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 肃宗显义光伦睿圣英烈章文宪武敬明元孝大王实录
(丁卯)十三年清康熙二十六年
十四年

春正月

1月2日

○辛巳,以朴元度为承旨,李墩为副校理,李台龙为掌令。

○召对玉堂官。

1月3日

○壬午,大司宪李选、持平沈权、金镇圭启曰:“江襄监司李喜龙,性度粗杂,言辞鄙悖,节士儒宗,诋訾侵侮,不可以徒有勤干之称,畀以按廉之任,请罢职。上年赵湜之以新榜谒圣也,泮儒斥以倡告庙之疏,不许通谒承文权知朴涏恨湜之被斥,渠亦不为谒圣,营护凶徒之人,不可置之荐绅之列,请削去仕版。又以涏之参于槐院之选,请承文院行首掌务官,并命推考。”再启。从之。

○平安道宣川府地震。

1月5日

○甲申,以李翊为判尹,金盛迪为校理,徐文𥙿为献纳。

○夜对玉堂官。

1月7日

○丙戌,命入江襄监司前望,特以前执义李頣命除授,时年三十。又命入大提学前望,以南龙翼为之,非古例也。

○以沈攸为吏曹参议。

○大司宪李选上札曰:

恭惟我圣祖。于太宗辛巳春,自枫岳幸安边,太宗起复成石璘,诣行在起居,石璘善为开陈,即蒙圣祖回銮。明年仲冬,圣祖又自澄波渡,驾向北关,次金城县,先遣从臣咸承复、裵尚忠等于前路,致有安边府使赵思义、永兴判官金缱等,发兵之事,时上护军朴淳,实受命,自京师至咸州,教谕监司及守令,以勿从思义等,遂被害于军中,而护军宋琉,亦到咸州,踵死其后。当是时,京师戒严,思义等兵,转向关西,而圣祖驻思义军中,帅臣李天佑,自京师来住古孟州,与思义兵相遌,仅以身免,及圣祖出次安州,思义兵夜惊溃散,思义以数十骑,走还安边,终见获于官军。于是帅臣李天佑、李彬、崔云海等,陪卫圣祖,由平壤还松都。太宗出迎于金郊驿,天佑等,以扈驾功,受赐马之典,而赵思义及他从臣十馀人,皆伏严诛,以此见之,则朴淳有何回天之功,其后孙所谓圣祖因淳言决意南还云者?本非其时事实也。大概朴淳等受命入北,竟不生还,则可谓无负职责,太宗宜其重加悼怜,备举恤典。思义等之动兵震京师,宜其次第用法,以镇人心,而然自圣祖而言,则其时陪从诸臣,举陷重辟,其悼怜伤叹,又何异太宗之于朴淳?而至今终不得涤名丹书,则朴淳之死于圣祖者,其何可独加追奖?而今乃不察大体,徒循后孙之愿,锡以美称,岂不大乖义理乎?仍请收还赠谥之命。“

答曰:”札辞如此,当令依札施行。“

○大司宪李选,持平金镇圭启曰:“近来铨官举措,多有未厌物情者,柳成运疏,敢以儒臣,尊称尹拯,轻朝廷蔑正论,甚矣。而冒陞六品,汲汲拟之谏职,且四学以李东郁之复拜宪官,疏论铨曹,则其时参判。朴泰尚也。犹欲固辞,而他馀铨官,旋即行公,大臣又以李日翼之旋除正职,大加非斥,而亦不自处,不可无规警之道,请当该铨官,并从重推考。”答曰:“顷因学儒之疏,铨官之陈疏乞免,违牌不进,非止一二。其后大臣,以不必一向深嫌之意陈达,故不得已出仕,况李日翼事,不过一时警责?尤无以此必递之义也。大抵廉隅,虽是士夫之所重,而问备之后,辄皆固让解职,则末流之弊,有不可胜言。今玆请推之论,予未知其得当也。时,镇圭首发此论,掌令李台龙,以意见不同,引避不参。镇圭及选,亦对避,宪府处置,递台龙。”

1月8日

○丁亥,以林涣为掌令,成处征为持平,朴泰辅为副修撰,宋畴锡为弘文博士,赵宗著为司谏。

1月10日

○己丑,白虹贯日。

1月11日

○庚寅,日有重晕两珥,白虹出自两珥,逶迤指北。

○都承旨申琓等,因虹变,启陈修省之道,且斥大臣不能赞圣上修德之实。答曰:“诫诲之诚,予用嘉尚,归咎大臣,未知得当。”

1月12日

○辛卯,领议政金寿恒,因灾异,上札乞免,请寝明礼宫筑堰之命。上优批慰谕,许其寝筑之请。

○献纳徐文𥙿上疏,以方伯文衡之除拜草草,有若即吏差职为言,批以方伯之出代,不容少缓,文衡荐望属耳。仍用前单,未知其不可。

1月14日

○癸巳,流星出太微西垣内。入北方。

○玉堂因虹贯之变,上札陈戒,因及广求直言之意。优答之,不许求言之请。

○召对玉堂官。

1月15日

○甲午,日晕两珥,白虹贯晕。

○以李敏叙为户曹判书。

○下备忘记。谕召奉朝贺宋时烈,数日后,又召朴世采、李翔、李尚真、郑载嵩,皆不至。

○弘文博士宋畴锡,因灾异陈疏。勉以委任大臣,日讲治道,无嬖嫔御,以致祸乱,缕缕为言,优答之。

1月16日

○乙未,领议政金寿恒札言:“国舅金万基病重,其子镇龟,方任湖南方伯,依李圣求、具镒例,趁即许递,不待交龟上来。”从之。

○以尹階为全罗道观察使。

○全罗道各邑,染病一百八十三名,死亡五十二名,状闻。

1月17日

○丙申,月入太微垣端门内。

○备忘记:

国家用人,不一其道,或有循序而升迁者,或有拔萃而超擢者,盖所以惟才是取,不拘年纪之老少,资级之高下也。况辨别贤否,进退黜陟,乃人主之大柄?既知其人才望之可堪方面,而适値赈事之方急,开政之未易,有此中批特除之举,予未知其有害于政体也。至于谏臣之疏,只虑成宪之或废而已。本非出于弹劾之意,则以此过自引嫌,不念分义,累违召命,其在事体,殊涉未安。江襄监司李頣命推考,更为牌招肃拜,使之不多日内辞朝。

1月18日

○丁酉,月晕回土星。

○判府事李尚真,自果川有转向湖南之意,上遣史官,敦谕挽止之。

1月19日

○戊戌,以金昌恊为大司谏,金宇杭为持平,金万吉为校理,闵镇周为修撰,吴道一为应教,申启华为承旨,李濡为全罗道观察使,前监司尹階,以江都时事,辞不赴。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右议政李端夏,以韩圣佑、李征明等,俱是言事忤旨之人,而圣佑则拟望受点,征明则尚靳恩点事,陈白曰:“当初进言,虽或妄率,岂可以言而废人乎?”上曰:“征明疏中戚畹等语,殊甚不当,故略示未安之意,而岂有永弃之理也?”领议政金寿恒曰:“咸镜监司尹趾完状启以为:‘咸兴之于厚州,决无得力之势,不可不罢云。’如欲严塞犯越之路,则莫如徙其民而空其地。”上曰可。端夏曰:“赵相愚以虚录事被谪,而其母年过八十,病势且重,放释何如?”上曰:“情理可矜,特为放送。”又曰:“韩泰东论金益勋事,两人俱废,而泰东为人淸苦,且有志操。益勋名在勋籍,智虑兼备,并为收用,似为和平矣。”上曰:“金益勋叙命已下,而不为拟望,予亦为非。韩泰东,其文学淸苦,非不知之,而其时必欲务胜,心术不正矣。益勋则分付铨曺收用。”寿恒曰:“大司宪李选,以故判府事朴淳赠谥还收事,陈札,至请更考国乘。而蔡寿所撰碑碣,奉朝贺宋时烈所撰朴淳妻柳氏墓表,足为传信之文字。淳之死于国事,可见其明白,且以太祖大王出幸时,进言于太宗事观之,亦可知其为国之诚,且职是大将军,当依法易名,已赠之谥,恐不必还收,而臣意则其时事,到今笔之于书,可谓未安,至于更考《实录》,事体难便,仍为赠谥当否,博询诸大臣,处之似当矣。”端夏曰:“领相所达是矣。”上曰:“《实录》考出,诚为重大,赠谥与否,问于他大臣禀处。”

1月20日

○己亥,夜对玉堂官。

1月21日

○庚子,以兪命雄为正言,金万重为判义禁。

○上御仁政门,行朝参礼。

1月22日

○辛丑,召对玉堂官。

○大司宪李选,又以朴淳不可赐谥之意,上疏,不报。

○湖南全州等十一邑,地大震。

1月23日

○壬寅,以赵师锡为吏曹判书,李益寿为正言,宋畴锡为弘文博士,李后沅为修撰。

1月24日

○癸卯,木星见于未地,连三日。

○谒宗庙、永宁殿。

1月26日

○乙巳,召对玉堂官。

1月27日

○丙午,掌令安圭。持平成虎臣启曰:“公洪道尼山幼学安斗章等,叛奴之投入内司者,自本道既已详查,决给本主,粘移户曹。户曹转移内司,则内司专没查报之语,至于防启,殊甚无谓。若待推刷之时,而更为查核,则其上典之得免,潜害于叛奴,未可必也。请依道臣处决,斯速出给,俾无遐方人呼冤之弊。”上曰:“待推刷详查处决未晩,休烦。”再启。允之。

○献纳徐文𥙿、正言兪命雄、李益寿启曰:“监察李橝当初调用,虽异常流,而一遭横逆,可知平生。其时举措,人皆嗤骂,请汰去。”允之。

1月28日

○丁未,江襄观察使李頣命辞朝。上引见勉谕。

承旨申启华曰:“假注书蔡成胤,即乙亥年间,陈疏诬诋先正人振后之孙也。本不合于堂后,且有厌避之意,自本院再次催促,则叱退下人,终不入来,事体所在,不可无警责之道。”上曰:“事极可骇,先罢后推。”

○夜对玉堂官。

1月29日

○戊申,夜对玉堂官。

二月

2月1日

○朔己酉,正言李益寿,以首发监察李橝汰去之论,而见非于玉堂,至欲札论,引避。掌令安圭处置递之。橝,宋时烈门人,是劾之发,公议惜之故也。

2月2日

○庚戌,以李䎘为大司宪,金昌恊为大司成,李弘迪为执义,李震休为持平,任相元为大司谏,李墩为司谏,吕圣齐为左参赞,尹階为判尹,李选为吏曹参判,金万吉为吏曹正郞,朴泰辅、闵镇周为吏曹佐郞。

○祭酒朴世采承别谕后上疏,推衍往岁所进诚之一字,反复论说,勉戒君德。答曰:“言甚切至,可不体念?”

2月3日

○辛亥,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金寿恒,盛陈湖南凶荒之最酷于诸道,仍请捧留其田税大同于本道,以补赈资。上从之。右议政李端夏,以年凶请:“勿捧诸道丙寅条诸般身布之未纳者,令待秋从市直纳米于各其官,以补赈资,而麦秋后则亦许纳麦,其代令户。兵曹宿储移下。”上曰:“已纳及捧留本官者外,未捧之数,详问处之。”寿恒又曰:“大提学南龙翼四承疏批,尚未出仕,此必由于前单落点之事,而龙翼少负文望,被选湖堂,屡经提学,圈点文衡,今此除拜,实叶舆论。先朝亦有卜相望前单落点之事,而亦即行公,文衡虽重,岂逾卜相乎?不宜过自引嫌,请牌招察任。”上从之。

○夜对玉堂官,承旨申启华曰:“宋高虽不能收复祖宗旧境,而犹且偏安江左,保有百馀年,而皇明则不然,弘光南渡后,分崩离析,一片江左,亦不能保全,可胜叹哉?”上曰:“神宗皇帝于我国,有万世不忘之功矣。当壬辰板荡之日,苟非神宗皇帝动天下之兵,则我邦其何以再造而得有今日乎?皇朝之速亡,未必不由于东征,而我国小力弱,既不能复仇雪耻。弘光南渡之后,亦漠然不知其存亡,每念至此,未尝不慨恨也。”启华及玉堂官金构、宋畴锡齐声曰:“圣虑及此,不胜钦仰矣。”

2月4日

○壬子,以崔奎瑞为献纳,崔锡恒、李济民为正言,金万吉为副应教,洪受瀗为校理,黄钦为修撰。

○奉朝贺宋时烈县道封章,略曰:“臣尝欲以列圣志事,一陈于殿下之前,以启继述之道,而此非更仆可了,且又以听闻之烦而不敢也。适闻殿下临筵叹息,语及万历皇帝盛德,此正匪风下泉,居变风之末,而有乱极思治之道乎?如贱臣者,曾蒙孝庙宥密之托,岂不欲飮泣沬血,以仰酬圣志之万一,而其奈老牛之鞭,何哉?第当日筵臣,须臾之间,未能说尽故事,臣请得以陈焉。粤自殷师东至,东人得闻皇极之道,及至丽末,郑梦周出而用夏变夷,大义昭揭,至我太祖大王,益倡尊周之义,温禾洛麦,犹不敢近,而东人得免被发左衽矣。自是以来,本朝列圣,世笃忠贞,随被皇上之眷顾,视同内服,锡赍便蕃。至于壬辰之乱,八路荡残,一国生灵,皆为鱼肉矣。幸赖皇上爰赫斯怒,动天下之兵,竭天下之财,天威震叠,凶丑败还,逮于丁酉,凶锋再逞,以我国孑遗之民,宁有抵敌之理?国家之亡,万无一幸矣。复蒙皇帝尽然伤愍,再出天兵,迅扫凶锋,干淸坤夷,宗社奠安,生民苏息。凡我东一毫一发,一草一木,无非帝德攸霑,虽无知常汉,皆思感泣死报,况我宣庙所以衔恩感德,思所报效者,如何哉?是故未尝背西而坐,又大书再造藩邦四大字,以寓慕用之诚矣。及至光海朝,弘立、景瑞,于深河投虏之时,称有密旨,其时若无金应河之战死,则何以自明于天下乎?洎乎仁穆大妃数光海之罪也,密旨之事,为一大题目,则仁庙反正之举,益有光于天下矣。不幸丁卯之变,事势危急,遂与虏和,当时若无尹煌、尹衡志诸臣,则亦无以自解于圣朝矣。和成后,即具奏文,以谢天朝,则皇上矜谅,反下嘉奖之诏,然即改朝贡海路,而眷待之意顿异,东人从此不复见皇华之美,又不逊之语,出于光海之口,则主和诸臣,不能自脱矣。然而仁庙以特旨,除职斥和儒生尹鸣殷,则圣意可知也。其时避乱人毛文龙,来据椵岛,征索无厌,且谮本朝于朝廷,而仁庙以为王人也。待之以诚,终始不替,及王人见杀于岛中,则亟整师旅,将声罪致讨,而奏闻天朝,呜呼!仁庙之于天朝,效忠贡顺,可谓至矣。自后十年之间,虏之恐胁吓喝,去去愈甚,则仁庙常叹力弱不振,而曰:‘宁以国毙,义当死守!’圣志之坚定如是矣。又不幸而丙丁之乱,理穷力屈,万不得已,而出于权宜之道,呜呼尚忍言哉!当其危急之际,死生在于呼吸之顷,而仁庙犹率群臣,行望阙礼于元朝,君臣上下,抆血相视,逮至媾成还都也。上于马上痛哭失声,东阳尉申翊圣曰:‘此足以雪耻中兴也。’自是每値圣节,上私于后苑,密伸诚礼,北望悲哀,涕泪如雨,锦州之役,文正公金尚宪上疏以陈,而圣心尤增痛迫,如不欲生。至如洪翼汉等三学士,权顺长等三儒生之死,炮手李士龙之死,亦足以有光于春秋之义矣。其后朝廷潜遣独步于军门,盖州之役,故相臣李浣与林庆业,使人沈水,密通天将,俾得转达朝廷,则中朝之人,益知本朝心事矣。及至孝宗大王,则圣心于此大义,皎然如靑天白日,临御之初,首延文正公尊礼之,又答相臣李敬舆之疏曰:‘至痛在心,日暮途远。’又赐对今判府事臣闵鼎重,慷慨论事,几于涕下。若天假圣寿,则虽未能扫淸中原,而闭关绝约,则优为之矣。至先大王,虽以守成为主,而以褒录李士龙之子,赎良姜孝元之子孙者见之,则圣志所在,亦可知也。夫神宗皇帝之深仁高义,如此其至,而本朝国小力弱,臣下又无诸葛亮、李纲之忠智,不能致死以报,非惟不能以报,乃反有以怨报德之举,一国臣民,何以立于天地之间哉?自是以来,旱干水溢,日食地震,无岁无之,虹贯之变,式月斯生,盖天理亡而民彝灭,则安得以克享天心哉?昔胡元入主中国,以腥膻杀戮之种,秽乱尧舜文武之境土,此诚天地之大变,古今之逆德,以故其时天降之灾,不可殚记。今此丑虏羯羠之性,甚于胡元,而久据神州,天之疾威,安得以不极哉?闻其变异之惨,甚于胡元,而我乃与之声息相通,则其馀波之及,无足怪也,然则如之何可也?我之国小力弱如此,惟以忍痛含冤,迫不得已之心,存之于内,戒宴安之鸩毒,致勤俭之实德,一以保吾民,强为善为务,蓄吾之力,以待被衅,则天其或者遂吾愿乎?自丙丁至今,已逾五十年矣。生乎其间者,已至老死,则不知有皇朝者多矣。虽以许衡之学行,犹不知宋帝之为正统,而服事胡元,况我东表之偏邦乎?然秉彝之天,无所不同,今日之人,若思其祖先之得蒙神皇之恩,而得有其身,则含感思报之心,油然而生矣。今殿下,以天纵之圣,所务者尽性尽伦,则今玆德音之发于筵中者,岂非天理明、人心正之一大关捩也?虽然,徒存诸心而不为其事,则徒善不足以为政,虚名实祸,亦可惧也。伏愿诵宣庙必东之奏,钦仁庙拱北之诚,益励圣志,益懋圣学,益修仁政,益缮武备,以继述我圣祖之志事焉。且近以尹拯事,朝论溃裂,咎实由臣,略陈其概焉。臣少师文元公金长生,尝以为孟子之功,诚不在禹下,朱子之功,又或过之,盖非朱子则尧舜周孔之道,不明于天下后世也。我东则自文忠公郑梦周尊信朱子之学,以至我朝,儒贤辈出,无不钦崇服习,而至于文纯公李滉、文成公李珥,则又异焉。不幸有尹鑴者,初斥滉、珥之说,而文简公成浑则不数也。著为成说,以送于臣,臣骇然而责之,则仰天而笑,谓臣何知。既以朱子注说为不是,必以己见易之,至于《中庸》,则扫去章句而自为新注,以授其徒,又其未终,则著说自拟于孔子。而以冉求处朱子,其始终悖谬,至于如此,其为世道之害甚矣。一时所谓高明者,尤中其毒,而尹拯之父宣举,其尤者也。宣举是文简公之外孙,其学必正,而今乃如是,其视效而投入于鑴者,不胜其多,正如顾荣。贺循归晋,而江东莫不归心也。臣始则忘身而斥鑴,至是又舍鑴而斥宣举,以臣忿戾之质,其言语之不中,奚翅过激哉?至曰:‘鑴是斯文之乱贼,而公乃党助而背朱子,春秋之法,治乱贼,必先治党与,有王者作,则公当先鑴而伏法矣。’为其子者,安得不痛迫哉?拯之与臣书所谓痛刻云者,此其真心也。且拯所以诋臣于人者,皆考实而非诬,正圣人所谓以直而报者,其所诋之书,亦有好语夫王道之王字、义理之义字,其在臣身,宁有一毫近似哉?此则拯之于臣,可谓过许,而臣不敢当者也。其后与臣书,犹称以先生,而自称以门人。然则何可谓之背臣哉?日者,副学李会,直以背师为言,师弟之义,岂他人所可抑勒而强名也?今宪臣,因弹铨官,亦用其语,臣实惭悚,今之咎臣者曰:‘曾与尹宣举为同门友,义分不浅,而斥之已甚何也?’答谓非但同门之义,当丙子夏,孽虏僭号,宣举慨然出气,倡多士请斩虏使,使虏使惧而逃去,其父大司谏煌,则粤自丁卯,力主尊周之义,故人以为一国正气,萃于其家矣。不料江都之变,其所处与权顺长、金益兼、李惇五相反,渠亦惭愤自废,不复赴举,绝意世路,而从事儒贤,读书求志,则金集与其新而不念其旧,臣亦以为畏友而相任焉。不幸为鑴毒所中,便成别人,以为世道害,臣以为时运所关,而非人力所与也。又拯以其江都事,咎臣甚深,臣不能笑而受之,乃有多少说话,是臣浅之为丈夫也。今之论者,以此罪臣,则臣实甘之,若曰:‘渠是何人而敢攻宣举云尔?’则臣亦有说,朱子曰:‘邪说害正,人得以攻之。’臣之所为,亦不为无所据矣。朱子所排抵者陆氏,而其治心之实学,有不可诬者,故朱子虽有葱岭带来真胡种子等说,而交义不替,尝使之升座,而使门人听讲,至闻其讣,则曰:‘死了告子,而又率门人哭之。’盖斥其诐淫。笃于故旧,并行而不相悖也。朱子尝以门人与陆门不相悦,以为虽真仇雠,何至如此?臣于宣举所见,虽背驰,而交义则未尝赞。至其死后,犹以生前未尽之说,质之于祭文,死者有知,必谅臣心矣。不料此事,推上朝廷,天灾时变,国忧民病,置之度外,可谓逐鹿而不见泰山也。然臣实无师道,而拯之斥臣,亦其道理然矣。殿下待拯如初,则纷纷者消息,而朝廷有和平之福矣。”答曰:“疏中勉戒寡躬之说,勤勤恳恳,溢于言表,可不书绅而服膺焉?至于尹拯所坐,非一时眚灾之比,实是得罪斯文,关系非细,岂可以论议之纷纭而待之如初乎?”

2月6日

○甲寅,擢吴道一为承旨,崔锡鼎为副提学,姜鋧为副修撰。

○御昼讲。

○时东莱馆倭,请以所给绵布换米,盖自辛卯,有此例矣。备局启言:“岭南凶荒,米谷绝贵,四百同绵布,决难换给,绵布及价米,并减数然后,方为换给之意。”令莱府开谕,东莱府使李沅启言:“馆倭万无听从之理,请令译辈开谕,以一半姑先换给,一半待秋追给之意,备局覆启。”允之。

2月8日

○丙辰,雨雹雷电。

2月10日

○戊午,江襄道旌善郡失火,延烧三十一户,命举恤典。

○御昼讲。

2月11日

○己未,以朴信圭为刑曹判书,赵仪征为掌令。

2月12日

○庚申,夜雨雹,流星出天市西垣内,入天棓星下。

○御昼讲,大司宪李䎘,以国家尚无储嗣,盛陈节欲求嗣之道,又曰:“宗学之法,近久废弛,宜选聪明秀异者,劝课教导,而宗学导善等官,有难复设,极择宗簿寺官,使之教诲亦好。”上曰:“宗学事,当与大臣议处。”

2月13日

○辛酉,引见大臣、备局诸臣,诸臣以摠戎厅军制变通事禀奏。上命江华所属高阳、交河军,还属长湍,为摠戎厅军。

○以徐文𥙿为献纳,韩范齐为掌令,柳尚运为工曹判书,特擢徐文重为刑曹判书。

○下谕判府事郑载嵩,使之上来,判府事李尚真处,令户曹输送月廪,因领相金寿恒之言也。

○上闻奉朝贺宋时烈不受酒肉价米,更令输送。

2月14日

○壬戌,御昼讲。

2月15日

○癸亥,月入太微端门内。

○上以前日淑媛房赐牌奴婢判付中,田土一款落漏,命一百五十结望呈划给。政院启:“以八路饥荒,饿殍满路,莫重庙享,亦有节减之议,似此不急之举,当从容徐议。”上从之,命待秋划给。

2月18日

○丙寅,以赵仪征为掌令,金洪福为持平。

○夜对玉堂官。

2月19日

○丁卯,月入氐星。

○掌令韩范齐、持平金洪福启曰:“景阳察访任大年,曾在辛亥年间,散发储积,分给邻里,至秋一一还征,而教诱亲属,瞒呈朝家,图嘱一鄕,张大其事,终蒙显赏。至于柳毗,居鄕货敛,诳诈得名,与大年无异,而亦拟马官。任大年请命汰去,如此之辈,勿叙实职事,定式施行。”不从。右议政李端夏,以大年、毗事,陈札引咎。盖端夏以大年私赈,白请擢用,又以毗年年赈民,言于铨曹,使之拟望故也。其札有曰:“大年,南来士人称以善士,又中别试,初试,至中讲经试,既以能文之士,且有济物之心。毗曾经斋郞,则今复除职,未知不可。在前杨云举等除职,未闻有弹劾之举,而此事出于臣,故台臣辄论之,无非臣嘲谤溢世而然也。”仍出江上。上赐优批促还。范齐等皆引避。持平成虎臣,以与端夏有异姓亲,嫌不为处置而引避,以为大年事,论之可也,置之亦可,糢糊不成说。上命还给启草,又责政院之捧入,又下教以为:“范齐避辞,以大臣为深刻,命递差。”政院再请还收,皆不从。

2月21日

○己巳,全罗道庆基别殿灾,礼曹启请设行慰安祭,遣本曹堂上奉审,又请推考本殿参奉。上命勿推。

2月22日

○庚午,领议政金寿恒上札,陈台阁妄论之失,仍及李端夏召还之意。上赐优批,仍命史官,慰谕端夏,与之偕来。

○连山生员李仲果等,疏请:“文元公金长生从享文庙。”答以已谕于顷日儒疏之批,屡疏皆不许。

2月23日

○辛未,右议政李端夏,因史官偕来之命,上札请免。上优批不许,更遣承旨传谕,与之偕来。翌日,端夏始承命入城。

2月25日

○癸酉,以郑来祥为掌令,兪命雄为持平,金禹锡为判尹,朴泰辅为副修撰。

○掌令赵仪征,以任大年除职事及韩范齐特递事,缕缕陈列,请还范齐台职。“答曰:”所失在于台阁,而乃反拈出大臣札语,逐条张皇,良可异也。“司谏李墩亦疏论特递之非,请还收亦不纳。后仪征引避退待,宪府请出仕。上又命递差,谏院启请还收。不允。

2月26日

○甲戌,谏院启请还收韩范齐特递之命。不从。

○右议政李端夏,因赵仪征疏,上辞札。答曰:“近日朝廷之上,体统大坏,角胜已见,以少凌长之习,良可寒心也。”

2月27日

○乙亥,谏院论:“定配罪人韩舜锡借述作奸之事,不一而足。庚申以后,定配边地,因赦蒙放,已极寒心。今乃出入科场,无异平昔,放肆无忌惮甚矣。请还发配所,以惩奸滥之辈。”从之。

○右议政李端夏又上札乞免,请还收两台臣特递之命,又请任大年姑递其职,从后擢用。上赐优批,任大年,命姑为递职。

2月28日

○丙子,四学儒生韩永徽等疏:“请召还奉朝贺宋时烈。”下优批。

2月29日

○丁丑,命江都大豆九千石,划给湖南补赈。岭南税豆一千三百石,亦划给,使备种子。

○领议政金寿恒上札,陈韩范齐、赵仪征之失,仍请还收特递之命。上不从。

2月30日

○戊寅,以李益寿为持平,林涣为正言,李奎龄为吏曹参判,朴泰辅为吏曹佐郞,李后定为修撰。

三月

3月2日

○庚辰,流星出大角星上,入坤方。

3月3日

○辛巳,行三日节制,命居首进士赵大寿,直赴殿试。

○时,彰义门外东边,至鹰峰城底,东小门北边,至鹰峰东边城内外,有播种粟稷大豆者,汉城府以闻。命搜捕其播种人抵罪。

○谢恩使朗善君俣等,回自淸国,中路先为状闻,其别单,略言大鼻㺚子之事曰:“购见大鼻㺚子抵淸国书,则有各立界址,永远修好之语,有均敌之礼,无臣服之事,归顺之言,似出夸张。吴三桂部曲黄进为名者,窃据海岛,仍称永历年号,据险不服,淸国方议剿抚云云。”见此文书,则果如所闻云。

3月4日

○壬午,以闵镇长为承旨,金万吉为执义。

3月6日

○甲申,以兪集一为持平。

3月7日

○乙酉,以金宇杭为正言,兪得一为副修撰。

3月8日

○丙戌,命卒判官金锡达上之内舅。禄俸,限三年仍给。政院以大臣勋臣外,无限三年给禄之例,覆逆。答以知道。

3月10日

○戊子,月犯轩辕第二星。

3月12日

○庚寅,以尹世纪为承旨。

○御昼讲。

3月13日

○辛卯,引见大臣备局诸臣。上以引见命丁巳久之后,始为入侍,责承旨不能检饬,命推考。时,上因明惠公主房宫差手本,命晋州风宪,别样处置。领议政金寿恒等,白请收还。从之。右议政李端夏曰:“闻尹宣举门人,以宋时烈疏,方欲为其师陈疏辨白云。宋时烈之责宣举者,盖以不能痛绝尹鑴,虑其后患,有此规戒,今若登诸文字,有如聚讼者然,则恐老少之论,自此无保合之日矣。宣举门生疏,宜勿捧。”承旨尹世纪曰:“宜令兵曹,直为勿捧大概。”副提学崔锡鼎曰:“大臣所达,虽出镇定之意,而不呈之疏,先有勿捧之令,未知其果合于事体也。”献纳徐文𥙿曰:“承旨言尤不当。”寿恒曰:“右相之意,出于调停两间,彼此疏章,宜一体勿捧。”上从之。

3月14日

○壬辰,以李世白为都承旨,李翊为大司宪,崔奎瑞为校理。

3月15日

○癸巳,光城府院君金万基卒,年五十五,万基,文元公长生之曾孙也。为人沈深重厚,不苟訾笑,少登第,以淸裁见重一时,当显庙朝,久处要近,扶翊儒贤,辨遏邪诐,尤为士类所倚恃,流俗虽侧目而不顾也。及仁敬膺德选,弥自饬厉,素履无变,上之初年,老奸柄政,逆宗睥睨,国势之危,澟如一发,而乃能不露圭角,密勿筹运,折其机牙,俾不得售,以致雰翳廓淸,宗祏重安,其功大矣。诛讨既讫,即力辞解将绶,家居八年而卒,人咸称其善处,功名之际,虽异趣者,亦不能有所疵摘云。讣闻,下教悼恸备至,命给禄终三年,举哀于熙政堂,后谥文忠。

3月17日

○乙未,以金灏为掌令,李畬为吏曹参议,金宇亨为开城留守,李宏为承旨。

○持平兪集一启曰:“日昨罗良佐等之呈疏也,政院终始退却,亦无陈启之事。凡系章奏,一经睿览,进退是非,惟在朝廷,而未上之疏,径请不捧,后弊不可不虑。喉司初不争执,又复直为还给,惟允之义,果安在哉?当该承旨,请并从重推考。”不允。判府事闵鼎重亦上札:“请捧入良佐之疏,使是非曲直,罔逃于日月之明然后,从而处分。”上不许。翌日,领议政金寿恒、右议政李端夏,请对,更请:“捧入其疏,明赐处分。”端夏又言:“奉朝贺,孝庙每称以先生,恩礼之盛,夐出前古,乃于大耋之年,数三微官,极加丑诋,有若叱责小儿者然,宁有是事?”上曰:“今则玆事,已无镇定之望,取见后,岂无处置之道?原疏捧入。”寿恒曰:“时烈疏大意,不过闷朝论之乖激,悉陈源委,以及尹拯致憾之由,其责宣举之说,亦平日切磨之恒谈,自古侪友间,多有规警。朱子之于吕祖谦,至以心术责之,未闻以此相失。亦未闻门徒以此怀恨,则今日之举,诚极悖谬。”端夏曰:“良佐疏中言:‘尹鑴改注《中庸》之后,时烈亦尝手自推毂于讲官云。’时烈于孝庙末年,拟鑴于进善,其时,鑴时望甚优,或欲直拟大宪之望。时烈难于违众,虽有一番举拟,然至今不敢以为自是矣。尧以圣人,知鲧之非其人,而犹且试可乃已。一拟讲官,何过之有哉?若尹宣举,则终不能舍鑴,故时烈每从容峻斥者,不止一再。且对拯辄道其父之误,文正公宋浚吉,闻以为忧,此皆宣举在世时事也。今之以为怒其子而移于父云者,大不然矣。自有师生,未有如拯无状底事矣。良佐等,又以为:‘奉朝贺尝著书,称道宣举洁身不污,与江都伏节之士,同归一致。’而今乃曰:‘与金益兼诸人相反。’其言前后相戾也。盖宣举于丁丑之后,绝意仕进者,三十年,此所谓洁身也。当时益兼之死,不能与之同死,则此所谓相反也。前后立言,其意章章,何可谓前后相戾耶?良佐等私意所蔽,不觉其陷溺至此。此由于无识之致,可哀而不足怒也。良佐等之疏成至善、赵得重同参。曰:‘亡师尹宣举,以节义道学,存为一世之宗仰,没为后学之诵慕。’今闻奉朝贺宋时烈疏中,有抵排宣举,直归之于诐邪党鑴之科,噫嘻甚矣!宣举始尝与鑴交,是时鑴盗窃声誉,宣举之于鑴,其契分亦未尝不厚。及夫己庚礼讼之作,鑴主三年之论,而尹善道之疏,祖述鑴语,以为:‘嫁祸之计。’时烈谓:‘鑴为礼说,实欲杀己’而善道亦其所嗾,宣举以为:‘鑴诚妄而祸心未著,不可臆断。’既以此戒时烈,而又谓鑴本处士,而乃依合相门,主张邦礼,是大失身,为书切责,左右戒责,冀以息争救乱。尝称曰:‘礼讼已归筌蹄,党祸将成大乱。’鑴既傲然,不受规戒。而时烈又疑扶抑之不力,此宣举之所以既与鑴绝,而又不合于时烈者也。今鑴果逞凶悖,终以自败。时烈之言,不可谓不验。使宣举而在,不过曰:‘愧服公先见而已。’司马光不以不知安石而不得为君子。程颐不以不知邢恕而不得为大贤。今宣举之不知鑴,不害为马程之俦也。今之言者,不但曰:‘宣举不知鑴。’辄为言绝而实不绝之说,欲被之以依违反复之名。夫宣举不幸而不得见甲寅以后之鑴,今须就甲寅以前之鑴论之然后,宣举本来心事,可见也。夫宣举之于鑴,固未尝逆探未形之恶而轻绝之也。只为鑴无忏悔之意,而有疑怒之色,义难苟合,戒存自辱,不期绝而自绝,然宣举尝与权𫍰书曰:‘希仲之善补者,不外于知悔,若闻渠能办此,愚当即驰书相贺矣。’希仲者,鑴之字也。犹不能无望于鑴,真仁人君子心也。夫宣举之所以绝,与时烈之绝不同,尚谓谁畏谁逼,而实不绝而阳言绝乎?言者又以宣举己酉拟答时烈书及尹拯受鑴奠,为宣举不绝鑴之证。所谓己酉拟书者,时烈之戊申赴朝也。有书相询,草书将答,俄闻去国,不果贻,其后拯因求墓文,并持以相示,其书略曰:‘欲吾君之无私意,则当先去吾之私意,欲吾君之开言路,则当先开吾之言路,至于今日之急务,两贤之论定,则异端无自而作,士习不坏于丑正,人才可通于器用,而偏论可以渐消也。礼讼之禁解,则吾道自归于公,见疑者得释于平恕,立异者无害于辨质,而标榜可以即祛矣。惟此两端,消融保合,然后同寅协恭,聚精会神,朝廷正而庶绩熙矣。’其解礼禁之说曰:‘今此礼讼之论,初为是非之争,转为邪正之辨,彼则自以为无他心,而此则必以为有邪意。被攻者,自以为枉,而攻之者,犹恐不快,旁观者,或以为攻击之已甚,则一切论之以收司之律,层加蔓延,定为士论者,今十年矣。其间岂无真无他心者乎?岂无真枉者乎?岂无真为已甚者乎?彼海尹,固是贪淫之物,虽非媢嫉,实不可用。其馀如赵洪诸人,虽所论无据,用意偏颇,而被罚既过,被锢既久,则诚可荡涤而用之。此栗谷再入,还用癸未三司之义也,况如尹许二人,纵有诖误之失,安得终断以谗贼毒螫之物,而不之容乎?今日果能涤礼讼猜嫌之迹,先从此两人而始,以示我无私不吝之心,内可以恢吾之量,外可以服人之心,彼两人者,亦安得不为之感悦也哉?海尹者,尹善道居海南也。赵、洪者,赵䌹、洪宇远也。尹许者,尹鑴、许穆也。’时烈见书大恨。谓宣举劝用尹许,可见其未尝绝也,遂执以相诟。今观之,鑴、穆诚不可用,然在往日,则俾得革面黜心,悄祸于未萠,自有道理,顾吾所以处置之如何耳。所谓受鑴奠者,宣举与鑴虽相绝,非有深仇也。故宣举虽与鑴不通闻问,其遭姊丧,得鑴慰问而报谢之,故正权俊,即宣举妹夫,而鑴之妻兄,故俊之殁也,又致书于鑴以相吊,则鑴之当宣举丧,为文致奠,亦以故意,而未见有必却之义,未可以此疑其不绝也。今时烈之疏,又若以己之斥鑴,专在于擅改《中庸》注说。又以宣举为尤中鑴毒,有若宣举,率一世投归于鑴者然。言固可以若是其任情而为之乎?鑴之改注《中庸》已久,宣举尝以好新尚奇目鑴,然其不以此相弃者,亦不过爱其才而恕其妄耳。时烈盖尝指鑴为异端矣。宣举则又谓:‘君畏鑴太过耳。’其意以为,古之异端若陆九渊辈,其才学皆过人,鑴但坐僭越,不足以当异端,其后戊戌己亥之间,时烈入都,与鑴往来无间,至谓鑴英才,不可不用,超资迁擢,实出于时烈秉铨之日。时烈与人书曰:‘愚少与鑴亲,及见吹索朱夫子之后,渐疑所存,然情意既深,处于朋友之后,及丧礼以来,所论几于上变,吾虽欲苟全旧谊,彼当绝之,故无事于绝而自绝矣。’据此则今所云以诬悖朱子之故,忘身而斥鑴者,已过其实,又安有舍鑴而斥宣举之事哉?所谓先治党与之说,据己未宋尚敏疏,乃时烈攻故县监金克亨语。时烈尝与宣举书,论文孝公赵翼事而曰:‘兄家尊慕太过,恐未免先治之科。’初未闻其因鑴事而又以此加之也。乃至今日,欲假其说立公案,推以断之以邪说害人之律,虽使门人子弟为此说,犹不免于强揣妄引。岂料时烈当其身而有此言哉?所谓以生前未尽之说,质之于祭文者,似指宣举初期再祭之文,若其将葬,操文自奠,则辞尽无疵谪,奖其节、其学,美其操叙其情。与今日斥之者,固不似一人之言也。其再祭之文,则盖因尹拯受鑴奠而发,其文有曰:‘惟是江说,少有未契,兄若于海,并加原贷,我之疑晦,片言即解。江者骊江鑴之所居,海者前所谓海尹,即善道也。其意盖以为,宣举虽攻善道,而常恕鑴,鑴与善道,不可分别,必欲恕鑴,须并原贷善道,此其所谓生前未尽之说耶?夫受奠得失,自系后人之事,何至以此致怼于幽明之间耶?然异端之争,在于癸巳,而礼讼则乃庚子后事也。自癸巳至庚子,时烈之于宣举,情义之厚,如一日也。庚子以后,虽以不严于绝鑴,为宣举之病,亦未尝有党鑴之斥,江海之说,亦不过如此耳。借使宣举,果有党鑴之事,其迹必有着。鑴尝得志,其所以待尹氏者,果如何?而尹氏之党鑴者,果何事也?至其所谓江都事者,盖宣举于丙子,入江都,与权顺长、金益兼,约为义旅,以儒兵分守城堞,贼兵入城,珍原君世完,以孝宗命,奉使南汉,谓宣举曰:‘君可与我偕行。’宣举遂微服为世完从者,渡甲津,及至南汉,不得入城,遂从世完,归入孝宗行中。今之言者,乃谓:‘宣举,与友同事,友死不能死。与妻约死,妻死不能死。’盖宣举非有职事,避兵而入,兵至而去,乃士之常分,固无必死之义。媾事既成,守备亦罢,虽欲死而不去,不可得矣。所谓:‘与妻约死者。’宣举复文敬公金集书曰:‘其时宣举与诸士友,聚谋处身之所,亡妻知事急,遣婢邀宣举,至则曰:“与死于贼,不如早决,愿一见而诀耳”宣举不忍见,走归士友所云。’癸巳,上孝宗大王疏曰:‘丙子入江都,与士友共事,及城陷,士友俱死。仲父烇亦致命,臣则忍悭一死,妻决子弃而独至偸生,外负朋友,内愧妻子,不从于仲父而为奴苟免。临乱失性,处义无状,追思至今,愧死不得。’丁酉疏曰:‘始学陈东之所为,终不免为尹谷之罪人。’孝庙赐批曰:‘嘉尔之守志不变,而反惑其太过,何者?未闻陈东终致尹谷之死。’由是观之,知宣举之深,未有过于孝庙矣。噫!南汉、江都一也。今日士大夫,孰非围城败国之馀生,而其能完节于乱后,不为利禄动者,几人哉?时烈尝为洪翼汉、尹集、吴达济三学士传曰:‘立慬之人,如江都,则自仙源金相国以下表著者,不可胜数,且如洁身不污,以守志者,如尹公宣举诸贤,事虽不同,而同归一致。’时烈平日,许宣举之节如此。与祭文砥柱、一星同义。而今忽谓与益兼、顺长等相反者,何欤?时烈以江都之事,为不可自立于世,则劝之勿出可也。然当时,每以宣举不出为太执,尝有吉甫头回然后,可以做事之语,今乃欲追实㧑谦之辞,以为瘢痕之资,此果何心哉?或者又欲以微服为奴为诟,此尤可笑。微服已自孔子为之,此果足为耻乎?且时烈最怒尹拯致疑于木川言根之所出,但以时烈抵拯书言之,有曰:‘木川事,高明所深怒者,然反复思之,勿论其?诈僖谶鶾而盖欲打愚勿与互鄕人相从,此出于尊尚先丈之意也。’打愚,李翔号也。以此观之,其意固忠厚矣。近日时烈之门人子弟,公然以臭秽腥膻等语,揭之通文。李景华则又从而捏造辞说,腾之疏章。景华亦时烈门徒也。在翔则欲其勿作院长于互鄕,己之门徒,尽互鄕也,而恬而相容者何也?时烈今日之事,激于拯往复书,诋疪之丑,上及于父,怒人非已,反詈人父母者,闾巷童孺之所耻,况平生亲友一生一死之际耶?令人直欲掩耳而走也。末又盛推宣举曰:‘终身山林,利害得丧,不入于胸中,言论指趋,与时烈多所迳庭。’又曰:‘所遵守者成浑,所就正者金集,而溯金长生为李珥世嫡,会其极于朱子法门。’仍请察公私,审消长;定是非之真,示好恶之正,为斯文消百六之厄。”疏入。翌日下备忘记曰:“一自尹拯得罪之后,衅端层生,保合难期。奉朝贺疏中尹宣举之事,不过备陈源委,而实出于亲爱责善之至意,则有何恨怒底意思?有何可辨底诬谤?而罗良佐等,假托为师伸辨,阴怀摈斥大老,遣辞无伦,造意危险,如此鬼蜮之徒,若不明辨痛斥,则人心陷溺,义理晦塞,胡綋、沈继祖之类,必将接迹而起。疏头罗良佐远窜,参疏人成至善、赵得重削去仕版。”承旨吴道一独启覆逆曰:“尹宣举守道山樊、独保幽贞,真一国之善士,圣世之逸民也。奉朝贺之疏意,固在于记其酬酢,以明与尹拯相失之由,而然其遣辞之间,或有切逼其师之语。罗良佐等,欲一伸辨,亦人情之不容已,但不能平心逊辞,以明委折,而惟务矶激好胜,不复舒究道理,自不觉为谩言诋訾之归,略加谴罚,固不害为厚风俗存体统之道,而王者用罚,必须参情酌处,加之以流窜之律,施之以削版之典,此岂圣朝宽大之体乎?”上下备忘,严责道一护党立帜之罪,特命罢职不叙。政院启请?还收道一之责罚。不从,又命史官,往谕宋时烈曰:“卿以三朝宿德元老,负一世之重望,为国人之矜式,舆台之贱,亦知尊仰,而乃者一种丑正之辈,假托师生之义,内怀阴险之计,恣意攻斥,不少忌惮,诚未料世道之坏败,义理之晦塞,一至此极也。今虽明辨痛斥,快示惩恶之典,而平日寡昧尊贤之诚,有所未尽致,此斯文之大变,心切惭䩄,无以为喩。此等虚妄之说,勿之介怀,幡然上来。”

○有虫食松叶,始自关西,数年内,遍满京都畿内,食之殆尽。

3月20日

○戊戌,以李彦纲为承旨,徐文𥙿为修撰,崔奎瑞为献纳,李后沆为司谏,金万吉为应教,李弘迪为执义。

○御昼讲。讲剥卦。上曰:“此卦阴盛阳微,即今朝廷,亦阳微阴盛,论议之间,虽不可遽分其君子小人,而间有罗良佐丑正之徒,诋毁三朝礼遇之臣,此君臣上下所当深念处也。”说经宋相琦曰:“良佐之疏出而爻象不佳,臣等所当札辨,而自上处分,已极明快,故未果矣。”司谏李墩启请。还收良佐远窜及成至善等削版之命,曰:“良佐等之疏,全不称停,其亦妄矣。而尹宣举固累朝之所礼遇,门生等妄意其扬其过愆,欲一辨明,其情可恕也。”上曰:“奉朝贺之疏,本非侵攻之意,而良佐等,托以为师伸辨,诋辱三朝礼遇之臣,公议若不泯,则三司当请罪之不暇,而今乃汲汲营救,至请还收,殊极无据。”相琦及侍读官洪受瀗等,以所论谬戾,请李墩递差。允之。

○副提学崔锡鼎疏救罗良佐以为:“大老疏语,切逼于尹宣举,门生之心怀痛迫,欲一辨白,天理人情之之不容已,惟其遣辞之际,实欠和平,率多矶激,诚不无所失,而不加舒究,施以重律,威怒震叠,气象愁惨,至于吴道一,有怀必达,加之以罪,恐从今以往,虽有过举,无复有言之者也。”答曰:“奉朝贺之疏,不过引曾前规戒之说,陈其源委,本非到今办出新语,构虚攻斥之意,则所谓切逼者何事?痛迫者何事耶?既无可辨之冤,则良佐辈心术之回邪,不难知矣。奉朝贺以累朝礼遇之大老,朝野之平日景仰矜式,为如何?而一自论议横溃,分朋角立之后,蔽于一己之私,丧其秉彝之心,换面迭出,阳尊阴斥,及到今日,侵辱慢骂,略无顾惜,以平生尊慕之人,一朝弃之如脱弊屣,义理之晦塞,是非之淆乱,安有如今日者乎?诚不可使闻于天下后世也。尹宣举元无被诬之事,而汲汲申辨,犹恐或后,大老之被诬于小官,若是其惨刻,而曲加救解,犹恐获谴,一端恶恶之心未泯,则宁不知愧怍乎?如此背公死党之论,予不忍正视也。”

3月21日

○己亥,御昼讲。

○持平兪集一、李益寿,又发罗良佐等还收之启曰:“尹鑴,乱贼也。朱子,大贤也。党贼背贤,何等罪累?而今乃以此加之于入地之贤师,则其在生三事一之义,沥血封章,冀一伸暴,固天理人情之所不可容已者也。遣辞虽或过中,岂可遽加威怒哉?”又请还收吴道一特罢之命,又论李墩之请收成命,所不可已。玉堂之恣意迎击,实甚无据,请洪受瀗、宋相琦,并命递差。又以入侍台臣,喑无一言,亏损台体,请掌令金灏递差。传曰:“持平兪集一、李益寿,并姑先递差。”又下备忘曰:“噫!今此良佐辈,丑诋大老之疏,实是斯文之大变,则凡在三司者,所当明辨痛斥,同声请罪之不暇,而持平兪集一、李益寿等,徒知私党之庇护,不恤公议之至严,狙击异己,挺身营救,抑扬彼此,情态尽露,其所谓党贼背贤,何等罪累?而加之于入地之贤师等语,操切侵逼,不遗馀力,此正徒知有尹宣举,而不知有大老也。未知大老有何得罪于此辈,而媢嫉斥绝,一至于斯耶?良可痛惋。兪集一、李益寿,并削夺官爵,门外黜送。”传曰:“罗良佐等窜削还收之请,一之已极怪骇,况两司俱发乎?此不过凭恃私党之气势,以冀其侥幸也。罗良佐配所单子,即为启下,今日内押送,到配日月,令该道监司启闻。”政院以台启未收杀前,直令发配,大关后弊,累启争之。上始命收杀后举行。

○正言金宇杭,以罗良佐等还收之启,决难随参引避,是后执义李弘迪,亦同避仍出,而停良佐等之启。

3月22日

○庚子,引见回还谢恩使朗善君俣、金德远等,德远曰:“汉人郭朝瑞,以吴三桂之臣,配周流河,臣问太极㺚子消息。答以此来使者,以为陕西山西,元是我地。若不给,当以干戈从事云。皇帝怒且惧,诸处屯田甲兵,既皆撤还各镇,添兵八千,姑留不送,不肯割地以与,只增裘马币帛以和,恐因此遂成衅端云矣。”

○右尹李秀彦,为其师奉朝贺宋时烈,上疏曰:“尹宣举,自丙丁乱后,绝意世事,受业于文敬公金集。时烈多其自靖之义,许以道义之交,贼鑴改注《中庸》,时烈以为斯文罪人。宣举则以为不足以当异端。又宣举贻书时烈曰:‘希仲数相讯否?’又抵书权俊曰:‘尢、春,担世。能与诚、希同德乎?尤,时烈之号。春,宋浚吉之号。希仲,鑴也。诚,权𫍰也。时,宣举方尊鑴,必欲时烈之与己同。而时烈不肯。宣举忧叹,而其言如此。今良佐等,若以时烈初不斥鑴,及礼论后,恶其有杀己心,始绝者然?岂非诬罔,时烈入铨,鑴阕母服?宣举贻书时烈曰:‘希仲去丧已久,而自上无问讯先隗之义,不瑕有害,一言导达,似不可已。’其后,时烈以鑴拟进善,浚吉以鑴拟持平。宣举又书抵时烈、浚吉曰:‘今欲用希者,通其论议,则希不自疏,而縻以爵禄,则希必远走矣。宪职之除,真可谓贼夫人之子。’时烈答曰:‘希之道德,固非浅陋窥测,然三代后人物,莫如伊川,而吕马诸贤,荐授教授说书,或受或不受。在伊川,未闻以荐授者为非也。若果陈请,则当曰某人已除服,请使人慰之耶?抑当筑宫师事之云耶?抑当亲临见之云耶?此数者,非如弟者所可办得云云。’以此观之,宣举为鑴地者如何?而时烈用鑴者,果是慕悦引用者乎?己亥礼论之作,鑴为卑主贰统之说,有识皆知其有祸心,而宣举独谓之轻脱,且尝以为阴与黑。良佐辈亦尝曰:‘宣举绝鑴。’既以为黑与阴而绝之,是以为小人也。又何以通融保合,聚会精神为言耶?”答曰:“良佐辈,构诬大老,恣意凌踏,而三司之臣,急于护党,相继营救,予实慨叹也。”

3月23日

○辛丑,左议政南九万免。

3月25日

○癸卯,御昼讲。

○以权恒、兪命雄为持平,林泳为副提学。

○献纳崔奎瑞疏,救罗良佐、吴道一、兪集一、李益寿等。批以予实骇然。正言林涣亦疏救罗良佐、吴道一、兪集一、李益寿等,仍攻筵斥李墩之儒臣。批以不恤公议,恣意救解,已极无据,而至以明好恶,定是非之台官,斥之以俯仰,尤可异也。

3月26日

○甲辰,御昼讲,又御夕讲,特进官李奎龄请调用岭南人才。命申饬铨曹。

○庆尚道山阴县,有牛产犊,一项两耳,两口四目,一身四足,即毙。

3月27日

○乙巳,以沈攸为大司谏。

○御昼讲。侍读官金万吉曰:“崔奎瑞疏中士林之尊仰景慕,岂有异同云者?甚不是,尹宣举,岂可比论于宋时烈乎?时烈之言,虽有切逼宣举之事,本出于规戒责备,非其子所可私痛,拯之称师弟子,出入时烈之门,已至累十年,及今恃其党盛,乃生排斥之计,不但背师,亦有不孝之罪矣。又以崔锡鼎之备拟兵曹参判,斥铨曹,以为不畏公议。”上曰:“此辈当初,以阳尊阴斥之言,自谓至冤,而今于罗良佐等事,汲汲救解如是,而可免阳尊阴斥之言乎?仍命吏曹当该堂上推考。”

3月29日

○丁未,平安道咸从县地震。

夏四月

4月1日

○朔戊申,以崔锡恒为正言,闵镇周为献纳,金构为检详。

○掌令李宜昌,疏救罗良佐等,且斥停启台谏。答以相继救解,诚可骇然。

4月2日

○己酉,执义李弘迪,因李宜昌之疏斥停启,陈疏引咎。答以浮薄之辈,意外侵斥,未满一哂,宜昌以此引避见递。

○以朴世𤎱为掌令。

4月3日

○庚戌,引见大臣、备局诸臣。

4月4日

○辛亥,以赵圣辅为承旨,赐晋川君柳䪷谥荣僖。

4月5日

○壬子,正言崔锡恒上疏曰:“宋时烈与尹宣举,生并一时,论事虽或不同,不害为规警,而两家门生,互相疑阻,及尹拯书出,而因微而著,由小而大,群起诋讦,因此辗转,至登于台章,故时烈疏陈其委折,而仍议宣举之平生。今其疏意,虽记其平日酬酢之语,末乃断之以为鑴毒所中,便成别人,其在门生之道,岂不欲一言伸辨哉?第遣辞之间,多有不逊,以此为罪,略施谴责,则固无不可,而加之以窜逐,此果平允之道乎?况良佐等之未陈疏也,大臣至请勿捧,旋请还入,毕竟以流窜断之,安有如许国体耶?近日为良佐进言者,上无依靠,下无援助,不过直陈己见,随事匡规,而威怒遽震,指斥相继,言议之臣,乃反承顺上意,犹恐不及,向日台臣所谓乘时俯仰云者,恐是沧浪自取也。”答曰:“今日事,实是斯文之厄会,国家之不幸,而肆然救解,侵斥大臣台臣,不遗馀力,诚可骇也。”献纳闵镇周,论启请递锡恒。允之。

4月6日

○癸丑,流星出尾星上,入巽方。

○远窜罪人闵熙,死于顺川谪所,熙贪淫庸陋,为世所鄙,附许积,致相位,助成凶图,当玉候危急之日,发福善在之言,更化之后,以此被窜,中间移配而还寝,至是死,年七十四。

○前判书朴信圭卒,信圭粗暴无识,且有执滞务胜之病,而廉白自厉,关节不行,颇以此见称,卒年五十七。

4月7日

○甲寅,上亲祭太庙。

4月9日

○丙辰,以金灏为掌令。

○前参判李翔,为其师奉朝贺宋时烈,上伸辨疏,缕缕数千言,与李秀彦疏,大略相同。批以朝着之溃裂,是非之淆乱,非一朝一夕之故,而乘忿丑诋,纵恣无忌,岂有如良佐者乎?今观卿疏,偏护诬罔之态,尤难自掩也。

4月11日

○戊午,以尹世喜为正言。

○持平权恒上疏论灾异,末乃伸救罗良佐等。批以进言之诚,予用嘉之,疏末事,身居言地,不念扶正论抑邪说之道。至以良佐等,有若薄愆细过者然,是非已极谬戾,而又斥大臣之不为随俗救解,良可笑也。

4月12日

○己未,下霜。

○以吕圣齐为判义禁,金澋为掌令。

○御昼讲,侍读官金盛迪曰:“太庙亲祭时,仰瞻玉色,颇似消瘦,燕居之际,恒存在色之戒,则庶有益于补摄之道。”上曰:“予于平日,常存此戒,而所达诚是,当留意焉。”

4月13日

○庚申,以任弘望为承旨。

○献纳闵镇周启曰:“上年湖南右道策题,以托迹山林,钓采声誉,栀蜡言行,希望爵赏,为当今时弊,而其间亦多有无伦悖妄之说,有识之士,皆不制云。科场事体,何等严重,而讥诋道学,略无顾忌,关系世教,不可置之,当该试官,请罢职不叙。”允之。

4月14日

○辛酉,宋时烈门人前府使韩圣辅等,为时烈上疏,伸辨罗良佐之疏,略曰:“时烈当鑴之凌驾先正,吹索朱子,便以为斯文之贼,而宣举则遮护,以时烈忧世之心,安得无忘身斥鑴之事,安得无先治党与之说乎?癸巳七月,时烈与宣举等,会于黄山书院,极言鑴之为异端,则宣举曰:‘公可畏希仲,不须自作争端,以为卞庄子之资。’时烈乃引阳挤阴助之语以斥之。良佐等,以时烈之乱贼斥鑴,党助责宣举之事,为在礼讼之后,而其前未尝有声鑴之罪云者,非诬则妄也。且宣举,至以鑴所改《中庸注说》,传誊夸耀。时烈尝至其侄基厚家,见鑴所著书,而即投于地曰:‘何物尹鑴乃敢如此?汝等又何敢如此?’基厚曰:‘如此则尼山尹某,何以亦如此耶?’时烈曰:‘以人之误而效其尤,则汝之不肖甚矣。汝不悛改,则勿复见我也。’鑴又作《理气说》,并斥先正臣李滉、李珥、成浑之见解,而于浑则尤加凌侮,时烈疏中文简公不数者以此。而宣举亦不知恶,岂非惑之甚者也?非但时烈疑宣举。浚吉亦曰:‘吾父子以不尊希,得罪于淸议云者?盖亦不平之言也。故时烈尝痛恨曰:‘如吉甫者,于鑴尚且如此,则少辈之奔趋,又何以禁抑乎?’时烈疏中所谓:‘视效宣举,投入于鑴,不胜其多云者。’乃是据实而言者,而良佐等归之虚妄,岂未详其实而然耶?宣举屡书于时烈,论当代人物,以鑴为首,而至于与人书,深忧时烈之不能与鑴同德,至曰:‘寝不得安云云。’此时往复说话,皆载于李秀彦疏中。时烈之用鑴,出于黾勉不得已也。故相臣李厚源,尝责时烈曰:‘以鑴尝谓异端,而今拟进善,欲使世子学异端耶?’时烈答曰:‘物议既如此,且念朱子尝斥陆氏,而犹使其门人听讲于陆,吾之注拟鑴,亦朱子此意也。’厚源又责曰:‘既挠于浮夸之论,乃引朱陆事,何也?’时烈笑而服其过。时烈之斥鑴,果由礼讼,而其所注拟,果出于己心乎?乙巳九月,时烈与宣举及李惟泰,会于东鹤寺,时烈谓宣举曰:‘兄于骊尹,近日所见何如?’宣举答曰:‘彼便是阴也黑也。’时烈曰:‘然则兄交道何如。’宣举厉声答曰:‘岂有谓阴与黑而不绝之理乎?’时烈曰:‘兄从此洒然矣。’宣举去后。惟泰曰:‘吉甫外虽庄严,内实虚㤼,未可信也。’时烈责之曰:‘宁有如许吉甫乎?兄误矣。’翌年,宣举又变其说,与书时烈曰:‘东鹤会所谓白黑,只就论议上而言。人品之鉴,又是别也。’时烈于是深服惟泰之明见,及宣举没后,其子拯,又以遗札,写呈时烈。时烈于此,固疑宣举右鑴之心,其子欲遵守而为定论也。然则时烈之于宣举,疑其言绝而实不绝者,不可谓过也。惟泰又尝语时烈曰:‘吉甫以公之责不绝鑴,稍存形迹于鑴,则鑴大怒而举江都事。吉甫因其妹婿权俊闻之,大生惶㤼,复与相厚,过于前日吉甫之厚,鑴诚非本意云。’时烈闻其言,愍然曰:‘朱子所谓士君子,立身一败,万事瓦裂,今于吉甫益验矣。’今良佐等,全昧此曲折,乃以宣举之右鑴,归之于赤心忧世,以时烈之斥鑴,为激之使乱,又以时烈之斥宣举,为出于恶规戒而追为报复者然,此又可笑。良佐等又曰:‘时烈徒激于尹拯往复之书,诋訾之丑,上及其父,此以小人之腹,妄揣贤者之心也。宣举以救鑴之故,自异于时烈,而拯又怨时烈之不满其父,遂至于诬辱,夫拯之非时烈,近在数年之间,而时烈之责宣举以党鑴者,自初而然矣。’又时烈尝与宋尚敏书曰:‘吾于吉甫,有先治党与之斥,未知如何?’尚敏曰:‘吾于尹丈,承教久矣。见其家法制行,则今世罕比,惟议论常在利害上,此未可知也。’盖先治党与之说,虽一言于金克亨,而于宣举,则常以此责之不已,此时烈前疏所以过当自咎者也。且以鑴祭宣举文,为宣举绝鑴之证,而其曰:‘子谓我妄撄世祸者,’以先朝之废鑴。时烈之斥鑴,为世祸也。其曰:‘我谓子不能自树者。’以宣举心是已见,而逼于时烈,不自树立也。此皆相爱相惜之言,而其子既受鑴奠,又令读其文,则其所谓不期绝而自绝者,果能成说乎?宣举于鑴,既无攻其祸心之事,于时烈,作长书而不与,谓之左右戒责,冀以息争救乱者,臣不敢信也。至于江都事,宣举当丙子春,倡多士,请斩虏使曰:‘宁将守义而毙,不可以不义而存。’及入江都,又上书分司,责其偸安,又请渡江前进为勤王之举,而分司不省,则遂与诸士友约同死,请列行伍。及虏兵渡江,金益兼、权顺长。与金尚容同焚死。李惇五亦缢死,宣举独为奴苟免,其平日自许澟澟气象,都消尽矣。然于乱后,归依金集之门,笃志为学,绝意世路,时烈不念旧愆,与之为友,顷日之疏,言其江都事则曰:‘与权顺长相反。’言其乱后事则曰:‘读书求志。’气质行义,非臣之比。尝以为畏友矣。不幸为鑴毒所中,便成别人,以为世道之害者,既不讳其短,又不掩其善,皆出于至公无私之心,而不料良佐等,益怀恨怒,以时烈之言,一归之于诬谤,至谓怒人非己。反詈人父母者,闾巷童孺之所耻,未闻士夫间,曾有此风。渠辈虽欲掩护其师之过,忍为此无伦诟辱之言,加于大老耶?其言以为宣举非有所受职事也。避兵而入,兵至而去,乃是士之常分,固无可死之义,欲以其不死,曲成义理,而斥时烈相反之言,此则不但诬时烈,亦所以诬宣举也。宣举名虽为士,自处有加于寻常受职者,而守堞为行伍之后,则何可以兵至而去,自托而苟免也?今观宣举疏章及与人书札,其以江都事,引罪自悔之意,溢于辞表。且江都乱后,宣举已有逼杀其妻之谤,盖江都死节妇女,即皆旌门。而独宣举妻未也。四五十年后,始许旌门,当初宣举,亦非不言其妻自办死节,而世议不之信,及宣举自守三十馀年,终身不出,而后世始以其言为可信,有此追典,丁丑后,宣举诟谤,推此可想。此亦时烈之做谤耶?又引时烈三学士传跋语及祭宣举文中数句语,以证时烈前后言辞之相戾,此尤有不然者。宣举江都事,虽与顺长等相反,其乱后自靖,耻其不死则其心亦固在于节义,故时烈于其跋文,先叙江都节死之人,又下一转语,以宣举为事虽不同,归于一致,既曰不同,则便是相反。又曰一致,则便许其乱后守义也。祭文中砥柱一星等语,亦指其乱后事,而其文又有中罹大难,匪欲瓦全之语,瓦全既不如玉碎,则即此祭文褒贬,亦自可见,何可谓前后之言相戾也?且其所谓南汉江都一也之说,亦必有所指斥,而又引金尚宪、郑蕴事,以为与宣举,并有辞于百世,可见其邪遁之甚也。夫南汉当时之事,诚天下之大变矣。然大驾下城时,抄取若干臣僚以从,则大驾还都之后,落后诸臣,或还朝或还鄕,此与江都虏骑乱入杀戮俘系之日,其势悬殊,故江都死节,固多其人,南汉则无之。如金、郑二臣,当其争媾之日,不胜愤惋,或绝粒或剚刃,而终不死者,以其身无污故也。岂与仓卒被俘为奴苟免者,同日道哉?至其所引微服等语,不满一哂,何敢以为奴之服,拟之于过宋之服哉?所谓木川事,亦有曲折,宣举没后,尼山士子,将立祠宇,发文以告,傍郡木川人,有以江都俘奴,岂合享祀,书于其通文者?时烈闻此说,谓李翔曰:‘子方为院长,将何以紏正乎?’翔乃使院儒摘发,通文尼山,还索其文。尼儒答以:‘当初通文,既不还到,久远之事,不必起哄。’及木儒之再通。又答以:‘通文元无悬录之事。’前后所答,自相抵牾,而拯乃以书屡诘其言根于时烈,卒乃归之于时烈之做作,噫!造言辱人,鄕党自好者,亦不为之,以此疑时烈,则他又何说?又以时烈,斥木川人以互鄕,而不斥李景华等通文与疏语,至谓己之门徒,尽互鄕也。恬而相容,夫木川人所云云。固是宣举丁丑所被之谤,而厥后所树立,世称为贤者,则其在为贤者讳之道,何敢肆然如此也?此时烈所以至拟于互鄕,而其后尹拯,妄尊其父,至谓先正臣李珥,真有入山之失,而其父初无可死之义,于是中外士林齐愤,欲为先正发明,而仍斥宣举江都事,其中虽或有妄率不中之语,亦拯之所自取也。时烈之于宣举,生尽责善之道,死后所处,又若朱子之于吕祖谦,则此果为有间于死生耶?至于为鑴毒所中,便成别人云者,宣举常有右鑴之意,至以人品论议,分而二之,宣举死后,鑴之祸,果如何?而其子犹不服时烈之先见,必以其父保合之论为是,其果不为世道之害乎?又曰:‘宣举终身山林,利害得丧,倾夺党比之私,不入于胸中。’由是言论志趣,多与时烈迳庭,有若时烈为牵于利害得丧倾夺党比之事者然。此正宣举之病,而移之于时烈者也。苟使时烈,有计较利害之心,则初何以斥鑴而几死于党祸?有倾夺党比之心,则又何以斥宣举取困于谗贼哉?又谓宣举之平生所遵守者,其外祖成浑之学也,所就正者金集,而溯其父金长生,为李珥世嫡者也。又曰:‘推家承师傅,会其极于朱子法门,渊源之远,门路之正,有非诸人所能及。’此盖以正脉归之于宣举,而排斥时烈于斯文之外,至以公私消长,是非好恶之辨,勉之于殿下,而又以仁贤社稷,倾危百六之厄等语,归罪于时烈,岂意世道至此,而有此罔极之言耶?宣举及经江都事,归依金集,从事正学,而然旧习犹存,新嗜未甘,此时烈所谓熟于世情而生于义理者也。宣举于集,其恩莫大,故及其卒后葬前,来在殡侧,日参祭奠,每値集忌祀,又必来问。而宣举墓表,乃以从游于金愼斋诸公间为言,谓之从游,则是又不以集为纯师也。近来或传,拯家欲以赵光祖道脉,归之于成守琛及浑父子,直接于宣举,而如李滉、李珥、金长生等,则欲归于别派。以为斥时烈之计云矣。今良佐等疏,虽不敢及此,以宣举墓文观之,其不以金集为纯师者,盖亦归之于别派之意也。况宣举之于文元公谓之溯,则尤非其实,宣举尝与士友会书堂,忽于文元公,发不逊语。继有一人,?啡文简公,亦发不逊语,则宣举不胜其愤,便批其颊,其所以尊文简公,怒于人者,亦与鑴之侮文简而不怒者有异,以此而谓之,推家承师傅,上溯文元公之渊源,则非臣等所敢知也。拯以时烈门生,蓄憾积怨,乃至诟辱于笔札而后,群憾与之合势,内外相应,酿成私党,至于曩日,为时烈讼冤师法之类,亦多观望计较,改换头面,且一边废斥之人,同声相应,无不称赞,恃众侮寡,益肆其气,良佐等今日之举,亦岂无所恃而发也?又以为鑴尝得志六七年,其所以待尹氏者如何?而尹氏之所以党鑴者,果何事也?噫!鑴贼得志之后,时烈门人,俱被酷祸。而拯以门生号称若子之人,得拜亚宪,既不以一言白时烈之冤,又不以一言斥鑴之恶,其所以相与者,盖可见矣。鑴之祸心,宣举终始罔觉,扶护犹恐后人,临死之年,作拟赠之书,以为巾笥之藏。而拯又述其家状,叙其出处,以其拟赠书为一大议论,有若范忠宣之救新州。邵子文之以忠宣拟明道之意者然。其心所在,固已不可知矣。又况江都之事,宣举自不讳其偸生之实状,则在后人之道,只当明其后来树立,何可并与其不死为当然之义,而反以立慬之人,有若伤勇者然哉?且孝显二圣之招徕宣举,是圣人弃瑕取瑜之盛德。今欲以此藉重,洗涤其累,而推为一代之儒宗,可见其计之甚踈而亦可笑也。”答曰:“尔等为师缕缕伸办之说,极其明白痛快,其忧国尊贤之诚,予甚嘉尚。”

4月15日

○壬戌,太学生郑津等,为宋时烈上伸辨疏,疏意与韩圣辅等疏略同,其末端又曰:“吴道一、李墩、李益寿、兪集一、崔奎瑞、崔锡鼎、崔锡恒、林涣、李宜昌、权恒等,先后迭出,或启或疏,直请还收,其为放肆,何至此极耶?况道一,又尝执册请益于时烈,则分义之重,尤如何也?最可怪者,奎瑞也。自其父出入时烈之门,尊仰之诚,非他人比,而及至今日,甘心私党,诚世道之大变也。如锡恒等,阴蓄私憾,积有年所,其言之谬悖,不必多辨,而至于墩、涣、宜昌之趋附时议。集一、恒之仰人口舌者,又何足言哉?”答曰:“多士之为儒贤伸辨,出于至诚,深嘉一脉公议之未泯也,可不留心焉?”

4月16日

○癸亥,御昼讲。

4月17日

○甲子,土星退犯太微东垣第二星。

○御昼讲。

○命大提学试制泮宫到记儒生,赐居首进士尹时鸣及第。

4月19日

○丙寅,以申懹为承旨,洪受瀗为持平。

○御昼讲,侍读官金盛迪,以韩圣辅疏诋斥尹宣举为未稳。上曰:“圣辅疏语过当矣。”

4月20日

○丁卯,御昼讲。

4月21日

○戊辰,以南龙翼为判义禁。

4月22日

○己巳,全罗道宝城县霜降,茂朱府下雪。

4月23日

○庚午,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兵曹判书李师命请:“除武兼十窠,加设都摠经历、都事、训链判官,主簿、中枢都事之属,除参下部将十窠,为参上六品窠。”从之。命禁江华府石物浮取者,又命仁庙朝丁卯江华试才时登科中生存四人,并以登科回甲加资,因留守申晸之言也。

4月24日

○辛未,雹。

○御昼讲。

○以赵宗著为执义,李祯翊为持平,沈权为正言,金构为副校理,洪受瀗为副修撰,李震休为正言。

4月26日

○癸酉,御昼讲。

4月27日

○甲戌,御昼讲。

4月28日

○乙亥,御昼讲。上因校理金盛迪之言,命政院措辞,别谕中外,申饬狱讼,使无留滞之患。

○公洪道儒生卞东尚等上疏,为宋时烈伸辨。答曰:“为师伸辨之诚,予用嘉尚。”

4月30日

○丁丑,御昼讲,特进官李选言:“海州妖巫,为逆柟设神祠,且以逆坚及罪死僧人处琼为配,称有灵验,愚氓靡然辐辏,事极怪骇。按道之臣,虽已毁撤其祠,且治妖巫,而其罪不可不重治。”上曰:“事极惊骇,其巫女绝岛定配。”是后,掌令金灏启请令拿致京狱,严究定罪。又论:“海西列邑,为逆坚设神祠处亦多,摘发此类,毁撤其祠,其罪状,一体论断。”上答以岛配足惩其罪,拿致之论,未可晓也。摘发毁撤事依启。

五月

5月1日

○朔戊寅,以任相元为大司谏,李弘迪为司谏,金宇杭为正言,尹星骏为检阅,金构为副校理,以吏曹判书赵师锡为右议政,吕圣齐为吏曹判书,是日命招领议政金寿恒、右议政李端夏,卜相。始以旧卜封入,命加卜,荐以李䎘,又命加卜,荐以李敏叙,又命加卜,荐以申晸、吕圣齐。又命加卜,寿恒、端夏,乃请入对。上曰:“吏曹判书赵师锡,尽心国事,予所知也,佥意何如?”寿恒、端夏曰:“宣庙庚子卜相时,沈喜寿、韩应寅、尹承勋、金命元,俱见称,而命元因上教先入相,今日事略相类,此已然之事也。臣等何容异议?退以师锡荐之,师锡素乏时望,又于昨年,被严责于榻前,圣眷亦不隆挚,而猝有非常之命,因此而街谈巷议,一时哗然,以致金万重妄发筵中,终媒祸胎。”

○庆尚道淸道弑母罪人李进行,三省推鞫,就服正刑。

○分遣李墩、金万埰、朴泰辅等于诸道,暗行廉察。

5月2日

○己卯,初济州定配罪人梁禹辙上变书,命拿来鞫问。禹辙欲为立功,蒙宥自造凶书,指意妖恶,诬告州人,相率谋变,及按验无实,禹辙杖毙。

○湖南民诈称漂到汉人福建、刘连里,变幻言语,诳惑人民,行乞村闾,事闻。按治得实,遂置法。

5月7日

○甲申,右议政赵师锡上疏辞职,批以卿之才德器量,允合辅弼,简自予心,公议佥同,卿何㧑谦?

5月9日

○丙戌,月入太微西垣内。

5月11日

○戊子,命诸承旨,持公事入侍,都承旨李世白曰:“西北两路,朝家一视无间,北道设科之后,亦于关西设行矣。上年北道,既已设科,而西路则尚未有此举,必须均施,可以耸动矣。”上曰:“朝家一视西北,而昨年北道既已设科,则西关人心之觖望,其势固然,令该曹考例禀处。”又曰:“平壤居幼学李至𫍯、至诚等,以其父爱卿,戊午深河之役战,亡不还,故素服素食,常以罪人自处,终始如一。曾因本道启闻,有给复之典,而非所以传示永久,似当旌其门闾,以示表奖之意矣。”上曰:“特为旌闾。”又曰:“江边一自参禁之后,商贾之路永绝,将未免离散,非但边围疏虞,民穷则无所不至,如久远粜谷及奴婢身贡中积年未捧者,若或查出荡减,则为镇定安集之一道矣。”上曰:“令庙堂禀处。”又曰:“西北人调用事,每有传教,而士子中有文有才者,前后无一人调用者。西人若非业武,流入于财利,以此文教不振,若令该曹,闻见其士子中拔尤者,各别调用,则庶有兴起之望。”上曰:“各别收用。”

5月12日

○己丑,以尹世纪为承旨,金万吉为执义,闵镇周为校理,黄钦为献纳。

5月13日

○庚寅,以权是经为承旨,金盛迪为修撰。

○宪府论两西拨马之弊,请令京司及各道监司,因私往来而骑拨者,严加防塞。从之。

○英陵奉审大臣诸臣,请对入侍,命英陵逢变石物,仍旧石改造。左议政李端夏言:“骊州陵寝之变,已至三度,而凶人一未捕得,宜以重赏购得,且使捕厅,密遣军官窥捕,而捕诛作变人之后,其妻子宜徙绝岛。”上从之。端夏又请设行南汉观武才,慰悦将士。上令该曹,待秋禀处。

5月15日

○壬辰,月晕回木星。

5月16日

○癸巳,引见大臣、备局诸臣。

○明安公主卒。上素服举哀,仍教曰:“惊惨痛悼,无以为心,礼葬外匹段米布等物,依淑静公主例,斯速磨链输送,凡百丧需,各司官员,躬亲进排,俾无未尽之弊。”平安监司吴斗寅,方在任所,本职即为改差,勿待交龟,罔夜上来。其代令备局,即为议荐,三日内辞朝,以尹以济代之。

5月17日

○甲午,上于明安公主之丧,命十日行素,药房屡次陈请,始命以四日进素膳,又命亲幸丧次,如《五礼仪》。药房、政院大臣以下,以当此炎热,不宜哭临于未殡之前,缕缕陈请。终不许,遂幸明安公主第,临丧哭尽哀,又命禄俸限三年输送。

5月19日

○丙申,以李䎘为左参赞,朴泰尚为咸镜道观察使。

5月21日

○戊戌,副校理闵镇周上疏曰:

人君之任,莫重于论相,大臣之职,惟在于荐贤,关系既大,事体甚严,而一日之内,六次枚卜,举错顚倒,听闻骇惑,何不预尝畴咨,而乃反摸索习卜,若是之苟且乎?领左二揆,眩于天意之所属,始若循班而计资,终归禀命而取旨,恶在其以人事君之义也?金瓯拈名之数,过于两铨长官之望,屈指卿宰,馀者无几。至使街巷游谈者,数慢而议之,然其爰立之贤,不爽时望。惟此一着,固为可幸,而自有此事以来,人莫不惊怪忧叹,受殿下耳目之寄者,终无一言匡救之举,诸臣失职之责,固不得辞矣。顷日本兵,为虑武弁之才多窠少,既设禄科,继又增置西班员额,往者朝廷略增武爵,而郁滞之弊,犹夫前日,此近事之已验也。有阙勿补,以复旧制,则庶几官方不至太滥矣。藩臣之必待交龟,意非偶然,而比来监司不待交龟而径归者,前后非一,脱有草寇窃发,外虞猝迫,则岂不坐失军机,大误国事耶?赵相概之当初编配近地,亦出于为相概地,而曾未几何,又命全释,私情虽切,后弊难防,宜俟襄葬事讫,更令发回配所也。“答曰:”论道经邦,燮理阴阳,乃大臣之职责,惟其任重责大,故不厌其烦复,而必以得人为先务也。今既询咨爰立之后,乃以惊怪匡救等语,惹起闹端,未知惊怪者何事耶?诚莫晓其意之所在也。武窠之推移变通,出于事势之不得已,亦与加设有异,而局外之人,不量本意,先事沮挠,此固末俗弊风。予实不取也。顷者,金镇龟之许令勿待交印上来者,盖以朝家之待国舅事体,自别故也。岂可人人而皆用此例耶?赵相概事,罪名虽重,情亦惨矣。特施全释,庸何伤乎?“两司因镇周疏,皆引避。

上命勿退待。

5月22日

○己亥,上命明安公主墓所石物,浮取于江都,曾因筵臣陈白。公私石物,有勿为取用于江都之令,故政院以此论启,且请姑待卜山远近,徐议浮取。传曰:“介弟之丧,送终之具,特许浮出,俾无所憾,果是大段未安之事乎?况许多石物,浮取之役浩大,今虽始役,势难完毕于葬前,则姑待卜山浮出之说,尤未晓也。”

○御昼讲。

5月23日

○庚子,左议政李端夏,以闵镇周疏引咎。上辞札曰:

卜相事,盖仿宣庙朝故事,而言者以口实为虑,臣实未晓也。至于武员之增额,本兵之臣,深虑武士之积滞,故臣无异辞。金镇龟之不待交龟,赵相概之蒙放,臣亦与焉。被斥至此,有难冒据。又言英陵魂石之仍旧修链,物议为非,陵寝事重,物议如此,不容苟简而处之,请更询大臣。

答曰:“儒臣疏语,或近谬戾,或涉过当,于卿少无引咎之事也。英陵魂石事,仍旧修链之命,意有所在,而陵寝事重,试令礼官,即问于诸大臣禀处。”礼曹议于大臣,金寿兴、南九万、金寿恒,皆以为:“陵寝事重,不容苟简,而遗教有无,无可考证,则当初遗制,虽不可加,亦不当减,依前改设,恐似得宜。”从之。仍命别设都监改造。

5月24日

○辛丑,传曰:“吏曹判书吕圣齐,虽有难安之情势,朝廷屡度开释,且既递复授,与耐弹仍带有异,则一番陈疏,足伸私义。至于李奎龄,则别无大段必递之嫌,而何敢不体即起供仕之教,一时引入,牢卧不起?此无非纪纲陵夷,体统不严之致,殊甚骇异,并罢职。”

5月25日

○壬寅,御昼讲,日昨,上下教,严责闵镇周以侵逼大臣,浮薄喜事。至是,承旨申懹请改下其措语。上不答。右议政赵师锡辞札适到。命承旨书批曰:“卿之德望,允协具瞻,今玆枚卜,亦云晩矣。年少之辈,挺身起闹,费辞侵逼,职由于朝廷不尊之致,予实寒心也。此等浮薄之论,勿之介怀,安心速出论道,仍遣承旨传谕。”

○领议政金寿恒,因闵镇周疏,上辞札,末又曰:“镇周之疏,虽未必一一中窾,朝家举措,不能尽善,则此等议论,亦安可无哉?况其疏辞,既曰:‘爰立之贤,不爽时望,则可知其非出于侵逼大臣之意矣。’今殿下于大臣札批,既以谬戾斥之,继又下教政院,以浮薄喜事摧折之,恐非所以恢言路、集众善之道也。”答曰:“顷日累次加卜之命,实出于考愼其相之意,则事异常规,何损事体?而闵镇周之疏,至以惊怪匡救等语,恐动台臣,惹起闹端,致令右揆,不安引入,果可谓全无侵逼之意耶?”

○以李䎘为吏曹判书,宋相琦为弘文博士,徐文𥙿为副校理。

5月26日

○癸卯,右议政赵师锡,又上辞札。答曰:“以小官论大臣,如非不得已事,决不可以一时举措之异常,而轻加侵逼也。况其疏中,既以惊怪忧叹,终无匡救等语?笔之于奏御文字,甘心起闹,不少顾藉,岂非惊骇之甚者乎?予于此,尤有所慨然者。宣庙朝特举三臣之允叶相职者,询咨爰立,而朝廷之上,未有他议矣。今日之事,虽或少异,若其本意,亦出于为国愼简而已。只缘不谅时势之古今异宜,率意妄行,致令国势不尊,人心惊怪,颜厚忸怩,无以为喩。于卿有何一毫难安之嫌?仍遣承旨传谕。”师锡辞不就。再遣承旨谕旨,令入来。师锡终不承命。

5月27日

○甲辰,左议政李端夏,以英陵魂石打伤处奉审时,未能觉察事。石片有胶合苔缝处而不能觉察今始见露上札引咎,请拿治参奉,其末极论闵镇周之不当摧折。答以:“镇周若以新卜之相,不爽时望云,则何必侵斥言官,惹起闹端乎?执迹以观,难免侵逼之归也。”

○御昼讲,又御夕讲。

5月28日

○乙巳,御昼、夕讲。

○以金梦臣为持平。

○庆尚道私婢春玉,为其夫复仇,将偿命。该曹请议于大臣,诸大臣皆以为:“子之父,妻之夫,其义一也。其所以处复仇之道,不宜异视,且其夫逢丸致死之时,发状告官,则擅杀之罪,亦不当施,此女义烈,足以警俗,可褒而无可罪矣。”传曰:“春玉痛夫非命,含哀积虑,卒乃剚刃于仇人,此实丈夫之所难能。而出于鄕曲贱女,极为嘉尚,合有褒奖之典,律既有为父母复仇之文,夫仇之自在其中,可以推知,擅谷之罪,偿命之律,非所举论,特为旌闾,以示朝家彰善瘅恶之意。”

5月29日

○丙午,御昼讲,知事李敏叙曰:“日者明安公主初丧时,讃视中使,称以直书启,多有科外督征之事,各司㤼于威令,种种策应,不能支堪,此弊诚甚可虑。顷于光城府院君礼葬时,各官祭物,中使任意点退,率多滥觞之弊,此后宜别为申饬。”上厉声答曰:“太吝矣!中使虽无状,岂敢不待予分付,而称以直书启,有此科外之征乎?近来朝臣,每陈猥琐之事,务为烦刻之论,殊甚不当也。

六月

6月1日

○朔丁未,流星出危星下,入巽方。

○以李济民、丁时翰为持平。

6月2日

○戊申,以沈攸为大司谏,姜鋧为执义,金构为司谏,李秀彦为大司宪,李选为吏曹参判,徐文𥙿为吏曹佐郞,李台龙、沈枰为掌令,金德基、李三硕为正言,金万吉为应教,黄钦为校理,元振泽为献纳,惠民提调望,以骊阳府院君闵维重首拟,而以特旨,东平君杭除授。吏批启曰:“臣等闻见不博,虽来详祖宗朝故事之如何,而以耳目之所睹记,各司提调中,司饔院、宗簿寺外,曾无以宗班除授之例,今此中批,有违官制,臣等待罪该曹,不敢循例奉行,惶恐敢禀。”传曰:“司饔院既是法典外特除者,则今此除授,亦无不可,下批宜矣。”

○忠卫冒属人金信宗等十三人,以白衣大声号哭于阙门外,因兵曹启达,囚禁重治。

6月3日

○己酉,召对玉堂官,检讨官金盛迪曰:“顷者筵臣,以光城府院君葬需浮费事,有所陈达,当此凶歉之时,备陈杀礼之意,其所为言,实遵古礼。而自上声色颇厉云,其有害于圣德,为如何哉?”上曰:“礼葬之需,只遵前例,而以浮费为言,故特明其不然而已,别无大段声色之事矣。”参赞官赵圣辅曰:“臣于待罪杨州也,适値淸城府院君迁葬时,中使看护分定祭物于各官,祭炙以百串为限,臣怪而问于中使,则元无分付之事,中间下辈所为也。其时减半用之,今光城葬时,祭需太盛云,由于朝家曾无定式故也。今后定式何如?”上曰:“祭炙百串之说,必是中间下辈所为也。此后从略设行事,分付。”

○右议政赵师锡初度呈辞。特下备忘记曰:“罄竭心腹之辞于累度传谕之批,意谓谅予诚心,不日造朝矣。今观丐闲之章,始焉惊愕,继以愧赧,实不知所以为谕也。噫!当此时事多艰、生民困㾕之日,大小臣僚,同心协力,共济王室,犹惧其不免乎顚𬯀,况大臣,人主之股肱,国家之柱石,小子之倚毗仰成,朝野之期待想望,为如何?而盍念扶顚持危,鞠躬尽瘁之义,出仕未几,乃引纤芥之嫌,汲汲然舍予求退之不暇?此岂一体相须之道乎?甚非平日所望于卿者也。以卿洪量,念及于此,奚待予言之缕缕乎?玆遣近侍,申诰至意,卿其安心勿辞,亟断来章,速出论道,以副如渴之望,仍命都承旨传谕,与之偕来。”一日之内,数次敦迫,而师锡以情势病势为辞,终不应命。

○以湖南后营将李夏祯,济源察访李宇晋,游山会飮,互相骂詈事,道臣并请罢黜。上下教曰:“营将设置之初,别作事目,稍假事权,决非一邮官所可凌踏。此而置之,营将将无以号令于道内,李宇晋拿问定罪。”

6月4日

○庚戌,传曰:“今此东平君赴燕时,衣资盘缠及行中诸事,一依靑平尉例举行事,分付。”

○司谏金构启曰:“昨政有东平君杭惠民署提调特除之命,窃以为不当也。中批除官,本非常法,宗班朝绅,任用殊涂,不宜创出新规,轻亏旧典,且此署从前差除,率用文宰,宗班兼带,曾无是例,此路一开,后弊难防,请命还收。”上不允。杭以王室至亲,缔结内嬖,为世所侧目久矣。至是国言愈益喧腾。

6月5日

○辛亥,以姜世龟为承旨,尹趾完为右参赞,姜鋧为副应教,沈枰为执义,金灏为掌令。

○谏院申前启。答曰:“末端事,惠民署与他司提调有异,今玆特除,未为不可。况两医司提调,仪宾亦有兼带之例?而昨日启辞中,医生课试,率用文宰等语,未免爽实也,亟停勿烦。”

○龟城君浚伸冤复官。前此,李选疏请伸冤复官。大臣金寿恒以为:“初无身犯不道之罪,虽以权孟禧等之乱言伏法,而廷臣力请安置以死,比之近世怀恩君德仁之事,尤涉暧昧。至今不得伸理,诚为冤枉,他大臣亦以为可复。”遂有是命。

○时。宪府请西路边倅,以名官差送。吏曹以此禀启。传曰:“得人不系于文武,依前以武臣有名望者,各别择差。”宪府又启争之,答曰:“人之廉贪,不系文武,岂有名为武弁而举皆贪虐肥己之理乎?”

○兵曹以西路所设武科减额事,草记。传曰:“北道设科时,既已酌定,今又更减,有乖一视西北之意,一体取百人。”

6月6日

○壬子,正言李三硕上疏曰:

伏睹圣世,以言被谴者,前后不少。而姑取近事言之,如李征明之上年一疏,略及宫禁,则威怒遽震,前后注拟,终靳恩点,及除外邑,人皆惊咜。韩圣佑之疏亦一般,而即拜骑省,其时物情,意圣明不以其言为罪矣。然于言责之地,未蒙见收者,今已半年。至于日昨献纳之望,莫非前日出入台省之臣,而必命加拟,凡此数臣,未尝言人所难言之事,而所以处之如此,若或有牵裾折槛,逆耳批鳞,如古直臣之为者,则圣明当何以待之也?因闵镇周之疏,有激恼之批于大臣,岂患其敦迫之无辞,而为此不平之举乎?圣明所以待言者厌薄,故朝廷之待台阁亦然。如许玧之所遭台弹,实非寻常,而汲汲复拟于台望。若赵仪征、韩范齐,论一任大年,久不注拟于台阁,乃以两言官,易一富民,未知此何事体也?向者赵相愚,劾奏任奎,反被其疏讦而抵罪。李商翼致憾都事,藏头于供辞而丑诋,此风若长,后弊无穷。于此等处,亦宜严加堤防也。“

答曰:”疏中所陈,大意固好。至于许玧事,大臣开陈其被诬之状,已有收用之命,则铨曹之通淸于经岁之后,少无不可,而近来自是好胜之习,日以益甚,虽有爽实之事,一经弹劾,终始坚排,至以汲汲复拟责铨官,似此举措,未免伐异已甚之归,予甚慨叹也。“

6月7日

○癸丑,太白昼见,是后屡见。

6月8日

○甲寅,以南弼星为掌令。

○左议政李端夏,因李三硕疏论许玧及韩范齐等事。上札白许玧冤状:“以为玧兄弟,当崔愼祸时,独为顾视,愼称为义士。今闻以玧出入于其时权门谤之,此即与玧姓同而名字音同者云。且誉任大年以文词行义。”上优答之。

○召对玉堂官。

6月9日

○乙卯,雷震禁中松木。

○司谏金构上疏曰:“近来人,避台阁如避阱坑,至有开政之日,名在首拟,则脱身跳去,下鄕陈疏,辞递之后,翌日便还者,甚或落点已下,而旋从后门跳去,如姜鋧之为执义,李济民之为持平,并皆跳避于落点之后,罔念事体,规避言路。此固诸臣之过,而亦由于殿下所以待台阁者,不复有优假奖励之致也。伏愿恢圣量以容言者,振颓纲以正弊习。”答:“以所陈之辞,予用嘉尚。姜鋧、李济民等所为,俱涉未便,并推考警责。”

6月11日

○丁巳,月入氐星。

6月12日

○戊午,英陵石物作变罪人守护军安继李伏诛。

6月13日

○己未,以兪命一为承旨,金宇杭为正言,崔宽为大司谏,李思永为庆尚道观察使,思永有七十四岁两亲,上疏乞免。上许递其职,而以为稀有之事,优给衣资食物,以示优老之意。

○右议政赵师锡辞札凡五上,遣承旨敦谕,又不就。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宪府申启文官间差事。上曰:“即今侍从之臣,亦患乏人,许多郡邑,安得一一择差乎?如其疲残文官之苟充,不如别择武弁。”谏院申启杭事,上不允。左议政李端夏极陈特除提调之失,且曰:“右相之意亦然,请从台论。”司谏金构亦继陈所怀。上曰:“以法典言之,宗簿寺提调外,厨院亦是特除也。惠民厨院,别无异同,而仪宾中亦有除拜惠民者,今此宗班之特除,实出于亲爱之道,岂可以此每每援例乎?一时特恩,未知其不可也。”

○是月大水,以外方状闻见之,水灾之惨,诸道同然,而至于江襄道,则原城邑内,因急雨暴注,势如翻江,人家沉没破坏者,多至一百六十四户,并与其资产而漂失无遗。民人等奔窜之际,渰死者亦甚多,振古所无之大异也。前史以大水为女宠之征,是时张氏嬖宠方盛,是灾之作,非偶然矣。他道亦以大水,连续上闻,人畜死伤,家舍漂溺,冡墓颓压者甚众,亦多有雷震致死者。

6月15日

○辛酉,右议政赵师锡,又上札辞免。上答曰:“卿之才德夙著,今玆登庸,简虽在于予心,望已洽于舆情,则向者镇周之疏,此不过一种浮薄怪妄之论而已。以卿休休有容之量,何乃过自祈免,不体予勤恳之志,若是其迈迈耶?愕然失图。如失左右手也。”又遣承旨谕之,而亦不就。

6月16日

○壬戌,以沈梓为都承旨,沈思泓为献纳,金灏为掌令。

○上命定明安公主葬地于杨州西面廉山。廉山即京城十里内禁标之地,故特引世祖朝命葬懿淑公主于杨州价佐洞故事而为教。政院据法争之,再启而不从。

○大司宪李秀彦上疏曰:“伏闻前校理闵镇周,以顷日枚卜事,有所论列。殿下特下备忘,至以侵逼大臣,严辞峻责,不胜慨然之至,镇周非以大臣为不合,特以举措之失当为言。此则岂独镇周然哉?骤见而惊惑者,中外皆然。奈之何勒加情外之教,摧折至此乎?若以摧折言者,为慰安大臣之道,尤有所不然者。文彦博,宋之贤相也。唐介所论,初无明白可证,而彦博之再入也,力请收用,还其谏职,况今之言者,又非介论斥之比,则因此摧折,岂能安于大臣之心乎?且李征明、韩圣佑之疏,设有不概于圣心者,乃其进言之诚,各出于忧爱之忱,而一切挥斥,久靳恩点,故人皆指以为直言忤旨之人,而听纳不弘,反为圣德之累,臣窃惜之。凡此数臣,夬示开释,并加收录,复置言议之地,然后言路可恢而圣德可弘矣。”答曰:“有怀必陈。虽人臣事君之道,至于恩点之久靳,非今创始,而卿乃迫令收录,此实前所未闻,如此则一任铨曹足矣。何必备三望为哉?予实惭赧也。日者累次加卜,既非出于私意,爰立之相,亦果协于舆望,则惊怪忧叹云者,已极无据。而卿之疏中,乃以中外大小,莫不皆然为辞,一节层加,使大臣转益不安,是诚何心,抑何道理耶?”初,后宫张氏之母,即赵师锡妻家婢也。师锡少时私通,及为张家妻后,犹时时往来师锡家。杭又师锡从妹之子也。及师锡拜相,一世举疑其由于奥援。秀彦之引文彦博事,未必有意,而正中忌讳。征明、圣佑,又是论张氏者,而牵连及之,故上益怒之,批旨之不平如此。初有太阿倒持四字,而政院启删之,秀彦惶恐,上疏引咎。上即递之。

6月17日

○癸亥,以霖雨不止,命行祈晴祭。

6月19日

○乙丑,备忘记:“日者备忘构出时,泛观碑文,未及考出年月,错认为世祖朝事。更考碑文及《考事撮要》,懿淑公主卒逝,在于成化十三年丁酉,即成宗大王八年。而大典颁行,在于成化十年。且河城府院君郑显祖,卒于燕山甲子七月,中庙三十七年壬寅。亦命移葬于价佐洞,则两朝许葬之命,俱非世祖朝事,而在于禁令已颁之后,明白无疑,故其时备忘措语,改书以下。”

○玉堂金万吉、黄钦、金盛迪、洪受瀗、宋相琦上札曰:

伏见备忘记,明安公主葬地,特定廉山。喉司再启,终未蒙允。懿淑公主事,不过一时私恩,祖宗朝懿则嘉谟,可法者甚多,今乃违累朝不易之典,援一时循情之举,其取舍公私之分,不亦倒置之甚乎?从今贵近之家,设或卜地于五里三里之间,殿下将无辞以拒之,将见环都城四面,冡墓相望,筑埋哭泣之声,达于市朝,其为不祥,孰大于此?惟其邦宪至严,成法难挠,诚愿殿下,深惟国制之不可逾,私恩之不可滥,特寝廉山许葬之举,使之改卜吉地。且江都伐石之禁,才有成命,而旋因贵主之丧,乃有浮给之命,台臣论执,尚靳允兪。一边论启,一边浮取,立法未几,自上先犯,将何以禁人之私取乎?东平君杭之特除提调,亦是曾所未有之举,我朝宗班之不得任以职事者,意盖有在,诚以防闲一坏,后弊难杜故也。中批特除,在朝绅犹云不可,况于宗戚近臣乎?惟殿下亟允台请,以伸公议,以严邦宪。且伏见答李秀彦疏批,辞旨至严,有勒令收录,予实惭赧之教。秀彦疏,以数三臣之久靳恩点,恐或有妨于圣明受善之量,而乃有此教,呜呼!今日国事,可谓急矣。惟当克祛己私,恢廓公道,谨守法度,修明庶政,又必优容言者,以集众善,然后方可以救得一分,而今殿下偏系之念,随处为病,据法争执之言,无一采纳,臣等未知国事将税驾于何地也。“上答曰:”成庙朝懿淑公主之许葬于禁限之内者,实出于亲爱之盛德,正与今日之事相符,故不料尔等之肆然盛气,引喩无伦之至此。率尔妄作,至使循情等语,上及祖宗,岂不痛心哉?噫!援据列圣之特教,使一介孑孑之魂,得以密迩京城,不废享祀者,有何所伤,而言之悖慢,胡至于此耶?至于五里三里,筑埋哭泣声,达市朝等说,尤是怪诞恐动之甚者也。夫威福与夺,乃人主之大柄,则在秀彦之道,惟当陈其所怀而已,何敢任自指挥于收录之事乎?此路一开,末流之害,有不可胜言,尔等何不念及于此,而汲汲申救若是乎?东平君事及江都石物事,已谕予意于筵中矣,决难允从也。俄而上命政院,使制札者自首,辞旨切峻。“政院力争寝其命,仍命玉堂诸臣,并削夺其职。承旨沈梓、李彦纲、闵镇长、申懹、兪命一等请对陈白,减削职为罢职。

6月20日

○丙寅,以任弘益为掌令,金弘祯为正言,金构为修撰,沈枰为司谏。

6月21日

○丁卯,为都目政,以赵亨期为庆尚道观察使,特陞李彦纲汉城右尹,特陞沈梓汉城判尹,以李玄纪为副修撰,任相元为都承旨,李世白为大司谏,尹世纪为承旨,南致熏为校理。

○宪府、谏院请寝明安公主禁标内许葬之命,又请收金万吉等罢职之命。上皆不从。后,葬公主于广州月谷,以台启不止也。

○左议政李端夏札救金万吉等,仍及李秀彦事。答曰:“玉堂之札,若以祖宗朝禁限内许葬,出于一时特教,不可援以为例,为言则可也。今乃以循情等语,肆然笔之于章奏之间,原其本情,似非用意。事关列圣,语涉乖悖,略示警责,决不可已。优容还处旧职之说,予实未晓也。”批旨因筵臣陈达,已为删改矣。秀彦事不报。

○右议政赵师锡上辞札。上遣都承旨敦谕之。

6月23日

○己巳,宪府请收沈梓、李彦纲特除之命。上不从。

○上下教曰:“今年极备之灾,振古所无,翻盆倒海,怀山襄陵,家户漂没,人畜溺死,已不胜其惊惨,而农事之害,殆有甚于旱干,其令该曹,复行禜祭。”

6月24日

○庚午,设禜祭于四门以祈晴。

○领议政金寿恒以病呈辞。赐不允批至三。

6月28日

○甲戌,全罗道兴德等十一邑,海溢。

6月29日

○乙亥,骊阳府院君闵维重卒,年五十八,维重性刚方明达,与兄鼎重,俱以经术进,负士林重望。立朝言议峻整,事绩茂著,居家笃于行谊,以礼法自律。上之定妃于其家,盖察其家法之正也。时,维重方长西铨,位跻辅国,朝夕大拜,而局于邦制,尽解机要,终未登庸。舆论惜之。讣闻,下教曰:“才哭光城之丧,又哭此丧,惊惨悲悼,无以为心,而其为国家之不幸,可胜云喩?仍命给禄俸终三年,举哀于熙政堂,后谥文贞。”

○遣大臣,行祈晴祭于宗社。

秋七月

7月1日

○朔丁丑,遣暗行御使于庆尚、公洪两道,廉察守令以来。

7月3日

○己卯,庆尚道大水,醴泉郡民家漂没九十馀,诸邑之人物压溺震死者,十有五。

7月4日

○庚辰,流星出女星下,入巽方。

○以韩垽为执义,韩范齐为献纳,金构为副校理。

○汉城府请行恤典于京城近处渰死民人等。允之。

7月5日

○辛巳,月犯太微东垣第二星。

7月6日

○壬午,诛弑夫罪人桂承,淫烝其叔母罪人金荣甲。

7月7日

○癸未,以朴元度为承旨,李祯翊为持平,李奎龄为大司谏,权是经为江襄道观察使,李世白为大司宪。

7月10日

○丙戌,流星出。

7月11日

○丁亥,以朴泰万为副校理。

7月12日

○戊子,月入南斗。

○命旌士德之闾,士德,江华民人之女也。年十四,与其父出往浦边,其父失足溺水,投水救父而不得,同溺而死。事闻,上嘉之,有是命。

7月13日

○己丑,以姜鋧为司谏,李世华为庆尚道观察使,金宇杭为正言,韩泰东为副修撰。

7月14日

○庚寅,黄海道平山府大风,折木拔屋。

○命旌私婢命春之闾,命春,大丘人,见其夫为邻人所欧死,手自搏杀邻人,告于州家,州家义而不问,年逾六十,固守节行,道臣驰闻,有是命。

○以任弘望为承旨。

7月15日

○辛卯,上幸慕华馆,迎敕使。

○政院请收译官韩有相加资之命。上允之。拿治译官韩锡祚、郑忠源等。初,有相随冬至使行,有微劳。上命赐马。会敕使来,有相之子锡祚,与忠源见差迎敕译官,往金石山回,言于李端夏曰:“通官问昨年方物译官加资与否?”答:“以已蒙加资之典。”端夏以此白于上,有是命。锡祚等又言于端夏曰:“加资与否,彼既有问,不可不详言。”端夏许之。及政院争之,上悟其藉言于彼,阴要赏典,即令寝其命,仍下教曰:“凡国家之事,不待启禀,任意指挥,诚骇异也。译官加资,是何关系之事,而汲汲言及乎?此路一开,后弊无穷,当该译官拿问。”命下,端夏不安,上札引咎。承旨又请改上教中碍逼大臣之措语。上从之。

○上命崔锡鼎、李敏哲,改修璇玑玉衡。

7月16日

○壬辰,以权尚夏为持平,姜鋧为副修撰,徐文𥙿为修撰,沈枰为司谏。

7月17日

○癸巳,上幸南别宫,设馔用乐,接飨敕使。

○李端夏,迹不安,不为随驾。上遣史官,谕以来诣馆所。端夏以白衣进诣。上命史官偕入。

○六月江界府下雪,道臣启闻。

7月18日

○甲午,分遣闵镇周、睦林一、朴泰万、李玄纪于诸道,暗行廉问。

7月19日

○乙未,召对玉堂官。

7月20日

○丙申,召对玉堂官。

7月23日

○己亥,胡使回归,上幸慕华馆送之,是日雨下如注,旗帜不能成列。上命拿治该色骑郞。

○以兪得一为正言,吕圣齐为左参赞,任弘望为公洪道观察使,严缉为承旨。

7月24日

○庚子,领议政金寿恒、右议政赵师锡,屡度呈辞。上许递。史臣曰:“上之命寿恒卜相也,上方注意于师锡,而寿恒不为拟卜,及上三命加卜之后,禀旨卜入,上意不快。寿恒亦不自安,称疾乞解。师锡之拜相也,特命加卜,至于屡次,中外疑谤,谓师锡夤缘宫掖,阴图相位,师锡以此引入,连章丐免。”

7月25日

○辛丑,流星出娄星下,入东方。

○上命入前日卜相单子,以南九万拜领议政,以吏曹判书李䎘拜右议政,政院以左相虽方引入,不问于左相,有违前规,事体未安为言。上始命招之。时,左议政李端夏,方待命,再招不至。

○以金构为副应教。

7月26日

○壬寅,左议政李端夏以病呈辞。赐不允批至三。

○岭南人黄俊良,李滉门人也。尝配享于李滉书院,人有斥之者,曰:“己卯士类被害之后,康惟善抗章请伸赵光祖,俊良官在学正,媚悦当路,斥惟善而施罚,事载卢守愼、沈喜寿所撰文字,议黜其享,右之者以为:‘俊良笃志务学,大为李滉所奖许,斥罚惟善,虽载于两人之书,考证前后,多有年月之差。’又引李滉祭俊良之文以明之,是非之论,久而愈激,道臣朴泰逊举以上闻,请定其陞黜。”上下其议于大臣儒臣,佥曰:“斥罚惟善,昭载两臣着录,不宜还享于先正之祠。”上可之。岭儒金世锤等,又上章伸辨。上以为:“朝廷已定之论,不可挠改,不许。”

7月27日

○癸卯,洪宇远死于谪所,宇远,判书可臣之孙,立朝悻悻自好,有直名,而内行乖戾,知其人者,皆不取之。上之初年,与鑴、穆并进,为奸党领袖,怪刻之论,无不主张,以语犯东朝,庚申后被窜,至是死,年八十三。

○承旨李彦纲言:“永宁殿各室王妃位祝文,皆书祖妣,而独于定宗、文宗、德宗、睿宗王妃位,不书祖妣,只书徽号,宜加厘正。”判中枢府事南九万言:“宗庙及永宁殿各室祝文,皆书孝曾孙嗣王臣,而独于定宗、文宗、睿宗三室,只称嗣王臣,德宗位则书以国王臣。仁宗位则书以孝曾侄嗣王臣。列圣既已继序追崇入庙之后,则并书以孝曾孙嗣王臣,似为得宜。”上命礼官。询于大臣儒臣,皆曰:“事体重大,有难轻议。”上令从容更议。

7月29日

○乙巳,以禹昌绩、成虎征为承旨,南弼星为掌令。

7月30日

○丙午,流星出奎星上。入东方。

八月

8月1日

○丁未,流星出昴星上。入五车星下。

8月2日

○戊申,以尹階为左参赞,吕圣齐为吏曹判书。

8月4日

○庚戌,上命召大提学南龙翼,且命承旨、玉堂、翰苑、兵曹郞,会于政院,以御笔书出表题,使之制进,仍令龙翼,一体制进,以朱笔批之,特命赐马,仍使龙翼,科次诸臣所制,赏赐有差。

8月6日

○壬子,流星出五车星上。

○吏曹判书吕圣齐,以曾在本职,重被台言,屡辞不出。上以深刻之论,不必深嫌为谕。吏曹参判李选上疏曰:“曩忝宪长也,同僚发政官参奏之论,而其所执者,乃尊儒贤、辨是非也。其所论则不过一时规警也,非有深意于其间,而圣齐前后判铨,辄欲辞递,虽以前辈之已事言之,多有被劾见递,而屡复其职者,其所处身,夫岂有未尽者?而今圣齐则务异于前辈,岂不亦太过乎?毋论其进退之如何,臣既有论事深刻之失,何敢仍冒于铨地乎?”上答曰:“铨官注拟,不惬公议,则随其轻重。请递请罢,未为不可,而向日台论,乃以不为辞免为目,自有台评以来,未闻如许可笑可怪之举也。佐贰之于长官,事体有别,自是前见,显加侵侮,身居宰列,相敬之风,若是其昧昧,则以少凌长之习,亦无足怪也。卿辞如此,本职许递焉。”圣齐以此,尤怀不安,复上章请解。

8月8日

○甲寅,流星出昴星下,入西方。

8月10日

○丙辰,前训链判官许彬上疏言:“长陵龙穴砂水,多有疵毁,宜令通晓地理者往视,定其是非。”上赐优批,仍下教曰:“今观许彬之疏,与方叔齐疏意一般也。陵寝事体至重且大,不可不广询博议而审处,时任大臣与六卿、判尹、三司长官、都承旨,多率京外地师之术业精明者,进诣长陵,奉审禀处。”

○以李后定为执义,金洪福为正言,朴泰辅为修撰,李选为大司成。

8月11日

○丁巳,正言金洪福上疏斥许彬疏曰:

彬辈皆以胤嗣之不兴,归之于圣祖陵寝之不妥,故圣上之动听,朝臣之持疑,或由于此,而臣恐其大不然。长陵卜封,四纪有馀,出震之庆,流潢之休,相望于前后,信如彬辈之言,则岂亶地道之利于前,而不利于后耶?陵寝事重,神道尚静,宁可于造次之间,谂论吉凶,使中外疑惑而事体顚倒哉?“

答曰:”陵寝事重,不思广议善处之道,因循度日,果合于事体乎?此非人人所敢轻论也。“

8月12日

○戊午,月晕回火星。

○引见大臣、备局诸宰。

○罢禁卫营别设提调,复令兵曹判书兼察。

○命备局提调一人及堂下文臣二三人,收聚《大典后续录》及《列圣受教》,禀裁刊行。

○持平李祯翊上疏曰:

间者有一二言事之臣,而摧折太甚,恩点屡靳,惟愿殿下,平心恕量,纳污藏疾,以纾群情之抑郁焉。原城觉林寺位田,既是儒宫之旧物,则不可移之于内帑之私储,而殿下于章甫之疏,不惟坚持不许,反降未安之教,臣窃慨然。亦愿殿下,特令还给,以示卫道之盛意,又请特减甲子以前诸道逋欠,湖西行量田。

上不从位田事,他事下庙堂,不施。

8月16日

○壬戌,上亲临试讲宗臣,命加砺山都正枋等十六人之资,其馀赐马有差。

○以朴泰辅为吏曹佐郞,沈攸为副提学,尹趾善为吏曹参判,宋畴锡为弘文博士。

8月17日

○癸亥,大司谏李奎龄、司谏沈枰、献纳沈思泓、正言金洪福等,停东平君杭惠民提调还收之启,物议哗然。大臣南九万亦言其非,遂引避。答曰:“惠民署,与他司有异,宗臣之一时特除,意非偶然,则三朔争执,已不胜其支离,而今观避辞,物议哗然,以不为力争为言,如此角胜之论,虽未知出于何样怪妄之人。其于予志坚定,终不动听何哉?卿等切勿惊动于此等浮议,以伤事体也。”仍下备忘记曰:“刑赏黜陟,人主之大柄,于此一有挠夺,将安所措手足乎?为国之道,莫重于置相,而以去秋事观之,未知其果出于愼简之意,故今夏卜相之时,屡下加卜之命者,非以当初加卜之人,为不合于三事,盖欲效古人历卜之制,而曾未一朔,闹端大起,枝节层出,使大臣不安其位而后已。究厥所由,无非主势不尊,轻蔑国家之致,予实痛之。向者,东平君之特除惠民提举者,只出于亲亲之意,而一种怪妄之辈,以三朔始停之台论,谓之收杀太遽,激动台臣,计在角胜,莫晓其心之所在也。”上意盖疑物议之出于金寿恒,故下未安之教如此。赵师锡事,非干于杭,而牵连并及,岂不益致物情之疑惑耶?

○承旨成虎征、尹世纪缴奏以为:“今玆圣教,出于激恼,辞旨之间,多有人臣所不忍闻者,而至提去秋间事,显示未安之志,诚非所以优礼大臣之道。”上答曰:“为人臣而能言君上之阙失,况人主之于大臣,既知其举措之未安,而终不敢是非于其间乎?其流之弊,必至于莫敢矫其非矣。尔等乃以含糊苟且之态,劝勉于君父耶?”虎征等再启,请还甚力。而传启之时,世纪又以大臣苟有大罪过,则窜之可也,黜之可也,削罢之亦可也。自非然者,设有一时所失,不宜轻加厌薄,而意外有此激恼之举,连降严峻之教,辞气太遽,听闻俱惑,不胜忧慨,冒夜累争之意,语于中使,使之附达。上益震怒,以彻晓烦聒,放恣无忌责之。又以循例传启之外,托以文字之未罄所怀,赘陈别语,意在务胜,特罢世纪职。翌日,承旨禹昌绩等,又请收还备忘中未安之语、尹世纪罢职之命。上严批不从,仍下教曰:“予当面谕,诸承旨并入对。”于是承旨、玉堂诸臣。相继而争。上曰:“夏间历卜时,大臣诿以久次,而考阅榜目,较其先后,有不然者,若是而能见信于君上乎?然诸臣所陈如此,备忘中数句语,其删改之。”金寿恒、李端夏,以是不安于朝。南九万亦上札,请还收未安之旨。上犹不听,台官又请还收世纪罢职之命,不从。

8月18日

○甲子,左议政李端夏免。

○以徐文𥙿为献纳,金宇杭为正言,申懹为承旨,姜鋧为应教,韩泰东为司谏,李济民为持平,宋奎濂为大司谏。

○金寿恒、李端夏,皆迹不安,出往城外。

○备边司荐李世白为广州留守。

8月22日

○戊辰,庆尚道丹城、昌原等邑地震。

8月23日

○己巳,以李翊为大司宪,金构为司谏,李翊相为工曹判书,朴贽、兪命一为承旨,李玄纪为修撰,韩范齐为献纳。

○时以陵幸时御鞭之品劣,特罢工曹堂上,参议金锡衍亦见罢,司谏金构上疏言:“卿宰、近戚之臣,上所礼貌,因一微事,不当谴罚太重。”上答以卿宰、近戚之说,良可笑也。论者以为:“昔秦君,至以路车、乘黄赠其舅,而今以一鞭之微,曾不顾藉于尊属,诚可慨叹云。”

8月27日

○癸酉,上幸康陵,行展谒礼,还至箭郊,令训链、御营、禁卫、摠戎四营,列阵校兵,以训链、御营、禁卫三营军容之精链,赏赐训链大将申汝哲、御营大将徐文重、禁卫大将李师命,各内厩马一匹,以阵形之误布,拿致训链中军李宾羽、摠戎中军张是奎,并治其罪,日暮始还宫。

8月28日

○甲戌,以金万重为判义禁。

○庆尚观察使李世华陛辞。上引见世华言:“庆尚一道之半,为倭馆责应之需,近来又有裁办倭人接待之事,此诚约条之外也。一或坠约,后弊益滋,而如此之事,莱府直为上闻,今后则与道臣相议驰启为宜。”上令庙堂禀而处之。

8月29日

○乙亥,领议政南九万,与六曹、三司诸臣及晓解堪舆者十三人,往长陵,奉审形局。

九月

9月1日

○朔丙子,召对玉堂官。

9月2日

○丁丑,夜,万寿殿灾,万寿殿乃大王大妃所御之殿也。深夜失火,火势甚急,服御器玩,尽为烧烬,惟册宝仅得奉出,而犹有缺损处,上命改造以进。

9月3日

○戊寅,领府事金寿兴及承旨、玉堂诸臣请对。上引见诸臣,以警惕修省之道,相继陈达。上曰:“今此火灾,实是前古所无者,惊惧何言?进戒之言,当体念矣。”寿兴曰:“大内失火,太庙至近,必不无震惊之事,慰安之祭,当速设行,而生进放榜,在于明日,文庙展谒,期日已迫,亦宜退行也。”上皆从之。副提学沈攸曰:“臣闻曩者拜陵还驾之路,有箭郊习操之举云,斋洁祗事之日,恐非阅武观兵之时,且同霸上之儿戏,而赏典亦太滥,今后则宜令兵曹禀旨定日,亲阅军兵,而不必于陵幸还归之际,历临阅武也。”又言:“领敦宁府事金寿恒,即先朝顾命之臣,而其斥洪宇远引《家人卦》之谬,忠诚何如也?今乃厌薄太甚,判中枢府事李端夏,忧国之诚,有倍他人,而殿下之恩礼渐衰,亦恐未安。端夏之爱君如父,忧国如家,虽憎疾者,亦言之矣。臣每见邸报,不胜忧叹。”上曰:“陵幸时观武,非今日创出者,先朝亦已行之,盖各营军兵,同为聚会,故有此习操之举也。儿戏之说,诚可笑也,滥赏之言,尤所未晓也。军兵亦是吾民,特加抚恤,岂有不可者乎?大臣事,近来札中,亦有此疑阻轻视等语,此则不量予之本情矣。凡人君于大小臣僚,爱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至如至亲,若有不协者,则不为含蓄而直言者,乃予之本性也。如是然后上下之情可以流通矣。”

○上下备忘记曰:

自予忝位以来,天灾地异,叠见层出,国计民忧,无一可恃,夙夜忧惧,不遑宁处矣。今玆回禄之灾,出于意外,此实前史罕有之变,未知何样祸机,伏于冥冥,而仁天之降灾警予,若是其丁宁耶?静思厥咎,亶由于寡昧才浅德薄,政令施措,不协于天心,致此非常之灾沴,兴言及此,危懔罔措也。宜自政府,广求直言,以匡不逮,而亦岂无敕励群工,交相警戒之道乎?大小臣僚,体予至意,克祛己私,务尽寅协,恪勤乃职,少答天谴,以济时艰。“

○礼曹请令内外百官,进笺陈慰于三殿。上允之。

○南九万等奉审长陵后回来。上引见诸臣,进地师诸人山论及山图,上览之,下教曰:“方叔齐、许彬相继陈疏,而先朝陵寝,既有疵毁,故使之奉审,而夙夜忧虑矣。今观山论,疑惑顿释矣。虽有些少未尽之处,何可轻议迁奉乎?仍命洪有龟等,筑土于白虎低平处。”彬等犹有后言。九万请与奉审诸臣及晓解地理之人,更为商确是非之说,书出以启,上从之。其后彬又上疏,备论形局疵病,不可不速为迁奉之由。上下其疏于备局,更令聚会诸地师,逐条论辨。

9月4日

○己卯,礼曹退定文庙展谒于九月二十日。上为虑京外儒生淹留之弊,命参酌进定。喉司言:“遇灾警惕之日,不可谒圣设科,宜行于明春,以尽修省之道。”上曰:“修省非拱手静默,无所施为之谓耳。祗谒先圣,试取人才,实非浮浪之事,退之又退,更値事故,终不得设行,则徒归失信也。”不许。

9月5日

○庚辰,献纳韩范齐,因灾上疏,略陈勉戒之言,而请令诸道藩臣,岁荐茂才异行者,申饬该曹,精择人才,另加收用,讼狱多滞者,投配之有冤者,亦宜查决而疏之。上答曰:“藩臣岁荐,意非不好,而世降俗末,私意参错,所荐之人,未必尽是才行,则未见实效,徒伤事体也。人才精择,当令该曹惕念举行,而近因灾异,赦令属耳。罪囚疏决,不必更论,狱讼积滞,因宪臣陈达,已谕于诸道矣。”

9月6日

○辛巳,夜电。流星出自密云天中,入艮方。

9月9日

○甲申,以宋奎濂为吏曹参议,洪受瀗、宋畴锡为修撰,朴泰逊为大司谏,黄钦为校理,宋相琦为检阅,李彦纲为忠淸道观察使。

○大司宪李翊上疏曰:

殿下临御以来,敬大臣、体群臣,无愧九经之训,奈何?情志未孚,疑阻自生,至于近日,未免有不承权舆之叹,王无亲臣,昔贤所叹,人惟求旧,圣训昭然,窃惟殿下,临朝兴叹,亦必瞿然而深思矣。且世道渐下,人心益偸,讆言肆行,终归荧惑,虽卿相之尊,往往亦陷于其中,幸乱乐祸之辈,将何所不至?古人以齐东疑其指我东,风俗之诞,本来如此。操风化之权者,痛抑浮躁,驯致耻言人过之美,则其弊不期祛而自祛矣。向者闵镇周之疏,只论枚卜举措之异常,李秀彦之疏,不过更申馀意,两臣本意,不在于侵逼相臣,相臣力辞,不必由于两臣,同朝孰不知其如此?而日月之明,有所未烛,良可叹也。尹世纪,只欲纳君无过,而施以过中之罚,殊非物各付物之义,伏乞圣明,平心恕谅。“

答曰:”忧爱陈戒,出于至诚,予用喜尚,可不体念?第镇周等惊惑之说,世纪之口达赘语,实是可骇之甚者,而疏辞如此,诚未可晓也。“

9月10日

○乙酉,流星出井星上。入巽方。

○以姜世龟、朴泰逊、任弘望为承旨,兪櫶为大司谏。

9月11日

○丙戌,月晕回木星。

○御昼讲。

○下知经筵金万重于禁府。时,贵人张氏,宠冠后宫,而东平君杭,缔结张氏,出入非时,恩幸无比,与张氏謟事赵大妃,私窦大开,外言皆入。赵师锡即大妃之再从弟,而杭与张母,又与师锡连,皆见上。师锡常时声望,无甚表著,宠眷亦不殊异,而五次加卜,竟归于师锡而后已。恩数猝隆,近古未有,以此人皆疑有奥援,街谈巷议,久益喧藉,而无敢发之者,且领敦宁金寿恒之被罪,虽由于枚卜时事,而或以为其子昌恊,尝陈一疏,指斥后宫,语甚切逼。上心不平,移怒于其父,亦多有窃议者。至是,万重白于筵中曰:“近日殿下之所以待金寿恒、李端夏,大异于前,而寿恒则外人皆云,由于昌恊之疏。殿下岂以其子之事,移怒于其父乎?此莫非寿恒罪名不明,故此等疑阻之说,肆行于外间,今殿下之于臣僚,若有蓄疑不释者,然则下之不能无疑于上,亦固也。大司宪李翊疏中所谓:‘疑阻日生,师锡之不安,不由于闵镇周、李秀彦之疏云者,’亦以此也。顷者韩圣佑之疏,语甚狂妄,固不足开悟上心,而批辞太严,至有臣子不忍闻者。闾巷之间,或谓有如宋仁宗时温成之事矣。自古流言,多出于内有女宠,若文王《关雎》之时,则此等言,何自而起乎?惟殿下自反而益勉修齐之道焉。”上曰:“师锡之不安,果何事耶?”万重曰:“后宫张氏之母,素密于师锡家,大拜之夤缘此路,国人皆言,独殿下未之闻耳。君臣之间,所当洞然开释,无少间隔,而殿下有问,臣何敢隐?”上大怒曰:“如予才疏德薄者,忝居君位,至闻如此之言,诚无颜面对群臣也。金昌恊事,虽可骇,岂有移其罪于其父之理乎?李端夏之不合相职,予固知之,而谚有轮回台谏,亦岂无轮回大臣乎?赵师锡既曰:‘夤缘卜相。’则有同光海朝纳价得官之事,以为受金乎受银乎?明告言根,决不可已也。”万重曰:“殿下既令臣言之,又问其言根,臣虽无似,何可引告言根乎?虽被诛戮,臣固甘心,而此殿下便是陷臣于刑戮也,”辞气不挠。上愈怒,声色俱厉,迫问不已。万重曰:“臣不敢在此,即趋出待命于禁府。”承旨任弘望、校理黄钦、修撰洪受瀗、持平李祯翊等,并请还寝究问之命,皆被严责而退。是日,传于政院曰:“金万重拿问传旨,即为书入,令禁府究问以启。”政院以筵中台谏,已发还收之论,传旨不得捧入之意,累启争之。而终不从,至有徒知有台阁而不知有君父等教。承旨申懹三启之后,乃曰:“此亦足矣,何可复争?不与同僚联名,显有塞责之意。”盖懹则素厚于师锡,故虽以事体,初不得不覆逆,而非其本情故也。上又下备忘,至引前冬李仁征事。言群臣之视君父,不如一侍从臣,特推承宣仁征,以诬揘金梦臣。政院请钩问言根,从重科罪。遂至于受刑远配故也。上以政院终不捧入传旨,欲于榻前,迫令书入,乃命入直承旨引见。于是玉堂、宪府,亦请对同入。上曰:“政院何至今不捧传旨乎?万重虽非渠之做出,必有所闻,故予欲究问而处之矣。此而置之,非特大臣之不安而已,必将事事而疑之,人主无所措手足,徒拥虚位矣。仍命承旨速书传旨。”诸臣皆曰:“万重所达,出于流言,岂有根本之可寻?况台启发后,凡事不得举行,自是祖宗朝古例,决不可自今日坏了矣。”校理南致熏则曰:“近来党论,极可骇愕,万重此言,亦出于党论矣。”诸臣争执至夜深。上且责且谕,促捧传旨。承旨兪命一,不得已援笔将书之际,假注书崔重泰,顾语命一曰:“所怀更达可也。”上怒曰:“注书何敢指挥承旨?即命罢职。”重泰趋出,命一以无笔为辞。上命史官给笔,史官宋相琦曰:“史笔不可授也。”史官尹星骏曰:“史笔固重,而上教如此,何敢不授?”命一遂书传旨。上口号书毕,即下万重于禁府。时天威震叠,人多惶惧失措。命一以该房,终未免承顺。星骏以史官,授他人以笔,物议皆咎其失职。谨按人主之职,莫大于论相,自上若知李端夏之不合,则下虽举荐,只当勿用而已。何必强为之除拜哉?既拜之后,则虽或不称职,亦当退之以礼可也,而今乃激恼于万重之言,僇辱慢骂,如视奴隶何哉?轮回台官之说,固是鄙谚之甚者,人主之于大臣,体貌何如,而可以为此言哉?真可谓一言丧邦者矣。党论之弊,固有如致熏之言,而师锡之事,既多可疑之迹。万重所论,未必出于私心,则乌可归之于党论乎?其乘机激动,欲售倾陷之计,有不可掩矣。

9月12日

○丁亥,月晕回火星,流星出柳星上,入巽方。

○上既下金万重于狱,又下教政院曰:“今此罔测之言,必是京城士夫之所做出,如使今日,少有纪纲,岂敢有置之寻常,不为自首之理乎?仍命来诣政院,使之自首。”盖师锡之解职下鄕也。上固疑其有人言,而及闻万重言,欲因此重究,使不敢更言,人皆惴惴自危。

○领议政南九万、礼曹判书南龙翼、因长陵奉审事,请对入侍,伸救金万重,又请收言根自首之命。上命寝下政院之教。九万等又言于上曰:“长陵毁誉,终未归一,而判府事李尚真,素晓地理,请与同往看审,更为询问于诸大臣及二品以上而处之。”上从之。时尚真在鄕,上遣史官召之。南龙翼言:“生进放榜,与国舅骊阳府院君靷日相値,宜可进定。”上允之。

○礼曹以虫食京山及社稷各陵松叶,请令民补灭之。上从之。

○窜金万重于宣川,万重囚系多日,屡被严问,而终无所引,故遂有是命。万重曾在显庙朝,言许积之不可相而被谪,今又以师锡事被谪,世皆称其敢言。政院、玉堂请对救解。上震怒嗔斥。诸臣悚栗,毋敢有尽言者。

○判中枢府事李端夏上疏乞免。上只下数字批。时端夏方在鄕,不知有金万重事有疏,故上意尤显示厌薄也。

9月13日

○戊子,慈懿大妃移御于通明殿,以万寿殿火灾故也。

○持平李祯翊、掌令金灏等,以伸救金万重,皆被严旨,引避退待。持平李济民启曰:“诬上行言,至达前席,辨暴言根,圣意有在,台臣之径请还收,虽涉妄率,而盖出于有怀必达之义,则遽加声色,殊欠优容,不可以此轻递言官,请并出仕。”上允之。

○玉堂札救金万重,请寝远窜之命,且论李济民迎合之状,请罢其职。上答曰:“万重负犯,不止窜谪,而姑从末减之典,投畀西土之善地。其在国法,固已失之太宽矣。尔等初既登对,继又陈札,恣意营救,诚可痛心也。李济民以新进之人,不效媚悦之态,直陈慷慨之怀,只见其可尚,未见其可怒,而今乃捏成罪案,肆然请罢,尤极痛骇也。”济民为人阴黠,欲乘究核言根之命,以售一网打尽之计,乃当处置,露尽心术,物情莫不骇愤,而独上喜其迎合,许以可尚,是非之顚错如此,识者忧之。

○引见备局诸臣,讲论军国庶务。上曰:“金万重使于今日待开门出去矣。必迟徊观望而不即去矣。日昨大臣陈达,诸大臣多在外,景象不佳,国事不幸云,而金寿恒、李端夏则固由予不安,赵师锡则臣下逐之矣。予于今日,有慨然可以痛哭之事,今番加卜时,诸公主适入来,淑明问曰:‘谁人为之。’予曰:‘赵师锡为之。’公主曰:‘其人未闻有才。’淑安则曰:‘师锡好得铭旌资矣。’朝臣贤否,何与公主?而其言如此,予实寒心。骊阳府院君闵维重之丧,诸公主例问慰于内殿,故宫人私相报知,使之入来。淑明直来前高声曰:‘上无入来之命,而尚宫使入来,故敢来。’辞色异常,面颈发赤,自古朝绅之交结内官,宫人之缔通宫家,皆在痛禁之科,故上年备忘及之矣,非有他意,而诸公主自此怀疑,大异于前,予之腐心已久,而诬辱君上,岂无殃祸?”领议政南九万曰:“闺门之内,以恩掩义。先王同气,只有此数人,虽有过失,愿思掩义之道。”上曰:“卿闻此言,不以为怪,以恩掩义,是何言也?见轻于臣僚,受辱于至亲,如是安坐,予实无状。”九万曰:“上教有若以公主之无礼,致疑于金万重所达之言根,此似未安,在圣明治心之道,不宜亿逆若是。”上怒曰:“卿可谓蔽痼已甚,予尚未盲,虽圣人复起,干预政事,面慢君父,必以为非,而今乃救解,未可晓也。”承旨朴泰逊曰:“今此下教,似欠和平,四方传之,以为何如?金万重为人拙直,原其本情,出于有怀必达,且万重以金益兼之遗腹子,有七十老母,其兄才已卒逝。万重今又远窜,则其母无所依赖,情理可矜矣。”上曰:“朴泰逊殊甚放肆,万重以不忍闻之说,加于君父,而敢救解之。公主事,亦以为出于不平,以予为构捏至亲耶?时事至此,良可寒心。牝鸡司晨,尚有其戒,况公主乎?”时上威怒异常,嗔骂大臣,不少假借。诸臣初欲救解金万重,而皆不敢言。大司谏兪櫶进曰:“金万重以闾巷浮浪无根之言,至达天听,轻率之责,诚有之矣。然此不过自附于无隐之义而已。且自古流言,本无究得之理,昔在仁庙朝,有闾家女子选入宫中之说,传播中外,大司谏李命俊上书极谏。仁庙震怒,特命究核言根,举朝摧折,无一人论列,而臣之叔父省曾,独启以为不可。圣祖翻然觉悟,竟寝其命,此非今日殿下之所当法者乎?今此万重之窜谪,实出意外,翰野惊骇,气象愁惨,况今天灾时变,莫非惊心惨目,而至于万寿殿之灾而极矣。殿下正宜恐惧修省,集众善,开言路,以为弭灾辅治之方,仍请还收万重远窜之命。”上虽不从,辞气稍平。櫶年老朴野,乃于天威方盛廷臣缩颈之日,首先争论,不少回避。上亦知其戆直也。自是两司俱请还收,由櫶发之也。上终不从,阅岁而后始停。是日户曹判书李敏叙,出语人叹曰:“吾历事三朝,出入筵席,不知其几,而未尝见如此景象。国事将不知税驾之所矣。当初两公主卜相时所云云,只据闾巷所闻,初非有意,故上亦微笑,不以为怒。至于淑明问安入来时,适当极热,以致面红气急。上亦不以为异,今因万重事,猝发此教,盖公主,以张贵人于慈殿丧制才毕,即为还入,专宠为忧,屡发不平之言。张氏是妖人,既深憾之,公主家且与杭家有隙,故因上之怒,万重以其言根之出于两公主,乘间谮毁,上入其言,有此教。公主等惴栗不自保,朝臣亦虑有骨肉之变,而只私相忧叹而已。”九万请行钱于两西。上从之。时有星落自天际,声如雷,观象监不为报闻,九万以为言。上曰:“该监之不报,非出于讳灾之意也,不之罪。”

9月14日

○己丑,以金澋为司谏,沈思泓为献纳,李三硕、安圭为正言,金构为修撰,禹昌绩、朴元度、李顺命为承旨,尹階为判义禁。

○御昼讲。

9月15日

○庚寅,南九万、李尚真等请对。上引见。九万等言:“长陵奉审,事体重大,请与在京原任大臣,同往看审。”上曰:“闵鼎重方有病,金寿兴、郑知和,使之同往可也。”仍勉留尚真,辞旨恳至。尚真辞谢而出。

9月16日

○辛卯,宪府启请还收金万重远窜之命。又以李济民之入侍前席,不即发启,请递差。上皆不从。

○司谏金澋上疏曰:

金万重以无根之说,至达于天颜咫尺之下,其妄率果甚矣。然若究本情,不过事君无隐、有怀必陈之义,宁有他义哉?殿下于此,特恢如天之度,不致深责而只为加勉,则此等浮说,不过为燎炭之鸿毛,岂以殿下明圣,虑不及于此耶?台臣之启,既不允许,玉堂之札,严批又下,论思耳目之地,摧折太甚,似此举措,诚有歉于圣世冲和之道也。今年水灾,振古所无,家舍漂没,人民溺死,其数甚多,雷震之变,出于宫庭至近之地,而万寿殿回禄之灾,亦所未尝有之患也。求言之教,既下累日,未闻有一人应旨者,而朝廷气象,又复如此,区区之忧,不在于一时谴罚之失中而已。台启发后,虽有君上命令,不得奉行者,此乃三百年旧典,喉司之臣,只知将顺,不能遵守,出纳惟允之道,果安在哉?人臣事君,务在格非,而乘时挺身,必欲激讦,则置此诤臣,将焉用哉?处置措语,矛盾相悖,有不足道,而殿下乃反嘉奖,此岂古圣王无偏之意,伏愿殿下回怒为慈,养朝廷和平之福,不胜万幸。“

答曰:”已谕予意于诸臣之批,何如是相继渎扰乎?“不纳。

9月17日

○壬辰,上连遣史官,召判府事郑载嵩于广州,载嵩辞不就。

○特陞修撰金构为承旨。

9月18日

○癸巳,雷电。

9月19日

○甲午,以赵亨期为承旨。

○政院以雨请退文庙展谒。上初不许,雨不止。上遂命退行。

○南九万、金寿兴、李尚真等,奉审长陵还。上引见,诸议犹前未有定论。尚真多引地家说,语甚荒乱,又荐任𡋛地术最优,𡋛是妖人,有识多斥之,而尚真惑甚,至于陈达上前。上以为地中事,有难知之,而既非水火之患,则五十馀年后迁奉,终涉重难,命更议于在外大臣及二品以上,或以为可即迁奉,或以为不可迁动,可否矛盾,终不能决。

○判敦宁府事赵师锡,以被斥于金万重,上疏曰:“臣之无状,素乏名论,其所见贱于世,固也。不幸迟暮之境,猝加罔测之名,朝廷之上,虽不敢出而抗言,莫不积疑在中,今金万重之言,又至于此,壅而决之,奚独为快?顾臣沈抑之情,庶可得以自达,亦臣幸也。苟使臣之所为,一如言者,则固当显戮直斥,投畀荒裔,如其不然,亦宜明核而洞雪。今乃置之于若有若无之中,欧入于将信将疑之域,黤昧莫昭,无路自白,臣心痛迫,纵不足恤,贻累淸朝,当复何如?盖其意以为,语涉宫禁,则既非外人之所知,言若风起,则又无形迹之可寻,谋所以眩国人之听者,意固深矣,计固密矣。独不念天日高悬,幽隐普烛乎?乞削臣职,以谢国言。”上答曰:“因缘图占,是何等昏乱时事,而敢以罔测之诬谤,肆然勒加于君父,略无顾忌,国朝三百年来,为人主而被人臣之丑辱,未有如今日所遭者,此岂但大臣之不幸?实国家之大变也。如此凶贼,尚未斯得快正王法,此最可恨也。”仍遣史官,谕以上来,师锡不至。

9月21日

○丙申,上幸成均馆,谒先圣,行酌献礼,试士,赐权𢜫等八人及第,日暮始还宫。文武及第,分列于驾前,倡优声乐,杂沓喧咽,承旨朴泰逊,以新逢火灾,请禁风乐。上不听。三司诸臣又请对驾前曰:“即今变异层生,上下忧惧,今遽大张声乐者,已非寅畏天戒之道,而至于倡优之戏,尤非王者之所宜近。”上命撤去之。

○以朴世采为大司宪,朴泰辅为副应教。

○上命诸军门,习行六花阵法,训链大将申汝哲以为:“六花阵法,出于唐之李靖,而其后无晓知者,我国则专用戚继光之阵法,猝难行之。”上从之。

9月22日

○丁酉,引见大臣、备局诸宰,领议政南九万,以西㺚方强,备陈自强之策,仍言元万春、李惯可合将才。上纳之。史臣曰:“九万所谓自强之策,固是急务,而天下之事,无不本于人主之心,是时君德有失,本源受病,则位在辅弼,宜先及此,不暇求他。而今乃舍本图末,本之不治,则彼纪纲赏罚,何自而修明哉?。”

9月23日

○戊戌,以郑载禧为大司宪,姜鋧为执义,韩范齐为献纳,申垸为大司谏,兪命雄为正言,特陞李惯右尹。

9月24日

○己亥,以崔锡鼎为都承旨,金万吉为修撰。

○御昼讲,引见监司、守令之辞陛者,面谕责勉之意,命大臣荐进将领可合人,承旨赵亨期进曰:“近来天灾时变,国势扤陧,不待臣言,而殿下亦已知之矣。日昨筵席讲论自强之策,使之荐拔人才,而不过一二荫官而已。何益于存亡大计乎?如欲求才,不问文武,不论门阀,可属大事者,搜访擢用,且令别荐,综核名实,可以有效。”上嘉纳之。

9月26日

○辛丑,夜电,月入太微西垣内。

○兵曹判书李师命上札曰:“臣于三昨,以军兵、城池、舟舰摠数册子进御之意,陈达蒙允矣。仍伏念国朝兵制,大略三变,丽末家兵之祸,终至亡国,故我朝开国之初,以亲兵,属之于义兴三军,州县之兵,属之于按廉镇抚等官,而规模虽定,节目未详矣。逮至太宗、世宗两朝,以忠义等七卫骑步兵、补充队、甲兵、彭排、队卒等兵,分属五卫,轮番迭休,以时简阅,如汉南北军之制,以之宿卫京师,以之旁詟敌国,二百年间,国势巩固,南北晏然。其时战卒之数,过于十万,不幸久安之馀,法制废弛,番上之卒,变为力役停番之兵,督令收布,及至壬辰年间,中外各卫,已无堪战之卒矣。倭寇猝至,州县无兵,不得已创出束伍之制,以救一时之急。又募都监之卒,以备宿卫之用,而及至反正之初,将帅之臣,各募其军,御营、摠戎之军,纷然杂出。至于今日,又创禁卫之兵,然而堪战之卒,不过数万而止矣。所谓骑步兵,已为收布之良丁,所谓束伍军,便是未链之村民,猝有缓急,虽使韩白为将,实无所措手足矣。虽不能大加变通,恢复旧制,若于其间,斟酌损益,十万链卒,犹可办得,此臣之所以夙夜耿耿于中者。今因军兵摠数之进御,略布区区之忱,如其节目之详,不敢先陈,以资多口。昔在宣庙朝,先正臣李珥,请预养十万兵,以备患乱。其时议者,以无事挠民为非,故李珥终不能措施一策,赍志而没,其后壬辰倭变之初,故相臣柳成龙,追恨其言之不用也。古语曰:‘忧先于事,可以无忧,事至而忧,无及于事。’此岂非今日所可监戒处也?臣昨于筵中,伏承圣教,以彼中西㺚之事,有所戒饬于将臣者,若使今日所以为忧者,或可以数十年无事,则后日当事之臣,犹可为计,不然而近出于十馀年之内,则欲以未链村民,以拟日后无穷之事变,岂不殆哉?然而此是存亡大计,必须圣明自审其得失,决知其必然之理,坚固立志,着实做事然后,可以变弱为强,立功立事矣。”上答以札陈之事,出于为国深虑,当与庙堂,熟讲变通。

9月27日

○壬寅,御昼讲,都承旨崔锡鼎以为:“前大司宪朴世采,朝家待之以儒贤,而混入于台谏变通之中。持平李济民,见非于公议,而仍置台端,自上处分,俱未得宜。”上下教曰:“宪长之递,只缘试所监试官无以推移,而锡鼎乃敢曰:‘某也不当递,某也当递。’殊甚骇然,仍命推考。”翌日筵中,玉堂及承旨,略有伸救,不听。

9月28日

○癸卯,御昼讲。

○以李畬为副提学,金万吉为应教,洪受瀗为修撰。

9月29日

○甲辰,雷电。

○奉朝贺宋时烈上疏曰:

伏闻万寿殿有火变,震惊三宫,窃不胜骇陨之至,是殿也,是我孝宗大王,为东朝亲自相宜,民亦子来,祥和所集,期符嘉名矣。一朝灰烬,尤切怆惶也。此虽人火,其实天火,宜加修省之道,以享天心。又伏闻比日殿下嗔怒甚震,未知缘何致此?此不惟有害于心性上工夫,其在养疾养寿命之道,亦有所妨,伏愿益尽涵养省察之功,以驯致中和位育之能事焉。

答曰:“殿宇火灾,出于意外,惊惧靡宁,罔知攸措。疏中诫诲,无非格言,予甚嘉悦,可见忧爱丹忱,至老冞笃也,可不留心而服膺焉?矧今灾异荐叠,艰虞溢目,微卿宿德重望,卓然为一世之矜式者,孰得以扶顚持危,挽回国势乎?卿其体寡昧勤恳之志,念古人尽悴之义,亟回遐心,幡然上来。”

9月30日

○乙巳,流星出壁星上,入巽方,雷动如夏月。

○政院以雷雨非常陈戒。上嘉纳之。

○宪府请罢持平李济民职。上答曰:“渐次加等,必立己见,良可笑也。”初宪府发济民递差之启,而物议以太轻为言,故改发是启。

○以姜鋧为执义,黄钦为修撰。

○执义姜鋧以雷变上疏陈戒,仍言:“长陵迁奉之议,纷纭未决,殿下固宜亲临奉审,夬施乾断,以定大事。”上答曰:“缕缕陈戒,可不体念?疏末事,予当量处焉。”

冬十月

10月1日

○朔丙午,夜电,流星出天中,入巽方。

○以尚衣院所进耳掩貂皮品劣,命囚贸来译官。史臣曰:“时上颇留心玩好,前既以藤鞭事,罪工曹堂上。今又有此教,事虽微细,渐不可长,而无一人为言者,朝廷可谓空虚矣。”

10月2日

○丁未,先是,以迁陵当否,问于诸大臣,宋时烈引朱子议状,且引己丑大丧时赵翼上疏,力请迁改事为言,且言判府事李尚真,当己亥因山议未决,遍求远近,今日岂不尽心于此?末言先儒戒不以安亲为心,专以利后为意,然今日臣子之情,亦岂不兼在于利后哉?郑载嵩以迁奉为难轻议。金寿恒、赵师锡不明言。上答以知道。

10月4日

○己酉,流星出娄星上,入室星下。

10月5日

○庚戌,月入南斗星魁中。

○上以东平君杭情势难安,久不出仕,再三牌招,杭乃出。史臣曰:“时,杭宠幸无比,留宿禁中,所言皆从。瀛昌君沈诘问之,杭不敢讳,乃曰:‘金寿恒、李端夏、李师命、淑安、淑明两公主,当不久矣。’是后果如其言。桢、柟之祸,终至于几危宗社,覆辙匪远,而上心不悟,少有语涉杭者,罪罚随之,其所优礼,辄加一节,召牌络绎,必令出仕,而无一人为言者,岂天之所为,难容人力而然耶?噫亦痛矣!” ○御昼讲。

○恭陵陵上有火灾,上变服避正殿三日,遣大臣及史官,即为奉审,仍行慰安祭,改其莎草,命捕盗厅讥捕,得放火人金成器斩之,流其兄弟妻子。成器乃本陵守护军也。与书员有隙,欲令得罪,放火陵上,烧尽莎草,人莫不惊痛。

10月6日

○辛亥,流星出天中,入巽方。

○引见领议政南九万、领府事金寿兴、右议政李䎘。上曰:“姜鋧劝予亲幸长陵,以决迁奉,此言何如?”九万等对曰:“迁陵之举,群下不能决定,上之亲幸,何可止之乎?”上曰:“堪舆之法,予所昧昧,而其在诚愼之道,固当亲审以定,且久未展谒,霜露之感亦深,以旬前择日以入,而勿治道路,以除民弊。”玉堂请寝之,掌令金灏亦上疏言之,皆不纳。䎘曰:“金万重因无根之言,至被罪窜。万重虽极妄率,不过迫于严问,直陈所闻而已。岂有他意哉?宋之仁宗,是明圣之君,文彦博负一代重望,而唐介面斥以夤缘后宫,虽被远谪,未久召用。彦博被谤后竟秉轴,而世称名相,未有讥议,在圣上包容之道,只可付之一笑,而过加声色,大失和平之道,臣不胜慨然也。在今之道,速示转环之美,以解群下之感,仍慰勉赵师锡,则师锡终岂退去乎?”九万继陈之,上不听。䎘又请别谕于金寿恒,召致朝端。上曰:“当复敦勉矣。”䎘缕缕陈白,忠款蔼然,而皆是上所厌闻者,故循例酬答,别无省纳之效。

○玉堂以听纳未尽恢,辨察未尽明,己私未尽克,上札进戒,仍及忠邪是非之说,反复陈论。上答曰:“应旨诫诲,出于忧爱,可不留心而体念焉?”

10月7日

○壬子,领府事金寿兴言:“李尚真晓解堪舆,异他大臣,可令待候于陵幸时。”都承旨崔锡鼎曰:“诸大臣在于畿甸者,亦宜一体谕会于陵所。”上从之。尚真承命,金寿恒、郑载嵩、赵师锡,皆辞不来。师锡所对,无非激动深险之意,见者危栗。

10月9日

○甲寅,上幸长陵。上行到坡州,都承旨崔锡鼎进曰:“前大司宪朴世采,居在路傍不远之地,世采自是朝家礼遇之臣,宜有召致行宫之命而山陵大事,亦可询问矣。”上命谕诣山陵,仍令给马。世采承命。上闻世采至,命除肃谢引见。世采以近日喜怒失中,请加勉。且自言顷年狼狈退去,不可复入。上勉谕之。世采曰:“当退俟处分。”仍退出。上又引见李尚真,谕令入城,尚真辞谢。

○上奉审山陵,入幕次,招入诸地师,凡二十人。南九万请取览赵翼、李景奭疏。景奭,立异于翼疏者也。从之。以次询问诸地师,议多甲乙,又未归一。李尚真历陈山水疪病,且引方书为证曰:“以仁庙圣德神功,衣冠之藏,乃卜此地,臣窃隐痛,而年岁已久,有难迁动,惟在宸衷之断定。”上不答。

○工曹参判李选上疏,请令诸称誉园陵之人,各荐士夫家山,局势同于长陵,而子孙蕃昌,元无灾害者,以验其吉凶。上答以知道。选疏出于忠款,而上方厌薄选,故不省。

○敦勉朴世采、李尚真,使造朝。世采辞,尚真承命。尚真受重劾而冒没还朝,公议鄙之。

10月11日

○丙辰,上遣史官,谕赵师锡。师锡出诣路次,书进启辞,无非危言恐动激恼上心之意。上又遣史官,使即入侍。师锡以黑笠白衣,伏马前。上驻马,师锡曰:“以臣之故,终累淸朝,臣之情势,决不可进。”上曰:“做出此言者,便是逆臣,未得正法,是予之恨也。”慰谕不已,俾速造朝。师锡拜谢而出。师锡言语之际,有若哽塞泣涕者然,而忿懥之气,形于色辞,俯伏车尘马足之间,如人家婢仆之乞哀求恩,大臣自处之道,岂宜如是卑污?而上之所以礼待者,适所以为辱云。

○夕,上还宫,鼓吹喧轰,声震远近,而上乘马疾驰。百官军兵,皆不能及,班次散乱,人马顚仆,时畿内凶荒特甚,民多饿莩,而屡次行幸,不顾民事,识者皆怀忧叹。

10月12日

○丁巳,谏院以雷变,上札陈戒。上优答之。札辞甚草草,殊无可采。上亦无施用之事。凡事文具,皆类此。

10月13日

○戊午,引见大臣、备局诸宰,上下教曰:“凡事百闻不如一见,展谒园陵,予心为快,白虎之低下,明堂之倾仄,可谓有欠,而异于圹中之有水火,不可以风水之说,轻议迁奉也。”领议政南九万曰:“自上既已亲审而断定,臣等何敢更议?”自是迁奉之议遂寝。九万请补土于白虎低处,上许之。九万与兵曹判书李师命,请以守御厅所属杨州军兵,移给于摠戎厅。守御使李世白驰启,言其非计,且入对力言,而不能得讥者多,以为南汉是保障重地,今若移割军兵,则脱有事变,守堞之际,必有疏虞之患云。而九万等昡于利害,惮于更改而不听。训链大将申汝哲曰:“水原乃畿辅重镇,常备八千兵马,以待缓急,而今闻军兵,逃故甚多,不为充补,事极寒心。”上怒,命并拿推前后府使,而其实无一阙额。汝哲欲诋毁文官之为府使者,猝发此言,查究实状,并得原释。右议政李䎘曰:“言路开闭,关系甚重,人臣之敢言者,岂为利于己而然哉?上忤君上,下拂朋侪,自其身言之,可谓愚矣。然人臣因其忧爱之诚,思不负职责而已矣。以近代言之,如郑蕴、兪伯曾、柳庆昌之类,皆以敢言闻,而近来则绝无,虽间或有之,自上多摧折之事,而无崇长之道,更加留意幸甚。”上曰:“言路,予非欲塞,而大臣所达如此,当留意焉。”

10月14日

○己未,以林泳为大司成,成虎征为承旨。上命吏曹,以吏曹参议宋奎濂、副司直兪櫶,备拟于从二品之窠。两人遂次第陞擢,奎濂有雅望,櫶亦以忠实见称,而久滞下大夫之列,及有是命,物情惬焉。

○林川人柳长台上疏陈戒,且进箴文。上优答之,仍命除职。承旨金构以为:“言无新奇,而爵赏太滥,缴还备忘而争之。”上从之。赐虎皮一令。

○御昼讲。

10月15日

○庚申,上御殿试,讲馆学儒生,居首者赐第。

○灵丰君㵓上疏言:“长陵风水之疵害,请更卜纯美至吉之地。”不听。

10月17日

○壬戌,以姜世龟为承旨,朴世采为大司宪,沈枰为执义,权让为正言,兪得一为校理,黄钦为副修撰,林泳为黄海道观察使。

○式年文科,取李克亨等三十八人,读券官南九万,以举人田有功对策,不成体式,请付后科,上允之。后有功病死,不得赴。

○先是,大司谏申琓草金万重还收之启,有曰:“痛流言之罔测,慨情志之不孚,必欲穷核言根,严加惩治,固知圣意之有在。”物论以为此非还收,乃是请罪之辞。正言兪命雄抹去其辞,改构连启,而琓方引告不出,故未及通议。至是琓上疏斥命雄,答曰:“汲汲刚改之失,自有所归,于卿别无引嫌之事。”命雄以此引避。琓又对避。掌令南弼星独为处置,递命雄而出琓。上从之。

○全罗道生员柳普等上疏,请以先正臣金长生从祀文庙。上答曰:“予非以金长生道德为不合于从祀也。玆事重大,不可轻议也。”普等再疏申请。不许。

10月19日

○甲子,以兪櫶为都承旨,李思永、李宏为承旨,崔锡鼎为大司成,郑善鸣为正言。

○御昼讲。上以江界府使李孝源,滥杖杀人。下教以为:“外方守令之滥刑杀人,非止孝源一人,严饬中外,申明禁断。”

10月20日

○乙丑,月入轩辕右角星。

10月21日

○丙寅,上亲行初覆罪囚,两司入侍申前启:“上曰:‘不论事之是非,唯学还收耶?’盖指金万重事也。台谏并皆引避,玉堂札请出仕,附陈所怀,以为台谏者,以争论得失为职者也。殿下于近日台谏之言,例示厌薄。曰:‘不论是非,则其逆拒之深矣。’曰但学还收,则其轻视之甚矣。其于虚心舍己之义,可谓舛矣。且金万重事,闾巷间有此诪幻危险之说久矣。欲使殿下知有此说,殿下虽欲钩得言根,终不可得,而窃观今日之处分,殆若以造言之罪,反归之万重,此则殿下心亦有所不得其平,而物情至今拂郁也。固宜优礼台谏,快从公论。”上怒答曰:“处置之外,添入剩语,已失体例,而为万重分疏,尤极肆然也。今日之所遭,实是前所未闻之大变,而凶贼尚保首领,此诚可恨。然若以造言之罪,归之万重,则奚止于窜谪而已哉?以万重已著之罪言之,则不信君父之言,徒信浮浪之说,敢以其子之失,移怒其父等语,隐然为探试之计,是轻蔑君上也。既闻罔测之言,反有疑信之心,渠虽无状,位至崇班,而严问之下,终讳传闻之人,是爱惜朋侪而甘心罔上也。负此大罪,而不加讯问,偃息西土之善地,失之太宽,则诚有之矣。若以一种救解之论,强谓之公论而必欲得请,可谓无忌惮之甚也。”时,上之怒万重,久而未已,语及万重,则必盛气摧折,人莫敢有言。

10月23日

○戊辰,引见大臣备局诸宰。

○全罗道临陂士人赵山厚,上疏言时弊。上以其疏语全无伦眷,而讥讪国家,干与朝政,命还给之。

○以朴泰逊为承旨,沈攸为吏曹参议,金德远为右参赞,兵曹判书李师命,以沈廷辅拟内乘望。上以内乘是武窠,而荫官拟除不当,命改以武弁拟之,廷辅即淑明公主之子。上方怒公主,而且疑与师命亲比,故有是命。

10月24日

○己巳,月移在太微垣左执法星上。

○江原道高城等地,山水暴涨,人多渰死者。

10月26日

○辛未,流星出危星上巽方。

10月27日

○壬申,以黄钦为执义,崔奎瑞为副修撰,李翊为京畿观察使,金盛迪为正言。

○御昼讲,讲讫,检讨官洪受瀗,因文义,及宋仁宗纳王素言,出送女口事,以讽之,上不答。受瀗又与侍读官南致熏,陈言路杜塞之弊,仍救金万重知事南龙翼继之。上皆不纳。

10月28日

○癸酉,上亲行三覆罪囚。

10月29日

○甲戌,夜召对玉堂官,仍宣御酝,命各尽醉,夜分乃罢。

10月30日

○乙亥,以任弘望为承旨,申翼相为大司谏,金万吉、崔奎瑞为舍人。

○御昼讲。

○分遣御史闵镇周、徐文𥙿、金俊相于咸镜、江原、京畿三道,暗行廉察守令政绩及生民利病。宪府以京畿御史金俊相,就其抽栍之邑,求觅粮资,而及其书启,乃有褒誉之言,请罢其职。上命先罢后推。

○上以刑曹罪囚,多至八十馀名,命各该司即速疏决。

十一月

11月2日

○丁丑,流星出井星下。入南方。

○冬至使东平君杭等陛辞。上引见,宣酝慰谕而遣之。前此,大臣宗班之往,皆无此举,独于杭有此异数也。

○上以日寒,命给薄衣军卒襦衣,又遣承旨于典狱,疏释轻囚。

○备局请申禁外方校生之纳物免讲者,允之。

11月3日

○戊寅,以沈枰为司谏,金盛迪为修撰,李三硕为正言。

○引见大臣备局诸宰,讲论军国庶务。

11月4日

○己卯,以崔锡恒为正言,尹德骏为副校理。

11月5日

○庚辰,御昼讲,领议政南九万,略论:“言路閟塞之弊,以为孝庙曾杖兵曹吏,而因宋浚吉言,下教悔恨,赐药救疗。李尚真力陈陵幸归路阅武之非,而孝庙亦加嘉奖,厚赏褒之。李端相曾斥金佐明兄弟,而显庙不以为罪,特赐皋比而奖之,此岂非今日之所当法?”上曰:“为国之道,在于恢言路,予非不知,而或有明是非处,不得不然矣。”

11月6日

○辛巳,流星出北斗星上,入北方,出西天淡云中,入坤方。

○御昼讲。

○以权持为正言,姜鋧为副校理,申懹为承旨。

11月8日

○癸未,御昼讲。

11月9日

○甲申,以申翼相为都承旨,李奎龄为大司谏,崔奎瑞为副应教,朴泰万为修撰,朴泰逊为承旨。

○备局请以江陵珍富面,还属于本府。上不许。先是,暗行御史徐文裕,以江陵岁贡人参,本出于此面,而寿进、明礼两宫折受,民不得采参,流民募入者,渐多迫近,史库烧延之患,亦甚可虑。陈启请罢,故备局覆启。而上只令限史库百里,勿为收税。时宫庄之弊,殆遍一国,小民失业,公税日缩。

11月10日

○乙酉,宪府停李济民之启,累月争论,天意邈然,未伸公议,人皆慨郁。

11月11日

○丙戌,下教曰:“新年展谒太庙,实合情礼,今后则每于岁首,恒式取禀。”

11月12日

○丁亥,以李震休为掌令,朴致道为承旨。

○译官韩锡祚,减死配绝岛。郑忠源削职锡祚以金石山事被囚,累受刑讯,终未就服,故有是命。台谏请还收,更为严鞫处断,累启不听。

11月13日

○戊子,引见大臣、备局诸宰,领议政南九万,以江界府使李孝源犯禁采参,请遣御史按查,允之。按查得实,孝源边远充军。

11月14日

○己丑,流星出天中淡云间,入巽方。

11月16日

○辛卯,命诸承旨持公事入侍,亲决庶事。

○持平李济民上疏曰:

金万重筵席所达,虽出于往来行言,而若诿以浮浪之说,置诸有无之间,使君父受此古未有之累名,而终莫之辨焉,则恐无以解天下后世之惑矣。究意源委,核其虚实,如有一毫近似之迹,则当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之意,积诚匡救,如其不然,出于无根,则快辨其诬,使朝家处分,归于明白而已。此岂乘时迎合之计哉?“

上曰:”乘时迎合,非其本情,而台论重发之后,不可仍在,递差。“

11月17日

○壬辰,流星出天中,入艮方。

○以洪万容为大司宪,宋畴锡为持平。

○执义黄钦,因李济民疏引避,痛斥济民情态之可恶。上答曰:“台启中乘时迎合之斥,实是情外,则济民疏中勒加丑诋云者,不是异事,且吾君受此古未有之累名云者,不过痛迫君父之受诬而已,有何可怒之事,而张皇引避,盛气呶呶,至以济民之疏,归咎于人主?今日纪纲,虽曰坏了,可谓无忌惮矣。人臣之受诬,尚知伸辨,而为君父者,惨被污蔑,举世恬然,犹惧言根之或露,世乖俗败,一至此哉?予恐将至于国不为国矣。钦退待。”掌令南弼星亦以济民疏,同避。玉堂札请出仕,上允之。玉堂以台批多有过中,而承旨不为覆逆,筵斥承旨,承旨任弘望陈疏引罪。上亦追改其过中之语数句。

○命叙用吴道一、兪集一、李益寿等,时,上积不平于士类,而此辈皆附于杭。故特叙次第复用,满朝皆其党与,识者忧之。

11月18日

○癸巳,御昼讲。

○诸道守令,以差员上来,还下去。上引见,访问民瘼,勉谕而遣。

○以申琓为大司谏,尹德骏为修撰,李宏为承旨,李三硕为正言。

11月19日

○甲午,月犯轩辕第二星。

○御昼讲。

11月20日

○乙未,御昼讲,侍读官崔奎瑞,检讨官洪受瀗,又陈金万重被罪之过中,李济民用意之叵测,上终不开悟。知经筵吕圣齐,亦以草草数语,救万重。圣齐前后登对,不知其几,而终无一言,至是掇拾馀论,始有陈达,盖亦以杭党,故为是塞责也。

○广州人李东英陈疏,请迁长陵。政院以朝议已定,退而不捧。东英又击鼓上闻。上令攸司囚治,寻释之。

11月21日

○丙申,月入太微端门内。

11月22日

○丁酉,月犯太微东垣第二星。

○御昼讲。

11月23日

○戊戌,御昼夕讲。

○以林涣为掌令,黄钦为副校理,金澋为执义,姜鋧为副修撰。

11月24日

○己亥,御昼夕讲,引见守令之陛辞者,面谕遣之。特进官李之翼,仍陈岁饥民穷、朝象分张之弊,请罢钱货,复行布货。之翼得罪士林,不容于朝,至是因时事乖变,乃于榻前,渐及朝象,欲售抵巇之计。上不甚采听,遂退。

11月25日

○庚子,以朴泰逊为承旨,徐宗泰为大司谏。

11月27日

○壬寅,以姜世龟为承旨,韩范齐为掌令,洪受瀗为献纳。

○宪府以训链都正李惠畴,取其叔父所卜之妾,不可齿在衣冠之列,请削去仕版,上命拿问。惠畴不能讳,遂窜配。惠畴,故参判晩荣之孙,乃世家子,而所行如此,风俗之颓败可见也。

○核诸道守令之以儿弱充定于军伍者,或拿问决杖,或自其巡营决杖。

○夜召对玉堂官。

十二月

12月1日

○朔乙巳,御昼讲。

○正言李三硕疏论韩锡祚事,且言柳以升所犯甚重,不可轻释。上答曰:“韩锡祚之伪称彼言,明白彰著,严鞫正法,狱体当然。而金石山彼人云云之说,不特锡祚闻知,则参其情犯,绝岛减死,未为不可。柳以升之屡典州郡,治绩表著,曾所稔闻,则虽有一时骇异之举,此与肥己者不同,削职之罚,亦未知其轻歇也。”以升任罗州,入于御史廉问中,罪状狼藉,而累月囚系,终不自服,毕意勘处,止于削职。故三硕疏及之。而上意惜其能名,终不纳。

12月2日

○丙午,以崔奎瑞为司谏,赵仪征为掌令,宋畴锡为修撰,姜鋧为应教,沈权为持平。

12月3日

○丁未,流星出参星上,入坤方。

○引见大臣、备局诸宰,执义金澋请还收宦官崔尚仰、朴斗卿、刘起汉等叙用之命。上不允。起汉事允之。尚仰、斗卿,曾于庚申逆变时,救解许积,自上特命远窜。其后累次减等,起汉尝奉使关西,通奸邑婢,事觉抵罪,至是俱有收叙之命,故台谏争之。领议政南九万言:“金寿恒八年当国,言论事为,固多未尽,不直之教,决非其本情,李端夏之卜相,若以以人事君之道言之,未知如何,而古亦有以雅望镇俗者,虽不合于刑判,岂不可卜相乎?仍请敦勉两臣,使之入来。”九万之意则似勉起,而既追咎当国之不善,且言新卜之未洽,则适增其不安之端,况既斥其卜相之有乖于以人事君之道,则端夏虽欲承命,有不可得矣。乌在其勉起也?物情疑其出于故为挤排之计矣。会,寿恒辞疏至。上颇加开释。而寿恒终不应命。

12月6日

○庚戌,以沈枰为司谏,尹德骏、洪受瀗为修撰,洪万锺为都承旨,李頣命为承旨,申翼相为副提学,柳尚运为户曹判书,沈思泓为献纳。

12月7日

○辛亥,初覆死囚。

○初,正言权持自鄕上来,累日呈告。物议以为,持以试题事,重被台劾,在其自处之道,直速乞递。政院亦欲捧入其辞单,持忽然出谢,张皇引避,殆至累百馀言,无非丑辱闵镇周之语,见者莫不痛骇。而上批以勿辞。盖持是吴道一辈鹰犬,听其阴嗾,觇上意怒镇周,欲乘时挤陷镇周,仍及一队士类。谏院将处置,正言李三硕以试题无可罪之事,当初论劾固非,而持之反攻镇周,有乖自处之道,欲请递。献纳沈思泓,并与试题而非之,欲以此请递。两人终日相持,议终不合,乃并引避。于是司谏沈枰当处置。枰亦听命于时辈者,乃独启以策题所问,大异台章,而犹曰悖慢。持之不已,则据实自列,其势固然。措语过当,不必深咎。出持以强欲请递,终未合当,谓之侵逼,殊欠忠厚,递三硕、思泓,允之。时,万口一谈,皆云持当递,而独道一辈若干人,必欲务胜,置之无过之地,而上意亦以事关镇周,显加扶抑,是非之不明,风习之渐坏,岂但专咎于在下之人哉?

○咸镜监司朴泰尚启闻曰:“端川四堡之设,本为白山部落出没剽掠之备,与吉州德万、斜下两堡,相为表里,今则无他风寒之忧。而吉州两堡,亦已革罢,则端川四堡,可谓空设,而其中崇义堡所处之地,人不堪居,土卒日耗,移设于甑山为便。”领议政南九万覆启以为:“端川四堡,乃是自甲山出来之路,而自四堡由入吉州二堡,势若连珠,若阙一处,便成绝站,诚不可中废。甲寅年间,自吉州由西北,逾雪岭通甲山,开路之后,吉州二堡,移置于雪岭之路,端川四堡,为内地,别无更置镇堡之事,而欲待雪岭一路镇堡成后变通矣。厥后又以新开路不便,移置三堡,合设于西北,而还废新路,各以一时之意见,或设或罢,以致端川旧路两堡中绝。新开雪岭,亦为废塞,早晩若有复通端川、吉州山路之议,则德万、崇义,必有还设旧镇之事。崇义堡今若移设于甑山,则又必有窒碍移易之弊,请令道臣及南北兵使,详察禀处。”上从之。

12月8日

○壬子,禁卫哨官李道长入直阙中,试射才落。大将李师命,以阙门垂闭,有难变通,直送令箭,代以他官禀启。上曰:“才落之代,付标以入,改受点后,开门替直,事体则然,而直为代送他官,殊未妥当。”政院启推大将及兵曹之官。上从之。

12月11日

○乙卯,以朴贽、李思永为承旨,李玄纪为献纳,兪命雄为正言。

○三覆死囚,副校理黄钦、修撰洪受瀗,以权持试题中窃附道德栀蜡言行之语,非出汎论,而张皇引避,反攻言者,请递其职。上不从。承旨李宏又略论持之失。上怒曰:“玉堂是言议之地,陈其所怀可也。承旨之继陈,极为猥屑矣。”掌令赵仪征,请推承旨,上允之。受瀗又陈司谏沈枰处置之乖谬,上不答。枰以此引避。宪府请出仕,上从之。是日仪征陈启时,声气暴戾,有若常汉辈驱斗詈辱者然。领议政南九万退语人而叹曰:“筵席之上,作一战场,宁有如此可骇事耶?”仪征是吴道一之从侄,服事甚至,其父宗著,附尹镌得选玉堂,更化初被劾,见枳淸涂,数年来,还通台职,而玉堂则不复除,且以逆贼器远之从孙,不齿于士类。仪征初以世累,不敢出气。至是附势横恣如是矣。

12月12日

○丙辰,命承旨、玉堂、翰、注、兵曹郞官,会于政院。上亲出十韵律诗题,限时使之制进。命招大提学南龙翼科次。又命大提学制进,赏赐各有差。

12月13日

○丁巳,以金万吉为承旨。

○引见大臣备局诸宰,命承旨读禁府罪囚谳奏,亲赐裁判。

○掌令赵仪征启言:“修撰洪受瀗,不与他僚会议,直欲札递沈枰,其举措大违前规,请递差。”上只命推考。

12月15日

○己未,月犯鬼星。

○庆尚道淸道等邑地震,声如雷。

○赐柑试士于泮宫,赐居首人徐文翊及第。

○以李后定为执义,李敏叙为艺文提学,吴道一为承旨。

12月16日

○庚申,以金洪福为正言。

○召对玉堂官。

12月17日

○辛酉,月犯轩辕第二星。

○宪府以宗室夏川副正椅,与前监察李瞻汉,互相呈状于本府。而椅则以为:“瞻汉,率党突入,欲夺其妾。”瞻汉则以为:“椅欲夺其马,诬罔呈诉。”并请拿问定罪。上允之。两人并远配。

○庆尚道尚州等邑地震。

12月18日

○壬戌,夜对玉堂官,宣酝,御制一绝,命入侍诸臣和进,其诗曰:

湛然零露匪阳晞,厌厌含杯宜醉归。令德令仪昔有训,作诗劝戒莫予违。

承旨南致熏曰:“列圣御制,曾已刊行,而尚多遗漏,请搜辑增刊。”上从之。

12月19日

○癸亥,持平沈权上疏曰:

昔宋仁宗纳王素之言,而未尝有忤廷臣,所望于殿下者,岂在仁宗之下?而金昌协、韩圣佑等,语涉宫禁,一忤天意,不得复处于言地。闵镇周、李秀彦,疏论卜相,窃附有怀必达之义,而疑之太深,久靳恩叙,此足为进言者之戒,况六七年来,台谏所论,绝不听纳,率至于不得已停论?殿下之置此台阁,抑何益哉?宗班之为外司提调,本非旧制。台阁弹论,合于祖宗之美意,而殿下终靳允兪,𫍙𫍙之色,拒人于千里之外,今观朝廷,举皆索然。内怀忧栗,外多疑忌,似此者,殊非治世之气象,召还逊野之旧老,收叙言事之诸臣,策励臣邻,照独贤邪,是在殿下,何惮而不为乎?闵镇周之驳论湖南试官,既出传闻之误,及闻爽实之后,犹有自是之意,此则镇周之过也。在权持之道,惟当陈其实状,以俟公论,而乃反攻发论之人,极其狼藉,持于是,亦安得辞其责乎?且政院喉舌之司,玉堂论思之地,苟有所怀,皆可上闻,今以进言而为罪,不亦有关于后弊乎?自明之徒,公肆倾陷之言,而执法之论,曾无痛斥之事,故论人罪犯者,必有顾后之虑,此弊不去,将无以为国,岂非大可寒心乎?

答曰:“疏陈中或不无过中处,而大意出于忠君爱国之诚,予甚嘉尚。李宏之乘时助成,洪受瀗之汲汲击去,殊欠和平,则台臣一番纠正,未为不可。尔所谓进言而为罪者,未知其得当也。”

○先是,兵曹判书李师命白上曰:“本曹方有良役查出之事,而臣则兼管众务,力有未及,参知金构,精敏晓事,请久任专察。”上从之。构辞不获免,乃当其事,而群议多以为不便,构乃上疏曰:

诸般良役查考之举,已过半月。窃详事势,终有所不便者。盖此良役之类,名色猥杂,节目烦多,良役冒入之时,诸司役属之际,其门不一,其规各异,虽有谙链典例者,莫能熟悉,而今臣所管查考者,亦将五十馀种,累万人矣。此外琐琐名目,不可殚记,既非朝家所知,臣亦无从钩问。其馀诸色,如各营牙兵、随营牌、壮武队、捉虎军、扶持别队官、军官、学宫、鄕厅募入差人之类,若欲一番厘正,则必须别立都监,择人分掌,大加振刷,然后庶可为也。不然而只为此数十种查考而已,则举此而遗彼,得一而失二,拘牵眩杂,终归无益。向者忠义查正之举,意非不善,而毕竟无实,可为不远之鉴,何必于无事中,生出一事,重困疲氓,益其愁怨乎?以事则甚难,以时则非宜,今姑停止,待年举行,则有始有卒,事成而利集矣。“上令庙堂禀处,而构旋除外任。南九万以为:”既始之事,不可还寝,请更令兵曹郞官,主管了当。“

从之。

12月20日

○甲子,召对玉堂官。

○以金构为黄海道观察使,李善溥为执义,金澋为司谏,吴道一为吏曹参议,朴泰逊为承旨,东莱府使有阙,庙堂以李征明荐拟。上以李德成刚明风力,足为远人之所惮,特为除授。

12月22日

○丙寅,淮阳士人朴之纪等上疏,请罢本府所在张淑媛房及司饔院折受屯庄。上特许之。

○江襄监司权是经,以洪川设置宫庄,大为民害,状闻请罢。上以先朝大臣陈达革罢云者,未有明白可据,使之仍属于于义宫。政院启请还收,上不听。

12月23日

○丁卯,引见大臣备局诸宰,领议政南九万曰:“儿弱充军,由于闲丁之难得,闲丁难得,由于京司之直定,宜加禁防。而诸军门凡有禀定,提调直为启禀,故三公则全然不知,请令兵曹,开录中外军兵摠数,送于备局,使得预知。”上以事系变通,命询问他大臣而处之。

○江华留守申晸卒,年六十,晸,故相钦之孙也。为人恢诡倜傥,绝无流俗龌龊之熊,与东平君杭及赵师锡为亲党,而能洁己远嫌,不被訾谤,知杭辈阴邪之迹,居常忧愤,飮酒沈湎而卒。临死,神气不乱,遗命子孙,勿与杭家相通云。

○以尹趾完为江华留守。

12月25日

○己巳,亲行都目政。上下教曰:“自古国家治乱,系乎得人之贤否,而若夫进退取舍之权,则实在乎铨衡,治平无事,罔敢或忽,矧玆多难之辰乎?循常注拟,犹且勉励,况此亲临之日乎?噫!君臣一堂,情意流通,而不思所以祛私意恢公道,褒节义、崇德行、举廉吏、疏滞郁,以为耸动振作之方,随窠拟入点下而已,则一政官足矣。何必亲政为哉?近来初筮之类,率多京华子弟,而遐远之人,不得与焉。甚非不遐遗扬侧陋之道,至于岭南,素称人才府库,自祖宗朝,宏儒名贤,彬彬辈出,世降俗末,虽未如昔日之蔚兴,其中岂无一才一能之士?而收录之命屡下,奉承之效邈然。今当亲临戒饬之时,终不可置诸相忘之域也。仍念春生秋杀,阳舒阴惨,莫非君上代天理物之柄也。曩者附丽权奸,浊乱朝廷之徒,业已参其轻重,或施屏裔之典,或置废锢之科,处分已定。此外馀人,不能自拔于颓波者,不为不多,如有微眚薄愆,不宜终弃者,亦可以略其过而通仕籍,以示荡平之意也。噫!今日此举,固是稀阔,而凡玆数件之事,未必不为朝政万一之补。咨尔两铨,克体予意焉!”上以柳以升曾有治郡之绩,而罪名不至重大,特命叙用,台谏论启收还。以李玄祚为持平,申琓为大司宪。

12月26日

○庚午,亲行都目政,以金昌集为修撰,宋畴锡为校理,政毕宣酝诸臣。

○命申禁士夫之夺入闾家者。

12月27日

○辛未,引见陛辞守令等,面谕而遣之。承旨朴奉逊,以庆尚道地震,陈勉戒之言。上嘉纳之。泰逊又言韩锡祚之减死,柳以升之特叙,俱不厌物情。上不答。

○以徐文𥙿为修撰。

12月30日

○甲戌,高城进士愼懋应旨上疏,大要以行仁政为主,仍进册子,名曰:“《保民篇》。”其纲三,其目三十五,又作图附之于下曰,修德者得人之本,得人者保民之本,故先言君德,次言人才,次言保民,而合于一图,要其归则皆在于悦民心而已。悦民心然后,欲大则大,欲小则小,宜无所不可,其所条陈,首尾颇详,切于时务。上赐批嘉奖,下其册于庙堂。领议政南九万以为:“懋言颇切于君德时弊,请上还入省览。”上从之。命除懋职。

○以李颐命为承旨。

肃宗显义光伦睿圣英烈章文宪武敬明元孝大王实录卷之十八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