盛而国益安,其心在于遗君后亲,则其党虽少,亦足以亡国。人君不先明理,而徒以臆逆为察,则其不以公为私,以佞为忠者鲜矣。明理,即《大学》穷理之工,居敬,又为穷理之本也。韩元震之因一妄言,或加重典,则古人所谓有改无勉之义,恐不当如是,而平日待士之礼,将自此坏了矣。

遂引以为难进之义,批曰:“读书山林,贵乎穷格,而尔疏中党益盛,而国益安等语,无或穷格之反过耶?此予所以为士林慨叹者。韩元震事,其侵侮不敢言之地,其疏难揜。今者处分,亦有参量,勿辞上来,补我不逮。”

○礼曹启言:“迁陵发靷时路祭,有政府、勋府同时设行之例。而政府之率百官行祭,所以伸臣子祖道奉饯之诚,而至于勋府,则不但礼典所无,亦近渎亵。故其后国恤及迁陵时,只政府行之矣。”上命依旧例,只令政府设行。

○谏院司谏韩师得。申前启,不允。又启:“罪人陆重衡,紧出贼招,谋逆情节,极其狼藉。屡次刑讯,未及输款,而移送本厅,鞫体顚倒。请更令设鞫严问,以正王法。三曹郞官,各以一窠,申明旧典,请以曾经三司者差出,使仍兼春秋之任。”上并从之。

○以宋征启为持平,任珽为修撰。

7月18日

○己卯,迁陵都监堂上求对,上召见之。金东弼言:“迁陵时发靷,以巳时为定,而虽异昏夜,上山陵,时亦不宜全减望烛。请以八百柄酌定,以除坊民之弊。竹散马及仪仗,先以水路陪进,外梓宫及内梓宫,亦当用此例。”上并可之。金在鲁言:“国恤发靷时,大王灵轝,前后射队合八百,王后灵轝为四百,而今两陵同迁侍卫,则虽各备前后,射队则以八百人通用好矣。”上可之。东弼又言:“新陵内子坐,而外壬坐,墓表阴记,当书外则壬坐四字于子坐之下。”上曰:“不必悬注,某原下,直书此四字可也。”又教曰:“今此发靷时,摠议使及都监堂上一员,随大王灵轝后,都监堂上二员,随王妃灵轝后。”在鲁曰:“今番陵幸时,侍卫之服,则当为黑笠、白天翼,禁军与挟辇将、别军职,则当为黑战笠、白战服,大将、中军,则黑笠去饰,半染靑天翼,而留都将臣亦如之。发靷时,侍卫官则为白笠、白天翼,挟灵轝将与炮、杀手,战笠、战巾,皆当用白色矣。”上曰:“今以缌服为制,则发靷时侍卫,皆当白笠、白衣,纸榜所奉神辇陪从者,当吉服,大驾侍卫,则成服前用浅淡服,成服后诸将,则当黑笠白衣也,诸臣则乌帽、白衣、乌带。而行幸时大将、中军,战笠、战服,皆当用纯吉矣。”在鲁曰:“随驾诸臣,当着乌纱帽,而到山陵则当着白帽乎?”上曰:“陵上往来人员外,侍卫诸臣,与将士,不当变服矣。”仍命依此施行。后又因在鲁等所达,命于成服时,前衔官文臣曾经侍从以上,武臣曾经阃帅以上,皆着祭服,堂下无职者,黑笠、白衣带,使参班焉。又因礼曹判书申思喆言:“启旧陵后侍卫,分兵曹、分摠府堂郞各二员、大王位宣传官四员。武兼八员、卫将二员、王后位武兼四员、卫将二员以本员依数定送,大王位禁军三十人,王后位禁军二十人,随后分承旨四员、分注书二员。临时差出,虞祭以先重之礼,当先行于大王位,至于启陵成殡后,朝夕祭奠,封进生物,依癸丑例,以八种分定各道。”上曰:“仰体恤民之盛意,勿为分定,以单殿进上例封进可也。”

7月19日

○庚辰,上引见鞫厅诸臣。判义禁申思喆曰:“戊申贼思晟妾之为婢利城者,更为按法当否,令臣府禀处,而晟贼正法时,用适、明琏之例,既绞其妻,则妻与妾,似无异同矣。”上询于大臣。右议政赵文命之对,亦如思喆言,上曰:“妾则与妻异,当用应坐律。应坐之律何居?”思喆曰:“为婢是应坐也。”上曰:“然则以应坐律施行也。”

○宪府申前启,不允。谏院申前启,不允。

7月20日

○辛巳,上命政官,差出玉署阙员。盖新凉渐生,将开讲筵也。

○全罗道大雨,至有坏人冢墓,漂流棺椁者。道臣以闻,上恻伤之,命官庀葬需,掩瘗之。

○以尹心衡为应教,黄晸为校理,黄梓为执义。

○庆尚道大雨,人物多渰死,村户又漂没。命施恤典。

○礼曹言:“今年诞辰,与冬至方物、物膳,东朝所进外,有权减之命,而大王大妃殿所进冬至、正朝方物之前所权减者,宜如例封进。”上曰:“慈教也,其仍之。”

○谏院申前启,不允。

○济州大风,拔屋折木。

○忠淸监司申昉启言:“歉岁城陆操,劳民妨农,请停之,只行巡点。”上允之。

7月22日

○癸未,判尹李森请对言:“两陵山役,当用松都军五百,靷行时,当用都游军五百矣。”上曰:“松都军,不必用也,只可用都游军,排用于靷行陵役可也。”森又请都监各房都游军,加定五十,传语军三百,依戊申例减之,各司贡人及掖庭所属,除其应免者,并备使用治道之役,付之熏造契,以省民弊,上并许之。

○以李重观为左副承旨,尹东衡为应教,李龟休为掌令,李大源为持平,南泰良为正言,闵珽为掌令。

7月23日

○甲申,宪府持平李大源。申前启,不允。又启:“金锡耇之卖酒,人多传说,宪吏侦探,亦云详备,承旨柳俨,径先烦达,自解之疏,授证纷然,必欲务胜,若无警励,台风不振,邦禁益解。请同副承旨柳俨罢职。”又启:“请寝禁卫营别军官等,直赴殿试之命,以严科规,以幸门。”上并不允。

7月24日

○乙酉,宪府持平李大源。申前启,不允。又启:“韩元震悖妄之言,孰不痛骇?而救解之论,前后迭出,至发于台阁,请前大司谏金龙庆罢职,不叙。”又启:“国家用法,必先贵近,而闾家犯禁之微末柳纮,竟至远配。当初军校处分之还收,盖出于九经重大臣之义,则柳纮之独蒙其罪,终未免轻重之偏。请寝纮定配之命。”上不允。先是,宪府论锡耇卖酒榷利之罪,承旨柳俨言:“锡耇,乃故判书锡衍之庶弟,而锡衍谨愼,其弟亦效之,故初无是事。且明圣王后同气也,假使有犯,宜念敦亲之义。”宪府诸台,以柳俨之言,相率引避,遂至有大源请罢之启。然锡耇即卑微人也。有罪无罪,则有司存,自当核实抵法。何敢以邻闬情面,先自分疏于秋曹未查之前,台启新发之时乎?于是乎俨有放肆之失矣。薄罢微罚也,而上之靳许,亦歉于罚先贵近之意,尚何望邦禁之申严、朝纲之振肃乎?

○掌令闵珽上疏,略曰:

岭南宫差之罪犯,道臣既查实状闻,实无一分容贷之端。而殿下既允旋寝,显有庇护私人之意,终有歉于宫府一体之义。请亟收还寝之命,以严公法而杜奸弊。庆尚监司赵显命。平日所自任如何?而一遭向来严教,便成别人。事系宫房,仆仆奉行,劳役过万之农丁,虚筑不成之沙堤。至于甚不得已之后,始为启闻,而所以论罪宫差者,宛转回护,甚不似显命平昔口气。臣愿殿下有以自反,而亟罚显命,以愧其心。

批曰:“疏陈未谅予心也。显命事,启本初无回护者,所请过矣。”

○以李德载为持平,赵迪命为校理。

○江原监司李真淳启言:“金城县失火。民家之被灰烬者,宜施赒恤,仓谷之致焚烧者,当许蠲减。”上允之。

7月25日

○丙戌,义州府尹赵镇禧辞陛,上召见之。镇禧言:“本府以边陲重地,兵不满千,控御踈虞,请询庙堂,添增军额,设为独镇,如广州、水原之例。”上命禀处。镇禧又言:“边禁近甚懈弛,如有边民之冒法犯越者,无论所赉多寡,请用一律。”上命先斩后闻。

○备边司启言:“诸道大歉已判,赈事方亟。所请空名帖数千张,宜分送三南及关东也。”上曰:“为民聚谷,空帖虽非得已者,至于赠帖,其滥尤甚,不可许也。”

○谏院申前启,不允。

○掌令闵珽上疏,略曰:

日昨本府新启,意东言西,用意崎岖。名虽请罪金龙庆,其精神所注,专在于上款。前后迭发等语,必欲摇撼鼎席,拶逼铨地,而其所排布,似不止此。彼李大源,本以师尚门客,受其卵育,则其本末可知,而向为岭南敬差时,以赂物事,现赃于绣衣。无论事之虚实,其在自靖之道,惟当缩伏。而扬扬冒出,手脚忙乱,此其中必有许多机括,而在梁廉隅,可谓放倒无馀。臣谓大源,宜施削版之罚,而铨曹容易拟望,不少难愼,当该堂上,宜重推也。

批曰:柳俨事论罚太重,固已怪之。柳纮事,非出公心,意在领相,而金龙庆事,其所勘律,终涉太过。今览尔疏,大悟其态,亟施削版,以励世道,铨堂问备,亦依施。“

○正言南泰良上疏,略曰:

殿下圣学高明,仁恩普洽,而不能居敬、集义,实用力于克己之学,故私意之萌,日引月盛。政令施揩之际,多不能以大公至正之道行之,而区区于私恩小惠之间,刑章有堕坏之叹,政令无坚凝之效。主张太过,文饰渐广,有轻下逆疑之心,无顺理谦己之美。操纵运用,急迫繁碎,致使小仁,或害大仁,王道常杂伯术,此乃殿下之病根也。欲破朋党,则不能以公心、正理裁之,而常有依违笼罩之意,欲恤民隐,则不能以至诚恻怛推之,而徒事言语、文字之末。继自今加意于省察克治,使私意不得容,而以刚毅立心,以谦顺接物,毋专小惠,以害本心之德,毋自贤圣,以通群下之情焉。

批曰:“疏中所陈,深用嘉之。可不留意?”

○领议政洪致中,又上疏辞职,上以手书温谕之,促令入城。

7月27日

○戊子,行召对。

○时,大雨,弥日不止,行四门禜祭,三日而止。

○全罗道大雨,云峰县般若山崩颓,人畜多渰压死者。

7月28日

○己丑,宪府申前启,不允。逆垓破家潴泽事及柳俨、金龙庆、柳纮事,停启。

○以李匡德为吏曹参议,宋征启、赵镇世为持平,朴弼均为正言,尹东衡为副校理,徐命九为修撰,金兴庆为判敦宁府事。

○咸镜道,有牛并产三犊。

7月29日

○庚寅,以柳𬘩为左承旨。

八月

8月1日

○朔辛卯,上亲行朔祭于敬徽殿。

8月2日

○壬辰,上引见大臣、备局堂上,论赈政。右议政赵文命曰:“今年水旱之灾,三南最酷,而诸道亦然。议赈之政,政宜预讲也。臣意则干粮白给之法出,而有土奸民,或有冒入于饥民者,虚实每患相蒙。惟抄饥之精,而设粥而馈之,为实效也。”诸臣或以白给为便,或以设粥为愈,议不一,上曰:“设粥未必博施,然犹贤乎已。不许白给,而只令设粥,则民必有失望者。毋论设粥与白给,惟在守宰之尽其诚也。其不善者抵罪。虽邻里之有蓄积者,不能救其邻之贫者,俾填于壑,则宜有罪也。然自朝家,命择法从之臣,分遣安集,仍以监赈,则尤似有实效。大臣其荐之。”文命以金尚翼、李巨源奏之,上遣尚翼于湖南,李德载于湖西,巨源于岭南。巨源即制进虎龙教文者,多年锢废,大臣惜其才,遂荐之。文命又言:“荒岁赒救之策,惟有内行节损之德,外施减省之惠,而至于外邑劝分,最为急务。然若无激劝之道,则无以得力。卖爵一事,虽非美事,而亦为救荒之要策。孝、显两朝,曾有已行之例,而朱子之贻书王淮,亦可按覆也。朝家每以有事,则劝谕,事过则悭吝,仍归于失信,故民不乐从。爵赏虽不可滥,如主簿、同枢、军衔之职,何足惜也?”上曰:“然矣。而以空帖,凭借聚谷,勒征于民者,尤宜痛禁,其饬之。”文命又曰:“国之大政,莫如漕运,而戊申败船者,为四十馀,今年又为九十馀。若以风落木,分排沿邑,各自造船,而严防上纳时斗量高重之弊,使舡人,乐于运输,则必有效。不然,漕路将绝。”因诵刘晏语以告之,请自庙堂,关饬沿海诸邑,上可之。文命又以:“庆尚监司赵显命,擅留京纳钱二万馀缗米一千馀斛贡木四十馀同,以备赈资者,虽当待冬准偿,其不俟朝令,宜有问备之罚。全罗监司李寿沆之前后启请者,有尽为许施之请,亦失藩臣之体。宜重推。忠淸监司申昉,方遭台言,瓜亦及期,亦可递也。”上并可其奏。

○兵曹判书金在鲁奏曰:“有内官郑重明者,多率驺隶,遇臣于路旁,掠而过之。宦寺之敢与外朝相抗者固已骄横,亦恐贻累圣德。宜施重谴也。”上命罢重明职。

○两司申前启,不允。

○以黄晸为副修撰,柳俨为广州府尹。

8月3日

○癸巳,上御朝讲。始讲《礼记》。特进官李德寿曰:“志满之反,即谦也;乐极之反,即俭也。臣年近六旬,阅世多矣,尝观士大夫立朝者,苟其志满意得,贪乐权势,则鲜未有不败者。此理昭然,有不可诬,士夫犹然,况帝王乎?终古以傲满招灾者,前后何限?而如胡亥之极耳目穷心志者,不过二世而止,乐不可极者,于斯益验。《周易》六十四卦,每卦六爻,吉凶相杂,而惟谦卦,六爻皆纯吉无凶,谦之为天人所佑,从可知也。人君处臣民之上,宜若无事乎谦,而苟或自圣自伐,眇视群下,不肯虚心求助,则过咎日彰,终必至于亢龙有悔。然则人君之所当戒者,傲也;所当勉者,谦也,且天之所恶,莫甚于奢。近来风俗日就奢靡,民贫财匮,皆由于此。昔我宣庙朝俭德甚昭,虽公主之贵,其子女皆以木绵之粗者,染靑而衣之,人不知为贵家之儿,宫中至今传道之。穆陵后属之蕃衍,此亦崇俭之效也。伏愿殿下,远法烈祖之盛德,俯饬群下之侈靡,虽于两翁主日后釐降之时,凡诸婚具,务从简约,以为养福之道焉。”上嘉纳之。同知经筵事宋真明言:“在戊申乱臣守水原,校卒之效忠敌忾者,缘臣不能褒扬,或致泯灭。如李机者,善于侦探,安、竹之捷,由机之功,毕竟所酬功者,得一马帖而已。殊非所以劝忠者,宜授机一障,以耸他人也。”上命于大政收用。

○谏院司谏韩师得。申前启,不允。又启:“轝士军抄定时,部吏有受赂操纵之弊,宜汰该部官。”上命拿处。

○宪府持平宋徽启。申前启,不允。又启:“赏罚在上,非在下所干请者。而水原校之论赏、禹夏亨之滥杀,未知事实之如何,而一宰臣、一玉堂,相继陈请,殊甚猥越。宜施问备也。”上曰:“一则府使时所目击也,一则绣衣时所廉察也。以实告君,何罪之有?然所请是矣,依启。”

○咸镜道三水、甲山,去六月,雨雹。

8月4日

○甲午,上召见都监堂上。以新陵之定于交河也,命陞本县为郡。

○训錬都监启言:“迁陵时军兵陪灵轝者及随驾扈卫留住者,依癸丑迁陵及温泉行幸之例,并给粮费。”上许之。

○礼曹启言:“新陵火巢,自主峰后加沙乃山,由法兴山为界,自靑龙外,至堂山为界,又自堂山,至卢亭为界。又自卢亭,由学堂浦、药山洞,又折而南环黔丹山,合于法兴山为界,周回可十五里。其内民田之荒废者,令地部,计价给之。”上可之。

○行都目政。以李载厚为正言,李万荣为掌令,李圣龙为承旨,宋成明为工曹判书,尹惠教为大司宪,尹淳为右参赞,尹东衡为应教,赵汉纬为校理,尹兴茂为掌令,李德孚为大司谏,赵远命为副提学,柳时模为献纳,尹光运为副修撰,李宗白为副校理。吏曹判书宋寅明、参判赵尚䌹、兵曹判书金在鲁之政也。

8月6日

○丙申,修撰任珽上疏,略曰:

殿下于《中庸》九经之义、邹圣礼使之训,固讲之熟矣。乃者督过之教,至下于揆地,慢视之色,遽形于筵席。禁入闾舍,虽有申饬,而替配军校,重失待大臣之道,便殿赐对,不待奏事而呵叱儒臣,显示拒言者之意。此殿下以独御万物之智,有轻视群下之心,非特一时过举,窃恐本源之地,有此病根而然也。苟不猛加克治,几何不至于奴诟大臣,豕叱庶位耶?殿下首讲荡平之政,俾勉寅协之道,而廷臣一切以无模棱为事。在同色虽是,而不敢曰是,在异己虽非,而不敢曰非,要以为免罪于上下。是以诚实白直之风,寝微,虚伪苟渝之习,日滋,而无救于党色之自如也。以此弥缝架漏,度过时日则可也,而欲求其师师济济,偕之于无偏党之域,则恐名实相背,事效愈邈。是虽群下之过,而或恐殿下于诸臣奏事论人之际,逆以党伐疑之,在下者窥见圣意,相率而习为媕婀、笼罩之说。愿于听言之际,毋或以党色同异之疑,搀断于其间,一究其是非之实焉。铸钱之弊,利害相半。虽或救目前之急,非如粟、麻、丝帛之可食可衣,悉发公藏之储,以无用为有用,终至于富者益富,贫者益贫,钱荒之弊,又如今日,则其将逐岁加铸乎?况利源一开,盗贼滋兴,决知其不可也。

又曰:“八路道臣,固己捐一道而与之,则凡遇水旱之灾,宜一听其区划,而不才者则罢之而已。庙宰之分掌各道,有违设官、分职之义,宜在当罢也。”批曰:“奴诟大臣,何所据而发也?此等罢软之论,予未晓也。荡平之说,无乃痒于旧习乎?”

○桧原君伦卒。上以穆陵王孙,只有桧原,而年过九旬,历事四朝,小心谨愼,可嘉也,命送柩材,给三年廪。节惠之典,亦令不待状。

8月7日

○丁酉,药房诊上候。上问都提调洪致中曰:“新陵土色何如?”致中曰:“土性坚刚,其色如削蜡。然又如龟龙之文,使画师模之,亦不能得其仿佛。穴处有生龟伏焉,朝视忽亡焉,明知其为吉地也。”上甚喜之。副提调朴文秀请另择宣传官之侍卫者,严饬内侍府之喧扰者,上可之。致中又请轝士军之屯于高、坡之间者,必贻害村闾,难以成制,请饬轝士大将,如有害及民者,治以军律,上许之。

○命禁陵幸时各司责马贡人之弊,大臣以下陪从者,令自持饭,以省弊各司。

8月8日

○戊戌,月犯心星。

○宪府持平宋征启。申前启,不允。又启:“舒川郡守李庆锡,行已鄙陋,积城县监赵一济,为人昏劣,请并改差。全罗都事赵昌来,名称素蔑、请改其职。江原都事崔逵泰,以道内人除本道亚幕,不宜畀捡田、考试事,请递之。李凤鸣之鄙媚、李瀁之阘茸,皆滥拟骑郞,鄕曲无履历者,象译无功劳者,亦拟同枢,东西铨该堂,并施问备。”上并从之。

8月9日

○己亥,行昼讲。

○宪府持平宋征启。申前启,不允。赵昌来事,停启。

8月10日

○庚子,引见大臣、备局堂上。右议政赵文命言:“康世爵子孙之在北者及胡斗弼之为五峰后者,俱自中国来,而朝家本优待者。并宜给复,以示轸恤也。”上曰:“先朝亦有子孙录用之教,康、胡两人,并录其后,亦令给复焉。”文命又言:“忠淸道安兴项,即三南漕路,而其险若瞿塘,败船多在于此。故前朝有掘浦之举,旧痕犹在。至我朝,掘处已塞,臭载相续,至有设仓南北之议,而糜费甚多,仍寝不行。今宜别凿安兴项,以捷船路,而闻其浦内,又有旁派受朝夕吐纳之水,互相激射,浮沙停淤,几乎成碛,臭载之患,皆由于此。议者以为:‘筑塞旁派之横泄,以祛停淤之患,以堤内膏沃之土,种千石之谷,则所费小而所利大。”仍出袖中图本,而指陈之曰:“设仓之议,故相臣金堉主之,而自请专委责成。今若以委之于堉者委臣,则臣当往审。且河东府使李譔,曾任安兴佥使,惯习地理,宜复其任,与之同往。”上曰:“事成则有利,不成则有害,大臣不可轻去也。先遣备堂,与撰偕往审之。

○谏院大司谏韩师善。申前启,不允。又启:“前江界府使白守一,馈十两人参于权宰,前咸从府使韩珩赂雪绵轻衣于势家。崇贿之习,宜惩,请并削版。”批曰:“风传不可信也,并拿核。”又启:“掌令李万荣,恚于掌通,叱辱政官,事甚骇妄。请罢其职。司饔佥正沈尚灿、工曹正郞尹昌来,俱老耄不堪职,请并递之。”上并从之。台臣以守一事传启讫,右议政赵文命、训錬大将张鹏翼、判尹李森、刑曹判书尹游、大司成宋真明等皆以为:“受参于守一者,其数虽不如台臣之所言,然既有所受,不敢有隐也。”上曰:“予既不问,而大官先言之,诸宰亦继焉。事君不欺之义,诚美矣,而有改无勉好矣。诸臣皆顿首谢。

○宪府申前启,不允。

○以徐命九为副应教,韩显谟为副校理。

8月11日

○辛丑,同义禁李世瑾上疏陈戒,请日新圣德,日广大业、且进一册,名之曰《圣朝羹墙录》。盖裒辑列圣朝嘉言、善政之可法、可行者也。上览之,嘉其诚,赐批褒谕之。

○吏曹参议李匡德上疏,略曰:

成琢之诬臣者三事,而其一则挽维贤之潭阳状罢也,其二则为贼聚粮,禁公私船卜也,其三则阴为贼计,使赵儆,退守山城也。一则荒岁守令,不可以失火,公罪而罢,故始挽而终止者,以维贤之罪,不专为失火也。其二则公谷未运之前,不使私商先发,取怨于舡商,而致浮言也。其三则赵儆,以兵使,使守笠岩山城,而儆逗遛不发,故臣启论其罪。三事自有可据文簿,非可费辞者。

仍请斥退,上以悉烛,赐批慰谕之。

8月13日

○癸卯,以韩师得为执义,兪彦通为掌令,闵珽为献纳,朴师正、金镇商为副校理,权爀、沈圣希为修撰,任珽为副修撰。

○上于迁陵日,欲亲临于启玄宫时。筵臣,以地气郁积者,百年,不宜躬临也,固请之,上曰:此近于妇人之事也,又以自成服后,限成殡,命进素膳,药院诸臣,屡争之,上亦不许。

8月15日

○乙巳,命岭南守令,姑停眷率,两南亦如之,俾省民弊,而专赈事,因监司赵显命状请也。

○咸镜道永兴府雨雹,大如鸡卵。

○应教尹东衡、副修撰黄晸等上札言:

三年内陵幸,上服之以白贴里为未安。请依当初仪注,以翼善冠、白袍,进诣陵所。

上不从。

8月16日

○丙午,是日卯时,为长陵破旧陵之日。时至,上具缌服,行成服礼于宾阳门哭四拜。百官亦随而成服。先是礼曹进成服仪注:

上服细熟布缌服,视事燕居,仍常时素服。大王大妃殿,细熟布大袖、长裙、盖头、头𢄼及带、白皮鞋。燕居白衣裳、墨盖头、头𢄼及白带、白皮鞋。中宫殿,与上服同,嫔宫与大王大妃殿同,命妇服与中宫殿同,大王大妃殿尚宫以下及嫔宫守闺以下,白衣裳、黑盖头、头𢄼及带、白皮鞋,大殿、中宫殿尚官以下,白衣裳、盖头、头𢄼及带、白皮鞋。常时仍素服。宗亲、文武百官及无禄官、大小使臣、外官,细熟布缌服,行公白布团领、乌纱帽、黑带,常时黑笠、白衣、白带。边地守令,勿为变服,宗庙、社稷各陵殿官,并常服。出直与百官服同。本陵参奉,自开陵日出入直时,与百官服同,生进幼学,用黑头巾、黑笠、白衣、白带,庶人黑笠、白衣、带。自开陵日,陵内将事之人,用布帽、布带,灵幄殿侍卫、掖庭差备人等,白头巾、白衣、白带,侍卫、内人,白衣裳、白盖头、头𢄼、白带、白皮鞋。各殿缌服,自开陵望哭日,终三月而除,百官亦同。除服时,亦哭四拜,如上仪。

○上具白笠、素贴里、白靴,幸长陵。辇路挟处,令军兵作鸳鸯队,勿伤禾谷。午憩于淸潭,夕寝于高阳行宫。

8月17日

○丁未,驾向坡州,昼憩舔于分水院,自坡州行宫,诣长陵。命都承旨朴文秀,问民弊,民人等对以川反复沙之灾、白骨征布之冤、旧还督纳之苦。上谕以当轸恤也。仍命释三邑重囚之滞狱者,以示钦恤之意。奉朝贺崔奎瑞、祭酒郑齐斗等祗迎路左,上驻驾劳问之。命诸臣来者,并参内班。

○上诣红箭门,哭四拜讫。仍诣大王陵,撤帷周省。次诣王后陵亦如之。摠护使洪致中曰:“石隙多蛇骨矣。”上曰:“不但蛇骨,土色亦不佳,实无轻迁之悔也。迁奉后此地当弃之乎?”致中曰:“白虎越边坐巳之原,从古称吉。且有孝庙朝手植桧木,长养者近百年。俱宜使地方官,封禁守护也。”上然之。所补蛇之最巨者,命放之,其死者埋之。劳问军兵之扈卫者。

8月18日

○戊申,上以经宿,行拜礼于板位,仍奉审于陵上,分给役军钱百缗木一同。是日申时,行启玄宫之礼,上临视而哭,诸臣请暂避。上垂泪曰:“此若父母之孔迩所居门户,人子不自开,而使奴隶代之者,安乎否乎?此理甚明,卿等岂忍以俗忌遏予至情也?仍诣玄宫之左,命开封官,使开封。既开封,上哭于圹前,仍奉审梓宫,坚如金石,无他虑,仍还闭。

8月19日

○己酉,亲行启殡奠。奉出大王梓宫于轮舆,上率百官,哭四拜讫。拭梓宫,覆襦衾,进柩衣,设灵座,奉纸榜行奠如礼。又诣王后陵,奉出梓宫,如大王陵之例。奉审镜匣,摩挲久之曰:“手泽犹存也,不可付之匠手。”命执事,亲自补完,结裹讫。行成殡奠,设朝夕上食如仪。以诸臣赴班来者,并入哭班,而行司直李秉常,未及参也,命窜于极边。诸臣营救之,上终不许。

○先是,礼曹进迁陵仪注。其略曰:

有司前期设拭梓宫,权安帐殿于羡道之南。又设拭巾、床褥、帐屏于玄宫之南,设大王王后纸榜于帐殿之西,设帐屏于幄内。纸榜依虞主尺数,书式依庙主例,书讫,大祝奉安于灵座。铭旌书写官,依式跪书,旧铭旌焚于净处。启陵时,摠护使率司宪府执义,下圹。开封,各具衰服,就位哭尽哀,四拜讫。大祝进诣羡道之南,跪告开陵之由。左议政率舁梓宫官,以轮舆,引梓宫,奉安于丁字阁,设攒宫,设灵座,右议政启攒涂讫,缮工监官率其属,升撤攒涂。王后启攒亦如上仪。下玄宫后,仍行虞祭,百官以乌纱帽、乌角带、白布团领,行辞陵礼。其日时至,内殿行望哭礼于别殿,素馔,自开陵日,至下玄宫翌日而复常。停朝市,禁嫁娶,禁屠宰,亦自开陵日,至下玄宫日而止。虞祭后,魂魄纸榜,埋于新陵洁地。大王、王后纸榜书写官各一、文臣正三品。开闭封官、执义。大王纸榜出纳大祝一、文臣四品以上。王后纸榜出纳、宫闱令二。摄左通礼各八、摄司仆寺正各二、奉香炉、香盒者各一、告启殡大祝各一、文臣四品。奉哀册者各二、舁梓宫者各二。武臣四品。

○上留斋殿,凡五日。启陵时仪节,事无大小,靡不亲捡,情文备至,哀慕靡极,至于轸恤民瘼,德意蔼然,群臣观者,莫不感动。及辛亥,上辞殡殿,驾还高阳,遣副修撰黄晸,廉察沿路民弊。以归路欲谒私亲墓,而体平日小心之意,未果行也,遣宦官,替伸追慕之怀,驻驾含涕者久之。召见京畿监司郑亨益等,以特恩,命减畿民大同身布应纳者三分一,馈粥于随驾军兵之暴露沾湿者,新陵治道之割入民田者,命地部,给其直。翌日壬子,还宫。京畿御史黄晸复命,以坡州牧使李浤之稍欠威猛,高阳郡守洪晋猷之综核有馀,交河郡守洪重畴之有治声,仰奏。又奏南阳府使李彦祥之领来军官,不给粮,乞食村闾之状,上只命拿问彦祥。

8月23日

○癸丑,以权相一为掌令。

○全罗监司李寿沆,以全州府万马洞川水汎滥,邑里将圮,营将徐干世,监蕫防筑,请加资酬其劳,上许之。

8月25日

○乙卯,日有右珥。流星出羽林星下,入南方,状如拳,尾长四尺,色白。

○黄海道海州、长渊等邑,有虫灾。延安、遂安等邑,雨雹大如鹅卵。

8月26日

○丙辰,忠淸监司申昉免,以李春跻代之。

8月27日

○丁巳,是日,为长陵发靷,上行望哭礼于宾阳门外。引见大臣备局堂上,念轝士军之劳,令赈厅减价卖米,以示轸恤。

○有恩津幼学姜一宇者,以迁陵事上言,上教曰:“迁陵既因蛇变,非惑风水,则一宇敢为乱说。虽曰无识,宜惩后弊,其窜于极边。”

○大司谏韩师善上疏言:

李秉常远配之过重,请略施谴罚。轝士大将具圣任之全不句捡,职务一任下吏舞奸,宜有责罚。陵幸时历路两邑,乘时屠贩,宜令道臣,刑治其鄕色,道臣亦当施以重推。杨州牧使洪德望之托以进排,分定杂物于诸面,勒捧价钱,宜有其罪。

批曰:“具圣任重推,洪德望及他馀事,并依施。”

○修撰权爀上疏陈耽罗弊瘼数条,且论变通之策,令庙堂禀处。

○吏曹因全罗监司李寿沆状启言,珍岛郡守赵德基,善赈为一道最,宜加其资,命依施。

○旧长陵灵轝,靷到交河,新陵成殡如礼。

8月28日

○戊午,以金始焕为判义禁,兪彦通为司谏,金廷润为正言。

○左捕厅启言:“昨年鞫狱时,有逆赃道昌侄朴成建讥捕之命矣,即因成建友婿定配人表泰万所告,罪人成建,自昆阳郡捉送,而名载鞫案,宜移送金吾。”上允之。自是,连设鞫于本府,问罪人成建。先是,捕厅问成建:“以卢梦瑞招,言汝以道昌兄子住在道昌家门外。又禁府罗将顺金之招言:‘传道昌札于道昌之妾,则朴姓人出给药封。’外直罗将朴昌辉之招云:‘道昌之子,谓渠曰:”“道昌承款,则族属皆莫能保,汝若周旋,则当报恩也。”’重三之招云:‘有人称以朴昌辉族朴哨官,求见昌辉。故渠乃引入,见其右手,握纸包物。问何物,则称以补气之药,而仍给昌辉,昌辉谓朴哨官曰:“道昌在本府时,则受刑不多,用药径毙,则人必疑之,姑待亲鞫上阙时,当传给顺昌,使之行药。”云。’道昌妾弟点尚之招言:‘道昌飮毒致毙后,族人朴哥往来于其兄家。’云,道昌既无子,又无他侄,而汝是道昌兄子,道昌家事,无不与知,汝名既出于梦瑞之招,其馀各招,或称朴姓人,或称族属云者,皆指汝身,则道昌逆谋,尔岂不知乎?使道昌径毙者,亦汝所为也。“成建供:”以道昌五寸侄,居顺天,庚戌正月,来依于道昌家,梦瑞等,自道昌妻娚郑泰亨家,运致许多钱缗于京中,而矣身实无所知。及道昌径毙,道昌妻使之逃避,故恐怯逃躲,是实。“捕厅更问:”以汝招,既云:‘目睹泰亨家钱𦈏运入之状。’道昌妻亦使汝逃避者,必有委折。道昌家聚会谋逆者,谁某,使汝传药径毙道昌者,亦谁指教?“成建供:”行药径毙事,矣身与世奎、点尚到点梅家,点尚招来逻卒,使矣身传药,而其后道昌,果径毙。道昌谋逆事,则自戊申九月,道昌与梦瑞、泰亨及异姓戚朴大江、泰亨同姓族姓郑者、顺天居金甲等,昼宵聚谋。其时顺天营将新门外李姓人及郑思孝之孽弟、龙山李生员、阳川李生员者,亦来话,各人密语,皆以厥药,其已传致否乎?新门外李姓人忘其名,而悬玉圈者,亦来语曰:‘汝为谋主,厥药事必善为之。’又有朴泰望者来言曰:‘既图大事,厥药速传于寡女也。’壮义洞李姓人者,亦来言曰:‘厥药传于寡女,使之转传于尚宫也。’桃洞李兵使之弟又来言曰:‘厥药传入尚宫,用于东宫。’云。药则道昌使其奴四会、贵益,传于寡女。寡女则称道昌族属,而道昌买婢入送,为尚宫房子。“云云。至是,设鞫严问,成建供:”道昌谋逆情节,既纳招于捕厅,而同参之诸人,或称姓而不言名,或称号而不告居,一如捕厅之招。“又曰:”五六年前,闵叅议者谓道昌曰:‘每缘吾党之败,官止于此,不胜愤惋。当与汝谋逆。’使道昌径毙者,即道昌妻甥郑兴侨之取名喜山者及朴大江两人也。“仍不服。成建所告诸人,令捕厅发捕,令李梫等,与成建面质,梫谓成建曰:”汝言戊申九十月间,吾往道昌家,而吾于丙午,除北虞候,戊申十二月还京,尔言自归虚妄也。“遇命曰:”吾于壬寅,出身为备郞监察,则生员之称误也。“桓翼曰:”汝虽死中求生,岂忍白地陷人?“汝明曰:”卢梦瑞,是吾素昧。“圣翼曰:”汝详见吾面,更告真伪。“并不服。成建更招曰:”所谓闵叅议,前招误告,明是尹叅议也。“成建又供,道昌谋逆表泰万、郑云普、郑世龟、丁喜泰,无不参闻。使道昌奴金伊,载钱于泰亨家,行药于道昌,是实。”成建又与泰震面质曰:“汝与金宁泰,岂不敛道昌尸乎?”泰震曰:“吾与道昌,本来有嫌,表泰万、车江,则上年皆定配,郑云普,吾素昧也。太万要我同敛道昌尸,而吾避不往矣。”仍不服。刑成建一次,供:“龙山李生即泰震姑母夫,朴泰望,乃顺天把摠朴昌茂也,顺昌,即闵叅议守厅奴也。问道昌奴二太,则可知。”仍不服。问二太,二太不服,与成建言相左。成建与金甲面质,成建曰:“汝自缠帒出药时,道昌婢俊叶、富全,岂不参见乎?”金甲不服。朴大江与成建面质,成建曰:“汝以道昌四寸,来道昌家,岂不曰吾既入吏役,当与汝同事乎?”大江曰:“吾既为官吏,岂与道昌者同谋乎?戊申道昌之受刑监营也,以吾所构陷,至欲杀之云,汝岂不知乎?”仍不服。郑兴侨与成建面质,成建曰:“道昌岂不云:‘李兵使之弟新门外李营将、芹洞李营将,与我同谋,汝宜同入。’则汝岂不曰:‘吾家有定配人怨国者,又有本官及本官亲族之可与同事者。’乎?兴侨供:”所谓定配人,即宋司谏必恒,而今已身故,本官,即朴泰三,而死于鞫狱。吾之上京,在于己酉冬,则岂与道昌同事乎?“仍不服。问朴昌茂,昌茂供:”矣身居顺天,与道昌相知,而甲辰以后,不与相面也。“不服。问富全,富全供:”十六岁以后,不复使役于道昌,来居通津者,已七年,金甲则素昧。“云,不服。更问成建,成建供:”新门外李营将,初招误告,今始觉之,乃曾经顺天营将兪一基也。“狱久未决。十月乙未,鞫厅议启言:”罪人李梫、李遇命所供明的,李圣翼亦无可疑,请并放。朴昌茂、富全,亦无疑端,郑泰震既施三次之刑,二太亦施五次之刑,别无违端,请并于登对时禀处。“上允之。后因金吾之献议,崔桓翼、李汝明、朴大江、金甲、朴昌茂、富全特放,二太、郑兴侨并配于边远。郑泰震、成建,并物故。

8月29日

○己未,雷动。夜,流星出危星下,入坤方,尾长三四尺。色赤。

8月30日

○庚申,丑时,行长陵迁奠。告启攅宫,辰正,奉大王梓宫,入安玄宫,进哀册,赠玉帛树翣等诸节,皆如礼。纳大王旧遗衣一称、新遗衣三称,王后旧遗衣一称、新遗衣五称,闭玄宫,用漆布,封书如仪。乃覆土筑灰陈明器等诸柜及旧遗衣、铭旌、柩衣、御押、标信、金赞等柜,皆如旧陵。未时先行大王位虞祭,次行王后位虞祭讫。奉纸榜。入安于陵上曲墙外坎中而实之。

○上望哭长陵下玄宫虞祭。

九月

9月1日

○朔辛酉,宪府持平宋征启。申前启,不允。又启:“迁陵发靷时,执事内官,不能整待,王后位设祭,不得趁时,请当该内官拿处。”上从之。

○司谏兪彦通上疏,略曰:

人主一身,总揽万机,非兼听普视,无以周察,非优容忠直,难闻阙失。而殿下轻视臣僚,厌薄言官,陵幸时以两司请对,责罚承旨者,即是过中之一端也。殿下之待台阁,一向如是,则虽忠臣比肩,直士盈庭,亦无如之何矣。凡所除拜、升迁,都归爵禄之驱使,出入奔趋,不过奉令而承教,曾是以为谏官乎哉?使今之人,苟知言责之重,粗守进退之义,必不肯遽进于谏官之列矣。况究其受疵之源,实在于殿下一心上克治未尽。窃愿于此,吃紧用工,无使以私胜公焉。且赏罚,人主大柄也,殿下即阼以来,恩赏屑越。如近日朴宗儒等之以记注,至于拿鞫,大欠平允,亦关后弊,望圣明,亟命收还也。凶岁议赈之际,一郡、一县,亦宜愼简。况方伯之任乎?新除湖西伯李春跻,诚合周旋近密,而一路弹压,有难称塞,及今改差,不可已也。

批曰:“勉戒则当留意。朴宗儒等事,处分意在。忠监事,所请不亦过乎?”

9月3日

○癸亥,宪府持平宋征启。申前启,不允。又启:“诣台传启之时,史官不备,其涉偃便。下番翰林赵明履,宜罢其职。”上允之。

○谏院司谏兪彦通。申前启,不允。又启:“温阳郡守李昌锡,田政有虚录加征之怨,签丁有捧赂许免之弊,宜罢其职也。慈山吏属怨其官长,及其递归,夺骑逃还,宜令道臣刑配,以惩其习。”并允之。

○上前以李秉常不参迁陵时内哭班,有付处之命,至是,又下教,责在外诸臣之不来者,或罢或削。

○以金尚星为校理,尹光运、洪圣辅为修撰,李箕献为掌令。

9月4日

○甲子,忠淸道沔川幼学林泰登等上疏,略曰:

近来土豪之凭借儒宫,驱逐土主,已成痼弊。本郡儒生尹学海等,忽生圣庙迁动之计,乃于本郡守郑润先到任后,力请移建,润先躬审不许,则学海辈,大生愠憾,诟辱备至。又嘱礼山儒生成源等,通文太学,声罪本倅,润先不安其职,受由上京。道臣欲为痛治,至于状闻,则学海辈逃避不现,请重绳学海诬陷土主之罪,使润先还任,以济饥民。

批曰:“士习极为痛骇。首唱者,令本道,投畀极边。”

○上召见左议政李㙫、右议政赵文命,谕以迁奉之礼,始焉为忧,终乃无憾之意,又教曰:“少伸哀忱,惟在于服未除而谒新陵也,定新长陵,幸行之期。将于驾还之路,历谒私墓,勿广治道,俾省民弊,勿设虎网,只固环卫。颁给内司米一百斛,散与高、交、杨三邑之募军治道者。”盖以行幸稠叠,示恤民之惠也。

9月5日

○乙丑,宪府申前启,不允。

9月6日

○丙寅,江原监司李普赫、白川郡守吕善长辞陛,上召见。普赫,以本道多未量之邑,检田之政,难核虚实,勿送敬差官,专委道臣,以除厨传之弊。善长以本邑军饷之转轮山城,大为民弊,请纳砺岘镇,以取道里便近。命庙堂禀处之。

○上命除都民五年冰米。盖以轝军才经陵役,用判尹李森之言也。

○持平赵镇世上疏,略曰:

杨根邑底,火贼纵横,士夫之家,乘夜劫掠,讨捕使若能谨夜巡严讥捕,啸聚之徒,岂敢若是?臣谓宜先问备,该邑守令,亦宜决杖。

又言司谏兪彦通,轻论忠淸监司李春跻之失,请罢其职。批并依施。

○全罗道康津生员李彦一等上疏,略曰:

目今赈政设施,若非大开财源,救民之策,茫无着手处。而今有海兰草,生于大海深渊之底,落于风浪,荡涤之馀,堆积浦口。风霜磨洗,白于芦花,软于溪藤,烂打作屑,和楮浮纸,则可为我国之至宝。若创用此货,使各道监赈使,引用各州县式年帐籍纸价米及日下纸价米,以为赈资,则一道取用之数,要不出屡万石,而尤甚道两件纸价米不足,则又引稍实道纸价米,亦无不可也。岂比许卖空名帖之亵名器损邦体乎?

批曰:“人心日下之世,此等取利之事,不可轻施。”

9月7日

○丁卯,忠淸道幼学金濈等上疏,请核沔川郡守郑润先,护鄕陷士,悖礼慢圣之罪。仍论及监司申昉,上教曰:“外方鄕战,为今痼弊。金濈等当初所犯,不知自反,虚张疏录,眩乱君父,尤极痛骇。况论方伯、邑主,不择下语,此不严惩,国将无法。疏头极边投畀。顷于沔儒既罪首唱者,则濈亦其中人也。敢作疏头,放肆极矣。”仍命捧入承旨推考。

9月8日

○戊辰,夜,电光。

9月9日

○己巳,大司谏韩师善上疏,略曰:

臣于日昨,两武臣论启之后,群猜众嫌,到底白眼。韩珩之供,谓臣以为从兄报复之计,有此吹觅,白守一之供,谓臣以求参不得之故,至于论启,以为胁持台官之计,其无伦之言,可笑而不足卞也。臣尝闻在昔先朝,江界府使申键,以人参馈遗,因台启被拿,严刑定配,禁锢没身,律名之严,有如是矣。今则不然,赃吏被论,乃反蓄憾,台官陵轹诟辱,臣窃痛之。且于日昨筵中,有一重臣,为守一分疏,攻斥臣身,不少顾藉云。噫!重臣既受其馈,又从而为守一分疏,廉隅一节,言之无益。此后阴嗾暗伤,不但止于重臣之显斥而已,臣安得容厕于殿下之庭乎?

批曰:“勿辞。”

○吏曹判书宋寅明、兵曹判书金在鲁请对言私墓宿所之为未安。且请退定陵幸日期,勿伤禾谷之在田未及刈者,上不许,教曰:“昔汉文云:‘朕高皇帝侧室子。’予为先王后宫之子,中外孰不知之?予于私亲,若行过礼之事,诸臣争之可也,今此历省之沮遏,诚所未晓。朝臣亦请省扫霜露之感,岂有大小也?”

○领议政洪致中、右议政赵文命,皆上札,略曰:

凡诸行幸,一遵礼法,至若止宿,尤在愼重。今此宿所,既非郡邑,又非行殿,亦非陵寝,则决不当留宿。况人君一动一静,为万世法程,则私墓历展,虽出于天理人情,而经宿于荒绝之峡村,岂非无前之事耶?若使后人论之,殿下将不免任情径行之讥矣。

批曰:“为亲之心,贵贱无异。十年旷省,心怀若何?今玆历省,情礼之所不已。予于平日,体前日小心之至意,务从简略,而卿等犹且不谅。卿等持淸之论,虽曰高矣,不当淸而淸者,予则曰隘矣。不亦待其君太薄乎?

○持平赵镇世上疏言:

新陵展礼,既已涓吉,修治御路,有妨刈谷,殊非圣上重民天之意。愿差退旬日焉。鄕校移建,为一痼弊。或由于密营墓地,或由于鄕科不出,除非水啮,勿许移建。

批曰:“陵幸事已谕。末端事依施。”

○献纳闵珽以畿民困悴,疏请寝新陵行幸私墓历省,批曰:“今玆行幸,乃情礼之当然也。”

9月10日

○庚午,嘉林府夫人赵氏卒。礼曹进大王大妃殿举哀仪注:“自内举哀后,朝廷行奉慰问安。第四日成服,进衰服,十三日公除。进素服,十三月而除。当殿内官用白袍帽带。”礼曹又启言:“《五礼仪》,殿下为外祖父母丧,有外殿举哀之节,而自上方在衰绖之中,请以视事服举哀。且依肃庙朝淸风府院君丧时例,磨链服制,而闻讣即日举哀,仍进粗布带五日而除,中宫殿,当服缌三日而除。但中宫殿自闻计日讣三日而除,则除服当在未成服之前。若自成服日计之,则反在大殿除服之后。曹例无可据者,请令弘文馆,博考禀处。”上并可之。遂举哀于明政殿月台,仍下教,示伤悼之意。命礼葬凡需,依庆恩府院君之例,各司官,各执其物,躬庀其丧,择给柩材,输送十疋缎、五同布木、五十斛米于府夫人家。

○礼曹又启言:“凡重丧未除,而遭轻丧,则制其服而哭之,既毕,反重服,轻服除之之时,则当还服轻服。今所进粗布带,依礼文,五日而除,所除布带,令内侍埋安。”上允之。

9月11日

○辛未,夜,流星出箕星下,入南方,色赤。又出柳星下,入巽方,色赤。

9月12日

○壬申,以李衡佐为忠淸道观察使,洪铉辅为大司宪,吴命新为吏曹参议,黄晸为应教,任珽为修撰,金尚星为校理,李潝为副修撰,韩显谟为副校理,李春跻为大司谏,许沃为司谏。

○正言金廷润上疏,略曰:

新陵行幸,私墓历省,天理人情之所不可已,为群下者,孰敢有沮遏之意,而或量形势,或虑民事,以札以疏。俱出忧爱之忱,则右揆札批,纳言疏答,辞旨截严,大欠和平,实非敬大臣待台阁之道。惟愿收还未安之教焉。且伏闻私墓历展时,举行之事,使内司主管云。此虽出于不烦民力之圣意,法驾所临之地,守土之臣,修道整待,事体则然。殿下以堂堂千乘之尊,何为此苟简之事乎?殿下若虑圻民之劳悴,则减徭施惠,犹可也。至于私给物力,大损国体,宜亟令道臣举行也。

批曰:“不近人情,焉可无饬,而尔言则是也。”仍命治道及马料凡节,并委之本官,毋烦内司。盖从廷润言也。

9月13日

○癸酉,月晕回木星。

○是日,即上之千秋节也。教曰:

噫!人之生日,若念父母生我劬劳,当倍痛心。虽恒日,当慰,不当贺也。况此等时欤?此后诞日陈贺,并定式勿禀。曾于《宝鉴》,奉览圣教,不觉感诵。顷于召对,因文义有此教,而无乃不颁示乎?其令仪曹知之。

礼曹启请还寝,上不许。

9月14日

○甲戌,上于诊筵教曰:“二十九日,即我慈殿诞辰也,前一日,当还宫矣。”承旨李圣龙曰:“诞日陈贺勿禀之教,诚过中矣。唐之千秋节《金鉴录》至今称盛事,列圣朝犹不废贺,载之《五礼仪》。今虽命停,三年之后,则宜如礼也。”上不许。

9月15日

○乙亥,上亲行望祭于敬徽殿。

9月16日

○丙子,掌令李箕献上疏,略曰:

剽劫之患,在处窃发云,请命诸道道、帅臣,考其勤慢讨补,使之不胜任者,明行黜罢,另饬西铨,随窠择差。白守一馈参事,与受皆罪,当更严问守一,以核虚实,无久置搢绅、卿宰于黯黮疑晦之中也。先朝实录,印役既讫,行状未撰,了当无期,宜以曾经文衡及时任馆阁人,速令撰进焉。

批并依施。

9月17日

○丁丑,大司谏李春跻上疏,略曰:

容貌、辞气,乃德之符,矧乎枢机之发,吉凶所召。闾巷匹庶之有志于学者,犹致意于九容、四勿,以殿下近道之姿,典学之工,独不免伤易伤烦之病。圣志所存,必欲遂焉,则先设一副当义理,以为制人口之资,或下人臣不敢闻之教,而辄复归之于方寸之有伤,或者性偏之难克,刚制之不足耶?礼遇之大臣,一言不概,则辞旨或近于迫责,祈免之两铨,督出副急,则圣教殆近于羁縻,亦欠诚实之一端。益宜加勉于程子言箴也。

批曰:“勉戒可不留意?”

9月19日

○己卯,左议政李㙫遭母丧。上用故相臣卢守愼、郑太和丁忧之例,遣承旨致吊,令本道护丧,给役夫。

○上以山陵劳,命赐摠护使领议政洪致中及拭梓宫官右议政赵文命鞍具马一匹,加开闭封官执义韩师得、提调金兴庆、赵远命、都厅徐命九、李世琎资,其馀施赏有差。又下教,命赐奉哀册赠玉帛官领议政洪致中、志文制述官右议政赵文命、铭旌书写官判府事闵镇远鞍具马一匹,加志文书写官西平君桡、铭旌书写官留守兪拓基、表石篆文书写官参判洪铉辅、阴记书写官参判李廷济、参议李廷熽、上字书写官副司直赵锡命、骊善君壆、提调判书申思喆、金东弼、参判赵尚䌹、都厅赵迪命资。别启请假卫将崔天若,命授佥使,盖多其功也。地方官坡州牧使李㙆、交河郡守洪重畴,并加资,其馀分轻重施赏。

○宪府申前启,不允。谏院正言金廷润。申前启,不允。又启:“前监察李遇命,为人妖恶,行己阴秘,紧出于成建之招,其父之名,又出二太之供,与道昌绸缪,据此可知。请极边定配。定配罪人,不得任意给由,而今闻自麟蹄县兔山定配罪人朴泰蕃到配属耳,旋即由还,偃然在家,久不督还,请兔山县监白泰运,罢职不叙。朴泰蕃,令本道移配他道。”上并从之。前启尹凤朝事,停启。

9月20日

○庚辰,夜,月入东井星。

○上引见大臣、备堂。时八路灾荒甚,上与诸臣,论救民赈饥之策,诸臣或请铸钱之利,或言煮盐之便。上始难于铸钱,而终许之。鱼盐所收税者,亦令取用补赈,盖因户曹判书金东弼、宣惠厅堂上宋寅明之言也。忠淸监司李衡佐,亦同入,请得赈资,仍陈肃庙朝故事,上命许钱一万缗、木二百同、税米太各一万斛,以补赈资。亦许划军作米四万斛于全罗道,以济饥民,从监司李寿沆状请也。

○宪府持平赵镇世申前启,不允。又启:“今番赏典,地方官论赏,其涉无义。监造官不仕进者,亦混入,宜寝成命,以重赏典。”又启:“统营生松之偸斫造船者,至于六七艘之多,宜拿核重究。”又启:“黄海都事金圣镕,前任黄敬差官时,不能禁朿下辈,点退捧赂,有不职之失,请罢职不叙。”答曰:“地方官有故例。监造官及偸斫人事依启,金圣镕事,令本道详查以闻。”

○掌令李箕献上疏,略曰:

济州前牧使李守身贪虐专利,且多不法事,请先拿问,令道臣查处。都监郞厅赵迪命,未经准职,遽尔陞秩,宜即还收也。古阜郡守李衡瑞,为人𫘤蠢,目不识丁,虐民可骇之举,不可胜数。宜命罢职。

批曰:“李守身事,海岛所闻,何必尽信?李衡瑞事,风闻亦难准信。守令不可数递也,赵迪命更授准职。”

9月21日

○辛巳,训链都监言:“本局新备铜炮五十,红夷炮二,所载车五十二辐。而铜炮行丸,为二千馀步,红夷炮行丸,为十馀里,此实缓急可用者。红夷炮即我国新制,进备睿览,请纪监蕫者劳。”上许之。

9月22日

○壬午,夜,电光。

9月24日

○甲申,日有两珥。

9月25日

○乙酉,以李瑜为吏曺参议,黄晸为执义,朴㻐为献纳,李润身为持平,权爀、朴师正为校理,李潝、金相奭为修撰,宋真明为平安道观察使。

9月26日

○丙戌,上行幸于交河、长陵路,问民人之自旧陵移来筑室者,命本郡顾助。道见木碑之颂郡守治绩者,召该郡守洪重畴,谕之曰:“立石不如有实政也,其勉之。”夕,诣新陵,行哭四拜礼于红箭门外,奉审于陵上与碑阁。是夜,宿于斋殿,四鼓,行亲享如礼,哀慕不自胜,左右皆感动。又手植柏子数十处,谕群臣曰:“旧陵有孝庙手植,而今不能移来,心甚怆感。予故亲植之以待其长养而分植,此亦继述也。”仍加南原君𪳣资,酬其劳也。

9月27日

○丁亥,驾向坡州。夕诣私墓行宫,仍宿焉,行祭如仪。到新院,召见各务差员,问民瘼,令军饷之纳北汉者,折半捧留本邑,以省转输之劳。夕,还宫,劳问各营军之随驾者。

9月29日

○己丑,命行各营犒馈。

○以金取鲁为大司宪,朴璲为掌令,赵明谦为正言,赵尚行为持平,李宗城为副应教,尹东衡、韩显谟为校理。

○药院请对入侍。请停敬徽殿朔祭亲享,上曰:“屡请而若不许,则人必将谓卿辈诚浅,君臣之间,予不忍为此也。”特许之。

○教曰:“数年稍登之馀,値此大歉,言念民生,食息奚安?至于三南,则已有划给者,而畿民困瘁,未有甚于近年。其令经理厅,绵布三百同,特经畿营,以补赈民。”

9月30日

○庚寅,日晕。夜,火星入太微西垣。又有星出北斗星下,入东方天际,色赤。

冬十月

10月1日

○朔辛卯,流星出参旗星下,入巽方,状如钵,色赤。

○上引见大臣、备堂。先是,上忧圻民饥困,命以经理厅木三百同,划补赈资,至是以木储艰乏,命以万缗钱代之。户曹判书金东弼力言其过多,且以豫虞嗣岁为言,上曰:“博施济众,尧、舜犹病之。目见赤子将死,为明年计而不救之,匪王政所可忍也。”仍命给钱一万缗、江都米七千斛、南汉米三千斛于京圻。诸臣又请申明酒禁,以省糜费,上曰:“无酒则民不能祭其先,但禁其尤甚现发者也。”

○时,铸钱之议已决。上命户曹、赈恤厅,分设铸钱所,以防奸伪、紊乱之弊。

○执义黄晸上疏,略曰:

长陵参奉,升六赏典,不免过中。且陵幸时御营后军,不成队伍,散乱无统,宜令该营,查棍其领军者。湖西一富人,私捐千馀斛谷、半千缗货于顷年赈政时,济活人甚多,而朝家曾无褒赏之典,故湖人笑其浪费,相与为戒。由是而富者无分粟之意,贫者无救患之道。请令本道查启,亟施赏典。

批曰:“陵官事,有例也。御营军事,令该营查处,疏末所请,依施。

○以申昉为副提学,任珽为修撰。

10月2日

○壬辰,以朴师正为副应教,李德寿为大提学,郑锡五为都承旨,柳珽、李凤翼、徐命九为承旨。

○左尹李世瑾,时年六十八,上疏引故事,乞致仕,上优批不许。

○领议政洪致中,以病呈告,上不允,命知制教,制进批答。

10月3日

○癸巳,流星出东井星上,入坤方,色白。

○以赵锡命为都承旨,金尚奎、韩师得为承旨,李宗白为副校理。

10月4日

○甲午,上亲行冬享大祭于敬徽殿。

○观象监印进《观象玩占》。

10月5日

○乙未,上御召对,讲《圣学辑要》。至《易》之明夷之卦,侍读官尹东衡曰:“明者,人君之明也。而一人之聪明有限。人君苟自用聪明,则无以收众人之聪明,而群下亦无以尽其情,所以为明者,反所以不明也。用明则小处明,而大处暗,必须明而用晦,然后乃为大明。顾今明之一字,岂圣上之所歉者,而群下之所虑,或恐过于察性,偏难克处克将去者,岂不为格言乎?”上嘉纳之。又行夜对。至《恢德量章》,东衡又曰:“人君取象于泽山之咸,而所以虚受者,以其有量也。向来私墓行幸时,诸臣请寝者,不过为圣躬也。俱出忠爱之意,而似有厌闻之意,批旨之间,多有不平。虽有还赐批答之举,与其还批,曷若初无是事也?”上亦优答之,教曰:“予之病痛,予亦自知。实由于量未恢也。”东衡又陈向晦燕息之义,以勉圣躬保啬之道。

10月6日

○丙申,流星出奎星下,入南方,色赤。

○备边司启言:“岭南既给钱二万缗,湖南亦一万五千缗。胡西、京圻亦各一万缗,此虽有成命,远地转输,耗费亦多。宜令各道,除留各军门应纳者以充之,其代则以新铸钱代给之便。”上可之。

○吏曹覆启言:“锦城县监李衡坤、铁原前府使闵思渊,俱善治,宜加资。”上允之。

○大提学李德寿,以才不称职,陈疏辞,上以文衡非卿莫可也,促令察任。

10月7日

○丁酉,上御昼讲。讲讫,侍读官权爀进曰:“国家义理不明,所谓义理,即君臣伦义,而一晦而有辛壬之事,再晦而有戊申之变,此由于伦义不明也。四臣之事,不过联札,而或伸或否,岂不半上落下乎?”上曰:“儒臣不追乃父之风,反入时象之中。己酉闭阁以后,前事之欲置之不复道,乃予之义理也。前日党论,如祛污物,而后可以无物我也。”爀曰:“殿下每以党论下教,而朝廷之以荡平为义理者,区别镜党与戊申贼类,然后方可为义理。而今则镜党,亦有为名宦者。”语未了,上抚床曰:“爀,妄发矣。镜党之云,何敢更提乎?以爀也故不罪之,而面谕之也。”盖爀,乃故判书尚游之子,而时,廷臣之知义理者,多在鄕不仕,爀独出入经幄,故上所以慰藉之至此。

10月8日

○戊戌,宪府持平李裕身。申前启,不允。又启:“尹凤朝罪名重大,放释有命,则台阁不思争执,遽尔停启,请还收量移罪人尹凤朝放释之命。”答曰:“不允。”又启:“三南守令之禁除挈眷者,盖欲省弊,而近闻或有潜挈眷者,宜令自首科罪也。”上允之。

○备边司启言:“置平市署,乃所以准物价适轻重,而自铸钱命下,蓄米牟利者,欲乘时低昻,托以钱贱米贵,刁蹬无节,稍加裁定,然后民不受弊。今以钱一缗之直,代以三斗米,虽随时升降,少不下二斗五升,限明年麦秋,违者刑配。小其升斗者,亦依此例。”上可之。又启言:“荒年酒禁,不可废也,亦不可太急也。除丧、祭、婚、宾之用,限以一月,先卖其已酿者,禁其更酿,使为赡谷之道。”又请勿禁贸置私庄谷之船运上京者,以除都下谷贵之弊,又饬诸道禁流丐之出境者,俾尽安集之道,上皆允之。

○成均馆启言:“请以咸悦之圣堂、龙安之兰浦、林川之南塘、保宁、结城两邑之渔场,永属本馆,收其税入,以补养士之需。”上许之。

○上命大提学李德寿往试士于泮宫。命居首李寅焕直赴殿试,以九日制之追行于是月也。

10月9日

○己亥,上御昼讲。命依前日筵臣禀定,使专经文臣,抄启二人受点者,入讲筵如殿讲例,讲论文义,而以特进官、经筵官、玉堂,为考官,讲讫,同知事宋寅明,因文义,陈使臣以礼,辞令宜愼之意,上嘉纳之。

10月10日

○庚子,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赵文命言:“京圻阳川邑至少,而军额之多,反浮于元户之数,为一邑难支之弊。请移送他邑,以减元额。”上许之。户曹判书金东弼言:“地部银货枵竭,储积之道,惟在山林川泽之利。而我国有货而不知用,反为无货之国。闻咸镜道之定平,有产银处,安边有产铜处云。请送曹郞,设店收税,以补经用。”上曰:“曾见宣庙《实鉴》,有不许采银之教。古语曰:‘欲法尧、舜,当法祖宗。’此岂非可法者耶?但禁其设店前奸民之潜采者可也。”后因大臣所奏,安边则只许铸钱时设店采用,而铸毕即罢之。

○先是,吏曹判书宋寅明,以铸钱时所谓监蕫者,自中庶差出,故无以统上下杜奸细,请以有实职多干能者,名之以监蕫,以责成效,至是,上询于大臣,文命曰:“防奸之道,不专在于监蕫。近来规模日隘,守令则或恐下吏之偸窃,道臣则又恐守令之欺隐,以至于京各司亦然,上下无以措手足。臣意则不但铸钱一事而已,稍变此等规模,小施宽缓之政好矣。”上嘉之曰:“凡事太淸则有弊,卿之所奏,诚得大体。持此心勿挠可也。”仍有三南守令之犯禁潜挈眷者,限令后查处之命,前已允台启故也。

○谏院正言赵明谦。申前启,不允。又启:“合启甚重,不宜轻停。圣上虽包容柳凤辉,曲加全保,在台阁则合启之发,亦云晩矣。一种之辈,只知护党,不少持难,径停其启,虽施薄罢,罪不可止此。请停启台官削黜。”批曰:“既已处分,更何加律也?”前启中李倚天事及南部郞官事,停启。明谦又奏言:“备局启辞中,裁定米价,以防刁蹬之弊云者,亦有所难行。米谷之自外输入者,绝无,则其直之腾踊势也。宜先饬产米之源,俾免中绝之患也。”上是之,仍教曰:“赃法不严则已,既严则荐主坐罢之法,不可不严。今番以绣启坐赃徒配者,荐主亦施谴罢之律,俾著于令。”

10月11日

○辛丑,夜,流星出北斗星上,入乾方,状如钵,尾长四五尺,色赤,光照地。

○上召见轮对官。

○谏院申前启,不允。

10月12日

○壬寅,日晕两珥。晕上有冠,冠上有背,色皆内赤外靑。

○上御召对。侍读官尹东衡曰:“故相臣黄喜,德望功业,为我朝名相,而墓在交河。其退居之地,在旧长陵旁,而子孙妥其画像于影堂。肃庙温幸时,亦有路过名臣墓致祭之例,致祭则今虽后时,闻其奉祀孙甚贫窭,宜录用之也。”上可之,又命遣礼官,祭其墓。

○持平李润身,尝发尹凤朝放释还寝之启,其后正言赵明谦,有非斥之语,润身引避至曰:“谏臣之停李倚天之启者,亦出公心乎?”明谦亦以此引避。玉堂以各有所执,并请出仕。

10月13日

○癸卯,以朴师正为同副承旨,金取鲁为兵曹判书,尹东衡为执义,赵观彬为大司宪,李匡世为大司谏,洪铉辅为户曹参判,赵迪命为校理,洪圣辅为副修撰,李宗城为副校理,洪凤祚为修撰,李日跻为兼掌令。

10月14日

○甲辰,以徐命渊、洪尚宾为承旨。

10月15日

○乙巳,上亲行望祭于敬徽殿。

10月16日

○丙午,上亲临儒生殿讲,命居首幼学姜守圭,直赴殿试。讲毕,大司成郑羽良言:“本馆所收永宗渔税之代,地部所以代给者,不及四五分之一,养士之需,辄未免征责于典仆,事极苟简也。”上曰:“养士之需自别,其饬地部,准其代输送。”

○持平赵尚行上疏,略曰:

酿酒为耗谷之端。请命代撰之臣,备述戒酒之意,先谕中外,继颁禁酒之令,以补荒岁之民食焉。顾今米贵而钱贱,今之铸钱,非一二月可了,将必历春经夏。虽寻常土木之役,当春夏则致旱。况大治并张,众炉齐作,烟焰涨天,火气炽发,则岂不助旱?乙亥铸钱,终致丙丁凶荒。已事可监,宜姑撤罢,以俟豊登也。

批曰:“轻请代撰,殊涉率尔。今玆铸钱,实非本意。然役既始矣,遽请寝焉,未知其可。况致旱之说,无乃学于汉儒耶?”

○大司谏李匡世上疏,以钱贱米贵,请罢铸钱之役。又曰:

岭南之奴婢推刷,既非益下之政,海西之逃故查正,不免扰民之归。宜令停止,一意安集。

批曰:“推刷事依施。逃故充定事,邻族侵征,尤矜怜。况海西异于岭南,不必中撤也。”

○东莱府使郑彦燮状启言,新对马岛主改请图书,已送差倭,宜送接慰官,俾勿留滞。其赍米书契及特送使路引,亦上送礼曹,遵例覆启,上允之。此后莱府倭船去来,封上书契路引,仿此。

10月17日

○丁未,夜,月犯东井星,火星犯太微垣左轨法星。

○献纳朴㻐上疏,略曰:

铸钱是常年通货之资,非凶岁救急之物。而即今谷价腾踊,专由于斯,姑宜停罢,以待他年也。

且言:

闾巷侈靡之风,为今痼弊,宜圣上之躬行俭约,使至诚孚下也。且遇灾疏决,盖圣上钦恤之意,则申处洙、李万维之当初勘律,已极太重,而屡经大霈,尚未蒙宥。朴长润之情理惨切,反甚于处洙。闻其老母病笃,呼泣垂尽,尤可矜也。

批曰:“申处洙、李万维事,所重在焉,非可轻议。朴长润出陆,亦参酌,何可遽释?只许由暇,以省其母焉。”

○备边司启言:“唐船往来,近尤甚焉。而白翎一镇,最为海西要冲,岛民甚鲜,无以驱制唐船。牧场膏沃,可作良田,而大靑岛,即本岛相望地也。甲申年,因本镇所报,自太仆,移送牧马于大靑云。今若以白翎馀马,尽移大靑,白翎所在旧牧场,许民耕食,土既可耕,民亦多入,则不但得力于驱逐唐船,似有益于太仆马政。道臣徐宗玉之言,亦以为然,依请行之便。”上允之。

10月18日

○戊申,以赵命臣为左承旨,洛昌君樘为谢恩兼冬至正使,金相玉为刑曹参判,郑亨益为咸镜道观察使,洪铉辅为京畿观察使。

10月19日

○己酉,上行昼夕讲。讲《礼记》,上曰:“礼书多疑晦处,山林读书者,似或有熟讲者乎?”知事金在鲁曰:“圣上讲礼之馀,兴思山林,意甚盛也。”仍言韩元震削逸之过中。且曰:“李縡虽由科目,而进退而讲学,使是山林中人。招延讲学,必有裨益。然元震,方处分,难进之士,岂可致也?”上曰:“元震坏尊周之义,不得已罪之。至于罪一人,而杜诸臣进身之路,则欲致山林者,反所以闭其门也。卿言非出于私意,且缘文义,予若不改,近于饰非矣。”命还入元震削逸传教,遂改之。在鲁曰:“今则便是还寝也。”上曰:“然矣。”仍问赞善金干年几何,在鲁曰:“今年八十六矣。”上曰:“祭酒郑齐斗年几何?”徐命渊曰:“八十三矣。”在鲁又陈前朝忠臣郑梦周忠节,而嗣服以后,尚阙致祭,大是欠典,上命该曹致祭。

○礼曹启言:“敕使为传皇后讣出来,而取考誊录,则传讣时自上御黪袍、翼善冠、乌犀带,百官以浅淡服迎敕,而宣敕后有举哀之节。今当依例也。”上曰:“可。”

○大司宪赵观彬上疏,略曰:

夫辛壬以后,圣诬之卞、不卞,惟系四家之伸、不伸。噫嘻!凶贼辈之百计于殿下久矣。自辉、镜而为俭、虎,自俭、虎而为麟、亮为必雄。又不知几般凶机,暗藏不测之中,其亦危矣。然臣之所忧,有甚于此。惟彼逞手犯分,称兵挟匕者,其计易觑,其罪易明,至于藏头掩踪,羽翼凶图者,为谋愈缓而愈毒,为害愈久而愈大。汨蕫之论,虽以宽和而故缓惩讨,潜培凶贼之势,对举之政,虽似公平,而喂以名利,渐铄纯刚之气,无异于秦桧之误宋、张仪之愚楚。而殿下方且眩于疑似,安于姑息,凡系圣诬之大关,一并付之先天,使我光明之盛德,无以昭揭后日,莫大之义,成一世忌讳,彼辈虽安享富贵,自谓得计,殿下孤立于上,将谁倚而谁恃哉?臣于乙巳入对,仰陈沐浴之义,仍及惩讨不严,事变必生之意,而逮至戊申,不幸有中。安知臣今日所言,又不验于他日也?“

教曰:”如此之疏,不欲见于今日,还给其章。“

○坡州幼学金砺等上疏陈本邑民弊数三事。其一则太常贸柴之为难便也,其二则畿民减税之恩,独不及于坡州也,其三则新经迁陵大礼,宜设科而慰悦也。批曰:“疏陈令庙堂禀处,设科非可以温幸,为援例也。”

10月20日

○庚戌,上御昼讲。至《礼记》下卿位章,知事金在鲁曰:“此敬大臣也。古者君臣相待之道,与后世有异,臣病而君亲问之,臣死而君亲视之。古礼则如此,而我国则不然,大臣之袛迎于郊外路次也。大驾直过而不问焉,实有欠于敬大臣之道矣。元老大臣、山林儒贤,或迎送路左,暂为下辇,引接劳问,无损于礼,而九经之敬大臣、礼经之式黄发,岂不两行乎?敬大臣而后可以尊体统矣?”上曰:“古今虽异,卿言是也。”讲讫,命召大臣金吾、堂上,决放鞫囚之久滞狱者,教曰:“年年设鞫,推官有论赏之例乎?”右议政赵文命曰:“古则金吾官录勋,故宣庙朝汝立之狱、仁庙朝戊辰之狱,许积亦录勋。后因台臣,论启录改,故相臣吴允谦,上疏辞勋。自是以后,录勋之法虽废,行赏之例,或有之矣。”上曰:“先朝已有定式,录勋今不可轻议也。”又命绣启中权孚、李蓍命等二人,如法禁锢,荐主,亦令查罢,盖以虚录现发者也。

○咸恩君李森奏请禁关西江边邑山腰以上火田,以为长养树木之地,备边司请以文城旧镇民乙岭禁耕养木,作一岭厄,并许之。

○宪府申前启,不允。谏院申前启,不允。

○大司谏李匡世上疏,略曰:

悠悠万事,不出圣上方寸之间。加意于本源之地,着力于诚正之工,敬天不以文,恤民必以诚,于人则取其质实,临事则责其勤谨,毋以英辩折群下之言,毋以胜气导群下之谀,则可以挽世道而变俗习也。

且言:

训链大将张鹏翼之差出文郞厅也,未知朝士谁某,有所干请,而李世琎启下后投刺之日,鹏翼对世琎,嘲辱朝士,极其悖谬。无论世琎之亦有干请与否,其为羞辱,奚啻挞市?而不以为骇,甘心行公,臣谓世琎,宜重加谴罚,鹏翼亦当从重论责。兵曹判书金取鲁,本有才望,且著声绩,在朝家遴拣之道,固宜奖用,而何必待其还朝,以弟代兄哉?当者之不安姑舍,国体之苟简莫甚,宜有变通也。日昨玉堂之处置两台臣也,措语苟且,立论糢糊,显有依违避谤之迹,其日处置儒臣,宜递其职。

批曰:“勉戒切实,可不留意?张鹏翼及李世琎事,并依施。玉堂事,既违牌被勘,更无可施之罚。兵判事,既异亲兄弟,且有旧例,所请不亦率尔乎?”

○时,日寒,命给襦衣于宿卫军。

10月21日

○辛亥,夜,月犯轩辕右角星。

○上召见轮对官。命典狱官进前谕曰:“日寒如此,轻囚虽决放,重囚之在狱者,务加轸念,俾不冻死也。”仍行召对,讲《圣学辑要》,侍读官李宗城论道合则服从。不可则去之义曰:“人主常恐有道者不合而去,则不但国其庶几,必使臣下,无可去之义,然后方可尽为君之道矣。”上曰:“当加意也。”宗城又曰:“自上每有方寸积伤之教,前日陵幸时,亦曰:”情理未伸,他事无心?设或未伸情理,岂可无心于讲学,无心于万几乎?三讲万几,乃殿下家事,辞令之如是,亦七情之不得其正者,愿益加念于涵养也。“上曰:”久不见儒臣,今又闻嘉言矣。“宗城又曰:”今日国势孤危,民事罔涯,宜益奋发圣心,恢张治道,以成中兴之业。“上又嘉纳之。

○又行夜对,讲《圣学辑要》。检讨官任珽曰:“正家之道,莫先于严内外之别,故自古明王,莫不留意于此。若殿下克尽严宫禁之方,则昨年岂有逆宦逾墙之变乎?”上曰:“逾墙之变,非宫禁不严也。”李宗城曰:“闾巷之人,亦或有推测宫禁事者,则安知外言,不入于内乎?昔在显庙朝,尝有以此陈戒者,显庙下问言根,其人惶恐不敢对。故相臣洪命夏曰:‘欲知内言出外之故,愿察外言入内之路。’显庙遂止不问。此可为我朝家法也。”上曰:“予亦知此弊,然假令外言入内,不入于耳,则亦严内外之道也。”至讲唐仇士良事,上曰:“士良之以毋使其君读书接儒臣,教其徒党者,其计凶矣。”宗城曰:“我朝无阉寺之祸,不但列圣家法之严,亦在其人之贤否。今殿下,必择而任之,则固无可虑。然以宫府一体之意,愿益留意焉。”上曰:“皇朝以此而亡,胜国与我朝不然,而前有尚俭,后有必雄,予所经历,亦可见世道也。”

○教曰:“文衡既出湖堂依例抄启,以劝年少文臣。”命下已久,大提学李德寿力辞不抄,仍寝之。

○持平赵尚行上疏,略曰:

先正臣文成公李珥,既主调停东西之论,先正臣文纯公、朴世采,追述文成遗意,亦以破朋党为第一义。圣上即阼以来,必欲合彼此而涤物我,同寅协恭,意甚盛也。大司宪赵观彬一疏,专出坏乱之计,其欲逞怨同朝,沮败朝议者,已极不韪。况且诟辱恐吓,并及于先公后私,同心国事之诸人,惟恐朝廷,或享和平之福,吁!亦痛矣。顾今休戚与共者,岂无同舟之心?而况彼观彬之家,曾以党伐被祸,则抑独何心,及反推波助澜,甘心倾陷哉?其用意太偏,持论至危,宜施谴罚,以惩其习也。日昨两台之引避,互诋不公,其在台体,俱极窘遁,谓宜两罢其职也。

批曰:“赵观彬疏语,岂不烛也,而不治意在。两台事,并不允。”

10月22日

○壬子,火星犯木星。

○上御召对。参赞官徐命渊曰:“昔东阳尉翁主,尝入于大内,请买邻家之压临宫墙者,宣庙不答,命赐薍帘以障之。此事至今传诵之,愿于翁主下嫁时,凡具务为节损,以体宣庙之意。”上曰:“所言甚好,当留意也。”

○持平赵尚行上疏,略曰:

献纳朴㻐之请择三谪,不无挟杂阖辟之意,事君之道,固已不诚。而若其忠厚宽大之言,在庙堂则虽或可矣,实非台阁本色。近来言议日渝,牵于阿好,务在要惠,宜罢其职,以砺颓风。

上允之。

10月23日

○癸丑,夜,流星出参星下,入东方,状如拳,尾长二三尺,色白。

○上御召对。侍读官李宗城言:“梁得中、尹东洙、沈錥三人,能安分,终胜于流俗中人,使侍法筵,必胜于臣等。他馀经筵官,亦差以闲职,使出入讲论,则岂不裨圣学乎?上曰:”近来山林之士,亦拘于时象,互相难进,此亦痼弊也。令铨曹,次第付闲职,使之上来可也。“宗城又论朱子与留正书曰:”今之朋党,与古之朋党异。先正臣李珥,尝为保合之论,殿下荡平之治,亦如先正之意,臣固无间然。而必以建极为本,不然则归于杂霸功利,苟且弥缝之术也。今自外观之,虽若无党,环顾朝廷,实无聚精会神,尽心民事者,如是而圣志徒劳,无时可成。须于彼此保合之中,相勉谋国之道,乃救弊之术也。“上曰:”予欲使诸臣,尽心国事,两忘恩怨。比之御家,二人相争,则俱置一处,使情意相孚,彼此无争,此予苦心也。“

10月24日

○甲寅,宪府申前启,不允。

○以洪尚宾为承旨,李润身为正言,严庆遐为献纳,赵明谦为持平,朴弼周为执义,赵彦臣为户曹参判,金在鲁为左参赞。

10月25日

○乙卯,以李圣龙为大司谏,尹淳为汉城府判尹,朴师益为开城留守,金尚星为应教。

10月26日

○丙辰,夜,流星出牛星下,入坤方,色赤。又出毕星上,入巽方,色赤。

○玉堂上札,以温绎之限,当止今日,而喉院错认阙禀,请推承旨。“仍请开讲,上以举职嘉之,从其请。

○大司宪赵观彬上疏,略曰:

莫大者,惟君臣、父子之伦,所在致死,惟义是视。臣以臣父之子,为殿下之臣,而又不能尽言,则是死其父也,忘其君也。臣岂忍为此?噫!丁未之追削,非殿下之所乐为,特迫于光佐之胁持,而两家之至今未复,亦非殿下之所乐为,特拘于彼辈之操切也。以吾君至仁至明,不免为凶党所欺蔽,处分终归斑驳,义理渐至晦塞,宁不痛哉?臣得见《勘乱录》,以麟、亮十贼,为逆魁,而十贼特幺麽狂狡之类耳。若使当日将相,尽是殿下亲信之人,而果有与国安危之心,则虽有麟佐、希亮辈千万,亦安敢一朝猖獗,肆然为长驱犯阙之计哉?必有巨凶、大慝,从中立谋,借其机而助其势者,此所以妇孺之愚,皆以光佐、森,为戊申之逆魁者也。若光佐之罪状,莫详于李亮臣十二条胪列之疏。至于不设侍药厅之凶计,尤为其莫大之罪案,而其所自明之言,亦不能尽掩其情节。至今戴头,偃息自如,犹可谓国有法乎?虽以渠被告时事言之,少无惶缩之意,延揽宾客,自同平人,卿宰辐辏,车马骈阗,至使按狱之委官,再候于胥命之私次,其气势权力,据此可见。若使复擅朝柄,安知他日之祸,不甚于戊申也?森之屡出贼招,固无可生之理,而亦有情节之可疑者。遣侄子往议之说,始出贼口,而敢于下询之际,以十馀岁庶侄,何所知识为对。森之有长成庶侄三人,众所共知,而只举十馀岁稚儿,明有隐讳之情。论以鞫体,渠焉敢逭?且必雄之变,必待森复掌亲兵之日者,亦国人所甚疑惑,申兼济之击去京兆三堂,以为变幻将任之机者,此尤森可疑之一紧关也。今之主荡平者,自在韦布,尝主此论,臣亦以为其心,未必出于真欲误国,而见处不明,用处不正。非不知士类为是为忠,而乃反阳与阴排,非不知彼辈为非为逆,而类多洗濯吹嘘。今殿下惑于其说,举国而听,责以祛党之效,期以建极之治。阴阳定分,固非人力所可变改,而别有非阳非阴之物,与阴阳列而为三,进不得为君子,退不得为索性小人,此所以近来荡党之号,作一新般色目者也。一自荡党之出,气像顿变,风节荡然,君仇国贼,置之相忘,美官好爵,惟意所欲,若此不已,其将人不人而国不国矣。不幸値国家之变故,权凶如莾、卓者,利啖而威喝之,则大而苟彧、陈群为谋主而效力,小而文蔚、冯道奉宝册而称臣,思之及此,不觉气短心寒。尤可痛者,其人之自任者如何,殿下之倚毗者如何,而不思血诚扶国之道,只怀骋私谋身之计。当戊申变乱之际,虽不可谓全无其功,而经营计较,诳惑上下。尝谓臣从兄曰:“开悟君心,引进善类,惟我在耳。”又语奔问诸臣曰:“在外贼不足虑,帽下贼最可忧。”及夫变乱之稍定,不能脱洒于本色,其所扶植,无非向所谓帽下贼之类,所谓休戚之臣,亦若是乎?按鞫事体,何等严急?而罪囚讯问,置诸心外,诗句酬唱,便作闲致,其慢忽于狱情,应泛于国事,从可知矣。且其护法之家弟、传法之铨长,运用机括,如出一手。逆镜不以疏诛之论,专出于爱护六贼之计,光佐当今领袖之称,亦出于不忍显斥之意,其处心持论,可谓崎岖之甚矣。至若宋寅明,则慜有甚焉。方其变乱之始发也,敢请逆征之直斩,终致端緖之莫究,人心愤惋,至今未已。而彼以自中之一凡类,不时骤擢,致位冡宰,恩遇旷绝,涯分滥溢。在渠之道,惟当体国以公平之政,饬己以谦挹之道,而政注循私,不可殚记,势力倾世,无敢谁何。至于太仆提举,素称腴官,而故为留窠,毕竟自占,其放肆鄙陋,不忍正视,而此犹小事。始则自许以割断镜党,终乃次第拂拭,无复区别,甘自归于忘君护贼之科,吁!亦痛矣。若其贪权好势,尤有不可说者。士类之声罪光佐也,寅明实助之,其意似严于惩讨,而及至柄用,亦循光佐馀套,则其所以排光佐者,非恶其凶也,欲夺其权也。始与首相,结为荡平之套,其口如蜜,其心如漆,及其势位渐逼,又募得台官,暗售斥逐之谋。观其头势,若不举国而独擅,则犹不餍矣,臣窃忧之。

疏入,右议政赵文命,即出城纳命召。政院启达之,命遣史官还授之,令观彬来待。

10月27日

○丁巳,夜流星出毕星下,入南方,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赤。

○大司宪赵观彬入侍,上怒责之曰:“卿疏中有非阴、非阳之语,今日主荡平者谁也,而敢为是语乎?”观彬曰:“荡平下有主之者,而殿下陷其术中也。《易》以阳比君子,以阴比小人,主荡平之臣,既不得为君子,比小人之甚者,则差有间焉,故曰非阴非阳也。”上曰:“予自甲乙,实主荡平,卿何愿忠于非阴非阳之物也?”观彬曰:“殿下岂忍为此言?且乙巳汇征,何尝为荡平乎?”上曰:“以卿处地,不念国事,何为此乖乱之举乎?”观彬曰:“举世媕婀,人无敢论右相与吏判者,而臣知其为人之必误国,故敢言之,可见臣为国苦心也。”上曰:“设有捧日之忠,欲乖乱朝廷者,非忠也。予当鞫问,而惜其职,故不为也。”仍顾承旨曰:“予之今日辞气,若是从容者,以向日儒臣,勉予涵养故也。”命书传教曰:“大司宪赵观彬,先递其职。”又教曰:“赵观彬初疏,已示微意,及其再疏,露出党心。噫!今之恢荡,欲扶将亡之国势,则渠虽急于私仇,独不念公乎?况今之此奉,在上者主之乎,在下者主之乎?在上者主之而归之在下,非阴非阳之说,举敢免于不道之科?且诬人恶逆,尤为无状,初欲严问,而渠虽无状,其职则都宪也,其所参酌,惜其职也。其窜于大静县。”

○司谏许沃上疏,略曰:

目今流殍相续,剽窃四起,此正国家存亡之大机也。比闻新布德音,颁给万缗钱于畿甸三南,以补赒赈之资,甚盛惠也。至于铸钱一事,适足使物价腾踊,米谷翔贵,而当此岁荒民饥之日,断然行之,臣不知可也。

仍请节财用,益讲赈救之策,懋圣学,以尽侧修之方,批曰:“所陈切实,可不留意?”

○上御夜对,讲《国朝宝鉴》。侍读官李宗城,以祖宗朝恤囚之德、崇俭之方、尊信大臣、优容台阁之可法可则者,敷演陈戒,又言:“丹山府院君李茂,以佐命之勋,亦至逮狱,列圣朝纪纲可见。而其时按狱者,至以其子证之,圣祖以子为父隐之义,特宥之,扶植伦常之至意,亦可见矣。臣于公州狱之以妻证夫者,亦陈达而正法,其妻凡于扶植伦常之道,尤当加意。今闻畿邑之流民,困于饥饿,道弃两孩儿而去云。畿内如此,三南可知。尽刘之患,迫在朝夕,给灾抚恤,宣布德意,尤是急务。当另饬道臣也。”上曰:“有司之臣,每加操切,此亦予之过也。至于为民祈谷,亦不可命摄者,而《国朝宝鉴》中,敬诵祈福,毋为寡躬之教,不觉钦叹,明春祈谷,当躬行,其令仪曹知之。”

○领议政洪致中呈告久不出,右议政赵文命,以赵观彬疏,出城,吏曹判书宋寅明、咸恩君李森胥命,上命寅明等,勿待命,特下手书,以观彬挟私憾乖乱朝廷,而况今岁饥民穷,鼎席俱空,国事罔涯,敷心腹之谕,遣礼曹判书申思喆,往谕于洪致中,遣史官,慰谕于领府事李光佐。

10月28日

○戊午,持平赵明谦请对入侍,申前启,不允。又启:“器之既无孥籍之罪,则凤祥亦无可罪之端。而亡命一款,亦不能全然无罪,请凤祥,依律科罪。”上不允。又启:“前大司宪赵观彬绝岛定配之命,实有所慨然者。观彬职是宪长,则言事乃其职也。殿下既置可言之地,而一言才出,严谴旋加,此岂国家设置台阁之意哉?请还收赵观彬岛配之命。”答曰:“观彬非阴非阳之说,若以汉法论之,将不免不道之科。若使观彬,官非都宪,则当即亲鞫。而其所处分,亦出于末减,则还收之请,不可谓好恶之得其平也。”又启曰:“持平赵尚行之疏,以故相臣赵泰采之死,谓出党伐,而故相之死于忠者,隐然归之于党伐者,是何心也?此或出于言不择发,而乖谬之失,不可不论,请持平赵尚行罢职。”答曰:“言之不择,两赵无异,而一则谓寝,一则请罢,未知公也。”明谦引嫌退待。尹凤朝事,停启。

○正言李润身上疏请饬京外埋瘗饿殍,立科条,禁征债分等数,停减还谷,又言:“守令,必历辞两司,而镇川县监郑羲河,不见臣而径辞陛,宜罢其职。”批曰:“上件事依施。还谷事,已下教。羲河事,此时守令,不宜数递,推考。”

○玉堂校理李宗城、修撰任珽。上札,略曰:

亡命罪人凤祥负犯至重,三尺截严,而前后台官之擅自停启者,皆出于护党之习。见斥于公论之地,则措语拟律,不敢轻改,即所以重台议而严国体也。至于尹凤朝,所坐尤不可轻议宥释,今者持平赵明谦,既改凤祥之律名,又停凤朝之前启。臣等固欲驳论于前席,而事欠从容,默尔而退,终不可置而不论。请持平赵明谦罢职。

批曰:“予意亦以为未安,欲下教而未果,札请是矣。”

○大司谏李圣龙,亦上疏言,赵观彬处分之过中,宜亟反汗也。批不许。

10月29日

○己未,前掌令梁得中,自鄕入城,上疏请被前后违命之罪,上温批谕之。翌日召见之,教曰:“予素贵儒臣质实,今上来可嘉也。”仍命得中,奏所欲言者,得中曰:“今臣之来,亲友多责之者,如进士林锡宪者,亦知名之士,而责臣曰:‘朝家虽召君,山林之士,不宜屑屑往来。’云,此亦虚伪之一端也。臣非不欲仕者,君父召之,何敢不来?”仍曰:“书院盛,而军额减,鄕校废而士习坏。今日治国之道,无过于修明学校之政,以尽培养之道。”上曰:“其言亦质朴。”命给军衔散料,助以柴炭,俾留旅邸,频入讲筵。

十一月

11月1日

○朔庚申,上亲行朔祭于敬徽殿。

○上御宾阳门,除迁长陵缌服,哭四拜。

○领议政洪致中承命入对。上召见之,慰释备至,致中曰:“赵观彬疏所谓委官再候云者,指臣而发也。臣果再见李光佐,而候字有若臣承望气势者然。臣亦大臣,岂有是哉?今圣上所以欲通用彼此者,意甚盛也。不但臣所见如此,赵文命、宋寅明之意,亦与臣同,则其疏中宋寅明之募台官击逐臣云者,非实状,乃过疑也。至于文命,则戊申前后,恶镜党如私仇,且无偏系,乃心王室,而观彬一笔句断,当之者岂无不安?而出城则过矣。”上曰:“赵观彬甚厌荡平,故为此疏矣。”致中曰:“观彬既非欲仕者,又非欲害国者。性本偏塞,又经祸变,殆若丧性者。见人之言论稍缓者,则辄怒之,故诸臣亦不与较,文命亦必不深怒之。然岛配之命,处分似过。盖都宪之职,非他台之比,岂可使生行死归乎?”上曰:“若非都宪,渠岂逭殿庭之鞫乎?予则思其父而然也。”致中曰:“通融彼此,惟才是用,为今急务。而殿下文致太平,武定祸乱,若又祛朋党,则尤岂不卓然为圣德之光?臣尝以未复官两臣事,有所奏,此非阿好,义理固然。今欲矫变时象,必如是而后,乃可为也。戊申间倘许两臣复官,则庶几烂熳同归,而蹉失机会,可恨也。”上曰:“辛壬以后之人,其气方沮,甲乙以后之人,其气本盛。沮者予虑其不能做国事,盛者予常欲抑而无过。且甲乙以后,一人曰白则皆曰白,一人曰黑则皆曰黑,如建祠事,终是过也。二臣事,他人或可言也,观彬则不敢论也。”致中曰:“一人出言,万口咸同者,亦不谋而同,盖非心异而口同也。古圣人必顺人心,顺人心则无违于理也。”上是之。

11月2日

○辛酉,雨雹,状如小豆。

○上御召对。司果梁得中,亦入侍,上问受学于何人,得中曰:“学于尹拯。”仍言:“其师之学,专斥虚伪。而今观世俗,无非虚伪,而臣亦为虚伪之人,今者承召而来,实欲乞骸而去矣,愿圣上,深斥虚伪之人,加意真实之工。”上曰:“其言可见慨世,而以其不娴朝仪也。故有朴野之态,予甚嘉之。向来李宗城,以勿以鄕暗轻视儒者为戒,既来而今忽乞骸,何也?”得中曰:“臣不识世情也,故来。若知之,初必不来也。”得中仍辞禄俸柴炭之赐,又曰:“闻有召对之命,以不俟驾之义,忙急驰入,而马不能进,政院又促之矣。”上曰:“待儒臣如待各司官,居山林者,孰肯来乎?此政院之失也。”承旨徐命渊曰:“其言虽朴野,愿益笃缁衣之诚,俾无权舆之叹。”上然之。命渊又言:“前左议政李㙫随往其亲丧靷行。而故相臣卢守愼之遭艰随靷也,圣祖特遣御医护送之,此可见敬大臣之义也。”上曰:“微承宣言。予未及知。仍命御医,持药物往护之。

○上又下手书于右议政赵文命,辞旨恳摰。遣都承旨,与之偕来。文命屡承敦谕,且以敕行渐迫,遂上疏承批,进而胥命,上召见之。文命曰:“臣滥叨匪据,无所裨补,蔑辅国之效,得误国之名,遭负国之疑,臣之罪,死有馀矣。”上曰:“赵观彬惟恐荡平已成,其志不伸,欲逐卿,使予无与为国,其计迂矣。予自甲辰,已察卿等之心,遂为此寅协朝廷之举,如观彬言,不足介怀也。”文命曰:“臣知观彬性隘,又闻其有病。然大臣闻都宪之斥,晏然岂其理也?观彬所以论臣者,皆出疑似。而帽下贼之语及善类引进之说,臣或有酬酢于人者,而至于鞫厅酬唱,前辈亦多有之。然而臣之仕宦无渐,名位太骤,此臣之夙夜恐惧者,观彬此论,不可无也。”上曰:“知卿有血忱,必不负国。故予所注意,非由私也。观彬丧性之言,何足嫌哉?”文命曰:“昔文彦博请召还唐介。今观彬,不特论臣,且念圣上处分,乃为世道深虑。故臣不得为彦博之请,然岛配终似过中,臣心益不安。”上曰:“处分如此,非但为卿也,安得不屏诸穷溟乎?”

○正言李润身上疏,略曰:

赵观彬蓦出奸计,闪弄巧舌,憯锋毒矢,遍及诸臣。构成恶逆之案,以为胁持之计,必欲使主寅协者,左右顾忌,不能自措,而大司谏李圣龙、持平赵明谦,汲汲营护,不能脱党比之习,宜削其职。

批曰:“明谦既罢其职矣,圣龙虽有查滓,不必深责。”

11月3日

○壬戌,咸恩君李森,因赵观彬疏,陈疏自辨。其略曰:

观彬所以构臣者,有三事。一则戊申贼招中诬告事也,二则必雄之变,必待臣复掌亲兵之日也。三则申兼济之论罢京兆三堂事也。臣之庶侄三人,果有之,而其时臣果举实仰对。圣明在上,记注在傍,非敢诬也。必雄事,臣既捉得道昌,仍以查得诸贼,至于道昌径毙之后,又得其可疑者宋之洛使思孝、道隆之诸贼,顺贞、玉贞之奸谋,因此尽露,谓臣之不负其职可也。以此受诬,臣所未晓。申兼济则臣所昧昧,以贼尸之不善捡验,论罢京兆堂,何预于臣身?其时训将之受点,出于特教处分,则彼乃隐然归之于目下变幻将权之机,此岂萌于心发诸口者?臣实痛之。

批曰:“予知卿心久矣,疑之勿任,任之勿疑。此等谗说,岂敢售于今日也?”

○以李忧源为大司宪,金若鲁为持平,李宗城为应教,阳平君樯为陈慰兼进香使,李春跻为副使,尹得和为书状官。

11月4日

○癸亥,北使大理寺少卿巴德保等,将入京,上具布裹翼善冠、乌犀带、白袍,幸慕华馆,入幕次,改具黪袍、翼善冠、乌犀带。百官以浅淡服,迎传讣敕,先从敦义门还宫,入明政殿庭幕次,北使至,上上殿受讣。其书云:“皇后那拉氏九月二十九日崩逝。”上将接见北使,以举哀当否,问于应教李宗城曰:“忠信可行于蛮貊,不哭而只使诸臣助哀,得不欠诚乎?”宗城曰:“国家以小事大,凡事无不贬屈,何独于节目间事而有所持疑乎?今殿下,不以蛮貊而鄙夷之,必欲以诚信孚感,圣人亦有用权之时,举哀亦圣人一时之权也。”上是之。及行哭四拜礼,揖敕使上殿。不设宴,只行茶,少顷而罢。翌日甲子,上幸南馆,接见北使。

○迎接都监言:“敕使往见三田渡碑阁,再明当回程。例有近侍、大臣、中使次第请留之举。”上命如例。

11月6日

○乙丑,雨雹,状如豆。

○以宋成明为伴送使,尹光运为献纳,南泰良为正言,沈圣希为副校理,黄晸为副修撰。

11月7日

○丙寅,雷动电光。

○行召对。

○谢恩兼冬至正使洛昌君樘、副使赵尚䌹、书状官李日跻辞陛,上召见之,教曰:“本朝列传刊出,先颁事当请之否乎?”樘等曰:“赍咨文以去,当相机以呈也。”上可之。人命以真珠、名马,前使之约与尚明者,即与之。毋失信于蛮貊。日跻陈归时卜駄过滥之弊,请依朝令,使平安都事,领延卜入栅门,以防其奸弊,上从之。仍赐腊剂、貂帽,慰谕以遣之。使臣所赍去咨文曰:

朝鲜国王为敢陈恳迫情理,蕲垂矜愍事。窃以向在雍正四年二月,当职敢将外史所记,先祖庄穆王被诬事状,具由陈奏,乞于正史中,厘改此一段,乃蒙皇上至仁至慈,亟命昭雪,仍许宣示。当职自得此以来,与一国臣民,欢庆之极,惟日夕瞻天祝圣。既感戴皇恩之曲被,而又颙俟成书之夬睹,一日二日,寸心憧憧。非不知印完颁降,即为早晩事,而惟是目所未寓,不敢以告庆于先灵,则冥冥抱冤,犹不知箱箧之已洗,而泉涂之改照,乃若是矣。此当职所以怀痛穷天,若不能以须臾而其所跂望之切,有甚于未得恩旨之前者也。向来以本国列传先刊先颁之意,径先烦咨,不自觉其为猥屑之归。至今追讼,馀悚靡己。不敢更事渎挠,泯默恭俟,今已六七年之久矣。恒恐抱此区区,无以借手归报于先祖。窃伏念我圣祖仁皇帝之于小邦,视同内服,凡有吁诉,靡不谐愿。逮至皇上,其所恩顾,一如先朝而有加焉,则当职之有苦切情,悰而不自陈吁,趑趄嗫嚅者,无亦相阻于仁覆之下哉?以是反复揣量,且惧且疑,未敢彻声于黈纩之听,而敢私布于部堂诸大人。极知冒烦之罪,益无所逃,而只缘冤结罔极之情,有晷刻为急之愿,忽忽惘惘,惟以不克遄睹盛典,为至憾。倘贵部,特怜前后血衷哀恳,有以导达宸严,终始其赐,则岂独当职铭镂在骨而已。即东土含生,举将陨结思报之不暇矣。当职不胜恳迫祈祝之至。

大提学李德寿制进也。

○右议政赵文命往馆所,先呈御贴请留淸使,且请行茶礼,敕使答曰:“俺等以传讣来。茶礼无异宴礼。日昨国王之请,不敢辞也,今日受陪臣之请,不敢安。”必欲停免。文命启请依例以床排分入,上允之。

○嘉林府夫人发引葬礼时,大王大妃殿,举哀于内别堂,礼也。

○上以雷异,下减膳之教,谕以责躬求助之意。仍命公卿、百执事,恪勤寅协,令备局覆奏,诸道状闻之恤民事者,以答仁爱眷顾之意。

11月8日

○丁卯,应教李宗城、校理赵迪命、副校理李宗白、修撰任珽、副修撰黄晸等,以雷异请对入侍。宗城等各有所陈勉,而要皆以人主一心,为万化之本,必以正大公平为心。宗城又曰:“臣所欲陈者有二事,向来私墓行幸时,金振声除职之命,今番迁陵赏典中,领役部将之同劳异赏者。一则私墓之主人也,一则内人之亲属也。闾巷往往有窃议者,而群下之亦不敢言者,以殿下量小之故,恐不能容谏而然也。”上曰:“予病在于量小,予亦自知。今番陵役后赏典高下,予自有斟量,亦非以私意,有所轻重。然儒臣勉戒是也。但专归于满腔私心,则非予本意也。”宗城曰:“臣若有怀不达,则非无隐之义。而满腔私意之教,虽出谦辞,纯然天理,亦非易事,愿益加勉。”上不答。任珽曰:“君明臣直,宗城之言,当优容也。”上曰:“古之人君,有会须杀此田舍翁之言。予若深恶之,不当下未安之教也。”黄晸曰:“愿殿下,毋曰自圣,亦毋欲凌驾一世,加意于容谏纳言之道,则天灾可消也。”上嘉纳之。

○上以畿湖赈政方亟,欲别遣御史,命送李宗城于京畿,黄晸于湖西。赵迪命曰:“宗城不但文学,且有为国之诚,如此等人,何处得来?诚宜置之经幄,何至每烦外使?民事虽急,衣绣之命,适在论事之馀,臣实慨然也。”上曰:“非以今日之言,出之外也。”仍下别谕,宣布饥民忧伤之旨,溢于辞表。促令辞朝,宗城等,遂即日发行。

○宪府申前启,不允。赵观彬岛配还收事。赵尚行罢职事,停启。

○政院以雷异,亦陈戒。

○扶安县监赵明泽、金堤郡守李净、井邑县监赵宗裕、万顷县监沈若鲁等联名上疏,盛陈南土惨歉之状,穷民遑急之势,灾结白征之冤,以郑侠画进流民之意,请加极恤之恩,上优批。至以今见尔疏,若恫在己,为教。

○后于讲筵,上曰:“一道事,既委于道臣,则灾荒之状,道臣当封启,复何烦于守令之陈疏乎?道臣自为之不足,又使守令而上闻,则其民必随以动,皆曰:‘道臣、守令,则爱己也,朝廷则不恤也。’仍以归怨,则凶荒犹馀事,镇民心为先务。予欲使曾经道臣李匡德,往谕朝家德意矣。”校理赵迪命曰:“匡德为人,直欲断置死生,一心徇国,此其所长也,每事之必欲尽行己意,此其所短也。舍短取长,亦明主用人之道也。”修撰任珽曰:“俄者道臣之教,有若李寿沆之使外邑,陈疏恐动者然,得不歉于圣人不逆诈之义乎?”上曰:“此言甚好,当留意也。”

○副司果梁得中陈疏告归。

○行召对。

○副修撰金相奭上疏,略曰:

赵观彬岛配之命,臣窃以为过也。惩讨之义,已作弁髦,荡平之斥,便成时讳,而观彬以故相之子,独为他人之所不敢言。今反投之穷溟,殆若为凶党甘心者然,臣实痛之。臣与观彬,素有嫌怨,非有顾藉,乃所以惜圣朝过举也。向来持宪、谏长之或启或疏,言虽草草,亦可谓不负职责,而居台阁者,至请削职,迎合上意,宜加讉责,以厉台风也。“

批曰:”敢售旧习,极未安也。“

○迎接都监启言:“敕使礼单及求请,依例入给。其中绵䌷各种,请以折银代之,故使象译,据理防塞。”上允之。

11月9日

○戊辰,北使将回程,上亲送于郊馆,以班行喧扰不整,命拿入兵曹禁喧郞韩凤朝,棍治之。又拿入兵曹教錬官,亲棍之,至以畏士夫侮君父,多有严教之失平者。校理李宗白、修撰任珽等,以侍臣随驾,进曰:“兵曹郞之不能禁喧,诚有罪矣,棍治则过也。至于教錬官,不过军门贱校耳,苟有其罪,付之军门治之足矣。以一贱校惩治,天跸久留郊次,臣恐损国体多矣。”上曰:“此辈只知有士夫,不知有君父。所以治之者,有意也。”

11月10日

○己巳,上御昼讲。侍读官李宗白曰:“昨于郊次,以一贱校之有罪,天威震叠,辞令过中,瞻聆所及,莫不骇惑。事虽已过,惟愿加意于不贰过之道焉。”上曰:“《礼》云:‘齿路马有罪。’路马亦然,况不敬于君乎?秦始皇之尊君抑臣,不能无弊,而亦出于欲矫周末委靡之弊也。李宗城之言,既出于爱君之心,岂以此移怒也?但群下之私议君上得失,则其流弊,必至于讪上矣。”知经筵尹淳曰:“我国以义理立国,名士大夫,以名节相尚,必以尽言不讳,为事君之道,而事涉宫闱,不敢质言,亦恐其逾于分数。宗城之有怀不隐,可尚也,而上教归之于群下私议君上之得失,则忠智之士,岂不解体乎?”上曰:“重臣之言固好,而我国人好名故如此。宗城久在经幄,常能使予,有所感悟者。故予果有乐闻者,非有所忌惮也。昔者孝庙,因金弘郁事,辞气颇激,先正臣宋浚吉陈戒,圣祖喜而从之。予在潜邸,未尝以声色加人,人或谓之弛缓。而近以方寸之积伤,或有按耐不住之病,后当加意也。”上因《曲礼》文义,教曰:“私家之造祭器,亦为先,而今闻各处祭器不备,互相取用云。岳渎之祭,借用山川之器,甚不洁,亦非事神以敬之义。其饬该曹,山川、岳渎祭器,毋使杂乱。”

○宪府持平宋征启。申前启,不允。又启:“饥荒之岁,设厅裁省,减宫省之用度,节诸司之浮费,乃先朝故事。请询庙堂,亟设裁省厅,以议节用惠民之道。训链正柳经章,晩到陪班,至有台监呈课,请汰其职。”批曰:“裁省何必设厅,徒致怨咨?俭约,当自上躬;节损,当付有司也。柳经章汰则过矣,其重推。”

○右议政赵文命,以情势呈告,上以天灾民忧,非大臣辞职之时,遣都承旨往谕之,使与偕来。

11月11日

○庚午,上有感寒之候,药院入诊。提调金在鲁曰:“赵观彬之疏,盖攻荡平,而所谓荡平,虽非洪范之本意,亦非欲混囵彼此,不分黑白之谓也。今之不仕者,非独观彬也,其疏虽不中,窜逐海岛,岂不尤为过中乎?”上曰:“此举直措枉之意也。今之义理,无出于寅协,卿亦加意于此,而旧心则其忘之也。”

○以李德寿为吏曹参判。

11月12日

○辛未,日有两珥。

○上御昼讲。讲《礼记》,至国君死社稷章,特进官李廷济曰:“国君之死社稷者,汉、唐以后,未有而独皇明崇祯皇帝行之也。”上曰:“崇祯皇帝尝教曰:‘我非亡国之君,诸臣是亡国之臣。’予尝览此,不觉鸣咽。皇朝之亡,亦由于党论,此可戒也。”知经筵事尹淳曰:“皇明之末,小人进而君子退,至我国,则此中,既有君子、小人,彼中亦有君子、小人,辨之为难。破之为尤难,崇桢皇帝,若在平世,则足为守成之主。而如袁崇焕辈,任之不终,终以此亡也。”上曰:“今日君臣、上下,虽知崇祯之以党亡国,亦必复践其套矣。君子、小人,固勿论,朋党之亡人国,前鉴不远,岂不交相勉励乎?”仍命禁武宰之乘轺者,兵阃之乘轿者,因检讨官任珽之言也。

11月13日

○壬申,行昼讲。

○掌令权相一,在岭南,上疏论圣学、时务。其论圣学曰:“未发之时,先之以戒惧,将发之时,继之以省察,御经筵则讲究乎天人、性命之源,应万机,则审处乎义理、公私之分。”且言:“择监司,以捡守令,择长官,以察庶僚,禁设书院,以变士习,择主司,以革科规,奖道学以宣教化,礼大臣以尊体统,重台阁以开言路,而其本则在于圣上。伏愿殿下,本之于身与家,修之又修,齐之又齐,使积累、薰蒸之化,洋溢于中外,而继行祖宗之法度,益励不懈焉。”批曰:“勉戒之言,甚切实,深庸嘉之。可不留意?”命原疏留中。

○上御夜对。讲《国朝宝鉴》,教曰:“昔于圣祖时享礼执事,各尽诚敬,今则既灌以往,不但无足观,自初已无诚敬之心。此虽予德薄,不及圣祖远甚,而亦为诸臣慨然者,其另饬之。”

○以徐宗玉为大司谏,郑熙普为持平,赵远命为副提学,尹汇贞为副修撰,李廷济为刑曹判书。

11月14日

○癸酉,孝章世子忌辰已迫,将传香,教曰:“三年倏过,忌日初届,哀怀难抑。”仍下亲制祭文,使都承旨,往祭之。

11月15日

○甲戌,行召对。

11月17日

○丙子,灵城君朴文秀看审安兴还,上召见之。文秀曰:“败船之弊,由于晩发,非水道之不便也。”仍袖出地图,历历指陈之甚悉曰:“年事屡丰,船利甚少,故臭载由此。明春则必无此患,勿创新法,仍旧好矣。关防重地,不当轻易通塞,以病水道也。”又论:“煮盐之害,必及于禁松。”上问湖西民事,文秀曰:“今年大歉,十家九空。臣有庄谷于湖西,故捐出百斛谷,付之公州,以补赈资,为湖西士夫之倡。然此非朝家所指挥者也。”上不答,教曰:“卿赴筹司,与大臣商议赈救之策也。”文秀曰:“臣言不见容于庙堂也。”上笑曰:“予于卿言,亦不能容,况他人乎?”文秀请以关西、海西营阃所储钱三万八千缗、绵布一千四百同,移送三南,贸谷以备赈资,上命议大臣,后遂从其言。

○以李春跻、金尚奎为承旨,李森为工曹判书,宋成明为同经筵,尹容为黄海道观察使。

○京畿别遣御史李宗城复命。上召见,问民事,与守令赈济能否,宗城对甚悉。且曰:“饥氓往往为盗,振威之间,剽掠相继,士夫之被创伤者,为二人。宜敷实惠,使龙蛇为赤子,严饬讨捕使,尽其讥捕之方,减春大同之上纳者,以纾民力。”上并许之。

○上御昼讲,讲《礼记》。知经筵事金在鲁,因文义奏曰:“诤臣异于争子。子之于父,怒不悦而挞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熟谏而不已,臣之于君,则以义合者,故言不用则去。然今则异于之齐之楚之时,无他可之之国。人君亦不以数谏而见踈,则岂不为圣德之光乎?”检讨官任珽曰:“在上者许其犯颜,然后言路始开,不当以𫍙𫍙之色,拒人于千里之外矣。”上嘉纳之。

○持平兪健基上疏,略曰:

向来领役部将之赏金姓武人之事,或系私恩,或违前例,外间不能无指议,此李宗城所以妄恃知顾,尽言不讳。而何殿下不察其忠爱之诚,过虑群下之疵议,乃有此过中之教耶?至若兵郞决棍,举措失于称量。若在阅武之场,经宿之幸,师律从事,则从臣犯罪者,固当治以棍罚,而今法服銮辂,送将客使,虽是郊次,即同殿陛。顾乃捽曳朝士,无异廷杖朝绅。夫我国之待士夫太重,固为俗弊。然殿下不以礼义责之,加以桁杖,待以奴豕,束缚诟叱,无少留难,臣恐志节消磨,无复廉耻。

仍陈存养。克制之说,终言撙节裁减之宜,批曰:“勉戒之言,大体则是。决棍骑郞,所以惩后,而敢称朝士,偏护文臣,极未安也。”

○执义朴弼周上疏辞职,上优批,不许。

○忠淸监司李衡佐上疏,略曰:

见今官储荡然,民无所仰哺,而年分之政,责比丰岁,催布之关,首尾相接,赤立之民,尤何以少须臾无死乎?且念京司事势、度支用度,必资于赈厅、江都两处,转移之物,则固难望优数划给。而惟两西稍有容手之地,限四万石运到京仓,以为京司需用之地,其代本道上纳米谷,参酌姑留,以为观势赈民之用,幸而不用,则追后上纳,亦未晩也。

批曰:“虽无卿疏,言念民事,岂食息少缓?此疏下庙堂禀处焉。”

11月18日

○丁丑,上引见大臣备堂。户曹判书金东弼曰:“畿邑赒赈,实无其策。还耗虽甚零星,较其尤甚之次,分等许给,以为补赈之资,好矣。”上可之。

○上御昼讲。上以关西收税米运来事,难其人,筵臣荐李宗白。上曰:“宗白虽小,足以办事。仍命三南营赈使,先往关西,与道臣商确,及期舡运,海西则不必更送他人,专委新伯尹容,使之作速运送,以济南民可也。”又教曰:“畿湖则御史才返,而两南告歉,殆有甚焉,饬励营赈,不容少缓。且别遣他人,莫若送谙熟本道事者。以灵城君朴文秀、副司直李匡德,分送两南,慰谕赤子,例察赈事,即速往返。”

○以黄晸为献纳。申晩为正言。金尚翼为持平。

11月19日

○戊寅,修撰洪凤祚上疏。略曰:

言官之以言获罪,元非盛世美事。而如赵观彬者,设有可罪之事,其在十世宥之之义,固当宽而容之。又其所言,不过以素所蓄积,直陈无隐,而疾痛之呼,出于忧愤,则言或有激,在所当恕。今者处分,臣切慨然也。

批曰:“处分亦末减也。”

○药房入诊。上召见咸镜监司郑亨益,亨益曰:“北关如有弊瘼,则臣当到界后状闻,而六镇乃边上藩蔽也。近来守宰,多不择人,剥割生民之弊,有不可胜言。且与监营绝远,道臣威令,或有所未及处,守令能否,亦无由详察矣。曾在先朝,有阃帅必以曾经六镇、守令者差除之教,而中间寝不行。宜令铨曹,申饬旧制,另择边倅好矣。”上可之。

11月20日

○己卯,备边司启言:“日昨筵中,有还谷、身布,或停或减事,令庙堂禀处之命矣。诸议以为:‘三南分等中,岭南虽有稍实数邑,不可比同于寻常灾年之稍实,勿论尤甚稍实,旧还则一并停捧,新还则湖南之云峰、珍岛,岭南之淸河等十六邑,当一体半停半捧,身布则湖南之云峰、岭南之淸河等十六邑,当全减。’而至于骑步布,则乃三年二次之役也。其中尤甚邑,则当减三分之一,稍实邑则勿论何如?”上并从之。

11月21日

○庚辰,日晕左珥。晕上有冠,冠上有背,内赤外靑。

○备边司启言:“两西监兵营木绵一千四百同,当贸米以来,而关西则海路甚险,舡运可虑,当贸取于海西矣。兵曹所管骑、步兵及训局炮保外,海西各邑所在各军门,各衙门奴婢贡及各样价布,并令从市直,以米收捧,其他则以两西取来之绵布,分送各营及各衙门何如?”上从之。

○右议政赵文命上疏乞免,仍请改卜贤德,上优批不许。

○庆尚监司赵显命上疏,略曰:

臣即伏见大司宪赵观彬疏本,锋刃所指,人鲜得免。声罪臣兄,惨毒无馀。馀波之射,亦及臣身,虽举一族,置之湛灭,犹为不足。请退伏田里之间,免为鼎俎之肉。

上优批不许。

○兵曹判书金取鲁陈疏辞职,又曰:

臣于关西,秋冬等殿最封进之命,有不可冒承者矣。考绩之政,至严且重。臣虽待罪藩任,犹惧其黜陟不明。既递之后,又复替当,不但事体苟简。新伯到任,既在今月,俟后封进,固未晩也。

批曰:“殿最待新伯限满,使之封进矣。”

11月22日

○辛巳,夜,流星出昴星下,入坤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赤,光照地。

○上感候弥留,药院行诊对。右议政赵文命以病呈告,上敦召之勤,始出而入对,辞职曰:“臣病世之分党,必至于亡人之国,自上有矫弊之意,故臣乃奉行而已。竟以是为罪,污辱身名。留臣无益,斥退臣,亦风化一助也。”上曰:“卿之无党,予所知也。丁未初,以卿为吏议,一二同志之臣,次第收用,外若换局,而其实欲无党也。予知卿心,卿不可退也。况观彬之言,何足恤乎?”文命曰:“戊申变乱既平,臣未尝一日忘退。而犹低徊不去者,欲复见铜龙门开之日。及此奉身而退,岂不为臣主俱荣乎?”上曰:“当待一世寅协,告功而退可也。”都提调洪致中曰:“观彬之言,非专攻臣,故虽不敢请,全释岛配则过矣,出陆可乎。”上曰:“向来处分申处洙,非为尹淳也,今日处分观彬,亦非为卿也。世安有为成琢卒徒之都宪乎?今不可轻议也。”文命曰:“臣以鸣止岛煮盐事,有酬酢于朴文秀者。而昔之齐国,以一面滨海之地,尽收其利,能致当强,而我国则三面滨海,犹未免贫窭者,由不得盐利故也。故相臣柳成龙、故处士李之菡,亦言此事,其言不可弃也。臣意则在于安眠一岛,而朴文秀以恐伐禁松为虑,此亦所当念也。”

○上以洪致中言,命取来关西,补三南赈资者,木为一千四百同、银为一万两、钱为五万缗,而一万缗钱,使给交河民田价之未受者。

11月23日

○壬午,领府事李光佐在鄕,以赵观彬疏,陈疏自辨。其略曰:

观彬所谓面慢眩惑云者,即指臣戊申三件事仰达者,而其时日记昭载,圣教炳若。臣安敢诬也?臣之半生,受人诬枉,未尝自辨者,诚不欲与彼索性陷人者,喋喋辨理,以伤国体。矧于观彬,尤何足与辨?只构虚捏无四个字足矣。然其诬言,至为酷烈,哀冤崩迫,号呼至此。

批曰:“已尽俯烛,更何多谕?顷者别谕,又悉心曲,卿其安心,勿复介意。”

○命停冬至陈慰之礼。盖以诞日停贺有命,而政院不为提禀也。

11月24日

○癸未,咸镜都事安庆运上疏,略曰:

臣目见稳城、镜城、三水、甲山、庆源、庆兴等六邑,惨被旱蝗,霜雪之灾,秋成无望。而本道则既无给灾之事,故赋税收捧,惟依丰岁,民人辈千百为群,来诉于臣,或请停籴减赋,或乞移粟设赈。此时民情,实为可矜,不可不加意赈救也。且臣以检田之行,到镜城,纤悉究核,则本府田摠,甲辰复审时,监色辈不分免税之田,谓以还起,冒录陈田者,至于三百馀结之多。而毕竟指征无处,故自甲辰,至于今八年之间,其所纳赋,专责于误事之监色。在朝家均赋恤民之道,岂容如是?臣谓其所虚录之结,令该曹,划即蠲减可也。

批令庙堂禀处。

11月25日

○甲申,庆尚道英阳、固城、蔚山等邑,雷动。

11月26日

○乙酉,吏曹判书宋寅明四经大政,五上辞章,以病免。以金兴庆为吏曹判书,李潝为献纳,沈㙉为掌令,李周镇为持平,尹东衡为副修撰,金在鲁为艺文提学,宋征来为全罗右水使。

11月27日

○丙戌,上御召对。召见兵曹判书金取鲁,问关西年事,取鲁曰:“八路同歉,关西亦未免凶。然朝家须静以镇之,可安民心,不必过于动也。”侍讲官李宗城曰:“过动亦非镇安之道,而臣恐朝廷玩愒,反为病也。”上曰:“凡事豫则立,当以圣人之训为法也。”仍谕取鲁曰:“知卿自乙巳,而西藩之治人,有称善者。授以中权,为国也,非为私也,其勉之哉。”宗城曰:“党习为亡国之兆,文武奚异?而介胄之为党论,宜使铨官,饬之也。”上命取鲁进前曰:“武臣党习,予不能尽知。然如训将张鹏翼,亦不免此习。卿是前兵判之从弟也,予以饬勉于卿兄者,谕卿也。”取鲁曰:“此固朝廷之失,而如癸卯榜出身,既有讨逆二字,则名不正而言不顺矣。”上曰:“卿只观人才而用之,科名何可论?”取鲁曰:“曾有改名别试之教,而仍复为讨逆之名,其名不改,则其人亦难用。”上以处分顚倒,终不许。

○副司直李世瑾,在鄕上疏。以南至进复卦六箴,以申阳复之戒,又请致仕,批曰:“因时献箴,予庸嘉尚,而引年之请,已谕初批也。”

11月28日

○丁亥,流星出参星下,入南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一二尺,色赤。

11月29日

○戊子,湖西御史黄晸复命。上召见之,问湖西灾荒状及赈政能否,晸对甚悉,且言:“李秉常,方謞在鸿山,贫甚而不受问遗,离其老母,情又可矜。”上曰:“李秉常,性虽执滞,亦多有长处,不可弃也。”乃宥之,同被罪者,亦命甄叙。且叹曰:“若使李秉常、权𢢜、金兴庆等,出而仕,则朝着岂患无人也?”岭南御史李巨源,亦复命。上召见之,巨源略陈岭南守令赈济能否。晸曰:“以败般拯米偸拯事,见囚于瑞山、泰安者,为四十馀人。大洋致败者,无怪其拯出之不多,而既无执赃,则滞囚亦有怨矣。”上曰:“综核之政,亦三代以后事也。予不为已甚事,而惟贪吏剥割生灵,不得已治之。然如偸拯者类,假使偸食,以宁失之义,勿问而释之也。”

○命陞北道别科文及第郑时麟六品职,以年七十,因领议致洪致中言也。

○禁府启言:“弑父罪人丁今,依例三省推鞫,结案正法。”上允之。

○宗簿寺启言:“西溪副守熠、海篷守橉,连五等居首于本寺讲坐,当如例加资。”上可之。

○全罗道全州等邑,雷动。长兴地,有木为风所顚仆,至数月馀,忽又为风所搏,并自起立。监司亲审,以变异启闻。

11月30日

○己丑,赈恤厅堂上宋寅明言:“京中赈政,当在明春,而春后流丐四集,宜先讲接济之道。请令户曹、两仓,输送空石于赈厅。”上可之。又以京外盗贼炽发,命重推捕将,畿邑亦命择送武臣。

○以赵迪命为献纳,宋征启为正言,尹志远为掌令,权賮为持平,黄晸为副修撰。

○备边司因忠淸前监司申昉状启言:“成送上党山城守城节目,而犒馈等节,如岭南金乌镇例,许以三升,待变酱,以屯田税太,限一百六十斛,轮回改沈,军需钱布,依两西兵营例,兵使瓜递者,自备千缗,取息补用,定式遵行。”上允之。

十二月

12月1日

○朔庚寅,日食。

12月2日

○辛卯,上御召对。侍读官李宗城曰:“阳复才过,即圣人闭关扶阳之时也。一念之间,善心来复,则一点阳气,始生于万物未生之时。愿益加意于涵养之工焉。”检讨官黄晸曰:“殿下留意于无偏之治,而犹不免彼此爱惜之别。至于李瑜之弟𪻶、赵尚䌹之弟尚纪,以势家子弟,厌避薄邑,次第呈递,此亦纪纲未振之一端。亦愿加意于正大公平四字焉。”上嘉纳之。又教曰:“予尝意朝着寅协,而后生民可保也。今观《辑要》安民之章,次于纪纲章,不觉惕然而自省也。”宗城曰:“虽岁首,未立春,则当行刑,而以三阳之月,举大辟之典,终非王政之所宜也。”上是之。盖三覆,因上候静摄退行,而岁律将尽,故宗城之言及之。

○礼曹启言:“正月初三日,当行社稷祈谷亲祭,而虽三年之内,礼当用乐也。”上允之。

12月3日

○壬辰,备遣司启言:“谢恩兼冬至使擅改咨文句语,自带译官金是瑜而去。咨文之追换字句,虽有可援前例,是瑜之庙堂防塞者,擅自带去,《春秋》传虽有大夫出疆,专之可也之文,事在疆内,有关后弊。正、副使,并宜罢其职。”上允之。

○以李圣龙、赵命臣为承旨,尹东衡、尹汇贞为校理。

12月5日

○甲午,命大提学李德寿设柑制于泮宫,赐居首幼学韩翼谟直赴殿试。

12月6日

○乙未,上御召对。检讨官黄晸曰:“臣前往湖西,闻淸州座首郑东爀者,当戊申之乱,慨然奋义,先囚其传凶檄者,调发邑军,整治军粮,为死守之计。当列郡风靡之日,其树之可嘉,而尚阙褒赏,无以劝为忠者。”上令庙堂禀处。

○以申致云、赵命臣、徐命渊、李圣龙为承旨。

○宪府掌令尹志远。申前启,不允。又启言:“国书擅改,关系不轻,舌人自带,大违朝令。请冬至三使臣,待其还,拿问定罪。”上不许。

○全罗道济州船破,渰死者为六十人。牧使以闻,命施恤典。

12月7日

○丙申,药院入诊,请摄行敬徽殿望祭,上不许。都提调洪致中曰:“济州牧使状请赈资,可送罗里铺之米也。”上曰:“自先朝,每轸念海岛,予当仰体恤民之德意。而罗铺谷物,本为济州设者,恐虑有后时之患,其以二千斛,速令运送可也。”

○正言宋征启上疏,略曰:

向来持平兪健基之一疏,亶出于匡救阙遗,而不赐嘉纳。又罢其职,虚受之量,有所未尽,臣窃惜之。三南失稔,万姓将刘,而赒赈之策,既委道臣,又有此别送使臣之举,徒费厨传,亦何所益?宜专责道臣,亟寝遣使之命,闻朴文秀,自出私庄之谷,列数鄕居重宰之储谷者,至有分征之请云。赈政虽曰渴急,卿宰事体,与他自别。岂可自朝家,勒令纳粟?以堂堂千乘之国,不能赈活饥民,征出若干租石于卿宰之家,所得者少,所失甚大,其为伤国体多矣。亦宜还寝其命。而劝分之令,虽曰为民,反所以害民。悍吏受赂,富民免于攘夺,里任作奸,残氓反致骚扰,宜痛禁也。

又论:“兵曹佐郞乘轿,称病于朔试射之时,宜罢其职,以示饬励。”批曰:“营赈使,与道臣商确,亦实底事也,灵城陈达,初非朝家所劝也。劝分申饬事及兵郞事依施。”

○司饔院启言:“全罗道所封进生猪体小,当退送。”上曰:“此时御供犹减,况腊肉乎?其捧进也。”

12月8日

○丁酉,灵城君朴文秀将受命南下,上召见之。文秀曰:“今臣之行,慰谕饥民,检束赈政,而亦欲兼审八良峙之关厄,鸣止岛之形便,料理煮盐事,而道臣赵显命守有馀而通不足,臣则通有馀而守不足,当相资而共济也。”上慰谕之。文秀曰:“臣方远离,以纳言用谏之道,有仰勉者矣。夏禹之明,必远甚于殿下,而犹拜昌言,人君盛德,无过于此。臣请以此,为新年之祝。”且曰:“以朝宗积德,殿下至仁,而有戊申之痛,臣之日夜所望,惟王子诞降而已。”上曰:“予年四十,宗社孤危,生民之饥困,又如此。今送卿,如得救活,亿兆之民,则祈天永命之方,不外是也。”文秀拜伏曰:“殿下此言,宗社无疆之福也。”文秀时带刑曹参判,又陈:“故持平李挺朴,使其亲友李益焕,贸蓝浦沃土,而以廉价勒夺常汉尹明之田。及其呈诉,挺朴嗾刑官,称尹明之凌辱士夫,使蓝浦囚明及弟侄三人而刑之。终使明,瘐死狱中,又配其弟,反征其钱于明之一族。其侄弼泣诉于臣,甚可矜也。如此事,必严查重究,然后武断之习,可惩也。”上曰:“李挺朴为世焕之子,世焕为先正朴世采之门人,则闻见必异他人,而有此等事,亦可以观世道也。”仍命秋曹,明核禀处。

12月9日

○戊戌,以柳𬘩、成德润为承旨,黄晸为献纳。

○灵城君朴文秀辞朝,上又召见之,下别谕,使往宣之曰:

三南之歉,近古所无,每闻道臣之状,若恫在己,食靡甘而寝靡安。往夏诸道之分命备堂句管者,徒有名无实,则初焉有分管之意哉?京畿湖西,既遣御史慰谕,而至于两南,则距王城尤远,吁嗟!生民,虽有至痛,何以达于九重?特遣本道句管堂上,察其穑事,慰我赤子,而仍访饥民形势赈政之勤慢。咨尔!道臣守令,体予意,其各惕念焉。道内大小流配者,虽有轻重之别,逆贼之应坐者,减律流配,既傅其生,则任其填壑,虽殍不恤者,亦岂王政所忍哉?坐而待死必也,此辈况为奴本县者,亦邑民也,其令着意赈活之。

12月10日

○己亥,上命金吾秋曹,镇日开衙,俾无滞狱。

12月11日

○庚子,上行初覆,议诸罪囚,上并命姑待三覆。至永兴缢杀其侄女罪人赵承允推案,教曰:“此乃彝常之极变,不忍见不忍闻者也。永兴,即丰沛遗墟,而有此等变怪,岂不惕然?舜之命契也,以五品不逊为忧,予若尽导率之方,岂有是也?实予之咎,而亦道臣不善承流之责也,其以别谕,饬于该道臣。”又至永柔杀妻罪人郑之发推案,教曰:“杀狱议谳,重事也,草草讯问,苟且成案,至谓之胡辞乱语,其为踈漏甚矣。”至伪造印信罪人金山伊、李己夏等推案,教曰:近见外邑印信,磨刓甚矣。开云浦印信,亦然,以至有瓢片伪造之弊,曾饬改铸下送之意。礼判又方登筵,取京外印信之刓缺者,一一改铸,俾祛奸民盗铸之习也。“应教李宗城曰:”风教日颓,民习不古。虽以启覆文案见之,至亲相戕杀至五人,此不可徒以法律治之,诚宜加意于厚人伦敦教化之政。而三嘉咀咒罪人朴贱得文案之问其母情节于其子偶得者,大失推官之体,甚非所以重伦纪,而示四方。宜重推该推官,而申饬中外,凡于按治罪囚,每加扶伦之意。“上可之。

○全罗道进士李弘稷等上疏,请以南原府故奉常判官安处顺与文正公赵光祖等相善,而其学行之纯笃,出处之卓异,且有褒赠之典,以慰多士之望,上命该曹禀处。

○初,韩师亿以罪謪关西,与咸从前府使韩珩有隙,构诬珩,乃以一小书,要甑山县监李砖,传于御史。事既发就囚,屡推始服。禁府言:“师亿身为谪客,设计陷人,又不直告,尤可痛也。”上曰:“师亿无状,固不足道,而以予否德,不能导之以德,乃有此挟私欺君之类。”仍命刊版远配。又以前大司谏韩师善,听信从弟师亿之说,作骇举,慢君父。削其职门黜,韩珩、李砖等,皆全释之。

12月12日

○辛丑,备边司启言:“两国通货,事至重也,而倭银之前后变改,亦见狡诈,恐贻后弊。且交邻之道,坚守约条,然后朝廷尊而诚信行,宜据例退却,责出八成天银也。”上允之。盖被执参价之前之以十成银来者,变而为八成,又变而为丁银,东莱府使,至于启闻也。

12月13日

○壬寅,行三覆,断京外死囚凡七人,馀或酌处远配。又下谕曰:“杀狱,多伦常之变,由于教化不明。而昔之韩延寿,以一邑宰,犹闭阁思过,况为一国之君者乎?予方自反,咨!方伯、守令,亦宜思宣化之责也。”上于议囚之际,每示哀矜不喜之色,而参互众见之异同,反复审愼,多傅生议,好生之德,溢于辞表,筵臣皆感动。

○高阳有一民张姓者,尝食北汉籴谷,迫于县官催督,遂至自缢死。事闻,上恻然久之,命本道施恤典,教曰:“死施恤典,初不如使无死也。饬诸道,捧籴毋甚催督,以纾民力。领议政洪致中曰:”北汉移转运,纳山城,转输之际,民不能堪,宜捧留本邑也。“上可之。

12月14日

○癸卯,判府事李台佐札请摄行敬徽殿望祭,上不许。

12月15日

○甲辰,药院入诊。副提调赵钖命曰:“长湍人之上言者,既不斯得。然匿名而敢构卿宰者,关系后弊大矣。尹游兄弟,且非庸琐之类,岂有是也?”上曰:“在上者至明至公,朝廷寅协,则虽有此辈千百,岂敢售也?”前此有长湍民,匿其名上言,诬尹淳兄弟,居鄕多不法事,上疑不悦者,假托湍民,而为挤陷计,命畿营,查其人不得,又有一上言,以半真半谚,论民事者。诸臣或恐其构诬廷臣,如湍民者,互相疑惧,以为言,上笑曰:“无是也,予已火之矣。”时上言之纷杂、民习之怪骇,亦可以观纪纲。

○上以静摄之馀,宾筵久旷,召见大臣、备堂,讲究三南赈济之策。礼曺判书申思喆曰:“世宗大王、端宗大王、睿宗大王、显宗大王胎室石物,当于明春修改,而适値时诎,请待明秋。式年大小科,亦当退行于明秋也。”上并从之。

12月17日

○丙午,以李潝为副修撰。

12月18日

○丁未,上亲行腊享大祭于敬徽殿。

12月19日

○戊申,上御召对。侍读官李宗城曰:“惜费甚,则近于聚财也。昔在宣庙朝,群臣必以罢内帑为请,而今则无闻焉。殊非责难之意。而使诸臣至此者,亦殿下之所当反躬处也。”上曰:“我国之初,尚质实,至世宗朝,文采大备。宣庙朝,敦尚儒术,山林之士汇征,而好名之弊,犹不如今时。今则自作义理,乃反牿亡义理,始于朝论争胜,而终至于戊申逆变也。其中超出者,亦不无执滞之病,宜使返之淳厚,而恐予不能致移风易俗之化也。”宗城曰:“逆变岂出于好名乎?”上曰:“非谓好名而为逆也,文胜之弊,终至于文质无当,此为委靡亡国之兆也。”宗城曰:“牿亡义理,终为逆变云者,圣意虽精微。然名节在所当扶,而每有斥名之教,臣意恐不必然也。”上曰:“执滞者是真好名者。此等人,若返质实,则其效将何如?予非欲尽去文而不尚名也。”宗城曰:“好名之言,与务实之辞,必察理精深,而后可以辨也。逊逆好恶之际,其不以务实为好名者,难矣。宜于此省察也。”且曰:“臣于向筵,论一二事,自上至有予满腔私意之教。此似谦辞,而若或触拂而有此教,则臣等不忠,致殿下有过中之辞令,固有罪也。不然而真有是教,则非可忧之甚者乎?”上曰:“前言,直是戏耳。予岂真有满腔私意乎?”检讨官尹汇贞曰:“宗城内帑之说,非果请罢者,而常存当罢之念,则好矣。”参赞官洪尚宾曰:“孟子云:‘如知其非矣,斯速己矣。’内帑如可罢之,则直请罢之,何必留难也?”上曰:“此终有窒碍处,盖恐害反及于民也。”

○判府事李台佐上札,略曰:

日昨特召宰执诸臣,讲求赒赈之策,至夜深乃罢,风声所及,远迩胥悦。昔在仁庙朝,故名相李景奭札录《周礼》荒政十二条,请写一通,置诸座右,得蒙采施,逮至孝庙朝,又以此献戒,勤勤恳恳之意,前后如一。夫以故相之纯忠忧国,其所謦咳于两朝者,不过如此,盖为姬圣遗法,至为精密。今臣所仰勉于殿下者,亦岂外此?

仍录《周礼》《大司徒》篇荒政条及诸儒释辞,以进之,批曰:“条陈可见眷眷之诚,深用感叹。可不留意?”仍命原札留中。

○大司宪李夏源,在鄕上疏,略曰:

救荒恤民之道,宜先以减籴谷蠲大同身布,为实惠,而其经用不足者,当以所铸新钱,充其代。然又不可广铸,以益奸弊也。

且言:

赈政设粥,为疠疫之阶,不如俵给干粮。常、赈两厅,仓谷发卖之规,折钱上纳之令,非所以储谷者,宜一切防禁。爱民之实,在于节用,来头贵主釐降之礼,宜从省约也。税舡每晩发致败,远邑则当令以地土船载运,趁五月到泊京口,而又当严饬台监与仓官,禁其滥捧之弊。愼择守令,而罢军门自辟之法,凡武弁之若非门地才谞可堪临民者,虽积仕,切勿差遣,至若杂技猥琐之类,定为令甲,毋使差除,然后残民庶有苏息之望。沿江六邑、北路六镇,必择侍从中有声望者,而间畀以名弁之廉愼有才者,训养其将校,抚恤其军民,然后可为他日得力之地。

终以庄重简严勉之。批曰:“勉戒之言切实,深用嘉之。可不留意?首陈事,目今铸钱元数,亦不多矣。申饬两厅者及铨曹者,言亦是矣,其加另饬。”

12月20日

○己酉,上以关西运谷事,教曰:“另饬列邑,毋使大烦民力。”又曰:“共济生民,仁者所当为也,不劳善处,智者所当为也。须体此意,恒存是心,则南民可以救,西民可以慰也。”仍命备局,宣谕西伯与御史。

12月21日

○庚戌,上谕黄海监司尹容曰:

西民不知朝家移粟之德意,必以为夺此与彼云。而况海西失稔,加以运米之劳,念之及此,寝食靡宁。卿可体予意,以尽慰安民心之道。

○时,议贡物裁减,应教李宗城曰:“自上方有大节损大振作之举,诸臣孰不钦仰?而昔我皇明孝宗皇帝,尝以经费日窘,责问户部,对以岁入如前,而经费日增,请取祖宗朝岁下之数,与今日比看。此言可为今日药石。自内虽行节损之政,诸上司及各处费用之倍前者,请令以已去某年者,为准式,使备局,看详减除,以示宫府一体之意。”上可之。

○领议政洪致中奏言:“关西米五万石,当输送三南,而海途踔远,船只极难。若令三南,捧留大同,如关西五万之数,而令惠厅,取用关西米,则道里差间,事甚两便。”上许之。惠堂宋寅明甚难之曰:“都下,四方之根本也,惠厅有裕,然后可济都民。且关西小米甚劣,不如大同米也。”李宗城斥之曰:“圣上方以至诚救民之意,欲行节损之政,纶音之发,蔼然如火燃泉达,群下固当将顺,何可为此言?”上曰:“都民若至难保,则虽以小米,代予玉食,亦何不可?此事可断然行之也。”致中曰:“圣教至此,民人辈虽明日填沟壑,必更无馀憾也。”上又命以关西钱木,量给于岭南,以海西详定米一万石,给于畿内。

○户曹判书金东弼请饬各司,务为节损,毋复侵责经费,凡内外土木之役,限明秋一切停之,上可之。

○禁府罪人李锡衡者,以科标现发,三年在囚,四施刑讯,而犹不服。判义禁金东弼言:“其情状可痛,而本非死罪,假使承款,不过充军而已,且事既未成,宜有酌处。”上曰:“此事,即搢绅之代羞者。然杖毙过矣,盘问得情可也。”

○上以日寒,命放轻囚,又命赈厅米发卖,俾趁岁初举行。诸臣有请减百官禄俸者,上曰:“微官赖此斗料。念其妻孥悬望,何必减之?此亦一赈济也。”

12月22日

○辛亥,以金始庆为承旨,赵迪命为校理。

○上御召对。侍读官赵迪命言:“李匡德之为湖南伯也,凡守令所用,一切减省,而尽归之民,良人黑笠者,并充军役民,到于今思之云矣。”上曰:“李匡德虽有功于湖南,而其贻弊于守令则不小。岭邑则値此大歉,犹有所措置,而湖南则守宰无以措手云,此何异益于东,而损于西也?至于军丁之难充,院生之弊居多。士夫之自好者,犹厌叛主之奴,或来附焉,则况名以书院,反容此不识丁之院生,岂不愧哉?名家、巨族,初不入泮宫,且书院子孙,多是公卿,而亦不送其子弟入学,先正所谓人物之眇然,反不如异端之时云者,诚不过矣。向者丰原君赵显命言:‘人日七夕,只试泮儒,则可以引进京儒,而予以为以科举,引士子,非为君师之道。然丰原之言,亦慨世而发也。”

12月24日

○癸丑,日有两珥。日上有背,色靑赤。

12月25日

○甲寅,流星出奎星下,入坤方天际,尾长二三尺许,色赤。

○正言宋征启上疏,略曰:

圣上子视元元,许留正供,以补赈资,仁恩所被,孰不感泣?且开示德意,必欲省约为民之教,至及于御供之减,蔼然有菲食大布之意,四方传诵,必有须臾毋死之愿。然言之非难,行之为难。果能以实心行实政,如古先哲王,惜露台、罢织坊、出宫女、减厩马之为,则可以不归于无实。若徒有其言,则非但重失臣民之望,抑恐有以议殿下之浅深也。

批曰:“勉戒之言切实,可不留意焉?”

○司谏许沃上疏,略曰:

权以镇,身为卿宰,居鄕饶居,而不但悭吝谷物,且其言辞骇悖,宜削其职而还其谷。向来湖西残邑厌避之人,宜重加责罚,而李箕献所论李守身事,不可不一经按核,以明其虚实。请先拿问守身而核处之也。通津府使李莞,曾莅郡邑,既多骇举,且其履历,不合是邑,宜递改其职。

批曰:“权以镇事,举措诚过矣,罢其职,初非朝令,何必还其粟也?湖邑守令,既经问备,何必追责?李守身事,依施。李莞事,辞朝属耳,当试可也,数递恐贻民弊也。”盖以镇居公州,御史黄晸,以勒分庄谷,至于封其私库,以镇以为,既在宰列,异于富民,则封库之举,勒分之令,非所以存朝体也,贻书责晸,语多失平,故台疏及之。

12月26日

○乙卯,夜,流星出毕星下,入南方,状如拳,尾长二三尺,色赤。

○进慰兼进香正使阳平君樯、副使李春跻、书状官尹得和辞朝,上召见,慰谕以遣之。左参赞金在鲁亦入侍,在鲁论节损之道曰:“《礼》有凶岁,祭以下牲之文。当此大歉,虽减杀祭享之用,恐无不可。陵寝、宗庙之祭,比祖宗朝加多,而此外诸般祀享,殆无虚日,由是而经费倍昔者,固其势然也。”仍言:“国恤三年祭需中,人参正果,所费甚多,以无益害有益者,政指此等物。自上若依变贺为慰之节,特命永罢,则实光圣德。上曰:”祭需,固不可轻议,而人参正果之减,尤不害义。仁庙朝,亦命去彩花,况敬徽殿遗旨,恒在俭约。东朝亦以人参正果,为不紧,屡承切至之教,此当永除也。“在鲁备陈赈厅匮乏状,上曰:”以卿与宋寅明,为赈堂,予可无忧。卿须尽心也。“

12月27日

○丙辰,上引见大臣备堂。上既命减省宫掖之费,自御供以下,又饬诸宰,殚心活民,以固邦本,辞旨恻怛,至于泪下。噫!是岁之歉,振古未有,民将朝夕填丘壑,而上之所以矜恤忧闷者,出于至诚,赈救之策,至许捧留大同裁省之举,先自御供诸需,节用爱人之德,至矣尽矣。若夫以小米代玉食之教,与夫谕诸臣活我民之命,以至声泪俱发,尤可见诚意所到,而环东土数千里,民得以全保者,皆圣主恩也。於戏,盛哉!

○判义禁金东弼言:“鞫囚尹邃遭亲丧。向因上教既传家食,则通讣为可。”领议政洪致中、左参赞金在鲁等言:“鞫囚之减死定配者,亲丧亦不给由,在囚传讣,恐关后弊。”上然之。

○湖西有饿殍,灵城君朴文秀启闻之,命加恤典,以不即陈闻,且未设赈,重推监司李衡佐。

○掌令权相一疏陈仁智之设,且论变化气质宽猛得中之道,上嘉纳之。

12月28日

○丁巳,药院请对。都提调洪致中等,以日寒,请摄行社稷祈谷祭,上曰:“假使予躬,有伤损,果能有利于民者,予不敢自恤。”不许。

○初全罗监司李寿沆启言:“本道有虫灾。”朴文秀又启言:“湖岭间,亦有虫灾。”上虑明春又炽盛,预命行酺祭。

○上御召对。讲《圣学辑要》已毕,上曰:“昔禹拜昌言,予于此书,亦不胜敬叹。观其条理整齐,按说激切,先正当日之所眷眷于圣朝者,殆若亲告于予,恨不得与其人同时也。”仍问先正臣子孙有无及所居地名书院称号。又教曰:“先正之必欲朝着寅协,尤旷世相感也。近来书院,百弊俱生,故予甚恶之。而若因此,而不示予意,则亦同因噎而废食。况坡平即往时辇过之所,而故相臣黄喜之墓,犹令致祭,况先正乎?其令致祭于紫云书院。”

○议院申前启,不允。

12月29日

○戊午,上下戒酒文曰:

以醇厚之性,作狂悖之人,非酒而何?灵台本善而攻之者众。而况麹孽,又从而戕贼之。人之所恶,莫甚于恶,人之所畏,莫甚于贼,而自招其贼,自酿其恶,岂不惜哉?噫!神农教稼,燧人教食,惟人所奉,至矣尽矣。又何以民所天之谷,作陷人之机乎?古今倾败,历历可记。且以酒而至于伤人杀人,危辱父兄,不自觉其灭伦悖义之归,噫!人生于世,虽未能尽其道养其亲,岂以口体之欲,辱其亲乎?况人生百岁,疾恙事故,馀日尚少,而又纵之以狂药,戕其性灭其身,岂不悲哉?况多酿之弊,至乎耗财,嗜酒之害,至乎倾产。禁之之道,在乎君师,其何难也,而犹有所持难者,大禹虽疏仪狄,既不祛酒,圣贤制礼,祭祀鄕飮,皆许其酒,此酒之不可无者。而今因穑事之大歉,凡诸浮费,既皆减节,尾闾之费,莫甚于此。然令当先也,法当后也。先示戒酒之文,追下多酿之禁。咨尔!大小臣庶,体予此意,其勿纵酒,乃心国事,而咨尔!小民,其勿先自骚扰。若或多酿于家,岂能掩也,其将犯禁,岂曰无法?至于祭祀之享,糊口之资,予不禁焉。呜呼!虽未能效古人纺绩,教子遗善子孙之事,酿此狂悖之药,陷我无辜之民者,国虽不禁,其于积善遗后之道,亦岂不大悖乎哉?言由肺腑,非以文也,其须服膺,莫陷大戾。

仍教曰:“东朝进献外,内酝所封,限明秋减半,以示先自寡躬之意。”

○以严庆遐为献纳,兪彦通为司谏,李润身为正言,尹兴茂为掌令,尹东衡为修撰,金潍为承旨。

○前参判蔡彭胤卒。彭胤自六七岁,以神童名,十九进士,二十一登第,以翰林选读书堂。肃宗常使掖隶,变服随其后,每一篇出,辄誊入大内,于是,诗名震一世。中年以后,屏居田野,益肆力文章,其诗汪洋壮严。英宗朝,官至艺文提学,六十三卒。有《希庵集》二十九卷,行于世。

注释

  1. ^ 1.0 1.1 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