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年 肃宗显义光伦睿圣英烈章文宪武敬明元孝大王实录
(己丑)三十五年清康熙四十八年
三十六年

春正月

1月2日

○朔甲戌,命更罢杨口掘土之役。初以杨口,邑残民贫,命司饔院,移取他邑白土,司饔院奏以非杨土,则器甚苦窳,请更取用,上从之,令未颁,适杨口县监李筜,以差员入对,陈其自罢掘土之役,幸无他弊,上知为民弊,又命罢之。

1月3日

○乙亥,引见差使员、上来守令,咨询弊瘼。

○遣史官于成均馆,搜取儒生到记,命承旨,与艺文提学,偕往试取,赐居首李廷弼第。

1月4日

○丙子,引见差使员及辞朝守令,勉谕之。

1月5日

○丁丑,上御仁政门,受朝参。领议政崔锡鼎首陈体天自强之道,副提学赵泰耇又陈顺时行令与春同德之意,并嘉纳之。吏曹判书赵相愚陈党论之弊,请召屏退之大臣,收用靳点之诸臣,上曰:“朝廷是非,在所当论,若能不杂私意,就事论事,则夫谁曰不可,而今则一事差误,惟以攻击为主,如得奇货,如是则其可保合乎?”相愚又言:“自上观其论议,就其中尤甚者,而斥黜流窜则可矣。因此而用舍或偏,诚非建中之道。岂可使如臣无似,置在铨地,而注措取舍,一从上意乎?”上曰:“只虑朝廷之不协而言之耳。予岂欲卿之必如予意乎?此则意外之言也。”

1月6日

○戊寅,判中枢府事徐文重卒。文重,久处荫涂,颇著吏才。登第后以干局见擢,至相位,而事多踈漏,又无学识以辅之,名声大损于荫官时。特以恪谨奉职,不择燥湿,为时所称,至是卒,年七十六。时,方开大政,上命政院,考大政与停朝市相値时,仍行与否前例,政院奏无可考,仍禀以大政,异于散政,大臣之丧,与凡停朝市有别,何以为之?上以为:“虽以散政言之,既已开政,无中止之事。况大政尤重,既已开政,仍令行之。”

○为都目政。以李晩成为大司成,李寅烨为弘文提学,李观命为应教,吴命恒为校理,沈寿贤为副校理。

○判中枢府事李畬,因县道陈疏,申新正之祝,仍乞因灾修省,上优答之。

1月7日

○己卯,将仍行都目政,副提学赵泰耇上疏争之曰:

朝市之停,载在国典。虽卿宰之丧,犹不得开政。况大臣,人主之股肱,其所视遇者,敬礼自别。闻其凶报而不即罢政,其与卿卒不绎之义异矣。凡事之遇变节者,当观其合义者而裁之,顾何拘于前例有无哉?

上答以疏辞,亦有意见,命以后日退行。

○谏院以大臣丧,停朝市,启请今日大政,姑退数日,又论:“喉司于开政前例下询之时,最后一启,语甚泛然,殊无力请之意,以至因循开政,国家规例,未免废隳。请当该承旨,从重推考。”答以大政已有退行之命矣。承旨事,初不赐允,因政院苟简,特命依台启推考。

○宪府论各样军保物故立案,而未及代定者,请依水军例,特许减除身布,从之。

1月8日

○庚辰,流星出狼星下,入南方。

1月10日

○壬午,追行都目政,以李观命为司谏,沈寿贤为持平,李晩坚为应教,李世最为献纳。

○江原道海水,自腊月初合冰,阔可五十里。长自高城北,至咸镜道界,至是始解。

1月11日

○癸未,上谒大庙。

1月12日

○甲申,以赵泰亿为执义,洪重周为掌令,李敏英为承旨。

1月13日

○乙酉,先是,掌令尹会白上曰:“古者时推人员,只于都政启拟,且不给禄,近来此法废阁,无所拘碍,故人不知畏,未即缄答,照勘无期,违牌纷纭,亦未必不由于此。请依旧章申饬。”诸台以此引避,处置请出。后领议政崔锡鼎白上,请更加定式,上问诸臣,皆言:“连岁凶荒,既已辍禄给料,又以时推未勘,而不为给料,非朝家使臣之道。”命限给禄前,勿拘,又命三司,则启请并拟他官,拟望之时,俾勿启请。工曹参判闵镇远言:“朝臣违牌,或由情势,或缘疾病,虽廉隅太胜,未免纷纭。若以为给禄无拘碍之故,有此轻犯云尔,则是待士夫薄也。”上是之。

1月14日

○丙戌,月入轩辕右角星内。

1月15日

○丁亥,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初平安观察使权𢜫,启请设科江边七邑,尉悦人心,礼曹以遣重臣,并取文武事,覆启行会。至是,领议政崔锡鼎以为:“此与通一道设科有异,事体差轻,依济州、南汉例,差遣御史,文则只取若干人,武,直赴或给分似好,请询问入侍诸臣。”或言:“文武俱设,既无前例,且关后弊,只试武才为宜。”或言:“既已行会,不可中改,归重武才,文取数人无妨。”上命差遣御史,只取武才。初,东莱倭馆,只许五日开市,因本道状启,后设朝市,而只许鱼菜,不许米升之交易,倭人以为:“渠辈生理,只凭开市时米谷,若塞此路,实难支过,而并许米升,亦载在约条。”锡鼎请询问诸臣而许施之,判尹赵泰采言:“米升异于石斛,固不可禁。每日开市,只限早朝,而晩后则禁其往来,仍罢本府遣吏收税之规,可无彼我人滥杂之弊。”诸臣皆以泰采言为是,上从之。工曹参判闵镇远曰:“殿下聪明睿智,无让于古先哲辟,而国事日非,灾咎荐叠,究厥所以,都是上下情志否塞之致耳。殿下之引接臣僚,不过曰备局次对、法筵开讲、各司官轮对、辞朝监、兵使引见,而次对所禀,只是簿书之末,法筵惟训诰数语是讨,轮对官堇能记其所掌,监、兵使,则每以到任后随事驰启为言,殿下亦未尝亲出玉声,与之反复。如是而止,则虽日三接,亦何益乎?自古贤君之为国,皆以立志为本,故行王行霸,惟其志。今殿下临御四十年,王霸两道,无一可论,此实坐无立志。臣窃望大奋发大振作。圣心如有所思,而疏启有可底行者,大事即召大臣议之,小事召备局堂上或承旨议之,划即举行,或披览古书及先朝日记,事有合于今者,即召近臣,使就议庙堂而行之,大小朝臣,或自鄕或以外任还朝者,召问民间事及列邑之弊,宜有变通者,即令庙堂,禀旨举行。昼讲则务以经传微奥之旨,反复问难,轮对则必问各司官所居鄕邑,俾达邑弊民瘼,并及其监司、守令之贤否,又命备局及六曹堂上,时时持未回启文书,入奏而决之,六房承旨,亦令逐日持公事入侍,不拘体貌,无时燕见于寝室,如家人父子之为,则上下情志流通,而廷臣之贤愚邪正,亦莫逃于听言观貌之际,弭灾应天之道,亦不外此。”上嘉纳之。镇远又奏:“无论职秩高下,闲散军职、军门将校,自外来者,必以沿路所闻见,农形、市价、盗贼、灾异之有无,及穷民之抱冤者,京差之作弊者,守令之贪虐者,作为单子而条列之,呈于备局,备局取考虚实,如有异闻,必上闻之,且自上时或招见,亲自询问,则遐远民情,庶无壅阏矣。”上曰:“朝家处事,自有大体,不可若是琐屑。且末世人心浇薄,呈单招问等事,必有后弊。上段所达轮对官等事,亦然,至于备局事,亦有缓急,不必一一即为举行。”镇远谢,又奏:“君臣犹父子也,父子间何言可讳乎?王世子春秋鼎盛,而尚无元孙诞降之庆。自上深轸宗社之忧,俾尽救嗣之方,又于引接臣僚之际,使出坐御床侧,参闻机务,燕侍之时,亦问以政令得失,使明习国事,则进益必多矣。”上答以并当留念。又奏:“两王子之于王世子,必须致严于名分,而亦令源源陪侍,使尊卑隆杀之节截,天显友爱之情笃,实殿下齐家之一大法也。”上曰:“此言亦好矣。”又奏:“伏闻去冬阙内调马时,一王子见内乘、别军职、宣传等饥馁之状,备酒馔以饷,武士辈皆醉饱矜夸云。见人饥寒,推其恻隐之心,思有以济之,此诚仁之端也。岂不美哉?第王子之私,施惠于朝臣,事理甚不当。王子方在冲年,虽不及深思,而次知、宦侍辈,不能谏止,诚可惜也。伏望申饬宦侍,使知此意。”上良久曰:“唯。”司谏李观命,论故判敦宁府事权是经在世,为其无子,取族人子为子,未几而死,则取诸孙行,以为继后,而又取继子,为第二养子,丧出之后,继孙及养子,皆服衰麻,伦常之乖悖,莫此为甚。请令礼官,禀旨厘正,以正风化,上令该曹禀处。

1月16日

○戊子,拜李頣命为左议政,尹拯为右议政,以李震寿、李观命为承旨,兪命凝为司谏。拯,本儱侗不明,且有背师之罪,而谬为时辈所推尊,直以白衣拜相,识者为世道忧之。

○召对玉堂官。检讨官丁道复读膏肓为膏盲。先时,献纳李允文诣台,传启以毒痡为毒痛,时人谓之毒痛纳言,膏盲检讨。

1月17日

○己丑,月晕回木星。

○修撰李世瑾上疏,略陈遇灾修省之道,上优奖之。

1月18日

○庚寅,流星出胃星下,入坤方。

○同副承旨李观命,初以司谏治论事,疏呈政院,会,升职政院,见疏语多讥切当路,因沮却之,时议非之。至是,观命始以其疏上闻。其略曰:

臣闻人主一有所好,下必以其好进之。今殿下喜圆而恶方,故群下以不言餂之,殿下留心于近功,故功利之说,日进于筵席。至于阴雨之备,睿念方急,则版锸之役,中外绎骚,镇堡之设,变革纷然。方外之警未至,域内之忧方大,而殿下不思本末轻重,不复咨询审量,锐意担当之言,是信是从,兴作无渐,国力将竭,殿下今日之所好,可谓得其正乎?噫!言路之杜塞久矣。名器之混淆,官方之紊舛,职由于此,而搢绅之间,无一人为殿下言之者,宁不寒心?登瀛之选,一世所重,而李廷济之轻浅,金始焕之卑屈,郑纉先之庸钝,亦得与焉;槐院、筹司之衣绯两兼,近世所罕,而资望素轻,奔趋势涂者,辄先滥居。且治逆之严,国之重典,而堤防渐弛,文之翰苑,武之制阃,俱是极选,凶逆之甥,或荐或拟,而可否之地,喑无一言,铨注之际,略不疑难,其何以严国法而服人心哉?世降俗微,正学晦,循涂守辙者,指为死法,凿智骋私者,自视超悟,或至悖乖朱子之成说,而恬不为怪,识者之忧,固已久矣。今伏闻有以《礼记类编》,刊进于中宸,将欲参讲于法筵。臣取考其说,则求异乎朱子者,固不可毛举,而至若《庸》、《学》,朱子自谓:“一生精力,尽在此书”,微辞奥旨,阐明无憾,则此岂后人所可容议者,而《大学》第四章,揽而合之于第三章,而统之曰,右释止于至善,而去其释本末一章。《中庸》第二十八九章之正文,割截句语,釽裂数行,移东而入西,缴下而就上,至于费隐一章,义理最深,章句所解,至矣尽矣,而今其附注二条,显有所信本旨底意。且程子之表出《庸》、《学》,意非偶然,而今此《类编》为名,不过分类便览之书,则其为体段,亦非经书之比,乃复还编《庸》、《学》于其中,使先贤表章之本意,暗昧而不明。至于《孝经》一书,元非戴氏所记,而遽然编入,一扫朱子刊误之义。既离而复合,初无而强附者,其意安在?岂不欲因此论,自谓高明独得,而表见于当世耶?末世聪明才辩之士,不肯笃信圣贤,谨守成法,窃得零碎光景于石火泡影之中,傲然自大,欲争辉于日月之明者,往往有之,而自不觉其自欺欺人,而末流之弊,未免同归于诬圣侮贤之科,臣窃惜之。臣于顷年,奉承圣教,辨破朴世堂所著《思卞录》,钦仰殿下卫道尊贤之至意矣,固知此书,不足以挠夺圣志,汨乱圣聪,而既命刊行,又将参讲,则四方闻之,必以轻信异言,妄疑于殿下,诚非细故也。古人有言:“经文一字之误,流血千里。”朱子亦尝欲以无极二字,书诸史牒,今此纷改经文,随意增删者,不特一二字之谬误欠缺而止耳。伏愿殿下,益坚圣意,严加痛斥,使此等背驰朱子之说,不复作于世也。槐院、筹司指李济,翰苑指柟甥赵翼命,制阃指黯甥金叔云。

上答曰:“为国之道,安不忘危,则阴雨之备,乌可已乎?功利等说,予实未晓。翰苑、制阃,其所云云,未知指谁而发也。玉堂新录三臣,予未见其不合,则疏语之不公,概可知矣,两司提举,讥诋非常。噫!戚里兄弟,即指闵镇厚兄弟也。并带枢密,此诚朝廷之未稳处,而汲汲于伐异,抑独何哉?至于新刊《礼记类编》,予已翻阅矣,此岂可与《思辨录》,比而论之乎?其所为言,用意至深。噫!《类编》序文中有曰:‘其规模义例,悉仿朱子《通解》,而一言一句,不敢妄有所删削。’此果一毫近似于疏中所云耶?噫!尔辈之必欲甘心于领相,固已久矣,今又以诬圣侮贤之罪,归之于领相,予实骇惋也。噫!党习日痼,无药可救。今者喜事之疏一出,而廊庙虚矣,玉署空矣。国势日益杌陧,诚不知税驾之所也。本职递改。”初崔锡鼎纂辑礼书,名曰《类编》,凡礼经章句,率以类会,截东补西,割上移下,务去烦复,俾便考阅。又取《庸》、《学》,还编于旧次,而添删篇题,破裂章段,有全没朱子说,而只存注说者,有截断程子说,而代以已说者,有以下章置上,而删其章下之释者,有以他注新附,而乱其本注之义者,盖条置巧而大本凿矣。又著《或问》,备他人之言,以自夸诩其言。大抵以已所编定,为合圣贤旨意,一时朝绅、野服,如南九万、朴世采、尹拯、朴世堂、林泳、闵以升、李世龟、徐宗泰、吴道一、崔奎瑞、李寅烨、朴泰辅、李世弼、郑齐斗、朴镡、罗良佐诸人,称为讲确参证,而并标列焉。宗泰本无别号,锡鼎私为其号而书之。及书成印行,宗泰见而羞之。时,宿儒几尽凋零,俗士趋名利,新学专章句,锡鼎愈抗然自信,及经筵以《礼记》继讲,玉堂官权尚游等,请刊是册,以备参考,上许之,《类编》遂行,识者窃忧之,士林之论,稍稍起矣。新有中土人李沛霖所著《四书同异条辨》,自虏中来,其辨《大学》纲条,悉依朱注,处士金昌翕叹曰:“岂以礼义之邦,而不如陆沈之鄕乎?”政院陈李观命递改还收之启,有曰:“言虽过激,其疏则台谏时所陈,不宜遽加摧折,以示𫍙𫍙之色。”上不听。

1月19日

○辛卯,以兪命雄、任舜元、李师尚为承旨,沈寿贤为副校理,黄启河为修撰,崔昌大为司谏,李世德为持平。

○前副提学赵泰耇、副应教李正臣、校理郑栻、副校理沈寿贤,以曾参馆录完议,因李观命疏,并引嫌陈疏,上以党习日甚,所论不公,尔无可嫌等语,各赐批答。正臣再疏,附进所怀,略曰:

郑饡先之忠厚笃实,乃谓之庸钝,李廷济之明敏才华,乃谓之轻浅,随其身体之壮小,颜貌之肥瘦,生出不雅之话本,一笔句断,无复馀地。至如金始焕聪明才识,久为侪流所推,外似和顺,中实耿介,目以卑屈,实未知指何而言也。李济之文学、才望,求之一世,亦不多得,其处己则不喜交游,其在职则恪谨奉公,居内居外,望实俱隆,而今乃以资望素轻,奔趋势涂等语,为其题目。噫嘻!此何言耶?且戚里之兼带筹司,古例有无,臣固未知,而庙堂既荐之,殿下亦既许之。今玆承宣之疏,只论李济之事,则惟当明其事之是非而处分可也,今乃提出别人,圣教至严,一扶一抑,事系偏着。大圣人包荒之量,恐不当如是也。

上答以偏着之说,殊未可晓也。

○修撰黄启河以同录三臣之被论,引嫌陈疏,仍略救李观命曰:

城役一款,实循公共之议。国家之储蓄将竭,中外之绎骚方兴,识者之忧,固不在于外警,而主事之臣,虑不及此,必欲排众论而任私智。功利之斥,正中其病,而殿下乃反摧折之太甚,臣不胜慨然。《礼记类编》之有违于朱子章句者,非止一二,且已刊布中外,将为参讲法筵,则俨成一秩经书,有异箧笥私录。谏臣疏论,实出尊经卫道之意,而斥之以甘心,目之以喜事,终至谴递而后已,亦岂所望于殿下恢弘之量哉?且念闵镇厚兄弟,自是休戚之臣,竭诚奉公,即朝绅之所推许。官人之道,惟观其才智能否,如非应避之地,则顾何伤兄弟之并居,而遽有迁怒之教,扶抑太偏。大圣人包荒之德,恐不当如是。伏愿少霁威怒,亟收严批焉。台臣所怀之疏,既到喉司,而诿以移职,还为出给,事未前闻。尸居不职之承宣,固不暇责,而倘使殿下,素有乐闻人言之意,则出纳之臣,其何敢任自沮抑,无少持难哉?严批谴递,大是过举,则入直承宣,亦当登时缴还,而草草一启,未免后时,臣窃惜之。

上答以费辞张皇,扶植党论,予甚不取也。

1月21日

○癸巳,月犯心后星。

○以赵泰亿为副应教,李真俭为修撰,李廷济为副修撰。

○领议政崔锡鼎因李观命疏,上疏对辨曰:

都堂之选,既据本馆之公论,而采择遗珠。李济文学,固有定价,才术亦尝著声,且恬静自守,不喜出入,其所丑诋,无亦近于谓随、夷溷耶?赵翼命之翰荐,先进皆可,公议可知。然数件得失,所争不至大段,而至于《类编》一款,关系至重。先正臣李珥论晦斋《改定大学》曰:“听讼一章,别为释本末章,寻常未知其稳当。”珥岂有不笃于尊信朱子而然哉?盖三纲、八条,既为大题目,而《淇澳》诗,为明德之至善,《烈文》诗,为新民之至善,而明德为本,新民为末,则本末之意,已包于其中,虽不立释本末之目,亦自不害故也。今所编改,既无经文之移换,又有緖论之可据,而若以信用先正之论为罪,则臣亦甘受矣。《中庸》二十八章,两子曰字有违朱子分章之例,故附注曰:“末段恐当为下章之首,或首段当入于前章之末。”夫以朱子义例论之,此段宜在厘正,而犹不敢直为移属,只得疏论。其所以若以欲仿朱子之例为罪,则臣亦无辞矣,费隐章附注上条,谨述程子之说,下条亦取《语类》所论,以备参考而已。《庸》、《学》还编,谨遵朱子《通解》,还入《学》、《礼》之例,亦得东儒权近还录于《礼记浅见录》之意,正所以表章,恶在其昧昧也?《孝经》文体,与《戴记》诸篇,既其伦类,而《礼记》、孝经,当为附合之论,屡见于朱子雅言,则今以强附为说,抑又何哉?臣于经传诸书,窃尝积久探读,或不无一斑之见,而至于礼书,则积工多年,粗有研核,既有附注,又有序文及或问,心公眼明,自可晓然,而今忽抉摘妆撰,肆口嘲骂,岂急于持人而未暇着眼考阅耶?

仍乞镌解职名,上遣史官谕之曰:“李观命疏语,专出党伐,已不胜其慨叹,而至于《类编》事,其抉摘妆撰,必欲构陷之计,予已洞烛,而卿之疏陈,又如是明白。诬圣侮贤等语,岂非无据之甚者耶?世道险巇,良可寒心。于卿有何不安之端也?”

○兵曹判书李寅烨上辞疏,仍辨李观命所论城役事曰:

设险固邦,有国所重,而人之所见,有万不同。若论城事之利病,时义之当否,明白说去,直截论执,则夫谁曰不可,而今乃藏头遣辞,指意不白,有若以臣为逆揣上意,迎合陈请者然,噫嘻异哉!盖此沁都,自孝庙朝以来,欲筑而未及。其间名臣硕辅,如故相臣李浣、闵鼎重、金锡胄、赵师锡,今领府事尹趾完,皆却顾长虑,以内筑为请,至于曾前莅守之人,亦有虑其制置备御之踈虞,至以文殊、白马之设城,长峰、注文之置镇,延白之移属,内城之广筑为言,规画、方略,具载奏牍。版锸之役,镇堡之设,固非今人所创请者,而今观命未暇考检先辈、长者之遗论,乃以锐意担当,绎骚变革为罪,何其言之不讱也?若夫制阃之拟,似指金俶而言也。方黯贼之秉权也,人鲜能免其侵淫,而惟俶也,未尝有点染之迹。前后屡入于举拟者,盖以此也。法网太密,区别太偏,必欲枳塞而后已,甚矣乎!

上答曰:“以卿至诚忧国,每被意外人言,不能专心于职事,此予寻常慨然者也。矧玆筑斯,国之大计,则夫安有私智功利之可言哉?其意所在,不难知也。金俶事,言亦得宜,尤无所嫌。”仍不许所辞。

1月22日

○甲午,江原观察使李台佐辞陛,上引见,谕以量田一事,尽心了当之意。

春正月

1月23日

○乙未,以李善溥为承旨,赵道彬为执义,宋正明为副修撰,李端章为说书。

1月24日

○丙申,修撰李真俭上疏辞职曰:

文学、才识,臣不如李廷济,峻直风裁,臣不如金始焕,忠信笃确,臣不如郑纉先。虽幸见漏于指摘中,臣以同录之人,何敢自以为独称是选,而扬扬冒居乎?况彼一篇主意,专出党伐,首尾命意,广设机阱,历数朝臣,殆无完人。似此手段,虽谓之一网打尽,可也。评题人物,自非高眼之大过人者,固难容易下得。未知观命,重厚敏达,独超一世,介特洁行,自检无愧,有能压倒同朝,作此傍若无人之举耶?

上以伐异之论,断非公心,尔无可嫌,答之。

1月25日

○丁酉,以金演为都承旨,尹星骏为大司谏。

○领议政崔锡鼎呈病乞免,上特遣承旨,敦谕至三四,上并赐不允例答。郑栻应制之文有曰,义例悉仿于《通解》,而斥以侮贤,章句并列于本经,而谓之救异,见者笑之。

○司直李观命,因李寅烨疏,申章对辨。其略曰:

臣之先臣,曾任江都,备论两城之当筑,属岛之设镇,而至于内城,则其时庙堂,方欲措置,故疏中有欲请未暇之语。其后还朝上札,乃曰:“外援如白马、文殊,最为紧重,然有难一时并举,待时区画,固无不可”云云,则其不事汲汲,审量缓急之意,盖可见矣。今臣所论,则不是,专指江都,岭南之鸟岭,海西之棘城,功费甚巨,完了无日,而沁筑之役,又方张矣。所谓中外绎骚,国力先竭者,正指此也。今寅烨攻臣而不足,乃举先臣章牍文字,以为钳制之资,且快愤骂之心。凡今之人,孰无父母,而以此加人,其亦忍矣。

上答曰:“托以申辨,益肆诋斥,诚可骇然也。”

1月26日

○戊戌,左议政李頣命,再疏辞职,上优批不许,至是,又上疏曰:

近者水旱连年,寒暑失候,星虹作乖,震雹不时,山木多蝗,海水无鱼。阴阳之变若此,以臣微诚,何以和之?乾刚日亢,谠言不闻,皇极不建,淫朋日滋,俭德未昭,侈俗灭义。衮职之阙,若此,以臣蔑学,何以补之?饥疫流行,札瘥无数,征敛日甚,怨詈朋兴,生理断绝,盗贼岁滋。邦本之瘁若此,以臣薄德,何以固之?士论横溃,朝风渐薄,义理堙晦,廉耻全丧,纪纲不张,私意公行。四方之本若此,以臣轻望,何以镇之?𬣙谟莫定,命令无信,军国之事,棼如乱丝,漕法更申,海防复旧,而尚多难行之节,西赋才变,东田又量,而俱是未了之政,以臣庸才,可以整之?况弱国多忧,四境风寒,防之则竭国力而不足,置之则何所恃而无恐?必得股肱之良,为众人所信服者,使之和朝廷集人才,革弊政救民生,得其亲上死长之心,作我金汤。惟此一事,可以无患,而顾臣弱冠备禁近,顚发今已种种,圣明已察其身事本末矣。此岂臣所可跂期于梦寐者哉?且臣深有不敢安者。前任二相,以一时少难安之情,岂宜必递,而并许其辞?今虽复申前命可也。至若在外二相,或所被人言,出于排轧,而尚未尽礼收召,久闲田野,或自鸣至冤,直暴衷曲,而严责非常,一斥不复。昔进今退,前圣之所发叹,虚老多年,公议之所共惜,而独使不似之臣,再叨匪据,臣之私心,宁不自愧,而物情之未允,理宜必有。知难知足,即古人之所勉,让位推贤,亦臣子之效忠。圣明苟以此许臣,特允所恳,岂但臣身之大荣耀?亦可以砺一世士夫之常节也。

疏奏,命遣史官传谕曰:“顷年大臣疏语,可谓非常,而反以批旨为非常,予实未解也。卿其宜速视事,以副予望。”其后頣命复上疏曰:

盖臣尝以原任大臣事,仰陈于前席矣。臣素知其坦率易直之性,实无伤人害物之意。且怜其风波积畏,必有冤迫不得已之情,言不知裁耳。设使二臣,尚有深相恨者,亦望圣明,如汉帝之处寇、贾,使之咸囿于荡平之化,未必不为淸朝之美事,故略及其事,而语不详悉,致勤诲责。只此一事,尤不可冒居于匡弼之地也。

上赐例批。

1月27日

○己亥,宪府论顷日将臣之以病在告也,有御医看病之命,而医官郑斗俊偃卧其家,不即奉行,替人传语于将臣,使之送肩舆抬去。其慢君命蔑事体之罪,不可不惩。请拿问定罪,上从之。

○召对玉堂官。上曰:“予以近日事,欲一言之久矣。方今时论,有老少之称。老宜缓厚,少宜峻激,而其实不然。少论犹以保合为名,而老论专以訾毁为事。如领相所纂辑,有何背朱子者,而至谓之诬圣侮贤?且都城议筑,未闻有功利之说,及兵判主沁筑,始以此目之,予实慨然。日者吏判,以靳点数臣为言,故特从旷荡之典,有此收用之举,而一置台地,其害如此,每有疏论,辄复侵斥领相,提说已往,比如谚所谓拨埋火。如是而何望其保合乎?”侍讲官赵泰亿略陈明辨是非,务归调停之意,宋正明仍言迁怒之为过,上曰:“予于戚里兄弟之兼带筹司,常有未稳之心,及见谏疏,不觉说出,此如俗所谓醉中真情发也。岂是迁怒之意耶?”

1月28日

○庚子,以元圣兪为承旨,李世最为修撰,赵泰亿为司谏,李翊汉为献纳。

○引见下直守令,特加勉谕,仍命训链大将李基夏、工曹参判闵镇远,往审江都形便。时,镇远因李观命疏批,呈病乞免,上命只递筹司。至是,上疏陈既递筹司,不可参涉庙谟,上命勿辞下往,镇远终不应命,更命备局堂上赵泰耇,偕基夏往审。

○倭人许减大差倭及裁判倭、差倭等供给中,熟麻、山麻、草席、铁钉、帆竹等物,又减裁判、差倭料豆五十石。训别辈以差倭叠到,所费浩繁之意,言于裁判差倭,差倭通于岛中而有是矣。

二月

2月1日

○朔癸卯,工曹参判闵镇远,上疏言江都事,所见既与李寅烨无异,非斥之来,不可独免,仍以翰荐之无言,为自咎,至曰:

臣先仲父鼎重尝曰:“逆贼亲戚,必人人皆知为王导,然后可用,不然而用之,则此危道也。”使臣早知赵翼命之为逆甥,则必不至喑无一言,而惟其不能早知者,由臣昏谬之致云。

上赐勿辞例批。

○执义赵道彬在鄕陈疏,右李观命所陈诸条,因论圣批移怒之为过当,曁李寅烨怒子弟,而讥父兄之为伤风,李廷谦援先贤而救锡鼎之为无伦。又言:

新录之台疏,訾议不比寻常,而一边举拟,必欲角胜,无亦纵恣之甚耶?天曹亚席,地望淸峻,而初既见塞于铨官,乃反替居其职。一身廉隅,犹自放倒,政例坏败,有不足怪也。

上答以层生之论,尤所不取,仍命勿辞上来。时,李正臣、李真俭辈,迭疏斥谏臣,而至于《类编》事,犹不敢显言救之,柳凤辉素谄附锡鼎,嗾其妹婿李世最,投疏右《类编》,而疏乃自制之。大司宪李廷谦又上疏有曰,若以《类编》为可罪,则《心经》、《大学衍义》、《圣学辑要》等书,亦皆可以为罪云云。李廷济被论才数日,吏曹参判李墩,即拟之于玉署望。先是,李健命塞墩铨望,至是,墩代健命为亚铨,而忘廉冒据,开政自如,故道彬疏,并及之。及道彬疏出,墩陈疏反诋曰:

盖官以谏为名,而陈疏者,乃一队主张时论之家,其平日之一言一事,无不见售,谓可以莫余违也,而臣不量时势,独抗其议,为其与者恚怒而跃起。若使臣,不恤公议,惟其言之举行,则岂不坏人才而负职责乎?

上优答之,道彬引避见递。

○右议政尹拯上疏辞新命,上遣史官宣批曰:“卿养德山林,夙负重望,寡昧之尊信,士林之矜式,为如何哉?今玆枚卜,亦云晩矣。论道经邦,微卿其谁?须体至意,无执㧑谦。”

2月3日

○乙巳,领议政崔锡鼎因赵道彬疏,陈札乞免,仍言:

顷年大臣疏语,盖因浮讹交乱,增一时之疑怒耳。既得事状,宜不必如汉臣之仇怨。事过之后,尚何论相恨之浅深,而乃烦僚相之为言,至望朝廷之处置,实非意料之所及也。

上答以右揆为言,固多未解。欲其共济,而望绝和靖,于卿有何不安之端?道彬疏语,不过掇拾敲撼之计,诚可异也。呈告至五度,又遣承旨谕之曰:“卿每遭横逆,跋疐数矣。良由党伐日甚之致,岂但卿不幸而已哉?昨年益平之疏,已极危险,而不料台阁之上,继有此不美之习也。夫礼书编摩,何关论议,而用意构捏,敲撼乃已,宁不慨然?噫!以卿才学,足为救时之相。当此灾异惊心,饥荒溢目之日,扶顚之责,微卿谁任?此予所以眷待倚毗弥隆者也。”仍命即出论政。

2月4日

○丙午,御昼讲。

2月6日

○戊申,御昼讲。仍引见下直阃帅、守令。

2月7日

○己酉,月犯五车东南星。

○宪府论湖西分定僧军六十名,乃以六千名误书,知委道臣,致令该道,有绎骚之患,请该堂推考,该吏从重科罪,从之。

2月8日

○庚戌,左议政李頣命呈病乞免三度,并赐不允批答。

○吏曹判书赵相愚、参判李墩,因情病,连日违牌,上命入参议前望单子,除赵泰老为参议,仍即开政,以权尚夏为大司宪,赵泰亿为副应教,林象德为正言,李晩坚为执义,李正臣为司谏。

○李基夏、赵泰耇,自江都还,上引见,俾陈形便。基夏展图纸,以手指陈,仍曰:“包筑南山,虽有阔大之虑,而舍此则不成城子模样矣。第统言一岛利害,有三可虑焉。甲串冰澌,冬不通船,此一也,海泥沮洳,今皆坚实,无非船泊之所,且各墩相距稍远,矢石不相及,此二也,若失外势,只守内城,则樵采不通,炊衅无路,此三也。城池大计,所关至重,更宜广询庙堂,烂熳商确。”泰耇亦言:“南山不可不包筑,而第即今春耕已迫,恐非古人不夺农时,冬月城郞之意也?”上许令大臣,更往看审,而仍以来冬明春举行。

2月9日

○辛亥,上亲临受宗臣讲,纯通七人,并加资。

2月12日

○甲寅,庆尚道义城金鹤山下,有成三问旧基,儒生等创设祠宇,并享朴彭年等五臣,又以李世华、吴斗寅,曾经方伯佐幕,朴泰辅亦有绣衣之行,傍建别庙。仍陈疏请额,上下其疏于礼曹,礼曹覆启许施。

2月13日

○乙卯,以姜鋧为礼曹判书,韩配周为持平,李世最为副校理。判府事徐宗泰素知鋧为人,及鋧之掌文衡也,心尝不满之,而业已荐望,故不忍直斥,惟深自惭悔,有问者辄引咎,鋧颇闻之,而泯然若不知者。至是,传者渐多,鋧不得已陈疏自列,宗泰上札曰:

崔锡恒、姜鋧,为新荐望,而锡恒为首荐,及至圈点,鋧以准点为首拟。臣尝观古事,文衡首荐,例为优点。盖圈点之举,虽是廷推之意,而既委于主荐人,则视其意之所在故也。先辈望重,人所信服,其事自然如此,臣不为廷论所信。于是,益有不安于心,对人语次偶及之,不料斯语,过传违实,为其引嫌之端也。

鋧益惭怒,而犹不为力辞。

2月14日

○丙辰,李观命既论斥《类编》,馆学之士,始有封章之议。东学兼教授赵泰亿胁斋生,拘学隶,使不得与焉,斋生皆逃散。时,锡鼎之党,闻泮儒方治疏,欲沮败之,而未得其会。上将以十五日,亲临讲儒生,儒生举案之数甚少,上特推该房承旨,仍命加数书入。同副承旨李师尚乃上疏曰,闻儒生等,以《类编》事,将欲陈疏,立异不参者三十馀人,一并施罚,只以参疏儒生若干人,举案以来云,上曰:“观命假托尊经,倡之于前,意在敲撼,而诸生和之于后,益惹不靖。贤关士习,固已不美,而立异者,一并施罚,尤可骇然。使之即解儒罚,一体书启。”时,泮儒封疏将出,闻严教遂止,仍撤食堂。同知馆事赵泰采,入泮招集诸生,使即解罚,斋任金在鲁等不肯承命,书进所怀,有曰:

臣等此疏,实是共公之论,而惟其本书,出于巨室,故不顾义理,巧事规避者,亦或有之。崖异公议之徒,并皆施罚,自是馆学通规。虽然,立异被罚者,不过五人,其馀不以立异被罚,而且在殿讲举案之后,不参疏儒生之入于举案,亦至四人,则举案多少,元不系于施罚当否。师尚宁不知此,而欲以恐动天听,沮败士论,其先事告讦,欺瞒圣明之状,有不忍正视也。

泰采以此上闻,仍请招大司成李晩成,同为劝谕,而师尚又誊取被罚儒生三十四姓名及罚名而奏之,上益疑之。及再谕不入,乃下教曰:“朝论岐贰,党伐日深,假借礼书,恣意吹觅,必欲驱大臣于毁经侮贤之科,固已不韪,而成命之下,不即解罚,敢以只是五人等语,肆然欺罔,事之骇然,孰有大于此者乎?不参疏儒生,劝入可也。”命下,儒生等拜辞文庙神门而退去,诸堂上率馆官,直宿。大司成李晩成上疏谏曰:

士论之于国家,犹人之于元气,元气尽则人死,士论亡则国亡。太学,贤士所关,我朝三百年来,加意培养。设令士子辈有一时过激之举,未尝轻加摧折者,盖所以重士气也。今《礼记类编》之书,变乱经传,其所背驰于朱子之说者,不可殚举,诚斯文之变,世道之忧。自此书之出,士林齐愤,公议转激,而直以气势所压,人莫敢指斥,特谏臣先发其论耳。但其疏语,不能条分缕析,以彰其僭妄之罪,而严峻之批遽下,营护之说杂进,以至于圣经寖晦,异言喧豗,则彼平日诵法孔子之徒,陈章辨论,乃其职耳。近来章甫之干涉朝论者,其习不佳,臣亦病之,而至于此论,则出于尊经卫道之意,实是士论之不可已者。况以一国之首相,席殿下之恩宠,党比渐盛,声势熏爀,儒生辈不顾触犯,乃欲抗论,今日士气,虽视古渐下,亦可见祖宗培养之泽,犹至今不泯。譬如严冬积雪之中,阳气绵绵仅存。殿下纵不能培植而扶护之,亦岂忍摧剥而斲丧之乎?且人君听言之道,唯当观其言之是非而进退之。今诸生之疏未及上矣,殿下何以知其措意设辞之如何,而先入讦告之言,径加摧折之教,使士林公议,郁而不伸?此岂特𫍙𫍙颜色,拒人于千里之外哉?且居斋儒生,或怵势避事,或既参旋出,疏厅施罚,势所固然。解与不解,固当付之士林,不可以人主之威,有所强迫,则勒令解罚,尤非国体所宜。臣固知圣意,盖以殿讲时举案之埋没为虑,而殿下不留意于培养士气,徒区区于科举劝课之末节,今日待士,亦云贱矣。噫!道莫高于圣贤,书莫尊于经传,而敢以一人粗浅之见,擅毁先儒已成之书,割裂章句,汨乱辞旨?其书具在,可以按,而自辨之辞,犹敢曰非有一字移动,凿经之罪,欲掩弥彰。试以《庸》、《学》与所谓《类编》者,细加参检,则其僭汰之状,一见决矣,而今乃不问是非,不论枉直,惟以慰安大臣为事,谏官有言,则曰此假托也,此敲撼也,严辞而峻斥之,士论将发,则曰此党伐也。此吹觅也,先事而严责之,惟恐谠直之言,或至于前,噫!台阁,国家之耳目,而殿下自塞其聪明,士论,国家之命脉,而殿下自戕其元气,其为大臣地则至矣,臣未知国将税驾于何地也。

疏奏上,下批曰:“今日本馆草记之批,不啻严截,而费辞张皇,极意奖诩,固已无严矣。况疏中构捏领相,罔有纪极,至以席殿下之恩宠,党比渐盛,声势熏爀等语,直驱之于罔测之地,是诚何心?予实痛惋也。如使今日国体尊严,专事党论,安敢乃尔?尤极纵恣也。本职及兼带,为先许递焉。”时,不参疏儒生,亦无入斋者,遂命停殿讲,至望日文庙焚香,惟馆官行礼。

○领议政崔锡鼎呈告至十五度,上遣都承旨敦谕。

○掌令尹会论承旨李观命,张皇一疏,诋斥满朝,其所为言,罔非党伐,吹毛洗瘢,无所不至,必欲空朝廷而后已,其用意之不美,遣辞之骇悖,莫此为甚。至于前大司成李晩成疏,则庇护欺罔之儒生,极口奖诩,掇拾观命之馀论,恣意构捏,外托尊经之名,内售倾轧之计,不顾嫌碍,语多危险。不料宰枢之列,乃有如此风习也。请并命削夺官爵,上从之。会父征夏,游于狭斜,甚无行检。与其弟征周,始皆师事宋时烈,及时烈被谪,遂附托奸壬之党。征周与一权宰围棋,指围处曰:“虽宋时烈之围处,无以过此。”其人推枰叱之曰:“君非宋时烈门人乎?”以此人皆鄙之。至是,泰亿以利啖会,使论劾晩成等。

2月16日

○戊午,时,李晩成既被罪谴,赵泰采以癸未年,为同知馆事,儒生空馆时,奉命劝入他儒生,见非公议,到今不可再误之意,陈疏引入,只有同知馆事赵泰耇,守空馆,督召不参疏诸儒,斋任李秉鼎与儒生数三人,遂入泮,而不入食堂。泰耇奉上教开谕,秉鼎等以所怀书进曰,前后批旨,所以致疑于诸生者,俱是情外,特殿下未见其疏,故有此教耳。臣请取在鲁等疏语,一一陈白焉。其疏曰:

自我朱夫子纉千载之坠緖,集群贤之大成,阐发道奥,定着集注、章句,以垂万世之教,此正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而不幸曩时,贼鑴者,轻视先贤,擅改《中庸》章句。鑴之末终猖獗,实基于此,而朴世堂《思辨录》,又踵而起,今崔锡鼎又以其所为《礼记类编》者,干冒宸严。是何异言,数起于圣世也?臣谨按朱子《庸》、《学》篇题,语约意尽,不可加减,而于《大学》则初头添入十一字,末端去学者必由是以下,而代以己说焉。于《中庸》则初头十六字,及恐其久而差也,六字并皆删去,至于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以下四十一字,尤是吃紧不可无者,而一笔抹去,代以他说。子程子之上子字,乃集先师之称,而亦并删去。《大学》虽曰三纲八条,而三纲八条,亦自有本末,故朱子章句,另出释本末一传于三纲之下,八条之上,与三纲八条,并列为九传者,夫岂偶然,而今乃直为删去,合于上章,统之曰:“右释止于至善。”至引先正臣文成公李珥之言,以证其说,是诬朱子之不足,而并与李珥诬之也。且听讼一节章句,以为观于此言,可以知本末之先后云者,以其为释本末传,故其言如此。今既改作释至善章,而又不敢不存其本注,使此数章句,无所归宿。首尾衡决,用意屈曲,何至于此?《大学》传之五章,此谓知本一句,移置于经一章之末,而附注其下曰:“既云衍文,则不如依古经还存于此。”至其所自为《或问》则曰:“经一章之末,若无此一句,则本乱末治,为未了语,而欠关锁矣。”此不过附注,则欲遮立异之迹,《或问》则自矜独得之见,而乃以朱子所定,谓之语未了欠关锁,其不满之意,亦难掩矣。《中庸费隐章》附注,尤极谬戾。后学所当信者,惟在于定着之章句,而乃取程子之言,语类之说,以附其后,又曰似与章句所解有异,显示其轩轾之意。二十九章之首一段附注,其下分属两处曰:“王天下有三重焉,此一句,当在非天子不议礼之上,其寡过矣乎此一句,当承吾从周言,从时王而寡过也”,全无谦谨之意,可谓纵肆之甚矣。今其《或问》以不用朱子所定,傲然自许,乃曰:“窃恐《大全》所载考异,似出于一时编次,而非定本也。”又曰:“句语赘剩,承接龃龉。”至其所自称道,则乃曰:“该举极论,无复馀蕴”,尊朱子而遵义例者,固如是乎?至于《中庸》分节,圣贤之言,如化工之赋物,本非有意于安排布置也,章句四节,至矣尽矣。饶氏之增为六节,已涉骈枝,而今乃复增为九节,自谓与《大学》,俾令作对。夫经书之体,岂如科场偶俪之文,而必求作对欤?若夫《礼记》之书,或有句句割移者,或有直补正文者,穿凿傅会,率不用《仪礼通解》,而尚与《庸》、《学》有间,臣不暇条陈焉。噫!《庸》、《学》二书,朱子之一生用力有别,今乃直就成书,信手增削,有若先生、长者点窜小儿之文,若是而欲免于侮圣凿经之罪得乎?且其或问所谓:“章句,顺此节文,妥适不合古圣贤本旨者几希,尽有自信,必然俟百世而不惑等说”,其凌驾前贤,妄自尊大之意,溢于言表。窃恐此习日滋,寖以成俗,则末流之害,将不知所届矣。噫!背异朱子,若是其狼藉,而恣意营救之言,前后迭出,词臣代撰之文,即郑栻所制不允批答。悖谬无严,而至于李廷谦之疏而极矣。《心经》、《大学衍义》、《圣学辑要》,曷尝有一毫变朱子之书,背朱子之训,而乃敢比而同之?如许无伦之言,殿下亦且奖诩而不之斥,殿下之意,纵在于慰藉大臣,独不念尊贤之意,从此而不严乎?臣等得见《四书朱子同异条辨》,即中土人李沛霖所著,而成于今乙酉年间者也。有礼部尚书李振裕者,为之序曰:“圣天子右文稽古,一以子朱子为宗,嘉与海内之士,臻于一轨。”噫!夷虏之臣,尚知以宗朱子,褒提其君。况以堂堂我朝,而敢进背异朱子之说,参讲于法筵,使我圣明尊经之意,䵝昧而不章,此不可使闻于邻国也。昔我孝宗大王时,有以论学册子投进者,孝庙以授先正臣宋时烈曰:“此说得无悖于朱子乎?”时烈曰:“朱子之后,义理大明,后此而有着述,皆剩语也,又或违于朱子则乃异说也。”孝庙深善其言。今日殿下之所当祖述者,岂不在于孝庙乎?又按其编末附录,有讲确、参证、编校等目,殆近三十馀人,而先正臣朴世采,亦置诸讲确之列。此不过畏公议之严,而为藉重之计,诚可骇也。伏愿圣明,严加谴斥,命毁其板,使一世,咸仰我殿下尊经卫道之至意。凡此所论,苟或一毫近似于架凿糙撰,则虽谓之党论可也,虽谓之吹觅可也,而今其所论,逐节辨破,明白说去,使毁经手段,难掩本色,则此实尊朱子也,卫斯道也,斥异说也,而今圣明,未览元疏,遽然以党论吹觅等语,勒驱之于罔测之科,三百年贤关养士之意,果安在哉,而国家元气,从此斲丧无馀矣。此岂但流涕叹息而止哉?臣等虽未及同参疏末,而若其尊经卫道之诚,实与迸出诸生,初无异同,晏然替入,岂有是理?

仍不肯入堂,泰耇以此上闻,上览之,命还给曰:“称以所怀,有同疏章。儒生何敢如是纵恣乎?”命下斋儒皆退出。

2月17日

○己未,掌令尹会论:“日昨儒生招入之命,一则为守圣庙,一则为解儒罚,则任师儒之责者,只当随问书启,而乃反为儒生所,以其不公之疏,添入于书启,使售其敲撼之计,此固前所未有之事,而若以继入者,谓之不参疏儒生,则不宜假借他人未成之疏,猥达宸听,若已参涉疏论,通其疏议者,而使之入斋,亦非当初明命之本意,请当该堂上,从重推考。掌务官李汇晋与斋任辈,潜通密谋,无故儒生之欲为入斋者,绝不许入,只以自中参涉者,谓之不参疏而许令入斋,诚极骇然。请罢职。上只允罢职事。

○以李善溥、许玧、金弘桢为承旨,李世瑾、权詹为副修撰,宋正明为吏曹佐郞,林濩为大司谏,尹星骏为大司成。

○谏院论:“日昨湖南禁卫军阙番,实是前所未有。关文浮沈,虽是下吏慢忽之致,而不能检察之失,在所难免,请监司朴弼明罢职。”上命从重推考,至累启始允。沈埈、崔守庆复科还收之启,至是乃停,礼曹启请埈许赴后日殿试,崔守庆仍给红牌。

○领议政崔锡鼎因李晩成疏,及李秉鼎书启,上疏申列,上优批勉出,有曰:“李晩成之疏,造意危险,必欲倾陷乃已,与昨年鄕儒疏,一串贯来。宰臣如此,他何足论?《类编》事,不过假借而已,其心所在,灼然可知也。秉鼎之托以所怀,誊进未彻之疏,固已无忌惮,而疏语专在凌辱,不在辨明也。卿之笃信朱子,岂不如两臣而然哉?良以世道险巇,党习日痼也。”

2月18日

○庚申,雨雹。

○上谒永禧殿。

2月19日

○辛酉,大司成尹星骏入泮,招诸生劝入。李秉鼎等,又以师席之被罪,台阁之诋斥为嫌,终不承命,拜辞神门而退。星骏以此上闻,上教曰:“既有不参疏儒生劝入之命,而秉鼎誊进其疏,已极无严。今又强引不当引之事,终始违拒,尤可骇然。他儒生劝入可也。”于是,进士洪远度等十馀人,承命入斋。

2月20日

○壬戌,御昼讲。召见轮对官。

○下宋廷奎狱。廷奎颇自明,上命喉司,招发论人李允文,验问之,允文力陈廷奎不法状,语极惨核,闻者掩耳。

2月21日

○癸亥,日晕两珥,白气如虹,逶迤指北。

○杨州儒生崔有泰通文八路曰:

天地间至邪之气,托于安石之新经,流毒四海,馀波东注,鑴贼继起,变乱章句,末乃猖獗,西溪老夫,复踵前轨,《思辨一录》,大紊吾道,幸赖尧镜之高悬,莫逃鬼蜮之回互,然犹惩讨不严,遗根滋蔓。近者领议政崔锡鼎,志在毁经,心甘侮贤,撰出《礼纪类编》,其序曰:“正其脱乱,从顺文理而已。”又曰:“俟百世而不惑。”气势所压,人莫敢谁何,其所为害,奚但流血千里而止哉?且其附录中所谓家弟、儿子、族侄、门生之称,尤极骇悖。是何锡鼎之门,知礼者多也?至于馆学、章甫之举,实是一国之公议,而诱逐诸生,缚留泮隶之举,出于泰亿,先事讦告,激恼天衷之疏,出于师尚,迎合上意,献媚大臣之论,出于尹会。此所谓王左右,无非相国之人也。彼泰亿平生使气,纵恣妄悖,顷年庠制,以三木关靑衿,变学宫为画地,儒疏将上,陈章迎击,今又移其习于为大臣立功之地。惜乎!名门有此鄙夫也。师尚行己不正,作事阴秘,大行王妃宾天之日,适滞湖西,赴哭客馆,嚼肉斟酒,貌哀心悦,鄕儒目睹,指以无母。尹会以讼牛者为祖,反师者为父。虱附权门,乘机抵掌,甘为巨室之鹰犬。从他举世之唾鄙,言之丑矣,何足责也?第伏念圣上今日过举,亶由师尚辈之沮遏,而若以批旨之严峻,逡巡退步,终无一言陈暴,则三百年培养元气之意,果安在哉?今愿与八路多士,齐声叫阁,以讨邪流毁经侮圣之罪。

会见之诣台引避曰:“今有崔有泰者,假托儒名,通文馆学,捏诬大臣,傍及直陈之承宣,无故之儒臣,至于臣,转加一层,丑诋之言,上及先故,敢以举世所不闻所不知之言,凿空创出,僇辱备至。盖此等手段,固有主张之人。户曹正郞金楺,以邪毒之性,挟文墨之技,言貌侫诈,踪迹阴秘,凡系朝论,无不参涉,出入主论之家,作为心腹,鼓动唇吻。加以近来逞憾于厥叔之被劾,蓄愤于复科之见格,益肆蛇蝎之性,辄售啮噬之计,凡所以敲撼搢绅,坏败国事者,靡不用极。前后激成排轧之论者,非止一二,今又嗾其犹子,首倡疏论,出入泮村,指挥谋计,挟助儒生,违拒君命。今番搀入于草记者,亦其代撰之疏也。如此回互不正之人,不可一日留置于京辇,以乱国家,故臣将欲请投畀,启未及发,渠乃反为先事狙击之计。所谓有泰,又非别人,乃是楺同鄕亲昵之间,则制给通文之状,灼然可知也。噫!太学以礼让为本,而在鲁肆然欺罔,角胜君命,已是世道之大变,而秉鼎以李泽之侄子,挟其私怨,构捏首相,泽尝以记注事与锡鼎互相疏辨。而又复冒耻丧廉,汲汲新荐。远度以乱家之子,猥忝亲荐,冒没入斋,偃然荐望,差出同任。人之无耻,胡至于此?臣窃痛惋也。”后数日,处置请出,赵泰亿亦陈疏自辨。史臣曰:“时,泰亿出入荣显,嗜利无耻之徒,皆附之,听其潜嗾,构捏朝绅,人皆侧目,而恐为中伤,莫敢发。由是益恣肆无忌,其在上前,辄饰辞而炫能,献媚而自固。至是,自言:”尝论罪三臣,以此得罪时议,为人所陷。“上以为然,每陈疏,辄以优批答之。是时,锡鼎食河豚几死,南九万闻而笑曰:”可撰之书非一,何必《礼编》,可食之物甚多,何必河豚?’此虽似戏剧,而实则不满于《类编》也。“ ○谏院启曰:“三司承召之人,除拜后未即上来,或至半年,职责瘝旷,分义未安。请自今计程途远近,除拜日字过限,则令本院禀旨催促,永为定式。”从之。

○初,朝家议营二王子第宅,东平尉郑载仑谓李台佐曰:“吾尝与故判书洪万容,相逢于靑平尉沈益显之家,万容酒后,顾视第宅曰:‘此家诚宏侈,而吾家则又过于此。他日朝家有用处,而使之还纳,则当敬纳焉。’”台佐言于李寅烨曰:“闻东平尉之言,以为洪万容曾于明安公主营第时,欲纳其家而未果云。”寅烨以此,闻于上,赵相愚亦从傍赞之曰:“此福家也,宜买之。”至是,万容之孙承文正字锡辅,上疏辨台佐所传翻误之状,载仑亦上疏言无欲纳之语,寅烨因此陈疏乞免,上不许。台佐固无足道,寅烨之为人所欺,以此陈请,相愚之以福家为说,俱可骇已。

2月24日

○丙寅,左议政李頣命呈告至十四度,上许副之。

○四学儒生金道淳等上疏论《礼记类编》,请毁其板刻,焚其刊本,还收前后严教,招入迸出儒生,明加赵泰亿威居斋儒生,尹会反詈泮儒父子之罪,答曰:“泮疏其果出于尊经耶?其心所在,灼然可知,而尔等乃敢掇拾馀论,恣意护党,已极骇惋,疏末所陈,亦出构捏,尤为不美也。”

2月25日

○丁卯,以李頣命例付判中枢府事,李世维为承旨,安时相为持平。

2月26日

○戊辰,时,连日大雪,寒气澟洌,政院陈戒请加修省,上嘉纳之。

2月27日

○己巳,正言具万理,上疏斥李頣命、赵道彬,救赵翼命,上嘉奖之。

○御昼讲。讲官吴命恒、李真俭,陈遇灾警惕,随事调停之道,仍请益加诚礼,敦召尹拯,兼致崔奎瑞、郑载禧,又勉召崔锡鼎、李寅烨,上并纳之。命恒又言:“李命世所坐虽重,而废弃殆将十年。十年则天道亦变,圣世岂有终弃之人乎?”上问诸臣,皆如命恒言,命叙用。

2月28日

○庚午,御昼讲。侍读官吴命恒因文义,陈丽王陵墓崩颓,子孙陵夷状,上命择差参奉及殿监,各陵有頉,自松都即报礼曹,俾即修改。

2月29日

○辛未,流星出织女星下,入北方。

三月

3月1日

○朔壬申,遣御史沈寿贤,试武才于平安道江边七邑。初,庙堂禀旨取二技,额数则定以五十人,及试二技,只二十七人,单技远射一百三十步、四十步四人。寿贤还朝奏曰:“入格既不满定数,单技远射之类,若不一并赐第,遐裔人民,必缺望矣。”李寅烨力言其不可,遂命赐二十七人第,其馀赏赐有差。

3月2日

○癸酉,召对玉堂官。校理吴命恒言:“尹会方辨所被先诬,而乃以洪远度为乱家子,未免尤而效之。”且言:“所论爽误,人皆称冤。”会引避自伏,处置见递。

3月3日

○甲戌,以李廷谦为吏曹参判,梁圣揆为掌令,郑纉先为校理,李正臣为应教,李頣晩为司谏,李敏英为承旨,李震寿为全罗道观察使。

○宪府论:“全罗监司朴弼明,身为藩任,颁令不严,禁卫军期日淹过,终至阙番,平时例征,犹且违期。脱有缓急,将安所恃?请拿问处之。番军关文,泛授该邑主人,以为替传者,事甚缓忽。请自今使营裨,直传兵营事,定式施行。日者章疏纷纭,假托尊经,实售倾轧之计,而又有崔有泰者,从中而出,作一通文,僇辱大臣、诸臣,罔有纪极。有泰以鄕曲无识之人,其不能自办之状,众所共知,请边远定配。”上即允,末端两件事,弼明事,至五启始允。

○冬至使先来状启入来。其启有曰:

概闻皇帝废太子之后,旋即悔悟,复立为太子,将以来月初,告庙颁赦,发送敕使。张飞虎之子万锺,据有海岛,兵势颇盛。崇祯皇帝第三子流落村间,近来起兵浙江,或云:“已为平定,而馀党尚存,此外海贼亦多。”云。

3月4日

○乙亥,右议政尹拯三疏乞免,上遣史官勉谕曰:“予平日不识卿面,思卿一念,不曾暂弛,卿岂独无恋予之心耶?”仍命须速造朝。

3月6日

○丁丑,流星出房星下,入坤方。

○上亲祭于大报坛。王世子从。

3月7日

○戊寅,副修撰李世瑾陈疏请敦召尹拯,上嘉奖之。

3月8日

○己卯,大司成尹星骏上疏言:

泮儒食堂,轨度严正,而女人排馔,甚为亵渎。既是乱后一时权行之规,且乖圣王导之以礼之教。请依国朝旧典,皆令男仆代行。

上从之。

○大司宪权尚夏,自县道陈章乞致仕,上优批不许,遣史官谕之。

3月9日

○庚辰,御昼、夕讲。上命申明两西守令之因先故回避客使者,兼官代察之规。因检讨官李正臣言也。

○时,三省罪人尚伊,拿来已久,因大臣引入,不得设鞫。承旨任舜元,引孝庙乙未委官有故,原任替行之例,请宜变通,上可之,遂命原任按鞫。

3月10日

○辛巳,以林象德为修撰,徐命遇为正言,李世最为吏曹佐郞。

○谏院论:“全罗右水使闵任重所带褊裨,滥杖海南下吏,终至陨命,本县检尸推捉,则任重谓有自己分付之事,而终不出给,俾不得成狱云。请任重及海南县监林世弼,并拿问核处。”上从之。其后庙堂议禀,罢任重而囚世弼,已而放送。

3月12日

○癸未,流星出天中,入巽方。

○持平安时相论:“日者定配罪人崔有泰,自畿营发关杨州,使之刻期捉送,则杨州境内,元无有泰为名者,故更为发关于道内各邑,穷搜广捕,则有自称有泰者,乃始来现,而问其居住,则非杨州,而自铁原移居积城矣,考其号牌,则非有泰而乃宗泰矣。且于秋曹捧招时,不但不文无识,言辞举止,无一毫士夫貌样,则未辨真伪,轻施流配,非但处分之不严,受嗾变幻之罪,终不核得,则日后之弊,不可胜言。请严究得实,依法科罪。有泰变幻居住,改易字名,糢糊纳招,情迹可疑,而今乃泛然启达,循例发配,事体殊极未安。请刑曹当该堂上,从重推考。”并从之。

○太学斋生朴斗山等谋逐斋任,猝然卷堂以为:“吾辈尊慕儒相,至发召还之议,而见格斋任,不敢入堂。”大司成尹星骏以此陈禀,上以斋任张植、尹凤韶等,乃敢轻视儒贤,终始阻搪,特命停举,谕以所失在彼,俾令劝谕入堂,斋生遂还入。时,馆学换夺,一视朝廷之得失,士之自爱者,皆羞入其中。是以居斋儒生,皆偸薄不检之辈,非为糊口,辄觊公荐,鼓煽论议,随时取媚。至是,星骏为其所,事多不正,人皆鄙之。

○进士李献英等百馀人,上疏请召尹拯,上嘉纳之。

○四学儒生尹瀗等四十馀人,上疏请亟将新刊《类编》,毁去其板子,仍收法筵参讲之命,而特正台臣詈辱士林之罪,收回师长谴斥削黜之音,又命政院前后批旨中,严斥馆学之辞,一皆爻周,而太学迸退之儒生,更以温辞开谕,使士林增气,正论益明,邪枉之说不作,附丽之徒知戢,上特下严教,疏头停举,仍命还给其疏。时,朴斗山等逐泮任,冒居斋舍,故瀗等从四学陈疏。

3月13日

○甲申,以南致熏为都承旨,李晩坚为副应教,赵泰亿为执义,金东弼为正言。

3月14日

○乙酉,谏院论:“望阙礼肄仪,一依亲临举动例为之,而西班二品以上,只二员,东班无一人来参者,事体未安。请无故不参人,并从重推考。取见尚伊等文案,则其中有姜文璜者,实为紧证,而终不举论。踈忽之失,在所难免,请本道监司及当该考覆官推考,敬差官并从重推考。”上并从之。

○领议政崔锡鼎对尹瀗疏陈辨,上优批勉出,有曰:“媢嫉辈情态,予已洞知,而一面严斥,一面勉副,万无是理。但当益加诚意,期回遐心而已。”

3月16日

○丁亥,以权尚游为吏曹参议,韩配夏为承旨。

3月17日

○戊子,月犯心后星。

3月18日

○己丑,正言金东弼连参鞫厅,以狱情多有可疑,诣台陈启,请尚伊姑为移送刑曹,应问诸人,亦令本道,详加究问后,依法处断,上不从曰:“已阳与尚伊相奸之情节,既已承款正刑,则尚伊无一毫可疑之端,而终始抵赖,极为凶狞。惟当严讯,期于输情而已。鞫厅罪人之坚忍不服,前后何限,而未闻有更查之举。此路一开,流弊可胜言哉?”翌日昼讲时,上谓承旨曰:“推鞫事体严重。罪人或请查或请拿,必完议以启,其或有疑端者,大臣以下请对以达,例也。今则罪人情节,少无可疑,而参鞫一台官,独以所见陈启,实是前所未有之事也。此则省鞫,而至于逆狱罪人,或有唶舌不吐实者。如此之时,参鞫台官,以独见陈启,则其弊将如何哉?一开此路,有关后弊。此后则凡鞫厅如有可启之事,大臣以下,必完议以启,或请对以达,而台臣不得独启事,定式施行。”东弼因上教,引避退待,处置请递,仍停其启。

○持平韩配周上疏,陈曾任南邑时所见民瘼愍切,关防踈虞状,请革罢各道营将,以除枉害良民,浪费官廪之弊;令各其守宰,兼领讨捕,如金海、温阳之例;东莱军卒之见属各衙门诸色者,并令归领本府,俾为守堞缓急之备,一如广州、水原之例;庆州、安东,兼以防御,作为独镇;密阳且兼防御,皆令备局议荐,如东莱、义州之例,上下庙堂禀处。

3月19日

○庚寅,宪府论掌令洪重周,除拜已过三朔,而尚不趋命,请递差,从之。

○御昼讲。命司仆提调赵泰采同入,仍命复设咸兴都连浦牧镇。泰采又言江都牧场,不可猝罢,上命与大臣商确。泰采又以各道点马别监,必以本寺官一二员,每年春秋轮回下送事,陈禀定式。时,上连行昼讲,或又行夕讲。勤学之志,吁其至矣。

3月20日

○辛卯,以柳凤征为掌令,李肇为校理,李真俭为副校理。

○御昼讲。召见轮对官。

○命追给故功臣尹根寿赐牌田,其馀功臣未尽折受者,定式防塞。以根寿功大故也。

3月22日

○癸巳,以李廷济为正言,金始焕为修撰。

○领议政崔锡鼎上疏乞免,有曰,徒欲效诚于鲁芹之献御,不复致虑于羿彀之中伤,上优批勉出。于是,忠淸道儒生安太奭等三百五十馀人上疏,又言《类编》事,八路之疏始起矣。

○上讲《春秋》已毕,将以《礼记》进讲,校理吴命恒禀旨问讲规于崔锡鼎,锡鼎外托缩伏,不敢对,遂以私意附奏。锡鼎方以《礼记》事,得罪士论,章疏纷纭,而命恒之必请问议,锡鼎之偃然附对,俱可痛已。

3月23日

○甲午,冬至使闵镇厚、金致龙、金始焕等,自淸国还,引见劳慰,仍问虏中事。镇厚对曰:“闻朱三太子,兵势稍盛,而大抵汉人,知我国之不忘皇朝,时时来言朱三事,此不可准信。所谓海浪贼,强弱不可知,而似是剿劫村落之贼也。臣于历路,见金州卫海村一空,问其故则皆云,海贼常出没于此。张万锺事,得见汉人所示巡抚奏本,有曰十二月二十日,寇登莱,又曰二十三日,寇靑州。莱、靑之间,虽曰接界,而其所去来,岂在数日之间乎?又见所谓廷臣会议草,有曰:‘请调发江南兵四十万、浙江兵三十万赴战。’若然则七十万兵赴战之际,沿海必骚扰,而居民晏然无忧惧之状,此可疑也。盖闻译官之言,皆以为虏中形止,渐不如前,胡人持皇帝阴事,告外人无所隐。如乍废太子,旋复其位,驱曳马齐,仍官其子,处事已极顚倒,而又贪爱财宝,国人皆称曰爱银皇帝。且太子性本残酷,百姓公传道之曰:‘不忠不孝,阴烝诸妹。若其诸子之暴虐,乃甚于太子’云。胡命之不久,此可知矣。又闻皇帝与九卿会议,问其故则以为,有南讹僧者,以神术惑众,交通太极㺚子,前者刑而失其尸,至是又来而欲杀,则必逃去,不杀则必为乱,故方会议于畅春园’云矣。”上曰:“虚诞矣。”

3月25日

○丙申,火星犯舆鬼西北星。

○宪府论:“别监宋鼎熙为名者,与恶少六七人,会飮娼家,而琴歌喑咽,酒肉狼藉,本府禁吏,登时执捉,则驱打所由,欲为惩治,则隐避不见。事虽微细,关系纪纲,请囚禁科罪。”从之。

3月26日

○丁酉,以南相夏为掌令。

3月27日

○戊戌,土星犯井銊星。

夏四月

4月1日

○朔壬寅,有男子黄顺中者,变着女服,或蒙头或跨马,出入人家,行止极可疑。捕厅捕捉取招,称以为神所使,别无行盗执赃之事。命移送刑曹。

4月2日

○癸卯,全罗道观察使李震寿辞陛,引见勉谕。兵曹判书李寅烨请对,同入奏曰:“边备解弛,城堡隳坏,寇来则民无所依。请申饬北路、三南,城郭、墙壁,渐次修筑。且江华德积,土地、人民,皆属御厅,佥使有若客寄,无以成样。请罢佥使,以御营所送别将,升万户。又以大报坛与大内相通,开锁时宜令政院禀旨为之。”并可之。又言:“凤城将以采参军事,隔江传道我国,申饬沿边云者,似为我国地,而亦莫测其意也。数万兵采参时,必多骚扰,我国潜商,亦不无生事之虑。使虞候,巡境检察似宜。”大臣以为:“我国不可先动,而第虞候巡境,不至有烦听闻,略加警敕,犹胜于全然抛弃矣。”上以为:“既未详知,而自我先动,似涉大段。”俾问于大臣而禀定之。

4月5日

○丙午,以赵泰亿为承旨,李正臣为执义,李明浚为修撰。

4月6日

○丁未,遣都承旨南致熏敦谕于右议政尹拯。时,拯累疏辞职,上辄遣近侍宣批。承宣、史官,相续道路,沿路各邑,疲于供亿。

4月8日

○己酉,上亲行宗庙夏享大祭。王世子行亚献礼。时,国纲解弛,朝仪紊乱,侍臣,直乘马入太庙洞口。上偶见之,即命推考,仍囚治宪吏。及上将事,执事之人,或有睡未及起者,正时已过,而礼官不请出次,上怪之,诘其故,朝臣多窃叹者。

4月9日

○庚戌,执义李正臣上疏,陈壬辰倡义人郭再祐忠节,请颁准谥之职,上特许之。

4月10日

○辛亥,近例,亲祭时,台臣虽见差祭官,而内摘奸时,称以台阁,事体有别,不为进参。时,诸台并随众趋参,因物议引避,仍附仓卒间未及下马之失,处置见递,上以台谏亦为拜礼于摘奸事,既有筵教,而诸台未详定式,命更申明定式。

4月11日

○壬子,以金致龙为承旨,洪禹瑞为副校理,李泽为副修撰,权詹为司谏,李縡为献纳,韩祉为正言,李熊征为掌令,金东弼为持平。

○御昼讲。自是日,始讲《礼记》。上不以《类编》参考,下亦无敢言者。上以知经筵赵相愚,方带判金吾,问姜以征狱事,相愚曰:“以征之传简,必非不知为何书,而无心传给也,又非为溥传其父母安否也。中间弄奸,灼然可知,而一向牢讳,诚极痛骇。”上曰:“既有吐实免死之命,而终不就服,可怪矣。”仍以滞狱为虑,令承旨、儒臣,各陈所见,承旨赵泰亿、儒臣吴命恒、权詹,皆言死囚不可轻宥。上不得已命加更鞫,俾谕告则免罪之意。

4月13日

○甲寅,渡海译官崔尚㠎、韩重亿等,自马岛还。初,尚㠎等到马岛,以礼曹书契赠倭人,倭人知书契,以奸倭勘律事为言,托曰:“受此书契,必受江户之责。”终不受见,只以奸倭白水源七者,捉付护行裁判船,尚㠎等遂还持书契而来。东莱府使权以镇驰启,请尚㠎等辱国之罪,命议于庙堂,边远定配。

○礼曹以权是经家继后一款,禀旨收议于诸大臣。判府事李濡议曰:“先正臣金长生所撰《疑礼问解》中,答人兄亡弟及后,兄妻立后奉祀当否之问,有曰:‘长子妻无子,而有子,当奉祀也,又更思之,长子妻无子,已移宗于次子,到今立后,必有辨争之端,未知国典如何也。’此虽归重于古礼,而亦以移宗一节,为难之意也。权是经既取相勋立后,相华之移宗,已在于此,而其继后之到今承重,礼典无所据。若使相勋,仍主宗祀,而相华之继后者,为其众孙,则父子、祖孙,亦失其伦矣。”徐宗泰议曰:“相勋为人后而为别子,礼律无据,道理甚乖。第父子之伦一定之后,诚有不可还罢者。自今明为定制。继后子虽无子而死,必待当为其子之后者,而毋得叠立他子为当。上命依宗泰议施行。

4月15日

○丙辰,土星犯东井第一星。

4月16日

○丁巳,上亲临试儒生讲,命优等进士李光普、柳𬘩,并直赴殿试。

○淸复立其太子,赦天下。虏使仪度、额真头等,侍卫敖垈、内阁学士年羹尧,将敕书来。

4月17日

○戊午,以赵道彬为执义,李正臣为副应教,林象德为修撰,李真俭为副修撰。

4月18日

○己未,拜徐宗泰为左议政,以李世瑾为校理。

○馆学儒生李真鼎等上疏,请敦召尹拯,上嘉纳之。

4月19日

○庚申,谏院论:“边上州府,如非文臣陞资差遣,则必以老朽疲劣之武弁,苟充以送,稍有形势,辄皆图免。庆源一窠,数月之内,四五易倅。此路一开,后弊难防。请前后以病不赴者李衡祥、李顺坤等,并依律充军。”上始不从,后命并准期不叙。

4月20日

○辛酉,以安时相为正言。

4月21日

○壬戌,御昼讲。召见轮对官。侍读官李世瑾请翊卫司官员,必以山野中人择差,使入讲筵;知经筵赵相愚请禁各州县生祠,上并可之。后,翊卫司一员,无论书筵、召对,一体入参事,改禀,仍命定式。时,台谏方以副摠管全百禄,拔自遐裔,承乏滥玷,启请改正,上谕相愚以台言过当。西路人亦依北道例,除台、侍、阃帅。

4月22日

○癸亥,副校理洪禹瑞上疏。略曰:

王子第宅,本非礼官职责,而向日筵臣,遽以洪锡辅家为请。况当初欲买而旋停,实为圣德之光,而乃于经年之后,猝然提请,遂以榻前定夺,书出朝纸,此何举措也?昔汉明帝有言:“我子岂宜与先帝子等?”仁穆王后久当金墉之厄,只有贞明公主,与同患难,正位东朝,哀念笃至。仁庙仰体慈旨,为之建第,营作之际,曲轸圣虑。公主没后,曾未数纪,使其子孙,不能保守旧基,殿下此举,或有歉于汉明之言乎?先朝将营淑敬公主第,而完原君旧第,在其中。其时台臣争论之曰:“岂可为今公主第宅,强夺旧王子家舍乎?”罪死臣许积继入对极论,即有移建之命。先大王转圜之德,人至今称颂。当时台谏之风节如此,而积也亦能乃尔,今日朝臣,可以知所愧矣。第宅一款,有何机关,而筵臣此请,骤发于赵泰耇承严教之后,甘心营买,挺身指陈,而福家等说,杂进于筵席,自速其固宠保位之深讥。古语曰:“富贵易得,名节难保。”臣为之一嘅也。《类编》之书,为一世大是非。夫凿经毁传,斯文之变怪也。使大臣无是事,则言之者,当伏诋诬之罪,实有是事,则人可得以攻之,殿下亦安得以私之也?此书既已刊传,众目皆睹,非如隐微难知之事。有何毫分干涉于偏党,而前后批旨,皆出情外,一切强归之党论,其何以服人心而定士论乎?必须明示圣意,毁去其板,使背驰朱子之论,不敢复作,然后世道庶可救也。泮儒之尊贤卫经,自是分内事,而殿下过听讦告之言,使近百多士,苍黄迸出。李晩成身为师儒之任,抗章争论,可谓不负职责,而彼尹会者,仰人口气,乘机挤陷,凡可为大臣地,无不攘臂担当,尽其死力。至于大臣自处之道,尤所未解。公议既发之后,惟当引咎辞谢之不暇,而前后章奏,周遮掩覆,必欲角胜乃已。臣未知此等是非,果可以力制而硬定耶?

上答曰:“筵臣所陈,意在省费,宁有他意于其间哉?礼书事,前后批旨,予意已谕,而相继投疏,若是其纷纭耶?予实未晓也。”

4月25日

○丙寅,引见大臣、备局诸臣。

4月27日

○戊辰,吏曹判书赵相愚,以洪禹瑞疏论主第事引入,左议政徐宗泰筵白请牌,而犹不应命。时,参议权尚游在外,上命庙堂,差参判,未差之代,以李墩为之。

4月29日

○庚午,火星入轩辕右角星内。

五月

5月1日

○朔辛未,以姜铣为都承旨,南相夏为执义,李正臣为司谏,林象德为副校理,李廷济、丁思愼为修撰。

5月4日

○甲戌,流星出东壁星下,入北方。

○禁府捧宋廷奎更招原情,及李允文所引物主等供辞,与允文所劾,颇相左。允文以军衔陈疏,请更核,上以至请更核,构陷乃已,尤极不韪,命还给其疏。

5月5日

○乙亥,月入轩辕右角星内。

○引见大臣、备局诸宰。判尹兪得一曰:“都城内外开垦土地,曾有禁令,而人不畏法,处处冒耕,宫城咫尺之地,贤关密迩之处,亦多起垦,便有田野气象。又闻兴德洞有水田,殆落种五六石云。当一并禁断,而第木花田,与禾黍有间,此则姑令勿禁,其馀并依松禁律,杖一百徒三年为宜。”上命以杖一百定式。执义南相夏论:“副司果李允文凭借言责,敢售阴计,宋廷奎事,构诬之状,已尽绽露。所当愧缩,而猥以军衔投疏,至请更核,侵诋按狱之臣,显有胁持之意。请削夺官爵。”上曰:“罢职不叙。”又以允文疏,率尔捧入,请推当该承旨,上从之。左议政徐宗泰言请推之过,相夏遂引避退出。相夏盖以廷奎血党,不顾嫌疑,径发报复之论,入侍诸臣,无不骇笑。

5月6日

○丙子,持平金东弼论:“近来侈汰成风,闾巷庶人之丧,辄用香亭子,奉神主小轝。于返魂时,哭婢前导,宾从后拥。至于妇女乘轿,俱有限制,而士夫孽妾、医科、杂职之类,率多冒禁犯科,市井舆儓,稍有家赀者,莫不慕效而行之。请令五部,申严禁制,随即查报,严治家长,如有不为报知者,当该部官,从重论罪。”又处置出南相夏,停李允文事,上并从之。相夏愠其停启,诣台引避,东弼亦对避,掌令柳凤征处置,出相夏递东弼,时议非之。凤征又引避,持平郑纉先处置请递,上以处置殊涉乖当,为答。纉先亦引避递职。

5月11日

○辛巳,上出西郊,迎虏使。引见远接使姜鋧于幕次,问上、副敕人物,鋧对曰:“上敕,即胡武,而为人稍沈晦,副敕年羹尧,即内阁学士,以文见用云,而见其诗句,仅知押韵而已,人物敏而颇苛。有一人随来,踪迹殊常,试令物色,则应天府人殳敏也。为观东方山川,以家丁名数出来,而为人倨傲,副敕以丈人行待之云矣。”

○上还御仁政殿,受胡敕,仍接见虏使。殳敏者,稍解医理,有识朝士,皆遣子问药,人皆慕效,不知羞耻。时,去丙、丁已远,尊周之义寖晦,虏使入城之日,士夫女子,多占路傍家舍,竞为观光,且副敕稍能书,故士夫因译舌辈,求其笔迹者又多,识者骇叹。上接见虏使时,两敕所率家丁,或佩剑入殿内。后,校理吴命恒奏曰:“防患之道大踈。此后请以将士或别军职,侍立左右。”上以处所狭隘不许。

○吏曹参议权尚游,曾在玉堂,与同僚,联名草记,请刊《类编》。至是,上疏至曰:

泛认其书,如类聚之比,便于翻阅,其刊本文字,全未披见。到今公议方张,罪无所逃。

上以公议之说,殊未可晓,答之。

5月12日

○壬午,因胡赦,赦杂犯死罪以下。

○以金兴庆为司谏,郑纉先为持平,兪命雄为承旨,李明浚为修撰,韩配夏为忠淸道观察使,宋正明为副校理。

○判敦宁府事闵镇厚,上札辞守御使、备局、槐院提举,政院以重臣进言外,无得以札辞职,曾有受教,遂却之。镇厚添入掩蔽阻搪等语,攻政院,政院始捧入,仍联名陈辞疏,上答以不捧得体,还给镇厚札。镇厚又疏言:

丁巳相臣所禀定,只言六卿,无崇品举论之事。臣所带之职,非六卿,而乃从一品实职,援用此例,有未可晓。

答曰:“所谓六卿,即重臣,而崇品亦重臣也。何必强为区别,而张皇至此耶?”

○时,崔锡鼎之党,疑通文人崔有泰,本以他儒,为巨室所胁,假名对狱,欲因此穷核,酿成士祸,胥为浮言而疑乱之,及刑官捧有泰爰辞自明之言,颇有理,所援引儒生许浩、任述等,又非大家子,故事遂已,有泰还配,浩、述等皆放宥。于是全罗道儒生金载白等千馀人,上疏曰:

锡鼎以雕篆小技,本无学识,乃敢毁经侮圣,僭妄莫甚,而反诘言者,指有为无,至于鄕儒之通文发疏议者,械系究核,焚坑之祸,迫在朝夕,中外儒衿,飮泣相吊。此可举揩也,此何气象也?锡鼎可谓圣门之蟊贼,儒家之败子,而所谓讲确参证,列录诸人,举皆顾藉含默,不敢为自明之计,于此亦可见权势之所在也。

疏奏以严批责之。京畿儒生赵璟等七十馀人,又上疏曰:

锡鼎凌侮先贤,汨乱章句,自以为是书一撰,足以夸独得之己见,树不朽之事业,恃熏天之气势,挟举朝之谄附,乃敢刊布中外,眩一世之耳目,又请进讲法筵,累圣学之高明。究其罪则比世堂而有浮,迹其心则与贼鑴而同归。其僭妄之诛,无所逃于天地之间,而殿下不惟不罪,又从而荣宠之,彼迎合上意,谄附柄相之徒,乘机吠影,改头迭出,泮疏将上,则师尚讦告而沮抑之,所怀才彻,则会也奋笔而丑辱之,鄕儒发文,则时相捏罪而请窜之,学儒施罚,则星骏裂榜而反击之。初,学儒闵兴洙等涂墨尹会,又罚朴斗山等诸人,粘其榜于神门,星骏为大司成,使裂去之。噫!此辈亦一人耳。岂不知自家用意之不正,而犹且冒耻争先,挺身吠噬者,岂有他哉?辱儒之墨未干,滥玷畿幕,即尹会也。媚相之疏才投,即亚铨席。即尹星骏也。凡此效味,立至于影响之间,则纵使锡鼎,恣行胸臆,有过于此,亦何暇惩讨其罪,为殿下效忠也哉?由此观之,则锡鼎之权,不翅与人主侔矣。殿下虽亟加裁抑,如汤去鸩,而蛇蚓之结,犹难得解,今乃言言而从之,事事而奖之,假以恩宠,长其气焰,在殿下慰藉侫臣之道,则可谓至矣,而国事将税驾于何地耶?臣等之尤所慨惜者,殿下试看锡鼎之始终。其果有一分可取者乎?更变旧章,乃其所长,背驰名义,尤其本色,而九登黄阁,行政其久,一生事业,止于毁经。其欲以此一部书,佐殿下致太平耶?臣窃哂之。至于名入讲确之秩,虽有主客之异,若其毁经之罪则一也。彼名公、巨卿,未知真有讲确之事,而无辞自解耶?抑或实不参涉,而畏势不敢辨耶?是未可知也。

上答曰:“今玆《类编》之刊行,殆近十年,毁经侮贤之目,猝发于今日。为人求罪,灼然可知,而可谓大臣之至冤。托以公议,意在角胜,而今乃曰:‘领相之权,不翅与人主侔。’何其言之阴险,至于此耶?且疏中并举讲确之人,欲加毁经之罪,诚可痛惋也。”京畿、全罗道儒生朴光元等三千馀人,乃合辞陈疏曰:

《类编》之书,作一祸福之资。排摈而罹祸者,几人也,营护而食报者,亦几人也?簪绅中正直之士,语涉排摈则党与交攻,堕坑坎而下石,李晩成、李观命之一并黜削,即其效也。台阁上谄媚之徒,意在营护,则铨曹吹嘘,插毛羽而升天,廷谦与会、星骏之即縻好爵,亦其效也。白简弹墨之辱,遍于儒林者,前古所无,而奸会创之,御魅对吏之举,及于发文者,士祸初头,而时相启之。此皆出于锡鼎恣行威福之故也。噫!其书不火,其人不黜,则为朱子乐入祸网者,将不胜其接迹矣。虽使刀巨在前,鼎镬列后,恐不得私一侫相,长拂公议也。

末论尹星骏事曰:

急于换夺馆学,拆去罚榜,至停四学之任,闷其应差掌议之数,俱在削荐中,擅开斋柜,招一斋生,取荐记,刀割削字,即差掌议。凡此设施,实出为锡鼎杜绝儒章之计,而朝换泮任,夕拟吏部,面皮虽厚,何敢自解乎?

疏奏,上命还给。两道儒生李齐松等上疏更申前请,上亦命还给。时,严旨屡下,士林冤郁,继起之疏,将不知其几,掌令安时相乃上疏曰:

泮儒等欺罔之状,既已败露,浩、述辈阴嗾之迹,亦且难掩,而旋自四学,通告八方,鄕儒一二怪鬼辈,攀联于京洛者,阴受风旨,主张而怂恿之,或诱之以免军籍,或啖之以许儒录,艰辛募得,俱收杂取,或勒取路费于校院,或责讨粮资于各邑,贪饵上道者,不过十馀人,而及其陈章名录之虚张,动至千百,以为眩惑圣聪之计。古今天下,岂有如许公议,如许士论耶?臣以为自今以后,无论京鄕,凡有儒疏,只录其赴阙者姓名,俾绝其虚张眩惑之弊也。且国子之任,表率多士,章甫之徒,称以师长,曾无斥而呼之者。今因圣上之处分,移怒无故之师席,直去姓字,胪列罪状,殆若叱骂奴隶。诚不料士习之乖悖,至此之甚也。指嗾有泰之发文者,既露于秋曹之查问,悖迹巧情,半吐半呑,一招解释,终无勘律之举,处分固已失之太宽,而后弊将不胜其纷纭,臣窃慨然也。

疏奏,上即命喉司,自今儒生之以《类编》陈疏者,令勿捧入,仍下批于时相曰:“此辈情状,予岂不烛乎?但朝家处分,贵在得中,不可徒取一时之快意也。只录赴阙者姓名之说,实涉未安矣。”

5月15日

○乙酉,以崔昌大为应教,赵道彬为副应教,权詹为修撰,金始焕为持平。

5月16日

○丙戌,上幸馆所,行宴享。

○司谏金兴庆启曰:“朱夫子《庸》、《学章句》,一生精力,尽在此书,虽有小智管见,宜不敢妄有变改,而《类编》之书,移动正文,换易意旨,任自割裂,无所留难,刊行于中外,参讲于法筵,斯文之变,孰大于是?请亟寝《礼记类编》经筵参讲之命,仍命毁去板本。”又请还收李观命、李晩成削夺官爵之命,又论:“尹会之顷为掌令也,凡为大臣之地,靡不挺身独当,馆学儒生之倡议抗疏者,极口丑辱,谏臣、宰臣之进言不讳者,用意挤陷。况其时通文中所遭,诚非细故,而引避辨明之辞,先及于他人,反忽于己事,为世骇笑,恬不知愧,而旋赴畿幕,扬扬自如,请削去仕版。正言安时相,身居台阁,诋斥士论,罔有馀力,或谓之假名,或谓之募得,而军役、儒录等语,语意无伦,凌踏备至,至以只录赴阙者姓名为请,投合时好,僇辱士林,请削夺官爵。日昨有以《类编》事陈疏者,勿为捧入之教。凡人君听言之道,可用则采之,不可用则弃之。况卫道尊经,自是儒生之责,岂可以事关大臣,一切斥绝,使士林公论,不达于黈纩之下哉?请还收儒疏勿捧之命。”上答曰:“掇拾丑诋之馀论,至有毁板勿讲之请,已涉不韪,而伸救两臣,搏击异己,俱非出于公平之心,予实未晓也。”兴庆以严旨引避,大司谏林濩劾之曰:“当初首发之人,非但就事论事,挟以党论,意在倾轧,厥后继起,转加危险,外则托名经传,实欲坏乱朝廷,其所侵辱,上及腏食之先正,语意无伦,决非士论,而司谏金兴庆掇拾前后之馀论,挺身担当,激助风浪,一扶一抑,都出党伐之习,用意不靖,举措骇然,请递差。”上从之。后,濩又停兴庆所发五启。初,锡鼎每引先正臣李彦迪所著《大学补遗》为证,故前后儒疏,皆斥其非,至是,濩以辱及先正等语,勒加于士林,人皆骇愤。

5月17日

○丁亥,以梁圣揆为掌令,李泽为修撰。

5月18日

○戊子,以李頣晩为司谏,吴命恒为持平。

5月19日

○己丑,上出西郊,送虏使。

5月25日

○乙未,引见大臣、备局诸宰。时,久旱,适甘雨沛然,上顾诸臣甚喜。先是,礼曹参议赵泰亿以松虫为灾,疏请设行酺祭,上答以量处。至是,左议政徐宗泰白上,请先行于三角、木觅、松岳,诸道则问于道臣,随其尤甚处设行,上可之。刑曹判书崔锡恒进曰:“罪人李英建,以驱打其父,初乃设鞫,后因大臣启禀,移送本曹,囚禁八年,已受百馀次之刑。盖英建,本以愚悖酗酒之人,言辞不恭。厥父坐油机上,将欲打下,而年老无力,自跌机下,借书呈状时,误以驱打样书之。其后厥父,亦呈状,多所伸辨其本情,容有可恕,又经赦令,宜参酌减死。”宗泰又傅之生议,上命减死定配。掌令梁圣揆亟请还收,不允。初,渡海译官崔㠎尚等,因台启,配密阳等地。至是,圣揆又论尚㠎等情状,殊极痛骇,律以编配,失之太宽。况密阳乃渠辈平日往来留连之所,尤不可仍配其地。请并绝岛定配,上从之。

5月26日

○丙申,以洪重夏为承旨,金兴庆为执义,赵泰东为咸镜道观察使。

5月27日

○丁酉,大司谏林濩上疏,请收人才,修军政,募勇健,又曰:

朋党之极,必有大祸,请召大臣、原任重臣及名士之主论者,反复开谕,其有悍然不从者,罪之,殿下亦宜克恢偏私,黜陟臧否,一循公议,朝论庶几和平矣。

上答曰:“召诸臣开谕之说,终归虚文,未知其为保合之良方也。”

5月28日

○戊戌,以卢世夏为掌令,李肇为校理,沈寿贤为修撰。

○修撰李泽上疏曰:

《类编》之书,为今日大是非,而是书既已进御于上前,又复别置于馆中,则便为讲讨参考之书。臣岂可屈其意见,随众进退于讲席,自取苟简之诮乎?殿下近日处分,殆至于以阴为阳,以白为黑,凡有疏论,必曰此出于党论也,排抑摧压,威制力遏,下之持时论者,窥测殿下之浅深,亦随以党伐之目,厚诬一世。彼草野韦布之士,何与于党论,而闷圣心之或悟,虑多士之齐起,做出伪录募得之语,欲以眩乱天听,杜绝言路?日昨谏省之启,实扶一线公议,而谏长突然论递,殆无一言提及。主意但以党论为欛柄,而又谓之决非士论。且其辱及先正云者,尤有未晓。前日相臣疏中,援引先正,欲自伦拟,故儒疏所论,只引李滉所论,而曾无挨逼之语,则今以辱之一字,自作悖语,横加大贤,以为牵连周遮之计,至于重发之论,一并独停,其不顾事理,一意掩蔽,乃至于此。此实由于殿下好恶失正,是非顚倒之致也。日者儒臣疏论主第事,明白剀切,辞义严正,当初筵白之诸臣,固当愧服,而乃反诟骂言者,不少退缩。夫勿买具家,命下之后,论买他第,不过一宫差所为。顾何与于宰执之𬣙谟,而别举先朝贵主之第,交誉力请,使昨年勿为勒买之盛意,终归弁髦?纳君无过之义,果如是乎?至于省费之说,亦甚诐遁。设或有些少减省之利,只思国用之有补,罔念圣德之贻累,亦岂非徇利忘义乎?固宠导谀之斥,至发于公议之地,不欲请牌之议,又出于庙堂之上,而乍入旋出,不恤人言。噫!国而是非倒置则为乱邦,人而廉耻都丧则为匪人矣。切愿开广言路,使是非不至于相蒙,敕励群工,使廉耻不至于扫地焉。

上答曰:“礼书事,予意已悉,迄可止矣,而张皇投疏,意在角胜,可谓太无忌惮矣。两臣筵奏,本无他意,屡召应命,亦非放倒,而掇拾构捏之论,必欲击去而后已,尤可骇惋也。”初,洪禹瑞论主第事甚切,及泽之陈疏,斥寅烨尤力,上览之,至疏语太激处,怒投之床下曰:“此汉辈,盖是难者。”时,寅烨迸出城外,还纳兵符,上优批慰谕。

六月

6月1日

○朔庚子,执义金兴庆,上疏辨林濩之启曰:

论事之道,必须先辨是非,而谏长于其本事,倚阁一边,只以党之一字,为胁人之欛柄。臣未知谏长,权度不定,泾、渭不明而然耶?抑心知其非,而牵碍于宰制,驰骛之势,不能自树,甘心阿附,乃为此挺身立功之举耶?若使廷臣,举皆恶异喜同,护过匿非,欲免党伐之目,苟为和附之议,则其于荣身媒爵之术,可谓得矣,而终将置国事于何地耶?

上不报,命递其职。林濩又陈疏对辨,上优答之。时,濩病甚,凡有疏章,皆倩人构呈,及兴庆之引避也,时辈使濩劾之,濩不敢违,力疾诣台,病遂越加,乃死。

6月3日

○壬寅,时,开政有命,而判书赵相愚,以李泽疏引入,参判李墩有病。参议权尚游,违召坐罢,问于大臣,以赵泰老为吏曹参议。

○领议政崔锡鼎上疏有曰:“臣于前后诸疏之发,其有可辨者,随手札录,非苟欲屑屑较辨,只为事关经传,目以毁经侮圣,有不可终于泯默。”仍进一册子,上优奖之。其册子有曰:“儒疏以为,朱子一生功力,在于《补亡章》,而臣之一生用力,亦在于此。”以儒疏中,以其截去《补亡章》头辞,为罪故也。其他饰辞自辨,蔑先圣而夸己见,皆此类。

○先是,儒疏,皆以朴世采之入于崔锡鼎《类编》中讲确,为非实状,世采门生李挺英等,亦上疏辨诬,锡鼎陈札自明曰,答问非一,简尺俱存。教官梁处济,求见其简尺,而终不出示,处济抵书于尹拯而问之,拯不答。处士姜锡朋亦世采门人也。以挺英等疏语,不能痛辨,与其徒四五人,将陈疏,先以书议于拯,拯报曰:“栗谷之论晦斋《大学》,只辨其得失而已,何尝谓之斯文大变耶?尊先师未尝参涉,则只可告他,使之去之而已,惊动何至于是耶?无乃惩于向来西溪事耶?彼所以为说,前后一般,党人之所为也。今乃踵其后,作一场纷纭,岂未之深思耶?无已则与同志,从容论辨,作一说,以明尊先师本意,以晓观者,抑未为不可也。”处济以书讥之曰:“先生以《思辨》之驳,归之于党人之所为,实未料党之一字,出于先生长者之辞也。知其非而言之者,固其党也,知其非而不言者,独非党耶?只说义理之如何,不必以党之一字,横在肚里也。”拯不能答。锡朋知其不可与议,遂上疏曰:

臣先师之学,一尊朱子。尝有一家子弟,自西溪来,先师问曰:“宗兄作何工夫?”对曰:“方改撰经注。”先师愀然曰:“此兄可谓枉用其心。”其后有以《思辨录》来进者,先师辄拒而不见。所谓宗兄,即朴世堂也。其恶人之背异朱子说者如此,则于今日变乱三书,当痛恶斥绝,犹恐其不及焉,何暇有讲论商确于此者乎?且臣师抵故副提学林泳书曰:“闻汝和送所纂礼书于令许,末端以季肯兄及生闵彦晖为证。此书曾于延城时,略见其面目,不省其中勘定当否如何,而其说至此可笑。”所谓汝和即崔锡鼎之字,季肯,朴世堂之字,彦晖,故县令闵以升之字,生则世采自谓也。臣师自言其无所参涉如此,至于叹咄。只此礼书犹然,矧尔三书乎?今右议政臣尹拯亦入讲确中,而臣等听于士友之言,则拯曰:“实不知也。自上颁赐《类编》,然后始知有此事,不胜怪讶,以书抵罗良佐,问何以有此?”云云。其于臣师,既殁之人,无讲确而谓之讲确,亦可以傍照,而知其虚罔矣。

又条举《类编》僭妄处,而辨破之甚切,喉司称以有禁,遂却之,士林愤郁。

○初,赵翼著《庸学解论》,其家人求序文于朴世采,世采辞之曰:“先相国遗书,殆与文公旧注,势抗力敌。夫集注、章句既行之后,不宜各立门庭,以犯一统之义。是为儒家宗法之大忌。鄙见既如是,虽复黾勉隐括,而为之势难全没,其大旨恐亦不可用也。”至是,锡鼎引翼所著书为证曰:“翼之复定传注,与臣所自编注悬别,而朴世采亦尝许之。”世采门生,又举世采辞序文,书而明之。翼后孙命兴,上疏追怒世采不已,而不敢以一言挨逼《类编》,人皆笑之。

6月4日

○癸卯,以权詹为执义,李肇为副应教,宋宅相为正言,韩配周为持平,吴命恒为修撰,林象德为副修撰。

○知敦宁府事宋奎濂卒。奎濂与宋时烈、宋浚吉同宗,且同居一鄕,多所浸灌,时望颇重。为人恬静,多退少进。自己巳后,仍不复起,一时称其勇退之节。是年,以年八十,增秩崇政,寻卒。后谥文僖。

6月5日

○甲辰,蔚珍县连日地震。

6月6日

○乙巳,以丁思愼为校理,梁重厦为承旨,孟万泽为大司谏。

○召对玉堂官。侍读官宋正明称郑纉先等三人被论之冤,请更加开释,期于勉出,上可之。仍下教曰:“李观命疏中指斥,专出吹觅,且非公心。郑纉先等一向撕捱,无意行公,分义所在,岂容如是?今后毋敢复言情势,俾即察任。”

6月7日

○丙午,开城留守申銋以本府事宜,状闻于朝,庙堂不省,銋复驰启,讥切庙堂。李寅烨怒之,因登对斥銋甚力,上然之。至是,銋以敕行所用杂物,列录状闻,上教以此乃前所未有之事也。其意专在于侵斥庙堂,辞气大欠和平,命罢銋职。

6月8日

○丁未,以崔锡恒为吏曹判书,金宇杭为兵曹判书,兪得一为户曹判书。

6月10日

○己酉,谏院论:“牟利之大贾,赴燕之象胥,或称转贩,或诿路资,户、兵曹、司仆寺及各军门银货,多数贷去,还来后不即备偿,或以物货愿纳,甚至以田土、家舍,折价请偿,所谓物货,未免太半失本,若其田土、家舍,终归无用。请自今凡商译中贷去者,一切禁断,虽或不得已许贷,切勿折价代纳事,定式施行。”从之。

6月12日

○辛亥,忠淸道观察使韩配夏辞陛,引见勉谕。

6月13日

○壬子,司谏李頣晩论:“客使接应之际,或忽防闲之道,则必贻意外之患。乃者敕行在馆之日,谓有善写善医者,无论士夫、胥徒,或问药或求笔,无不奔波,任自出入。况傧接之间,一动一静,必待禀裁,而都监全不检察,一任其聚集。杜防之道,贵在严密,惩砺之方,不容缓忽。请馆伴及延接都监堂郞,并从重推考,差备官亦令科治。”上从之。姜鋧方与徐宗泰有隙,闻宗泰尝遣子问药,嗾頣晩发此启,其实欲发宗泰事,令宗泰不安也。宗泰即首实,判中枢府事李頣命,曾遣外孙问病,亦上疏请罪,上并慰谕之。

6月16日

○乙卯,以李寅烨为刑曹判书,赵相愚为判尹,柳述为正言,权忭为校理,崔奎瑞为开城留守。奎瑞终不赴。

6月19日

○戊午,副护军闵镇厚上疏辞筹司之任,上不许曰:“卿之所处之地,与他臣僚有异,故前日批旨云云,盖以兄弟之并带,为未安矣。厥后一递一否,可知予本意也。”

○献纳李縡上疏曰:

殿下有聪明睿知之姿,承惟精惟一之训,而第义理之公,常夺于偏系之私,躁暴之病,辄发于喜怒之节,执德不固,作事无渐,谀言易入而多惑,善端乍萠而旋晦,疑生于亿逆,过成于好胜,辗转激恼,病根益深。目今嫔御之列,并置私第,丘史之贱,阑入淸禁,阃域不严,出入无防,外言之入,内言之出,已多深忧,而掖庭小隶,横行街巷,阉寺、驺从,拟于宰执,其骄肆之状,又不啻兆见而已。宫家所乏者,岂良田、美宅,而洛中第,相继折入,各占数区,无有限节,至使强买之讥,上及圣朝。折受查罢之举,实光圣德,而覆奏之际,旋有所靳固。水旱饥馑,百姓之顚连道路者,殿下不此之念,而只欲为宫家富益富之计,惜乎,殿下不能以若保赤子之心,易其爱之欲富之念也。贤辟之用人,必量其才而授之,官如权衡,称物不失铢两。今殿下,于用舍进退之际,只循一时之好恶,其人之长短称否,漠然若不经于圣心者。而以殿下之明睿,臧否淑慝,宜无不知,而惟其恶刚而喜柔,好懦而厌直,不求其正己,而求其适意,不取其可畏,而取其可喜,故用舍乖舛,名器日贱。此岂非好恶之心,不得其正也?夫人才,必须储养于平时,可以得力于缓急。殿下今日所储养者谁欤,所亲信者谁欤,所恃以寄百里之命,当一面之寄者谁欤?万一国家多虞,四方有警,则抑将何以应之耶?苟殿下,勿以同异为用舍,爱恶为进退,惟才是举,惟贤是用,而犹曰真才不出,官方不淸,则臣未之信也。殿下每以朋党为忧,而臣愚以为,殿下亦不免乎党论也。何者,古之欲去朋党者,必以明是非为先。盖是非明则公议定,公议定则朝着宁矣。今殿下,于是非之分,不能知之明,而守之确,摇夺于波荡之中,眩乱于靑紫之别,而又或知其是而不能是之,知其非而不能非之,徒知弹论之为伐异,而不悟营救之为党同,意欲镇定,而反益其乖裂。此岂非是非之心,不得其正也?伏闻向日筵中,有老少缓急之教,不识,有诸?彼臣下之称东称西,谓老为少者,不过私室之谈,而有识亦且羞道。是岂厦毡吁咈之间,所当言者哉?在朝百官,均是臣子,而今乃区别彼此,显有左右色目之称,至形天语,殿下何示人不广也?今日言路之杜绝甚矣。廷臣岂尽不能言?即不敢言耳。盖其意以为,今之进言者,虽切中时病,而未见有采用之实,此无益也,出一言论一事,则一切归之党论,尤无益也,又或语触忌讳,雷威易发,此可畏也,大小相戒,缄口结舌,而殿下又傲然自圣,轻视臣僚,欲以爵禄,驱使一世,故患失之类,惟以含默保位,阿谀顺旨为事。间有敢言之臣,一鸣即斥,或栖遑下邑,或见枳铨选,又或横罹罪籍,久靳牵复,謇谔者日踈,庸碌者日亲。惟殿下,幸而无大失德,必亡国之举,设或有之,决知其无一人敢谏矣。故臣崔𬀪坐逆狱当刑,仁祖大王下教以𬀪曾于夜对直谏,予颇苦之,厥后思量,真是爱我也。今虽有罪,必不负初心,特命减死,闻者为之感泣。试以昨年李东彦事观之,殿下之累降严教,欲置极刑者,得无愧于圣祖事欤?搢绅之间,名节扫地,侫辞泉涌,谀言日进。如顷年尊号之议,近日主第之请,最为朝廷之大羞耻。世道至此,尚复何言?时事累嬗,世路多巇,父诏其子,兄勉其弟,惟以随俗俯仰为计,不复知有经术节行之可贵,而非徒不能培植,又从以剥丧之,僇辱驱逐,无复馀地。至于疏章勿捧之命,遽出于台疏欺诬之后,是欲箝一国之人口,折四方之士气,虽谓之丧邦根柢,未为过也。彼教胄之长,不识训迪之为何事,惟逐逐于争夺之场,回互崎岖,用意甚劳,及其被人诋斥则乃曰:“非我也,圣上处分也。”彼固不足责,而臣所惜者,亏国体也,累圣德也。噫!为治之道,莫先于以实心行实政,而备局次对,尽归空谈,经筵进讲,只遵常规,大小事务,一切置之皮膜之外,而政令顚倒,销刻无常,人心不信,国体益轻。试以筑城事言之,自北城而为都城,自都城而又沁都矣,十年之间,所成何事?进锐退速,有始罔终,委靡迁就,莫知所届。此犹如此,他尚何论?

上答曰:“有怀疏陈,盖出无隐,予甚嘉尚。可不留心焉?丘史出入,自今禁断,阉寺驺从,毋得过滥为宜。噫!人主之所恶,莫甚于党论,而尔之疏曰:‘殿下亦不免于党论。’辞气忿忿,少无忌惮,告君之辞,安敢乃尔?极为寒心也。其他患失保位、庸碌日亲、欲置极刑等语,指意非常,尤可骇也。”縡以严教引避。后,正言徐命遇处置,以营救重辟,即李东彦语极谬戾,递之。

6月20日

○己未,火星入太微西垣内。

○白川郡钱浦边大石,自移一间许。

6月22日

○辛酉,谏院论:“太常系是祭享所需,各项封进之物,奸吏辈任自那移,每当祭物封进之时,督责贡物主人,主人等既已准纳当年条之后,又未免引年之弊。请令有司,按簿查征,依律科断。”从之。

6月23日

○壬戌,流星出牛星上,入坤方。

○召对玉堂官。检讨官林象德言:“端宗大王复位之后,被戮诸臣,或命立祠,或命褒赠,而独金宗瑞、皇甫仁,未蒙伸雪,议者以为阙典。伸冤复官,虽不可轻议,昔六臣罪名未除,而宣庙闻朴彭年子孙,沦于贱隶,特命去其贱籍而除职,遂为士族。今皇甫仁未闻其有子孙,而闻金宗瑞后孙,在湖西,而沦没贱品。况宗瑞以柱石大臣,又有开拓六镇之功。虽使有罪,实有十世宥之义,择其后孙中可用者而甄录,似光圣德。”上命分付两铨。

6月24日

○癸亥,以宋廷奎为承旨,金斗南为掌令,宋正明为献纳。时,廷奎以胡赦,蒙宥矣。

6月25日

○甲子,引见大臣、备局诸宰。时,吏曹判书崔锡恒,以兄为首相,弟为铨长,为难安之端,连章乞免。于是,左议政徐宗泰,引郑太和为领相时,其弟致和行公之例,请开谕勉出,上命牌招察任。宗泰又奏:“去年节使到湾后,太子方物,以皇旨,使停止,故留置湾上矣。太子今已复立,以此特遣贺使,则所留方物,似当付送。设令彼或不受,在我不害为从厚之道。”上令诸臣,各陈所见。左参赞赵泰采、韩城君李基夏,皆以宗泰言为是,工曹参判赵泰耇独言:“先为移咨礼部,得其可否,然后送之似得宜。”宗泰申言其不必移咨之意,上命送之。宗泰曰:“似闻太子,素非平常底人,且于我国,常怀不平意云。今若更送方物,则当以前文书还付,而以此辞意,别为移咨礼部似好。”上然之。基夏方带训将,仍奏申光夏为人精紧,金得鲁身体勇健,且有膂力,柳万增力才艺,亦为过人,请并令劝武,上可之。光夏,故大将汝哲之孙,得鲁,故相臣构之侄,万增,故兵使德三之侄也。

6月29日

○戊辰,领议政崔锡鼎呈辞几四十度,陈疏过二十,上始许勉副。

○宗庙直长李相休上疏,言太庙、社稷之名之以署等,列于惠活、典之间,倒次于寺监、仓库之下,事甚谬戾,请改署为殿,奉揭殿额,仍陈北汉、洪福筑城之宜,上答以太庙、社稷,皆以署称号,且省记书于诸司之下,心常不安,欲一厘正矣。览尔疏辞,实合予意。宜令礼官禀处,而至于扁额,予以为不可也。所论二城事,盖出忧时,而有难轻议也。

6月30日

○己巳,流星出五车星上,入北方。

○以丁道复为执义,梁圣揆为献纳,权詹为副修撰,宋正明为吏曹正郞,林象德为副校理。

秋七月

7月2日

○辛未,召对玉堂官。检讨官权詹言:“儒罚不必久施,请解太学两斋任停举。”上许之。翌日,又命四学疏头儒生,并解停。以视学在前故也。

7月3日

○壬申,以宋征殷为大司成,金演为京畿观察使,权尚游陞为开城留守。

7月4日

○癸酉,流星出贯索星上,入西方。

7月5日

○甲戌,以南致熏为都承旨,李彦纲为判尹。

○引见大臣、备局诸宰。全罗监司李震寿以折半留库谷物及山城军饷,量宜分粜事,先已分付列邑,而仍为状请禀处,左议政徐宗泰以为:“此虽出为民之意,而先给后禀,事涉顚倒,请推考。”上可之。仍下教曰:“大抵姑息之政多,故作事渐不如古。守令以姑息而论报,监司以姑息而状请,退捧减捧,国谷渐缩。此莫非姑息之病,予尝慨然矣。”宗泰又请未及分给者,使即停止,上可之。工曹参判赵泰耇,盛言故参判曺汉英庚辰一疏,澟然有尊周之诚。三年燕狱,危辱备至,而终不屈服,宜有易名之典。宗泰又称其节概文章,可合赐谥,命赠职赠谥。泰耇又陈故府尹黄一皓,被祸惨然之状,请一体赠谥,上曰:“日昨举动时,过南别宫红门外,想其冤死之状,心甚恻然也。其许之。”宗泰又陈故判书朴长远,名德行检,请特赠议政,上许之。司谏李頣晩论:“土豪之贻害小民,不可胜言。富饶者多积货、钱谷,散给贫丐之类,以田土文券,为其典当,及利息日滋,无以准偿,以其所典当者,仍成买卖,夺其田土,且稍有气势者,诱聚游民,曲加庇护,脱免烟役,公然驱使,甚至屠牛贩利,匿结逃赋。请申饬各道监司,摘发科治。”上从之。又论:“厨院副提调坡山都正杉,行己鄙陋,处事狂悖,视膳之际,举措乖戾。且路遇大臣,不识回避,及其被呵,随后哀乞,请递差。”上不从,屡启始允。

7月6日

○乙亥,以李万选为承旨,李济为黄海道观察使。

○谏院启请自今,毋论佥、万户、别将、权管,另加择差,虽久勤当次者,其老败者则切勿差除。又论:“先朝撤毁尼舍,盖出防禁左道之计。近年以来,所谓尼舍,在于京城咫尺之地者,非止数三处,而尼徒往来街市,不啻纷纭,出入闾阎,恣行诳惑。请令汉城府,一一摘奸,诸处尼舍,并即毁破,尼徒之出入城市者,一切禁断。”上以边将择差及尼徒之冒入城市者,严禁事,依启,答之。頣晩以批旨,不及老败二字,送言喉司,欲微禀得旨,承旨梁重厦以为:“择差事,既已准请,则老败一款,自在其中”云,故頣晩遂退去。后,正言徐命遇,只改传尼舍撤毁之启,上教曰:“顷日边将启辞批答,只以择差事依启矣。老败一款,既不连启,又无停启之事,该曹若以为混同蒙允,则今此大政,当次久勤者,或以衰老未差,有违当初区别之本意,不可不明白下教。政院察启。”政院具由仰对,上曰:“老败者,勿为差遣,自在不允之中,而承旨之未详本意,以准请为答,殊甚率尔。”于是,命遇、頣晩,并引避见递。后,正言徐命渊更发老败人勿为差遣之启,上终不听。

7月8日

○丁丑,户曹判书兪得一上疏言:

因人得闻,向日,台官于公会中,举臣曾忝本兵时被劾之语,有所酬酢,而臣漠然无闻。冥行顚𬯀,惭悔之极,不可仍冒。

上赐例批。于是,献纳梁圣揆上疏曰:

臣常观重臣莅官,多烦苛之诮,居家有侈忲之习。曾在西铨,颇通赂遗,致有人言,重被台劾。当此国储匮竭,民生困瘁之日,不可付诸此手,故臣顷忝宪职,果与同僚,有所酬酢,搢绅之间,传说哗然。重臣宜无不知,而晏然冒出,已失自处之道,延过累日,始乃自列,吁亦异矣。然臣始发言,终不提论者,盖出斟量之意,则今不必呶呶索言,而如使重臣,克袪旧习,诚能励食蘖之操,追却金之义,则向者臣言,安知不为重臣之药石也?

上答以过当之论,爽实之事,追提于数年之后,予未知其得当。

7月11日

○庚辰,谏院论:“医官权圣征,久处内院,针术最精,其在保护圣躬之道,不可使之暂出。请今番使行时,勿令带去。掩胔之政,即先王所重。向在戊己疫死之类,朝家特令槥瘗近郊,而曾未几何,破土耕垦,枯骸朽骨,散弃田间,委翳不收,所见惨然。请令各部,一并收聚,更为埋置。”允之。

7月12日

○辛巳,以金弘桢为承旨,宋成明为检阅。

7月13日

○壬午,副校理林象德上疏,首言僧尼乱俗之弊,请亟允台章,毁撤尼舍,又曰:

我朝古时台谏,尚有一日屡启之规,故台章之可否从违,动决于三两日之内,自累启之规废,而遂有经年争执之例,上下相持,各有厌意。臣谓自今,复开台章一日累上之路,至于榻前启辞,体面尤别,事理得失,尤宜口谕面命。许其随意辨对,委曲而晓之,优容而纳之,宁有牵裾折槛之狂?无为应文备数之归,则听言之聪,制事之明,亦必大有补矣。

末又请深加本源之工,毋以私吝虚伪之念,留之心术隐微之地,发挥精神,略去边幅,使至公至实之心,孚于上下,答曰:“顷年台启之批,已喩予意,断非出于崇奉也。一日屡启,不惟古今异宜,当此朝论日溃,党习日痼之日,决不可为也。”

7月14日

○癸未,以李明浚为掌令,徐命渊为正言。

○召对玉堂官。检讨官吴命恒,因文义陈尼舍事,请亟允台启,李肇又力言之,上曰:“予意非一毫崇奉也,亦非以争执之言为非也。宣庙朝太学生,上章辟佛,宣庙手札赐批曰:‘在首善之地,讲论者道义也,期待者程、朱也。宜动心忍性,切磋琢磨,敬义夹持,表里交养,为他日真儒,立于朝端,上辅寡君,下泽斯民,使治隆而俗美,则吾道之衰,异端之盛,不足虑也。何必如太武诛沙门毁佛寺之为哉?’以此观之,其时似以毁撤为请,而圣祖之批如此。顷年,予之台启之批,亦此意也。”终不听。

7月15日

○甲申,东莱府使权以镇驰启,金井山城多有颓圮处,城门亦破伤,不得开闭,上览之,以监董官循例塞责,全不着力,命还收赏加,而仍令攸司勘治。

7月17日

○丙戌,以李晩坚为司谏,吴命恒为献纳,郑楷为持平,赵翼命为正言,李健命为吏曹参判,许玧、吴命峻为承旨。

7月21日

○庚寅,流星出天中,入乾方。

○江原道杆城海水,六月成冰,广可十馀把,厚如纸。

○前判书闵镇厚上札曰:

窃闻朝廷,将以停留义州之方物,追付于今番使行。夫畏天事大,必以礼义。少或逾越,君子病之。况我国之于彼中,虽压于形势,岁输金缯,其不可一毫有加于常例之外则明甚。今玆方物之停留,既因彼咨,则彼必无还索之理,万一还索,我以直辞折之而有裕矣。顾何必务悦其意,为此苟且无名之举哉?纵彼谿壑之欲,以箪豆而见色,我之所为,初出计较之私,亦足可羞。倘或以辞却之曰:“嘉尔之诚而义不可受”云,则虽倾东海之水,何以洗此辱哉?此犹不足言。观今天下,虽在长夜之中,草野秉彝之性,亦或有能知义理者,若操笔而书之曰:“朝鲜追送既停之方物,以为媚虏之计”,则今日君臣上下,将何辞自白乎?惟圣明,更询庙堂,亟寝成命,毋取讥于今后。

答曰:“追送方物,元非常例之外,而媚虏二字,语意非常,终莫晓也。”左议政徐宗泰以此上辞札以为,媚虏等语,污蔑无馀。仍乞更询群议而裁处,上下批慰谕,仍命依札辞,更问于诸大臣,皆言还寝无妨。上曰:“玆事付送无妨,不送亦无妨,而诸大臣之意如此,不为付送可也。”

7月23日

○壬辰,先是,江原监司李台佐,以岭西三邑、岭东九邑改量田总,修启条陈,制赋便宜,请令庙堂,商量其法,元田大同减四斗,续田大同或三手粮,比元田更减其赋,仍用随起随税之规,备局覆启曰:“关东之民业凋残,大同征赋之重,反有加于三南。只缘崖峡之间,漏田居多,稍有所支赖,今经新量,悉入搜括,一切按结征赋,无以慰一路绎骚之情。元田应捧之,比量前剩一百馀石,则该曹亦不当以减缩为虑。东民百年之利病休戚,在此一着者,诚如所论。必当详加斟量,以为永久遵行之地。大同四斗减给之请,虽难准许,特减二斗,一结一年所纳,定为十四斗,续田三手粮,亦令全减,随起随税,始量之初,已有定夺,自当依此举行后,继量春川、横城、洪川等三邑,一体施行。”

7月24日

○癸巳,以李㙫为应教,权世恒为修撰,赵泰耇为大司成,李世最、李縡为吏曹佐郞,李肇为司谏。

7月25日

○甲午,命故大司谏尹煌赠职赠谥,录用其奉祀孙。因校理李世瑾所白也。故执义尹宣举亦因儒疏,命赠职谥。

○左议政徐宗泰三札祈免,上遣承旨慰谕甚至。

7月26日

○乙未,为都目政。以尹行教为副应教,洪禹瑞为副修撰,李世最为吏曹正郞。

7月27日

○丙申,都目政。以丁思愼为校理,宋正明为副校理,林象德为吏曹佐郞。

7月28日

○丁酉,陈贺正使临阳君桓、副使兪集一、书状官李翊汉辞陛,上引见宣酝。

○忠淸道德山等十邑海溢,大兴等三邑海溢,黄海道殷粟等三邑海溢,蟹损虫灾。

八月

8月1日

○朔己亥,日蚀。

○先是,三名日诸道所封进方物、朔膳、物膳,因年凶减省,至是,礼曹请复旧,上又命限明秋姑减。

8月4日

○壬寅,同副承旨吴命峻上疏以为,邦内量案,岁久多讹。量后加起,尽归猾吏,以致岁入大缩,国计衰痛。请急遣各道敬差官,搜括量后加耕,上命庙堂禀处。

8月5日

○癸卯,以申庆济为掌令。

8月6日

○甲辰,药房入诊。左议政徐宗泰,请对同入言:“太学儒生之以疏举,承严教空馆者,开谕还入,斋任之私自施罚者,亦开谕解罚,并使观光于谒圣盛举为宜。”上可之。会,左参赞赵泰采上疏,又陈此请,上答以已有处分。于是,太学斋任兪勉基入泮,疏儒被罚二十四人内,十四人解罚,金在鲁等十人,诿以罚名甚重,不为解罚。

8月7日

○乙巳,以李寅烨为户曹判书,朴弼明为大司谏,李世最为副修撰。

8月8日

○丙午,以李廷济、李深为正言,闵镇厚为刑曹判书。

8月10日

○戊申,时,秋雨成霖,禜四门祈晴。

8月11日

○己酉,上诣文庙,行酌献礼,试儒生于明伦堂,出御下辈台,试武士。文科取金相玉等五人。正言李廷济进前,申前启尼舍事,上又不从。廷济又言:“今圣上亲临太学,尊师先圣,八方多士,莫不瞻仰。今此尼舍之启,出于斥邪秽崇正道之意,而尚未蒙允,岂不贻听闻之讶惑耶?泮水堂辟入一两诸斋,即先朝撤毁慈寿、仁寿两区尼舍,而移建者也。此圣上所临观也。”上曰:“只撤京城最处,可也。”

8月14日

○壬子,去夜,上命还入尼舍事举行条,上教中添入不必一并撤毁,郭外尼舍中,十一字改下,仍教曰:“顷观林象德疏本,甲申台论停止后,有新结尼舍云,只撤此一处,从今申饬,毋得加构。”政院请还收曰:“顷日台启颔可之教,适下于圣上视学之日,满廷臣僚,桥门多士,莫不钦颂我殿下尊圣学辟异端之盛意,而曾未数日,乃有此改下之教,致令朝令,既行而复反,圣德既光而复晦。传曰:‘知及之仁,不能守之’,此今日殿下之所当猛省处也。”上不听曰:“日昨谏臣之以所怀陈达也,不曰依启,以只撤最近处,措辞批下,予之本意,不在于一并撤去也。若以台启为颔可,则是错认也。夫辟异端之道,不在于尽撤与否。昔我宣祖大王答馆儒批旨中,何必如太武之诛沙门,毁佛寺之为哉之教,至为允当。圣批若果未安,则词臣何以载之于幽宫之志也?今玆参酌处分,盖出此意。是岂一毫崇奉而然哉?”献纳吴命恒适诣台,即发还收之启,上不从。玉堂又上札争之曰:

殿下所引圣祖批旨,尤有所不然者。今若劝殿下,以诛一国之沙门,毁八路之佛寺,则宜殿下以此为喩,而今台臣所请毁者,不过逼近京城之四五尼舍,则顾何难于一并毁去,而强取太武事,以为固拒之资乎?

上答以太武事,即圣祖批辞,而拈出为言,殊涉未安。正言李廷济又上疏曰:

臣于伊日,陈奏才了,天语如响,即令撤去,无少留难,固知圣意,只在于遵先志斥异端,而今日下教,至于如此,岂不慨然乎?

上答以喉司之批,备悉予意。命恒又论:“除职者,考解由,乃是不易之典。武弁中未出解由,冒授京外职者有之云。请令兵曹,详查改差。”从之。

8月16日

○甲寅,以赵泰耇为吏曹参判,李台佐为吏曹参议,宋正明为吏曹正郞,李墩为副提学,兪命雄为承旨,洪重夏为江原道观察使。

8月20日

○戊午,引见大臣、备局诸宰。户曹判书李寅烨曰:“江都筑城事,诸议参差,只令留守,主管筑役,而讫无明白教令,故留守亦难于举行。如欲筑之,幸今岁稍稔,划即始役,俾勿过时可矣。”上曰:“顷见江留状启,以无定夺为言,此未会决筑之本意也。今已秋深,宜亟始役。”左议政徐宗泰曰:“大计既定之后,又复前却,则何事可做乎?但虑周遭太阔,运石极艰,毕竟就緖,有不可必也。”寅烨曰:“或欲包南山而并筑,或欲因旧址而改筑。南山则东西二水门之役,极其浩大,只依旧址而包络左右两麓,南山则别筑墩台,以为角之势,似为便好。”诸臣皆言:“小而坚筑,宜于防守。”上命外南山而筑之。寅烨又言:“延丰汉院,实据守之要路,而旧有德周山城,今尽颓废。请移属忠州,使牧使李圣汉主管修缮,忠州接近延丰处,亦宜量其量卜多小,换给延丰。”守御使闵镇厚又言:“南汉、南山甚高,俯压城中。自前有筑城之议,而连筑本城则太阔,别筑一城则难便,群议多以筑墩为宜。请与将臣李基夏、尹就商,同往看审而定之。”上并可之。镇厚又言:“全家徙边罪人,主户身死者,妻子放送,虽非应行之规,而即今两南、西北,俱被凶歉,流离饥饿,殊甚矜恻。固宜依前放送,以示好生之意。罪人金昌奎,决无来现之理,而其母与妻,一向囚系,瘐死可虑。亦宜参酌疏放。”上并可之。寅烨以昌奎母妻之全释,为太过,陈达保放。司谏李肇申前启尼舍事,上不从。肇又力争之,上曰:“宣庙朝手批如许,而伊时无敢以崇佛疑者。今予所教,出于十分参酌。岂尼徒缔结宫属,夤缘请嘱而有此教乎?列圣批旨,宫中有谚录,故慈殿尝览宣庙批旨,而城内虽或毁之,城外则不必毁去为教。予既亲承慈旨,今以不御世之故,而遽然变改,非子孙之道,区别新旧,参酌处分,而曾不以此事发说矣。今者众说哓,哓不得已言之矣。”宗泰曰:“今承下教,始知圣意之所在。第闾巷小民,岂能尽知之乎?语虽无伦,不可家道户喩。事本微细,而有损圣德,非小矣。今虽不必一并除去,迸而远之,使不得接迹京城宜矣。”寅烨曰:“一切撤毁,虽不容易,先朝时所构尼舍外,新建者,即命撤去,则上不违慈旨,下不至诳惑矣。”校理李真俭、执义丁道复,亦言之,上终不听。

8月22日

○庚申,月犯五车东南星,月晕回土星。

8月23日

○辛酉,以李彦经为大司谏,尹德骏为大司成,姜鋧为判义禁,李廷济为副校理,徐命渊为持平,李端章为正言。

8月24日

○壬戌,咸镜道观察使赵泰东、开城留守权尚游辞陛,上引见,并加勉敕。

8月27日

丑,上谒敬陵,行酌献礼,历展于翼陵、明陵。

8月28日

○丙寅,义州府尹权𢜫,以开市时所闻彼中事,驰启曰:“凤城将因沈阳将奏请,所属军兵,今方链习骑射,取其材艺。五月间,皇帝特遣西洋国人,善解天文、地理者,来到凤城,历览地理,图画山形后,转向水上云云,或曰往见白头山及宁固塔。皇帝方留蒙古地方,九月间,当还北京云。”

九月

9月1日

○朔戊辰,以李明浚为修撰。初,崔奎瑞为冬至正使,病不应命,上递之,仍命以从二品备拟,及以李墩,末拟也。乃落点于当品首拟之李彦纲,彦纲又以戊寅奉使时,冒禁购书事,引嫌辞递。是日昼讲时,上问曰:“副提学李墩,年过七十乎?”特进官闵镇厚曰:“六十八岁也。”上曰:“此人虽以久次言之,固合陞擢,而但见甚衰多病。崔奎瑞既以病许递,而又遣衰病之人,有非体下之道,故不拜之矣。”仍命更以从二品备拟,大臣乃荐赵泰耇,升拜正使。

○献纳吴命恒上疏,论尼舍事,上不从。

9月2日

○己巳,御昼讲。知经筵姜鋧,请愼妃祠宇修改时,移安告由事,勿为启禀,直为移文举行事,定式施行,从之。讲讫,引见黄海观察使李济,勉谕之。

9月4日

○辛未,以朴弼明为承旨,尹德骏为吏曹参判,李肇为应教,韩配周为司谏。

9月5日

○壬申,月犯心后星。

9月6日

○癸酉,上谒太庙。

○司谏韩配周停尼舍启,因物议,引避见递。

9月7日

○甲戌,馆学儒生李必重等上疏,请敦召尹拯,上嘉纳之。

○上下教于政院曰:“医官金有铉,敢以今番陵行时随驾,不能跨马远行,猥烦天听,已极可骇,而又以明年,若又受点,则决难生还等语,肆然继达,尤为纵恣。渠虽老妄,安敢乃尔?姑先削职。”

9月9日

○丙子,夜,电。

○以金兴庆为执义,李明浚为司谏,梁圣揆为掌令,赵翼命为持平,李世最为校理。

○设儒生轮次于泮宫,命居首进士沈尚鼎,直赴殿试。

9月11日

○戊寅,御昼讲。上曰:“箕子八条之教,实为东方之大功。其祠在平壤,曾遣近侍致祭,而岁月已久矣。今又遣承旨致祭。武烈祠同在平壤,即宣庙朝为皇朝诸将石星、李如松、李如柏、张世爵、杨元创建者。尚无致祭之事,实为欠典。亦遣礼官致祭,并申饬守护焉。”先是,平安道有德池筒,周回甚广。癸未年间,监营割筒泄水,尽作屯田,落种几至一千五百馀石。闵镇厚陈建榻前,以该筒谷物,移属慈母山城,自备局句管,而民人等,称以民田,多有混入,呈诉称冤。赵泰耇为监司时,打量查核,其中百馀石地,状闻还给矣。后,吏曹判书崔锡恒,谓此必土豪、奸民冒占之致,请还属慈城,上可之。于是,泰耇言:“既已从民许给,而即为还属,则失信于民大矣。若因此失信,则所得小而所失大矣。”上曰:“末世奸民之言,未必尽信。续续出给,非收拾之本意,事体亦为顚倒矣。”

9月12日

○己卯,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左议政徐宗泰,请申禁守令之乘轿滥率,各司官之平服出入本衙者,上可之。又言:“外方人才,率多沈翳,至如岭南,地大而文风盛,科目甚夥,而仕宦者常鲜,铨曹每患窠窄,不得调叙。国初如佥正、判官,多用文官,而近世荫路太盛,右族居先,故此法不得行。今令该曹,特采众论,其中表著者,拟差于佥正以下诸窠,似好也。”又言:“前执义郑齐斗,出于名家,天资近道,处静求志,深有淸脩之节。姑先试用于藩维之任,恐无不可。”上并可之。又曰:“金镇圭为人固滞,论议之间,主张太过。此固病痛,而长处亦多。君上阙失,随事直陈,长于文学,主试颇公,淸苦一节,亦足可尚。略其病而取其长,固不害用人之道,而当初罪名,既不至显著。今已年久,似当牵复。”上曰:“予亦非欲永弃也。戚里之臣,主论太过,故欲裁抑之也。”上曰:“壬辰之乱,平壤收复后,宣庙亲谢于李如松,问前后胜败之异,如松曰:”见来北方之将,恒习防胡,故取败,后来之将,能用戚将军御倭法,故全胜。“宣庙仍请见戚书,如松秘之不出。乃令译官,潜购出来,下于都监,使之链习各军门。即今遵用者,乃戚法,而但无活法,故曾令将兵之臣,讲究活法之意,下教于赵相愚为兵判时,而相愚未几递职,因循至今。更令兵曹,依前下教,分付将臣,从容讲究可也。”

9月13日

○庚辰,宪府论:“愼妃庙创建,圣意非偶,而第其守护者,不过庙仆数人、军卒三名,呵禁不严,杂人阑入。且于庙门不远之地,有一射场,众夫喧聒,听闻可骇。请令内官守直,一切禁断。”上令该曹禀处。礼曹判书姜鋧因昼讲,陈昭显庙则内官守直,而愼妃庙之只有典仆者,出于减杀之意,请询大臣而处之,上曰:“愼妃祠,不可与昭显庙同。只令申饬典仆,禁其杂乱可也。”

9月14日

○辛巳,以金兴庆为应教,权世恒为修撰,吴命恒为副修撰,郑齐斗为执义,李宜晩为献纳。

9月16日

○癸未,流星出室星下,入巽方,雷电。

9月17日

○甲申,雷电。

○御朝讲。侍读官李世最,因文义言:“父兄之仇,在所必报,而后世恩仇太分明,言议少有挨逼,视同仇雠,至不欲同朝,诚未知其可也。”上曰:“不与共天下,不与共国云者,乃指父兄深仇也。近来少有挨逼,辄曰事关父兄,何可同朝,殊可怪也。曾以甘、凌事下教,而固守己见,不遵传教。国有纪纲,安敢乃尔?向者申靖夏,亦以嫌碍辞春坊,予已欲下教而未及矣。”时,靖夏以史官入侍,乃陈情事痛迫,迫不得已之意,侍读官李真俭言:“史官之榻前引嫌,殊未安,而承旨不为请推,亦乖事体。”上可之,遂命推考。

9月18日

○乙酉,以李野为大司谏,李师尚为庆尚道观察使。

○御昼讲。侍读官李真俭盛言外方生祠之弊曰:“稍有形势,政涉要誉,则举皆立祠,至于一时奉命之臣,亦或有立祠者,其弊不可胜言。除先辈已故者外,生存者生祠,一并毁撤,则彼谄谀之民,必以为无益,而不复建祠矣。”上是其言,命并毁之。

○时,故判书赵䌹后孙九辂等,为䌹上申辨疏。盖光海时持平丁好宽,首发永昌大君按法之启,及至废母之论,稍持异议。后,䌹制故相李德馨碑文,特书曰:“猰狗舐糠,必欲及米。台官郑造、尹讱、丁好宽等,共发废母后论。”盖废母之论,实权舆于诛永昌之启,故䌹书之如此。好宽孙时翰,作一册,名曰《辨诬录》,其徒赵湜宰晋州,刊行之。李玄逸、李栻、李维樟等,为序跋,颇诋䌹有曰:“创前人所不道之言。”至欲以好宽,比于李德馨、李恒福、李元翼诸人之立节。九辂等以此陈辨,上答曰:“丁好宽之罪恶,与造、讱无异,而赵湜辈,肆为无伦之言,眩乱是非,诚可痛惋也。不可不严明处分,《辨诬录》板本,为先毁破,湜等,令该府,亟正党邪之罪。”是时,玄逸、维樟已死,湜、栻被拿纳供。义禁府谳奏曰:“赵湜、李栻等,刊布丁家私录,固已谬妄。若其序跋之语,尤涉不讳。相臣墓道文字,既是名卿所撰,则虽有不慊于心者,直加訾毁,殊无顾藉先辈之意。况李元翼、李德馨、李恒福三大臣,昏朝树立,炳如日星,湜敢以好宽癸丑之避,比之于元翼乙卯之札,至谓造、讱破括,比拟不伦,遣辞无严。德馨、恒福所参,是出置之启,而栻乃反换录正律,其曰龙洲赵䌹号也。之笔,其将人人而诛乎云者,语绝悖。大抵两大臣出置之议,非以永昌为有罪也,自内拥立之说,既出于凶贼之口,伊时朝议,至藉宗社为言,其保护全安之道,宁不如出置阙外之为远嫌,一段苦心,可质神明。若如三司之议,必罄于甸人,则誓死不从者,此固两大臣权度之素所审定,其时按法之论,主意迥别。栻于供辞,既服其误闻,乃反诬引诸说,或反其本旨,或截其句语,变乱捏合,至以出置正律,不必多辨等说,恣其诪张,欲售其终始眩幻之计者,尤极骇然。两人疑乱事实,诬诋先正之罪,不可不惩,宜杖一百徒三年。”上允之。后,李德馨等三家子孙,各陈章讼辨。

9月19日

○丙戌,命前应教李肇、襄阳府使李海朝、前修撰任守干、北评事李縡、南平县监林象德、司书洪万遇,赐暇湖堂。大提学姜鋧,同吏曹抄选。

9月20日

○丁亥,命湖堂被抄人及承旨、翰注、玉堂、春坊、骑省郞官,会银台,亲出表题试之,命大提学姜鋧科次。又使鋧制进,御笔亲批,赏赐有差。湖堂被选人,皆在外,独肇、万遇在,屡违牌不来,上命后日来会。

9月21日

○戊子,以洪景濂为掌令,李肇为应教,权詹为副校理。

○时,上讲《礼记》几毕,问继讲册子于诸大臣,左议政徐宗泰言:“宜讲《通书》、《西铭》、《正蒙》诸书。”右议政尹拯辞不对,校理沈寿贤,以私相问难,宜讲《近思录》之意,归奏,上命以是书继讲。

9月25日

○壬辰,弑夫罪人宣玉,三省鞫问,就服正刑。

9月26日

○癸巳,以兪得一为刑曹判书,朴熙晋为持平。

○掌令洪景濂上疏曰:

公道不行,党论日炽,岭南人才,率多淹滞。李潍、崔柱厦,被选槐院,而台臣击去,李增禄,家世文望,尤为表著,而终始枳塞,道德之后,忠贞之裔,收录绝少。当路世族,不论贤愚,起自白徒,布列州府。请留意于公之一字,以为立极表率之地。

上答曰:“今玆疏陈,遣辞或欠称停,而留意于公之一字之说,大意固好。可不留心焉?”

○命赠故上洛府院君金时敏、原州牧使金悌甲、兵曹佐郞姜寿男谥;西川府院君郑崑寿祠宇造成时,题给物力,录用其后孙。药房入诊时,都提调李濡、提调赵泰采所建白也。

9月28日

○乙未,湖堂被抄人李肇、洪万遇,应制五、七排律各十韵,命大提学姜鋧科次,赏赐有差。

9月30日

○丁酉,以赵锡周为掌令,李宜晩为副修撰,柳述为献纳。

冬十月

10月2日

○朔己亥,命判府事崔锡鼎,往审江都筑城形止。

10月5日

○壬寅,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左议政徐宗泰,陈严缉淸白贫穷,年老病重,宜给相当药物,上可之。先是,有纯褒纯贬抄启之命,而吏曹久不举行。至是,判书崔锡恒言:“纯褒抄启,固宜十分审愼,从略抄进,而纯贬抄启,未知其得当。盖绣衣廉问,非不详悉,而毁誉虚实,或多爽实。从前廉问时被罪人,日后或不无可观之事。设令真有负犯,一入抄启,便是禁锢,书名锢人,恐非圣世所宜。臣意被劾御史,见弹台启者,自铨曹,参酌轻重,勿复检举宜当。”上可之,只令书入纯褒。判敦宁赵相愚曰:“人有廉贪,国有赏罚。今若书入纯褒,而掩置纯贬,则顾安有劝惩之意哉?”校理李真俭亦言:“贪污之类,书名入启,永废前程,少无所惜,且赏罚分明,然后人知畏法,有褒无贬,恐非劝惩之道。”锡恒曰:“贪污不法之人,则台官可以纠劾,朝家亦可重究,岂可谓无劝惩乎?”上是锡恒言。先是,朝议欲修筑都城,斲石车运,军储匮竭,而朝论矛盾,竟又中寝。于是,兵曹判书金宇杭请只修女墙,乃分授禁卫营、御营厅、训链都监,同力修筑。大司谏李野论:“禁中跟随,自有定限,而近来宰相、名官出入时,驺从过多,请申饬骑曹,一依定式施行。都城内白昼行丧,明有禁令,而近来常汉辈,白日裹尸,恣出都门。请令京兆,申饬五部,严加禁断。”掌令梁圣揆论:“松禁非不申严,而无赖之徒,与山直辈,结为契房,任自偸斫,请令京兆,一切禁断。”并从之。

10月6日

○癸卯,以李敏英为承旨,李大成为吏曹参议,李台佐为大司成,李世最为吏曹佐郞,李頣晩为执义,特擢执义郑齐斗为户曹参议。

○王世子患疟弥留,至是快愈,上命赏赐药院都提调以下有差。

○御昼讲。上以近来大司成,递易频数,全无久任责成之意,谕吏曹判书崔锡恒,限周年勿为迁转。

10月8日

○乙巳,右议政尹拯累疏,辄赐优批,至是,又陈疏祈免,上遣史官传批曰:“尊贤,居九经之一。历观前代,虽明哲之君,必求贤为师。况予昏愚之质乎?虽治平之世,必得贤共理。矧今屯艰之会乎?惟卿德行高而学问正,爰立作相,实出慕卿之深,望卿之重也。文纯公李滉,七十之年,卒乃就召,亶由我圣祖之至诚也。卿年高德邵,无愧先正,而只缘予𫍯浅礼薄,造朝尚迟,予实惭恧,不知所以为谕也。卿其体寡昧之尊贤,幡然就途,毋孤至意。”

10月9日

○丙午,印信伪造启覆罪人李鉽,从狱中作凶书,如小札样,使一女儿,乘昏投纳于御营大将金锡衍家。锡衍拆见,请对袖进,上命招大臣、禁府堂上、两司长官,设鞫于内兵曹。鉽被拿时,先纳一封文书,仍供曰:“甲申六月,借居会贤坊洞,仓洞居姜宰承来访,即姜万铁子也。言曰:‘今兵曹判书尹世纪,是吾一家人。兵判养子有眼患,欲得识字人,与之破寂。’仍要与同往,而以寒士踪迹,不为进去。其后武人崔洽,以世纪言请来,即与洽步往,世纪曰:‘吾子有眼病,君言鼠胆为良药云,然否?’曰:‘然矣。’又问曰:‘君与宋相为何如间耶?’答曰:‘亡父与宋相同婿也。’自是频频往来,世纪多有顾见之事。八月,更往其家,则无鞍马,只有一平轿子,入大门则寂然无人,中门不开,总角奴子,立门内曰:‘申政丞来到’云,仍曰:‘大监有令,不报来客,徐入可也。’问兵判所在,则其奴曰:‘在后房,与申政丞对话’云。即入坐其房外窗前退厅,则语声相闻,而亦不辨其为何语也。俄而,兵判妾子尹浊,开窗见之甚惊,辞色不平。申政丞出去,兵判起立,辞色亦有异。使总角奴,送书招宰承,兵判与入内边房,俄而,宰承出来,书李白秦人相谓曰,吾属可去矣之句于简片,秦字书以真字,去矣二字,书以举义,侧手以示,固问曰:‘知此意否?’屡次颔首,宰承啮其纸,投庭中。仍进坐附耳语曰:‘兵判闻尹就商之言,故要兄至此耳。以兄学兄之外祖外祖即故府使李英发也。术业,所见高明,每欲计事,而迁延未果。今闻兄,闻兵判与申相相语之言云,今则无相隐之事矣。东宫得位,则吾属皆将死。即今祸老张死之童谣,其时街巷儿辈,作事不成,每称火炉匠士,故翻传为此说矣。诚极可怕,三十一字之天谶,诚非偶然。兄意果如何?以文字答曰:‘族矣无妄言。是可忍,孰不可忍也?’俄而,兵判出来,其说话略如宰承言。仍使进坐曰:‘伯夷苦节,太公大义,孰取孰舍?’笑答以伯夷不到于太公之家,吾今到此,有何他意?勿虑焉。兵判目其子浊,持一册子来见之,则歃血完议之书也。首书申琓,次书尹世纪,次书尹就商,次书尹泽,次书姜宰承,越三四张后,列书五六十人,皆名不知者,而知名者,丁时璧、时斗、李世梁、宰承之弟宰兴、沈凤翼也。仍使浊,取血来,世纪自尝,俺与宰承,次第飮罢后,使书名着押。又曰:‘君名鉽字,与金鉽之鉽字同,改以鋽字’云,故以鋽字书之。仍曰:‘君我祸福一体,愼之。’又言:‘训局,与禁营合举,则此万全也。此则世纪、就商之策也,符同内官,阴毒东宫,此申相之计也。’后,世纪递兵判后,宰承又出示一大册,内书人名,比前册子尤多,几至七十,其中有庆尚水使韩姓人,典狱奉事尹斗晩名,而宰承以其册,纳壁庄中。待宰承就睡,取其册而归家,埋置厅下,宰承与丁时璧兄弟,迭来推之,至以偸取羊裘样,呈捕厅捉囚后,搜探家中,还夺其册子。故宰承书二张,宰承母谚书一张,宰承推册时成标书一张,典狱呈状一张,已为现纳于文书中,而预构原情,亦同入,见此则可以详知。”云云,又言:“以此告于狱官,使之转达,而狱官尹斗晩泛然题退”云。世纪方以金吾堂上参鞫,走出胥命,鞫厅请拿宰承、时璧。时璧招言:“以前部将,罢散居京中,闻宰承与兵判有族谊,鉽以医人,出入兵判家,故望其通情,与之相交。宰承及鉽,称以通情得官,贷用兴阳出身宋必元钱六百两,鉽又偸必元所欲贸之毛衣。后闻鉽,偸毛衣,置在西门内,故呈捕厅捉囚,亲入封对,鉽受二次乱杖,以此嫉如仇雠,有此诬陷。”宰承招言:“与尹世纪为七寸亲。尹判书谪泗川,同生宰兴,亦谪泗川,受其眷恤,情意相亲,放归后,仍与往来矣。尹判书子眼患非常,而武人沈凤翼言:‘鉽善治眼疾。’告于尹判书,邀来医治,而终不见效。追闻鉽行止于凤翼,则乃是盗贼云,故告于尹判书,请勿更为款待,自是斥绝,不相往来。且其偸窃羊裘也,揣知渠之所为,言于羊裘主人,故以是嫌怨,有此诬陷”云。鉽预构原情中,毒药等说,及其再供时,称以无他看证,宰承母无通书之事,而册子持去后,始有哀乞之书,必是宰承弟妻或宰承妾之笔。狱中书札,军卒或传给,或自墙外投之,虽未知必是宰承书,而辞意笔迹,似是宰承之书云。书给成标时,则李世梁及尹主簿名不知人见之云云,世梁既已身故,尹主簿即圣彦也。鞫厅拿圣彦、斗晩。圣彦言:“全无所知。”斗晩言:“今月初四日入直时,有一罪人突出呈状,取见则多有侵斥本署官之语,而有一封书系于末端,外书以秘密,御营大将亲执开拆。固不胜其惊愕,而罪人私书,不可传致军门,狱卒辈亦言:‘鉽虚罔,有同丧性人’,故不为取信,果为蒙然题退”云。鞫厅又请鉽与宰承、时璧面质,互相抵牾,终未归一。鞫厅大臣以下请对。左议政徐宗泰言:“鉽所纳书札,辞意凶秘,最为关紧,而宰承以为非渠所书,谚札亦非其母之书云,而皆无参证。第二札中句语凶秘处,皆有涂改之痕,此固可疑矣。”诸臣皆言其可疑。知义禁李彦纲曰:“所谓推册后标书本纸,称以见失,所纳者,乃是誊本,此已有难取信,书札纸色,终非天然,显有追后窜改之迹矣。”上曰:“予亦见其书札,则纸色暗黑,涂改分明,所见果同矣。”宗泰又请拿世纪及其妾子浊、尹就商,以无显著之事,命姑勿拿囚。又拿沈凤翼、姜宰承母。凤翼言:“曾与鉽同为借入家舍,而鉽自言善治眼疾,故果为绍介于尹判书家,而亦以一婢借鉽,其婢言:‘鉽有两刃剑、三枝枪,夜出朝还,日昏时则聚无赖辈于家后南山,行止殊常’云,故言及宰承,此外全无所知”云。宰承母景德言:“鉽因宰承贷钱事,适于宰承下往关西时,作书恐喝,或诱说,故果以善为调剂则可幸之意,答之,因此节节窜改,有此构陷”云。世纪招则言:“有罪无罪,天日在上。不忍污诸口吻,逐节陈辨。”浊招言:“鉽偸去家中妆刀、牛黄之后,闻以他处作贼之故,被囚捕厅,又为呈状。鉽因此加受乱杖,自是绝迹含怨,作此叵测之举”云。世纪与鉽面质,鉽语多违错,景德谚书中,挟书加书抹改之迹,亦现发,鞠厅请上裁,上以鉽情状绝痛,特命严刑得情,讯杖至八度,即输诬告情节。宰承初谓书札,非渠手笔,及屡推,始言:“鉽每言其请嘱除官事,诳诱武弁,多受赂钱。又以渠行盗贼之事,言于时璧,常阴欲陷害,故果有往复书札,而至于凶言处,皆是鉽所窜改。”鞫厅以变幻可恶,请刑推,受刑一次,终不服。十七日鞫厅请对启曰:“鉽自当依律举行,而宰承、时璧等告者,既以诬告自服,则凶谋一节,虽不可问,此辈自是一种不逞之徒,交相缔结,出入宰相之门,诳诱鄕曲武夫,中间受赂之状,既已现著。决不可全释,似当参酌定配。”上曰:“鉽乃印信伪造罪人也。予见御将请对时,所进小纸,已知其无实。以为十二月当死之人,欲进两月了矣。书札及预构供辞,难掩其妆撰之迹,且甲申年事,今何始告于六年之后乎?决知其虚踈,而既曰上变,则无论虚实,被告之人,不可不一番推核,故拿来各人矣。鉽既以自做凶言,明白承款,各人无更问之端,并放送,宰承、时璧,并边远定配。”判府事崔锡鼎又言:“在囚罪人,既称告变,则无论虚实,宜即告知于堂上或大将,而尹斗晩泛然论题,亦宜勘罪。”诸臣皆以锡鼎言为是,上令该府照律。知义禁赵泰耇引《大明律》告状不受理,杖一百徒三年例,请以此照勘,上可之。馀皆放送。鉽结案曰:“系狱当死,或冀可生,且尹判书、姜宰承,呈捕厅推治,故因此嫌怨,乃有诬告之事。预构原草中凶言,无非做出之语,申政丞、尹大将,则不可独举兵判一人,故有所并举,而尹大将则捉囚同生于捕厅,故以此怀嫌并告。祸老张死之说,果有童谣,故借用之,三十一字为世字,故傅会做出,以指世纪之世字。成标书,亦是做出,而谚书中加书涂擦等事,亦是自作自改,自作凶言,陷人恶逆的实”云。籍没家产等事,并如法。持平朴熙晋启曰:“尹世纪初不知鉽之为何状,而为药邀见,不是异事。至于宰承,乃是恶逆馀种,而不为斥绝,与之昵狎,从中用事,凭借受赂之状,见发于宰承手札,难掩于各人招辞。身为卿宰,迎接无状之辈,终致酿成诬告之状,殊失士夫饬躬远祸之道,请削夺官爵。”上问于锡鼎,锡鼎曰:“以朋辈间责勉之道言之,则固以为非矣。第宰承,以世纪之亲戚,相从于谪所云。人之明察未易,何以知其无状如此乎?台启虽出,责励之义,臣未知其恰当矣。”上遂不从,屡启,始允之。

10月10日

○丁未,持平徐命渊上疏,首请以一个实字,体验身心,参互事为,以为不笃不措之功,又请荡洗文为之末,习用新一代之精神,频引辅臣,赐坐论事,如宋朝天章、皇朝暖阁故事,脱略虚文,开示中诚,施设之际,广采群情,赫然明断,毋致轻挠。又论:

诸宫家、各衙门折受还给,徒有其名,未有其实,而度支每于节使入燕,辄以二千金,买取锦段、丰貂,以备御供衣襨,流来旧例,虽不可轻议,方当民穷财竭之日,岂无裁损之道,而况闻贸来之物,不尽为御用,羡馀之数,或为颁赐诸宫之归云,是亦不可以已乎?或减其物种,省其羡数,取足为御供而止,或间年送贸,以省不急之费,则其于尚俭之实,岂不有益哉?

又论守令遴选之道曰:

自今另敕铨部,抑其躁妄,举其才能,必以晓事识体者,选为守令,则庶得为官择人之实,而若有屡试顚沛,罪干赃污,则追正铨官谬举之罪焉。侍从之莅外邑者,久任责成,声续颇著者,擢试大邑,治有异等,实效茂著,则虽用汉代赐金增秩,入补九卿之法,亦无不可矣。且其拜辞也,辄赐引对,别加饬谕,则人人必思自励,而如有不似者,即加澄汰,则该曹初不敢以不似者举拟矣。至于赈后考绩,必以活民善治为律,勿以谷数为差,只以治最八道者,方许加资,则稍近于古者用治行,为天下第一之意矣。淸北守令,亦间以侍从差遣,如祖宗朝满浦等处文臣差送之例,则弹压慰悦之道,庶有实效矣。近来西路边将,多以本土人差送,专务善事,不识防备,亦申饬该曹,勿以西路人,填差本道边将焉。臣顷诣台厅,目见女仆之负戴出入者,连络成群,牛马駄载者,杂遝于政院、宾厅之间,而略无呵禁。此后严加禁断,无使有其名而无其实焉。

答曰:“岁贸唐物,令尚方禀旨量减。守令、边将事,令该曹禀处。阑入杂人事,固当严禁,而牛马出入,自是呈手本为之者,不宜混禁也。”

10月11日

○戊申,夜,流星出天仓星下,入西方,出玉井星下,入坤方。

○前数日,五道儒生奇挺溟等,疏论崔锡鼎《礼记类编》,且付进册子,辨破锡鼎所进册子之说。政院据传教退却,则疏末侵斥政院,政院启禀,上命捧入。是日,李齐松等一千六百馀人,又呈疏,略论《类编》事,专请安时相诬罔之罪。承旨李敏英,以此事虽因《类编》而发,疏中不及《类编》是非,则累千多士之疏,有难终始退却,不得不捧入之意,为启,上曰:“此等疏章,既有勿捧之命,而擅自捧入,已极无严,疏中不及《类编》是非云者,欺罔亦甚。当该承旨,从重推考,此疏还出给。”敏英因此陈章见递。

10月13日

○庚戌,以姜铣为都承旨,李彦经为承旨,金始焕为校理。

10月15日

○壬子,升执义李頣晩为承旨,特擢副提学李墩刑曹判书,以丁道复为执义。

10月18日

○乙卯,月晕回木星。

10月19日

○丙辰,以洪万朝为都承旨。

○药房入诊讫,都提调李濡奏言:“李鉽以死囚,狱中上变,如朴应犀变书,辞语极凶惨,耳不忍闻,口不忍道。虽其奸情已露,而特以告者,故不得直请刑推,自上洞察情状,特命严刑,终使罪人就服,而今者人心之妖恶,如此,实国家之所大忧也。”上曰:“然矣。”退出后,下严旨曰:“李濡以诬告罪人李鉽事陈达,而朴应犀事,插入其中,心甚不平,泛然答之矣。噫!应犀以死囚,受贼臣尔瞻之阴嗾,从狱中上变,延兴府院君、永昌大君,惨被其祸,金墉之变,此为根柢也。今此李鉽以妖恶之人,不过为死中求生之计,应犀之事,何可比论于此事,亦何敢拟议于今日乎?世道至此,极可寒心。政院知悉。”濡待命金吾门外,政院启禀,上命勿待命。濡仍出城外。翌日入诊时,上又下严教曰:“李濡遣辞无伦,旨意非常,而两司诸臣,媕婀无一言。尹世纪事,固不可谓饬躬,而此则论之可也,不论亦可也。昧于轻重,论此而不论彼,予用慨然也。”提调赵泰采曰:“李濡果妄发矣。第濡平日言辞颇长,故借狱中上变而言之耳,若其本情,则断断无他矣。”上曰:“非谓本心如此。若谓本心如此,则岂但以政院知悉为教乎?”

10月21日

○戊午,以徐宗宪为江原道观察使。

○大司谏李野、司谏李明浚、持平朴熙晋,因筵教引避。野避曰:“所引应犀事,比拟不伦,而若其本情则只据狱中上变之事,有此率尔妄发,殿下之追下备忘,窃恐有歉于待大臣之道。”明浚避曰:“大臣之言,只以死囚狱中上变之事,援据以陈,而辞不达意,未免一时做错。以此深咎,轻加论劾,非臣意虑之所及。”熙晋避,兼附下教尹世纪事惶悚之意,掌令梁圣揆处置请出,允之。仍教曰:“大臣所陈朴应犀事,意虑之所不到,而亦非语次间一时做错之比。其所拟议,殊甚惊骇,安得默然无言乎?但以政院知悉为结辞者,盖出斟量矣。台臣避辞中,有歉于待大臣之说,已未可晓,而李明浚以为只以死囚狱中之事,援据以陈,未知应犀之事,必为今日之可援耶?殆不成说,良可骇也。”

○放定配罪人沈益昌。益昌于己卯科狱,论奸未成律定配。至是,其子廷玉上言,该曹禀请上裁,上以远配十年,足以惩罪,特宥之。

10月22日

○己未,月犯轩辕左角星。

10月24日

○辛酉,复拜崔锡鼎领议政,以韩配周为司谏,崔宗周为持平,宋正明为校理。

10月27日

○甲子,副修撰李宜晩演《鲁论》,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之义,作为箴语,目之曰五要,投疏附陈,疏末又曰:

目今财匮民穷,邦本不固,此诚君臣上下,一意俭约,与民休息之时,而数年以来,处处设城,版锸遍一国,臣恐任事之臣,或未深思也。况希功之徒,不计功役之巨细,不问垒堞之完否,惟汲汲于一资半级之赏者,亦不可谓必无矣。然则今日阴雨之大计,反为无耻辈媒进之阶,而毕竟所筑,不过民怨而已。

答曰:“省尔疏辞,继览箴戒,治国之要,禀在于此,深嘉尔爱君之诚焉。疏末所论亦好,而第当此忧虞溢目之日,阴雨之计,不可少弛也。”命赐虎皮一令。

○领议政崔锡鼎上疏陈《类编》事,前后被斥难安之状,乞收新命,上遣史官传批曰:“曩者勉副,盖不获已,缺然之心,久犹未已。此时元辅,微卿莫可,今日重卜,夫岂偶然?至若侵斥之说,备尽开释,予不必多诰。卿不宜深引,速出论政,无孤子终始倚毗之意。”

10月28日

○乙丑,以权忭为掌令。

十一月

11月1日

○朔戊辰,庆尚道观察使李师尚辞陛,引见勉谕。

○执义丁道复上疏,请以春宫患候平复之庆,亟行告庙陈贺,又言:

玉候未宁,而都提调待罪门外,提调独任重责,殊非重事体之义,合有变通之道。

又请各邑籴谷虚录,守令身犯,固无可恕,监色库子等偸窃之类,别立科条,从其所偸多寡,或论以一罪,或施以次律,守令则勿论,俾绝眩乱舞弄之弊。答曰:“药院赏典,已示志喜之意,至于告庙,予意以为不然也。殊非重事体之说,所论得宜。都提调之任,今姑勉副,而疏末事,令庙堂禀处。”

11月2日

○己巳,以李墩为大司宪,吴命峻为大司谏,尹樟为持平。

11月3日

○庚午,太白昼见,是后,终岁屡见。

○上候左边阑门穴下,湿痰凝聚结核,或受针或受灸,药院自今日直宿。

○领议政崔锡鼎三疏祈免,答曰:“卿元无诬侮之罪,则前后人言,专出于为人求罪,必欲击去之意,此予所以深恶痛斥者也。至若近来疏章,亦非鄕儒之所独办,必有阴嗾而激成者,事之骇惋,孰甚于此?然则卿之深引固辞,不惟大有损于事体,正中其敲撼之计矣。卿胡不念及于斯耶?体予思想,病里愈切,亟回遐心,速出视事。”越二日,锡鼎肃命,仍直宿药院。

11月6日

○癸酉,平安道观察使尹趾仁状陈本道灾荒,请减岁收米豆,庙堂以为系是正供,请勿许,上特命量减,通一道每一结,尤甚邑减二斗,次邑减一斗。

11月7日

○甲戌,雨雹。

11月8日

○乙亥,土星犯天樽第一星。

○以崔奎瑞为刑曹判书。

11月9日

○丙子,雷。

○药房入诊。都提调崔锡鼎陈畿邑败船拯米,为醎水所浸湿,民不得食,而到今还捧,无异白征也。上命停捧。

11月10日

○丁丑,正言李深上疏,陈纪纲解弛,风俗坏败,人才衰乏之弊,上嘉纳之。

11月11日

○戊寅,辅德李晩坚陈疏辞职。有曰:

新书即类编也作一邦禁,前后章疏,辄被抑却,是非顚倒,士气沮丧。如臣妄触忌讳者,宜在废斥之科。

上许递职。崔锡鼎方直药院,即退出阙外,陈札乞免,上遣史官谕之,以当为面谕之意,锡鼎乃进参入诊。上曰:“李晩坚之疏,非有新语。且只为参考,而每谓之进讲者,全昧本意而然也。”仍慰谕锡鼎。

11月12日

○己卯,宪府请还收沈益昌放送之命曰:“益昌以顺亿之出送试券,重被科场用奸之律。该府覆奏,虽以不受还送,有所禀裁,如使益昌,初无相约之事,顺亿何以出送试券乎?当初定配,既出末减,不可以岁月之稍久,轻加肆赦之典。”上从之。

11月13日

○庚辰,月犯昴星。

11月15日

○壬午,月犯五车东南星。

○以宋儒龙为执义,吴命恒为校理。

○时,判府事李濡,胥命城外,不敢以章疏自列,领相崔锡鼎因入诊启曰:“濡既在大臣之列,且圣明已悉其本末,虽有一时语言之失,似当宽假优容矣。”上曰:“只曰知悉,而其后更无下教,则意非出于必欲谴罚也。不必一向引罪于城外矣。”是后,濡陈疏,上遣史官慰谕以事过之后,不曾留在胸中,安心勿待罪,即速入城。

11月16日

○癸未,月晕回土星。

○黄顺中累讯不输情,上命停刑,全家定配绝岛。宪府论:“顺中换着女服,称以灵巫,出入闾家,不分内外,蒙头骑马,恣行昼夜,假托祈祷,以济其奸,其惑众诬民,渎乱风化,莫此为甚。至于蜡脂染发,细作眉毛一款,渠亦终不能自掩,其奸妖情迹,固已毕露,取服正法,断不可已,而议禀既出意外,勘罪止于定配,其为失刑,莫甚于此。请仍囚严刑。”上不从,屡启始允仍囚之请。大司宪李墩,以前任秋曹时,顺中定配之命,不即覆奏,直为举行之故,见非物议,引避见递。

11月17日

○甲申,月晕回土星。

11月18日

○乙酉,流星出羽林星下,入坤方,月犯舆鬼西南星。

○备边司,初以旧未捧身布,西关、岭南、湖南外,其馀诸道,则两年条收捧事,颁降事目,诸道农形,晩后大变,木花尤失稔,故又请只捧最高一年条,令前已捧之布,则并令上纳,俾无中间消失之弊,从之。

11月19日

○丙戌,月入轩辕右角星内。

○以李周征为承旨,左承旨朴弼明,例陞为都承旨,崔奎瑞为大司宪,李世瑾为副修撰。

11月20日

○丁亥,江原道观察使徐宗宪辞陛,引见勉谕。

11月21日

○戊子,玉堂因阳至上札,勉以淸心寡欲,仍附雷变修省之道,上嘉奖之。

11月23日

○庚寅,流星出北斗星下,入东方。

○命停启覆。以上候未宁故也。

○领议政崔锡鼎、左议政徐宗泰,因雷变,联名上札,请策免,仍陈警动修省之道,上躬自引咎,优批勉出。

○四道儒生李弼基等五百馀人,上疏请敦召尹拯,优答之。

11月28日

○乙未,以金始庆为掌令,金锡衍为刑曹判书。

○逆桢孙墀,击登闻鼓,讼桢冤,至举明圣王后下教为言,援金锡衍为证。锡衍上疏请谴曰:“臣于辛巳六月,方任江都留守,为承仁显王后患候加减,入议药厅问候,仍与之酬酢私说话。臣问闵镇厚曰:‘昨年桢之继子爀,击铮原情中,引尊叔父老峰公语为证云,尊叔父果有是言乎?’镇厚以所尝闻于其叔父者,答之曰:‘爀之言非做出矣。’臣曰:‘不肖兄弟,于庚申后,承引对于明圣王后,则下教曰:“桢全不畏愼,自取其死。天道昭昭,谁怨谁尤?但其逆谋,未有现出处,而处以逆律,予甚恻然。”慈教如此。今闻公言,始知尊叔父之言,乃然耳。’所谓尊叔父老峰,即故左议政臣闵鼎重也。侍药之地,自不无傍听之人,以致传播,至为击铮者诉冤之端,臣实不安于心也。”上赐例批。

十二月

12月1日

○朔丁酉,上候有加,入启章疏及不紧公事,还下政院,只命以最紧公事,入之。

12月2日

○戊戌,正言李端章论:“国纲解弛,惩讨不严,逆家馀孽,肆然击鼓诉冤。此固世道之大变,而刑曹判书金锡衍,昨陈一疏,至引先后下教,缕缕为说,殆若伸救者然。噫!事系内间,虽寻常言语,宜不敢传泄。况先后下教,何等严重,而年久之后,私相说道,致令逆桢遗孽,举证于爰辞,分义道理,岂容如是?请罢职不叙。逆贼缘坐,自是不易之典。姜宰承兄弟,俱是正刑罪人,万松之侄子,初既边配,则何可遽因自讼,而有所宽贷乎?宰承父万铁,虽不吐款而毙,亦一奸逆,终使其子,偃息辇毂,恣行奸滥。顷者设鞫之日,居间受赂之迹,狼藉毕露,善地编配,失刑殊甚。请姜宰承绝岛定配,其弟应被缘坐,而放还者,并依前定配。”上不从。

12月3日

○己亥,以李墩为吏曹判书。

12月6日

○壬寅,药房移直司饔院。

○宣陵冬至大祭时祝文,误书献官姓名于御讳之下,谨遣臣之上行,大祝亦依此误读。陵官报礼曹,礼曹启请献官、大祝,并推考,上特命拿推。谏院启曰:“凡于填祝之际,陵官例为在傍参看,其所不察,实无异同,请一体拿问。”从之。

12月8日

○甲辰,流星出北极星上,入东方。

12月10日

○丙午,药房入诊。都承旨朴弼明曰:“奉朝贺南九万、判府事李畬、金昌集,来到城外,大司宪崔奎瑞等,在外诸臣,不知上候轻重,闻药院移设,惊惶上来矣。”上不答,退出后下教曰:“今番证候,本自不轻。况肿处溃,阅月水剌厌进之馀,今初四日,中气暴虚。伊时自量,实有无穷之忧,而即今病情,亦不可谓回头矣。今日,朴弼明以大臣事陈达,而乃以不知轻重为言。身在药院,以证候置之轻重之间。若然则药院不必移设,医官不必待令。人臣分义道理,岂容若是?凡为人臣而歇视君父之病者,心常骇然。决不可置之,姑先从重推考。”弼明迸出胥命。

12月11日

○丁未,流星出军门星上,入巽方。

○药房入诊。都提调崔锡鼎曰:“药院提举不备,事体苟简。朴弼明既不施罪,宜令察任。”上曰:“君父之病,阅月弥留,为臣子者,闻而上来,分义所当然,朴弼明以为不知上候轻重,而以药院移设之故,上来云,此谓轻乎?重乎?身居药院,乃以不知轻重为言,实非意想之所及也。”锡鼎曰:“上教至当矣。第我国风习,如妇人女子,动多拘忌。至尊患候,尤是致谨之地,不敢显言沉重,所达如是矣。”上曰:“语虽误达,既施问备之罚,使之入来直宿可也。”弼明遂入直。

12月14日

○庚戌,以金始焕为正言,金斗南为掌令,李明浚为副校理。

○上命时急公事,斟酌捧入,留院公事,亦间间入启,而日暮后,勿为入启,待平复,依前限以人定。

12月16日

○壬子,月犯舆鬼西南星,流星出天园星,入坤方。

○右议政尹拯陈疏乞免,遣承旨敦谕。

○淸州靑川江断流。江即俗离山下流,㺚川上流,根源最远,大旱不竭,是日断流五里许。

12月19日

○乙卯,赐柑试士于泮宫,居首人李凤翼赐第。

○龙川等五邑地震,昌城雷动地震。

12月20日

○丙辰,以赵泰亿为大司谏,沈寿贤为献纳。

12月23日

○己未,夜,流星出参星下,入坤方,出织女星上,入东方。

12月25日

○辛酉,流星出王良星上,入北方。

12月26日

○壬戌,流星出天中,入艮方。

12月30日

○丙寅,上候久在未宁中,都目政不得设行,命殿最中、下守令,变通出代。

○以权尚游为平安道观察使。

肃宗显义光伦睿圣英烈章文宪武敬明元孝大王实录卷之四十七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