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年 肃宗显义光伦睿圣英烈章文宪武敬明元孝大王实录补阙正误
(壬午)二十八年清康熙四十一年
二十九年

二月

2月20日

○壬申,前献纳尹行教在鄕上疏,极论君德时事,略曰:

向来宫庭之变,即邦家一厄会也。殿下若于己巳之前,明尊卑之分,尽修齐之方,则可以无己巳之事矣。若于甲戌之后,严内外之防,杜私邪之迳,毋令邪妖之气,潜滋暗殖,则宁复有向日之事耶?继自今,惕然警乎心,瞿然反乎身,明理以察事,正己以率物,毋使凶阴之徒,复有所依荫之所,则殿下向日所遭,未必不为增益之一大助也。臣闻后宫之有名号者,各置私庄于阙外,置仆典守,又闻杂人之往来差备门者,或无防限。若果有之,恐为圣德之累。年前权𢢝之疏,已及此事,伏惟圣明,或赐省记也?至于折受,恩泽遍于山海,名为无主陈荒,而实开攘夺之路,名为平直买卖,而祇作奸宄之薮。夫系籍掖庭,常廪有数,以时赐予,衣食自裕,则何可更有私庄、私田,以起国人之议耶?宫庄之遍于国中,实非治世之所宜有者。从古觇伺之辈,鲜不因此等蹊迳,以为投抵之阶,最宜明主之深念处也云云。

上批,以护党可慨,责之。原疏批旨见上。行教,即儒臣拯之子也。疏中论君德,固多名言,而其论时事,未能脱然于色目科臼,若其昧于居宠之说,非所以施于己巳被祸之诸臣。设令诸臣,真有不善居宠而取祸者,自行教言之,不能无嫌。盖其人迂踈,不甚解事,故其言亦不免有失也。然修初史者,怒其伤于所尊,而至以其父为凶党汲引,睹得宪长等说,追加反詈,语极无伦,殆若贾竖口气,识者又骇之。

三月

3月17日

○戊戌,凶人敞上疏,请以辛巳宫庭之变,告于太庙,政院启禀捧入,原疏启语见上。上令还给,后因儒臣李坦言,命配于罗州。敞疏中陈恒弑君等语,略无为贰君顾藉之意,已极无严,而至于告庙之请,隐然有无限祸心。自前包藏凶计者,必先倡为告庙之议,诚以告庙之后,方可重其事而逞其凶也。尔瞻之废母,鑴、穆之毒正,莫不先之以此论,敞之凶疏,意亦出此。宫闱肃淸,处分已严,顾何必更提前事,以戚东宫之心,而敞之无端肆言,乃至于此,其乐祸尝试之心,路人所知。党人初不严斥,及上命配,而犹复定以便地,曲加容庇,致令上严教改配,国人之疑骇,又安能免也?

五月

5月10日

○辛卯,大司宪徐宗泰,以合启之不可苟同,陈启引避,略曰:“臣于三大臣合启,窃有慨然者。大凡察人,当观平素,论人当求本心。南九万顷按重狱,诚有当事错误之失,而第观其平素树立,不以祸福而动心,求其本心,断断为国家深忧远虑而已。国家不幸,顷年祸变,出于意虑之外,以此而追咎其罪,少不推原当日之心,初头论启措语,已令人骇悚,罪律层加,至于请窜,是果出于专执义理,平心论事之心乎?尹趾完请罢之启,执以为罪目之紧语,既归失实,而犹论之不已,今日台阁,可谓惟意所欲矣。臣曾闻柳尚运,以参涉狱事之故,顷年即具自列之疏。虽未果上,而卿宰有见其疏草者,岂意今日,至以心迹见疑?噫!稍有人心者,必不忍为此,今日世道,可谓险且薄矣。臣平生本志,不欲助澜于偏系深刻之论,以伤殿下之朝廷。及今朝夕且死,不忍更变其衷,以循时趋。迷见如此,终难苟同,请命递斥。”上令勿辞。

六月

6月8日

○戊午,右尹任弘望,以其侄敞,上凶疏,陈疏引咎,略曰:

臣气衰心弱,不能严束子侄。家侄敞,性本执拗,凡臣所言,一切相反,臣恐其夷恩,任其所为者久矣。今以怪妄之疏,得罪朝廷,至于编配,臣即马援之罪人也。身为家长,何敢诿以不知,而独免其罪乎?云云。

上令勿辞。

肃宗显义光伦睿圣英烈章文宪武敬明元孝大王实录补阙正误卷之三十六

秋七月

7月5日

○甲寅,政院因地震之变,极陈修省之道。略曰:

向者火星之犯斗入月,其征应之著,在史牒者,最甚危怕,而昨日地震之变,又出孟秋之月,屋宇掀动,声响非常,臣等聚首震惊,不胜忧叹。未知何样祸机,伏在冥冥,而天地之示警,至于此极耶?臣等区区妄意,殿下明睿所照,洞达事情,而或有轻视群下之病,淹贯经史,斟酌常变,而反欠亲切下工之实,私意时胜而未见宫府一体之美,表率不立而未见百官董正之盛。是以,委靡之习成,振奋之气少,庙堂则屑屑于簿书期会之间,而无担当整顿之意,台阁则规规于党同伐异之际,而无补拾绳纠之效,玩愒颓惰,莫可收拾,百度之溃裂、兆民之怨讟,无足异也。若长此不已,则不知国家,将税驾于何地?此上天之所以警告,若是其重复迫切。伏愿殿下,常存对越之诚,以为修省之本,敕励群工,惟务实事,革去文具,奖导敢言,恢张言路,则可以悦豫天心,召回和气矣。

上以切至留意为答。启辞即都承旨李墩之文也。后台阁以党同伐异等说,相继引避。

7月15日

○甲子,都承旨李墩,因诸台避辞,陈疏略曰:

臣于近日灾异非常,不胜忧爱之忱,与院僚相议,略构文字,自附于古人陈戒之义,而连见诸台引避,固已不安。昨伏见司谏崔重泰避辞,满纸张皇,无非攻斥本院之语,末乃断之以勒构台阁,荧惑人主。噫!是何言也?本院启辞所云云者,岂架虚凿空,苟然腾口之言,而末乃以不指其人、举其事,明白直陈责之。此则重泰未谙启辞体段而然,而今其为言如此,臣不得不悉陈之。如尹行教之疏,虽其一段,即当世之所恶闻,而若其所论,则尽多忠爱而发,而群起迭攻,不遗馀力。赵正纬之劾罢金构,虽未知其所论虚实之如何,而以小臣劾重宰,亦可见其不畏强御之节。尹星骏之职在论思,疏陈所怀,实出忧爱之诚,非专为当世被罪之一二人,而汲汲请罪,不少恤焉,此何台体,此何风习也?此外挤轧放肆之论,固不足于一二段,而本院启辞中,初不历举者,只拘于体例,而泛论其实,则宜若自省之不暇,而乃敢极口反詈,使不得议其是非,如是而欲置国家于何地耶?云云。

上令勿辞。

八月

8月23日

○壬寅,刑曹以陈疏人崔世镒平问之下,万无输情之理,启请上裁,上令严刑究问。壬午科试纸之临场变通,致令势家子弟,皆用厚纸者,已足招人疑谤,而及其榜出,选出九人,而八人即试官至亲,则一世之哗然致疑,初非异事。鄕儒之疏,语多危险,固不免怪鬼之目,而亦不过因众怒而张大之,则自朝家惟当置之而已,严刑之命,直以威制,党人之自私,既如此。及后壬辰榜,则以一考官亲友子之得参,必成狱请拔而后乃已。其任意低仰如此,此等事,获罪于天必矣。

九月

9月25日

○癸酉,引见时,执义李德英陈宫庄折受之弊,请于遇灾之日,痛革此弊,详见上。上曰:“折受既定限矣,于其私买卖,亦令道臣照察,宫差之作弊,亦令治罪,各道道臣之所请,一并许之,予岂有所吝惜?后宫不须言,王子子孙计,亦不得顾乎?尔言偏僻矣,予实厌听焉。冬雷岂必由于折受乎?虽不折受,安能必其无冬雷乎?言不适中,予未可晓也。”德英曰:“近事臣果未及闻知,而勿论新旧,尽为出给,考诸法典而赐予好矣。”右议政申琓曰:“闾巷匹庶,尚且为子孙计。况帝王家子孙,若无田庄,何以成样乎?第奸细之徒,或于进告买卖之际,不无夤缘用奸之弊矣。”副校理权尚游、行副护军李寅烨,以上听纳未弘,辞气太露,缕缕陈戒,请于圣学上,益加涵养之工,上意稍解。史臣曰:“其时宫家折受之弊,罔有纪极,穷山极海,无一不入于宫家之笼络,夺民口吻之食,以供尾闾之费,百姓咨嗷,八道同然,万口一谈,皆曰宫庄不罢,国必亡矣。台疏之请革,各道之状闻,御史之归奏,前后相续,指不胜屈,而上一例厌闻,不一采施,识者忧叹,可胜言哉!当天谴荐叠之日,正宜恐惧反求之不暇,而乃曰冬雷岂由于折受乎,噫!此何言也?天道玄远,固不可谓某灾果为某事而发,而亦安知其必不然耶?诸臣既不能明言显谏,匡救阙失,而乃反以帝王家子孙,无田庄何以成样为言,苟且甚矣。天灾安得不如此哉?”

9月29日

○丁丑,以徐文重拜相职,章三十五上而递。

史臣曰:“文重虽无学术,而自未第,多历州府,谙练吏事,尤通国朝典章。性又精勤,至老不懈,常曰:‘人不可一日无事而食。’平生不作关节,人亦不敢干。以故久掌刑兵,颂誉颇腾,及此为首相,屡以生民疾苦、宫庄弊瘼,陈达于上,其言恳迫,多上所厌闻者。由是,上眷衰,且老病转甚,遂求递乃已,公议惜之。”

冬十月

10月3日

○庚辰,宪府新启,请罢前副校理崔昌大。略曰:“昌大发怒于前应教李晩成辞疏中句语,追提晩成叔父故判书臣翊秉铨时事,肆意诋訾,至以受赂授官为言。当初晩成之疏,语无斟酌,有以致此,而若其怒子第辱父兄,决非士夫间美事也。岂意淸朝之上,有此不韪之习耶?决不可置而不论矣。”上不允。史臣曰:“时,晩成因微事,与人争论,疏章间偶及其叔父故判书翊,在铨地被劾时事,有曰叔父被劾于宵人。盖李翊,曾为吏判,被崔锡恒、尹世喜等所弹。昌大即锡恒侄子也。方在馆职,乃上疏讼其叔,斥晩成之言不择发。又以李翊为吏判时,果受赂授官,以速台议为言。盖翊授遐鄕积粟,无名子以寝郞拣择之任,大致疑谤,公议所非。今晩成之因其私憾,辱台官以宵人,可谓肆矣,昌大之怒晩成而及李翊,亦未得当矣。”

10月15日

○壬辰,右议政李世白呈病,乞针灸暇。史臣曰:“世白沈凝寡言笑,处事多果毅,律身颇淸俭,但在铨地,专事党论,用舍甚偏,及为相,以沮遏言路,斥逐异己,为事业,使近来士论益乖激,皆世白之罪也。”

10月16日

○癸巳,左参赞李畬,陈疏辞职,上不许。畬以教命文制述官,自鄕上来,累辞而后制进,过嘉礼,即出城外,有疏辞。“

史臣曰:”畬文雅有名望,士论初甚重之。及拜吏判,畬以父有遗戒,不欲当铨地,上累次敦迫而后乃出,人皆曰:‘此虽迫于分义,不得终守先戒,然自当非久必递去。’畬仍因蹲滞,乍递旋入,至过三四都目,人皆嗤骂之。为人昏弱无特操,居铨注拟,多匪人,持论亦偏甚,名望遂大损。

肃宗显义光伦睿圣英烈章文宪武敬明元孝大王实录补阙正误卷之三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