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钦仁诚孝大王实录
(丙子)十一年大明正德十一年
十二年

春正月

1月1日

○癸未朔,上率百官,行望阙礼,仍贺大妃殿,又受群臣贺。

1月3日

○乙酉,台谏启曰:“成梦井不合长官,请速改正。全五伦不唯不合边将,前为全罗水军节度使时,多有所失。又尝为满浦佥使,以牛与铁物,贸貂皮,请速递。末非事,上教曰:‘非急急,宜待命也。’请依都监所启。李寿,人物不合守令,前任沃川,处事多误,今不可复授临民之任。熙川郡守洪寅健,前为迎日县监、义州判官,无不残弊,今岂能苏残弊乎?泰川县监程汉文,前守康津,不能治事,使国库多亏耗,又崇飮废事,请并递。”宪府启曰:“锺城府使李龟珍、判官边士伦,公议皆以为虐民,不可在职,请罢。咸镜监司独以未闻为言,及驰书下问,又以更加推刷以启为言,其失大矣,请推之。”谏院启:“柳沔不合沃川,请速递。”传曰:“成梦井,岂不合判尹乎?全五伦曾经边将,今授方面之任,又无显过,不可递也。末非事,推刷都监方欲得奴婢,而此人名付正案,其良贱分拣,在掌隶院,故令该司改分拣耳。守令等事,我国,人物少,郡县多,岂能尽善?且所论,又无轻重之等,不可皆递。锺城事,京外所闻各异,岂可推监司乎?龟珍事推刷后,罢职犹未晩也。”再启,亦不允。

○御夜对。讲《高丽史》,至“金正纯举大体,无废事”之语,司经任权曰:“正纯之德,他无可称,如存大体等事,深可嘉也。非徒宰相为然,人主尤当存大体也。”侍读官李淸曰:“史称正纯好货,专事侈靡,此不学之故也。”任权曰:“内需长利,甚妨王政。夫利,何可长也?今世士大夫,或有贩物求利者,宰相岂可为如此事乎?”李淸曰:“内需司,诚国家大累,而视以为常。臣意以为,欲抑卿相之求利者,先除内需司,可也。”讲至上疏,省中为空,任权曰:“于此可见仁宗之不纳谏也。每观古史,有上不答、上默然处,臣不胜闷郁。从谏若流,包容狂直,在君德所当先也。近有因求言陈事,而被罪者,尚未疏放,臣恐累圣德。朴祥、金净等,因求言陈事之际,其意不料其谬妄,而自以谓计之至善,开陈怀抱,而遂陷于罪辜。当初求言之时,若曰:‘言不善则罪之’,则朴祥等,安敢陈之至此哉?仰恃圣明,道达情素耳,有何他意哉?若速令放还,则人心皆以为快也。自上即位,罪言事者,此其始也。臣闻,闾巷之人因求言,有欲陈疏者,闻金净、朴祥等事,皆曰:‘何必陈言而得罪乎?’即皆还去。臣恐自今以后,更无陈疏也。”李淸曰:“朴祥等所为,妄悖矣。前台谏请罪者,以人心未定故耳。台谏,执法之吏,固当请罪,但过中耳。”任权曰:“知臣莫如君。金净等,久为侍从,其所怀抱,上所洞照。虽有一时妄料,岂有误国之计?上宜察其精诚。今则大计已定,已定尹氏为王妃。且已经年,请上斟酌。”参赞官庆世昌,亦以言路有妨为言,上曰:“近以此事,前后台谏,议论不定。朴祥等事,果在不求言之时,则罪固大矣。特以求言之后,予姑置之,而台谏请罪,故罪之尔。其后台谏,互相是非,以此观之,人心尚未定,何可放乎?”任权曰:“近者是非不定,而宰相退坐,故本馆与台谏,皆论启耳。初递台谏时,既命议于大臣,而其后递台谏,则不复议于大臣,而独断之,此甚未安。大臣之不定是非,则既失之矣。臣意以为,上亦失待大臣之体也。”权与淸及世昌,反复请放祥、净等。李淸曰:“外方守令等既征纳往年官粜,而尚存其文籍,于后年复取盈焉,穷民无告,冤闷莫大。守令等私用经费,而递代之际,恐未出解由,刻迫征纳。今则又抄官粜十石以上不纳者,全家入居,以此,民间骚扰,欲免入居,争倾家产,尽输官府。由是,今年虽称稍稔,而反有甚于往岁之凶荒,至有逃散者。”上曰:“向者闻,守令等凭借十石不纳者入居之法,扰乱督征,故已令户曹禁抑。今可别谕各道,速令勿为。”任权曰:“我国以争讼奴婢,视切亲如仇雠,不祥莫甚。臣以为,断讼之期,亦可立也。《周礼》:‘好讼者,使纳钧金、束矢。’意者,钧金所爱惜之物,矢乃直物也。今之好讼者,亦依《周礼》,使纳钧金、束矢,则理曲者,庶可少戢矣。”上曰:“至有兄弟争讼者,此风甚恶。前世,亦尝有断讼都监,而终无效焉。虽复立法,亦何益哉?今之先务,只在于听讼明察也。”世昌曰:“近者进丰呈,以利城君夫人之卒,而停之。臣等窃念,如昼物别进上也。等事,在成宗朝亦屡为之,今必慈殿以为有弊,故停之,然在下,则当曲尽诚孝。为亲之事,虽从隆礼,未为不可。岂可以一国奉,而虑小弊哉?”上曰:“岁首,将进丰呈,慈殿以利城君夫人之卒,为未安,故不敢强请耳。”李淸曰:“闾巷小民,虽至穷寒者,如遇俗节,犹且会亲旧,飮食相乐,使父母欢欣焉。殿下即位,今已累年,奉养之具,无所不至,常使慈殿欢喜也。”任权曰:“人子事亲,不在口体。古云:‘虽日用三牲之养,犹为不孝’,故事亲莫大乎养志。日者不行进丰呈,臣则以为殿下以养志为念也。斯为美德,非失举也。”语竟,赐酒而罢。史臣曰:“朴祥、金净,愤闷愼氏无故在废,抗疏直谏,欲复壸位,以定名分之正,其忠直至矣,岂可谓之妄悖乎?近日言者,犹知祥等之不非,而虑言路之壅蔽,此足嘉也,然不知忠直之至,而谓之妄悖,其见之不明可知,而无怪乎祥等之窜逐也。” ○任权退谓丁玉亨、朴闰卿等曰:“若等何不进言?欲保爵禄也?”闰卿曰:“吾侪记事,尚未能及,何暇进言乎?”世昌谓任权曰:“此辈各有其任,不宜以不言责之也。”任权曰:“吾每恨经筵西壁,知经筵、同知经筵、特进官之类也。未尝出一言也。”世昌曰:“进言之官,有台官焉、有侍从焉、若领事则相可否者也,西壁之不轻进言,亦古也。”任权曰:“然则坐木偶人于西壁,可也。”世昌曰:“君之父,亦参西壁,其进言几何?”权不能对。史臣曰:“任权之父由谦,时为特进官,世昌举父过,欲防子口,甚矣!任权之言,亦过峭直,二人气像,于此可想。” ○济州三邑大饥。

1月4日

○丙戌,御朝讲。大司谏金谨思曰:“朴祥、金净等,物论皆以为当宥,请宥之。当初台谏请罪者,以其时人心未定,又恐天意或从其言,故然耳。今则上意已定,人心已知上之不从其言,若不赦此人,则臣恐言路自此而塞也。”领事金应箕、侍讲官李淸、司经任权,亦以是为言,上曰:“为言路而请放,此固当也。然上疏在求言之后,故其获罪也轻。若初无求言之命,则其罪不止此矣。”史臣曰:“上惑于弘文馆两是之说,而未能辨释,识者恨之。” ○大司谏金谨思启曰:“臣父勉,今为内资寺副正,当公会随参时,臣进则父不得进,父参则臣不得参,其不得进者,例呈病状,实未安心。前此淸平尉韩纪请父子相避,自上允之,臣父子亦请依此例。”韩纪之父,乃亨允也。上曰:“可。”

○御昼讲。

○台谏启成梦井、全五伦、李寿、洪寅健、程汉文、李龟珍、柳沔及末非事,并不允。

○御夕讲。

1月5日

○丁亥,受朝参。

○御朝讲。台谏启成梦井等事,检讨官尹自任亦请赦朴祥等,上不答。领事郑光弼曰:“全五伦,果年老,不合于兵使,请从台谏之言。”上曰:“全五伦,前日所失,未可知也。已授方面之任,别无显过,不须递也。但年老,果不合于边将也。”光弼曰:“天下安有两是、两非之事乎?今朴祥等台谏或以为非。夫是非不定于一时,则必定于百年之后。朴祥等未知变通,故疏言若此。夫儒者之言,本皆迂远,况新进之士乎?台谏请赦之言,不为非矣。人心顺,然后天理行,台谏岂为诬罔之言乎?愿从其言,以定是非。”上曰:“近来,台谏因朴祥等事,纷争不静,前前台谏请罪朴祥等,不为非矣,赵光祖为言路而言之,亦不为非矣。弘文馆以前前台谏为非,于人闻见,果以为两是、两非矣。”光弼曰:“台谏必因物议而启,请从其言。”上曰:“近所论人物多矣。递之非轻,若一递,则人必以为不可复用也。”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命递全五伦、李龟珍、柳沔,馀皆不允。

○御夜对。侍读官金安老启曰:“每遇灾变,修省虽至,而灾犹叠见,弭灾之方,恐不以实而然也。上之求言,既不以诚,故下亦知其非诚也。虽进言而或有获罪者,臣恐人臣,自此以言为戒也。朴祥等,言果狂悖,若用其言,则国事误矣。然进言而获罪者,在古罕闻,赵光祖请放,不为非矣。臣意,前前台谏以朴祥等为非者,以人心未定故也。今则人心已定,请宥祥等,以广言路。顷者臣在庆尚道,闻京师有二朝官进言获罪,臣不觉骇愕。及还京闻之,乃祥等事也。言虽过越,不可罪言者于求言之后也。”典经奇遵曰:“言之是非,在其人;言之用舍,在乎上,不当治罪也。前日之为台谏、侍从者以言事,至于遣谪,宁不为国家一慨?”参赞官尹殷辅亦请宥祥等,上曰:“若常时则言虽过越,不可罪也。此则事关国家,故罪之耳。以其上疏,在求言之后,故其获罪轻。卿等为言路言之,可矣,然此实大事,未可宥也。”金安老曰:“人虽有所怀,无路上达,故古者工执艺事以谏。人人皆得进言,况朴祥等,皆前日之台谏、侍从也。幸在外方,当求言而言事,不为非矣。当初请罪者,恐上或从其言也。人主一嚬一笑,皆为法于人,况此等事,岂可不愼哉?今若下传旨曰:‘为言路,赦祥等。’则幸孰大焉?”遵、殷辅、安老等反复论请。安老又曰:“近年以来,阴阳不调,水旱相仍,今年冬,无雪或大雨,麰麦尽枯,川脉亦渴,虽不知因某事召此应,然岂无阙失而然乎?治国以养人为本,而近来无功食禄者多。国小官冗,如军器寺等及各司,率以二三员同掌一事,勤谨其职者,或抵于罪,而怠惰者,尚得保全。病满三十日者递罢,法也,而职事不紧,官又猥多,故虽过三十日,亦不递差。且人物数少,务欲充差,而未能尽择,故虽或见汰,亦不久复用。此,无他,人物不足故也,况汰之不精?近因年凶,国用不足,当汰其甚冗者。中朝之人,一贬而不得复用,故居官者皆谨愼,我国则甚顚倒矣。贤者必擢用,不贤者必摈废,然后名器自重,而有所劝励。官数若少,则铨曹庶得以择用矣。汉光武减吏员,以天下之大,尚如是,况小国尤当减损。但官职之数,乃《大典》所载,似难轻改,自今不急之官,虽有窠阙,空其位而不差,可也。”上曰:“所言,果合于予意,将问于大臣。”安老曰:“窠阙,不须尽充,而又汰其冗者,则食禄者自少矣。且有一弊,外官则观察使为褒贬,京官则褒贬不严,故庸劣者得厕于其间。其不合守令者,则因台谏之驳,或递为主簿等官,若不得复为守令,则徒为京官,食禄终身而已,此岂国家设官分职之意欤?”殷辅曰:“锺城官吏不恤其民,致令逃散,其实否未可知也。但锺城在六镇,人物最多,此邑之民,若皆离散,则谁与守御?愿择文官之有武才者为守令,以存抚其民。下官不得自专,必上官慈祥而后,可也。前此赵元纪为庆源府使,流民皆还,野人仰之,如父母。若专以防御为重,而每遣武官等,则流移者必不得还定安集矣。”上曰:“边方守令,以防御为重,故每遣武臣耳。然必抚恤百姓,然后防御可实。武臣虽能于防御,其抚恤百姓,必不如文官,铨曹,其别择以遣,可也。”安老曰:“人非尧、舜,不能无过。虽可用之人,或有小过,则不可不用也。人主之用人,如工师之用木,长于此者,或短于彼,用人当择其所长而已。且人虽无过,而或不能治事者有之矣。若夫用心回邪者,虽无过误,当去之勿疑。徒以为无过,而授以国事,则其误国一也。”上曰:“治国莫大于用人。但人物未能尽知,铨曹注拟时,未得其人,则自然失人矣。”安老曰:“注拟则铨曹之任也。然人君必先知人物之贤否,及其进退人物之际,广问于大臣,则贤否自别。”史臣曰:“安老,褊隘多猜刻。不顾设官分职,已有定制,而欲一切削去冗官,有阙而不充,隐然有轻变成宪之渐,识者忧之。”安瑭闻之,愤曰:“年少人,岂识事体?”

1月6日

○戊子,御朝讲。掌令宋钦、献纳申光汉启成梦井、程汉文、李寿、洪寅健及末非等事,又请宥朴祥等。领事郑光弼曰:“臣尝为咸镜道监司,见野人往来时,各驿率皆薄待,上来时则给马,下归时则专不给马,使至步行。又偸其赍物,虽欲征给,而未能的知某人所为,故人无被征者。近因莽哈被罪,驿吏尤加陵轹。莽哈则不得已定罪矣,其他野人,不宜薄待,请令礼曹,行移于各驿,使不得如是。”上曰:“非徒驿路为然,接待京馆之际,亦必不如古矣。”侍讲官金安老曰:“因灾变而求言,又罪其言者,此大不可。大抵,人主于人所难进之言,必容恕然后,下得以进言矣。进言者,孰不以其言为是乎?虽贤者,言或不中,若以失言而抵罪,则大累圣明,请速宥。”知事金诠曰:“朴祥等,以其言之狂妄,止于罢职,犹可也。”光弼曰:“朴祥等事,臣则初以徒年为过,其时台谏,已知天意之已定,而以为:‘已定罪之人,岂须还宥?’至启于经筵,臣以为无状也。彼若有一己私心,则宜罪之,疏言虽过,在求言之后,以疏而抵罪,于事体何如?初求言而后抵其罪,非徒失信于下,言路恐自此杜绝也。臣前日于经筵请宥,而上教以为:‘已定罪之人,从前未有自下而请赦者也。’然罪言者,大妨言路,今须为言路放之,使人皆快焉。”安老曰:“殿下答光弼之辞,实有妨。自古人主,若以刑赏,当独出于上,而不与下共之,则甚不可。刑赏恩威,须当于物情,可也。若徒以为:‘当出于上,而不可出于下也’,则其弊莫大,臣恐近有如此之弊,不得不虑焉。上若知人心之如此,则尤当惕然速赦。”典经奇遵曰:“宋时,张方平言:‘本朝未尝以言罪人。’宋时固多狂直之人,而犹不罪之,故其国祚,至于三百年之久。言路于国家甚大,虽庸人之言,若可用则采之;贤者之言,虽或不中,而容之,然后于圣德有光矣。若宥祥等,则言路广,而人心皆悦矣。”上不答。是日,尹珣、曺继商入侍,犹不言。史臣曰:“光弼,可谓大臣也。又曰:‘珣暗而继商愎,俱有忌善之心者也。’”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成梦井,物望轻浅,不合长官。末非事,大臣为都监提调而分拣,非不详悉也。而上犹不信,更令该司分拣。等是各司公贱,而必欲归之内需司,甚未便。且末非自欲投属内需司,故为不纳良籍,不须更分拣也。李寿、洪寅健、程汉文等,请速递之。”宪府启:“锺城官吏侵虐其民,使之流移,其罪甚大。请先罢职,而刷还流民。”传曰:“成梦井,人物不可终弃者,故不允。末非事,予非不信大臣,亦非欲归诸内需司也。当初都监,辨决而治,若改宣头案,则法毁故,不允。一婢之名,分付于正案与宣头案,不可不分拣也。非徒内需司,虽他司奴婢,亦当归一分拣,使归当属之司,可也。馀亦不允。”

1月7日

○己丑,台谏启前事。宪府启:“忠翊府都事洪混,才递镇川县监,升为都事,请速递。兵曹参判李长生,所失不细,不合政曹,请递。”谏院启:“兵使专制阃外,所任至重,不可不择差。而兵曹参判李长生,不与判书议之,而敢以不合如全五伦者,用情拟差,其用心诡谲,请罢而推之。”传曰:“末非事,甚微琐,自上亦不欲更言矣。但其改分拣事,非以推刷为不信也,以其名付两案故耳,当观其归决也。馀亦不允。”

1月8日

○庚寅,宣酝及柑子于政院、弘文馆,仍命制上元黄柑七言律诗以进。

○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1月9日

○辛卯,传于政院曰:“处女之以病未得诣阙者及已曾在丧而终制者,来二十四日,使之诣阙。”

○传于户曹曰:“李明弼家,依所愿,与仁寿宫相换,为疾病家。”

○命赐承旨申鏛、直提学金安老,毛褥俗云阿多介也。各一部。黄柑应制诗优等也。 ○台谏启前事,命递李寿、洪寅健、程汉文,馀皆不允。

○传于政院曰:“前者夜对,金安老所言汰冗官事,其议于政府、府院君及吏、兵曹堂上,并问成梦井可递与否。”

○平安道渭原幼学李希芳上疏,凡九条:

一曰,择守令,以安民业;二曰,选边将,以抚士卒;三曰,辨邪正,以专任用;四曰,抑奢僭,以崇俭素;五曰,断狱讼,以决积滞;六曰,薄税敛,以恒民产;七曰,重军籍,以正军额;八曰,宽宥久窜,以绝冤抑;九曰,敬天之怒,以恤民隐。

○平安道顺安品官石三军等陈弊:

其一,顺安县甚残弊,请割属于永柔;其二,请令军士,分四番相递赴防;其三,馆军以军鄕户相递,立马等事也。

1月10日

○壬辰,传于刑曹曰:“近来,闾阎间失火其频数,虽自家所失之火,亦可禁止也。”

○大妃御宣政殿,上进丰呈,传于政院曰:“其以米一百硕,输送于大妃殿本宫。”即慈殿私藏。命给妓工绵布有差。是日,飨宗宰二品以上,弘文馆、台谏、承政院及入番史官二员、入番兵曹、都摠府堂上、诸将于仁政殿庭。史臣曰:“上本不喜纷华,慈殿俭约,不频举寿宴,非孝心不至也。” ○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兵曹判书申用漑、左赞成张顺孙、右赞成金诠、左参赞朴说、右参赞南衮、吏曹判书安瑭、参知宋千喜等议启曰:“近来,《大典》不紧权设如假郞厅、监役等官,令兵曹磨链,启之然后议之。不紧之官,虽若可革,然自古或革而还设,故今虽汰而后若复立,则亦似不可。成梦井,其蕴奥,虽未敢知,人皆以为:‘有出众才干。’今虽递之,后若惜其才而用之,则固无妨矣。汉城府久旷长官,当从台谏之启。”

○传于大臣曰:“予闻金安老之言:‘祖宗朝官制,虽不可革,然百司中,有以一二员,而同掌一事,故当事推调,徒费廪禄,若阙其位,则廪禄费少、人物有馀,而亦勤于事矣。’此言近理,所以问于卿等也。成梦井事,予意谓,时在六卿之亚,而名声亦素显,可为判尹,而前后台谏,累朔论执,予未知此意也。近来台谏欲淸朝廷,人虽有小疵,必皆论劾,予不可皆不允,故人物多伤。人一被驳,则铨曹于注拟之际,亦以为:‘前日被驳,不肯拟,故人物尤少。’卿等亦曰:‘成梦井,今虽递之,后不可不用’云,则可知梦井之为不可弃也。古云:‘知人则哲,惟帝其难之’,况于予乎?当今名显人物,则予即位已久,虽或粗知,满朝人物,岂能周知?大臣荐贤,乃其职也,而虽荐贤,不过于一二,上虽知之,必随注拟而除之。如显职则可特用,其馀则在铨曹注拟。治国,莫先于用人,而人君之职,又不过劳于求贤,然若非大臣,则谁与议之?是故,欲于一日,亲见大臣,展官簿指点人物,以为某也贤、某也否,官无大小,皆闻众议似当。”大臣等佥启曰:“欲知人之贤否,又欲闻众论,此甚盛事也。但持班簿,而至于小小人物,皆议其长短,恐不合于大体。如拟其锺城府使,则问其谁可为,或于拟望之后,问其当否可也。且虽亲政,不与大臣议之,则与有司自为政无异,若亲政,而与大臣议之,则才短之人,可以知之;人物卓异,为众所共誉者,亦可知也。亲政之时,但当如此而已,若人之过失,上既尽知,则下人之心,亦未安矣。”答曰:“持班簿而议其贤否,果为不可,予非不知也。但人君深居九重,知人贤否甚难,若欲知之,则非议于大臣而何?大臣若议之,则不得已以官簿为之故耳。”史臣曰:“人君之职,在任贤相、摠权网、明赏罚而已。上不务此,自任聪明,欲以一人之耳目,周知一国人之长短,其用心劳矣。真所谓:‘役智弥精,失道弥远矣。’盖金安老误之也。” ○台谏启成梦井、李长生、洪混及末非事,皆不允。

1月11日

○癸巳,受朝参。

○御朝讲。持平尹止衡、正言金应璧启曰:“臣等论劾梦井已久,尚不兪允,不信台谏之言,至问于大臣,大臣亦以为当递,而上犹不允。近者事事,皆不从大臣之言,不胜缺望。汉城府,久无长官,速递可也。末非,一女子耳。事虽若小,然以国事,委诸大臣而分拣,今又更分拣,则无信任大臣之意,恐累圣德。富强者投属内需司,例也。若不允,则各司公贱,将尽投属,以至士大夫奴婢,无一口遗者矣。此事,书诸史册,则其于后世所见,何如也?请勿改分拣,使从正案。李长生,初为参判,台谏欲固争之,姑欲观其所为而止之。今也政事之际,以判书所不言之事,言于政厅,隐然用情注拟,请罢其职。洪混,来历甚少,虽十考十上者,不可容易陞职,况九考而陞者乎?请递之。”应璧及同知事朴说、司经任权、侍读官李淸请宥朴祥等,不允。领事金应箕曰:“锺城人民流移,府使被推而递,请择文臣为府使。”上曰:“以文武兼差,可也。”

○听轮对。

○台谏启:“成梦井,既命递差,请并改其资。”,又请罢李长生,递洪混,传曰:“梦井加资,可改也。馀不允。”

○以尹珣为汉城府判尹,成梦井为夏山君,庆俶为掌令,任枢为副应教,孔瑞麟为持平,李菤为庆尚左道兵马节度使,李芑为锺城府使。

1月12日

○甲午,御朝讲。大司谏金谨思请宥朴祥、金净,罢李长生,递洪混,又曰:“朴祥等事,非徒台谏请宥也,侍从、大臣皆请释,则可知为朝廷公论也。人主所与谋国者,三公也。既设三公,而不从其言,则是无设职之意矣。今也,上不委任三公,故三公无所为之事,至于朝廷公务,皆不得与知,其于国家体貌何如?人君委任三公,不贤则递之,可也。既委任而不用其言,则甚不可也,请速宥祥等,以开言路。”检讨官尹自任亦请宥祥等,上曰:“初非以私怒,罪祥等也。众论皆以为非,故罪之,既已罪之,不须遽宥。”领事郑光弼曰:“谨思之言,是也。其初见祥等之疏,孰不惊愕?及其上志坚定,则不过一狂言而已,恕之可也。众论之为言路请宥,是也。”自任曰:“不合于公论者,可谓之私意,岂可以私意,不宥此人也?”光弼曰:“非台谏而言事,岂不足嘉乎?人之于是非,当局者不知,而旁观者知之,此路亦不可防也。朝廷默然,而草莱之人,有为善言之时矣。”上曰:“言路通塞,果关于国家。然初既迫于不得已,不计言路而罪之,则今岂可复计言路而遽赦哉?”知事张顺孙曰:“公论所在,则虽今日罪之,明日放之,何伤?臣与权敏手、李荇等,初闻上疏之语,皆自骇愕,及闻命留政院,已知上意矣。今之为言路请放者,乃公论也。”光弼曰:“各道推刷,皆已磨勘。凡推考事,皆委使命,无信任监司之意,自今委之监司,何如?”上曰:“可。”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李长生、洪混等事,又启:“掌令庆俶,前为台谏,被驳而递,请递之。”命递庆俶,馀不允。

1月13日

○乙未,御朝讲。司谏文瑾启李长生事,又启朴祥等事曰:“臣闻,成庙因雨土求言,朱溪正深源上疏,请勿用世祖朝之臣。一时宰相等请罪,成宗以其求言之后,不之罪也,此为言路而然也。祥等之言,虽或不中,今若宥之,则于言路幸甚。”持平孔瑞麟曰:“祥等上疏之初,上意虽以为过越,犹未有罪之之意也。台谏以疏语未便,请罪之,其时物论以为,不当请也。其后,赵光祖,以其时台谏为非,此公论也。然而或以为未便,故台谏数数相递。古云:‘恩当出于上。’此,不善之言也。大抵赏罚与众共之。纳下人之言而放释,尤为美事,不须自上先之,请速放。”知事申用漑请从台谏之言。瑞麟曰:“年少之人,一陈所怀,见者以为,未谙朝章,则甚不可。如近日赵光祖之言,固非偶然也。光祖平生,有志古人者也,而上意乃以为新进人妄言。新进之士,自少读书,慷慨于时事,一进其言,上之人以为过越,而罪之,士气安得不摧挫哉?必培养士气,然后可也。”上曰:“朴祥等上疏,所关甚重,今岂可遽赦乎?”领事金应箕曰:“朴祥等,以言事获罪,士气必摧挫矣。言路通塞,关于治道,请宥祥等,以通言路。”上不答而言他曰:“李长生,果以下官,注拟时,不与判书议之,此虽非矣,然岂可以此,罢其职乎?”

○礼曹判书权钧、参判曹继商、参议许硡等启曰:“《五礼仪注》内:‘若内丧在先,则十三月而祥,祥祭后,宗亲、文武百官吉服,祥后无陪祭,十五月而禫,禫后祭用乐,朔望无乐。’《恭惠王后丧葬仪轨》:‘期年前,京外断音乐,邻国客人馈饷时,亦不用乐,宗亲、文武百官,自祥至禫,浅淡服’云。以《仪注》、《仪轨》观之,祥后当用乐矣。但昭宪、恭惠两王后《仪轨》皆云:‘自祥至禫,服浅淡服。’臣意以为‘服淡服而用乐,必无是理’,且于魂殿,则禫后始用乐,而下人先用乐,亦为未安,请收议以定。且禫后,当用乐于魂殿,则工人、乐器、乐章,宜依《五礼仪》预备。但恭惠王后时,禫后当用乐,而不用,至丙申年端午祭,始用乐,此则未知何以也。今则依《五礼仪》书启。”传曰:“其依《五礼仪》乎?抑依《仪轨》乎?并用乐事,问于政府及该曹。”

○领议政柳洵、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左赞成张顺孙、右赞成金诠、礼曹判书权钧、左参赞朴说、右参赞南衮、礼曹参判曹继商、参议许硡等议:“《五礼仪》注内:‘十三月祥祭后,宗亲、文武百官服吉服,祥后无陪祭。’以此观之,朝野既已即吉,似当用乐。然魂殿之祭,尚未用乐,中外先自用乐,情所未安。至十五月禫后,方许用乐,似便。”又议:依《五礼仪注》,禫后用乐于魂殿,则工人及乐器、乐章,并依礼曹所启,预备。“

○御昼讲。

1月14日

○丙申,御朝讲。领事郑光弼曰:“今国家宗亲之数至多,户曹难于颁禄。虽欲裁减,而祖宗朝之事,不忍减损,自上则疑可裁制也。然以成宗朝事观之,其待月山大君,特异于诸君。君臣且不可一于严敬,况于兄弟之间,岂可以严为主乎?故有燕兄弟、嘉宾之乐歌,今无此礼,如此之事,上当尽心为之也。且宗亲,须知朝廷礼法,可也,而多不随班,故不知朝廷礼度,甚不可。”上曰:“敦叙九族之言,至当。在祖宗朝,屡接诸君及宗亲,今则不然,宜可以时接见矣。且使随行百官、中使,知朝廷礼貌亦,可也。”司经任权曰:“父母所爱,虽犬马,不可忽。然不可徒亲爱而已,其中善恶,亦不可不分也。今宗亲之数过五百,其中岂无有学识者哉?常使轮对,以陈其所怀,则岂无可取之言乎?”上曰:“宗亲必无师友,且有法使不相交结,则虽其气质高明者,不得不至于狂妄也。然其中岂无知识者乎?如争讼之事,果不可使为也。”大司宪李继孟、献纳申光汉启李长生、洪混等事,又请宥朴祥等。同知事南衮曰:“自上即位而来,未尝有以言获罪者。朴祥等虽失言,然人皆以为,以言获罪矣。士气之摧挫,关于政治之得失,请从台谏之言。”侍读官李淸、司经任权,亦极论之,上曰:“朴祥等,岂可遽放?”继孟曰:“每遇灾求言,而无有以实封上者,况罪于求言之后,则谁肯进一言,而受奇祸哉?上之所为,皆是文具,须以诚信示下,多采群言,可者用之,不可者舍之,此乃圣帝明王之事也。”南衮曰:“言路通塞,大关宗社。前前台谏以为,祥等上疏,关于宗社,然关于宗社之意,未可必也。”上曰:“祥等之言,上既不用,朝廷之上,谁不知其非乎?今若宥之,则恐不知者,以祥等为是,而人心或摇动也,不须遽放。”南衮曰:“人主爱一嚬一笑。虽嚬笑之微,皆惜之者,以人之趋向,亦系故也。以进言而罪之,不可之大者也。若宥祥等,则穷村僻巷之人,谁不知上之重言路,放之乎?”光汉曰:“台谏,受言责者也。上世人人皆进言,故无阙失之事;后世无敢言之人,故不得已设台谏之官,而以言为责。台谏只为言路而启之,前台谏有以‘言路为社稷之外’者,柳溥所言也。至为失矣。人主当舍己从人,近日言路久塞,须速赦祥等,以开言路。”特进官权钧亦请宥之,上不答。史臣曰:“是夕,引见诸君于内殿,乃感光弼言也。上之于宗室,但以法绳之而已,少友爱亲亲之道,时议惜之,故光弼及之,可谓得体。” ○御昼讲。

○以孔瑞麟为司宪府掌令,李佑为持平,许渭为司谏院正言。

○全罗道观察使金珰,状启砺山郡守宋钦、长兴府使金延寿、潭阳府使朴祥等廉谨奉公。

1月15日

○丁酉,受朝贺。

○御宣政殿,讲儒生等书。讲讫,上命大臣等论难。右参赞南衮曰:“朱子曰:‘三代以下,小学不明,遂作《小学》,以教于后世。’我国科举,只讲四书三经,而不讲《小学》,虽于生员、进士会试讲之,然徒为文具。近者儒生不学《小学》,而昧事亲敬长之义,此岂儒者之道乎?臣言似迂阔,然心中所怀,不可不启。”判尹尹珣曰:“讲经,不讲《小学》,故儒生皆只读初卷,不务精通。今后东堂会讲,亦令讲之,则士风庶乎变,而归正矣。”兵曹判书申用漑曰:“今年则不可遽为也。今后若令如是则可也。”知中枢府事李坫曰:“前日柳崇祖为大司成时,凡下斋儒生入学者,皆讲《小学》,亦此意也。”上不应。

○台谏启李长生、洪混等事,皆不允。

1月16日

○戊戌,御朝讲。持平尹止衡、正言金应璧启李长生、洪混等事。领事金应箕、侍讲官任枢、典经奇遵,与止衡、应璧等,请宥朴祥等,上不答。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谏院又上札,略曰:

朴祥等被罪,于国家似若无损,而必汲汲固争者,为言路之塞,极于此矣。国家自废朝,谏者杀之,言者罪之,祖宗培养士气,一朝摧沮殆尽,遇圣朝,虽务求直言、乐于延纳,而未闻一人出位抗论,极陈时事者,人心之怯于积威,可见也。朴祥等疏陈,虽狂谬之甚,乃出于求言之后,固宜置而勿论,殿下辄加严威,至遣官拿致,置之徒役,是名为求言,而实杜言路。殿下亲见废朝之乱,而复效废朝之尤,士气颓靡,将不可复振,可胜痛哉?纵曰彼所陈言,事关宗社,初不可不罪,乃今圣意大定,人心洞晓,大臣曰可释,侍从曰可释,台谏曰可释,国人曰可释,而殿下久排公论,独执己见,乃教以‘若释斯人,恐群情摇动。’臣等但保殿下之心,既已坚定矣,未委群情摇动者,更何事也?大抵赏罚者,人君所与天下公共者也。若以一赏一罚,下不得以与议,则是赏罚,为人主私物,赏僭刑滥,谁得以正之?今罚朴祥等,将使为恶者,惩乎?是不过言者惧也。言者惧,则下情壅蔽;下情壅蔽,则君不得闻其过;君不得闻其过,则社稷危矣。伏愿勿守一己,俯循公论,涣释两人,以快众情,则言路犹可及开矣。

答曰:札内云:“不循一己之私意。”若纳用祥等之言,是乃私意,所以不汲汲放释,专不干于己私也。“又曰:”上意坚定,则群情何得以动乎?祥等之言,非徒一时之谬妄,乃系于宗社,初非不计言路而定罪,已定罪,则中外皆知之矣。后乃虑言路之塞,请放则犹可也,今朝廷汲汲请放,人必以朴祥等言为是,而请放云尔,则安保其后,不复有祥等之言者乎?然则上下之心,当更摇动矣。予意以谓,今之汲汲请放,尤为关系。此非予欲恩出于上,不待下人之言,而自放之也。今不可轻赦也。“史臣曰:”当时士林,愤权敏手、李荇之辈,导拒谏之渐,又恨弘文馆发两是之说,致上意之疑惑也。又曰:‘是时不请放祥、净者,宰相则尹珣、曹继商、沈贞、李荇;侍从则表凭、蔡忱;台谏则尹止衡。以一事而意向各殊,荇至于托病不仕。’“

1月17日

○己亥,受常参。

○听朝启。

○御朝讲。台谏启李长生、洪混等事不允。又请宥朴祥等,不允。

○御昼讲。

○琅城君韩堡请致仕,传曰:“以一品而年满七十,当致仕矣。然是亲功臣,当使之不失其禄。”命授奉朝贺。

○台谏启前事,又启:“吉州牧使挈家赴任,自丁亥以后,无有挈家者。且吉州在磨天岭之外,其外则明川,明川之外,则乃六镇也。磨天岭,乃我国大限界,路既险远。且其衙前皆军士,当番则为军士,下番则为衙前。若令挈家,则军士皆上来,非但有弊于往来之间,防御亦恐疏虞矣。又与彼地相连,尤不宜挈家。”传曰:“吉州本挈家,而中间以旱气而止,故复令挈家矣。然左议政熟谙此州事矣,其问大臣以启。馀皆不允。”柳洵议:“本道端川以南为南道;以北为北道,南道守令挈家;北道守令未挈家。本州在磨天岭之外,贼路甚多,国家设堡,防备严固之地,距京都道里阻远,守令家属,迎送弊重,请勿令挈家。”郑光弼、金应箕议类此,从之。

○谕诸八道监司曰:“近来奢侈成习,飮食、器皿,务要丰美,争相慕效。凡使客迎送之际,支供甚烦,駄载亦多,民力困疲,职此之由,良用忧轸,卿其一切痛禁。如或不尔,卿亦不饶。”

○遣内官徐厚甲于江原道,择处女,为选中宫也。

○御夕讲。

1月18日

○庚子,御朝讲。司谏文瑾启曰:“臣尝为废朝史官。其初年,听谏如流,中间小迟违,其后渐不听,其后形于怒,最后则指以为凌上,诛戮殆尽,遂致大祸。此,拒谏速祸之由也,足可为鉴。凡事之宜可听者,必乐闻然后,任言责者,亦得以自尽其职矣。近者朴祥等事,大臣、台谏、侍从,如一启之,未得蒙允,臣恐纳谏之诚,浸不如初也。”领事金应箕、同知事朴说、特进官金锡哲、闵祥安、检讨官尹自任等请释朴祥等。掌令柳灌亦请宥祥等,又启李长生、洪混事,上皆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1月19日

○辛丑,御朝讲。掌令孔瑞麟曰:“李长生用情于注拟之际,不可不罪之。洪混事,虽若细琐,然必有贤能、功劳然后,方可升迁也。人君,首一国臣民,而为宗庙社稷之主,以用善袪恶为心,斯须不弛于念虑,可也。今者安瑭之为吏曹判书也,初则用心至公无私,贤者则陞而用之;不贤者务欲去之,不循旧例,苟知其贤者,则欲不循资格而用之,故初有各别建请之事,请以朴祥、金净、宋钦等拟台谏。此乃用心之出于公者也。然而不附瑭者,咸以为非,大臣亦或非之,上亦以为不当。由是,安瑭亦不得自尽其心焉。古人云:‘买死千里马,而来生千里马。’用人类此,其中可用者用之,则贤于已用者,可不期而自尽矣。顷来授边方之任者,率皆武班之人,其所为一于粗猛虐民而已,边民不胜其苦,逃入于彼国野人之地也。者,以彼地为佛国,盖乐其无役事也。近以文臣差判官,庶乎似矣,而然为人佐贰之官,不能自行己志,或不能相得,由是,事不相济。高荆山所陈之弊,与臣之意同,盖欲差遣佐贰官,能断行己志者也,臣尝以此言为至当。但或有资级不足,虽可当之人,亦未能差遣。大抵用人之际,如其庸常者,则可循资格,而以次升用矣;如得其贤,而能称所任者,则不宜循资用之。凡此皆为生民、国家之计也,非欲以爵秩,私于人也,而上以为不当,臣恐上之好善之心,有未至也,深有所慨恨焉。”上曰:“人君固当以用贤、退不肖为心。然人物难知,其未著名,则问于铨曹而用之。大抵从铨曹注拟而用之,岂能尽用贤者乎?北道当以文武交差,岂独判官、府使,亦当以文臣差送?但前于注拟时:‘李芑为职次相当,他则虽或可当,资级不足’云,故予以为:‘未知可当者,复有某某人也。’言此而已,别无他言。”瑞麟曰:“吏曹判书,专朝廷用人之权,固大任也。昔在宋朝,寇准作相,下人欲以例簿用人,寇准曰:‘宰相当进贤、退不肖而已,安用例簿?’此至当之言也。今上亦宜以此为念,下人当以贤者进之,而殿下亦择贤者用之。”上曰:“安瑭为判书,果别立二三事。然台谏非以别立事为非是,而论之也。大抵任铨曹者,宜视其贤能,而别加注拟,果不可以例簿为也。”瑞麟曰:“安瑭用心,果不循常。虽被驳,当终始如一,而瑭不能然,其立心,稍不如初矣。”献纳申光汉曰:“凡人有贤于人者,则人皆忌之,须自上知而用之,则自有奖励之心矣。安瑭用人,能为人所不为,故人或有忌之者。设若以此为过当,而循途守辙,则国事日至于雷同矣。其何以为国哉?”瑞麟曰:“爵贤而赏功,可也。其合于物论,则当自上别褒奖而不次擢用,可也。顷者淸白吏举荐后,曾为宰相者,既赏以加资,其馀堂下官,则只用表里以酬之,劝奖之道,恐未合宜。如宋钦、朴祥等治郡,为方今第一,而百姓思慕,朴祥则方被罪,不敢论。且宰相则职已高矣,如宋钦之在下流者,当别褒奖,而只用表里,至为未便。非独臣有此言,人莫不以此望于上也。凡用官爵,在不肖则不可猥滥;在贤者则不可吝惜。此,平昔所尝慨恨者也。以宋朝之事观之,如韩琦之为台谏,尝以荐贤为事,而今之台谏,则只击驳人物而已。位三公,进贤、退不肖,乃其职也,而今则不然,为宰相者,未有昼思夜度为国事者,铨曹亦以启禀为难,而淹延苟且。盖铨曹则位卑,而不敢启禀,其建白,当在于三公,而三公亦不为焉。故臣在言官之任,不敢计是非,而直以所怀启达耳。”领事郑光弼曰:“臣意以为‘用人,不须以淸白一节,表而用之。’下人虽欲荐贤,而不能明知某果为贤、某果为不肖,且不敢自是其愚见,而不得为耳。朴祥则方在罪矣,宋钦则宜可擢用矣。”二人俱以淸白被荐。上曰:“人君则固难知人,若其僚中,则必详知之。荐举,固是大臣之任,而举非其人,则亦当罪举主矣。若为众所荐举者,则必善人也,宜可擢用矣。”光弼曰:“潘硕枰,合于边方之任,而资尚卑。虽不可陞为堂上,如五镇庆兴等处,单府使则似可为矣。”单府使,乃无判官处。上曰:“某人可当、某人秩卑事,吏曹初不言之,故予不知之矣。果如堂上,则秩卑者,不宜居也,如单府使,则宜可为也。”光弼曰:“如爵人,特恩下人,实有所不敢启达,只在上独断行之耳。武班之可用者几人、文臣之可用者几人,恒留念于宸衷,临事而用之,可也。”光汉曰:“朴祥,既为淸白吏,至赐表里。今其所言虽狂妄,在上所当优容,而必治其罪,朝廷为言路请释,而亦不从,臣窃恐殿下执心之或异也。”与瑞麟、侍读官李淸、典经奇遵请宥朴祥等,并不从。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请罢李长生。宪府启:“交河居郑汉,以平安道权管赴任,而其家在敦义门外。其兄郑元弼通其弟汉妻,亦非潜奸,至率归交河,而恣意通奸,令监司袭捕。郑汉妻乃士族妇女,请于诏狱推考。”命禁府推郑元弼,馀皆不允。传于政院曰:“近来推于诏狱者,有或逃亡,郑元弼宜先捉囚后,捧传旨以推。且近来都城失火处多,岂皆不愼火而然乎?今后火贼,或假称儒生,而行盗贼之事者,令捕盗将,另加捕捉。”

1月20日

○壬寅,台谏启前事,皆不从。

○夜,京师地震。

1月21日

○癸卯,礼曹启曰:“故牧使李宜茂之子,李菤、李芑、李荇、李芃、李苓等五子登科,依《大典》,追赠其父母而致祭。”上从之。

○京师地震。

○台谏请罢李长生,上不从。

1月22日

○甲辰,领议政柳洵、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以昨日地震,咎在三公,请免,上不允。又启曰:“曾闻,国库、军资全乏,今不可以此,更加征敛于百姓,又不可减损禄俸,只在节用。然西班或多不紧之官,而颁禄猥多,不紧之官减之何如?”上命与户曹、兵曹议处之。

○台谏启前事,不允。

○户曹启曰:“咸镜道,前此每年绵花种子入送,而不宜土性,专不取利,故自戊辰年不入送,麰麦则宜令两界监司,措置劝耕。平安道则绵花种,可依前入送。”上从之。盖采用副正朴琛轮对也。

○设铸字都监,使议政领之。

1月23日

○乙巳,台谏启李长生事。谏院启:“掌令孔瑞麟,前于经筵,言安瑭能用人,极口赞扬,安瑭能于用人,臣等未敢知也。且宪府方启瑭之失政,而所言如此,必以为,秉政冡卿,欲阿附而然也,殊失台谏体貌。既言此,而又引韩琦为台谏荐贤之事,以自解焉。荐贤云者,荐其隐贤之谓也,岂荐宰相之谓乎?其言工巧,必有其意,请递而推之。”传曰:“长生,不可罢也。孔瑞麟,既被驳,不可在职,当递之。其赞扬瑭,果过矣,然至于推之,亦过矣。虽只令递差,岂不自知其非,而人亦谁不知之乎?”史臣曰:“天子荐人于天、诸候荐人于天子、大夫荐人于诸候者,古之道也。更相称美推让,不犹愈于阴挤相轧者乎?从古以来,善人君子,不能安其身于朝廷之上者,以无荐贤之公,而稍有胜己者,辄斥排之,故率皆唯唯靡靡,随俗变化。其间有欲慷慨建白,用贤为心者,岂不深可嘉也?欲攻言者之工巧,而不自知流入于倾危之习,可叹也已。” ○礼曹启曰:“前日,通事以莽哈妻所送衣服物件,传给莽哈,莽哈还送其妻之物,如马勒等物亦存焉。恐有以此等物相通,为密约之事,其所送细微之物,则可许送矣,如衣服等物,请勿许送。”命收议于三公。

○弘文馆副提学李荇等上札曰:

谨按《仪礼》:“为君之父母、妻、长子、祖父母,齐衰不杖期。”《传》曰:“妻则小君也。”《国朝五礼仪注》:“内丧在先,则十三月而祥,宗亲、文武百官,以衰服陪祭后,服吉服。”《五礼仪注》,本乎《仪礼》,而《仪礼》,即圣人所定,臣子为小君服期,非谓尽其情,圣人断之以谊,使不敢过也。夫丧制,以服为重,服尽之后,不纯用吉,岂得为礼?服初尽而遽用乐,虽似未安,小君之丧,无练无禫,杀不以渐,此,圣人所制,不可循臣子未安之心,有所变也。又按《礼》,期丧无禫。期而有禫,惟父在为母者也。《五礼仪注》:“内丧在前则王世子,十五月而禫。”祥后魂殿,犹不用乐,为王世子未禫故也。世子之禫,无百官陪祭之文,服尽于祥也。若以魂殿未用乐,而朝野用乐,为未安,则魂殿未用吉、世子未服吉,而百官先吉服,于心亦岂独安乎?诚以礼不可过也。乐之用不用,不足论,而臣等敢以为言者,圣人制礼,虽小节,不可徇情而逾越。过与不及,失礼则一,恐有后世之议。传曰:“观札子,云:‘圣人制礼,过与不及,失礼则一。’以情言,则固无尽矣,弘文馆之意,是矣。其令政府与礼曹同议。”

○郑光弼、金应箕、金诠、权钧、朴说、南衮、曺继商议曰:“王后丧尽后,群臣才释服,不必汲汲用乐。且礼文虽云:‘丧期无禫’,今则有禫,未禫而君下先用乐,情所未安。今弘文馆援据礼经,以为不可。且以为:‘恐有后世之议’,所见不同,不可强合。”申用漑议曰:“王后丧未禫,而群下用乐,于情未安。然群臣无禫,已服尽即吉,祥后许中外用乐,似合于礼。”上从用漑议。

1月24日

○丙午,献纳申光汉启曰:“前日孔瑞麟启安瑭事,臣未悟瑞麟之言之非也,乃启曰:‘同列惮之,上亦非之,则事皆雷同。’臣亦启安瑭力于用人之事,不可在职。”传曰:“与孔瑞麟之言顿殊,可勿避。”又启曰:“臣于经筵,未即启瑞麟之非,司中既以瑞麟为非,臣不可在职。”问政院曰:“献纳再避嫌,不可在职否?”回启曰:“其所言虽同根,而言则与瑞麟异。且同列别无非光汉之意,似不当避嫌矣。”传于光汉曰:“献纳初亦不当避嫌,不可递也。”

○柳洵议曰:“莽哈受其妻所送物件,以其衣服、杂物,报答为信,今当付秃里兀等以送,给付其妻,但其中断发为髢而送,或有因此为奸细约信,亦可疑也,此则不必并送也。莽哈报答物件,今付秃里兀,令语其妻曰:‘莽哈受汝所送物,乃以所有物件,报答为信,朝廷授我,令传给’云而已,不必别有他辞。”郑光弼议:“秃里兀等赍来衣服、杂物,既付莽哈,莽哈所送物件,不可不传,亦不可无答辞。其所送物件内,如衣服、靴精等物,似无他情,今宜传付。但彼人聚兵,请兵时,以木标、马鞭等物,相传为信。此虏中常事,则今此小髢、木标、马勒,断不可传付矣。莽哈答辞则当曰:‘父子受朝廷恩恤,于飮食、衣服等事,果无艰窘,但时思想本土’而已,更无他语。”金应箕议:“莽哈所送物件内衣服、靴精等物,付秃里兀,传送为当。但其奸谋可疑,小髢、胡勒、木标等物,不可传付。”

○骊江令昆孙、完山副守仲善、桂林副守舣等上言,请陞实职。此人等皆以试艺为堂上,而或为令,或为守,故请陞为都正等实职也。政院启曰:“此不当启达之事,然宗室人上言,不得不启。”命议于议政府及该曹。

○御夕讲。

○台谏启李长生事;谏院启孔瑞麟事,皆不允。

1月25日

○丁未,御朝讲。上曰:“此言五十始衰,六十非肉不饱,七十非帛不暖,八十杖于朝,古之养老,若此其至也。而我国,则节目虽具,无敬老之实,事不如古。今以此章‘七十非肉不饱,非帛不暖’之语,见之则待老人,宜尊敬也。而近有以七十人着毛冠者,宪府纠察治罪,非徒事涉细琐,其于待老之道,何如?当先行于朝廷之上,可也。朝廷之上,见年老朝士,则皆有轻忽之心,而欲弃之。故如有沙汰之时,则例汰老者,老者在朝,可也。”知事申用漑曰:“老不治事者,则固不可用于任事之地也。古云:‘老马识路’,老成者,不可弃也。”司经任权曰:“今虽不能治事,而有前功者,则使不至失禄,可也。”领事金应箕曰:“上教至当。成宗朝,亲自养老,又令外方监司、守令,躬亲馈之。今亦申明行之,可也。”上曰:“我国于小小之事,能勉力为之者,固多有之,至如大纲本源之地,则废而不行。如亲迎等事,皆所当为,而收议则皆以为不可,此果因循之故也。”用漑曰:“亲迎之礼,上若使行之,则行之不难。但习俗因循,不能决矣。外方鄕射之礼,亦当行也。”左右请宥朴祥等,台谏请罢李长生,正言许渭请推孔瑞麟,皆不允。渭曰:“今于永庆殿,使禫后用乐,果于祥后,百官不淡服,而且用乐,甚未安矣。然祖宗朝制礼,详究酌定,今以一时未安之故而辄改之,则祖宗朝制礼,后必多改,依《仪注》为之,可也。”上曰:“此事,礼曹与大臣所议定也。前见弘文馆札子,所言至当。过与不及,果皆失中,以情为之,则人子服父母之丧,岂止三年乎?玆令更议矣。”

○兵曹判书申用漑启曰:“小臣再为本职,今亦过一年。权柄之地,不可久处,身亦有病,气力困瘁,不能以时治事,事务多滞,请辞。”传曰:“铨曹当使久于其任,其勿辞。”用漑更辞,上命递之。

○台谏启李长生、孔瑞麟事,命推瑞麟,馀不允。史臣曰:“瑞麟,曾为吏曹正郞,见瑭用心公正,不拘于关节,寻常叹服,及是,有是启。” ○教礼曹曰:“亲迎之礼,圣人所制,须要遵行。我世宗大王动慕古制,王子王女婚嫁之时,皆令亲迎,欲使士大夫家,有所视效,而因循旧习,废而不行。鄕飮酒之礼,亦礼文所载,而近不举行,岂非阙典?自今亲迎、鄕飮酒礼,其晓谕中外,一依古制施行。”

○对马岛主宗盛顺,遣吾郞仇罗,来献土宜。

○传于吏曹曰:“用武人,似不如古,出身已久者,多滞于卒伍之中,岂尽弃才乎?当择其可用者用之,出身虽不久,若可用者则用之。平时用之,知其贤否然后,缓急可以用也,其择用之。”

○传于吏曹曰:“兵曹判书申用漑以病辞职,须以知边事者代之。高荆山备知北方之事,户曹虽重,然其任已久,宜以荆山拟之。”吏曹以荆山,拟兵曹判书而启曰:“方今经费之事甚重,而边方军需至少。荆山之为户曹也,昼思夜度,尽力其任,不宜速递。此非但臣之意,朝廷之议也。户曹之事,尤重于兵曹,请勿递。”上落点于荆山而传曰:“荆山之勤于职事,予非不知矣。然荆山自堂下官时,累任北方之事,备谙兵事,故授之耳。”

○以申用漑为左赞成,张顺孙为户曹判书,高荆山为兵曹判书,权敏手为汉城府右尹,李长坤为全罗道观察使,朴好谦为黄海道观察使,庆世昌为江原道观察使,曹闰孙为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申玉衡为承政院同副承旨,李沆为刑曹参议,金世熙为全罗左道水军节度使,世熙自领军士,日事畋猎,暂无休息,嫉怨朋兴。水军虽有阙立者,但置簿名数,如有求请者,下帖督给,悦人为事,其下若之。其缓于退立,急于征布,识者陋之。李之芳为庆尚左道水军节度使,崔重演为司宪府掌令。

1月26日

○戊申,宪府启:“同副承旨申玉衡,前为庆尚左道水军节度使,多有所失,今为承旨,不可置喉舌之地。且全罗左道水军节度使金世熙,见使于人则可也,自为统领则不可也,请并递之。李长生不可在政曹,请罢之。”皆不允。

○庆尚道观察使孙仲暾拜辞。史臣曰:“仲暾素称刚直,守令初闻仲暾为监司,多畏惮之。及下界无异绩,人或疑其人心之变易也。”

1月27日

○己酉,御朝讲。大司宪李继孟启李长生、申玉衡、金世熙等事,正言金应璧亦启长生事,左右皆请释朴祥等,并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侍读官蔡沈曰:“臣闻,生员金世业妻沈氏二十前,适世业未几,世业得病,沈绵数朔,而沈氏侍药甚谨,及世业死,亲行祭祀于寝房。世业尝著《嗟予生赋》,沈氏书其末曰:‘女必从夫,夫死则不可久生。’遂服药而死,此宜旌异。”上曰:“有关节义,其令礼官旌之。”

○台谏启前事。宪府启申玉衡、金世熙事,又启:“顺安本残县,而今甚疲弊。金钩,去冬赴任,而今为理山郡守,钩则当任用于边方,然其衙眷上送于京,然后赴任,其弊尤多。大抵除拜未久,遽即递之,如柳星之才拜祥原,即与甲山相换者,其官尤至于残弊。如兵使紧关之任则已矣,守令则非无可为者,而强令相换,此大失矣。金钩请仍任。”命仍金钩,馀皆不允。

○传于政院曰:“夕讲,经筵官启沈氏事,其令详考实迹以启。凡事,不善者以登闻,而善行则未有上闻。如沈氏事,至于经筵官皆知,而迨不以闻,其以此意,言于五部。”

1月28日

○庚戌,御朝讲。至《礼记》养世子之语,侍读官李淸启曰:“古之人君,重世子如此其至,而今者,世子每寓民间,而其傅姆,亦皆贱人,须早养于宫中,使朝夕习熟礼法,然后长可以知礼。如此等事,体念焉。”大司谏金谨思曰:“臣为弘文馆时,以元子不可处外间,曾上疏陈启矣。今李淸所启果是。古有胎教,况于既生之后,其保养之道,尤所当谨,岂可长处闾阎乎?”台谏启李长生、金世熙、申玉衡等事,皆不从。典经奇遵曰:“今命推孔瑞麟。瑞麟前日所启之言果多,然其意则尽陈无隐,以阿附邪谄为言,恐大过也。大臣有如王凤,而阿附如谷永者则可也,不计其情,而谓之阿附,至以反复邪谄为言,何哉?谏院则任言责,虽不可不启,上则当优容,以来善言,可也。臣子于上前,启其所怀,何过之有?”上曰:“其日,孔瑞麟果多所言。以台谏而赞扬秉铨之臣,似失风宪体貌,然至于推之,予意,亦以为过也。谏院强启,予意以为,必详知其事而启之,故命推矣。”谨思曰:“孔瑞麟以台官,启吏判之实,又引韩琦为台谏,荐贤事为言,安瑭已受大任,岂待瑞麟之启乎?必以其秉铨而然也。台谏而赞扬铨长,臣等以为邪慝,而启之。”入侍宰相、台谏、侍从,请释朴祥等罪,皆不允。

○大司谏金谨思、司谏文瑾、正言许渭、金应璧启曰:“今日经筵,弘文馆以臣等驳孔瑞麟为过,虽他人,不可于君前赞扬大臣,况以台官,而极口赞扬铨长,其情则未之知也,于闻见,至为骇愕,其情迹,似涉阿附,故请推之。弘文馆以为,情不然而不当推,又以邪谄、阿附等语为非。臣等以情迹而请推,且律有:‘以宰执大臣,美政、才德上言则须要鞫问来历,明白然后罪之。’孔瑞麟亦当推,而可知其情,故请推之。臣等既被论,不可在职,请递。”不允。应璧启曰:“臣等以孔瑞麟事为非,方请推考。而副校理李淸、正字奇遵等,皆以为不可推,不计事体,至为非矣,请推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典经李若冰曰:“毁誉乱真,人君好恶,不可不分明也。前日孔瑞麟经筵所启之意,不过曰:‘安瑭初于用人之际,务欲公明,而后不如初。’此乃不足于其心之言也,非阿附之意,而谏院指谓邪谄。台谏亦非只驳击人物而已,以古见之,韩琦、范仲淹等为台谏,若有贤者,则皆荐之,今孔瑞麟亦启其所怀而已。于经席,若不进所怀,则人主何由知下情乎?台谏当只以大纲启之也,虽失体,岂必以阿附邪谄指之乎?”上曰:“孔瑞麟之言果是,台谏亦当不止驳击人物也。既被谏院之驳,自不可在职矣,虽只递本职,可也,而请推之意,予亦未知谏院以为阿附、邪谄云。故意,谏院知其实,而命推之,然推之过也。今日侍从,有言其过者,而谏院又请推。侍从如是,则侍从恐未得陈其所怀也。”

○台谏启李长生事。宪府启:“申玉衡不合近侍,金世熙不合于主将,请皆递之。”谏院启:“孔瑞麟事,推考后可知其实,故请推,而李淸、奇遵等于未推之前,以为无情。推考后,若至于当罪,则以为无情而启请,可也。以其情所未知之事,而使是非混淆,未知事体,请须推之。”不允。

○传于汉城府曰:“景福宫、昌德宫主山及来脉,山脊、山麓禁耕,外山则只禁脊,汉城府与四山监役检举,令观象监,审视山脊、山麓,临压禁忌处,勿给立案,犯禁造家者,撤去治罪。”

1月29日

○辛亥,御朝讲。持平尹止衡启李长生、申玉衡等事,又启:“金世熙,虽有武才,然不容于公论。其性骄傲,不善抚下,为将如是,必失人心。”不允。领事郑光弼启曰:“今闻,谏院避嫌,又请推弘文馆。当初孔瑞麟入侍经筵时,臣亦入侍,瑞麟果多所启之言。然岂有他心?直陈其所怀而已,非阿附而赞扬也。谏院闻其言而请推,此不知其情而然也。虽推之,岂肯自服?台谏虽有过越之言,不可皆以为非,则台谏之请推,亦不可指以为非也。弘文馆欲救孔瑞麟而已,然台谏、弘文馆,如是相攻,事甚不美。”

○掌令柳灌启曰:“今以孔瑞麟事,谏院与弘文馆相攻。大抵台谏,若遇国家大事,则人虽或以为非,宜不暇计而论执矣;事若不大,则一有非己,当避嫌而不可在职。今者是非间,弘文馆既以谏院为非,为台谏者,固不当在职。既避嫌,而还请推弘文馆,似为失矣。然台谏之言,岂无过越,且岂无小小失次之事乎?言既过越,而侍从有规正者,则上不得闻其直言,而下亦不得进言矣,上不可以台谏为失次矣。今者弘文馆以谏院为非,已失之;上亦以弘文馆为是,至为失矣。前者方有宁为大司谏时,以弘文馆为非,弘文馆反攻谏院而递。今亦如是,此,大失之事也。然此则事在既往,不可追论,因此,恐遂成弊风,请推弘文馆。”仍启李长生、申玉衡、金世熙等事,传曰:“孔瑞麟赞扬大臣,虽失体,然其邪谄、阿附情状未著,而请推,故予以谏院为非。而李淸、奇遵等,亦以谏院请推为过,其言是矣。侍从以为非,则谏院当避嫌,不复启事,乃例也。初则避嫌,后反以论己之侍从为非,而请推,故予以谏院为非。表凭、李若冰等,若举馆攻击则已,本馆所不共议之事,初若攻之,而予问之则以为非攻击,其言若是,固失次矣。然台谏、侍从,当相可否,不可以侍从论台谏之事,而推之也。谏院则宪府既以为非,不可在职,其事亦失,当递。表凭、李若冰等,宪府虽请推,然推问进言之侍从,则有乖于听言之意,不可推也。馀皆不允。”再启,亦不允。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钦仁诚孝大王实录卷之二十三

二月

2月1日

○壬子朔,持平尹止衡避嫌请递。自上问于政院,政院启曰:“宪府方援引前弘文馆攻驳前台谏之弊,以为遂成弊习云。尹止衡以其时修撰,似不宜同处。”传曰:“可递。”

○宪府请递李淸、奇遵、表凭、李若冰、申玉衡,罢李长生,又启:“刑曹正郞曺尚贤,前以忠州判官,推考未毕而除官,请改正;淸州判官申寿麟,因妻母上言而相换,妻母,乃卒政丞成希颜母也前无此例,不可开端;司畜郑浣,以才行擢用,而多有所失,且非纯正之人,请改正。”命递曺尚贤,馀不允。

○以金安老为大司谏,金硡为直提学,成世昌为司谏,文瓘为持平,金瑊为献纳,张玉、尹自任为正言。

2月2日

○癸丑,御朝讲。掌令崔重演曰:“李淸、奇遵以谏院为非,谏院之启孔瑞麟事,果为过当。然台谏所启事,侍从皆以为非,则任言责者,不得尽其职,恐有无穷之弊。且表凭、李若冰,于谏院方论启李淸之时,反以谏院为非,而论启。台谏、侍从各自为是,终必角立。如陈其怀抱,则固侍从之事,而上亦优容也。人物驳击,皆台谏之任,而反如是,至为失矣。故已出公缄推之,然不可在经幄,请递。”司谏成世昌曰:“台谏任言责,岂皆适中?弘文馆在侍从,见台谏有失,岂不言之?古之人虽刍荛,亦皆欲言之,况侍从乎?然台谏所失,虽以为未便于心,而不可以己之所见,非他人之见。今弘文馆以为是非者,皆事之不宜者也。若不推之,则有妨进言之路矣。”上曰:“近见朝廷之事,台谏、侍从有相攻之弊,台谏欲矫其弊而然也。然予意以为,谏推请推孔瑞麟过当事,弘文馆已议之,而李淸、奇遵等言之,谏院避嫌而反请推李淸等,亦似失次。表凭、李若冰等不与本馆同议,以谏院为非,果皆失之矣。然递之,则侍从不得进言矣。”重演仍启李长生、申玉衡、郑浣、申寿麟等事,又请宥朴祥、金净,不允。

○正言尹自任启曰:“臣前在弘文馆时,与李若冰等意相同,不可在职。”命递之。

○持平李祐启曰:“朝于经筵,司谏成世昌因崔重演请递弘文馆之言,而启曰:‘虽刍荛可,以言之,侍从岂不言乎?’云云。司中之意不如是矣。台谏之失,大臣若不言,则侍从必言之,非以侍从为不可言也,以相攻驳为不可也。而成世昌于经筵后,出语崔重演曰:‘虽如是,弘文馆上疏,以汝等为非,则何以处之?’今方欲矫相攻之弊,而世昌反先开相攻之端,与臣等意不同,请递。”从之。御昼讲。

○台谏启前事,命递郑浣,馀不允。

2月3日

○甲寅,御朝讲。掌令柳灌请递李淸等,罢李长生,改正申玉衡,皆不允。领事郑光弼曰:“李长坤素知北方之事,今为全罗监司。若北道有事,则不可不以长坤差遣。”上曰:“李长坤果知咸镜道之事,则送之可也。”光弼曰:“自壬辰年甲山盗起之后,以江原道军士入防,于今五年,而受弊甚极,须令兵曹及知边事者同议。若必须以江原道军士入防,则当计紧关之时,而使入防也。”侍讲官崔命昌曰:“朴祥、金净以上书抵罪。当初两司请罪时,只启其不可用之意,可也。是非间,因求言,书启所怀而罪之,则今后虽求言,谁复上达所怀乎?”上曰:“下人之言,上自采择,可者用之,不可者舍之可也。此则其所关重者,故台谏请罪,非以陈言而罪也,不须急急赦之也。”

○传曰:“江原道军士,勿入防咸镜道事,其问于兵曹。”

○以赵邦彦为司谏,朴世熹为正言。

○平安道平壤等二十二邑,地大震。

2月4日

○乙卯,御朝讲。持平李祐启李长生、申玉衡事,上曰:“李长生、申玉衡,在武班中可用者,故用之耳。”

○正言朴世熹启曰:“臣前在弘文馆,与闻李淸等之议,不可在职。”递之。

○御昼讲。侍读官蔡忱启恤民之事,上曰:“上不恤民,则下固不应恤民;上既恤民而下犹不恤民,则民不被其泽矣。君臣一心,以勤恤民,可也。”司经任权曰:“上虽有恤民之心,下不奉行,故生民不得蒙其泽矣。”上曰:“人君代天理物,设官分职,皆为斯民也。近者每言外方百姓之弊,予观,京中百姓,亦多困弊之事。以各司见之,官员侵虐奴婢,以为宴会;以市人见之,僭滥者,法司固当禁止,而豪富者得免,贫民受困;以军士见之,都摠府征赎甚繁,亦由以困弊。百姓之困,京外皆然,祛弊自京师始,则外方亦不如是矣。”

○御夕讲。

2月5日

○丙辰,御朝讲。大司宪李继孟启李长生、申玉衡事,上曰:“武班之人,不须责备也。”献纳金瑊曰:“前于经筵,郑光弼所启李长坤宜授北道所任事,不允,臣意以为未便。”领事郑光弼曰:“如李长坤者,须用于北道,可也。”上曰:“前者,只闻李长坤合于北道而已,还递与否,未及计矣。果于南方,则虽他人,可遣也;北道,则须以知武事者差之。李长坤有武才,宜可为也。”检讨官尹自任曰:“近来以不紧事,台谏、侍从相攻。台谏、侍从为一体,侍从之失,台谏当言之;台谏之失,侍从亦可言之也。以侍从之人,不可言台谏之失,近有如是之言,至为未便。”同知事南衮曰:“台谏若以侍从为不可言,则宪府之计,果失矣。如今所启:‘台谏之言,侍从不可事事皆非之,有大失之事,则侍从岂不正之?’以此指谓‘以侍从为不可言’,则侍从之启,亦甚失矣。”继孟曰:“虽使考史草,岂有如是之言乎?”上曰:“非以侍从为不可言也。前日柳灌,果引蔡寿之事,以为:‘台谏虽有过越之言,侍从不可以为非也。’云云,今所言,尹自任所言。亦传闻之误而然耳。”记事官许洽曰:“弘文馆两是两非之说,至为非矣。在论思之地,而先倡如是之议,大臣、台谏未有分辨之者,后世无由知其是非矣。且李继孟以考史草事启之。凡事皆令考史草,则必有后弊矣。”上曰:“考史草,则果有弊矣。然一时纷争之事,不可以人之所闻取实,故自前有不得已考史草矣。”

○御昼讲。

○御夕讲。

○大臣等启曰:“以不紧避嫌,不可递台谏,朴世熹请仍正言。”从之。

○命递全罗监司李长坤,以待咸镜监司之递。

○献纳金瑊启曰:“朝于经筵,尹自任启:‘宪府以侍从为专不可言,台谏所失,侍从岂不言之?宪府之言非也。’云。大司宪启曰:‘司中之意,不如是。’上教亦曰:‘无有为是言者。’而自任闻方外不的实之言,而启于上前,至为非矣,请推之。且史草,若考全史云,则大司宪失启之事也,只考其日所启之事,有何不可?而许洽敢以大司宪为非,台谏之事,有口者皆欲攻之,则台谏岂能言乎?许洽请并推之。”宪府启李长生、申玉衡事,传曰:“尹自任所言之意,前者台谏上意指柳灌。以为:‘在外虽以台谏之言为未便,而不敢启于上前。’云云,尹自任特误闻此言,而然也。非独尹自任也,闵寿千亦闻云。虽不的实,果若宪府所言,则当相可否,不宜推也。前者艺文馆上疏言史事,且古有人君不可见当代史之言,而然也。然若有不得已之事,岂不考之乎?许洽固不知轻重而言矣。果若考其日之事,而或至于尽见全史,则必有史祸矣。许洽之意,欲固史局而然也,不可推也。馀亦不允。”

○正言朴世熹辞避,命就职。

2月6日

○丁巳,御朝讲。司谏赵邦彦请推尹自任、许洽,仍启李长生、申玉衡事。执义李蕃,亦启长生等事,不从。领事金应箕曰:“亲迎之礼至美矣。然世宗以为:‘自上为之,则下效之。’故王子、王孙,并为是礼,而下无行之者,是,世宗、成宗两朝,皆不能行是礼于下。大抵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先王制礼,合于人情,宜于土俗而后为之也。但当各适其俗,不须更变,此礼恐不可行也。”上曰:“此事至大,世宗朝以为:‘上行则下效’,故上先行之,而至今下不能效而行之,有拘其土俗也。风俗不可卒变,自卿大夫先行之,则下自为之也。”说经郑譍曰:“应箕所启,安于习俗而言也。亲迎者,人道之大事。皆欲行之而不能为者,常病在上之不果为也。而今上锐意欲行之,为下人者不可防之也。今所启之言,恐非宜也。”上曰:“此是美事,而拘于土俗,不能行也。已令为之,而还停,则果不可也。”

○传曰:“明日,予将观射于春塘台。其参射人员,速令书启。”兵曹判书高荆山尝于经筵启此事,故有是教。 ○御昼讲。

○御夕讲。上曰:“《书》云‘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安民,最为要务。而守令,系民生休戚;狱者,冤枉所在,而愼察,在于刑官,皆当用意,而不可忽也。”参赞官成云曰:“上以安民为心,此乃一国臣民之福也。近来,上之轸念,非不至也,而下不奉行,百姓未蒙实惠。皆是守令不奉行之故也,守令所当择遣。”上曰:“守令,不可一一择遣,观察使明施黜陟而捡之,斯为可矣。”

○谏院请推尹自任、许洽,不允。

○弘文应教崔命昌等启曰:“校理李淸、修撰表凭、正字奇遵、李若冰,以其怀抱启之,不议于本馆而轻发,宪府以此为不可以推之。其推之也,使皀隶络绎于其家,以经幄之臣,如是受辱,自古未之有也。李淸等污辱本官,何可更入经幄乎?请递之。前于经筵,崔重演所启,至以侍从为不可言。故成世昌闻其言,而不平于心,不得已而矫正之。重演以世昌为矫其失,即言于台中,而启递之,世昌、重演等之言,天鉴皆闻之。宪府以世昌为非,而启递之,重演则若以为是,而掩覆之,不即启递,请尽递宪府。”传曰:“当初李淸等,非攻谏院也,以侍从之臣,见宪府过攻孔瑞麟之事,而直启其怀抱而已,表凭、李若冰等,又以此言之。侍从少有所言,则宪府皆欲攻而正之,李淸等事,不至大关国家,其推也已过,而又辱之至此,宪府其当递也。既以宪府为非,而又递侍从,则似顚倒,李淸等不可递也。”

2月7日

○戊午,上御春塘台,观武臣射。

○司谏赵邦彦、献纳金瑊启曰:“当初崔重演、成世昌所启之言,未知其详也。重演、世昌可谓失矣,他员有何所失,而全数递之乎?尹自任方请推之,此则掩置不言,而以崔重演为非而启之。前者臣等谓:‘弘文馆全数来启,则可也,不可各以所见攻之。’云,故于今全数来启。且以为,攻宪府则谏院亦在其中而然也。夫弘文馆,亦可言台谏之失也,然言责则在台谏,弘文馆则在论思、备顾问,虽皆可言,面责则有轻重。弘文馆则虽有失,不推而弃之,台谏则谓是非间被论,不可在职而递之。如是则台谏之势渐轻,而受言责者,未得尽其职矣。弘文馆又以推李淸等为受辱云,其多送使令事,未之知也。然侍从有失,则台谏岂不推乎?以李淸等为不可复入经幄云者,欲宪府不敢复推李淸等之计也。弘文馆亦请依尹自任例,全数并推之。许洽事,昨教以当重史局,事若虚踈,则为台谏者,亦当言也。然误闻人言而书之,此亦史局虚踈处也。臣等之请推,亦所以重史局也,请命推之。”传曰:“弘文馆以宪府不可在职,意不得在职,而递之矣。弘文馆若一人来攻,而递台谏,则弊甚不小,全数来启请递,而不递则又似不可。今递宪府过当与否,未敢知也,然其反推弘文馆,则似不可矣。许洽其本意,重史局而言也,不宜推也。”更启曰:“台谏虽有言失,上宜优容,侍从亦不一一校正然后,可以尽其言,而扶持元气矣。弘文馆在论思之地,当辅养君德,扶持元气,而斲丧元气,使台谏之势渐轻,大关治道。请皆推之。”持平文瓘启曰:“大抵侍从及凡朝士之被推者,必出公缄以问,迟则例遣使令促之。以其出公缄为受辱云,未敢知也。虽一品宰相,非正一品,则不入启而出公缄推之。弘文馆敢以如是之言,启于上前,事甚可骇。台谏受言责,虽有所失,当优容,而有口者皆欲攻之,则岂得尽其言乎?台谏持朝廷纪纲者也。弘文馆以其出公缄为污辱,此反污辱朝廷也,请递而推之。”不从。

○正言张玉启曰:“弘文馆、台谏一体,台谏有失,则弘文馆当言之;弘文馆有失,则台谏亦可言之。前者谏院之言,至为失矣,言孔瑞麟事也。弘文馆启之当矣。今请推弘文馆而乃曰:‘侍从亦当言也。’其言则似可,而实则使不得言。其请推尹自任者,正为此也。赵邦彦、金瑊等,自失其道,岂敢言他人之事乎?文瓘又请递弘文馆,而推之亦非也。今谏院之失,非独侍从也,虽一介书生,亦可以抗疏言之矣,为侍从者,岂可不言乎?不知事体而为此言也,岂可在台谏之职乎?请并递。”传曰:“邦彦等,既被同列之攻,不可在职,其递之。”

○上以赵邦彦、金瑊、文瓘所启及张玉所启之意,语郑光弼、金应箕曰:“赵邦彦等被论,当递职矣。前日弘文馆以宪府请推李淸,而出公缄,多送使令,窘辱太甚为非,攻击而递之。今闻,谏院之启以为:‘宪府实无窘辱之事,而弘文馆驳递宪府,未便。’云。近观,台谏、侍从,互相攻击,至为不美。弘文馆既以宪府为非,则是非间,不可在职。然宪府若无所失,则递亦不可,何如则可?”光弼曰:“弘文馆所指以言者,但干于重演,而不关于他员耳。且常时公缄,若于今日出问,而明日未及答通,则例必促之,不当举此事为非也。大抵弘文馆自以为未安,而避嫌,或只以重演为非则可矣,请全递宪府,甚不可矣。今者无谦让之风,有相攻之弊,至为非矣。”上曰:“李淸等言,非出于私,不至大失,而宪府推之太甚,故弘文馆启之耳。且弘文馆以为:‘崔重演所言则误矣,而宪府不以为非;成世昌之言则是矣,而宪府反为驳击,此实非矣’云。今宪府已被弘文馆之驳,而献纳请勿递宪府,令宪府复就职,何如?”光弼曰:“今既被论,不可行矣。”应箕曰:“宰相、台谏、侍从之所见各异,则当可否相济,不当相攻击也。近因相攻,而台谏数递,此甚未便。”光弼仍启曰:“臣奉审宣陵,莎台石有破碎处。久远陵上,曳上大石,则莎土必皆破落,事甚重大。今则水不浸润,以石灰厚涂其隙,若水汽润下,则改排可也,不当践踏而改排也。”应箕曰:“献陵只有一石破碎,而以水不润下,故但涂石灰耳。”上曰:“但见其公事,未得亲睹,军人多入践踏,果未安矣。”应箕曰:“非但改莎、土也,当于陵上,改设新石,此亦未安。臣意,坚涂石灰,仍修补可也。”上曰:“践踏果未安,仍修补可也。”上又以赵邦彦等启意,语左右曰:“朝廷纷扰是非,大有关焉。”光弼曰:“但相可否,不宜相攻,侍从则主论思,台谏则任言责,各有其职。若人人得论台谏之言,非矣,台谏自相攻击,亦非矣。今司谏、献纳所启,则未为非矣。张玉所启,则是自中相攻也。”应箕曰:“台谏、侍从互相攻击,尚且不可,况台谏自相攻击乎?须察其是非,而非者则递之,可也。”光弼曰:“今司谏等所启则是矣,张玉之言,则甚为狂妄。若台谏使侍从,不得言事,则可论其非也。今弘文馆所为之事,臣未之知焉。臣意,推问弘文馆,可也。张玉所启之意,臣实未解。”上曰:“近者台谏、侍从,每为纷争,须于是时,定是非,可也。”申用漑曰:“成世昌之言,未为非矣。台谏为过越之言,而每每攻击,则必无完全之时矣。今弘文馆以为:‘宪府推李淸等,使之窘辱’云。臣见,今三公以下,若被推,则宪府必督公缄,以此而谓之受辱,可乎?”承旨尹殷辅曰:“臣闻,宪府出缄于李淸等四人,适四人会于一家,使令亦会于其家。以是,指为多送使令云。”金铨曰:“近者,台谏、弘文馆论议纷纭,各立指意,此非美风也。出公缄而催促,乃例事也。”用漑曰:“赵邦彦等所启之言,未为非矣。”上曰:“酌其首末,则振起朝纲,乃台谏之职,有何所畏?虽弘文馆,亦必不畏矣。弘文馆有失事,则岂不遣使令乎?但李淸等,非为相攻也。以其未便之意,相为可否耳。台谏请推,故弘文馆言之耳。”金诠曰:“不可以一人所见,而论宪府也。此亦弘文馆失体也。”

○以李继孟为议政府左参赞,朴说为司宪府大司宪,许硡为全罗道观察使,丁寿岗为礼曹参议,金杨震为执义,柳溥为司谏,李元干、洪彦弼为掌令,辛弼周、尹止衡为持平,蔡忱为献纳。史臣曰:“南原有万福寺,儒生偸取佛腹所藏之物。南原人尹止衡为持平,播于台中,移文推鞫。设令儒生真有是犯,非法司之所当禁。其迹若扶护佛家,时论非之。”

2月8日

○己未,御春塘台,观射。

○传曰:“近来,武士不事錬习,故今连三日观射矣。然不可徒尚武事,亦可勉于文学也。今此射官等,虽不能皆解文,然岂无稍解文理者乎?律诗则不可制矣,以绝句出题制之,何如?”光弼启曰:“仓卒间,欲知能文与否,则制绝句可也,然绝句,虽学浮薄之文者,犹可能也。涉猎经史者,亦岂无人?问以边事,使之书便否以启,何如?”上曰:“使制绝句,可也。”光弼仍启曰:“近日之事,至为扰乱。为台谏而若含默不言,侍从驳之,可也,如今此事,成宗朝所未有也。张玉所启,亦甚不是。凡事当与众议为,而如此相攻,自赵光祖始。然光祖事,虽似轻举,其意则似宜矣。张玉所为,未知其何为而然也。赵邦彦等,以时在台谏,欲自固其势,务存体貌,而张玉之论如是,不递张玉,而反递邦彦等,甚未便于事体。且吏曹以弘文馆之员,拟于谏官,蔡沈以校理,为献纳。虽非拘掣于此,而误国事也,然其心岂得公正乎?其意恐不相同也。以有过越之言,而摇动台谏,则甚不可也。今亦恐复如前之扰乱也,不可信张玉狂者之言,而递台谏也。”上曰:“自赵光祖时,始为扰乱,此是非不定而然也。张玉来攻台谏,攻之者虽一人,而其被驳者,不可在职,故递邦彦等也。”光弼曰:“臣意,张玉恐不可在职也。未知其心,何为而有如是之言也。”上曰:“昨日若递张玉,则是以弘文馆为非也。故递张玉似难矣。”光弼曰:“臣意,弘文馆亦不是也。弘文馆岂敢以多送使令,督促公缄之意,启于上前乎?虽以宰相而被论,当退而待罪,何可以是敢启乎?于台谏则以谓被论不可在职,虽以一人之启而递之,其攻之者则虽轻发而不过,恐其议论,无时而可定也。张玉固不可在职矣。弘文馆员,其心必未公正,亦不可为谏官也。”上曰:“弘文馆官员及张玉事,当佥议处之。”应箕曰:“赵邦彦等所启,为是而递之;张玉甚非,而反在其职,未便矣。”上曰:“邦彦等被论,故递之矣。以张玉为不可在职,则亦可递也。”光弼曰:“一台谏之攻,尚可递之,况臣等皆以为非乎?”李自华曰:“谏院之启孔瑞麟事,虽似过越,然弘文馆只启瑞麟无情之事,则可矣,而至以谏院为非。李淸等又不同议于司中,而启之,故因此纷扰矣。且昨日宪府之请递弘文馆,亦似过当。所论不能平正,故如是纷扰矣。”上曰:“然则不必递谏院也。”光弼曰:“前台谏攻世昌事,亦未知其可也。然若数递台谏,则台谏之势,恐日渐轻卑也,臣窃未便焉。”自华曰:“见近日之事,有若私忿,而相攻。若于朝廷有大事,则宜如是也,只因瑞麟不紧之事,而至此相攻,可乎?”光弼曰:“张玉以邦彦所启之言为非,而攻之,邦彦之言有何非乎?”应箕曰:“法司出公缄推问,则当敬谨恭顺以对,而弘文馆敢以推同官之故,合司来启,若忿怒然,至请全递宪府,大失体貌。弘文馆当须推之。”上曰:“须定其是非可也。”用漑曰:“近日以自中之事,若不合于心,则辄相攻之。如是则是非,将何时而定乎?昨日邦彦等所言不非,而玉之所启如是。邦彦等则递之,而玉独在职,甚未便矣。”上曰:“若皆以张玉为非,则当递矣。”

○射官张屹等十人,制诗以进,传于兵曹判书高荆山曰:“武才,当以观射、试射为劝励之方。然亦不可不学文也。武官等,各有训下,而未尝用力于学文,须使劝勉,可也。”

○掌令洪彦弼启曰:“臣前为弘文馆时,持两是两非之论,而不分明是非而启之,前台谏既以为非,大臣亦论之。南衮于经筵启之。大抵近者物论之纷纭,只以两是两非之言而然也。且前日李元干为献纳时,以宪府为持两端,不定是非,而攻臣递之。今并为掌令未安,敢辞。”命勿避嫌。

○大司宪朴说启曰:“持平辛弼周以延日县监,时未交代,必未速来,请递。”从之。

○命推弘文馆员,递蔡忱、张玉职,从大臣之言也。

○传曰:“外方处女,依前例,其令会东宫拣择。”

2月9日

○庚申,御春塘台观射,射官等论赏有差。

2月10日

○辛酉,传曰:“老人赵晖,若未运行,其令舁到阁门外,待命。”

○上御宣政殿,引见赵晖。晖时年百有四岁,不能运身,命舁入东阶下庭中,使其子一人随入。上使承旨,问晖曾授何职,对曰:“登庚辰年武科,为训錬参军后,不仕矣,其加资,忠毅校尉也。”上令更问:“行于世宗朝乎?”晖答曰:“然。”上使问:“有欲言之事乎?”对曰:“以武科出身,恨未陞堂上,他无所愿。”上曰:“其资级,乃忠毅校尉,则悬绝于堂上之阶,但贵其齿矣。且此人,岂久在人世乎?其令特陞堂上。”又令所在官,给米十石及食物,仍赐靑色绵䌷帖里,晖老荒不知所言,但喜动于色,攅手而已。其随来子弟,命令馈酒,使之极醉,朝野莫不叹服上老老之义。

○以方有宁为大司谏。

○海南民家雌牛产死犊一头,有两面,其两面各有两目口鼻,两口有齿。

2月11日

○壬戌,受朝参,御朝讲。大司宪朴说曰:“近来台谏、侍从,以不紧之事相攻,使台谏不得安其职任,岂为美事?弘文馆又启以‘经筵官出公缄督促。’云。虽宰相,推考则必出公缄而推之。岂以此而至启尽递宪府乎?以李淸等,为污辱本馆,不可复入云,此甚不正之论也。朝廷之上,何有如是之风乎?此人等,请须递而推之。”司谏柳溥曰:“弘文馆若有所失,则当自以为非;台谏若有所失,则亦不可自以为是。前日宪府非失,而弘文馆以为窘辱云云,法司若有推考事,则虽一品宰相,亦必出公缄推之,以此为窘辱,出于忿激。为经幄之臣者,当辅养君德,先正其身,可也。以李淸等为受辱,不可复入经幄云,此尤甚于李淸等之所失,岂可如是而在经幄乎?请递而推之。”上曰:“近来以不关之事,侍从、台谏相攻,事体岂如是乎?当初台谏以不紧事而攻侍从,侍从亦攻台谏,两失之矣。弘文馆果若攻台谏,则当熟计为之,而如是轻举,固为非矣。然若递之,则人物之乏,亦不可不计,只使知其所失,可也。”朴说曰:“赵邦彦、金瑊等,言不至失,而张玉之启如是,至为非矣。”郑光弼曰:“张玉直攻同官,未知其意。如此之事须惩之,使不肯为浮薄之事,可也。”上曰:“此风,自赵光祖而始。然非只光祖也,前亦如是。事若是,则虽一人,宜可攻驳也。不紧之事,而以一人之攻,至于尽递台谏,甚不可也。”柳溥曰:“以非重事,而不平正其心,愤激启之,大失事体,不可不递也。”

○听轮对。司宰监主簿申承演启曰:“臣见其人分定之籍,于慈寿宫,既定其人;又于佛堂、禅堂,亦定其人,有累圣治。”

○传曰:“近者弘文馆员崔命昌等也。闻不实之言而启之,岂被论而在职乎?其递之。李淸、表凭、奇遵、李若冰等,亦被自中之论,崔命昌等请递故也。不可在职也,亦宜递之。大抵近来轻薄之风已成,须矫此弊,可也。”

○政院启曰:“崔命昌等,台谏方论之事也,李淸、表凭、奇遵、李若冰等,则虽被论于同僚,然岂以此而并递之乎?弘文馆全数递之,亦是变故也。李淸等虽失,而与此人等事不同,并递淸等,似未稳矣。”传曰:“予意,亦以淸等事为不关,故台谏虽启之,而留难矣。但疑被自中之论,不可在职,故语之也。其只递命昌等,可也。”政院启曰:“弘文馆多递,无入侍经筵者。李淸、表凭、李若冰、奇遵等,请使行公。”从之。

○汉城府判尹尹珣等,以柳潾妻成氏上言,来启曰:“柳潾,庚午年二月,与成氏结婚,其年八月,无故弃别。辛未年正月,宪府风闻而推之,其年五月,复合事判下。壬申年正月,柳潾丁母忧。其年八月身死,竟未得复合。今以复合例,论事判下,臣等意,国家虽使复合,而未得成礼成婚,未可论以后妻,敢禀。”传曰:“复合事,辛未年五月判下,而至明年壬申正月之久,而尚不复合,其不复合者,私事也。其以前室子息等,不以为继母之意,论之可也。”政院启曰:“婚姻,大事,复合则亦当依初成礼为之。而成氏未得复合,为其子息者,不可以为母,亦不可不以为母,其事甚难。广议处之,何如?”命议于大臣等。

○掌令洪彦弼启曰:“李长生在政曹,多有所失,不宜居政曹重地。申玉衡前为水使,多有所失,不可为承旨,请并递。”再启,不允。史臣曰:“彦弼语承旨尹殷辅曰:‘前台谏论李长生等事,请递乎?请罢乎?大司宪朴说谓予闻见于政院,欲因前台谏所启,而启之。’殷辅曰:‘长生则请罢,玉衡则请递。’彦弼曰:‘当更议为之,姑以请递启之。’为台谏者,勿论前台谏所为,当以至当之理,佥议论定然后,启之于君,可也。不然,徒守前台谏之迹,又曰:‘姑以此启之。’云,岂所谓思度事理,务以至当之理,启之于君者乎?”

2月12日

○癸亥,御朝讲。台谏论李长生、申玉衡等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卒右议政阳川府院君许琮妻韩氏上言曰:“家翁虽位至崇品,本无产业,生计不周。家翁殂逝后,尤为艰苦,朝夕支用及一应祭祀等物,专仰功臣田税,而近者功臣田税,一依职田例官收,以此为悯云。”以国用不足,限年官收事,曾已议得。司猛鱼命长等五人连名上言曰:“旧代传授功臣田,于今不论良贱妾子,只给祭田三十结,馀皆尽夺属公,闷望云。”传曰:“并议之。”

○教户曹曰:“其人分定事,去佛殿、禅堂之号,其都称慈寿宫。”因申承演轮对,有是教。

2月13日

○甲子,御朝讲。掌令洪彦弼、正言朴世熹启李长生、申玉衡等事,上不允。上曰:“近日台谏、侍从以不关之事相攻,崔命昌、李淸等,予意皆不得在职矣,因政院之言,只递命昌矣。此皆是非不定之致也,须定是非,可也。”彦弼曰:“以不大关之事,而如是,不合于朝廷体貌。孔瑞麟所为,无情之事也。以台谏言宰相事,只递可也。攻台谏重事,而淸等不与本馆议,而轻易为之,然其实无情,特错误而已。命昌久为侍从,非不知事体,但闻宪府过为偏僻,督促公缄,乃以淸等为污辱本馆,不可复入经幄云,不为平心,而激怒启之,此亦错误也。祖宗朝设集贤殿,其宠遇极矣。今而居此者,先失其事,须示其失误之意,可也。”上曰:“以非关系之事,是非纷纭,须知如此之弊,使后不如是,可也。”世熹曰:“上教至当。见近日之事,是非不定,至为纷扰。台谏之数递,是非不定而然也。天下万事,不外乎一个是非,是非不定,则事皆纷纷,将何时而定乎?瑞麟之言,乃好语也。此言若自大臣而出,则至为美矣,但以台谏,称美宰相,果似失体。然只陈怀抱而已,递之则可也,至于推之,似不当。又至以阿附为言,臣未知也。淸等不议于本馆,而攻台谏,然是无情,亦不宜至于推之。大抵是非,当自上定之。以一人之是而是之;以一人之非而非之,则每如是纷扰矣。”上曰:“是非,自上定之之言,当矣。近日则不能定是非,而至于混淆。”世熹曰:“事之有是非,如一心之有公私、善恶也。须先辨一心之有公私、善恶然后,事之是非自明矣。是非当自上裁择,恐上之见是非,有所不定也。”上曰:“或是或非,未得决定,而闻朝廷众论以弘文馆为非,故已递矣。”

○台谏启前事。谏院启:“蔚珍县令李成忱所行,甚丑秽,不可置仕版。”皆不允。

2月14日

○乙丑,御朝讲。司谏柳溥、持平尹止衡启申玉衡、李长生等事,上不允。止衡曰:“今国恤之时,朝廷有大失仪之事。《仪注》内:‘宗亲、文武百官,皆去华饰。’华饰云者,乃锦绣金玉珠翠,而宰相等皆悬靑障泥,着玉贯子,此皆华饰也,所当改正。”领事郑光弼曰:“华饰事,当初臣等未及计料。但靑障泥,自先王朝,亦不改之,臣等已尝与议定矣。华饰云者,未知其何物也。”上曰:“衰服中如是,则似不可也。法司自当紏之也。”

○命限十年,蠲香室外贡白檀香,从承旨尹世豪之请也。

○台谏启前事,仍启:“李成忱,其同生妹夫孽妹夫也。故兵使禹玄孙终身率居之妾,三年丧毕后,即与私焉。至今家畜人所共知,请速罢。”命改差成忱,馀不允。

○以李𬞟为弘文馆典翰,李彦浩为应教,金麟孙为司宪府持平,曺汉弼为司谏院献纳,朴稑为正言,李英俊为全罗都事。英俊为都事,所行卑鄙,凡有所欲,皆求请于守令。其递也,贬为本道全州教授。

2月15日

○丙寅,受朝贺。

○御朝讲。大司谏方有宁、掌令李元干论李长生、申玉衡等事,皆不允。方有宁语音低微不分明,难以辨听。记事官安处顺把笔进前,上亦俯首倾听,所御耳掩,坠于御榻下,处顺奉而跪进,上乃亲受之。 ○御昼讲。

○御夕讲。

2月17日

○戊辰,台谏启前事,不允。

2月18日

○己巳,御朝讲。掌令洪彦弼、正言朴世熹启申玉衡、李长生等事,又启:“近者,朴祥等所言虽妄,乃至治罪,士论皆抱郁抑。宰相、台谏、侍从罔不请放,而尚未蒙允,此,大妨言路,请放之。”上曰:“李长生等,当爱惜人物,不可从也。金净等事,其时台谏及予意,亦非不计事关言路,以其事大,故罪之,不可速放。”彦弼曰:“金净等,于求言之后,但言其怀抱而已。言虽妄发,朝廷但当不用而已。在成宗朝,深源宗室朱溪正也。上疏,请勿用世祖朝臣,一时大臣皆请罪,成宗竟不加罪,至今称其圣德,而为万世美谈。朴祥等事,今则事既大定,须速放释,以通言路。”典经李若冰曰:“言路,大关国家。自祥等受罪后,士虽有怀,未能尽达。臣闻,其时有外方人,欲上疏而来,路闻祥等受罪,中道而返云。今大臣、台谏、侍从,皆为言路启之,而不允许,臣等缺望。”领事郑光弼曰:“各道使命,虽一人下去,驿路之弊不赀。全罗、庆尚推刷敬差官,多数下归,臣恐驿子,因此失农。又闻有采银敬差官,将归庆尚道。此,纳谷于咸镜道,而未受其价者,欲给其价,故下送耳。以靑松府所出银,给其价也。其纳谷者,虽当给价,然推刷敬差官毕上来后,七月间,遣采银敬差官,何如?”上曰:“外方使命之多,果为有弊。采银敬差官,待推刷敬差官毕上来后,遣之可也。”光弼曰:“近以司谏院数递,而守令未得为署经,故其马从久留于京。以法言之,春分已过,而许率衙眷,则毁法矣。然马从再度上来,亦甚有弊,其马从已来者,虽过春分,令率衙眷,何如?”上曰:“此该曹所当分拣也。”知事张顺孙曰:“今闻,兵曹减下三道别军官,恐边将解弛也。”上曰:“兵曹为储备,且南方倭变已息,故减加设军官矣。”

○御昼讲。

○御夕讲。

○传曰:“守令率衙眷事及别军官事,后日议启。”

2月19日

○庚午,御朝讲。司谏柳溥、持平尹止衡启李长生、申玉衡等事,不允。止衡曰:“台谏每只论驳人物而已,未尝有嘉言善谋。宜以时迎访大臣,讲论政治,而经筵官,亦不时名对,究问古今得失,可矣。先王所为之事,全废不为,经筵亦只事句读而已。其以常参、朝启,苟循常例之事,而谓之勤政,可乎?女谒,最可戒也。人君处内时常多,处外时常少,左右前后,无非正人,可也。在内时常多,则嘉言善政,无得而闻,熏陶德性,其可冀乎?人君正心为大,心若正,则何事不正乎?古云:‘惟先格王,正厥事。’不正君心而欲正厥事,末也。”上曰:“所言甚善。亲宦官、宫妾之时多,接贤士大夫之日少,则国事日非矣。近果有事故,经筵久未得御。然若有所议,则上岂不问,下亦岂不言哉?果相与论难,可也。”领事金应箕曰:“止衡之言至当。帝王之学,果不在于训诂,观前古圣贤之事,而存心于为治之道,则治道可进矣。且君子小人之进退,关于治乱。唐、虞时,亦有四凶,则虽圣朝,不能无小人也。人君须先正心、修身,则不患其邪正之混进矣。”上曰:“人君之学,固无贵于训诂,其善之可法;恶之可戒,当常论难,可也。其辨识君子、小人之分为难。古云:‘知人则哲,惟帝其难之。’知人固难矣,然果有小人,则众必皆知之。君子、小人之间,若失其进退,则国事非矣。”应箕曰:“唐之姚崇、宋璟,相玄宗,成开元之治,故人谓明皇。后用李林甫、杨国忠,以致天宝之乱,故人谓玄宗,以其先明后暗也。须愼终如始,正心修身,无一毫私欲之念,一动一静,皆出于正,则庶乎其可矣。”上曰:“所言至当,宜可留念也。但今无女谒之事,如有之,则宜当纠之矣。”柳溥曰:“虽曰无矣,当恐其或有,而省念可矣。成汤六责,先以女谒称之。此,尤所致虑者也。”上曰:“经筵官不时召对,固宜也。但有经筵时,则自有三时接见矣。”同知事南衮曰:“见大臣,则有礼貌,不宜容易,若侍从之臣,则每遇事论难,以亵服接见,不必进讲之书,虽某书,因此而讲论治乱、得失,则亦大有益也。且近来科举,颇有陵夷,大不如古。场中搜挟,犹为末事,如讲经时出栍,或通或粗,有大相绝,甚不均平。讲经时,使儒生不得见试官之面,何如?”上曰:“国家公道,惟科举而已。其容私情若是,制述时封弥、易书等事,皆欲公正而然也。讲书事,在法典,似不可更张,可议而为之。”

○高阳郡守赵文琇拜辞,上引见,谕以恤民,仍教曰:“高阳,近京之地,赋役甚于外方,汝往懋哉。”对曰:“当尽心奉行七事。”史臣曰:“时,上之引接守令之拜辞,例问之曰:‘治民何以?’守令之承问者,亦例以七事对之。上下问对,一出于例,故凡拜守令者,只讲七事,以备接见之问而已,了无实行之迹。凡今之事,循途守例,苟备目前,多类此,识者讥之。” ○御昼讲。

○御夕讲。

○命递申玉衡,从台谏之请也。

○命旌进士金世业妻沈氏之门,以其节行超卓也。

2月20日

○辛未,受常参,听朝启,御朝讲。大司宪朴说、正言朴世熹启李长生事,不允。世熹曰:“近日亲迎及鄕飮酒礼,上欲断然行之,甚盛事也。婚礼,乃万福之始,婚礼正然后,夫夫妇妇,而父子定矣。鄕飮酒礼,亦使鄕党,习于礼,而朋友和睦者也。玆皆先王之良政善俗,而今皆因循不举,岂非大欠事乎?宜使法司纠察。且于外方,须下谕监司,行之甚当。”上曰:“在世宗朝,常欲行之,而至今不行。前日虽议之,以为旧习不可卒变,故至今尚未行矣。祖宗命使行之,而至今未能行,亦有其意。近者大臣又请勿行。前日经筵,右议政金应箕所启。大臣既曰不可,则朝士之不行者,何可罪乎?宜上自公卿先行之,使下人自然效之,可也。”朴说曰:“亲迎,乃婚姻之正礼,斯为美事也。然自三国、高丽已历千馀年,尚未能行。今使行之,至为美矣,然其习尚,不可卒变,治罪而使行之,亦未合宜,试令行之而已。”上曰:“风俗,何可以法变之哉?使人心皆知其当行,而先行于上,则下可自为矣。”朴说曰:“法司固当纠察矣,然使其即变,甚难矣。”领事郑光弼曰:“亲迎,乃美事也。世宗亦欲行之,今几百年,而尚未行。此,未能卒变而然也。若曰不可行,则有似沮抑美事,然立法行之,则似未得宜。”上曰:“斯乃祖宗之所愿行者也。故已示其可行之意,而大臣以为不可行,故未行耳。此固非难行之事,但习与俗成而然也。”

○庆尚左道兵马节度使黄琛陛辞,上引见,谕以愼固防备。

○台谏启前事。宪府又启曰:“观具寿永推案,则欲劫胁台官,用心奸谲,请毕推依律罪之。且庆尚道举子作乱儒生及武人等,推考敬差官金协,被推上来,当以已下去推刷敬差官,代而推之。但推士族子弟,必须详明,而在其道者,无可当人,请以秩高谙链者差遣。”谏院又启曰:“命撤四山禁忌处家舍。人家撤去,不小之事,不得已临压宫阙处外,其馀斟酌,何如?亲迎之礼,良法美意,而士大夫,尚循旧习,未有举行者。非立法,则竟未能行,令法司纠察,何如?自古帝王无私藏。今之内需司长利敛散之际,弊及于民。忌晨斋,非徒事涉异端,乃污辱祖宗神灵,请皆革罢。”不允。

○以金安国为承政院同副承旨。

2月21日

○壬申,受朝参。

○御朝讲。执义金杨震启:“李长生,不可不罢其职。具寿永劫胁台官,请治其罪。且谏院所启忌晨斋、内需司长利之事,亦当速允。虽私家敛散,物论亦非笑之,况以国家,忍为敛散之事乎?忌晨斋之为左道,上已知之,请速允之。”献纳曹汉弼亦启之以此,仍启:“临压及山厎山脉掘取等家舍,皆令撤去。如逼近大内临压处则已,其远大内,地势稍高处,一时尽令撤去,则怨咨不少,请更审视,勿使撤之。且不行亲迎者,请令法司纠察之。朴祥等,以言抵罪,下情至为郁塞,而言路亦杜,不须久困于拘囚也。”并不允。杨震等反复启之,上曰:“内需司长利及忌晨斋,非自今始,自祖宗朝有之,不能改也。亲迎之礼,甚是美事,法司常纠察,则宜可为也。人家撤去,固非轻事,然此非无缘撤去,因汉城府摘奸,依法处之。闻四山造家者多,而松木渐致兀秃,故令撤去。今若还止,则法不行矣。”杨震曰:“臣往庆尚道闻之,自倭变以后,道内军士,间一朔递番赴防,今则分三番更代。若其往来不远之地,则不至太苦矣。如上道之人,则道路甚远,裹粮给具,往而复来,人马俱困,不能堪支云。其道里远近及防御紧歇处,宜分拣,若其防御不至紧处,则幸使斟酌,何如?”特进官高荆山曰:“杨震所启至当。军士呈状诉冤者,皆此事也,以上番后,又即赴防为闷。别军官加设,自庚午年倭变后始焉。臣任户曹时,军粮虽百计措置,以食者之多,常患其不赡。故别军官观其防御之紧歇,而其歇处量减事,近将启而未果矣。加设军官未便云,其仍置便否,下书于监司问之何如?”上曰:“近闻,南方加设军官事,人皆以为未便。今者倭寇虽寝息,然不可轻其防御之事也。百姓之弊,虽不可不计,防御之事,亦不可不固也。”

○听轮对。

○御昼讲。

○全罗道观察使许硡启曰:“臣之资级则三品,而实职则二品,今往本道,将与兵使参坐。《大典》只云:‘监司、兵使并北。’而守监司坐次,不别言之。议者有云:‘监司为一道之主,不可坐兵使下。’又以为:‘虽为一道主,兵使乃二品,岂坐其上?’云。兵使则已矣,水使实职三品,而今水使苏起坡,乃嘉善也,将坐于水使下。无国家一定之法,请问大臣,定为一定之规。”命议定。

○御夕讲。

2月22日

○癸酉,御朝讲。司谏柳溥启李长生事,仍启:“忌晨斋,以祖宗在天之灵,沐浴拜佛,安有如此事乎?前朝士大夫,以忌日必上寺,斋僧饭佛,我朝则治教休明,虽士大夫家,尚不为此事,而国家独为之。假使佛真有是事,是乃夷狄之教,安忍拜佛乎?况是虚无之事乎?世宗,我东方圣主,末年因眼暗,营内佛堂。其时集贤殿论之,世宗于一日,召入面对,至于堕泪曰:‘非不知其虚伪也,恐幸有冥福,故知其不是而敢为之。’集贤殿不能请止,以累圣德。今上以大有为之资,安忍为此虚无之事乎?须即痛快革罢,可也。人主当以一国为家,安可别设内需司,以为私蓄乎?长利敛散,非但有弊,以人主而行敛散,似为殖货,岂可以国家,而为存本取利之事乎?今山底人家,其临压、切近于阙,则在所当撤也,其非切近者及以风水之说而应撤者,虽有其法,撤之未便。”持平金麟孙亦启李长生及具寿永事,皆不允。领事金应箕曰:“内需司长利与忌晨斋事,大小朝官皆以为未便。昔成宗朝不度僧曰:‘僧人无,则自不为忌晨斋,未尝为度牒耳。’”上曰:“忌晨斋,非尚异端也,自祖宗朝所为,故因循而为之耳。成宗废祝寿斋,此则为一身,而祝之故也。忌晨斋,则成宗亦教云:‘为先王先后而设,故革之为难。’”知事申用漑曰:“若有冥福,则当为先王先后而为之。此则专是诬妄,人无不知其非矣。”上曰:“必受冥福之意,则未可知也,特以祖宗所设,今难轻革。”用漑曰:“王者,固当藏富于民,不当为私藏也。”应箕曰:“忌晨斋、长利等事,宜可尽革;祭享,当尽其礼;长利有弊于民,皆不当为者也。”特进官权钧曰:“今奉恩、奉先两寺,报礼曹,请送差备僧,礼曹移文于外方,使之上送。如此则虽有推刷,可使尽无乎?若无此事,则僧之根本,自绝之矣。虽云为先王先后而设,非徒无益,又累于圣治。”特进官赵元纪、侍读官柳灌,亦启忌晨斋不可不革,不纳。

○御昼讲。

○御夕讲。

○监察金宗弼打杀朴寿钧奴春山,命下禁府鞫之,宗弼亡命。史臣曰:“宗弼以文官,所行躁妄,因怒打人,偶至于死,非故杀也。若不逃匿,则其情犹有可恕,今举家逃匿,鄙哉!”

2月23日

○甲戌,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左右力争忌晨斋及内需司长利事,亦不纳。

○传曰:“国有纪纲然后,可以维持。近来士大夫犯罪而下诏狱者,率多逃亡,已成其风。今金宗弼打杀朴寿钧奴,而以有识之士,亦先逃亡,渐不可长。今后犯罪而逃者,当定限督现,不现则先囚其妻子,然后可矫此弊矣。其问于政府。”

○御昼讲。讲《书》《无逸》篇,侍读官申光汉曰:“此篇,周公欲成王知稼穑艰难,而陈戒之者也。幸勿以其时训戒于君者观之,而当于上身上体念,可也。”典经李若冰曰:“大抵《无逸》,于万世人君,如元气也。周公以成王于即政之初,惧其知逸,而不知无逸,故作此书,深嗟永叹,尽其诚恳,以告之,成王亦体念周公之言,故至今称成周之治。唐德宗问崔湜以开元、天宝之治乱,对曰:”开元之初,姚崇、宋璟为相,《书》《无逸》进戒于君,而常出入观省,故心不流于逸乐,而能成其治。后为山水图,而怠于为政,故终至于天宝之乱。大抵人君一心,少有间断,则危亡立至。幸勿以为寻常,而常如周公之在前;宋璟之在后,日加惕念于心。不然则《无逸》之书,不过为玄宗山水之图耳。今之御经筵,非不至也,然只为训诂而已。不以诚心讲论,则终无益于圣学也。古人云:‘夜对之功,尤于昼讲。’幸频御夜对,讲论治道。“光汉曰:”文王不横敛,故以万邦惟正之供,其取于民有制。以此见之,则谏院所启内需司长利事,亦当允之也。“若冰曰:”匹夫亦不可私藏,况以人君而为私藏乎?昔公仪子拔园葵,去织妇,而语之曰:‘使农夫、工女,何所收其利?’此其小节,而尚耻与民争利。以战国大夫而犹如是,岂以人君而为私藏,与小民争利乎?“

○御夕讲。

○御夜对。检讨官尹自任曰:“人君之览史,非如理学也。但观古昔人主政事善恶,以试自己善恶而已。观一时之治乱,则当究夫其君,以何道而致是治;以何道而致此乱。此,读史之法也。”上曰:“读史记者,欲观古事,以善为法;以恶为戒耳。但学于口耳,而不为心学,则岂其可乎?以古准今,则自有功效矣。”自任曰:“今忌晨斋事,台谏方请革罢矣。臣住咸镜道见之,永兴乃先王发迹之鄕,而咸兴亦然。有称本宫别差者,自京下去,著黑团领,又有称大母者,着紫衣,备仪仗为大举动,祈恩于城隍堂。虽曰其来已久,而其拜于荒祠丛薄间,而横行于野外,乃称祈恩,安有以帝王,而为如此祈恩者哉?古云:‘祈天永命。’此则妇人之事,而乃是左道也。”检讨官表凭曰:“臣尝见,外方罪囚有不服者,则以圆杖讯问,岂不诬服?”参赞官尹殷辅曰:“刑问时,用讯杖;决罪时,用笞杖,法也。今此圆杖,则非国家制也。”上曰:“向闻,刑曹亦用圆杖,此甚非也。故近已禁之,未知今亦尚用否也。京师既用此杖,外方必效矣。实用圆杖,则必诬服,此不可用也。”表凭曰:“臣闻,庆尚道作乱儒生,诚为可憎,当置大罪。然所以作乱者,以醴泉郡守文敬仝为试官,而称父子相避,率其郡儒生四十馀人而去。儒生等疾敬仝所为,欲防宾贡,因与使令相斗,其中狂妄者,愤愤而起,破毁场屋,至称文龙,谓敬仝也。而凌蔑污辱,又烧入门册,此果过甚,但不干之儒,亦多被囚,若欲得正犯人,则必扰乱矣。”上曰:“近外方儒生作乱于场中,朝廷皆以为非,所当治罪也。但其间,不无暧昧者,毕推则当分拣也。”记事官安处顺曰:“全罗道儒生,亦有作乱者矣。”上曰:“试官严其场围,则儒生岂能作乱乎?儒生之习,固已不美,而试官亦失事体,故如此耳。”

2月24日

○乙亥,柳洵、郑光弼、金应箕、权钧、申用漑、金诠、高荆山、李继孟、南衮、金锡哲、柳湄、李自坚,会宾厅议曰:“犯大罪逃避者,至为痛憎。然囚其妻子,则是若使其妻子督纳,似乖于情理,且在祖宗朝所不为。别立新法,似未得宜。”传曰:“欲矫弊习,问其可否耳。予意亦非必欲囚之也。”柳洵等以许琮夫人上言事,议启曰:“前者议减省,而以功臣田税,依职田例,限五年,官收其半。此欲裕国用,出于不得已也。今许琮妻,朝夕祭祀之供,亦不足云,有大功于国家者之妻,当在垂恤。但臣等意不独韩氏也,他功臣妻为寡妇者,亦必有之。似宜均施天恩,此在上裁。”又以骊江令昆孙、桂林副守舣、完山副守仲善等上言事,议启曰:“试艺而居首者,虽陞堂上,而未得实职,居副者则职虽为正,而多禄、多丘史,亦承荫于后。升准职事虽重,然以居首者,比居副者,则其情宜可恕也。其居首而未得准职者,升为准职似当,当自上裁。”又以兵曹减递儿事,议启曰:“《大典》内:‘队卒、彭排,仕满八千八十,则去官授从六品实职。’仍仕者无实职除授之法,兵曹因仍仕人等陈诉,去官者授职,馀递儿给仍仕者,乃是该曹一时受教。自今一依《大典》,只授去官人,其馀递儿,勿授仍仕,且勿移用于他,以赡国用为便。科举讲书时隔帐事,似果至公,然其施行为难,使儒生坐于帐外,则又或不无用术之虑。其禁防,亦必使台谏任之,则台谏亦有数,似不可为,势未能矣。武臣广选事,其择贤否,而随才任用,本兵曹之所任也。其预择临时抄用,皆兵曹之事,可令兵曹举行。”传曰:骊江令等事,升授实职,可也。他议知道。当初功臣田税官收事,予意亦以为未便。予意不独韩氏,其他皆还全给,可也。“又议柳潾妻成氏上言事,柳洵、郑光弼、金应箕、权钧、申用漑、金诠、李继孟议:”成氏,宪府虽以复合,论定启下,然若复合,则当更成礼婚醮,而柳潾未复合,身死,不可论以为妻。若论以为妻,则后日成氏之死,当附于潾庙,诸子亦服三年丧,废其父潾之吉祭,背父志,辍父祀,亦违于子道,诸子于成氏,以继母事之为难。但若实迫夺财物,则其情意亦薄,似当论治。“南衮、金锡哲议:”潾当初黜成氏,不以其道,故朝廷正其无咎弃妻之罪,使之复合,而潾亦无辞受罪。其不复合,特潾之顽不奉法而已,于义则成氏已为潾之妻矣。从汉等,苟从其父非道之意,不肯图盖前愆,乃反阙其奉养,至于攘取财产,致令陈诉,甚非孝理之世所宜闻也。臣等意,宜治从汉等之罪,定成氏为继母,以立人纪似当。“锡哲见南衮议,未及见大臣等之议,忽言吾名亦书于此。及见大臣等议,将两议反复见之,然既书其名于衮议,故未敢他言。用柳洵等议。柳洵等又以全罗道观察使与兵使、水使坐次事,议曰:”凡堂上官以上人员坐次,并从座目,朝廷恒例也。若观察使受委于一方,道内事无所不统,兵使、水使似不得与监司抗礼。然兵使与监司,品秩相同,从座目而坐,容或可也,水使则实职三品,于文移,例当用牒,不可以资级高下,为之坐次,监司当坐于水使之上。“又以司猛鱼命长等上言事,议曰:”观《大典》功臣田传子孙条云:‘只给祭田三十结。’者,其文义,专指贱妾子孙承重者而言也。《续六典》功臣田传受条云:‘功臣嫡长、承重者,加十分之一,贱妾及子孙,则不许相传。若良妾又无子孙者,于贱妾子孙承重者,只给祭田三十结。’《大典》之意,亦原于此。嫡无子孙者之良妾子孙,则于法自当传授,若贱妾子孙,则不得与良妾之出,同科。“传曰:”知道。“

○台谏启前事,不允。

○户曹判书张顺孙以有老母,请解职救病,命递之。

2月25日

○丙子,御朝讲。大司谏方有宁、掌令洪彦弼论前事,左右力论忌晨斋、内需司长利等事,不允。

2月26日

○丁丑,御朝讲。侍读官申光汉因鲁僭礼之事曰:“僭其礼,则名分亦不正。以国家事见之,亦有过举事,须与大臣议定,可也。”领事金应箕曰:“国家大关事,则似无矣。然如昭格署摩尼山之祭,皆是祭天,此甚僭礼。”献纳曹汉弼曰:“昭格署非徒僭礼,乃是左道,所不可为。国家庙号,称太宗、世宗云者,皆是僭礼也。如其涉于僭礼者,皆可改也。”汉弼仍启李长生忌晨斋事及内需司长利事,又启请放朴祥等。持平尹止衡亦启之以此,又启具寿永事,皆不允。应箕曰:“臣前以祭执事,尝往奉先殿而见之,每夕,诸僧呼世祖大王及贞熹王后之魂,高声大唱,至为亵慢。忌晨斋时,以祖宗位板,置于庭下,为拜佛之礼,且于疏文称:‘奉佛弟子朝鲜国王。’云,此岂忍书,而又岂忍闻乎?既有先王先后陵寝,忌晨则于文昭殿、延恩殿已祭之,岂至于设斋而亵慢之乎?非特忌晨斋也,如奉先寺唱魂事,尤不可忍闻。内需司,各道有本宫奴婢身贡收纳之事。其局则似不可轻革,如长利敛散之时,本宫书题多率人,横行闾里,其弊不小。国家用度,岂待内需司长利乎?”左右皆力争,亦不允。

2月27日

○戊寅,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江原道监司庆世昌、黄海道监司朴好谦、全罗左道水使金世熙陛辞,上引见,谕以抚恤军民、严明黜陟、措置防备等事。

○御昼讲。

○御夕讲。

○命减江原道封进白鱼。

2月28日

○己卯,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李则妻权氏上言,其曰:“以老病人,丧三子女,而子茁,年将七十而中风,命在朝夕,请于生前相见云。”茁在配所故也。命议大臣。

○以潘硕枰为庆兴府使。史臣曰:“硕枰之资,仅从五品。而判书安瑭启请:‘硕枰资虽未准,才兼文武,可擢用以试之。’上从之。瑭之行政,不拘循资多类此。”又曰:“硕枰出于寒微,虽无特异之才,瑭能荐拔,不拘时俗,以为他日用贤之路。” ○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礼曹启曰:“三月三日耆英会及经筵官赐宴,当皆赐乐。但初二日乃祥日,而翌日听乐,未安。”传曰:“其勿用乐。”

2月30日

○辛巳,御朝讲。执义金杨震启前事,仍启请停新生员游街。献纳曺汉弼亦启前事,并不允。特进官李自健曰:“柳潾妻成氏,前日大臣议,不以后妻论定。潾之不复合,非平常而然也,以病未得复合。潾若在,则当治其罪矣,潾既死矣。其子从汉等,依凭其父之不复合,黜逐其母,攘夺财物,至为薄绝。当初潾之弃别成氏,非以为有过恶也,以溺爱其妾,踈薄而然也。成氏则无一罪,故其时法司,既为论决,使之复合,柳潾亦无辞服罪,未久而病死,不可以此而论以弃妻也。徒以不更成礼、成婚,而以弃妻论之,则正如从汉等之意也,甚非以孝理扶植纲常之意也。其父虽出其妻,而若在他人,则犹有议也,为子者,不可以为其父之所弃,而迫黜之,请更广议以定。”命更收议于政府。柳洵、郑光弼、金应箕、申用漑、金铨、李继孟等议:“柳潾弃去其妻后,法司虽以复合论决,潾不成礼成婚而身死,不可论以为妻。潾若生存,而迁延不复合,则当治其罪,督令复合。潾既死,不可以官治之,强以不成礼复合之人,定以为妻也。揆之情、礼,俱未稳便,故臣等前议,如是。”

○御昼讲。

○御夕讲。

○忠淸道文义、怀仁、怀德等邑,地震。

三月

3月2日

○癸未,百官皆着吉服。是日章敬王后小祥。

○开城府失火,延烧百七十馀家,孝子闵伯和家独免。伯和居亲丧,庐墓三年,一不到家。又为成宗,心丧三年,人以为诚孝所感。

3月3日

○甲申,赐耆英宴于训链院;经筵官宴于慕华馆,分遣承旨宣酝。

○台谏请罢李长生及忌晨斋,革内需司长利。再启,不允。

3月4日

○乙酉,御朝讲。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宪府启曰:“司议崔沆以刑曹佐郞,罢职后为判官,未久而陞司议,司议乃正职。沆为六品未久,不宜骤陞,况掌隶院,乃听讼之地,其官必以文臣交差,请改正。文昭殿之事,可为惊动。其执事官员,当下诏狱,依律治罪,而命功减收赎,殊无惊动之意,请依律罪之。”文昭殿神位,腰轝捧舁忠义卫,蹉跌倾侧,神位版堕地缺破。命决杖文昭殿执事,馀不允。

3月5日

○丙戌,礼曹启曰:“迩来,灾变屡见,又即吉未久,馀哀未尽,故耆英会亦不用乐,生员、进士应榜者,亦勿令游街。今飨倭人,请勿用乐。若用乐,则礼曹堂上,亦预其宴闻乐,岂安于心乎?”传曰:“今非减膳撤乐之时,接待倭、野人,不可不用乐也。”

○台谏启前事,不允。

○户曹判书洪淑以病辞,命递之。

3月6日

○丁亥,御朝讲。台谏启忌晨斋、内需司长利、李长生、崔沆等事,参赞官申鏛亦请罢忌晨斋。检讨官表凭曰:“我东方,自新罗始有佛教,至于前朝,王太祖极意崇奉,营立寺刹,半于闾阎,王子为僧,无代无之。以至末叶,积习已成,故虽高明之士,行祭于其家,则必设画佛,又为饭僧。我朝开国,旧习因循,未能卒变,及太宗即位,革寺社奴婢,此以圣学高明故也。”领事金应箕曰:“忌晨斋有亵慢之事,故使之革废。此,上之高明也。但未革供佛,固当速革。先王、先后岂可祭于寺刹乎?李长生事,启之甚久,当速允之。”上曰:“忌晨斋事,予非信佛教而然也。但世宗为先王而设,故尚不能改革,今不可一朝尽革也。”应箕曰:“事虽旧,亦有当改之时,今当尽革也。”请之反复不止。申鏛曰:“上教以为:‘世宗犹不革此事。’臣意以为,世宗诚为东方尧、舜也。然去前朝未远,弊习尚存,故昭宪王后升遐,欲作内佛堂于阙内,黄喜率百官,谏止之,遂作佛堂于外。以此观之,虽圣明之主,亦有一端未尽之处。世宗尚不能洞知异端之非,今岂可法此,而不革乎?大抵人君祭先王之所,莫大于太庙,后世又立为原庙,先儒亦讥其不可。我国立文昭殿,此则原庙也。已非正礼,然此则自汉而立,其来已久,今难遽革。但祭先王于寺刹,籍佛而冀冥福,甚不可也。”又曰:“当初立文昭殿于阙内,欲亲祭于朝夕也。祖宗朝,屡行亲祭,以尽孝子之诚敬。近者文昭殿捧羿位版者,不谨捧舁,以致位版惊动。虽已行安神祭,自上当行亲祭。”上曰:“近不祭太庙,已久。夏享日近,当先祭太庙,次祭文昭也。”

○御昼讲。

○御夕讲。

○以李继孟为户曹判书,洪淑为知中枢府事,赵光祖为弘文馆副修撰。

3月7日

○戊子,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放生员、进士榜于仁政殿庭。生员壮元沈连源,进士壮元赵连。 ○传于政院曰:“前日具寿永照律,以功减一等,除流、杖赎判付。只除流云,则恐无乃以为,当降拟徒年乎?”政院回启曰:“问于律官,果如上教。”传曰:“全除流罪,只夺告身四等而已。律官之疑,果是也。其推案以只杖九十赎,夺告身四等,改判付可也。且以是意,谕台谏。”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曰:“上之待李长生,无奈别有意欤?不允至此,未知上意。内需司长利、忌晨斋事,乃是祖宗之累举也。”宪府又启崔沆事,传曰:“台谏则职虽驳论人物,而人君则当爱惜人物也,非独于李长生为然也。反正后十馀年间,大臣及朝士,因被驳而见废。后若举用,则必举前过为言,以为有累而不肯叙。大抵人物,有终不可用者,有或能改过而为善者,李长生非不能改过者也。况今台谏既如此论执,则岂不改过而自新乎?旷职虽久,而不递者,以此也。有何意乎?馀亦不允。”

3月8日

○己丑,御朝讲。掌令洪彦弼、正言朴世熹启前事;侍讲官金硡请罢忌晨斋及长利事;参赞官尹殷辅、知事申用漑、典经奇遵等亦请罢忌晨斋,不允。世熹曰:“金净、朴祥等事,台谏请宥而中止者,意上必斟酌而然矣。国家所重者,言路也。朴元宗等废愼氏事,当不免万世之斧钺矣。章敬王后乃一国臣民之所推仰,朴祥等岂敢轻章敬而重愼氏乎?但以初年废愼氏之事为失矣,祥等之言岂有情乎?愿亟疏放,以开言路。”彦弼曰:“此言当矣。祥等之言,虽不可取实,然其获罪,有妨言路矣。”奇遵曰:“愿速赦宥,以快人心。”上曰:“不须急急放之也。”金硡亦请之。奇遵曰:“当初台谏请罪,故其是非不定矣。上意若定是非,则必无纷扰之弊矣。然其时,上以祥等之疏留政院,使不举行,而台谏请罪耳,请速宥之。”世熹曰:“近来是非纷扰,此国家大事也。是非若此其顚倒,恐终有士大夫之祸也。今则上之春秋鼎盛,精神气力方盛矣。若气力少衰,而小人乘间以入,则恐有不测之祸也。”上曰:“是非不定,此不可之大者也。此事果有是非,其时令弘文馆,言其是非,则弘文馆当言其是非,而亦以两是为言,凡事安有两是之理乎?台谏之数易,皆以是也。”彦弼曰:“天下安有两是之事乎?其时弘文馆之议,至为失矣。故大臣亦有启之者,上教亦以为:‘安有两是之事?’,此至当矣。臣于其时,亦忝弘文馆,而为如是之议,其失大矣。今受言责,至为未安。”奇遵曰:“当初下问之时,仓卒之间,以两是为对,此事死有馀罪矣。近日是非纷纭,皆弘文馆之过也。如是而在侍从之列,心岂得安乎?顾以微官,未得辞职,臣之罪亦大矣。”世熹曰:“臣于其时,亦忝弘文馆,然其两是之言,本非臣意也,彦弼亦知臣意矣。朴祥等,于求言后进言,为大臣者,虽欲治罪,为台谏者,则当救之。而台谏先请治罪,是,台谏自杜其言路也。”上曰:“予亦以为,天下必无两是两非之事。但两是之议,若非己意,则当于其时,直言己意可也。既不能然,乃至于今日,始曰予意本不如是,岂可乎?”世熹曰:“其时,臣为侍从,而不能独启其意,死有馀罪。然其时本心,实不如是,而以众议不一,故如此。凡事之是非,必归于一矣,安有两是两非之事哉?”领事金应箕曰:“两是两非之说,固出于弘文馆也。当台谏请罪祥等之时,台员所议不一,外间尝闻之矣。弘文馆为两是之议者既非,而台谏之请罪祥等亦非也。”上曰:“台谏、侍从,当与同僚议论,必其议论归一,然后启之也。初既同议,而后则以为非,似不当矣。”彦弼曰:“上教至当。但前台谏之请罪祥等者,至是亦为言路,而救解祥等之罪矣。”应箕曰:“一时议论,虽不一,当从其议之是者也。臣于其时,亦闻弘文馆诸议之不同也。朴祥等,抵罪已久,至今不宥,人心未快,愿速宥之。”彦弼曰:“其时两是之议,臣无知识,错乱失对,臣实无状。”应箕曰:“《书》云:‘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心,必求诸非道?’如是则听言行事,皆得其当矣。上当正心修身,而归于中正之道,一言一动、一事一物、是非邪正,如鉴之照物,则是非自定,处大事、决大疑,有何难乎?”特进官高荆山曰:“臣于近日都试,见武士之取才者,有弓力者盖寡,又皆以毛物裹其背,此无他,以射六两,矢名也。伤臂之故也。国家计六两远近取士,故武士务欲强其弓力,以致远射,虽元力不足者,皆强弯劲弓,以增其力,而卒至于伤臂不用。如李舜卿、成顺仝、黄衡、崔汉洪等,少时弓力至强,人皆称其大角。但尚强太甚,务欲远射,故臂力多伤,至今反不能弯其弱弓,舜卿则因此致死,弓力之不足尚如此。如李之芳、柳聃年,则元气雄健,臂力虽强,而不尚其弓力,故其臂不伤,虽至晩年,尚能善射。以此观之,若以六两之法,试武士,则徒伤其臂而已,此法虽革罢,亦可也,然旧法不可卒变。臣意以为,六两元步数八十步外,量退二十步,或三十步,射过其限者,虽极远,亦不计其画数,则虽不改《大典》之法,而弯强伤臂之弊,自无矣。”上曰:“有如是之弊,当与大臣议之。”柳洵、郑光弼、金应箕、申用漑、南衮议:“武士因弯强伤臂,果如荆山所启。六两元标外,加二十步为准,不用过射步数,以除其弊。”上从之。

○传于政院曰:“两是之言,果出于弘文馆,故今于经筵,予以为非。而洪彦弼、奇遵,则自服其非,朴世熹独以为非余意,予以为不当。予之所谓不当者,指世熹而言也,非指彦弼也。方欲更言之际,掌令乃退,其以此意,言于彦弼。”

○掌令洪彦弼启曰:“臣前在弘文馆时,上以前后台谏之是非,屡下问于馆,臣皆以两是启之,其后累上札子,请宥朴祥等。今日经筵,朴世熹请宥祥等,而臣又以世熹之言为是,所启之言,前后有异。今上教至切当,而多为遁辞以对,殊失台谏体貌,在职未安,敢避嫌。”正言朴世熹启曰:“前日弘文馆出两是之议,臣独以为事无两是者,然臣气质懦弱,又见事未敏,竟从众议而启之。其后每恨臣意之未达,今日经筵,直陈前意之如是耳。臣以台谏前后所启各异,已不合台谏,况上教亦以为不当,在职未安,敢辞。”传曰:“前日,弘文馆以为前台谏非矣,故予以为未便,适日暮,未得诘其所由也。其后,经筵有大臣南衮、史官许洽,言其两是之为非。其时若定于一,则今必无如是纷扰之议矣。其时既不能然,今又不可追论矣,其勿辞。但洪彦弼、奇遵则自知其失,而朴世熹则初同两是之议,及物论以两是为非然后,乃曰:‘予意初不如是也。’故今于经筵,予以为不当矣。然亦已往之事,不可追论,其勿辞。”再启,皆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洪彦弼、朴世熹辞职,传于洪彦弼曰:“近日于经筵,闻群臣之言,皆以为:‘使台谏纷争,由上之不定是非故也。’予闻此言,未安于心。前日两是两非之言,正出于弘文馆,予意以为未便,故其时已反复诘之。但此非他事之比,事势自不可两弃,故不敢强诘。其后于经筵,南衮论弘文馆两是之非,而许洽亦曰:‘弘文馆出两是之议,是欺君也。’无一人敢核者,而今南衮独言其非,其后大臣亦有论两是之非者。以后世观之,弘文馆出两是之议,上不罪之,下不纠之,必有后论也。以当时言之,台谏之纷争、是非之不定、朝廷之不静,皆由两是之言,其时出两端之议者,今若治罪,则可快矣。然弘文馆亦岂有情而然乎?此特一时错料之言也,不可追论尔。今虽欲辞职,此非独尔之言也,不可递尔,而惹生纷扰也。其勿辞。”传于朴世熹曰:“当初意异,则各陈其意,可也。初虽有异意,而既同辞启之,则其是非,自同于他例矣。既不能各陈其意,而苟同群议,又安可到今,乃敢非议乎?他人自服其为非,而独尔自明,其然乎?此非徒为士志之非,于事体不当,故谕尔不当之意,尔有何他意乎?其勿辞。”

○持平尹止衡启曰:“当初弘文馆出两是之议,臣亦在弘文馆,而参其议,臣罪大矣。上教以两是之议为非,臣不可在职,请辞。”不允。史臣曰:“先是,金净、朴祥上疏,其时台谏权敏手、李荇同请治罪,其后正言赵光祖驳敏手等。于是,朝议纷纭,互相是非,直提学金安老倡两是之说,以为:‘权、李之请罪,不为非,光祖之驳论,亦不为非。’巧饰上疏,诳眩同僚。时,彦弼为应教,止衡、世熹为修撰,暗于是非,莫适所从,拘于安老之说,同启两是。世熹于初议,以为:‘予意不然,然性不刚断,卒牵于两是之说。’及今公论大行,咸以两是之说为非,故彦弼等悔悟自非,今日入侍经筵,请放朴祥等,因陈前日两是之谬误。世熹启以初非臣意,上曰:‘奚不于其时,直陈己意?’世熹汗出沾背,思欲自死焉。安老素有才名,又多机辨,故人皆信惑,靡然从之,上意亦怀疑莫辨,公论久郁。至是,是非乃定,故彦弼等辞职。”

3月9日

○庚寅,御朝讲。同知事朴说、执义金杨震、司谏柳溥、特进官安瑭、李长坤、参赞官李自华、侍读官柳灌、典经李若冰请罢忌晨斋。说即大司宪。、杨震、溥等,又请革长利及李长生事,命递长生,馀不允。领事金应箕曰:“忌晨斋时,以板为神主,置之白平床、白椅子之上,四面皆匝以纸笺,群僧围立,乱击铮鼓,迎入神主,佛像在法堂,神主在下室,此尤不祥。以大王而祭于僧舍,固已不可,况王后神位乎?王后神灵必至于骇愕,决不歆格,此岂近于仁孝诚敬之意耶?其在宗庙,则宫闱令宦官职名。奉王后神主;忌晨斋则令僧奉之,可乎?且内需司奴婢身贡亦足用,何必长利也?”皆不允。

○上引见全罗道观察使许硡于宣政殿,谕曰:“近闻,外方民多困穷。国家别无横赋,未知何以至此,是必守令不抚恤故也。殿最之任在于监司,固当严明黜陟,其中太甚者,不待殿最,启闻。飮食,勿令奢侈,可也。”硡曰:“臣亦未知百姓何以至此也。意守令贪污,故然尔。臣今赴任,当体上意。”

○掌令洪彦弼上札曰:

臣伏观教辞,喩解恳恻,臣虽无状,不胜感激。天下之事,有是非两端,是非晓然而后,下知所从,岂有两是两非,而不可一者乎?臣本无学识,忝厕侍从,久窃恩命,当群议纷扰,不能建一定之论,而谬陈两是之说,使是非不定,物论纷争,臣罪多矣。至今廷论,嚣然不静,果如圣教。昨于经筵,臣承殿下之教,服上审是之明;愧臣前议之非。语枝辞遁,若无所容,臣之无识,尤可见矣。殿下断自宸虑,是非之定,已快众心,臣虽受罪,实所甘心。况䩄然居职,以欺圣明乎?伏愿殿下,亟递臣职,治臣两是之说,使是非大定,国论归一。

持平尹止衡、正言朴世熹辞职,命勿辞。传于政院曰:“洪彦弼、尹止衡,其事已久,不可追论。但以两是之议见之,则可示贬矣。然若贬之,则不但此人也,人皆云我亦有失,则必至骚扰。朴世熹事,非如彦弼等例也。既从众议以启,而昨反自明。明日文武科覆试开场,当往参,此人等仍可在职乎?何以为之?”政院回启曰:“洪彦弼、尹止衡,非为私论也,同议于弘文馆而启之。今之引嫌,既非一身之私,且非台谏时事也。自以为失,而上教如彼,故引嫌。然朴世熹,情本不然,则昨启所怀者,亦非有情。明日科举至迫,并不可改递。”

○持平金麟孙启曰:“臣向为持平时,议论未得归一,言为两是之议也。故司谏院驳递之。今闻,上以弘文馆两是之议为非,臣不可安然在职,敢避嫌。”传于政院曰:“已往之事,幸出于经席言端。朝廷以此不安静,今决不可改递。”传于彦弼、止衡、世熹曰:“明日试闱事大,尔等其往参,勿辞。”传于麟孙曰:“其时之事,今不宜追论,益致骚扰,其勿辞。”

○御昼讲。

○御夕讲。

○传于政院曰:“今国试已迫,而台谏如此固辞,何以为之?问诸金应箕、申用漑、金诠,”时,应箕等三人以试官,会于宾厅。应箕等启以不可递之意。

○政院启曰:“洪彦弼等三人,待罪阙门外。明日覆试,不可无台谏,请命召,使赴试场。若固辞而又不能退试,则有文臣监察二员,武科试官,则虽非文臣监察,犹可参试,请问大臣。”传曰:“可。”应箕等启曰:“是,两是两非者,弘文馆之失启。然岂以一时失启,而尽递台谏乎?若又固辞,则必至夜深,台谏无,则固有遣监察之例矣,今遣监察为当。但司宪府官员不足,则当遣监察矣,司谏院不足,则监察岂敢与台长同处乎?”更启曰:“文科则讲经而出栍,故当遣文臣监察矣,今应赴武科试场台谏,移遣于文科,而武科则试官常宿于其家,而明日赴场,此则遣监察,可也。”

○洪彦弼、尹止衡、朴世熹等又辞。

○持平金麟孙、正言朴稑等启曰:“国试覆试,非如初试之例,至为重矣。前则必以台谏监试,今遣监察,有未稳矣。前者两司之员若不足,则一司之员有不参时,然亦非矣。”

○直提学金硡等启曰:“文、武科覆试,本备遣台谏,今台谏有固辞者,故乃遣监察,然监察不可遣也。有台谏而乃以监察遣之,有乖于事体矣。”

○传于政院曰:“武科二所,则虽无谏官,可也。”武科分二所,正言朴世熹不就职,故云,竟不遣监察。史臣曰:“洪彦弼、尹止衡欲就职,朴世熹欲固辞。彦弼、止衡,耻己之先就职,劝世熹勿辞,世熹不从,彦弼、止衡遂先退。彦弼、止衡、世熹等尝在弘文馆,建两是之议,上非之,犹不加罪,及今乃曰:‘天下安有两是之事?’彦弼等心惭之,遂固辞,时议讥之。朴祥、金净等陈疏,其言果戆直,宜中主之所不容,台谏以其言为关系宗社请罪,非也。赵光祖毅然以为不可罪,驳其时台谏,至谓之‘陷君不义。’光祖,直士也。彦弼等当陈是非,以开导上心,谬陈两是之议,其依阿苟容,甚矣。朴祥为人,天性廉直,尝宰潭阳,颇有声绩。金净少擢第,以才华名,亦一时闻人也。谪居今已逾年矣。”又曰:“天下之事,或是或非,必归于一矣,安有彼此两是者乎?彦弼等,在论思之地,当群议矛盾之日,不能陈一公议,以定其是非,顾乃依阿苟容,附两是之议,使是非不定,国论纷纭,卒至士类不相容,自立党与。凡以朴祥等上疏为非者,目为彼类,阴挤显斥,殆无虚日,至以李荇为误国,废斥不用,人怀愤郁,侧目重足,终致士林之祸,可胜叹哉。?”

3月10日

○辛卯,正言朴世熹启曰:“臣之失,非如言语间小失,上教至以为:‘用心不善,事体不当。’臣实无状,决不可就职,须速递之。”传曰:“两是之诫,初非尔议也。予之所谓不当者,但使尔知其失而已,尔其就职。”世熹又辞职,传曰:“凡事有可以辞免之事,此事不可辞免矣。上苟言失,则下可言其不当;下苟失言,则上亦言其不当,上下相警,何不可之有?岂可以此而辞免也?勿辞。”世熹回启曰:“上教至当。上下相警,至美事也。臣非以上谓臣为非而辞之也,反求诸己,所失至大,公论亦皆以为不可在职,何敢䩄然在职乎?故臣之辞免,期于得请也。请速递。”九启,亦不允。史臣曰:“上意大有非之之心,但大臣皆以为不可递,故不允,传教颇有怒辞。” ○弘文馆校理申光汉、副校理李淸、副修撰尹自任、著作奇遵启曰:“前台谏以朴祥、金净为非,而请罪,前台谏指权敏手、李荇等。其后他台谏以请罪为不可,是乃为言路而启之也。弘文馆则以前台谏之请罪与后台谏之欲开言路,为皆是而启之,当时物论,以两是两非之论为非;以为言路启之者为是,上亦以两是为非。臣等亦参其时两是之论,在职未安,敢辞。”传曰:“前日弘文馆出两是之议,以为未便,故下问其由,今亦言其不当之意而已。此论,非始发于今日,已往之事,不可追论,其勿避嫌。”再启,不允。史臣曰:“光汉等惑于金安老两是之说,并论递大司谏方有宁等,有宁与赵光祖同议者也。光汉等,虽闻正论,不能从之,至是悔悟引咎,至请辞职。盖光祖驳递权敏手等,扶植公论,有以发之也。光祖其有功于公论如此,然李荇、李彦浩之辈犹执前议,不能悔悟。彦浩与金安国,言及朴祥等事,忽怒言曰:‘其时何不杀金、朴,而使朝议纷纭至此乎?’其执拗,自是如此。”

3月11日

○壬辰,弘文馆校理申光汉等上札子曰:

臣等职忝侍从,曾无涓埃少补,滥蒙恩眷,每怀惭恧。顷者台谏因金净、朴祥陈疏,各以所见,互陈是非,臣等时在经幄,徒见事有两重,未能建一定之论,以扶言路,反生两是两非之议,上误殿下,下扰廷论,臣等无识,死有馀罪。自闻公议,恨未一死,又蒙圣明审是之教,臣等之罪益章,宜甘受罪,以快士心。臣等于昨日,再三侍罪,而圣上含容,尚不加罪,恩至渥也。臣等安敢䩄然在职,使是非复迷乎?当时馆员,唯臣等四人在,乞递臣等职,使是非归一。

传曰:“两是之议,非出于今日,已往之事,不可追论。”

3月12日

癸亥,弘文馆副修撰尹自任、著作奇遵上札曰:

夫天下之事,是非而已,岂有一事,而两是两非之理乎?由其有似是而非者;有似非而是者,苟有丝毫之差,必拘于一偏,莫适所从,如或有人乘其间隙,发为邪议,惑乱人听,则是非顚倒,朝廷纷扰,祸乱之作,不得救矣。顷者朴祥等因求言陈疏,以展所怀,岂有它心?天经地纪,终宇宙不泯,废黜国母之罪,固不免万世之𫓧钺矣。观其疏意,不过为万世之正论,虽不可用,安敢加罪?其时台谏,目为邪议,强请罪之,自杜言路,又使殿下不免有后世之讥,不几于陷君不义乎?厥后,谏官为言路驳之,士心大快,众论咸服。由是言之,前后台谏之是非,不难辨矣。臣等时在经幄,学识浅短,暗于事理,遂生两是之议,上欺罔天聪,下眩惑众听,臣罪当诛。公议峥嵘,以臣等为欺君,臣等悔未及死。幸蒙圣明极审是非,洞见臣等之情,又下圣旨,益彰臣等之罪,白日照临,曷敢自逃?臣等决知其不可在职,乞递斯职,以章其罪,使人人晓然知臣等之非,不胜至愿。

初,自任等草是札,与申光汉、李淸等,主议不一,互相矛盾,竟夕未决,光汉等以札内有“废黜国母之罪,不免万世𫓧钺”之语为过当,自任等不肯从光汉及淸,别以他札子进,人有非之者。

○倭人司正㣧次来献土宜。

3月13日

○甲午,全罗道镇安县地震。

○弘文馆校理申光汉等上札辞职,不允。

3月14日

○乙未,谏院启忌晨斋、内需司长利等事,不允。

3月15日

○丙申,义州雨,土色黑。

○庆尚道靑松、宁海、兴海、盈德、淸河、真宝地震。

3月16日

○丁酉,正言朴世熹辞职,不允。

○司正郑譍上疏曰:

臣顷者,叨列侍从,无少裨益,而大污名器,罪则重矣。深蒙圣上之宽赦,得保禄命,仍赐暇书堂,日耗公廪,此正臣含恩悔罪之不暇。而极念前日两是之议,大误殿下,得罪万世。虽在踈贱,而逾分越职,未暇计也。敢自数无状情迹,仰冒天威,冀伏欺慢之罪,使殿下淸明之治,无所失刑也。前者朴祥等因求言之教,疏陈复立废妃之义。虽其时势有不可为,而其义则存焉。当反正之初,废斥国母之罪,自臣子出,其悖逆伦理,乖拂纲常,甚矣。祥等有愤于此,欲伸天地之大义,故不讳狂直,敢疏列以陈,是亦爱君毕诚之至,岂复有他哉?虽不可用其言,亦不宜加罪。其时台谏,强请拿致,窜配徒役,其失重矣。而臣在侍从,不能正斥其非,至于纷乱,互生是非,以致殿下侧席忧思。臣不肖无状,其于此时,引义理,明是非,而谬陈两是之说,上以慢殿下,中以误朝廷,下以自欺其心。犯此三大罪,人理所不容,况敢矫面目,出气息,辱圣恩,而齿朝列乎?大抵臣之于君,犹子之事父,直道尽诚,死生荣辱,一任而无违,然后不负臣子之义。臣居近密,谩殿下,误朝廷公议,失为臣之义,尚不受极谴大罚,而延性命、保职禄,以至于今。此,臣之居常,悒悒伤痛,欲绝者也。臣于忝侍从之日,不能建明是非,今既为微末左官,犯分越位,敢复自列者,亦不免僭妄之罪,诚以罪大恶重,无地自容。而欲进微怀,以俟谴谪之命,无路得达,终不能自已,敢以尘渎。伏愿亟下谴典,使臣欺罔之罪,得以暴著于下,则臣死且安顺,而公议郁抑,庶几少伸。

传曰:“天下果无两是两非之事矣。然不可追论。”史臣曰:“譍前在弘文馆,参其议,今已递为他官,犹上疏。上意以为‘其时弘文馆官,递为闲官者,非独譍也’,而譍独抗疏,颇有非之之意。” ○掌令洪彦弼辞职六启,不允。

○南原、全州、砺山、临陂、任实、乐安、井邑雨雹。

○安阴县地震。

3月17日

○戊戌,掌令洪彦弼、正言朴世熹辞职。累启,不允。

○谏院启前事,不允。

3月18日

○己亥,传于政院曰:“郑元弼通奸其同生弟妻玄今,受刑问十次,尚不服;兪孙通奸其同姓三寸叔母,受刑问四十次不服,其加刑与否,议于政府。”

○谏院启前事,不允。

3月19日

○庚子,上幸慕华馆,亲阅习陈。

○持平尹止衡引前事辞职,不允。

○台谏启忌晨斋、内需司长利事;宪府启崔沆事。谏院启曰:“正言朴世熹以前在弘文馆时事避嫌,久不就职,于其心必以为,前后言辞各异,就职未安。且司意亦以久旷其职,为未便。”命递世熹,馀不允。

3月20日

○辛丑,洪彦弼、尹止衡辞职,不允。

○以李长生为嘉原君,柳湄为兵曹参判,黄孟献为刑曹参判,张玉为正言,尹自任为修撰。

3月21日

○壬寅,台谏启忌晨斋、内需司长利等事,不允。

3月22日

○癸卯,义禁府以典籍金宗弼罪,照律以入,宗弼以私忿,打杀朴寿均奴春山。传曰:“予观照律,以逢打者死于限内,故有司照律如是。予观招辞,则有云:‘打腮五六度而七八日后身死。’且无行匈器杖,明非宗弼之打死也。其所犯与其所拟之律,似不当。然宗弼以文臣,官至监察,可谓识理人也。初下诏狱,逃避不现,此士风之恶也。以此观之,虽以其律断之,亦可也。但宗弼云:‘其初若就狱,则不得更见吾父,故下去父之任所,今始来矣,本非畏罪而逃避也。’若果尔,则岂闭其门,空其室,无一人乎?其逃亡也,明白矣。然有司拟律太重,与予意不同,其将此事,议于政府。”

○兵曹参判柳湄以不堪其职辞,不允。

○台谏启前事,宪府又启:“李成忱通其孽妹夫之妾。其在《大典》,虽无服,然至奸家畜之妾,用心至陋,故比律罪之矣。德只者德只,妾之名也。乃贱口也,不可责以守信,故不敢照律以启。”前此有上教,德只并照律以启,故今启如此。传曰:“凡干男女之事,例皆罪其男女,而此则不照律,故问之矣。其夫比律照之,则其妾当减等罪矣,而此则果迷劣,故不之罪也。馀皆不允。”

3月23日

○甲辰,柳洵、郑光弼、金应箕、申用漑、南衮议:“《易》乃四圣之书,义理奥妙。前此儒生不喜读习,故恐绝其学,特立倍画之法。《礼记》虽切于用,然不若《易》学之奥妙,若儒生利于倍画,只读《易》与《礼记》,而不读《诗》、《书》、《春秋》,则不可一一追给倍画。”上从之。先是,直提学金硡于经筵,启请《礼记》倍画,上令议之。

3月24日

○乙巳,台谏启前事。宪府又启:“正言张玉,前此累为正言,而其行事,皆轻率无计较,又于同僚间,言辩勃慢。以新进年少之人,所失如是,请递。”命递张玉,馀皆不允。

3月25日

○丙午,上御仁政殿,亲策进士金庾信等三十三人于庭,仍幸慕华馆,取学生孙守讷等二十八人,皆赐及第出身。

○台谏启前事,不允。

3月26日

○丁未,台谏启前事,又启:“兵曹参判柳湄,未厌物望,请递。”皆不允。

3月27日

○戊申,御朝讲。台谏启忌晨斋、内需司长利及柳湄、崔沆等事;参赞官成云、侍读官申光汉亦请罢忌晨斋及长利事,皆不允。上曰:“近因旱气,外方犹未得耕种云,良用轸念。旱气如此,狱讼及年壮处女婚姻失时,此足致灾。近日拣择处女,其禁婚者已矣,许婚者则当速令婚嫁,使不失时。此,法司当纠察者也。”郑光弼曰:“地震,臣未尝闻,臣曚然在位,不能察国之大事,天灾之作,皆臣庸劣之所致也。臣意以为,今时有何怨咨之人,而致此欤?闻,南原、长兴、灵光等处,军籍皆虚张其数,耗减太半,如军士保人,正月征其番价,而四月亦如之,故自不得不至于耗减。虽军籍已成,然皆非实数,冒占隐漏者必多矣。当遣刚明官,搜括隐丁,何如?全罗道有馀丁之邑,虽曰多矣,无馀丁者亦多,当速括出隐丁。且选上事,虽朝士,亦皆厚征其价,至于十匹,如此不已,则必无复馀民矣。此,刑曹所当定价分给,而乃不奉法,使各自征,一人一朔之价,多至于十匹,何以堪支乎?有一推刷敬差官谓臣曰:‘口数生产太减,在乙巳年,二万二千馀,今则为一万二千馀人。’臣意以为,生产、物故,可为相半,物故虽多,岂有减半之理乎?庆尚道比他道尤甚,其民尤苦之,人丁益少,设使流移者居多,未必如是之耗减也。三分中无一二分,必有所以然者矣。近闻,外方两班人等,冒占良民及公贱,为己之私者多。大抵非宗室、贵族,则其奴婢必不多矣。外方两班之富者,一朝多得奴婢,必有诈术,可一搜括,使隐丁毕就其役。”

○领议政柳洵、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以灾异辞,传曰:“此实在予,不在大臣,其勿辞。”再辞,不允。柳洵独启曰:“臣不能堪任之意,前日已尽启之。今臣年齿渐加,衰老日甚,当此重任,日夜忧虑。身为首相,不得进退于经筵,朝廷之会,一未得参,近将有事于太庙,亦不得陪侍,不称其任,至于如此。老衰耳聋,不得闻人言,何能与同僚议事乎?若以朝廷体貌言之,则首相以老病,不得参于班列,可乎?与阙其位,何异哉?若不递臣职,则是旷其位也。”传曰:“岂可以年老,递首相乎?其勿辞。”洵四启,不允。

○御昼讲。

○吏曹启曰:“宁越郡守李壳、平壤庶尹尹衡,皆以资穷文科出身,若依《大典》,叙以准职,则此辈当为正矣。近者以正为过,而降叙其职,例也。此人等事,何以为之?当农时,挈家而来,其弊极矣,请待秋而递。”传曰:“近以《大典》,叙准职为未便,而例为降授。当依此例,设若可递,亦当待秋。”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又启:“近有灾变,旱气已兆,今方谨天戒。来四月初四日,宗庙亲祭后,勿行飮福宴,只行飮福节次,何如?”答曰:“飮福宴,予亦欲不行耳。馀皆不允。”传于政院曰:“若不举飮福宴,则不得并其飮福节次,而废之欤?其问于礼曹。”

3月28日

○己酉,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领议政柳洵辞职至三,不允,赐酒敦谕。

○御昼讲。

○御夕讲。讲《高丽史》《明宗记》,至崔忠粹欲以女配太子,胁太子,出其妃,佯谓内人曰:“王已出太子妃乎?”内人以告,王不得已出之,妃呜咽不自胜,王后亦流涕,宫人亦抆泪不已之语,上为之愀然太息者,屡矣。读之,屡失其句读。史臣曰:“以此度之,废愼氏之事,上必深悔。然既为强臣所制,业已废之,今如之何?朴元宗等难逃其罪也。朴祥、金净等以此上封事见谪,虽屈于一时,必伸于万世之下。崔忠粹之事,与朴元宗胁上废愼氏,大概相似。上初当危疑之际,一国号令,在元宗等掌握,胁新君出其妃,上亦迫于事势,不能拒强臣之请。君臣定位,岁月既久,追念其事,不能无悔恨之意。读古史,至事相近,而迹相似者,宸衷所激,昭见于外,亦莫能掩也。” ○礼曹启曰:“宗庙亲祭后飮福宴,在礼文,不可不行。”从之。

○以蔡忱为弘文馆副校理,表凭为正言,赵光祖为修撰,张玉为副修撰。

3月29日

○庚戌,正言表凭启曰:“臣为正言时,朴祥等上疏,而臣等以朴祥为非,请治其罪。其后,台谏以臣等为陷君不义,故臣等见递。又有外议以为:‘朴祥等上疏,上命留政院。其时台谏,阿付启达,敢请治罪。’其后弘文馆上札,又以臣等为陷君不义,臣于其时,亦忝侍从。物论如此,在职甚难。”传曰:“大抵虽一身有失,久则当复为其任也。其时之请罪祥等,非正言独议,乃一司同议之言也。今岂可以外议,而辞免乎?已往之事,今不可追论也。”凭三启曰:“今者,惟上意坚确而已,人皆以臣为非,岂可在职乎?”命勿辞。史臣曰:“凭言,甚无伦緖。上意坚确之言,近于侫,未见其可为台谏,而今之台谏,驳张玉而置凭,何耶?凭读古书,捷嵬科,致身经幄,朝廷待之非轻,犹不知言事者之不当罪,将焉用彼读书人哉?” ○柳洵辞职曰:“世祖初年事,则臣之耳目所及也。当时相继为政丞者,几至十馀人,惟郑麟趾,老居此职,未久而递之,此实大贤而犹递之。世宗朝有黄喜为老相,年虽老,而其德望之重,东国更无其伦也。今上援此,而不允臣请,可乎?”答曰:“自我祖宗朝,政丞有阙,则或有虚其位之时,盖重其任也。今卿不至于不能起居,南北边衅,亦为大事也。以老臣为相,闻其议论处之,是予意也。”洵三启曰:“亚相,有才德物望者也。又岂无可当之人乎?何必虚其位也?”上命勿辞。

3月30日

○辛亥,柳洵辞职,传曰:“政丞以年老有病,不得参于班列,又与不得入经筵,予意以为,老成之臣,当在相位,又进退大臣,甚非轻易,故不允。今乃固辞连日,劳动极矣,予甚未安。予将问于政府而处之。”史臣曰:“洵少以文学,见推时辈。然模棱无气节,当反正之日,闻变惊惧颤动,不知所为,闻者嗤之。自以废朝首相,每存形迹,依违苟容,托老乞退,欲终保之计,时人拟诸冯道云。”

○表凭辞职四启,不允。

○大司宪朴说等上疏,略曰:

尝观,天人之间,邈然似不相关,而事作而象动,实如影响。今者京师地震,忠淸、庆尚两道列郡又地震,全罗七邑雨雹。且经冬无雪,土脉不润,至春不雨,田野飞尘,民不耕种,变异之稠,无如今时。然殿下无警惧之教,弼臣无忧虑之色,左右亦无有进言者,谓殿下已尽侧修之实,而朝政无一事可言者耶?殿下虽处宫闱之邃、幽独之中,而澟然一念,常主乎敬,则视听言动,莫非法度;发号施令,莫非中正,而自合于天心。若谓隐而非见,不持兢畏之心,少有安肆之志,则此足以动天谴,而召变异也。殿下深究危微、善恶之分,务造正大、高明之地,先立其为治之本;察贤愚、邪正之辨,广群贤、众正之路,以致其为治之用;袪病民、害治之政,施苏槁、医癃之仁,以著其为治之效,内外兼备,本末俱举,殿下之上答天心,下慰舆望者,无过于此。殿下有如此之心,而下不应者,下之罪也。今之居宰辅之职者,岂可谓无人?间虽有怀负者,欲办手,则恐涉于专擅;欲退默则贻讥于伴食,徊遑顾瞻,不得展布其心腹。至于折狱、听讼之官,不可不愼择其人,出入低昻,舒惨系焉。冤郁所结,足以召灾,不务平反,罗织人罪者,固有罪矣。若簿牒堆案,眩不知方,吏缘为奸者,亦足以起民怨也。忌晨之设,渎祖宗之灵,甚矣。殿下虽减其节目,其根柢犹存。长利之事,非惟王者不宜有私藏,害及于民者亦多矣。殿下固拒言者而不恤,岂有为人后嗣,而亵祖宗;为人父母,而榷其子乎?殿下已知其不可,而诿诸先王,不即痛革。臣等窃念,先王之心,莫先于敬祖宗;先王之政,莫切于爱吾民。殿下若去斯二者,则殿下此心,即所以敬祖宗,即所以体祖宗也。官爵,所以待贤者之器。夏官有阙,当拣选有器局者补之。柳湄,以非才忝居,秪召物议,名器之滥,极矣。殿下究前世之迹而有得,则先护元气,次整纪纲。为治之体既立,为治之具亦备,至于尊名器、祛民病等事,在其中一细务耳。

仍启曰:“张玉论递正言,吏曹即拟于修撰。夫台谏、侍从,一体也。递谏官未久,旋即拟于侍从,政事失宜,愿速递玉职。”传曰:“予见此疏,其意至当矣。近有旱征,京外又有雨雹、地震之灾,灾变甚多,岂敢慢忽于心乎?故于经筵之上,每言之矣。疏曰:‘殿下无警惧之教。’予岂不警惧哉?虽求言,为修省之文具。而虑于朝廷之上,或有阙失可闻,而近欲亲问大臣,则适値大祭致斋,而未果矣。今见上疏,至当。忌晨斋,则已改亵慢之事矣。长利,亦自祖宗朝已然,不可改也。柳湄亦不可递也。张玉,本以修撰为正言,今复为修撰,何妨之有?且以人物数少,故然矣。”谏院启曰:“宁远郡守金光厚,老病昏昧,不能治事,宜择人以遣。且如今有灾变,民弊亦不可不虑。闻,外方守令以赴重试,多有上来者。若久不下去,则今方农时,如口食种子、分粜等事,虽有兼官,岂得如本邑守令乎?弊甚不赀,请令速还。且虽因公上来者,亦于事毕后,速令下去。”皆不允。

○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启曰:“柳洵初为领相时,物议以为:‘老成之人,当在政府。’而臣等亦如是启之矣。及其拜相之后,以老病不得行,以至情言于臣等。且云:‘未得入侍经筵,又未得押班。’今之辞免,亦其至情,然在上裁。且闻,全罗道有雨雹之灾,臣等请免。”传曰:“予意以为,领相,累朝老成之臣也。不欲递之,故下问于领相,前既固辞,今又力辞曰:‘未得入侍经筵,朝廷体貌不宜如是’云。两政丞之意,则予已知矣,当并闻东西壁之言而处之。政府东壁则左右赞成,西壁则左右参赞。灾变荐臻,乃予不德所致,大臣有何过失乎?其勿辞。大抵近来灾变弥甚,反正后十馀年间,无岁无之,未知为某事之应也。予意则以为,朝廷有上下之分,然后国为国矣。今则不然,少忠厚之风,长轻薄之习,人心习俗之浇薄,一至于此,转移之道,不可不讲也。忠厚者所当尊崇,轻薄者所当斥去也。今者诪张虚事,浇薄日甚。且前日左议政于经筵,亦曰:‘选上事,立法而不奉行。’其不奉行者,一皆罢职,则岂至如是乎?风俗之弊,非一朝一夕所能卒变,当务趋淳厚之域,其转移之机在上,而奉行则在下,虽不能收效于期月,庶可因此而驯致矣。致灾之由,虽未能的知,而予意,或因人心风俗浇薄而然也。”光弼等启曰:“若欲淑人心,厚风俗,则道之以德。今也人心轻薄,此不可徒用刑罚为也,须道之以厚,可也。”

○左赞成申用漑启曰:“我国,三公议定大事。柳洵虽为首相,不得治事,又自以老病,在职为未安,其辞避亦是,臣意,在所当允。又闻,人心风俗,果为浇薄。然自上躬行,则下岂不动其心,又安有不奉行者乎?今之国事,率皆解弛,为官吏者,虽至微官,亦不事事。此虽不可专以法律治之,亦恐不可徒以道德而振之也。”

○传于光弼等曰:“以古见之,元首、股肱,相为一心,而同寅协恭,则何事不济?言者有云:‘上不推诚任下,下不竭忠辅导,故然也。’今而欲矫风俗、士习,固已太晩,然不可不救也。已往之事则已,岂可因循苟且,度岁经日乎?自今当扶植忠厚,躬率以正,而大臣亦以此为心,则庶可变移矣。百事解弛,亦由予不德,不能御下故耳。然勤谨奉公者,不次擢用;懒慢解体者,斥去不用,则亦或有转移之理矣。大抵近日之弊,为郞官者,专不敬畏堂上,此亦薄风之甚者也。不知末流之弊,将何如也。每欲问之,而今大臣适来,故言之耳。”光弼等只称上教至当而已。上问风俗等事于光弼等,光弼等仓卒不能对,光弼与应箕,相视良久,而乃对至当而已。

夏四月

4月1日

○壬子朔,命下京外灾变启本于政府,令大臣知之。

○右赞成金诠启曰:“柳洵以至诚来辞,在所当允。”右参赞南衮启曰:“进退首相,甚非轻易,乃问于僚属,而欲定之,恐非重大臣之意,宜自上裁。”遣史官,谕以不可递之意于柳洵,洵闻命而复来辞,不允。

4月2日

○癸丑,传曰:“近来灾变荐臻,顷又义州雨土,至为未安。当先正人心、风俗,而近闻,士习不正、百执事懒慢,其敕该司,勤谨者擢用,懒慢者斥去,可也。”政院启曰:“迩来灾变荐臻,地震、雨雹,今又雨土,上之遇灾警省之意至矣。请召大臣,问以应天戒之道。下旨求言,虽若文具,下谕诸道,使知警惧之意,何如?”传曰:“遇灾而讲究修省之方,且下旨求言,宜所当为。但前日大臣以为别无筹策之事云,姑勿为之。”

4月4日

○乙卯,上亲行宗庙,夏享大祭。

○命政府,议宁远郡移设便否。

○领议政柳洵辞职,不允。

○台谏启:“旱灾、雨雹、地震、雨土相继,天之谴告至矣,上当警惧修省。今当谨天戒之时,不可作乐,而行幸、重试,固非汲汲之事,请退行。忌晨斋、长利等事,已尽启之,请勿留难。柳湄,无物望,不可冒处政曹,请速递。”谏院启曰:“宁远郡守金光厚,老病昏昧,不能治事,请递。张玉,以前日所失,被论见递,即除修撰。台谏与侍从无异,请递之。”史臣曰:“右副承旨,将台谏所启之事,言于承传内官,语及重试退行事,同副承旨金安国闻之,厉声曰:‘台谏何其妄也?重试日已迫,今若退行,无乃不可乎?今虽有灾变,以重试取人,何害?台谏无可启之事,而犹可启此欤?今时之弊,岂无急于此者哉?台谏何其妄也?’金安国,雅性刚直,发此言。大抵今之台谏,能尽台谏之职者,鲜矣。民间疾苦,罕有言者,毛举人细过,应故事而已。” ○传曰:“重试退否,将问于三公。其递张玉,以矫士风。馀不允。”

4月5日

○丙辰,柳洵、郑光弼议:“台谏所启至当。重试非汲汲之事,退行为当。”金应箕议:“今有灾变,而为不急之事,果为未稳。虽载《大典》之事,退行为当。”

○政院启曰:“重试事载《大典》,又殿试日迫。况武科重试,已为初试,今若退重试,则其初试,必不用于后日,于事体何如?”传曰:“其从大臣之议,退行可也。”

○领议政柳洵辞职,不允。

○台谏启前事,不允。

4月6日

○丁巳,领议政柳洵辞职,传曰:“以老病之身,每来告辞,予实未安,玆用允之。”仍宣酝。柳洵闻上教,喜形于色曰:“今蒙上恩,虽死亦安心矣。”

○台谏启前事。宪府又启曰:“近来灾变弥甚,必词讼、刑狱,积滞而然也。判决事崔连孙、司议尹滂、汉城判官成希仲、闵庆安,不合听讼官,请并递。”谏院请递金光厚,皆不允。

4月7日

○戊午,分遣史官及内官,审视刑狱。

○御夕讲。典经李若冰因灾变,请亟放朴祥、金净等,上默然。

○台谏启前事,命递崔连孙、尹滂、成希仲、闵庆安,馀不允。

○命议宁越郡守李壳、平壤庶尹尹衡陞职当否。郑光弼、金应箕、申用漑、金诠议:“李壳、尹衡等,非聚杂加,而至于阶穷,今为四品正职,依《大典》,授以准职,不为过焉。但皆是守令递代之际,迎送有弊,待秋成,随阙准品陞叙,何如?且全城令伦,与医女夫喜德,相奸已久,非如国恤内通奸者,录案则似为过当。然非其畜妾,而冒禁相奸,不为无罪。”录案当否,下问政府故也。又议:“宁远邑居狭小瘠薄,不合置郡,然废置沿革大事,不可轻率。后日大臣下去时,旧邑可改与否及新徙处设邑当否,更审后决定,何如?”又议:“金宗弼欧打杀人,法当偿命。但观其推案,五六度打腮后,三四日行止如常,至十七日身死,专指为逢打以死,似涉暧昧。”传曰:“全城令,其勿录案;金宗弼,其减死,馀皆依议得施行。”传于吏曹曰:“领议政柳洵,累朝耆旧,予所倚重。累引老疾求退,予谓首相进退,不可以轻易,留难不允。今者陈乞愈勤,情意恳切,勉循其情,许解机务,以便頣养,其递本职。”

4月8日

○己未,台谏启前事,不允。

4月9日

○庚申,台谏启前事,不允。

○传曰:“兼判决事设立事,后日大臣会阙庭时,议启。”

○以郑光弼为领议政,金应箕为左议政,柳洵为文城府院君,金谨思为判决事。

○江原道旌善郡雨雹洒雪。

4月10日

○辛酉,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金应箕启曰:“臣等遇此灾变,不能调燮,当责免贬降。而反蒙次陞,必有物议,请辞。”命勿辞。传于政丞及礼官曰:“近日灾变弥甚,予所未安,値灾变,乃言定妃之事,亦甚未安。此乃国家大事,所当预定,故问之耳。前者大臣以谓:‘中位不可久阙,须预择处女。’云。三年之内定妃,虽似未安,然久不定位,则今値旱灾,禁婚处女,久不得婚,且中闱久旷,内政亦无所统。虽自今姑定,凡礼仪甚夥,必至于秋节,其定于今年乎?定于明年乎?纳妃册妃等事,亦预设嘉礼都监以治之,何如?此乃慈旨,故问之耳。”光弼等启曰:“三年后定位当否,当问于礼官。然虽有禁婚处女,期年之间,岂云久乎?须反复详量,观其德行、门地,而定之甚当。”传曰:“大臣以国母为重,其言甚当。但虽得人,而其节次必久,故问之矣。礼官其斟酌事宜以启。”

○大司谏方有宁等上疏,略曰:

殿下即位以来,灾异妖孽,无岁无之。天文错行,地道不宁;昼冥宵光,日食月脁;寒暑失序,雪霜不时;桃李冬实,江水赤色;山陵崩陊,川谷变迁;盲风怪雨,偃禾拔木;牛生五脚,雌鸡化雄,是皆政失于此,变见于彼也。自近年以来,饥馑荐臻,疠疫相仍。风俗浇恶,妻妾杀夫,奴婢杀主,子又杀母,人理大变,相继而起。又于今者,经冬无雪,暖气如春,春又干亢,泉脉枯涸,土雨震雹,牛有一头两面。天之谴告殿下,欲令觉悟,丁宁切至,必当痛自咎责,懋修实德,追已往之阙失,防未来之祸乱,庶可修人事而答天谴也。夫大臣者,殿下所与朝夕面议大计,而今未闻有一召对,虽因议事,时诣朝堂,亦且例遣中使传语而已,岂复有面陈得失,可否相济者哉?帝王之学,欲通古今,以达于政也。为经筵官者,寻章句、讲读为塞责;左右宰相,徒谨拜跪出入。殿下宰相,顾问治道如此,而虽日三经筵,其于进德、修业,果何益也?学校,首善之地,今之粉袍,类不就学受业,唯事游谈无根,挟《诗》、《书》,考德函丈者,反取笑于同侪。夫昔日贤士所关,为今日倚席不讲,士习之不美,由风化之源汨也。人私其身、士私其学,务为诡激,以拟特立,日苟一日,岁苟一岁,以至于十年,则其为弊,将何如也?刑狱一滥,冤枉所由以生;科敛无艺,愁叹所由以兴。义仓敛债,至有再征之督;刻吏论囚,罔有矜恕之念。且内需殖货,与民争利;忌晨设斋,非道奉先。政曹重地,不可间以非人;守令亲民,不可付以昏瞀。大抵休咎之来,虽不可指为某事之得失,不宜以一事之微,为不足召灾,而稍自忽之也。传曰:“应天以实,不以文。”古之帝王,其一心常主于诚敬,故其默运之妙,吻与天合,虽値非常之变,为可警惧,而在我侧修之实,无不交尽,乃为可恃耳。殿下即位之初,乐闻直言,今则渐不克终,台谏所启,不免勉从,勉从之渐,将至于拒谏,人主拒谏,将谓:“人言不足听,天变不足畏,”则国家之危亡,立至矣。

答曰:“疏意甚切。今者灾变叠臻,予岂慢忽不虑哉?”

○台谏启前事,不允。

4月11日

○壬戌,受朝参,御朝讲。大司谏方有宁、持平金麟孙启内需司长利、忌晨斋及柳湄、金光厚等事,并不允。领事郑光弼曰:“金光厚等事,果如台谏所启矣。宁越残弊,光厚年既衰老,似若不得为守令矣。择妃事,恭惠王后例外,更无前例,愿反复斟酌,观其德行、门地、家训而定之。事若定一,则不得更改,固当愼重。”上曰:“德行、门地,固当愼重也。”特进官柳聃年曰:“六两矢事,前日议定百步。武士等尚弓力,故多伤臂焉,百步外步数,宜当不用也。然人不计六两画数,故都试试取时,无一人入一等者,则不计六两画数之法,亦似不当矣。请更酌量定步,何如?若加百十步,则适中矣。”金锡哲曰:“加十步而计其画,则庶乎得中矣。”光弼曰:“知武事者,无如此人等,虽不更议,当依此人等所启也。”

○汉城府判尹尹珣等启曰:“都城之内,川边及路傍,无折受立案,而自占造家者甚多。今方改统纪时,尽令撤去,则民冤不少。若录于帐籍,而使为坊里之役,则必将侵损路傍及川边,未敢自擅,敢取禀。且粗恶绵布,自今四月初一日始禁事,已立法。然今市里所用,皆是粗布,势不可胜禁。七月为始,选上奴价布,以五升布上纳事,曾已立法,七月以后,选上奴当多上来,五升布必广行。臣之意,七月用极粗恶布者属公,送司赡寺区处,而不至太甚者,姑准尺行用,俟七月后,一皆禁断,则无骚扰之弊,而法亦可行矣。”传曰:“粗布禁限,本自前年十月为始,以其限迫,民不能易改,势难遽禁,故退限于今年四月,今又不能行法,而欲退行于七月。然立法当坚如金石,以不能行,而每退其限,民不取信,予未知其可也。但五升布未广行,而粗布一切禁止,则民用粗布一匹,犯禁收赎,必倍其数,民弊不赀,何为而可?其令政府与该司堂上,更议处之。川边、路傍人家,至三百六十馀区。当初冒禁而造家,至为非矣,固当治罪撤去,然如是则民怨必甚。方有灾变之时,不可如是。今宜分别,某某人家,则乃侵占道路、川边,某某人家,则构于可构之处及构造日月,详录以启,则当分拣而治罪。且侵占至此,而五部官员不加捡举,其并推之。”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忌晨斋、长利,累月论启,迄犹留难。虽百计料,大纲已非矣,愿速革罢。柳湄,不满物望,不当处政曹,当速递。”谏院启:“金光厚,庸劣甚焉,不合残邑,请递。”皆不允。

○传于政院曰:“使礼曹考古礼者,欲知王妃薨后,第几年定册妃事也。睿宗朝章顺王后薨后,安顺王后以侧室,升正妃,不知章顺何年薨,而安顺何年定位乎?成宗朝恭惠王后薨,淑仪何年选纳,废妃尹氏,何年以侧室,升正位乎?《承政院日记》,详考以启。昨日所启,恭惠王后时,守侍陵官、参奉、内官加资及赏赐,丙申年例,既已考矣。但王后之薨,在甲午年,则丙申乃第三年也。甲午、乙未间三年之前,不有赏赐乎?并考以启。”

4月12日

○癸亥,御朝讲。典经李若冰曰:“臣闻,有请求言,而上教以姑徐而止之。臣恐上不以灾变为可惊也,下人失望焉。”执义金杨震、正言表凭启前事,不允。

○韩汲母上书,讼其子汲之冤,传曰:“前者,江陵儒生亦上疏,讼汲无罪。韩汲,前为江陵府使,录赃禁痼者也。其时议大臣,皆以为:‘今若更改,则后人必多效此。’云,故遂不更改耳。若果暧昧,则虽已录案,不可不伸理。且其上言云:‘如高荆山、黄孟献、李世应,曾为江原道观察使,招此人等,问其所闻。’”荆山等启曰:“行到江陵,偶与同年故旧接谈之际,有言:‘前府使韩汲,非以官物入己,而被赃污名,情理暧昧。’者。传曰:”此非一时所闻,乃前往来而皆闻有言其暧昧者。人君既知其暧昧,则不可不伸冤,明日其收议于大臣。“史臣曰:”汲,为人无学识,性骄傲贪鄙,自少不齿于朋侪。然敏给,好干谒,喜要名,阴借人手,登科第,承乏为掌令,人或称誉之者。及其陞堂上,为江陵府使,气傲而盈,见朝廷使臣,或不以礼遇,外示公廉恤民之意,愚民信之,皆称贤太守。尝与判官柳轼不相能,或扬言柳隐暗之事,轼怨汲深,欲倾陷,会汲卖良马得价,并与官藏在绵布,送诸妾家,轼以此阴嗾其妻娚同知尹喜孙,使言于观察使安润德。闰德偏信其言,以闻于朝,汲见鞫不能自明,至录赃案,有识者以谓:‘虽不得无罪,坐赃过重。’其后,汲以女,妻江陵儒生崔寿峸,冀峸与江陵士子,播己暧昧被罪之状,闻于朝廷。至是,江陵儒生因赴举,聚京师,汲邀至其家,厚馈之,诱使连名讼己之冤,识者皆称其诈。进士崔世德、朴彦忠,乃寿峸之族,从汲指挥,列书他人姓名上书,他儒实不知也。汲尝招朴遂良,迫令作疏,遂良欲辞则迫于乞哀;欲疏则畏时议,逃还江陵。汲闻之曰:‘朴生员,何其薄也?’“

○弘文馆直提学金硡等上疏,略曰:

殿下即位以来,非常之变、可骇之灾,频年荐臻,式月斯生,至于今弥甚,经冬无雪,历春不雨;霜繁于夏月,地震于中外;南方雨雹,西州雨土。又于海南县,有牛生犊一头两面,此岂寻常人事之失,而有如此变异哉?上下苟安,慢不警省;愉愉𫍙𫍙,以玩天变,若此不已,国无类矣。今时之病,凡所施为,一出虚伪,纪纲不立,政令苟且,风偸俗恶,人事不美,天变百出,臣等恐殿下修己任人之实,亦有所未尽也。谨以正心学、辨人材、开言路三者,为今日修省之急务、弭灾之要术。伏愿,殿下留神焉。

传曰:“今观上疏,所言至当。予即位以来,百灾俱备,近者弥甚。灾变虽不可指为某事之应,天之谴告,岂是虚生?此予之否德所致,所以予之夙夜兢惕,卧不安席也。其疏中三条之事,当书诸座右,更加省念。”

4月13日

○甲子,御朝讲。司谏柳溥、掌令李元干启前事,不允。左右启宗庙祭享不洁之弊,侍读官朴守纹曰:“凡陵寝,观察使常摘奸矣。然数数摘奸然后,庶可小心供事矣。”

○传于政院曰:“今日经筵有宗庙铺陈地衣及杂物污毁者,其令礼曹改造,奉常寺祭服,亦令改造。予在潜邸时,常为献官,而着奉常寺祭服,至为污陋,多有秽臭,予尝以为未安。且见,奉常寺供上时,官员躬亲进排,而只送奴子,此亦不可,自今以后勿复如是。予亦时时自摘奸矣,其先谕之。”

○下高丘副令、昌原副令等推案,前月十九日,无赖之徒十馀人作党,打幼学吕孟温等,禁府推启。而传曰:“此人等皆庶孽也,其他无赖之徒,亦皆可称儒生者也。郭世屏、吕孟温等,皆是士族,入此人等家,犹突入作乱如是,况常人家乎?决治其罪,使不得在都下,其言于禁府。”

○命申明奉审陵寝祭坛之法,从政院启也。

○郑光弼等启曰:“韩汲,前此屡次上言,臣等亦已议之。其暧昧事,臣等亦尝闻之,但未能详知也。然而录案,若以所闻而追改,则恐法之轻也。”且以前日汉城府所启禀禁断粗布事,议启曰:“若使一禁不用,则贫民愁怨甚矣。既立法以禁之,须先禁于京中然后,外方必皆务织新布,而自不犯法矣。初以一时尽禁,恐为骚扰,故既定其限。今若又退,则粗布无可改之期,宜仍前定限,而令汉城府斟酌行之。”传曰:“韩汲事,前者江陵儒生亦多上疏,恐有暧昧事而问之。虽已录案,苟非暧昧之事,则其邑人岂上疏乎?在上者,苟务伸冤,知其暧昧,则不可不改。粗布事,今市廛所用皆粗布。若一切遽禁,则恐有冤闷,故汉城府取禀,是也。然立法而旋即改之,则缓于用法,大臣所言,当矣。其仍旧勿退限,可也。”光弼等又以兼判决事差授事,议启曰:“祖宗朝设官置员,皆有深意。于都官置知部一员,改官制为掌隶院,又置判决事一员,行之几百年而无弊。若词讼不甚积滞,则不须更变。”南衮议启曰:“我国贱隶之讼甚烦,加以奸伪日滋,其职掌甚重,而判决事只一员,或因事故,或移病不仕,则多有滞冤。《大典》之法,虽难永改,姑置判决事二员,许同听断,以祛滞讼之弊。”传曰:“予意亦非欲毁《大典》法也,词讼积滞,故云耳。今不可谓不滞讼也,近年姑置兼判决事,可也。”仍下问于政丞等曰:“择妃事,卿等以为:‘当择其门地’,此言是也。予见处女单子,或有废朝时被罪者之子孙。然罪非其罪,当不计也。大臣之意,何如?”光弼等启曰:“世有刑人,俗人以为凶害。然废朝时以非罪,受罪之类,固不可计也。”

○御昼讲。

○教礼曹曰:“近见,日候有旱征,凄风又吹,在上当恐惧修省。大抵修省,本也;祈祷,末也。然农民付种,必有其时,若过其时,虽祈祷,无益。其行祈雨祭。”

○台谏启前事,不允。宪府启:“铸字都监郞官,分胜负,胜边赏以陞职。若杂类之官,则如是犹可也,待文臣不可如是。以此而陞职,则彼人等必且羞之,请勿陞职。”传曰:“铸字都监郞官赏职,有古例。非始于今也,不允。”

○御夜对。侍讲官李𬞟、说经奇遵、参赞官成云以《大学》一书,反复论于上前。奇遵曰:“臣等上疏,以正心学、辨人材、开言路为宗旨,馆中之意以为,上必下哀痛之诏,以开言路之塞矣。近来言路杜塞,此非细故。今也,台谏、侍从外,无复有言者。求言后,罪其尽言者,则谁敢尽言乎?今若宥朴祥、金净,则言路可洞开,而亦弭灾之一端也。台谏之欲论启此事,岂须臾敢忘于怀?但冀上之斟酌疏放,而不敢言矣。”上曰:“迩来,平安道雨土,故予欲求言,而问于政院矣。然恐惧修省为先务,故姑停求言,而今则灾变尤甚,故已令政院,下求言传旨矣。以古史见之,有灾变之时,当行恤囚之事。因灾变而疏放有罪者,古亦无也。”李𬞟曰:“朴祥等,获罪于求言之后,祥等非无知识而如是。故上意以为,过越而然也。然上必斟酌之,故臣则不启矣。臣尝奉命全罗道,见守令等号称能推罪囚者,必以四隅木杖推讯。民间讥之曰:‘片炙杖’,豆腐之方割者,言有隅也。请禁断。”史臣曰:“朴祥为人,刚直刻薄,嫉恶如仇,见人不善,必欲惩之。尝为潭阳府使,承差讯囚,必用四隅木杖,犯罪者或不忍而诬服。道内以能推罪囚称,而时议短之,故𬞟有是启。”成云曰:“如摘奸等事,非上下相孚之事也。须自上躬行,使上行下效,然后可也。出其不意而摘奸,似不合于事体矣。”上曰:“此言至当。上不信下而摘奸,则下亦不信上矣。外方则监司考察;京中则法司考察,摘奸之事,果不当。”李𬞟曰:“然。有摘奸,故守令不无疑畏,而不至于恣行非法。”上曰:“虽遣御史摘奸,而或潜通晓谕,使知御史之来,虽问民疾苦,亦不直言,摘奸何益哉?择送贤监司,可也。”奇遵曰:“摘奸,果是苛察,固非人主之明也。人主当恢弘其度量,可也。然臣亦在外方见之,若御史下归,则一邑惊动,亦有因此而畏戢之理。但虽遣御史摘奸,不法之事,既已发觉而推鞫,率皆从轻,故终无惩艾之心,须定其罪然后,庶可疑畏矣。”上曰:“虽御史所捉,岂可不推阅,而定罪乎?不得已推阅然后,可定罪矣。”成云曰:“御史所捉者,推其事干时,人吏无罪,而致伤者颇多。然岂可不取招,而定罪乎?”奇遵曰:“前官员,为御史所捉,方推事干,而后官员,胁使不言。故无罪事干,受刑而死者颇多,安有如是暧昧之事乎?”上曰:“监司若得人,则自无如此之事矣。且今之风俗,寝不如古,回淳厚之风,此当务也。”李𬞟曰:“忠厚之风,莫先于睦宗族。近来宗亲等,多被囚系。宗亲,信有罪矣,然自上减其刑杖,可也。”上曰:“待宗亲,固当忠厚也。然此宗亲辈作罪,故令用刑杖矣。”奇遵曰:“上当以忠厚,待宗亲也。成宗每朝,引宗亲,或观射,或投壶,其和睦九族,至矣。上当和睦宗亲,由亲及疏、自近而远,可也。”上曰:“成宗朝屡行宗亲宴,至为和睦矣,今则宗亲宴,果罕矣。近来宗亲等作罪,故不可不罪也。”奇遵曰:“食禄而无学识,自不容不犯罪也。”上曰:“宗亲固不以他例论也,然有罪者罪之然后,可以惩矣。”

○复设律文勘校厅。

4月14日

○乙丑,义禁府启曰:“昨夕传教曰:‘韩汲事干,若挐来推之,则今方农时,往来有弊,遣本府郞官推之。’臣等意,若罪人挐来事,则例遣郞官,如推考事,则无遣郞官之例,遣敬差官推阅,何如?”传曰:“前亦有遣都事推鞫之时。但此则大事,而今于外方,使命又烦,若囚事干而推之,则废农甚多,待秋推之。”

○下传旨于议政府曰:“天、人之际,显微无间,事为失于此,则变异见于彼,感应之机,捷于影响。予以否德,叨守丕业,深惧政治纰缪,获戾于天,战兢惕若之念,未尝暂弛于中。而灾眚妖孽,骈见叠臻,比来尤甚。今又値耕种之月,亢阳不雨,兼之凄风,土脉焦干,旱征已成。灾沴之作,必有所由。顾惟暗昧,未思厥由,德有未孚,泽未下究,使方域之内,抱失所之冤,以干天地之和欤?抑朝廷之上,用舍失当,政令顚倒,以拂上天之心欤?省过求愆,咸萃寡躬,疚切于怀,固知攸济。惟尔臣庶,各供乃职,罔或不谨,以尽上下交修之实,予所阙失,亦各疏列极陈,无有隐讳。尚赖忠谠之言,冀获修警之益。言虽不中,苟出爱君之诚,固予所嘉,敢曰加罪?其以此意,布谕中外。”

4月15日

○丙寅,同副承旨金安国考睿宗朝纳妃册后、章顺、安顺两后。成宗朝纳妃册后恭惠王后及废妃。前例以启,传曰:“鲁山时纳妃册后宋氏事,若有其时文籍,则并考启。”

○台谏启忌晨斋及都监郞官赏职事、柳湄、沈光孙等事,又启:“韩汲事,其时推阅事干,取招当身,已决定之事也,不可以一二人所闻之言,而改分拣。且荆山等,亦非亲见,只传闻于人,则安知其言之公乎?赃污重事,不可轻易开端,请勿改分拣。”命改都厅等赏职,赏之以他物,馀皆不允。

4月16日

○丁卯,上御仁政殿,放文武科榜,受百官贺。

○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4月17日

○戊辰,受常参,听朝启。

○御朝讲。献纳曹汉弼、持平尹止衡启以前事。领事金应箕曰:“近者旱灾太甚,事事皆当尽心修省。古语有云:‘某事失,则某咎征应。’商高宗有雊之异,祖己乃曰:‘惟先格王,正厥事。’又曰:‘无丰于昵。’以谨祀之意戒之。今之忌晨斋,虽曰祖宗朝所为,若不合于礼,则当速改也。长利亦可革也。人君当节用爱民而已,何必有私藏然后,取足哉?”上曰:“此事论之已久,然非独今时也,祖宗朝亦有论者,而其时尚不能革,必有其意,今岂可一朝尽革?”应箕曰:“太宗朝革寺社奴婢;成宗朝罢祝寿斋,书之史册,见闻甚美。忌晨斋等事,当速革罢。”知事申用漑曰:“忌晨斋小小节目,既令除之,然其本根尚存,须当并除其根本也。以一事而或除或存,岂可乎?内需,先王朝初设时,弊尚不甚。因循既久,而其弊渐多,当速革罢。”典经李若冰曰:“请罢忌晨斋长利。”应箕曰:“祖宗朝,僧尼尚多,今则不度人为僧,故渐无僧尼。忌晨斋时,以本寺无僧,故招请诸寺之僧,仅能设斋,今实革罢之时也。”止衡曰:“太庙神主,自龛室下坐时,太祝以手执之,请问于大臣,使别为器具,不令执之以手。”应箕曰:“闻宗庙之事,神主有窍,大祝出神主时,重不能举,故或以指纳其窍而举之,其亵慢甚矣。其初制度,不知其何以然也,然臣意以为,别无器具,使不亲执,可也。士大夫神主则轻,故执而举之,不难矣,此必考古制而作。然如文昭殿之制,为神主椟,虚其前面,使之开阖,何如?”申用漑曰:“此事非轻,须细考古制,不可率易为也。”应箕曰:“令礼官考古制,如文昭殿之制,何如?”上曰:“此事果未安矣。然改之非轻,令礼官考古制。”

○礼曹启曰:“自祖宗朝有此制,不可轻改。”从之。

○御昼讲。至《书》:“庶狱、庶愼,文王罔敢知于玆”,上曰:“人君劳于求贤,逸于任人,庶务当授有司,可也。有司以其所当为事,并皆取禀,亦似不当。”侍讲官李彦浩曰:“有司所为之事,岂必尽达?如刑官若得其人,则刑狱自简,而冤枉自伸矣。文王之克灼知三有宅心者,非文王自能知也,先明其心之本源,而然矣。人君知人之明为大。”典经李若冰曰:“闻之,该司小小之事,亦皆启禀,或称议得,甚为细琐。大抵虽小各司官员,亦当择任,况六卿,岂可不择?古人云:‘得一后夔,则足以正五音;得一贤相,则天下无难处之事。’若得贤相,而委任焉,则小小之事,虽不取禀,亦可也。末世不任三公者,恐其权重,而致乱也。今也,三公有阙,当择人以任之。须先明本源之地,数数延访,则亦可知其贤否也。”上不答。

○咸镜北道节度使黄衡驰启曰:“莽哈同生弟住张哈等以莽哈流配绝岛,不放还之,故城厎家财杂物,尽移深处。镇将虽再三招致,而巧辞不来,奸谲难测,防御诸事,严加措置待变云。”命召政府及府院君、兵曹堂上议之。文城府院君柳洵、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金应箕、交城君卢公弼、左赞成申用漑、右赞成金诠、兵曹判书高荆山、右参赞南衮议:“今观黄衡所启,住张哈不顺情状已著。然诸部彼人,能听顺住张哈之言,共力作耗,未可知也。虏情难测,堤备之事,不可轻忽。但今方农时,合番立防,非徒废农,敌未至而我力先困,此非长策。令黄衡密探虏情,商度事机,审量施行。”

○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尹熙平以对马岛主书契,驰启曰:“加延助奇倭别种名。等,兴兵结船,不知其几千万,将作贼琉球国及大唐国,即大明。又欲犯贵国之境,故为此报谕。”命大臣议。上御宣政殿,召入文城府院君柳洵、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金应箕曰:“顷者吏曹禀以三公有缺,予以谓:‘卜相至重,必须愼重,当问于大臣。’合于相位者,大臣等,其共荐。”柳洵曰:“时在政府者,有申用漑、金诠,当以次次陞职,故厥初以之为贰相。小臣之意,此人皆合三公,当自上裁。”郑光弼、金应箕同辞以启曰:“申用漑非但优于文学,其才亦长;金诠,心行亦高。若复有贤于此者,则当不次擢用,不然则无逾于两人矣。”上曰:“自古三公之位,久有缺者。古云:‘官不必备,惟其人。’以其至重,故久虚其位。人物必自朝廷而出,今不可速举。”柳洵曰:“臣近请辞职,臣岂忍请离左右?不堪所任,故计国事,而敢辞耳。申用漑,素有学问,且叔舟之孙,久为世家,今可升任者,无逾于此人。”上曰:“老成人,尚在相位,但以恳辞,故不得已从请耳。今在朝廷者,以先朝旧臣观之,则卢公弼其人也。其合于三公与否,未可知也。”光弼曰:“公弼,昔在先朝,其进爵位,非偶然循次也,乃擢拔而见用者也。以其才器见之,则可为三公。但不能起动,尚不及柳洵之起居矣,其志虑则不衰耳。”上曰:“近见边方驰启,南方已有边衅矣。北方亦重,可用武臣,预令荐拔,以备后用。”光弼曰:“住张哈等将欲泄愤,故怀不乐之心。臣不敢知住张哈,闻其兄莽哈生存,将欲为兄报复以至诚报复乎?欲自得其利而然耶?抑未知请部尽从住张哈而煽乱乎。时无各别措置之事,但如黄衡所启,待其一一探报,以为处置可也。武人事,兵曹所当料度任用,而退居武人,亦当收用也。前者李珣为平安道虞候,而上言,请归养其母,从其所愿。此人虽未差遣远方之职,宜置之于京师也。”上曰:“南方事,今见对马岛之书契,其所谓加延助奇,必无出来之理,然未知其虚实。而且南方倭变已久,不可不虑也。北方则固已择将矣,当置武人于京师,以待其变。”光弼曰:“当庚午倭变,多以武人注拟南方。我国武人不足,故常彼此相补,须多置武人于京师,若有事变,则遣而补之,可也。今加延助奇,必不出来之意,未可的知。但以事料之,则彼不能入来于陆地,且不能大举矣。住张哈,实有叛意,则此可虑也。”柳洵曰:“臣未谙兵务,臣意文武兼备者,未易得也。昔在世祖朝,省宰多是武人,以必有名望者然后,军卒信服故也。莽哈事发后,国家遣黄衡,故野人信服,边衅以息,国家之遣此人,得矣。武人必须增秩养望然后,可为后日之用,不可临时骤除也。”上曰:“今武班之在京师者数少。京师根本也,故已令兵曹料理矣。文武兼备者,固难得焉,可勿拘循次而擢用。近者武人有被论者,柳湄、李长生。若求全备,则未易得也。”应箕曰:“平时则当见其痕咎,若防御事急,而有武才卓异者,则当取其一长,而用之也。且昨者,臣见礼曹判书权钧,语臣曰:‘对马岛主所报加延助奇事,尹熙平误为报答。’今朝廷既知书契之来,则当于岁遣船持来人回去时,修答曰:‘今殿下闻书契之意,乃悦岛主之诚款矣。若加延助奇向来我国,尔语加延助奇曰:“我则当为朝廷也,汝不能过我岛,而向朝鲜也。若向朝鲜,则当与朝鲜夹攻,使不得向去”云尔,而立功则殿下喜悦矣。’虽知其诈,宜以是谕而修答也,过海粮亦可给也。”光弼曰:“彼若示其忠勤,则我当谕以嘉之之意,今也,难其辞以问曰:‘尔岛,与加延助奇,自相攻战不胜,则将犯我国云尔乎?尔岛与加延助奇,自相通好,故将犯我国云尔乎?’以是问之,可也。”上曰:“岛主既示诚款,宜与礼曹,议为报答之辞。”应箕曰:“今既半给岁遣船,又给岛主子船,已不绝望矣。虽不尽从,所言可给之物,稍稍给之可也。”柳洵曰:“岁赐米,亦可尽给也。”应箕曰:“岁遣船减半给之,岁赐米亦减半给,此可尽给也。”光弼曰:“岂可即给?因事端而给之也。三浦居倭,本仰食于我国。今失粮已久,势必作贼而食。然则彼岛亦不能禁戢,而欲以为加延助奇之所为也。故今书契所云,如彼矣。”

○命招礼曹判书与大臣,议书契之辞。柳洵、郑光弼、金应箕、卢公弼、权钧、申用漑、高荆山、南衮议:“对马岛主书契,加延助奇作贼可疑事,令礼曹答书曰:‘因边将之报,知足下专使来报,足下蒙国厚恩,自当如是。已具由转启,但诸处倭人来于我国者,必皆经由贵岛。虽谓加延助奇作贼为业,岂能经越贵岛,来犯我境乎?在足下禁戢与否耳。如或势不能禁,通书岛将,挟击殄歼,亦在足下诚款矣。毋谓我不能禁贼,毋谓我不能戢奸,以亏足下忠恳之诚。’”命依议施行。

○命大臣荐武人可用者,大臣请命六曹判书亦荐之。兵曹判书高荆山抄启曰:“可用之人,时在通政者七八人,在二品以上四五人。又请以有官职来历者及年少内禁卫兼司仆之类,分运观射。”从之。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下弓四百、箭竹十万个,令兵曹,给中日习射军士之能中者。

○以旱遣官,祭宗庙、社稷祈雨,又降香祈雨于八道岳、海、渎之神。

○忠淸道忠州、丹阳等邑雨雹,大如榛子。

4月18日

○己巳,御朝讲。掌令洪彦弼、正言朴稑启忌晨斋、长利、柳湄、韩汲、沈光孙事,皆不允。

○御昼讲。参赞官申鏛、侍读官蔡忱、典经奇遵,以君子、小人进退为言,上曰:“自古人君,孰不欲用君子而治国,孰欲用小人而亡国?然君子、小人辨之为难,故有以君子为小人;以小人为君子,而治乱由之。若能辨君子、小人,则可知其邪正,而不能辨之,则用舍顚倒矣。”

○御夕讲。

4月19日

○庚午,御朝讲。台谏启以前事。参赞官金安国曰:“忌辰斋、长利等事,台谏启之已久。朝廷无不知此之为非,当速快断。今若不革,而后嗣王因循,则终无可改之时。今也,天灾弥甚,当并除如此之弊。古云:‘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今之忌晨斋,岂可谓祭之以礼乎?若深思及此,则圣念必惊动矣。前朝崇佛甚笃,至圣朝不能顿革。臣见《经济六典》,有受教,乃曰:‘已久之事,虽不可遽革,但当裁减而已’云。今之忌晨斋,所以病难改之者,以因循既久,耳目习惯,不能卒革故也。今士大夫祭祀,皆循正礼,而国家独行此事,固当速罢。以长利言之,国家置义仓,春散秋敛,可谓两利于公私。所受为十五斗,则所籴亦十五斗,不取息责偿,而民犹厌之。况长利,取息甚多,侵虐多端,民安得不困乎?圣意不知其有弊则已矣,如知之则当速革罢。臣欲启此事久矣,但职非言官,故未敢言矣。”同知事权敏手亦启之,上不允。

○教吏、兵曹曰:“人君治国,莫如知人善任。然古人云:‘知人则哲,惟帝其难之。’唐、虞之时,犹以为难,况如予者乎?今择卿等,使掌铨衡,卿等用人,岂偶然计料而用之?予以不明,不能知人,庸者登于朝;贤者沈于下,或遗于野,而不能擢用,是故国事日非。如是而欲治其国,岂不难哉?人君致治之际,坐以论道,莫如文臣;防戎御敌,莫如武臣。故先王视文武,如左右手,岂可偏废乎?虽非文武出身,而苟有才能卓异者,则不可不用。近见,武臣在三四品可用者甚少,况一二品乎?武臣虽有壮健者,苟拘循资之格,则必至于衰耗,既至衰老,则将何用之乎?年少可用者,则当预用于华秩,使之谙习朝廷之事,而他日用为边将,则可以镇服人心矣,国之安危,在于此也。予尝念‘戍边将卒,长戍边圉,不释重甲,艰苦莫甚’,此予夙夜不忘者也。夫武人出则苦戍边方;入则沈于下流,此岂人君预用武士之道乎?卿等用人,不可不知此也。如边将之军官及别防御军官等,使勿长留,轮差休息,如独子无兄弟者,亦勿送边鄙,以孝理国,岂不可乎?”

○御昼讲。侍读官申光汉曰:“三公总率百官,内外相承,体统不紊然后,可也,近来体统,似乎紊矣。且近来三公,虽入侍经筵,不言辅养君德之事,在上之人当尽躬行之实然后,在下者亦尽心辅导矣。”上曰:“今见‘明王立政,不惟其官,惟其人’之语。我国土地褊小,而员数则甚多。前日有建白请减冗官者,金安老于夜对启之。而大臣以为不可而止。然官员冗多,故凡事自至于废弛矣。”参赞官金安国曰:“今进讲处,乃人君所当体念者也。但祖宗朝设立官制,岂偶然斟酌而为之乎?铨曹注拟时,苟得其人,精择而任之,则自无冗杂之弊矣。我国入仕之途甚窄,三年取士,只三十三人。若未登于科目,又不媒进,则终老死于山林,而宰相子弟,以门荫入仕者居多。然此事,自祖宗朝皆然,固不能猝变也。当择其中可用者而用之,可也。近来体统不立,三公无所为之事,此岂国家设官分职之意乎?三公论道,六卿分职如手足之与腹心,可也。今之三公,只设官而已,无所管摄之事,故体统不一。朝议皆欲复署事,须委任三公然后,事有体统,而细微之事,自不敢烦上听矣。《大典》有荐举之法,上自三公,下至百司,各举所知,此法亦废矣。须申明《经国大典》之法,而专任大臣,则虽不汰冗官,而凡事自有条理矣。”司经黄孝献曰:“《性理大全》,人君之所当讲究者也。当进讲,以观古昔圣贤之事,《近思录》亦当进讲。文宗尝曰:‘近见《近思录》,所得颇多。’今若进讲,必补心学。”

○传于政院曰:“明日当亲政。前日有言:‘虽亲政之时,只入望单子,启禀而已,则无亲政之意。’明日非独注拟大臣,虽注拟微官之时,其论人物之言,皆使上闻之,可也。”

○台谏启前事,不允。

○谕庆尚道观察使、左右道兵马、水军节度使,略曰:

迩来边境稍安,刁斗不警,人情易狃于平安;将士必懈于防戍,予甚轸虑。加之天变荐出,地道不宁,西州雨土,南方雨雹,天之谴告,岂无所由?况正朝使成世贞来言野人愤惫之意;节度使尹熙平又启倭报。南北构衅,边患将起,而人不知惧,堤防且弛,意天之所以示异警觉者以此。卿其体予至怀,训习士卒,精链器机,凡备御措置之方,倍加整饬,常如见敌,毋或小弛。

○谕咸镜道观察使、南北道兵马节度使,略曰:

近闻,野人蓄愤惫之心,又有岛夷怀凯觎之计。由是,常惕于虑,不能小弛于怀。而况本道民户雕残,兵粮匮竭,朝廷之所忧,莫大乎此。骄虏之难化,有甚乎他,卿其体予至怀,毋或暂怠,严加戒饬,愼守封疆,远斥候,守要害,俾无鼠狗之偸,缮兵器、储糇粮,益养士卒之气,庶尽卿阃寄之任,以副予畀付之重。

○谕平安观察使、兵马节度使,略曰:

惟西北之界,接连丑虏之落。沿江上下,防守虚疏,加以连年饥馑,士马尪羸,守令、万户狃于安平,堤储诸事,慢不致意。或射猎,以妨农功;或侵渔,以残民力者,岂无其人乎?卿其体予至怀,严加戒饬。

○谕全罗道观察使、兵马节度使、左右水军节度使,略曰:

倭奴构衅而自绝;野人犯法而见窜,是虽自作之孽,然其凶悍之心,岂敢一日忘我?近因成世贞言,闻北虏颇有愤惫之意,今见尹熙平启,又知倭奴亦有窥觇之事。边患之起,安保其无也。卿其体予至怀,严加整饬,常若贼至,使无可乘之隙。

○平安道云山、祥原雨雹。

4月20日

○辛未,上亲政,以申用漑为右议政兼弘文馆大提学,金诠为左赞成,朴说为右赞成,李继孟为户曹判书,李自健为左参赞,任由谦为刑曹判书,赵元纪为大司宪,尹希仁为刑曹参议,申鏛为左承旨,尹殷辅为左副承旨,金安国为右副承旨,金安老为同副承旨,黄诚昌为兼判决事,李得全为掌令。史臣曰:“元纪为人,天性仁慈,奴婢有罪,不忍捶挞。然性多疑,短于判断,时称不合长官。而非义不为,淸白为当时第一。国俗,兵曹郞官,丘史甚众,例受其直,元纪不受一匹,时人高之。”

○右议政申用漑启:“臣本庸劣,前日任职,尚不能堪,今滥陞相职。夫相职,所关重大,岂臣所能堪乎?明日则以致斋未得启事,而今已下批,故敢启请辞。”传曰:“当初卜相,大臣皆以为可,予亦以为可,其勿辞。”用漑更启,不许。

○传曰:“今方谨天戒之时,亲祭后还宫时鼓吹,其令陈而不作。”

○台谏启忌晨斋、长利,柳湄、沈光孙、韩汲等事,皆不允。

○兵曹抄边兵之可给衲衣者以启曰:“如别侍卫、忠顺卫、忠赞卫则不至无衣者,故不抄,只以甲士、骑、步兵等抄之,其数亦至于一万七千馀,衲衣不可尽给。其土兵可给者抄得,乃八千三十馀,分给衲衣,何如?”从之。

4月21日

○壬申,右赞成朴说以遽陞崇品辞,不允。史臣曰:“时,宰相升迁者,内实喜其陞,而外示谦让,例必辞免,人或讥之。”又曰:“其长铨曹,贿赂盈门,荐用或非其人。不欲人知,而人无不知,似黠而痴。”又曰:“说性疏拙畏愼,虽累长铨曹,至称贿赂盈门则过矣。”

○大司宪赵元纪以不合宪长,请免,不允。

○掌令李得全启曰:“臣前为正言、持平时,以臣为起身鄕吏,启递,今为掌令,请递。”不允。

○都摠管金俊孙启曰:“臣年已七十,今年脚力脆弱,不能骑马。侍卫趋走时,恐有蹉仆,请辞。”许之。

4月22日

○癸酉,上亲祭文昭殿。

○刑曹判书任由谦以不能堪任,辞,传曰:“勿辞。”史臣曰:“由谦,苛察偏狭,明于小而暗于大,郞官于文簿,有一字一画之误者,必示非之之色。无判决之才,然性不贪浊。”

○右议政申用漑辞职。再启,不允。用漑更启曰:“见臣告身,犹兼大提学。自昔为政丞,则本不兼大提学。大抵臣有健忘之证,不合于大提学之任。今非无可当之人,臣请辞。”传曰:“前日吏曹以为虽政丞,亦可兼大提学。然当议于大臣而答之。”

○命以具弦弓子一千张、箭竹十万介,送两界。

○传曰:“政府、六曹、汉城府,各荐有将才武臣事,前已传教,而文臣之有将才者,则不及之,其令并荐举。承政院亦可荐举。”

○台谏启:“掌令李得全不合物望,请递之。”又启前事,不允。命递得全。史臣曰:“初,吏曹判书安瑭欲拟得全为掌令,以尝为吏役,难之。参判宋千喜曰:‘郑陟以鄕吏,位至二品;金守文以鄕吏为献纳,有何妨?’遂拟之。”

○传于政院曰:“右议政辞提学。前者吏曹以为:‘虽政丞,可兼大提学。’故兼之矣。然其古事则未敢知也。以近日之事见之,未见以政丞而兼者。其可兼与否,其速问于领议政、左议政、府院君。若以为可递,则问谁可为大提学者?”柳洵议:“崔恒至以领议政兼大提学;鱼世谦亦以政丞兼之,久而辞免递之。大提学所任,非使制述也,如交邻、事大,所关至重,以政丞兼之,未至不可,仍旧甚当。”郑光弼议:“崔恒、鱼世谦,皆以政丞兼之,当自上裁。大提学可当人,则金诠、南衮,而南衮则时方力于学问矣。”金应箕议:“大提学,乃正二品职次也。以政丞兼之,似未稳,递之似当。可任大提学者,则南衮也。”卢公弼议:“崔恒等,虽以政丞兼之,然此非常例。正二品有可当者,则右相之辞,宜可允。”传曰:“闻大臣之言,以政丞可兼大提学。然右议政既已固辞,且任之已久,其递之,以南衮为大提学。”

4月23日

○甲戌,兵曹启曰:“弓及箭竹与衲衣等,一时入送。弓子,分给军士有武才,而穷不能自备者,使刻名于弓,一一置簿,受者身死,或除军则传给于户内充立者为当。不然,则恐或私相转卖于彼人矣。”传曰:“两界军士数多,而所送之数则少,其分别多小,处之。”

○台谏启前事。宪府启:“刑决至重,判书专任。任由谦短于剖决,请速改正。且近来旱气大甚,请停不紧缮造之役。”传曰:“营缮不紧处,果可停役。馀皆不允。”

○府院君宋轶呈辞状曰:

臣以庸劣,福过灾生,身罹重病,特蒙圣慈,得延性命,辗转床席,已历一年。臣不事国事,高官重禄,叨忝如旧。圣上日御经筵,而臣养疾家居,犹带领事之衔,臣之提调兼带处,亦未能身自监检,臣常伏枕耿耿,徒积竞惧。伏愿圣鉴,怜臣微恳,许解职事,以养残生。

命制不允批答,而谕之曰:“卿,先朝老成,一代勋德。曩因固辞,勉循至恳,但解机剧,尚委辅国。提调庶司,岂可躬莅以监捡?领事经幄,何烦力疾而趋跄?可摠裁而责成,有咨议则就问。”

○忠淸道黄涧县,有鸡雏四目四脚,肛有二窍。

4月24日

○乙亥,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命停大妃殿进丰呈,盖慈旨以方谨天戒,不可举乐故也。

○御昼讲。讲《书》《周官篇》,侍读官朴守纹曰:“三公摠摄百司,则事有体统,条理不紊矣。今也六部之事,三公不得预知,其可谓国有统纪乎?近有请复署事者,其亦有见乎此也。若复署事,则国事庶有体统矣。馆中前此上疏以为:‘当任三公’,上教亦以为当。臣等皆谓,上必委任三公,而至今不然,未知所以也。”上曰:“祖宗朝署事之法,不行久矣。但以《大典》见之,当检察庶司之事,虽复署事,而六曹细务,不可尽关决于大臣也。”守纹曰:“上教至当。然六曹之事,岂可谓细务乎?今之三公,无所为之事,凡议得时,率皆随问随答,不能断以己意。此,无他,恐有物议而然矣。今之政府,只议刑决而已,馀无所为之事,有三公之名,而无三公之实,此岂国家任相之道乎?若复署事,三公皆得其人,则国事自理矣。所贵乎人主之学问者,观其古昔帝王治道,而体之于心也。不然则御经筵,亦无益矣。”参赞官金安老曰:“圣人设官分职,皆有条理、体统,既有百司,以分庶务,又设六部,以治其属,犹惧其事权无统,置三公以摠理之。自古为国,未有废相职,而能致治者。我祖宗朝三公署事,任之专且笃,体统正、庶事理。其后署事虽废,而大典叙政府之职曰:‘摠百官,平庶政,理阴阳,经邦国。’其命官之意犹在也。人物进退,尤大臣之职,黜陟之柄,常在乎岩廊;纠辅匡正之责,归之台谏,可否相济,以成其治。故《大典》云:‘凡除授后,具其来历,移文政府。’司宪府、司谏院纠核,岂是使大臣无所预哉?大臣因循旧习,罔有展布,凡除授失宜,必待台谏之启,甚非所以命相之意也。新法之立、旧法之改,令政府拟议以闻,亦法也。今新立科条,则与大臣议之,然六曹与各司,辄以己意,受教立法,或便于此,而有妨于彼。今日受教,明日则他司启之,政令不一。虽非经久可行之法,亦称受教而用之。此亦新法之立也,该曹必先报政府,政府斟酌事宜,使之受教,则庶无纷纭之弊。凡六曹公事,细事不足以烦政府,大事则启下后,亦报政府,如有不便,政府亦得以改之,则允合事体。”上曰:“一司受教立法,而一司改之,至为纷扰。大抵三公,统率百官然后,事有体统矣。大臣当依《大典》,捡举百司,而今不然矣。”安老曰:“凡新除京外堂下官及出使者,并于政府参谒,毋过十日之法,亦在令甲,而废弛不举,自今申明举行。令出使者,亦必参谒,如有禀议事,面听指授,此亦前代故事也。人君所与共理者,三公也,于国事,无所不摠。今则三公退居私第,若无预于国事者,虽有大事,闻之每后于人,及被召议,始问其事之首末,仓卒规画,岂能尽得其宜?前者台谏、弘文馆,累启是事,上亦是之,而未有申命委专之笃,大臣亦引避,不能有所为。今若申举命职之意,如上所陈,推诚委任,以责其效,俾之日坐都堂,商确国事,纪纲举而国势尊,政令无烦扰之弊;百事无慢易之习,事得其统,而政体有所立矣。”上曰:“六曹出纳公事,事有大小,予谓细务者此也。但大事则先报政府,磨勘可也,小事皆报政府,似为烦琐。大事则已令检举,而未见大臣别有所为,若大事,先磨勘于政府,则自无议得之弊矣。”安老曰:“若吏、兵曹注拟失宜,则政府以为不可,其政府所未及者,台谏论之可也。今也,进退人物,台谏独任其责,政府未得预知,此岂可乎?今虽有报政府之事,政府不数数合坐,故自不得为矣。”上曰:“虽不别立署事之法,《大典》有‘三公总率百官之语,依《大典》行之,可矣。复行署事与否,当问于大臣。”安老曰:“署事虽废于一时,而既有《大典》法,则非是废相职之意也。使依《大典》行之,则此非新立之法也,如此事,不须议诸大臣。”

○传于大臣曰:“前日左议政于经筵以为:‘诏狱推案,不详覆而直启,似未安。’予未知何为而然。予初意以谓,祖宗朝或覆启、或否,未知有何意而然耶,诏狱死囚,人皆知之,虽不详覆,可也,今更思之,后世人君,或循一时喜怒,不究情理,或至失刑,有不当死而死;当死而不死。人命至重,不可不愼谳,今后大逆外凡死囚,依刑曹公事,覆启处决,何如?”郑光弼等议启曰:“当初详覆,而还废之意,未可如也。然详覆处决,至当。今后当如刑曹例报,政府详覆,可也。”

○右参赞南衮,辞大提学至再,不允。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宪府启:“德川郡守金汉洪,为都事未久,今授四品。本非出身,骤陞如是,请改正。训链主簿禹奠山,其婿姜显之兄姜隐早逝,奠山因姜显,欲污隐妻,显沮之,奠山以是待显甚薄。奠山遂与其女,显之妻。欲强淫,隐妻大惊,即步出三十里之地以避之。其时事觉被推,会赦得免,用心如此,不可置仕版。”命改差奠山,馀不允。

○庆尚道义城民诸延同,其母得恶疾,断手指烧末,和酒以饵之,疾得差。观察使孙中暾以闻,旌闾、复户。

○京畿利川、阴竹雨雹。

○庆尚道陕川水军朴春山,因渡江溺死。其妻召史至水边,三日觅夫尸不得,竟自溺死。事闻,旌闾。

4月25日

○丙子,御朝讲。司谏柳溥、掌令李元干请罢忌晨斋及内需司长利;请勿改韩汲赃罪;请改正任由谦、沈光孙、金汉洪,不允。元干曰:“朴祥等因求言上疏,所言虽失,至于受罪,故近无有上疏者。顷者皆请放释,中止不启者,待自上命放也,。柳溥曰:”义州城,初以留防军士筑之,此则可也,但于农隙,调发烟户军。数少人物,既以留防而筑城,又于秋成,以烟户抄发,冬三朔赴役后,二月间还归。今年如是,明年又如是,由是,平安道人荡尽家产,将至离散。臣意,只役留防军,而勿发烟户军,可也。且平安道郡邑,多以武班为守令。其守令于十月赴防,而过三朔,至三月乃还本邑。若事烦之邑,则公事积滞,又不得伸决民冤。臣意,防御紧急之处,则择遣京中武臣,不须遣其道守令。“领事郑光弼曰:”古则平安道,不以守令为助防将,近者多使入防,故自秋经冬,不得顾本邑事者,半岁矣。由是,官事多废,柳溥之言,是矣。且监司,亦以为差使员,故尤不得治事于本邑。臣意,兵使自有军官,可令此人赴防也。若一举筑城,则当用烟户军,此则逐年以筑,役烟户军,不可矣。“上曰:”助防将虽不可不遣,然守令之于民事,亦不可废也。其令监司,斟酌为之。“光弼曰:”近者灾变日甚。内而六曹,外而八道,岂无冤枉而然耶?朴祥等事,其初所言则失之矣。然上若误为指向,则果关于宗社矣,国家既不取实,则但一妄言而已。臣初以为不可加罪,宰相、台谏岂不计宗社而言?近多灾变,所启皆可听纳也。且臣为兵曹判书时,闻沈光孙人物可用,且有计较,乃注拟于宣传官。其后见其人物,果可取也。但未久而陞职,不勉于武才,故台谏启之耳。闻,金汉洪为潼关佥使时,其武才虽不卓异,而其所为,异于众人,常用心于防御,而特贤于一道佥使矣。今台谏论启,然勉于国事,用之可也。“上曰:”近者灾变,非因一事。所以答天戒,莫过于用人。若能用人,则百司不解弛矣。“光弼曰:”灾变如此,而臣承乏为首相,识见未高,未能料国事,自上须从众议。“

○南衮辞典文之任曰:“斯文任重。如金诠有才行,年德俱存,斯文宗匠,此其人也。臣岂先此,而冒处此地乎?”传曰:“典文之任,自古所重,故议于大臣,则以卿及金诠为可当,而诠已老,卿则时方学问,其勿辞。”南衮更辞曰:“臣不如金诠。金诠先任然后,臣随后任之,则亦称物情。”

○传曰:“自古体统不立,则万事涣散。如是而治国,岂不难乎?是故,人君在上,以一人不能独治,设三公,统六卿,百司亦统于六曹,次次修举,则如纲举目张,庶事理矣。祖宗朝署事节目,予未详也。且《大典》云:‘议政府总百官,平庶政,理阴阳,经邦国。’由是观之,虽不别立署事之法,依《大典》,政府治职,可也。予尝以此意,言于大臣,而近无检察六部之事,进退人物,相职废弛,言者至今不已。今金安老之言,甚合于理。六部公事甚多,如细事皆报政府,则非徒烦碎。自古三公,不可躬亲细事,六部大事及各司新立法、受教之事,先报政府而勘定,则上自酌其可否,而处之,甚合事体。六部公事,政府若不启禀,而先退之,则自古所以有弊端者也。安老之言曰:‘大事则启下后报政府’云,如此则政府初不知之事,若至于成命已下,然后改之,似乎烦扰。如吏、兵曹人物除授后,报政府事,及新授京外堂下官职者,与夫出使者,并于政府参谒等事,皆在法典,宜申明举行。政府观政目,论其是非、进退亦可,其以此意议于大臣。”郑光弼、金应箕议:“以古先经籍观之,则安老之言至当。但祖宗朝废署事之由,臣等亦未详矣。然其废之,岂无深意?自废署事,至今六十馀载,无甚巨弊。今遽复之,未知有何弊端也。况刑狱及军国大事,臣等皆得预闻,且于《大典》,臣等职掌,不为不重。臣等才短,犹未能统理得宜耳。如得而任之,虽不变世宗、成宗两朝故事,似无体统涣散之理。”申用漑、金诠议:“先王朝署事前规,臣未及详知。在今凡国家大事,政府无不预闻,但六曹因事受教者,政府有未及闻知。自今除细事,其系关重大者,皆报政府施行,则庶事自有统纪,无涣散不一之弊。”南衮议:“安老所启,实合事体。臣曾因赐对,亦陈是意。大抵政令须出于一,政出多门,则统纪无所属,朝廷从而轻卑。自我世祖朝罢署事以来,今已六十馀年。法久弊生,虽无目前之弊,纪纲解弛之渐,安保其必无也?臣意,宜令掌故,搜讨世宗朝署事故事,事无大小,悉关三公,以立体统。”传曰:“两政丞所议,乃出于辞逊。不必别立署事之法,右议政之议,是也。六曹公事,除细碎,皆报政府,可也。”

○庆尚道观察使孙仲暾状启曰:

昌宁县监金世琬,罢仕还衙,右腰下逢箭致伤。咸昌县民家牛,生两头雄犊即死,一项二头合付,三耳、四目、两口、两鼻。

命示大臣等,回启曰:“金世琬事骇,宜下该司,令已下去敬差官推之。”

○传于大臣曰:“台谏论刑曹判书任由谦不合刑官,其可递乎否?”光弼等启曰:“由谦虽早白,年不甚多,而又详明。但其性安徐,恐未能快决耳。虽未得超出于人,处事则详明,非不堪刑曹之任者也。”传曰:“知道。”

○台谏启前事,不允。

○以南衮为左参赞兼弘文馆大提学,闵㥳为兼判决事,韩效元为掌令。

○京畿杨州、麻田雨雹。

4月26日

○丁丑,兵曹参判柳湄,以不堪其任辞,不允。

○礼曹考宋太祖,徽宗、高宗、孝宗纳妃、册后之制,启曰:“前日,纳妃、册后在三年前及三年后与否,命考古制。今考之则虽有三年前纳妃者,而皆因变故而然,且皆是昏主之事,不可取法也。此三君徽宗、高宗、孝宗。皆于三年后纳妃,而如徽宗、高宗之事,似不足法。然虽昏主,亦皆于三年后为之,今亦当依古例,三年后定位。”史臣曰:“上意欲于章敬丧三年内纳妃,令礼曹考古例,故礼曹以此沮之。”传曰:“我朝开国以来无此例,问于大臣,则当考古制,故初令考之耳。成宗亦于三年后定位,其依礼曹所启。”

○政院启曰:“汉城府、掌隶院多事,且多受教事,当依六曹报政府。宪府持风宪,察百官,政府之所失,亦得以纠正之。以法司而例同他司,凡公事亦令先报政府,恐为未便。且如六寺七监小各司,有提调之事,今后并令申报仰曹,使仰曹转报政府,何如?”命问于大臣。郑光弼议:“政院之启至当。但宪府独不可该管于政府,弹驳人物等事,固不可与政府议为。如建革法条及其新例之事,亦当申报政府。”金应箕、申用漑之议同。

○以旱灾,避正殿,减膳、撤乐。

4月27日

○戊寅,义禁府以囚人卞玉岗推案启曰:“此人,前此戊辰年八月事也。安处诚为持平时,以有含怨人,欲谋害,误以正言宋好义为处诚,而射之,误中其马。其时大小人员皆云:‘玉岗所为。’而未能摘发。今又见囚,至于再破枷锁,故推鞫则讯至三次,十五度而承服曰:‘吾欲折破枷锁而叛狱,刺杀执杖之人,乘夜欲射杀推官。’言甚暴恶。此人前既见疑于人,而今又如是,前日之射宋好义者,其为此人无疑。今若免放,则必多害人,请推鞫前事而定罪。”传曰:“玉岗所当推也,然事虽有可疑,而实不然者。玉岗非居外,方而在京者也。其欲杀人,岂偶然计料?其时虽以玉岗为疑,然不得摘发,特以与安处诚为有嫌而云耳。处诚与好义,为同时台谏,而两人之家,往来之路同乎?不然则玉岗以居京之人,岂不辨处诚与好义而如是乎?前于庆尚道院驿亦书曰:‘宋好义死可喜’云。如此可疑者多,事既不小,其更详察。”政院回启曰:“安处诚为持平,宋好义为正言,一时台谏也。因言事,两司辞职之时,上幸慕华馆,饯别天使,台谏以辞职不随驾,故命召而乘晓诣阙,到铜岘逢箭。”上曰:“安处诚、宋好义为一时台谏,且同行于一路,则果可疑也,其推之。”玉岗竟死于狱中。

○台谏启前事,不允。

○忠淸道牙山、平泽、文义、木川等邑,暴风雨雹,雹如鸡卵,损禾谷,人畜亦伤,大木或拔。

○咸镜道永兴雨雹。

○庆尚道沿海各邑,地震、大风。

4月28日

○己卯,台谏启前事,又启:“昌宁县监金世琬中箭,推之则乃犯罪人河仁义所射也。事甚可惊。本道敬差官所掌事亦多,请以秩高朝官,御史结衔而遣,以示惊动之意。”皆不允。史臣曰:“世琬为政贪暴,民怨致此。”

○斩郑元弼,绞玄今。元弼私其弟郑浣妻玄今,累年率畜,禁府当以是律。

4月29日

○庚辰,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五月

5月1日

○辛巳朔,台谏启内需司长利、忌晨斋、任由谦、沈光孙、韩伋、金汉洪等事,皆不允。

○传于议政府曰:“事不出一,则政令纷乱;体统不立,则国势不张,以是而求治,不亦难乎?予以寡德,叨承艰大之业,夙夜图理,殆将一纪,政日陵替,纲纪废弛,焦思轸忧,莫得其要。予惟议政府,百僚所统属;政令之所平章,军国机务,宜无所不摠,往在古昔,逮我先朝,莫不专任辅相,以成其治。署事之废,虽在于一时,其所命职,著之令甲者,乃曰:‘摠百官,平庶政,理阴阳,经邦国’,则为相之责,固不外是,而祖宗贻谋万世之意,亦可知矣。迩来因仍苟循,遂致无所于事,六曹庶务,漠不关与,此岂当初命相之意乎?舆论咸郁,予意亦然。往者累言于大臣,大臣尚执谦退,莫有展布。是由,予倚委未笃;诚意不孚,良用愧焉。自今,百职众务,虽提调,毌得径自启达,皆申呈该仰之司,六曹、汉城府、掌隶院除细琐之务,凡紧重公事与别有措置、施设、建废,并先报议政府,政府商确当否,其所合宜者,启达施行;其未合宜者,具由启禀。如司宪府,职任风宪,不可例比诸司,然其有所申白受教之事,政府不可不知,宜令报府,以相可否。其不属六曹,诸有堂上衙门,建请受教,亦令关报,使政令统一,纪纲整举,以立一代之体。至于进退人物,尤大臣之职,故凡除授,必报政府纠核,而近亦颓废,未闻有激扬臧否,而黜陟之者,庶职弛解,职此之由。咨尔议政府,振举颓典,勖励乃职,以副予专任责望之意。”

5月2日

○壬午,吏曹判书安瑭来启曰:“臣前年四月,始除本职。一人久秉政权,终必有弊,且知人不易,虽贤者亦所难能。臣专无识见,性且固执,多有误举,尤不可久处重地,请递臣职。”三启,不允。

○宪府启:“掌令韩效元,曾经执义,而今复降为掌令,有违于事体。夫执义,亚于大司宪也。大司宪有故,则执义代为其任,故司中有执义厅、掌令厅,其等秩甚峻绝。自古未有曾经执义,而复为掌令者。韩效元,人物则当矣,而其势如此,请递之。刑决,重事也。任由谦,不合长官,不宜留难。大臣以为:‘由谦犹可为其任’,此欲自上裁之。但不显然启之,亦大臣之所失。”仍启沈光孙,金汉洪等事,又与谏院启前事,命递效元,馀不允。

○以朴说为议政府右赞成,姜浑为晋川君,成梦井为工曹参判,韩亨允为京畿观察使。

5月3日

○癸未,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兵曹启曰:“定虏卫不定额数,请以取才之数,口传。”上欲定额,令政府议之。郑光弼、金应箕、申用漑、李自健、南衮议曰:“兵曹所启之意,欲使有武才者,无所脱漏,其于缓急之备,似或有益。然一千之额,已为太广。若不定其数,而愿属者,辄皆许之,则于他军保,必有所损,不可施行。其已试才者,于本卫随阙填差,其馀有才可用人,亦宜临时试才以补之。”

5月4日

○甲申,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对马岛酋宗盛顺遣人来献土宜。

○太白昼现。

5月5日

○乙酉,传于政院曰:“欲自明日,始御经筵,视事,闻灵山君夫人之讣,在予虽无服制,心甚未安,故停之耳。”

○台谏启前事,不允。

5月6日

○丙戌,副提学李荇等上疏,略曰:

臣等顷上封事,殿下乃引董仲舒之言,答之曰:“上不能正心,何有正朝廷;不能正朝廷,何有正百官;不能正百官,何有正万民乎?此予反复修省者也。”殿下此言,其真知为治之本乎!二帝三王传授心法,亦在此,殿下此心,若能悠久以持之;诚信以将之,虽二帝三王之治,可指日致矣。然而治道未效,而天怒未弛者,岂无所由哉?变怪之作,在近弥甚,自春迄夏,亢阳为灾,川泽枯渴;种不入地,凶歉之征,已在目前。又于正阳之月,南方诸道,同日霜雹;牛生犊两头,亦在是日,此尤其可怪之甚也。殿下近下传旨,辞意恳切,其于应灾之方,可谓至矣。而天意之不回、天灾之未弭者,岂非殿下侧修之诚,容有所未尽乎?古者帝王之遇灾变,必且君臣相戒,皆出于至诚恻怛之实,岂区区于言语文字之间而已哉?近日之灾,实非常之大者,而殿下例下一纸书,付之政府而止耳。大臣只于经筵视事之日,循旧例进见,而未见有不时召对,咨访求助之切,此岂所以交修应天之实乎?且殿下遇灾以来,不御正殿,此所以遇非常之灾,用非常之礼也。古之帝王,遇灾必避殿者,畏惧之甚,不能以君位自处也。君既不能以君位自处,则其臣下之辅君为国者,其何以为心耶?君臣上下,各尽恐惧之实,日复一日,不能顷刻安者,其道当如是也。殿下今以非常之礼自处,而朝廷方且恬然,未见有匪躬惕厉,以副殿下恐惧之诚,如是而欲望天意之回、天灾之弭,岂不难哉?伏见,殿下即位以来,台谏所言,多有留难,虽或从之,亦出勉强,未见有乐闻如流之实。台谏日诣阙门,殿下视为常事,虽令中官传命,报以不允一语。夫以耳目之官,任言责之重,其所论启,尚不为殿下所采,自馀臣庶,何敢望焉?虽求言之教日下,不过徒为文具而已。应天之道,以实,不以文;以诚,不以伪。所谓诚与实者,只在殿下一心,一心之正,其效至于朝廷正、百官正、万民正,殿下既已言之矣。非言之难,行之亦在诚实而已,惟诚实,足以动天,诚未至而格天者,未之有也。殿下一以诚实为主,而宜速延访大臣,讲论阙遗,听纳谏争,无所疑阻,上下之间,情意相孚,以尽交修之实,则天意庶可回矣。

传曰:“今日见忠淸、江原等道书状,灾变甚矣。岂不欲延问大臣?但近有事故,而宁山君夫人又卒。虽无服制,以至亲,未安于视事,故停之。弘文馆亦岂不闻?视事,则自当延访大臣。”

5月7日

○丁亥,百官行章敬王后禫祭于永庆殿。

○议政府启曰:“近日灾变太甚,民将失业,而请扫坟受由者甚多,往来之际,岂无其弊?请姑禁之。且诸营缮处,亦皆停役,以待秋成。”

○政院启曰:“明日当延访。前此,弘文馆、台谏皆入侍,今则殿坐处狭隘,祇许长官入侍。”从之。

○台谏启前事,不允。

○御夜对。侍读官李淸曰:“前日传教以为:‘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此,董子之言,殿下引而教之,其深知为治之体矣。然上心一有不诚,则此言果何益哉?朴祥、金净等以为:‘生当圣明,虽有过越之言,必不加罪。’岂有他情?一夫不获其所,必有怨咨。若宥此人,必快于万世公论矣。”参赞官尹殷辅曰:“固当不用其言而已。今若宥之,必快于言路,不然,虽求言,谁敢进言?人将以祥等为戒,求言而不宥此人,则无求言之实矣。”典经李若冰曰:“天灾物怪,虽古衰乱之世,亦不至此,而朝廷方恬然,此亦灾变之大者。朴祥、金净等,所以陈其怀抱,只恃圣明耳,士林莫不叹惜。求言而反罪进言者,则虽欲求言,人必以祥等为戒,而无一进言者矣。须速宥之,以开言路。今者宥此二人,下旨谕众以既往之失、悔悟之意,则人心无不悦矣。”若冰又劝兴学校、择师长、爱惜士类、振作士气、广开言路,上曰:“学校等事,今果不如古时。但儒生鲜赴学宫,此不可驱迫,当择其师儒者矣。士气沮丧,莫此时为甚,盖经废朝大乱之后,人各有惩故乃尔,左右共陈其振作之方。”若冰曰:“近以旱灾祈雨,当自上躬自传香,以示恳恻之意。”

5月8日

○戊子,御朝讲。讲《礼记》,上举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之语,而教曰:“近来风俗不古,学校颓废,作成人材之道,固在上转移如何耳。然非学校,何以哉?予深恐作成之未尽其道也。”领事申用漑曰:“前日柳崇祖为大司成时,儒生多居馆,年少者皆赴学,亦可谓盛矣。近则士习不美,皆在家读书,而不就师长,生员、进士,亦不居馆,其圆点,多有猥滥。士习如此,未知何以矫之。上之劝勉,虽云勤矣,而下不奉行,故士习自至于如此矣。去年外方鄕试时,儒生多作乱,凌辱试官,此风甚恶。必兴学校,明教化然后,庶可变化矣。”大司宪赵元纪曰:“古者成均馆儒生甚多,过于额数,故待阙而入学,今则不然,额数多阙。然不可束缚而就学,要在上之人,鼓舞振作之得其道耳。”上曰:“兴学之事,当鼓舞振作,亦可择其师长。近来儒风淆薄,路无挟册之儒,又无靑衿之人,其衣服混同于常人,又至乘肥、衣轻,学为奢习,如此等事,宪府当纠举。”用漑曰:“假称儒生,横行闾巷者,亦多有之,此亦可禁。中原儒生,则其行路,亦着头巾矣。我国士习,一至偸薄,依中原例,于行路,亦着头巾,而违者不齿于儒类,何如?且儒生皆不着团领而行,此恶其有类于书吏也,此亦不可。”上曰:“儒生与常人,所当辨别,其行路着儒冠,虽不必同于中原,靑衿则固可为也。”同知事权敏手曰:“儒风之薄,近来尤甚,后进轻先进,儒生轻师长,皆有冒进之心。苟不得早登科第,则皆为南行,务聚杂资,以登仕路,居馆者,虽积年勤业,若未登第,则不得出身,反不及由傍蹊、媒爵禄之人,由是,陵侮之风日滋。尝见中朝之法,出仕版者,不得赴举,此法虽不敢猝行,然穷经者与出仕版者,辨而异之然后,士无冒进之心,而科举自得其人矣。”上曰:“出于南行,使不得赴举,犹或可也。然为南行,而尚不弃儒业者,亦不可弃也。”敏手曰:“出于南行者,许令赴举,故不弃其学,此则可嘉。然其皓首穷经者,反居南行之下,此实未便。”用漑曰:“臣见古之出于南行者,必其才未优于科举者,或年多而才薄者,然后乃至于求官。今则不然,年过十五,则便试吏任取才,仕而后学焉,滔滔皆是。若今登仕版者,不得赴举,则是已仕者弃其学,此亦不通之论也。今也士习不正,或有媒进之心,此不能正心故也。合于师长者,不得已用于治事之地,其馀任师长者,仅能训诲,而其名望轻,故儒生皆轻之。今之成均馆长官,可以诲人者,有几人耶?是故,儒生先有轻慢之心,道遇长官,亦不下马。弊至于此,救之甚难,须别其衣冠,违者不齿于士类,则庶乎可矣。”敏手曰:“前者尝为幼学圆点之法,而今废不行,立法而不行则何有可行之法乎?圆点之法,虽若驱迫儒生,然不行此法,则儒生何因而聚学乎?”用漑曰:“儒生不肯聚学,故立圆点之法,此法未有还废之令而不行,果未便矣。”敏手曰:“馆学儒生,有时点名,许赴庭试者,所以劝奖也。然不以学馆见存者,许参制述,而在外儒生,闻有点名,驰马竞集,或追录其名,其未及者,则因其上疏而许赴,此虽爱惜人才,然其点名为庭试者,乃奖其居馆者也,而不使见存者,独参制述,此甚不可。”正言朴稑曰:“择其师长,则儒生岂无欲学之心哉?以其无可师友之人故也。合于师长者,不须用之于他,要须久专其任,以诲后生,可也。”上曰:“出于南行者,使不得赴举,则其人必弃其所学,而不复学焉,此法无奈不可乎?”用漑曰:“法立而不行,国家之大患。楮货之法,初不偶然,商议立之,而今未见其行者,甚为不可。汉城府、刑曹,征赎各司,皆不用楮货,而依旧用绵布,司宪府亦然。立法而不行,则虽立法,奚益?”上曰:“初立法之时,要当愼重,既立之后,则不可轻改。今虽立法,官吏不能奉行,果不可矣。”侍读官李淸曰:“近来儒风不美,务登仕版,徒以章句之学,为取科举之资,其所以异于南行者几希。夫学,乃《大学》明德、新民之谓也。《大学》《新民章》:‘作新民’,作者,鼓之舞之之谓也。上之人当鼓舞斯民,而振作士气也。其欲别其衣冠,而作其士气,不亦难乎?朴祥、金净等上疏,岂有他情?适圣代求言之时,故然矣。谪居已久,而又今有灾变,凡民间疲苦及刑狱等事,岂一事不经于圣虑耶?但此二人等,亦可宥之,以振士气、以开言路。”上曰:“迩来灾变弥甚,今日将延访大臣,欲闻其说。”用漑、元纪等亦请宥,不允。

○延访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金应箕、右议政申用漑、左赞成金诠、左参赞李自健、右参赞南衮、大司宪赵元纪、副提学李荇、司谏柳溥,上曰:“近日旱灾弥甚,八道灾变继作,虽不知某事所致,然必人事有阙失而然矣。大臣等其各陈所怀。”光弼曰:“全罗道南原、长兴、淳昌、任实等官,骑、步兵皆无奉足,仅得充数。然正月上来立番者,四月间亦立番,不胜其苦,至于尽卖田舍。其军额皆虚张其数,有名无实,此甚巨弊,今当量减军额。”应箕曰:“上若克谨天戒,尽心民事,小有阙失,辄加警省,则天意可回。”用漑曰:“守令不能奉行,如还上文记,已纳者亦不爻周,后复征之,甚者征之一族、切邻,其弊不细。且军士立番者,无奉足,此由国家不减军额故也。咸镜道军士,以住张哈无形之事,至于合番留防,敌未至而我先困。且刑狱,岂无冤枉?须更申戒饬,以诚实应天,则庶可以弭灾矣。”光弼曰:“选上皀隶,怨苦尤甚,旧章不可改也。然各司选上,裁减其数,则可以少纾民怨矣。当令选上,分七番立役,过三年后,更来立番,则庶可矣。近见宗亲亦盛,故选上尤多,其弊大矣。选上皂隶最多之司,意或有量减之处,权减何如?如台谏所启,亦当勉从。夫天变,或先事而见,中宫拣择,尤不可不愼也。”南衮曰:“今民之怨苦,无异于废朝。古人云:‘雹灾之生,由于阴胁阳也。’以此而较于今,则不合焉。又云:‘动众之应。’然今无动众之事,虽有营缮处,而已皆停罢,上当考历代得失,而常恐吾身无乃有某事之失乎?戒谨恐惧,毌或少弛,则庶可合于天心矣。《京房易传》云:‘灾变之出,必有所召,欲德不用,谓之蝗,上下皆废,谓之击。’飞禽果多毙者,今岂有上下皆废之事乎?下情之不达、言路之不通,今无此事也。然台谏所启之言,尚且留难,岂可谓言路通乎?虽奋不顾身,不计利害,论事者多,而上亦无不允之,然后可谓言路通矣。去年朴祥等上疏,其时台谏请罪,但恐上之疑惑于其言也,岂诚无罪云乎?其言虽不可用,其心则为国事而已。大臣、台谏、侍从,皆曰可宥,近日不复论启者,以畏天威故也,非以为不可宥也。言事而获罪,至为不可,古有越职言事而获罪者,亦甚狭窄。今灾变至此,臣岂敢以此,为二人之应?然事有阙失,故有此灾矣。”上曰:“民间之弊,必由于下之人不能奉行。上意治国莫大于得人,此未得其人故也。且朴祥等上疏,言则虽过,以国家求言,故言之矣。然其言所关甚大,故台谏初请其罪,今则彼亦自知其非,宜宥之,未知大臣等意何如。”光弼曰:“当初请罪者,恐上意或从其言也。然臣意以为请罪太过矣。”上曰:“其时台谏之意未为不可,今则以灾求言,可宥也。”用漑、诠等曰:“臣等前日已请宥之。”自健曰:“灾变,必由狱讼冤枉,今宜疏放。”上曰:“选上皂隶,虽若小事,而民弊则大矣。旧章虽不可轻改,但其可减处,减之可也。因灾变而疏放,不可者存焉,释人有罪,何以弭灾。”应箕曰:“南方军士别赴防,番期太数,故已前番上于京者,亦使分防,而无休息之时。江原道军士赴防于咸镜道,亦古所无,道里辽远,人马俱困,当更议定。”光弼曰:“全罗骑兵、水军,若有警急,临时发遣分防事,柳顺汀所定,此辈非在远道者也。平时则留防各镇各浦,敌至而不至于陷城,则贼虽现形,而势可飞报邻镇,使之及救矣。今亦宜分远近,如有变,则某道之军向某道;某邑之军,向某浦某镇,则虽不合番分防,而应敌有机,亦可休息矣。须问于如柳聃年之类,而议定。”上曰:“敌未至,而先困吾民,非长策也。”南衮曰:“今者多造衲衣下送。国家财用有限,今当平时,一切尽用,则恐于后日有警急,不得已用之之时,反患不足也。守令之侵虐其民者,当先痛治其罪,不然则虽赐一衣,何益哉?”李自华曰:“辛亥年虽有大举,而衲衣之数,只三千馀领。今则至于九千馀领,以木绵计之,几四百馀同。若于一时,如是尽用,则后日于不得已用之之时,将何以为之?”上曰:“衲衣,既已量减矣。更问于户曹,可减则减之,可也。”光弼曰:“两界不得已用武士,故不能抚恤军民,今民之困弊,以此故也。前日请于磨天岭置御史,以察守令之不法,此亦出于不得已,而不可行也。臣父为咸镜道观察使,每云:‘当以儒臣为观察使,以武臣为节度使。’其心以为,若其不肖者,而国家待之或失,则必生不逞之谋,李德良为观察使时,亦有此言。其时士马精强,兵食周足矣。自尔以后,不多年间,民至疲弊,营奴婢逃散殆尽。自丁酉、戊戌、己亥年以后,渐至残弊,流离者多入彼地,今极疲弊,南衮之言至当。无事之时,虽弊袴,亦不可滥给,况衲衣将何以遍给乎?臣尝往见高岭等处,人民皆着狗皮,一无着衣者。臣意以为,当问于两界,择贫穷太甚者,而给之。”金诠曰:“弭灾之道,在侧身修德。今之祈雨等事,亦是文具,而街巷祈雨,则使童子为之。童子辈,凡为杂戏,无所不至,或舞或歌,专事戏侮而已。当部官员摘奸,则佯为祈雨之状,官员去则辄止,不如不祈也。”用漑曰:“童子祈雨,实欺天,虽废可也。”上曰:“此亦古事也,然若欺弄而已,则果不必为也。”赵元纪请罢内需长利、忌辰斋等事。副提学李荇曰:“谨按古史,灾异之多,无甚于三国之时,今之灾异,若书于史册,则十倍于此矣。今也,人心薄恶,纲常不正,其为大变,甚于天灾,不可不虑也。上之接大臣、待朝廷,当以至诚,上教以为:‘每于经筵,接见大臣。’然只循例而已,非如今日论难谆谆。愿上不时召对三公,以议政治之得失。灾变如此,而议政府未能先知,此亦不可。”上曰:“灾变及边事启本,速谕政府事,已有教矣。”荇曰:“避殿,甚非偶然,然不诚则无益矣,须勿自谓避殿,而虽入大内之时,其警省之意,无时少弛,一以诚实为心,则下人亦感慕,而惕励矣。”司谏柳溥曰:“二帝三王之治,皆本于学校。近虽择用师长,以南衮掌成均馆,然他司兼任处颇多,故未能常仕,如此之人,须专任可也。今待学生,别无劝惩之方,此大不可。若令士习,一出于正,民风自厚矣。唐太宗时,封德彛以为:‘三代以下,人渐浇讹。’及贞观之治,太宗曰:‘恨不令封德彛见之。’以此,可见风俗之薄,亦可变也。”元纪曰:“儒生所着衣冠,当别而异之。”上曰:“儒者,固当辨别,成宗朝,亦皆别其衣冠。今朝经筵有言:‘使儒生行路者,着儒冠’。此事虽不可行,如靑衿则可令着矣。”柳溥曰:“别其衣冠,乃末节也,先治其心,可也,”上曰:“今之经筵,或请已出于南行者,使不得赴举。然既入仕者,亦许赴举,则彼亦不弃其所业,是可嘉也。”光弼曰:“国初,欲出自南行者,皆试吏任才,而艺文馆掌之。今则不然,南行出身者,不令赴举,恐未便。”应箕曰:“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学,圣人有此言也。出于南行者,使不得赴举,则入仕之路窄矣。”光弼曰:“见中原科举之法,名在学籍者,得以赴举,不然则不得赴举焉。我国科举,虽闲良、杂类,皆许赴,故儒生之名付学籍者少矣。且科举出身者,亦岂皆正心者乎?铨曹当知此意,廉退者擢用之;轻薄者摈弃之,不可徒以区区节目,而变其士习也;又不可期以日月,而必效也。”柳溥曰:“百司公事,已令政府摠治之,刑狱公事,亦当报政府,磨勘可也。光弼曰:”署事规模,臣等未详知之。世宗永乐甲午、正统丙子间有此事,臣欲考规模而未能矣。“上曰:”人物进退,亦可察也。“柳溥曰:”莽哈在珍岛城外,若乘间渡海,必生大变。今以不杀为仁,而使彼逃还本土,其害可胜言哉?“用漑亦以溥启为是。光弼曰:”人君于一草木,尚不可遽除,况莽哈乃人尔,岂可无名而遽杀乎?当讥察守直,以观事势,可也。“上曰:”果不谨守直,而或得登陆路以逃,则为患大矣,守直当谨。“溥仍启内需长利、忌辰斋等事,不允。

○传曰:“前日所以治金净、朴祥之罪者,恐众人惑于其言,而不知其非故也。今则有灾变,大臣又皆以为可宥,且其罪发于求言之后,其宥之。李挺豪有狂病,以妄言获罪,此实无情,并宥之。挺豪谪居杨根,自缢已久,上不知,故有此教也。且各官守令中,贪污残酷者及淸谨奉公者,与夫教授、训导等,或才疏,或懒慢,不合其任者亦多,数数讲书,考其勤慢,其中尤甚者,并皆驰启事,下书各道监司,可也。且各司选上及皂隶权减事,后日政府及各司提调议启。南方军士,无休息之时,并令政府及知边事宰相议之。街巷祈雨,今后勿为。楮货事,闾阎则罪其不用者,而各司征赎,则不用楮货,岂其可乎?其令宪府,摘发治罪。”

○御昼讲。

○命停诸营缮。以旱甚也。

5月9日

○己丑,以旱,停今年儒生都会。

○再行祈雨祭于宗庙、社稷、风云、雷雨、雩祀及山川之神。

5月10日

○庚寅,政院启曰:“开城府留守权弘病苦,请遣医赐药救疗。”传曰:“可。”

○大司宪赵元纪等来启曰:“楮货之法,其立已久,各司尚不行用,而未及检察,至于司中,亦有未及尽用楮货。以法司不能行法,在职未安,请递臣等之职。”传曰:“大抵立法,则当先自宪府用之然后,他司可以效矣。自今宜先行用,而检察各司可也。”五启,不允。宪府仍以高荆山、黄孟献、尹世霖、柳灌、金公望等推案判付之辞,启曰:“韩汲事,当初已阅事干而定罪,不当更下问。其上言以为:‘问某某人则可知。’因此,问荆山,等果与上言之意合。荆山等初不以廉问韩汲往事,只闻于谈话之间,岂不知其为挟私庇护之言,而不计国法,乃曰:‘所闻如是。顺旨启之,至为绸缪。’以此,推考以启,而判付之辞曰:‘以直启所闻,而推论,开人臣不直之路。’今果如是,则反开邪谄之路,请勿弃、毕推治罪。”传曰:“荆山等若于上所不闻之前,先自陈汲暧昧之状,请改分拣,则可推也。上既有问,则为人臣者,当以所闻启之。其言曰:‘幸闻于谈话间,而实则未知。’今宪府所推之意,未可知也。以谓当隐而不隐乎?若以为当隐,则乃开不直之路也。今所谓开邪谄之路者,予未知也。”更启曰:“如是则其谋免己罪者,皆援引陈诉,其可悉问于阙庭乎?弊端不少。”上不允。

○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太白昼见。

○江原道江陵府霜降,草木枯损。

○咸镜道端川郡雨雹。

5月11日

○辛卯,受常参,听朝启。掌隶院奴安从以殴打其父,谋为叛狱,处死。

○御朝讲。台谏仍启前事。掌令金希寿曰:“韩汲,本非居江陵者也,何以得知儒生之言其暧昧而上言,请下问高荆山等乎?此似绸缪。此人等以不实所闻而启之,悉如上言辞缘,是无朝廷也。似与罪人相应而诬上也,是乃开邪谄之路,故推考,欲使知其所失耳。”领事金应箕亦请勿改分拣,上从之。侍讲官李彦浩请革长利、忌辰斋等事,不允。同知事南衮曰:“旱气太甚。今者亲祭宗庙,别遣大臣于名山、大川祈雨,则万一有应矣。”希寿曰:“臣等非以由谦为年老也,百执事尚可择用,况六卿之职乎?既至六卿,则将为政府宰,由谦曾为大宪,尚以不合见递,岂可为六卿?须以物论洽然者,为六卿。”

○听轮对。

○御昼讲。

○传于政院曰:“左议政以谓:‘京城内畜羊者颇多,放牧往来之际,闾阎间曝干谷物,群聚尽食,城外禾谷,亦多吃损。’大抵国家则以用于祭祀,不得已畜之,私处则畜之何用?今后城内,使不得畜养,许令城外畜养,春分后秋分前,则痛禁毌得放牧。”

○御夕讲。

○太白昼见。

5月12日

○壬辰,御朝讲。台谏启忌辰斋、长利、任由谦、沈光孙、金汉洪等事。

领事郑光弼曰:“灾变至此,恐于边方,将有大衅。国家太平已久,自丁亥年李施爱之乱,以至辛亥年北征之后,边民不见兵戈之祸,必有怠缓之心。前日勇敢于战阵者,宜令兵曹录用,以劝励士卒。壬申年甲山之战,曹闰孙为主将,而有金云同者为先锋,转战有功;庚午年倭战时,有成世良者,勇敢有战功。臣意以为,如此勇敢于战阵者,宜陞而用之,或试于军职,其人物不甚庸劣,则除佥使、万户,以劝励武士,何如?”上曰:“然。人物若出众者,则可擢用也。”且答台谏曰:“汉洪等事,其窠阙多,而人物数少,故铨曹不得已,或以为五品未久者,而为四品,又或用其不合者。任由谦被论已久,刑曹久无长官,事必多滞,后虽用之,今姑递之,可也。沈光孙以武人而不链其业,亦可递也。”持平尹止衡曰:“臣近日受由,归全罗道见之,两麦不盛,民未付种。入忠淸之境,暴雹所过,禾谷皆伤,民无生理。且南原军士,本十二旅,而绝户者九十馀户,一旅全无相推移充额,而征其价于一族,故民不堪其苦。且生子过十馀岁,则便为军士保人,故无空闲之民,军额皆虚张其数矣。若不得已征兵,则其将奈何?以南原一邑之事观之,他亦类是。逃亡之户甚多,故闲田亦多,其陈田之税,皆征于一族,故见存之民,亦不能支。”光弼曰:“南方之事如是,邦本日缩,前者议减军额,皆曰:‘若减则恐日至减损,以此不减。’以今计之,恐臣等失议也。南原之民,则必多投托于豪强之家。臣尝闻多有是弊,宜遣刚明朝官,使刷隐丁,或移其额于他富实之邑,何如?南方虽不可皆如是,南原、任实、灵光、长兴等,军额尤甚减损处,如是为之似当。”上曰:“可更议处之。”止衡曰:“全罗道左右水营,垦田于绝岛,役民耕作。此,贼变可畏之地,若有不之变,皆为鱼肉。又率入番军士,山行无节,故民冤尤甚,须下谕禁之。全罗、庆尚等道,本不产鹰,每于智异山毗卢峰、般若峰等处得之,其峻险悬绝,虽山僧,亦难接足,捕获甚难,故不得已为除役,其为除役者,皆买于他处,以供进上,一鹰之直,至于木绵三十馀匹,故至于尽卖田地,民之巨弊也。请减两道进上,以除民弊。”

○传曰:“各道军额,虚张其数,其裁减便否,令政府与兵曹同议。南北战陈时,勇敢人等,问于其时为将者,书启。绝岛毌得耕垦事,前有禁令,其考以启。鹰子事,果有弊,虽专减,可也。但为荐新事,或出于不得已,前既详定,其封进数考启。”

○御昼讲。

○御夕讲。参赞官申鏛曰:“旱灾非常,凡弭灾之方,无所不为。然审理冤狱,所当先务,八道必多冤狱,虽迹涉疑枉,若系大狱,则观察不得擅决。因此,累年系囚者甚多,其冤痛之极,足以召灾,今当分遣御史,伸理冤狱。若以为有弊,则令各道观察使,刻期启闻,与大臣议决,何如?”上曰:“前日延访时,有请疏放。予意以为,有罪者疏放,不合于谨灾之道,欲遣朝官分拣。但使命烦数,此亦有弊,其令监司速决。”

○命召大臣,遂引见问曰:“今有请遣御史于各道,审理冤狱,其共议便否。”郑光弼曰:“宜令各道监司,抄大狱之难断者,不分昼夜驰启,而更议处决。御史独断,必不如众所共议之得宜也。”金应箕、申用漑亦如光弼言。上曰:“累年淹滞之狱必多矣。若令监司启闻,则其往来,必至迟滞,只抄其疑狱之难断者以启可也。”用漑曰:“军士常不入军营,又无人马,如有变急,将奈何?”应箕曰:“军士不入军营,必接于私家者,以不遗失军装,且飮食任便故也。若督入军营,而每每征赎,则闷冤多矣。”都承旨李自华曰:“宗庙则已祭矣,社稷亦亲祭,何如?”应箕曰:“亲祭祈雨,虽至美之举,然亲祭而犹不雨则奈何?宜令大臣,致祭祈雨。”光弼曰:“成宗朝,虽有旱灾,亦不亲自祈雨。”上曰:“今旱灾太甚,虽不亲祷,无乃别有所为乎?”光弼曰:“弭灾之道,在侧身修行而已。”自华曰:“如或亲祭,以示恳恻之意,则庶可格天。”用漑曰:“古之帝王,虽在宫中,亦默祷而或有致雨者。成汤以身为牲,以六事自责,此千古共称者也。臣意,成汤之事,虽不可及,但在宫中,当致诚恳。”上曰:“农,本也;工、商,末也。今百姓,舍本逐末者多,外方之人多聚京中,为工商之业,而务农者少。虽不可驱迫而出之,亦不可不禁也。”用漑曰:“京中之人皆游手而食,故民之逐末者,皆聚于京,务农之人少。”光弼曰:“京畿之逋逃者,皆托于京,须令刷还本邑。”

○谕八道观察使及开城府留守曰:

惟予暗昧,举措施为,舛戾甚多,鬼神不佑,黔黎愁怨,大失天心,降此灾沴,民岂有罪?罪实在予。痛省罪愆,冀回帝怒,焦忧日夜,不遑寝食。念惟,刑狱之重,人命所关,苟或失中,便拂上天生物之心,变之作,未尝不由于玆。以予之昏,君临十载,既不能导以德礼,变其邪僻之行;又不能安养生遂,使之窘于饥寒困苦,易自陷于刑辟之中,以致众罹于罪网。累系桎梏,幽闭牢犴,日积于中外,烦冤愁郁,疾痛委顿,为吏者不加钦恤,淹滞岁月,不以时申理审决,或多瘦死狱中。其自干邦宪,断然无疑,求生道而未得者,则已矣,或有疑似难明者及事势轇輵有未易卞断者,淹幽积年,抱冤莫理,其干连证逮之人,非自己之孽,而亦被讯殒命杖下者,前后相望,伤和召灾,理所必至。今玆之旱,意者,其或出于此乎?道内如有疑似难明,轇輵难断之类,而淹滞日久者,卿其作意驰启,予当与大臣,议而处决。其他狱囚,卿亦驰巡,一一视加审理,划即疏决,俾无冤滞,以副予惧灾之意。且旱灾既甚,民将饥饿,救荒诸事,亦预措置。

史臣曰:“淳昌郡人崔孝宗妻玉贞,奸其奴春伊,金净为郡守,鞫几得情,屡易推官,还讳不服。朝廷适因旱灾,以为疑狱放之,时论不快。” ○庆尚道星州、大丘、咸昌、龙宫雨雹。

○太白昼见。

○黄海道瑞兴、平山、凤山雨雹。

5月13日

○癸巳,太白昼见。

5月14日

○甲午,台谏启忌晨斋、长利、金汉洪事,不允。

5月15日

○乙未,亲传香祝。遣领议政郑光弼于宗庙,左议政金应箕于社稷,右议政申用漑于风云、雷雨坛,祷雨。

○台谏启忌晨斋、长利事,不允。

○以李长坤为刑曹判书。

○全罗道龙安县民家,鸡雏有四足而其二足短小。

○黄海道平山、瑞兴、安岳雨雹,至翌日未消,麦禾伤损。

○咸镜道端川郡雨雹。

5月16日

○丙申,御朝讲。大司谏方有宁,持平金麟孙启忌晨斋、内需司长利事,领事申用漑亦请革罢,不允。上曰:“京外狱囚之难断者,下谕外方,已令驰启,京狱罪囚,亦令抄启,当与大臣议之。闻,新抄入居人,不无伤和召灾。实边之事虽不可废,而勒令入居,冤悯亦多。其未及入归者,徐徐入送,何如。”用漑曰:“将观农事,而待秋成入送,然不可不为也。”同知事权敏手曰:“咸镜道若有事,则军粮顿无,而国家曾不以为念。今高荆山详知本道之事,若下问则可知也。臣意以谓,水运军粮事,坚执不已,多数转入于安边、永兴等官,则亦可以救荒矣,庆尚道沿边各官储谷则固不多矣,全罗道沿边各官,则国谷多蓄,推移入送,可也。”用漑曰:“今方失农,令民输转为难,当广问处之。”特进官高荆山曰:“庆尚道之谷,已转入咸镜道者,二万五千馀石。别赴防军士入去,则当身及奴一口,当食国谷,其道留防军士所食米豆,无虑七千馀石,而本道所纳,则只五千石。他无可行之策,故欲转入南方谷食,则人有言其不可者。臣欲由水路试之,果能转入二万五千馀石矣。京中禁军如羽林卫、兼司仆、内禁卫等,合计只六百,多有为万户、佥使、权管及别赴防者,若南北有事,则京军不可出遣,将帅必独往矣。今者欲属定虏卫,而呈无役陈省者,五百馀人,此皆精兵。若尽属定虏卫,而勿令番上,只许裹粮赴防本道,则可除别赴防之弊,供馈之费亦从而省,禁军又实,一举而三得。今之欲属定虏卫者,皆脱漏军籍,而或称业儒,或属鄕校,自以为虽在闲良,尚未免赴防,而无益于己,故欲属定虏卫,而得官职也。臣意,今弃此类,则必不为本官之役,闲游于中间,属定虏卫,则不复回避,苟有事变,则得以为用。”上曰:“此意果当。”用漑曰:“全罗、庆尚等道,庚午倭变时则已矣,今不可每令赴防也。令依前例,谨愼防备,而其可番上者,使之番上,何如?”荆山曰:“以其道人,充定虏卫,则别军官可无也。若有缓急,则此人等虽死不避矣,其已取才者三百人,皆请口传耳。”用漑曰:“外方军士,多有绝户。若以此人,皆为定虏卫,则当以何人充绝户乎。”上曰:“两界兵使、军官及别军官等有武才卓越者,当数数入遣,不然者不可数遣,边务甚苦,而数遣一人未便,可令均一入送。”特进官金锡哲,亦以荆山之启为是。上曰:“禁用恶布,已有其法,而民间尚用,禁不能止。贫民犯法者,虽还给其布,而治罪、征赎甚重,不无冤闷。限五升绵布兴用之间,只属公恶布,而勿令征赎,何如?”敏手曰:“当初议时,弃《大明律》而为杖一百,其后更议,定笞五十。臣意以为,不如法织造者,其物入官,乃《大明律》也。其中稍可用者,准三十五尺而用之,甚恶者属公,则恶布自绝矣。”上曰:“不治罪,而还给恶布,则不可,若属公则自绝矣。”参赞官金安国曰:“民有恶布,今一切纳于司赡寺,换授楮货,以其布,或用之于戍卒衲衣,则恶布自绝,而楮货亦通行矣。”上曰:“愿纳恶布者,换给楮货,以此立法则可矣,犯罪属公而换给,未便,还给恶布,则恶布不绝。若只令属公,而不治罪,则自不用之矣。今恶布与正布,民皆有之,而用恶布者,治罪则可矣,穷民只有恶布,以之资生,而每令收赎,不可矣。”用漑亦以敏手所启为是,上曰:“一切属公,则不无冤闷,其中尤甚者,只属公而不治罪,则民不冤闷矣。”荆山曰:“外方选上,多持恶布上来,故七月以后,已令用正绵布,此布来后,分拣正恶,而依上教属公,则恶布自绝矣。”用漑曰:“退限则又复如是,民不信法,须为划一之法,可也。”上曰:“退限事,予意亦以为未便。”荆山曰:“上教以入居人冤闷不少,然实边之事,亦不可废。臣往咸镜道时,入居人三百七户,一时入送,其时尹殷辅为安接从事官矣。此则秋节,预先造家,官给釜鼎、农牛,犹或不能安接。今义州入居人,须于农隙入送,而造家等事,预先措置可也。”上曰:“入居,出于不得已也。新抄入居人,姑徐入送,可也。”金麟孙曰:“敬差官即推刷入居敬差官。下去八道,必用刑杖,应受刑者二三百人,常聚官门,不得退去。因此,废农者多,况推刷,必终年未毕,请姑停。”上曰:“当问于大臣。”

○下刑曹所启李安从行刑单子而教曰:“安从之罪,当行刑。但今旱灾太甚,刑人未安,处之当如何?”政院启曰:“其罪既三覆奏,不待时斩者也。然旱灾太甚,宜观日候而处之。”传曰:“安从之罪,固当处死,然姑观雨势,而行刑可也。”承旨尹殷辅遣人止之,至则已刑,无及矣。传曰:“刑曹只启行刑,而不待单子之下,而刑之,此虽例事,若有勿刑之教,则不可及止,自今待启下,行刑。”

○刑曹判书李长坤,以不称其任,辞,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忌晨斋、长利事。宪府又启曰:“近见,新抄入居人,各以所闷,诉于本府者,相续不绝。其意恐发送在今年,故弃农业,上来陈诉耳。今旱灾太甚,今年势不得入送矣。既不得入送,则宜速晓谕,且权罢入居厅,何如?”上曰:“忌晨斋、长利,不可允也。入居事,所启至当,当议大臣。”

○太学生柳渰等上疏,请罢忌晨斋,撤奉先、奉恩、正因等三寺,上以事在祖宗朝,不许。

○太白昼见。

5月17日

○丁酉,御朝讲。台谏请罢内需长利、忌晨斋,不允。同知事李继孟曰:“古之人主,遇灾则必疏放。废朝时作弊,而被罪者,已经十年。当其时,虽有识朝士,亦有所失,况此愚民,何足道也?疏放何如?”史臣曰:“上命大臣等议之,继孟亦参论议之列,阳笑而言曰:‘废朝之事,一切荡涤,何如?’继孟有二意焉。在燕山朝,虽名士大夫,率皆因缘攀附,及反正后,皆立朝显扬,况愚民何足多责?其所交厚者,在议论中,故阳为大言,而阴市私恩,轻侮朝廷,如无人焉,识者知其内谲。”上曰:“废朝时作弊之人,宜被其罪,然非纲常大罪,宜可宥也。但时推罪囚,恐未可宥。”领事金应箕曰:“人心和,然后天心亦和矣。时推罪囚,并令书启分拣,何如?”上曰:“已令审理冤狱矣。时推罪囚,苟或有冤,推官岂不分拣乎?但未毕推之事,皆原之,似未可也。入居,今年必不得发送,何以则可?大臣其议之。”应箕曰:“今当权罢,后复抄送,何如?”继孟曰:“义州逃亡人物,视古为甚。其逃亡者,皆在龙川、铁山、龟城等地。入送辄逃,故边地虚疏,今可刷还。”特进官尹珣曰:“咸镜道逃民,多在阳德、孟山,非差使员之所能推刷,当遣敬差官刷还。”记事官柳成春、丁玉亨,说经奇遵请罢长利、忌晨斋等事,皆不允。

○传于政院曰:“今经筵,李继孟启云:‘废朝作弊者,分拣疏放’,至当矣。今日予将与大臣面议,入居及义州、六镇逃民事,亦当与大臣议之,其召大臣等。”

○谕八道观察使及开城府留守曰:“今者饥馑荐至,鳏寡孤独之无告者,将胥转于沟壑之中,卿其访问惠恤,俾不失所。且轻徭薄赋,荒政之所急,卿可警励守宰,曲施矜抚,差敛之际,务从轻平,以宽民力。”

○下罪己传旨于议政府,使议恤民节目,申敕中外。

○上引见文城府院君柳洵、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金应箕、汉城判尹尹珣、吏曹判书安瑭、户曹判书李继孟、兵曹判书高荆山、右参赞南衮、刑曹判书李长坤等。光弼曰:“入居,必有民冤。近见日候,民必失农,今年必不得入送,当从权罢之。推刷事,初议之时,有一宰相启曰:‘人多死于杖下。’此,必有诪张造言者矣。八道推刷,今既垂毕,今若停罢,则后必复举,其弊多矣。京中今无受杖者,外方敬差官处,谕以不可滥刑之意,何如?”继孟、应箕、安瑭,皆以谓,不当停罢。尹珣曰:“以推刷,用刑杖,恐因此致灾,臣意姑停可也。”南衮曰:“政事不可以姑息为也。推刷事,今虽停罢,后不可永罢,则今既垂毕,不宜停罢也。今虽以民怨而停罢,然后日推刷之时,岂独无民怨乎?”光弼曰:“其分明隐丁者,不得已刑推。不然,何必用刑杖乎?”长坤曰:“近闻,推刷所用刑杖,非如推盗贼例也,其用刑甚轻云,未必民怨之甚也。”柳洵曰:“滥用刑杖可禁,而推刷则勿罢何如?”光弼曰:“公私贱分明隐漏,则不得不用刑杖,然谓人多死于杖下者,此特诪张之言也。”应箕曰:“民之冤抑,岂在于推刷?不可罢也。”荆山亦以为不当罢。南衮曰:“入居事,足以伤和召灾,此则可停也。然限十馀年间,不为入居,则宜可罢也。若不得已数年内入送,则今虽权罢,以悦其心,而他年入送之时,其怨与今时不异矣。姑息之政,不可为也。”光弼曰:“诚如南衮所启。”应箕曰:“义州之城亦未毕筑,入居,今可停也。”上曰:“姑息之事,果不当矣。然今有灾变,入居、推刷,皆大事也,恐有民怨,故欲停罢矣。苟有弊,则岂计后日之复有其弊,而不除今时之弊乎?”安瑭曰:“入居,非如推刷例也。谋免入居,结项以死者固多,其冤抑可知矣。入居则当姑停罢,待年丰入送。”光弼曰:“旱灾至此,宜可疏放也。废朝作罪者,皆无知常人也,非如士大夫有识者之比。今已经十馀年,分其罪之轻重,而或量移,以示天恩,则其人之喜悦,何可胜言乎?”柳洵曰:“其时作弊者,死罪则诛之。若徒流则皆非死罪也,岁月既久,宜示恩典。常人乘时而作弊者,非极恶也,当初亦不忍加诛,故论以徒流,今者疏决,至当。”应箕曰:“犯罪入居,乃实边之事,不可轻放也,如此之人则可放也。”上曰:“因灾而赦,固为不可。然废朝时作弊者,不分大小而加罪,此可宥也。”柳洵曰:“其时,列书作弊者之名,而定其罪,非分拣而定罪。”上曰:“废朝作罪之人,必有轻重。然分其轻重,亦难矣,宜并疏放。”南衮曰:“刷还义州流民,在所不得已也。然民之流移,皆由于守令之不能抚字,失其生理,安得不至于流离也?今复刷还,则其人之怨,与入居无异。若侵苦不已,恐逃入中原及彼地,若欲刷还,则先为字牧节目,可也。”光弼曰:“流移之民,不可不刷还。今日臣与李长坤议焉,彼处人民,虽多许接,亦皆隐匿,虽遣敬差官,亦未易推刷。守令既使民流移,畏国家治己之罪,而不以直告。今若下谕守令曰:‘民虽有流离者,亦不加罪,且不治守令之罪。’详知其流民之数,而刷还然后,继为抚恤之方,则其人亦得以安业。但今方农时,不可刷还矣。”荆山曰:“其逃散者,亦不远去,皆在邻近之邑,知而许接守令,当治其罪。六镇人物,易以逃亡,徒恃弓矢,投宿于某处,无不许接者,故其民多有逃亡者,以此为例事,故军额日减矣。臣为其道监司时,为统记之法,每村置统记一人,统记内若至逃亡者,则使为统纪者,寻探而得之,故民不得逃散矣。今未知此法之果行与否也,申明举行则庶可矣。”长坤曰:“江边之人,不胜其苦,则率多逃入于内地。臣意以为,内地逃民出于江边,则不须禁,而江边之民,逃入于内地,则罪其守令,内地则罪其守令何如?”光弼曰:“李轼所陈事,使政府议之,何如?”满浦佥使李轼陈边事,今日议之。长坤曰:“李轼以为:‘彼人等结幕于江边。’若皆撤去,则恐因此结怨,然生变,未可的知。各官守令,夺军士保人,占为官属,贫寒军士,势不能支,如此守令亦可治罪。平安一道,防御凡九处,而视他道最紧,夺军保人,占为官属,此古所未有之弊,固当痛禁。”荆山曰:“咸镜道计丁征鱼盐,名其鱼曰丁鱼;名其盐曰丁盐,此弊尤甚,亦当痛禁。义州江越边,唐人多来结幕,咸镜道惠山越边,亦多有结幕处,不能撤去,然谨严防备可也。”柳洵曰:“凡公事,付有司,可也,不可一一亲断也。”长坤曰:“两界毛物进上,有弊。山丁干称名者,或以马一匹,易貂皮品好者一张,故不能堪支,而逃去者居多。山丁干,亦军士奉足也。奉足逃去,则其应纳之皮,皆征于户首,故其户首等,反以有奉足为惮。臣意,进上毛物,限年蠲减为当。”应箕曰:“臣为尚衣院提调,见所储毛物甚多。虽限一二年蠲减,所用非不足也。”上曰:“尚衣院貂皮,虽曰多储,虫损者亦多。当言于有司,可减则减之。”应箕曰:“尚衣院所纳羊毛,亦甚有弊,蠹则难用也。如边方之邑,不畜羊之处,亦皆征纳羊毛,此亦可除。”荆山曰:“外方羊料及国马料,皆入于经费,亦甚有弊,此又可减也。”尹珣曰:“咸镜道饲羊盐及粥米,减于会计,然民岂饲羊?皆自食矣。”长坤曰:“两界绝远,朝廷言论之所不及。民有强暴者,则守令务用刑杖以除去,残暴成俗,民之流亡,以此故也。别伸禁令,以示国家钦恤之意。”荆山曰:“臣未尝往还平安道之境,如义州等镇,时未目睹。但闻,我国以鸭绿江为界,黔同岛在水之滨,密近我境,柴草等物,多赖于此岛。今者唐人来居小多方坪,多所起耕,为我国计者,当使我民先自起垦,使彼知此乃我国之地也。且义州,国之门户,关防不可少缓。今新筑之城,虽始役已久,而或作或辍,去年役军一万二千馀名,而所筑只二千十四尺,其未筑者七千馀尺矣。毕筑无期,今宜筑之,以严边备,然岁若凶荒,则岂敢出军?待年丰筑之,可也。”应箕曰:“我国以鸭江为界,黔同岛在江越边,不宜耕垦。且义州边氓与婆娑岛小多方坪来居者密近焉。我民役苦,则逃归可虑,宜令州官,另加抚字。”柳洵曰:“以疆界言之,则鸭绿以南,即我国之境,黔同岛在鸭绿江中,辽东来守婆娑堡,狄江北地起耕者,若欲并耕此岛,则我国之人,势难争占,处之甚难。自后赴京之使,当择识事理宰相及事知通事,到辽东,虽于大人处直问为难,与镇抚辈接话时,问:‘狄江北起耕事,是大人所知乎?此地,昔乃贼人往来作耗之路,今就耕此岛,散处农民,被掠可畏,后患不可不虑’,语之,以是知辽东人旨趣,而处之可也。”光弼曰:“臣意,正与柳洵同。但唐人密居近地,则我国人民不无逃接,亦或相交、讥察之事,宜加百倍。”南衮曰:“臣闻,中原不靖,人多愁怨,势将兵兴。今又有唐军吹角于江上者,未知何等人,其射矢过江者,似若量江阔狭,其意难测。且今小多方坪近处新造家者,无奈是,逃赋散来者耶?万一有变,则或为群盗,阑入我境,不可不虑。”长坤曰:“臣曾赴京,见汤站人,问以唐人散居江边之由,则曰:‘前者法禁严密,贼路近处,顿无居人。今则朝廷失政,边将不禁,金州卫军士馀丁,自前数年,始来于此,造家垦田,土地沃饶,连岁丰稔,来居者渐多。若有官禁,当即撤还内地。’然则唐人散居于江边者,非欲侵占我境,且其所居处,正当贼路,若一遇贼变,自无留居者矣。”上曰:“闻,中原果不靖矣。自古中原扰乱,则我国西鄙亦必受害。筑城事非轻,而农事不实,可与该曹更议处之。”荆山曰:“当番正兵及骑船军,则本不得在家者也,勿论冬夏,至明年筑之,则势可毕也。”柳洵曰:“西方守令,尤当择遣,以固国之门户。”

○判中枢府事李荪启曰:“往在丁亥年,李施爱据吉州以叛,声言除君侧之恶,一道人不知其为叛也,独有锺城人车云革知其谋叛,尽心竭力,谋欲缚贼,反为贼所执,囚于利城狱,遂被害,国家录其功,追封延川君。臣意,节义之士,未可易得,前朝五百载唯郑梦周一人而已。云革之节,虽古之张巡,许远,亦无以加矣。其嫡长车得平,今居北方,贫穷不能从仕于朝。其人物则未知其何如也,若稍有学识,特授守令、察访,不然则除拜军职,以褒奖节义,可也。臣欲启之久矣,知此者唯臣而已,臣若死,谁复启此?今日适因收议,启之耳。”传曰:“淸白吏及忠臣等子孙,已命录用。今所启之人,果大有功于国,然何以得知有子孙乎?今因卿启,始知有之,当使察而用之。”

○传曰:“入居厅,姑令停罢,推刷则其可仍旧。废朝时作弊者,罪必有轻重,其令禁府,录罪目以启。”

○太学生柳渰等上疏,请罢忌晨斋,不允。

5月18日

○戊戌,御朝讲。

持平尹止衡曰:“入居,固可停止。但推刷,虽云垂毕,然敬差官将久留于一邑,农民皆就于官门,有妨耘耔,旱灾至此,尤不可用刑杖,停罢何如?”上曰:“大臣以为,停而复諚,尤为有弊,故未敢罢之。但天灾至此,似当停罢。”侍讲官李𬞟曰:“道路皆云:‘若用楮货,何以资生?’臣意立法,贵无民弊。姑待民之苏息而用之,何如?卖柴草,可以得食,买楮货,将何所得食乎?”正言朴稑曰:“东籍田耕耘并作之事,勒给旁近居民,民甚苦之。且以久陈之谷,尘土相杂者,分给其民,是亦不可。”领事郑光弼曰:“臣意以为,楮货、绵布参用,可也。”上曰:“立法,顺民情。此法恐终不得行也,但既立其法,不可轻改,当使行用。”止衡与稑请罢忌晨斋、长利,上曰:“无僧徒,则忌晨斋将自革矣。”止衡曰:“欲革此事则当须快革。且闻,全罗道淳昌郡有一妇人,以失行被囚。一人有言,官吏信之,酷推事干,故辄诬服,安有如是冤抑乎?若于奸所,见捉则已矣,以不实之言,囚士族妇女,至于二年,与狱卒杂处,其怨岂少乎?闻,其妇人居家严厉,故奴婢等嫉而有此言。事干服招者,特不堪杖楚而诬服,实非失行。”上曰:“当须审察。事虽非实,而苟有嫌隙,则传播于人,此风甚不美。”光弼曰:“用人,勿拘限隔然后,人有所兴起之心矣。近闻,录事出身者,宪府不署为监察,其于用人,岂以录事,而有所拘限哉?不为限隔然后,其人亦无自分永弃之心矣。”上曰:“虽录事或甲士,亦当随其贤否、门地而用之,岂可为限隔乎?”止衡曰:“监察署经,则监察掌之。问其不署经之由,则以议论不顺答之。积城县监裵铁重以孝子见用,亦以录事,故不署经矣。”上曰:“录事出身者,以何故而不得为监察乎?若云议论不顺,则问其所以,可也。”光弼曰:“夫孝子之后,犹可录用,况身为孝子,则岂可不署经乎?”上曰:“虽有孝行,门地不正,则不可为也。不然则虽录事,有何所妨?”典经李若冰曰:“近年灾变已甚,临压人家谓构家于高处,临压宫阙者也。撤去事,亦有冤抑,使后勿如是,而今则勿令撤之,何如?”上曰:“非徒临压之家,山底亦多滥占者,已令汉城府,摘奸分拣矣。如此犯法之事,不可徒以有灾,而皆不禁也。”若冰曰:“在壬申年有勿撤之教,今乃一切撤去,甚不可。”上曰:“在壬申年果摘奸,而重于撤去,故勿令撤去。其后犯禁者太多,不得已使撤去矣。”

○兵曹判书高荆山来献竹弓,启曰:“此弓之劲,视木弓为倍,射矢可过八十馀步,请姑试用。若可用,则凡军士所持及军器寺之弓,仿此造作,何如?臣久在边陲见之,若角弓则霾雨时,易至破损,竹则虽当霾雨,亦不破毁。臣已试之,故未献耳。”传曰:“见此弓,果好矣。今角弓亦稀贵,其下军器寺,使仿此精造试用,若可用则多造,藏诸武库,亦令军士兴用。”

○传于政院曰:“罪犯赃污、关系纲常、强窃盗、乱臣缘坐外,徒流付处者,其令宪府及刑曹、义禁府,无遗书启。且入居事,已令停之。但后年入送时,改抄而送之乎?若改抄,则前日见抄者,百计窥避,欲减丁数,以至自缢者,容或有之。其新被抄者亦皆怨咨,则其弊不赀,其前日抄定人,宜令毌动,待年丰入送,似当。其佥议以启。”回启曰:“入居,不得不为。弃前所抄而又更抄之,则民冤不少,请令大臣更议。”

○御昼讲。

○御夕讲。

○太学生柳渰等上疏,略曰:

臣等以忌晨斋一事,再上封事,待命阙下,未蒙允旨,但以不允为辞,无所可否,臣等缺望焉。臣等伏闻,在太宗朝,领议政柳廷显启曰:“营建佛宇,以资冥福,本起于臣子谄谀之心,愿勿置寺,以为万世法。”太宗嘉纳之曰:“山陵,予百岁后所往之地,使缁徒近吾之傍,于予心安乎?予当立法,以示后嗣。万世之后,子孙之从否在彼,其勿置寺。”垂训之意若此,此正殿下所当遵守,而殿下诿之于祖宗,臣等之惑滋甚。伏愿殿下,断之不疑,命罢忌斋,且撤奉先等寺,则今之台谏,不失廷显之忠,而殿下亦善承太宗垂训之意矣。

传曰:“尔等,每引太宗辟异端之意,为言宜矣。然太宗朝若罢忌晨斋,而今复立,虽谓不法太宗,可也。其来已久,而太宗亦不能革。世宗亦云:‘忌斋为先王先后,未忍卒革。’此言昭载《国朝宝鉴》。成宗朝台谏亦请革之,而未得蒙允,此三宗,皆东方圣主,而亦难于轻改,岂可至予身,而悉改乎?”

○开城府留守权弘卒。弘有识度,论议明辨,莅官恬静,年仅五十而卒,时人惜之。

5月19日

○己亥,受常参,听朝启,御朝讲,讲《礼记》。侍读官申光汉因郑、卫之音之说,启曰:“以其为乱世之音,故孔子曰:‘放郑声,远侫人。’人君治国,固当如是。”上曰:“不正之乐,不宜用也。闾巷间,男女相悦之乐,禁之何如?”领事申用漑曰:“闾巷间,有如是之乐,故风俗偸薄,朝廷亵慢之事,亦必由此而生矣。前朝亵慢之曲甚多,世俗因循已久,乐工亦循此不改。”掌令金希寿曰:“我国乐章多矣。至以左道之事,上于乐章,以声音之道见之,不祥莫甚。若欲正其乐,则此亦可改也。在成宗朝乐章,多有淫词,令成伣等改之,掌乐之官,因循不用。今于乐章有称赞佛道者,所宜先改。且忌晨斋、长利等事,启之已久,曩者朝廷皆启此事,而其时台谏,适与弘文馆相攻,而见递,故暂启而中止。况近来天灾甚剧,虽不知某事所致,然当无所不思,而非礼非义之事,为先革罢,使人心悦乐,则庶可消灾,而下人亦知上之修省以实也。”正言表凭亦启之,上曰:“近来旱灾弥甚,予以入居为重,与大臣议而停罢。后日发送之时,若更抄他人,则民怨必多,勿抄他人,而以已抄者,发送可乎?未知其宜焉。”用漑曰:“若弃此人而更抄他人,其时岂独无民怨乎?每抄入居,亦甚有弊。”同知事南衮曰:“勒令入居,足以伤和召灾,然此亦不得已。他日不可不入送,则今不可停罢,既已停罢,则后当更抄以送。”上曰:“入居实边,亦出于不获已也。若弃此人,而于后日更抄他人,则奸伪必多,而冤抑亦不少矣。”用漑曰:“既知其名目,则待时入送,可也。入居事,乃兵曹所掌,而今也入居厅,独掌其事,兵曹不得预知首末,使兵曹,得与其事可也。且入居厅,近无所为,今宜罢之。若久未入送,则人以为,他日将徙边者,而不通婚嫁,其怨尤甚矣。”上曰:“久未入送,则果不可矣。明年间入送,则此人等,送之可也。”特进官李坫请罢长利,忌晨斋。用漑曰:“群情如此,宜极听纳。”南衮曰:“李坫,老臣也,其言诚切,宜赐听纳。如宗庙、文昭殿,皆奉先之所,祭非不足也。何必为荒诞之事,以渎祖宗乎?长利敛散之际,必有巨弊。台谏岂不详闻,而论启乎?”李坫曰:“势家之奴,掌其敛散之事,犹且有弊,况内需之人,岂不侵虐穷民乎?”南衮曰:“废朝时作弊人等,尽令疏放,但恐人之冤抑,有甚于此者。即位之后,有以狂妄扺罪者,首恶则且在不宥,其缘坐之人,若不知其情,徒以法当缘坐,而见窜者,极有冤悯,时用恩典,未为不可。”上曰:“乱臣缘坐,罪关宗社,虽有冤闷,律文亦非以知其情而罪之也,今不可轻放。”南衮曰:“其中岂无轻重?分拣疏放可也。”李坫曰:“天道十年则复。若被罪已久,则宜可放也。”上曰:“将与大臣,亲议疏放。府院君、政府、六曹、长官、汉城府判尹等,其即牌召。”

○命讲文臣吏文、汉语于宾厅。金正国讲吏文通,赵翊讲汉语通,各赐弓一张。

○郑光弼等在宾厅,启曰:“刑曹所推之人,则犹有罪名,故其分拣易矣。废朝时作罪者,则无罪名,分拣难矣。废朝时事,大臣亦未能详知,若有奴辱其主,罪关纲常者,则不可疏放。废朝时姜浑为都承旨,必详知其时之事,请并召问。”传曰:“废朝时事,无有知之者,只有柳洵及姜浑、金俊孙,故已令牌召。”

○光弼等启曰:“疏放罪人事,命于上前就坐而议之,然在上前,恐未能展布。臣等意,若付标而启下,则虽在外议之,似无未尽之事矣。”传曰:“常时虽小事,当亲议之。况此大事,曰可曰否,使上亲闻其议,有何不可?”上引见府院君柳洵、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金应箕、右议政申用漑、晋川君姜浑、汉城府判尹尹珣、左赞成朴说、礼曹判书权钧、户曹判书李继孟、兵曹判书高荆山、刑曹判书李长坤、右参赞南衮、燕城君金俊孙等,以罪人名目,展示诸宰相。柳洵曰:“废朝作弊人等之罪,初非磨链定罪,而年月已久,恐或有暧昧,故臣意以为可宥,今见所抄录,似不可轻易纵释。”凡徒流、付处、安置、充军者,合计五六百馀人,其得与于疏放者,百五十馀人也。上曰:“其时不推论定罪,故予意,难于分拣轻重,以谓皆可宥也,政院以为不可,故欲议而处之耳。”光弼曰:“以奴而凌辱其主者,则不可宥也。”南衮曰:“其时以奴辱主、以贱凌贵者,其至今延生足矣。今若宥之,则非遇灾应天之意也。”柳洵曰:“苟非田非、绿水皆废主幸姬名。之族亲,则皆可宥也。”上曰:“其时传播之事,虽未亲见,岂不得闻乎?然今而察之甚难,宥之则尽宥,似可也。”高荆山曰:“臣其时在咸镜道而见之,作弊者皆田非、绿水之奴辈也。宥此等人,岂可乎?”佥曰:“其时作弊者,皆此类,不可宥也。”耶南衮曰:“刑乱国,用重典。圣人刑罚,世重世轻。其时极罪,岂无罪者耶?宥此等人,甚不合于刑政,虽间有暧昧者,不可宥也。”上曰:“年月已久,又値灾变,其不现然者,则宥之似可。”佥曰:“如金公著,以谋害大臣之罪,而至于妻子皆坐罪,此与谋危宗社者,有间。”应箕曰:“其时推官等请罪,皆以谓过也。”上曰:“公著初关重大,竟论以谋害大臣。若只以谋害大臣定罪,则缘坐妻子,果暧昧矣。”应箕曰:“其时推官等,意亦各异。”上曰:“果非现著,则今可宥之。”光弼曰:“金宗弼打杀朴寿均奴,非有甚于杀之也。罪虽似重,而情则可恕。”上曰:“宗弼之罪,宜可恕也。但空其家而逃匿不出,此甚不可。其情不直,似不可宥也。”光弼曰:“不知事体而然耳,安有情乎?”柳洵曰:“其初逃匿,果非也。其终自现,则可恕也。”上曰:“朝士以不紧之罪,至于逃亡,甚非也。元罪则果不紧矣。”光弼曰:“入居事,今若停罢,而后复改抄入送,则似不可。后日入送时,以已抄者,遣之可也。”上曰:“此事非轻,苟处之失宜,则冤悯尤甚,不可不商议处之。”应箕曰:“臣意今可永罢,后当改抄。抄而久不入送,则人丁之数或异,而且无与为婚嫁者矣。必须快罢然后,可无冤抑也。”用漑曰:“舍已抄者而后更抄之,亦必骚扰,今当权罢,而以其文案,授诸兵曹,后日入送时,据今名目而遣之。”上曰:“若久不入送,则后可改抄,若于一二年内入送,则以此名目入送,可也。彼若谋免入居,而故减丁数,虽不准丁数,亦当入送也。”光弼曰:“后日虽改抄,然此人等,必复见抄矣。”尹珣曰:“贫民不得偿公债,故官吏征诸一族,民甚苦之。”柳洵曰:“旱灾至此,如是之事,皆可除也。”光弼曰:“虽征诸一族,然当逐年而纳,不可督征。”应箕曰:“外方公债,皆征诸一族,冤抑必多。虽使征之,亦不可酷征,时时蠲减亦可也。”用漑曰:“公债亦不可不征也。然可以蠲减者,则蠲减可也。”应箕曰:“身死则征于子孙,甚不可。”南衮曰:“征之一族,法典所无。外方守宰,侵督无已,既征于一族,又征诸邻里。若禁此事,则民受实惠矣。”李继孟曰:“征之一族,虽云暧昧,然每令蠲免,则国库必虚,奸诈之徒每欲希恩,淹延不纳者,亦有之矣。”荆山曰:“臣为户曹判书时,尝书启可减者而减之。今民出公债者,久则必希上恩,固不可每减也。然其情则可哀,不可促其征纳,使逐年备纳,可也。”姜浑、金俊孙,无一言而退。

○太学生柳渰等上书,请罢内需司长利、忌晨斋,不允。

○太白昼见。

5月20日

○庚子,御朝讲。

○兵曹以旱灾省费,请减司仆寺所养马数,从之。

○御昼讲。参赞官李自华曰:“近以大臣之启,欲裁减各司皂隶、罗将、选上,然臣意未可轻易裁减也。皂隶、罗将,并分三番而递役,若减其数,则其见存立役者少,而官员则必不计其已减,而使役如旧矣。选上之为各差备、跟随者,考之《大典》,果多分定之处。”兵曹判书高荆山亦以为:“皂隶、罗将则不可减,而选上则有可减处。皂隶、罗将,非由身死而耗损也,乃不胜其役,逃避于他官耳。臣意,其有阙番者,不须督充其阙,徐令充立,可也。”上曰:“将与大臣议处。”

○御夕讲。

○吏曹启曰:“车云子孙录用事,已有传教。其时有曺纠、朴成章、郑休明,与云革,皆为国亡身,此数人子孙,请访问于诸道,并皆随才录用,以劝忠节。”从之。

○台谏启忌晨斋、长利等事,又曰:“旱灾太甚,要须省费。权设衙门如铸字都监、撰集厅等,非急急之事,宜革罢。”传曰:“权设衙门则可罢也。馀不允。”

○御夜对。参赞官金安国曰:“取士之途,只有文、武科与门荫、吏任而已。正科则每三年试取,额数本少,其所以取之之途甚狭,故登仕版,而叙任中外者不多。凡布列庶职,分忧列邑者,类皆门荫、吏任出仕之人,而吏曹于试才,略不致意,所讲书册,抽出初卷初面,暂令读之,或不能解句读,而亦不倾听,例出粗、略之栍。《大典》内取才,必于每年正月,而唯取自便,不待齐坐,不拘限月,随其愿试者之意而试取,故观听不严,尤成循常之例。铨曺之所取如是,故门阀子弟,安于豢养,视以为泛,不以为难,平时不事学问,无所知识,发身之后,暗于行事,怠于职务,乏人之叹,固无足怪,而庶职之不理,全由于是,此当今之急务。臣考《经济》、《续六典》,于吏典各品子孙承荫条云:‘年二十以上,祖、父,亲堂伯叔、兄弟及大小官,荐举呈吏曺,移文艺文馆试取,入格者给牌,还报吏曺,许司酝直长同正,司酝副直长同正。凡因承荫受同正者,随宜叙用’云,《元典》则云:‘下艺文馆、春秋馆,试经能通者,依文科例给牌。’云,此则门荫取才也。其曰同正云者,试才后,未叙用前影职也。初取才后,授以此官,如及第、生员、进士之名,常时称号以为荣,虽终身未叙,犹得此官号,不至终于学生,亦祖宗厚遇公卿、大夫之后之美意也。其吏科试取条云:‘凡吏科出身者,校书馆每当子、午、卯、酉年,试取二百一十人,报吏曺,更试取七十人,随其等第,授初入仕之职,署经台谏给帖后,随其才品,分送各处’云,此则吏任取才也。其云:‘初入仕之职’者,谓《元典》所云,一等都染署令同正,二等都染署丞同正,三等惠济库直长同正等职也。此,祖宗列圣累代所用之良法。至世祖、睿宗朝,改《大典》时,只令吏曺试取,祖宗之意,必以谓‘铨曺尽心公正而取之也’,宁知后日之弊若是乎?《续典》之法,行之经久而无弊,今《大典》之法,立之未久,而其弊若是。此,祖宗之法固当从其无弊者。虽经久之法,久而弊生,则变而通之。故《大典》不云:‘勿改旧典’云,而只云:‘勿轻改旧章。’又云:‘新法之立,旧法之改,议政府拟议署经,出依牒’云。况此则非新立之法,乃祖宗列圣累世行之,而得效者乎?今略仿《经济六典》之法,门荫、吏任,取才于每年正月,或开场他处试取,或依诸科例,台谏参试于本曺,并出榜、给牌,入格者叙用,则庶合于《旧六典》之意,亦不戾于今《大典》之法,而乳臭不学、庸愚、无识之辈,不得滥仕于朝矣。”上曰:“非文武科,则皆出于吏任取才,古则出于吏任者,或为宪府之官,以其人物可用也。用人,当论人物,而今之吏任取才,不以其实,故与文臣似为区别,其取才,果宜如《大典》之法也。”侍读官李淸、典经李若冰请罢长利,忌晨斋等事,左右反复论启,皆不允。安国曰:“此两事,今当圣明之时,而有不得请,则恐又因循而不革也。上意但谓:‘祖宗朝旧事,不可至我而遽革。’然则太祖、太宗,皆圣人也,后世子孙,但当垂拱仰成而已,安有不可为之事乎?必须为先王未及为之事然后,可以言遹追先志也。夫度僧,本祖宗朝之法,而成宗废之,然则成宗亦可谓失乎?事之改革,必有机会。今舆论皆以为:‘必当回天之意,而至今不允。’近日灾变,未知出自某事,人君当恐惧修省,以尽善道,则可以上当天心矣。”上曰:“开国以来,已有忌晨斋等事,祝寿斋及度僧则已改之,而此独不改,必有其意。不特此也,世宗已云:‘不能卒革。’祖宗朝非不能计料而不改,今非所以尚异端,其不能革之者,无异于祖宗难改之意也。”安国曰:“人君之道,重在治民、事神而已,上以奉承宗庙;下以康济小民。古人云:‘国之大事,在祀。’今之祭礼,非不至也,但恐祭之之诚,犹未至也。天子之礼,每岁必亲祀天;诸侯则每岁亲祭社稷。夫今之宗庙四时、腊享祭,虽不得一一亲行,然岁一行焉,以致其诚,可也。臣尝见《政院日记》,祖宗每亲传香祝,今已废矣。今宜亲传香祝,而宗庙、社稷之祭,一岁一亲祭。且亲狎祝册,乃示诚之意也。奉祀鬼神,苟不以诚敬,则亦有阴阳乖戾,感召灾变之理,必鬼神享右然后,得以时和岁丰,臣恐今之祭祀,诚敬尚未至也。宗庙及祭坛,礼曺所当奉审,而近不摘奸,时遣中使,或内臣,摘奸可也。”上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宗庙、社稷,果宜数数亲行,而但人君举动,若甚烦数,则反有弊,且因有故,未得亲行耳。传香祝事,则果宜亲之也。且我国,三面受敌,而今又旱气太甚,两界水浅,则胡人将易涉矣。夫灾变之作,未知所由,必先事而现,未知边事何如也。”安国曰:“边方切害之事,有心者皆忧虑,故无废弛之事矣。但祀礼忽略,上须留念,可也。”若冰曰:“近者不时召待大臣者,屡矣。此固美事,中外皆刮目望治。夫进贤、退不肖,今日之急务,大臣之责也。然未见大臣进某贤、退某不肖也。”安国曰:“国之重事,果孰大于进贤、退不肖也?”上曰:“近者之旱甚于前古,欲亲祭于宗庙,大臣以为:‘先王朝亦所不行矣。若亲祭而不雨,则无复可望。’予意以为:‘岂计不雨而不行乎?’欲亲祭也。不时对大臣事,予初以为‘大臣聚会阙庭,则恐人心骇愕’,故未果也。更计之,召对大臣,乃美事,故近日屡召对耳。且古云:‘知臣莫如君。’明其心,则可以知人矣。然恐失于知人,故与大臣议,而予未及知者,令大臣荐之,可也。”安国曰:“听其所言,观其所行,则可知其大段也。然有难知之者,有巧言令色而心术不正者,有近于讷而贤者,所当详察也。但其大段则上岂不知?当明辨其邪正也。拂逆上意,而所言正直者,自上若以为异于常,而或厌之,则孰肯拂逆乎?若有直气者,当劝奖也。近者兴学校之事,上虽留念,然无鼓舞振作之方,而徒以法,故学校颓废。弘文馆亦不尚文学,而事大之事,如吏文、汉语,徒有其法,专不劝励,上须更张振作,可也。”记事官沈彦光曰:“近来百事解弛,无一人勉于职事,徒食禄而已。按古史云:‘人无功食禄,则虫食松柏之叶。’近见京都四山,松木不茂,虫食叶殆尽。臣意每以为:‘此,亦国家之大灾也。’国家徒以目见之事为灾,而不以此为灾,臣意以为‘此亦灾之大者。’”

○咸镜道咸兴府民家,鸡雏一足似鸭。

5月21日

○辛丑,御朝讲。执义金杨震、司谏柳溥极论忌斋、长利之害,知事李继孟请从台谏之启。杨震曰:“今士大夫及民间,皆不设斋,而国家独为之,殊无痛革左道之意。此非自内潜使人行之者,至遣礼官,又用经费,岂不累于治道乎?”领事金应箕曰:“进贤、退不肖,宰相之职,然某贤某愚,闻见亦难。以历代见之,君子、小人,亦相杂用。今亦岂无小人?但明时则虽有小人,不得售其术,必其情状显著,然后可知为小人也。”上曰:“小人固不得售奸于治世,而必出于昏乱之时矣。但外方守令,滥用刑杖者亦有之,已下谕矣。京则百司解弛,当严黜陟也。若善恶杂处,则殊无劝励之道也。”应箕曰:“外方则有监司矣。古者三载一考绩,今则一年再为褒贬,而贪污虐民,未得摘发耳。臣尝为观察使见之,固不可以毁誉为陞黜。但其表表可知者,则所当启闻,而未能详知,故未也。今乃各别下谕,则监司当有启闻者,而守令亦自戢矣。”上曰:“勤谨奉法,而治官事如家事者,当别擢用;懒慢不职者,当别治罪,则人自劝励矣。近日京中褒贬,亦不用意,当愼加黜陟也。”

○听轮对。

○上引见郑光弼、金应箕、申用漑、朴说、南衮、李长坤、黄孟献、赵元纪等,议刑曺、司宪府时推罪囚疏放事,轻者释之,重者罪之。又议金安国所启门荫、吏任取才事,光弼曰:“安国之言当矣。世族之人,不务学业,士习亦从而误。《经济六典》之法,固当遵守,宜令申敕取才之法,使不至陵夷而已,不须别立科条也。”应箕曰:“不须改《大典》之法,然吏曺三堂上齐坐取才,而使台谏并参,则似当矣。今杂科取才,台谏亦为往参,则此岂独不可乎?录事、训导取才,则不可皆如是,守令取才,亦是重事,并令台谏参试,何如?”用漑亦以应箕所启为是。朴说曰:“吏曺取才,果不致意,已成例事。但既授吏曺以取才之任,又疑其不公,而使台谏监试者,欲重其事也。”上曰:“安国之言至当。为政时,以其取才,置簿而用人,夫南行之出于仕路者,其有学识者几人耶?虽不可轻改《大典》之法,然其取才而使台谏往参,则不至于毁法,而事亦重矣。观近日之事,若稍有不行之法,则每请申明,虽申明,久则亦不行,故人不畏法,而事不济矣。今后《大典》及《续录》,一皆申明,而其不奉行者,则罪之可也,不可每令申敕而已。”又议李自华所启,皂隶、罗、选上裁减未便事,应箕曰:“其可减处则宜减之。”用漑曰:“自华之言近理,然各司数外皂隶、选上亦多,而又有可减处,与各司提调及官员佥议之,则必有可减之处矣。”光弼曰:“于各司,不得已有皂隶、选上矣。其数外皆减,则自无弊矣。但官员等不顾国法,率皆滥率丘史,故有此弊矣。”南衮曰:“其未减数之前,尚有困苦,况减而少之,则其困苦必甚矣。自华之意,固为有理,但如京畿之民,若于一邑三十人内,减十人,而以其十人,分为他役,则其苦视前日,大有减矣,而今各司官员任意役使,至为未便。若申明滥率丘史之禁,则官员既不得滥率,而下人亦不怨苦矣。”应箕曰:“定其额数,而减其数外,则军额亦可敷矣。”朴说曰:“各司有进排处,亦若尽减,则必不能支矣。”应箕曰:“各司差备,不可减也。但加率丘史之禁,固载《大典》,严禁可也。”上曰:“其滥率者则禁之,可也。”黄孟献曰:“臣为江原道监司,见其道人民雕少,若定于司仆寺诸员,则率皆逃散,而一族、切邻,亦皆流移。臣意,计司仆寺马数及诸员之数,而量减,何如?”用漑曰:“司仆诸员,分定于各道,而京中代立者,皆是奸诈之徒,任意出入,故屡有失马之时。司仆诸员,本分三番,而及其有阙,不得充数,故其苦甚矣。臣意,三番内,加定一番为四番,使数更代则必得休息矣。以其役苦,而代立者多,故不能堪支矣。”光弼曰:“黄海道馆军,亦苦役也,所当护恤。且馆军,世传其业,故民尤怨苦,依鄕吏之例,三丁中以一子,定为他役,以开仕路,则似可也。”应箕曰:“馆军事,前既议定其子孙,许通文武科、生员、进士矣。”上曰:“馆军事,前亦议之矣,所当护恤。”应箕曰:“朴元宗尝启请永定馆军,已为常法,今不可改也。”长坤曰:“馆军子孙许通文武科,此亦慰安之意也。然贫穷不能为学业,则亦何益矣?”上曰:“依三丁一子之法,似可也。”光弼曰:“如大口鱼,江原道所不产,使供进不当。以他物代纳,何如?”孟献仍陈贸易于他道之弊,上曰:“非独江原道也,他道所产,亦有古产而今不产,故其间年代纳事,前已议之,而皆以为难焉。若所不产,则以他物代纳甚当。其令礼曺及司饔院提调同议。”长坤曰:“选上事,如奴婢雕残各司,多有役使,或多率跟随,已成其风。臣于中原见之,虽三阁老、六部尚书,其所率丘史不甚多,六部员外郞则只率二三人而行。我国则小国也,而下至郞官,多率丘史,故奴婢不暇为活业,而各司之残弊益甚,此所当痛禁矣。”元纪曰:“中原则官员所供,各自备办,故各司自无弊矣,我国则自国初而公备。朴元宗还自中原,欲仿中原之事,而竟未能行焉,未知其何以不行也。”应箕曰:“中原之人,则别给月俸,且皆早仕午罢,我国则不然,恐不能如是也。”上曰:“我国各司,侵虐奴婢,飮食奢侈,已成其风,改之固难。然于阙庭,尚不禁多率跟随,阙外可知。”长坤曰:“臣见平安道徙民逃亡者,虽不可的知其数,然以十分或七八分逃亡,而守令不加察焉。又惧获罪,冒匿逃亡之数,以无为有,而其后推刷,则逃亡之数太半,今须下谕两界曰:‘闻有如是之弊,其具存亡之数,从实以启。’然必惧获罪,而不以实闻,须别为措置之方,可也。”上曰:“徙民之逃,乃重事也。若推刷而还送,则可以实边矣。”元纪曰:“徙民之逃者,无有发告者,此乃法重故也。”上曰:“金银,乃禁物也,而赴京者不畏法禁,率多赍去。此亦重罪,故人不发告。”南衮曰:“此,死罪,故以发告为难矣。然赴京时,持银入归者,甚多,此必终为国家大弊。臣意,赴京人所赍物色,令书启,先知其数,还来之时,与书状官一同摘奸,如有数外之物,即皆没官,则不至于太滥矣。以为不可禁,而终不纠检,则无祖宗立法之意。金银当为王府宝藏。前朝之所赏赐者,皆以银甁,以其时多银故也。今则反为私卖之物,而我国之银,尽入于中原,终必为国家巨弊。以其罪重,故人不敢发告矣,然不可弃而不论也。”上曰:“我国,昔曾贡银,若尽入于中原,至于乏绝之时,幸复有贡银之令,则其患何可胜言?此当痛禁也。法太重,故无发告者,若轻其法,则亦有发告矣。”长坤曰:“赴京者,多贸白丝而来。废朝时,笠无缨子,故珊瑚等物,皆不贸来。今则笠有缨子,故多贸珊瑚。银多之入于中原者,亦以此也。我国之人好着纱罗绫段,臣意,朝士衣服,不必唐物。古则朝官皆着木绵团领,今则穷寒朝士,亦皆着唐丝之衣。继自今若一禁唐物,则自无此弊矣。”上曰:“奢侈成风,故然矣。但朝官各有其品,品高者当着纱罗绫段,故有此弊矣。使之皆不服,而禁之则可也。若不得已或有应着者,则不得不贸于中原也。”长坤曰:“我国所造之弓,甚为强劲,故中原之人皆贵之。辽东、广宁等处人所持之弓,太半皆我国之弓,此甚不可。虽只持三十馀张而去,亦足以应其求请,而其他赍去,亦当严禁。”朴说曰:“银则固难禁矣,弓则可易禁也。”史臣曰:“上已令李自华参议,自华既闻其命,而赴私宴,泥醉倒载而归,及今日引见,自华称病不来。时上方遇灾侧修,自华在侍从之长,不奉上意,纵酒失职,孤负君命,士林非之。” ○传曰:“各司官员,多率年少童子事及飮食奢侈事,宜严禁。”

○御昼讲。

○上召承旨,亲教曰:“今观宗亲永贞守公事,近来宗亲,多有妄行者,故不得已系狱推之。虽若不合于待宗亲之礼,然国家设宗学而教之者,非欲使之学为文章也,只欲令攻学业,谨于持身也。比来,宗亲妄行者多,而宗簿寺不能检核。上则虽以宗亲而容恕,然宗簿寺则乃法司也,不可不检察也。此意,其令宗簿寺知之。”永贞守冒滥上言,自请陞堂上,宗簿寺请罪,故有是教。 ○传曰:“尚衣院所纳貂皮、鼠皮、狼尾、土豹皮、羊毛,其令限年蠲减。”又传曰:“徙民逃亡事,守令不括逃民之数,推刷为难,今以不罪守令之意,晓谕可也。通事多赍弓子赴京事,可禁也。禁银,载在《大典》,不须每次申明也。”

○议政府启曰:“理冤枉条,已前定罪之人及京中时系狱囚,今方分其轻重,疏放矣。外方囚系者,其冤枉亦必倍多,令各道监司,录其道内囚徒,其罪不深重,情、法可疑者,疏决解放,毌令久苦牢狱。士类可用者沈滞,才哲者退藏、不肖者登庸,贤愚浑进,此皆失政之大者。令掌铨衡者,审其进退取舍,务要得人,毌眩于名实,毌令病民者杂进。且收职牒年久者,亦考其情、法可怜者,给之,以舒郁抑。各道守令,多不恤民,或起不急之役,以夺农时,使民不得专力于耕耘。又赋敛烦重,倍数征收,公债散敛,亦少给多收,往年已征之谷,留其文簿叠征,又高斗升以纳,民甚冤苦。其令各道监司,纠检驰启而痛惩,以纾民瘼。士族之女,近年三十,贫乏未嫁者,礼曺启闻,量给资财,使婚姻以时,无有怨旷,申明法意,其不奉行者治罪。”从之。

5月22日

○壬寅,御朝讲。掌令李元斡、正言朴稑启忌晨斋及内需司长利事,侍读官蔡忱、检讨官赵光祖、领事申用漑请从公论,上不允。同知事南衮曰:“立朝群臣,无一人以斋僧饭佛,奉其先者,而国家独为之,故皆欲极陈,期于痛革。若有一毫亏损于先王先后之事,则臣等亦祖宗之臣民也,岂敢启之哉?”朴稑曰:“近见蚕室摘桑军,凭公营私,佩牌而出入闾里,攘夺民间私植之桑,民不堪支。距京一日程,民家尽伐桑木,使民不得为蚕桑,甚不可矣。”上曰:“祖宗朝设蚕室本意,欲使下民效之。但其授任者,不能奉行,故有如是之弊耳,前此已令禁之矣。”用漑曰:“如栗岛多植桑木,而守直者尽卖于私家,故反致公桑之不给,遂有此弊。”元干曰:“果有如是之弊,故曾已推其官员矣。且各司之员,必须久任然后,能深察一司之事,近不行久任之法,或有未满一朔而递者,甚不可。”上曰:“此言甚合时弊。各司官员更代甚数,故不暇治其所任。虽不能行久任之法,不至数递,则似可矣。”用漑曰:“久任之法,废之已久,注拟之际,若无人物,则不得已并用久任之人。如台谏、侍从,不得已择拟者则已,其他杂职,不移用于他,则似可矣。”上曰:“前于癸酉年间,用久任之法,而其后还废者,专是人物不足故也。今虽欲复行,亦岂能行乎?非徒台谏、侍从,听讼官吏,尤不可数递,滞讼之弊,皆由于是。铨曺非不知此意,而但无人物,不得已而然耳。”

○京畿观察使韩亨允陛辞,上引见谕之曰:“京畿赋役,比他道为重。近又有天灾,若农事未稔,则救荒之事,不可不预为措置。守令之滥用刑杖,飮食奢侈,不恤民生者,亦当严明黜陟,以副宣化之意。”亨允曰:“臣当尽心,但恐庸劣,未堪其任也。”

○传曰:“蚕室摘桑军,作弊于民间,故民皆斫伐桑木,甚为未便。国家若先培养桑树,使之茂盛,则必不至摘取私桑矣。各司亦皆培养桑木事,已著令甲,而近未闻裁植也。且栗岛之桑,守直者必皆私卖,故其弊如此,其宜严加禁止。夫蚕功,乃是务本之事,不可失时,兵曺亦宜及期定军也。”

○传曰:“一切之法,无不昭载《大典》及《续录》,不能奉法,而每请申明之令,朝出夕下,而慢法之弊犹旧。自今其申明《大典》及《续录》,而不奉行者,可治其罪。且各司官员,毌得多率跟随,亦有其法,十五岁以下之童,毌得率行,且勿侵渔下典。务丰飮食事及司仆寺诸员等事,其令兵曺、司仆寺,同议磨链。黄海道馆军事,其如郑光弼所启,依鄕吏例,三丁一子,许令入仕事及江原道进上大口鱼,以时产他鱼物,代纳与否,礼曺及司饔院提调,同议磨链以启。”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忌晨斋及长利事,又启:“尚瑞院副直长金希正,于副直长为首,而当入于实直长之望,敦宁奉事姜期寿,曾以丰储仓直长见汰,今为奉事,故个满则还拟直长之望事,吏曺尝议之。金希正闻其言,自以为‘己虽应拟于直长,而姜期寿已经实直长,则当拟首望。’恐己反居副望,乃以‘姜期寿,曾见沙汰,不可拟于直长’之意,为密书,付其奴投呈。士风甚为不美,请罪。”传曰:“金希正,可推而罢之,馀不允。”

5月23日

○癸卯,传于政院曰:“吏任守令取才,既使台谏参之,训导取才,并令参试,何如?”回启曰:“于事体,似为猥琐。”

○下传旨于工曺曰:“生民之本,在于农蚕,故自祖宗朝设置蚕室,岁献蚕功,以导率一国。又择宜桑之地,每岁栽植,以供其用。近来官吏慢不奉行,每年桑木栽植之时,不加检察,旋即枯损。且栗岛等处旧植桑木,亦不纠捡守直,致令数多潜摘,其守直之人,亦或私卖,故饲养公蚕,犹不能给,至摘私桑,作弊民间,至为未便。其于城外近京,宜桑闲地,多植桑木,使之茂盛,别定守直人。又于栗岛等处,年年加植,检察守直,时时摘奸,严禁私摘,以裕蚕室之用。如有不谨看守,稀疏不茂,或私摘潜卖,则重论守直之人。”

5月24日

○甲辰,尚衣院诸员罗寿千,从库壁隙,偸出大红纱裳,为军士所捉,命推直宿官员,下寿千于诏狱推之。

○台谏启前事。谏院启曰:“李茁,罪犯甚重,至今得保首领,上恩至矣。又岂可量移于京都近处乎?请收成命。”皆不允。

○夜二更,有一人,来敦化门外,从门隙传报院政曰:“有及时上达事,请亲见承传色言之:”政院问其名,则答曰:“东部居甲士景仁孙也。”院入启,命开门以入,屏人问之,仁孙乃袖出一书,有云:“圆觉寺改造,则三千天女下降,国家太平,世无疾病。”语皆妖妄,文不可解。命下禁府推之。

○太白经天。

5月25日

○乙巳,御朝讲。

○御昼讲。

○御夕讲。侍讲官金硡曰:“近因旱灾,凡讲究之道,无所不为。然吾之心正,则天地之心亦正;吾之气顺,则天地之气亦顺,而可以能致中和、位育之功矣。人君须先正其心,使人心和顺然后,天地之和应矣。近来国事陵夷,法不奉行,人心风俗,甚至薄恶。夫人道,莫大于纲常、礼义,而渎乱天常,戕杀人物者,多有之,阴阳安得和顺乎?其变人心、化风俗之事,大臣之议,亦未及焉。此,不可法禁而变之,又不可朝变而夕见其效,须自上躬行而大臣亦先表率,使皆感发而兴起,然后庶能化民,而成俗矣。《记》曰:‘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乎学乎。’学校,乃风化之源,而士习不美,名为讲经及第者,只诵训诂而已,不能深探旨意,究其治乱、兴亡之所由,为词章者,亦不事心学,如是则人材何从而出乎?国家劝学,非不至也,然皆苟循常例,而不以诚实,故未得见其效矣。须自上正其心,诚其意,以率其下,而大臣亦如是奉行于下,长官之教儒生者,亦如是,而儒生之务于心学者,则推奖之,能者赏之,不能者教之,则庶乎可矣。且任人之际,须择用其淳厚朴实者,其轻薄辩给者,则退斥之,可也。且习俗奢侈,今之巨弊,自上先崇俭约,则朝廷亦自尔崇俭矣。且守令恤民事,虽每下教,而守令或有纵恣无忌者。监司为一道之主,而其褒贬,未得其正,只以簿书期会之间,课其能否,而陞黜之,贤愚竟归于一辙,上之忧民虽至,而民之未蒙实惠者,以是故也。”典经李若冰曰:“硡之所启甚剀切。其中学校、用人等事,尤为重大,而用人之本,在于学校。学校,人材之薮,风化之源,兴学校然后,可得人材也。近者儒士,专不赴学,假使赴学,亦无师友琢磨之益矣。凡师友云者,必相规以义,相勉以善,可也。今世之人,若稍解文字,则便以科举为心,欲得心学之士,其可得乎?上不加培养之功,下不务正学之道,则人材何从而出;正学何从而见乎?须自上明示好善之心,使下人知所趋向则可也,然在于择师长耳。”上曰:“金硡所言至可,最宜体念。近来灾变荐臻,不知何由而然也。盖人心和然后,天心亦和,人心、风俗之不美,莫如今时。如变人心、风俗及用人等事,前与大臣议之,然不可一朝卒变,自予以身先之,可也。得人在于学校,而为儒者,专事句读之习,不为治心之学,择师长,而使之正学术,可也。”硡曰:“如科举,公正之事,不可废也。然其有才行可用者,亦屡荐用,使人心感动,可也,如靑衿、着巾,皆是末也,岂能以此而变士习乎?须于学校,擢拔忠厚惇朴之尤者,用之则庶可变其习矣。”上曰:“变移风俗,皆由于人材,人材又原于学校。铨曺用人之际,当先忠厚,后浮薄,则浮薄者,自不得躁进。”

○舍人金瑛以三公意,启曰:“《大典》所载,四学儒生各一百,而一时馈饷。近减五十,今又半减,其馈待儒生,不可如是其薄。若不得已减省,则宁减儒生之数,不减其所馈,可也。”传曰:“当初户曺减省之时,若知此意,则当令毌减也。今学校之事,甚为颓废。养育人材,虽不可以飮食而率之,然其体貌,不宜如是。不可减儒生之数,又不可减其所馈也。”

5月26日

○丙午,御朝讲。持平尹止衡、正言表凭论前事。凭又启曰:“李茁谋陷朝廷,正前朝郑仲夫、李义方之类也。其罪甚重,岂可量移乎?”上不答。左右力论,亦不从。

5月27日

○丁未,御朝讲。掌令李元干、献纳曺汉弼论前事。记事官李弘干亦言忌晨斋、长利等事。又曰:“国家祀典,有一阙失之事。臣尝以显陵大祝,见其祝文,则于文宗,不称孝孙,而只称嗣王,此未知何以也。罔非天胤,同是祖宗,则嗣王当称孙,而不尔,甚为不可。为其继统,故既于睿宗称孙,而独于文宗不称孙,臣未知礼文,但于平日,常怀未安,故敢启。”侍读官柳灌曰:“初设延恩殿者,以懿庙未祔宗庙,别为设之者也。今则懿庙,已附宗庙,而犹设延恩殿,臣未知其所以然也。夫既祔宗庙,又当同祔于文昭殿,则可合于人情、礼文,而两殿供上之弊,亦除矣。此,事亦可问于大臣而处之。”领事郑光弼曰:“此,正论也,启之是也。厥初所为之事,则未可知也,但文宗非如睿宗之继统也,此意,上当知之,今不可议也。延恩殿事,果既祔宗庙,宗庙重,而文昭殿轻,当祔于文昭殿也,然德宗,非继统之主也,祔懿庙而祭之,乃正道也。其祔宗庙者,成宗至诚,欲祔于太庙,故其时大臣,顺从而为之,中原人亦必以为,但可顺其情耳,不可详问此事,今亦不可议也。祖宗朝事,尽改为难。”上曰:“忌斋事,观《国朝宝鉴》,则世宗以为,未忍卒革云,今不可轻改也。礼文事,其时朝廷,岂偶然料度而定之?”特进官高荆山曰:“祖宗朝,初设忌斋之意,未可知也。但臣尝为忌斋大祝见之,祭前先饭僧,有上堂、中堂、下堂之名,饭僧毕后,乃祭于御室,故祭无定时,或早或晩,此实左道之最甚者也。且长利之名,国家所当祛也,不可徒以为祖宗朝之事,而不改也。”汉弼曰:“若以礼文言之,则宗庙合于正礼,而文昭、延恩殿则非正礼,故士论以为不可者,久矣。若使忌斋,少有利益于祖宗,则臣子岂敢启之哉?”上曰:祖宗朝不革,必有其意,今岂可遽改乎?“光弼曰:”忌斋等事,非如宗庙之礼,当速改之。此特人心风俗,未变前朝之弊习,至今仍循,其与改宗庙之礼,万万不同矣。“荆山曰:”训链院参外官,有禄无禄,皆八员,而权知奉事,则无限数,时仕者多至三十八人,自初出身,一未受禄,至于十五馀年,乃得去官然后,方始受禄,武人之从仕,亦艰矣。我国于各司工匠之人,亦有廪食。臣意,虽不别设禄官,不为国事者,多授军职高品,降此高品之禄,分作禄科,以给训链权知,使于一年,或一度受禄,何如?臣观,武人年二十四五而出身,至于去官,则近于四十,犹未得禄,似可矜也。“上曰:”未受禄而从仕,果可矜也。然此非新设之事,其来已久。如西班宰相,不得尽为中枢府,或付军职,降其禄品,似未便矣。“荆山曰:”儒士虽为训导、教授,亦能终身有资,武士则不然。今在前衔者,九十五人,而为权知者,三十八人,其在末者自云:‘十三四年之后,必得去官,无廪禄与跟随,而留京甚苦。’情可矜也。“上曰:”近者举用武人之意,屡言于兵曺。有边事,则必用武人,而平时待之如此,果可矜也。然此非设立之法,本如是耳。“光弼曰:”吏曺常不用西班之人,臣尝有憾焉。夫改《大典》之法至重,近日如训链院参外官,于都目加一员去官者,臣则以为不可,果如荆山所启。有十年不调者,甚为沈滞,然祖宗之法,今不可尽改。但其为权知,而沈滞者,兵曺时时启达,则命为试射,使无时去官,以之奖劝,而旧法则不可改也。“上曰:”祖宗之法,不可轻改。但以其情见之,则亦可给禄也。“荆山曰:”近见,番上别侍卫、甲士、骑正兵,分四部入番,则当休九日。而但以一部只五百,而为各处差备者,一千七百三十七人,故合四部,而入番矣,甲士番上者,七八百而已。此,以全罗、庆尚两道,多有别赴防及留防军,而不计侍卫之军故也。“上曰:”别赴防,亦不得不为也。“荆山曰:”今内禁卫,实差一百九十、预差二百,假预差一百,而一番只有五六十,馀皆为别赴防之军及权管、万户。以此,禁军甚少,若有边事,则将帅必未得率禁军而行。臣意,当先备侍卫,而有事则抄遣,可也。“光弼曰:”以前衔武臣,参错用之,为佥使、万户,可也。“上曰:”京师,根本也。军士之在南方者,只可用艺于南方,在北方,亦如是。若多在京师,则可兼用于南北也。“史臣曰:”光弼‘厥初所为,未可知’之言,不知何谓也。若以‘文宗为非如睿宗之继统’云,则是,隐然似以文宗为非我祖宗也。以为非我祖宗,则又何祔于宗庙,岁时享祀乎?其将以文宗为非祖宗,而去于庙,废其祭乎?为大臣者,临事当明陈指意,引以当道耳,何乃苟为无首无尾之说而已乎?“ ○御昼讲。

○御夕讲。

○义禁府照景仁孙罪以斩待时之律,仍启曰:“闻其言,乃病风之人,不可取实。”传曰:“果不可取实,其以决杖一百,改照。”

○弘文馆副提学李荇等上札,其略曰:

为国之道,当率以义与正,不可以利与邪。今之内需司长利,利之甚者也;忌晨斋事,佛邪之甚者也。殿下励精图治,欲以古先明君为法,而今日所为,有大相戾者。长利之弊未能革,是杜利之心,犹未至也;事佛之习未革,是闲邪之心,犹未至也。殿下于义利邪正之辨,固已灼然无疑,宜先革弊习,以为一国倡,而因循至今,其累善政,大矣。每以先王为诿,臣等尤惑焉。先王善政,固当无改,如其非其道,不容不革。殿下以长利、事佛,为道耶?非耶?既知其非道,则亟革无疑,于先王尤有光矣;不宜以是为辞,以著先王之失也。夫人君为学,要明其义利、邪正之辨,伏愿亟命革内需司长利、罢忌晨斋,以为杜利、闲邪之本。

答曰:“祖宗之事,不一一改之,亦所以不著先王之失也。”

○平安兵使柳继宗,驰启㺚子千馀名,屯于上国汤站地方事,下兵曺。

5月28日

○戊申,御朝讲。大司宪赵元纪、司谏柳溥论前事。领事金应箕曰:“闻,江原道降霜,而雨雹则八道皆然。此乃时之不和而然也,侧身修德,不容小忽。且景仁孙以妖言惑众,以异端根柢,尚存故也。台谏所启,当速允之。”上曰:“诸道雨雹,而江陵则降霜,灾变转甚,深用忧惧。景仁孙则专是狂妄者也,非为妖言以惑众也。以狂病不足取实,故只决杖一百而已。”侍读官李淸曰:“昨日本馆上札,上教以为:‘祖宗之事,不一一改之,乃所以不著其失也。’夫先王之失,后嗣当改之,须快革然后,有光于先王矣。今灾变弥甚,当正阳之月,有霜降之灾,宜恐惧修省。下之所言,可一一倾听,而今乃不从,恐非遇灾修省之意也。”

○政院启曰:“私奴仲京以盗马罪,分配珍岛,传驿下送时,杀其押去者以逃,请令购捕。”传曰:“可。”

○御昼讲。

○御夕讲。

5月29日

○己酉,御朝讲。执义金杨震、正言朴稑论前事,稑又曰:“端川采银,为补军资也。然其贸银者,必駄载绵布而归,民出官粜,以贸其布,若然则宁以绵布,输入于其地以贸谷也,不必采银。今赴京之人,多赍银两。中原人每称银之品好者曰,端川银,幸复贡银,则其害岂可胜言?臣意以为不当采也。”上曰:“非不知此弊,但咸镜道军资不足,故欲采银贸谷耳。”领事申用漑曰:“采银贸谷,以补军资,不获已也。但挟银入中原事,不可胜禁,恐有后弊。”特进官尹珣曰:“赍银者,罪至重,故使及书状官,不敢举发,臣意以为法太重也。”上曰:“果法重,故未见摘发者,然不可反轻之也。使及书状官,检察可也。”杨震曰:“法重而犹犯,况敢轻之乎?古则国家不贵唐物,今则庶人亦皆用之。且其所贸之物,非独纱罗绫段,多贸白丝而染之,织造绫段者,士夫家亦有之。御衣外,一禁唐物,则庶可弭此弊矣。”用漑曰:“奢侈成风故然也。若不贵唐物,则果无此弊矣。”上曰:“若一禁纱罗绫段,则自不如是矣。然仪章亦有品秩,若宰相当着纱罗绫段,则不得不贸于中原,虽立法,不可徒以法而尽禁也。”

○分遣内官及史官于成均馆、四学,计儒生时到者,凡二百馀人,命于来初二日庭试。

○御昼讲。

○日本国大内殿遣使,进香于永庆殿。

○大司宪赵元纪,大司谏方有宁等上八条疏:一、修君德,二、严内治,三、养元子,四、兴学校,五、辨邪正,六、言纳谏诤,七、革内需司长利,八、罢忌晨斋。答曰:“疏意皆切,辅养元子事,予当斟酌。忌斋、长利等事,已尽言予意耳。”

○忠淸道文义县大风雨雹,拔木损麦。客舍北有大槐树已枯,雷震,火色靑,三日不灭。

5月30日

○庚戌,御朝讲。大司谏方有宁、持平尹止衡论前事。上曰:“昨日台谏所上之疏,言及时弊至切矣。但忌斋、长利等事,不可允也。辅养元子事,予敢忽耶?学校,人才所出之地,点数馆学儒生,将为庭试。此虽末节,然亦劝励之一事也。”有宁曰:“必欲作成人才,当寻究作成之原也。”上曰:“人材,必由学校而出,师长贤则可能教诲。但若不尚实学,而徒事浮文,则不可谓之学校也。”有宁曰:“今岁讲经,与选者甚少,良由不务实学也。近年屡为别试,皆不讲经,故徒尚风云月露之文,不务实学。今虽为庭试,然在平时,当使儒士笃于实学也。”止衡曰:“祖宗朝,别选名儒用之,或遣内臣赐食物,故儒士感激,而勉于为学。今者士大夫子弟不就学,只逃避军役者,来赴学宫,学校安得不至于颓废乎?若令宰相子弟,皆赴学则可矣。成宗朝屡大酺儒生,至于废朝,歼灭士类殆尽,其祸惨矣。今不先培养,则庭试何益哉?”上曰:“公卿子弟,先赴学宫则可也。前日言:‘未登第而出仕路者,勿许赴举’云,此则有妨矣。但予意,不由学宫而出者,不许出仕路,则儒生必多赴学矣。”领事金应箕曰:“臣观,成宗朝择经明、行修者为师长,成均馆则五员为久任,四学则各典籍一员为久任,至三十朔秩满乃迁。近者馆学之员数递,且多差祭执事。臣意,依祖宗朝例,择经明、行修者,为馆学之员,使久任升迁,可也。且外方训导、教授,监司必检治矣,然在僻远村落者,未得赴校。臣意,亦依祖宗朝例,设学长所于巨村,使之教诲,则儿童亦皆得以业学矣。古则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闾里皆有教诲之所,人材之作,皆由于斯也。”上曰:“近来修学节目,非不举矣,然儒生不可以法律治之,其数递师长,最为不可。”参赞官金安国曰:“人主必须鼓舞振作,然后可以作成人材。近者不勤教诲者,以师长非人也。四学官员皆不勤仕,今计莫若自上鼓舞振作,又择师长而专任,罪其怠慢之甚者,以惩其馀,可也。”上曰:“昨日摘奸馆学,官员不仕者多,皆可推也。”止衡曰:“成宗朝,有轮次堂上,以检制述,今则无之。以望重宰相,为轮次堂上,则儒生无不制述矣。”上曰:“虽不可频为幸学,大臣则宜数往检举也。”应箕曰:“闻,㺚子来围上国叆阳堡,而相战云。㺚子惮有此堡,而要塞其路,如是来战。然我国,亦当固边备也。”上曰:“昨见平安兵使启本,㺚子多数屯聚云,可严加防备也。”史臣曰:“有宁讲经之言,固是也。然今之讲学者,非实究义理,以探其旨,不晓其义,而徒为口诵。今岁讲经为试官者,务取能诵者,不复问其旨趣,诵或蹉数字,则便谓不能而不取。以此,其所取者尤少,而见取者,多是腐儒。讲学之法,其名则美,而其实则如斯,有志之士皆有憾焉。”又曰:“以儒生之无不制述,为兴学之效,亦甚浅矣。夫做出所怀,以著其志,制述固不可废,今之不尚制述亦甚,止衡之言,固是也。然因兴学之说,而以是为主,其所见可知也。” ○公州牧使权轃陛辞,引见,勉以兴学、恤刑等事。

○政院以北道兵使启本,启曰:“住张哈欲我国勿许巨叱耳入于长城,又云:‘巨叱耳、南乃等相战事,不干于朝鲜,其勿禁止’等语,辞甚不逊,请议大臣处之。”传曰:“可。”

○传于政府、礼曺曰:“学校,风化之源,人君所当先务。予以否德,即位以后,务欲右文兴化,讲究详尽,或亲幸成均馆,讲学取人;或殿讲,或庭试,以劝励人材。且令铨曺,择师长,务久任,至解六部之长,俾专师诲。又使大臣轮往,或讲或制;时遣侍从,馈儒生酒馔。且试制述,欲激振人材,非不至矣。然本馆堂上不勤于仕,轮次堂上亦不数往,儒风渐颓,士习日偸,此由予暗昧,不知鼓舞振作之方。虽日与大臣,讲论兴学之方,徒归于文具,顿不见效,讵胜恨哉?予欲闻鼓舞振作之道,未知何为而可也。予闻,曩有言者曰:‘由吏、荫,出仕路者,勿许赴科举。’此言似可救弊,然竟难举行。予意,大臣先遣子弟就学,务敦经学。凡入仕路者,非成均、四学之儒,勿许登仕版,则自然就学者多也。择师长,务敦心学,不好浮华之文,如有德行可取者,时令馆学抄启,铨曺量才叙用,以劝人材似可。予闻,成均馆、四学儒生廪供及窗户涂褙,甚虚疏,此虽小事,有司所当检察。近者户曺减四学儒生之廪,甚为不可。予虽欲数幸讲学,而屡行祀礼,似亦非轻,大臣屡往讲论,则儒者亦自务业。且外方教授、训导,诠曺不择遣,亦甚不可。”又传于政府及吏曺曰:“治国,莫先于得人,得其人,则上不劳,而百事治;不得其人,则上虽忧劳,终至颓靡。古云:‘劳于求贤,逸于任人。’人君察其大纲而已。近观,百司懒不供职,有司虽可自辨之事,欲避人言,类皆咨禀,此岂逸于任人之意乎?予观,近日于经筵,多陈善言,竟未闻有效。玆由虚伪成风,不务其实故也。敦厚朴实者,虽能治职,反谓之庸流,贬责居先;轻捷利口,不务其实者,乃谓之正类,如是而尚敦厚、变偸薄,不亦难乎?任铨衡者,于注拟之际,须察其人物,敦厚纯直者褒扬,而必先拟之;轻薄不实者,贬抑而勿拟之,则偸薄之风,庶可变矣。且文武并用,治国之务,近者吏曺不喜用武臣,此甚不可。今三边有衅,武臣尤当叙用。”又传于政府、兵曺、知边事宰相曰:“两界,我国之西北门。自祖宗朝,夙夜轸念,亦尝有大臣一二人,以为己任,在平时,无事之时,预尽措置,故纵有警急,不至为大患。予观近日一二小臣陈启边事,大臣则未尝有措置之事,其于安不忘危之道,何如?近日两界,边衅启本日至,南方亦似有边衅。擢用武臣,足兵、足食,今日之急务。于经筵或曰:‘两界江边,草木斫伐,使敌兵不得留住。’或曰:‘勿移谷于他道,而于两界多设屯田,为边将者,亦当务节用。’此数策,何者可取?卿等商确以启。”已而,上御宣政殿檐下,引见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金应箕、右议政申用漑、礼曺判书权钧、左赞成金诠、右赞成朴说、兵曺判书高荆山、左参赞李自健、工曺判书柳聃年、右参赞南衮、刑曺判书李长坤、左尹金锡哲、兵曺参判柳湄、吏曺参判宋千喜、海阳君尹熙平、嘉原君李长生。光弼曰:“修学校,今无馀蕴,但近日儒士不居馆学,四学虚疏,有如空舍,此由长官不得其人也。臣意,依旧复久任之法,择师儒,以为学官,使专教诲之任,则儒士多聚学宫矣。不由馆学而出者,不许出仕路事,臣恐未可行也。”应箕曰:“合于师儒者抄五人,使之久任,又以闲官为成均馆同知事,四学亦依成宗朝例,以典籍一人为久任,而训导则限去官,勿差祭执事,使勤谨教诲,则儒生自就学宫矣。”用漑曰:“儒生不可以刑驱势迫也,父兄当劝就学也。轮次堂上亦宜数往,非但制述,亦常讲论,可也。四学亦有堂下轮次官,而今则废弛矣。前者四学儒生有圆点者,许赴鄕汉城试,今亦废之。此虽末节,亦劝学一事,又择师儒,使之久任,个满迁转,则自无沈滞之叹,而教诲得其道矣。”钧曰:“长官择有经学者,使之久任,则儒生亦受训于其人,且为宰相者,先遣子弟,使之赴学,则他人子弟,亦从而往矣。”诠曰:“如李得全,颇堪教诲者,而时或迁转,不得专任矣。”千喜曰:“师长,固当择用,但人材有数,故未能尽择耳。”说曰:“四学之员,虽不能尽择,然择除一二人,而久任,则教养有素矣。”光弼曰:“金世弼,合于师表,而今为外任;方有宁,今为台谏,此亦合于师儒者也。”上曰:“择之不精,且不久任,是诚不可。大臣会议,选择师儒,可也。”应箕曰:“馆学儒生,本有额数。古有童蒙训导,此礼曺之所当检也。外方村落,亦置学长,可也。”钧曰:“训导、教授勤于教诲者,须褒奖,可也。”自健曰:“治国,当以兴学为急,三代之学,皆所以明人伦也。人伦明于上,小民亲于下,以其教之有素矣。今也,宰相子弟不赴馆学,故儒生亦不居馆,专由长官不勤教诲而然也。宜择师儒之官,使之勤于教诲也。儒生所馈,户曺请减省,大谬矣。”衮曰:“学校事,不可徒以法令驱迫,当优游涵养,而归于变化也。”光弼曰:“进用敦厚之人,而贬降轻薄者,可也,但恐悃愊无华者,未得见用也。不用武臣之意,臣曾启之矣。此,无他,用武臣之地不多,只有都摠府、训链院、部将、宣传官而已。”荆山曰:“武人则兵曺只因其来历用之,未能详知其敦厚与轻薄也。”千喜曰:“轻薄之人,或有能于职事;敦厚之人,或有暗于行事者,知人固难矣。”上曰:“吏曺,不多用武臣,此,不可也。”光弼曰:“北道兵使启本以为:‘住张哈欲我国勿许巨叱耳入于长城内。’臣未知巨叱耳果可即入长城内也。住张哈之意谓,必巨叱耳言于我国,故如是耳。巨叱耳虽入长城,不可捕给也。若捕给,则城底人,皆不信我国也。此则住张哈欲试观我国所为而然也,我国则当挫抑之,今虽挫抑,岂便生事?但于莽哈奴之来告也,边将当使之语住张哈曰:‘莽哈之罪甚大,尔何以南乃、巨叱耳为言乎?尔将何为耶?’以此答之可也,不可无答辞。”荆山曰:“臣尝观,野人若有相侵之事,则不为之备,而逃避者例也。今巨叱耳逃入长城,或匿他处,住张哈必以为我国许之入也。若住张哈逐巨叱耳,入于长城,则宜不饶而制之。臣意,住张哈迄今不娶其兄莽哈之妻者,恐莽哈生还也,其意非实欲报复也。今观启本,无答辞,当作答辞,而谕边将也。”光弼曰:“边将宜诘之曰:‘何以云:“勿许入长城内乎?”’则可也,而今无答辞。”用漑曰:“住张哈每为横逆之辞,而移入彼地,此则恐莽哈之生还,故若为报复之计,又以虚声,恐动我国也。巨叱耳来入长城,若捕给,则是陷于其术中矣。今当诘问其所言之意,而或令镇将深责之,则可知其情,且不敢陵犯我国矣。”长坤曰:“若逐巨叱耳,而入我长城,则在当问罪,不可置也。胡人被斗,而率妻子来投长城,乃例也,且巨叱耳,服我国者也。若捉给住张哈,则六镇胡人皆离叛矣。”衮曰:“臣意黄衡失之矣。衡,时为北道兵使。此乃利害判然者,不宜捉给,亦不须取禀也。”

熙平曰:“巨叱耳,乃功重者也,南乃则居检天,而与巨叱耳为婚家。南乃送人于巨叱耳,巨叱耳夜驰告于会宁,其功非轻。故臣于其时,以为:‘宜论赏’云,而竟未施行。今巨叱耳不能避,而来入长城,若至事急,则必投于馆矣。如不能令居于馆,则令上来为向化,可也。”湄曰:“臣为兵使时,速古乃欲报复其父,愁隐豆逃来入馆,请上京,臣禀于朝廷,则不许,其后愁隐豆,见侵于速古乃。全五伦为锺城府使,以其无礼于其父,逐去之。崔汉洪为兵使时,于辛未年二月,速古乃聚兵欲作贼,有体探人知之,故回兵而去。臣为兵使时,速古乃又聚兵而来,巨叱耳进告,臣令全五伦语之曰:‘汝无故而来,欲掠人畜而去,当问罪。’巨叱耳更探问来告曰:‘速古乃,实聚兵五十馀名而来。’臣又令语之曰:‘汝何以自中之事,敢扰我国乎?若是则当如辛亥年之举。’遂皆散去。今住张哈侵南乃,而巨叱耳逃来于馆,则令上来居京可也。若捕给住张哈,则城底彼人,必皆曰:‘告事变者,尚且如此。’皆离叛矣。”上曰:“告事变者,不可捉给也。”光弼曰:“上教云:‘边方事,大臣不以为己任。’臣若知边事,则何敢不为措置?如江边草木斫伐事及为屯田事,乃边将所当为也。若边将启闻,则朝廷当为处置。”应箕曰:“李轼所启闻:‘鸭绿江越边㺚子,因山行留住’事,今日下问于知边事之人,可也。”上曰:“两界事,古则有如李克均者,已为己任。边鄙之事,须于无事时,预为措置也。”光弼曰:“克均备知边事,今无如是之人矣。”荆山曰:“古云:‘百闻不如一见。’未谙边事,则难以措置矣。将委大事,则必先使之知边事,可也,宜遣重臣,使历谙边事。如屯田事,臣曩为户曺判书时磨链,则平安道安州屯田所出,一万五百馀石,麟山屯田所出,九千石,舂正则米一千五十馀石也。咸镜道见存所储之谷,都计九十万馀石,而散在民间者,六十万馀石。前者庆尚道储谷,二万五千馀石,移入于咸镜道,而其后以此救荒矣。若有边警,不可坐受其辱,如欲用兵,则难输下道之谷,当计其农军几人,设屯田于某地,而务为军粮,可也。臣备知北道之事,故为户曺判书时,令起耕于洪原、定平等处矣,洪原则收四百馀石,定平则收二百馀石。臣意,此亦宜如安州、麟山屯田之例,论赏可也。且庆尚道长鬐等处,难以行船,故未得漕运,只以盈德等处之谷,移入咸镜道几尽,故去年则以奴婢身贡杂米入送。臣意,当置屯田于本道也。”光弼曰:“古人,且守且耕,人马皆赖于屯田,务为屯田事,监司拜辞时,谕送可也。”荆山曰:“若用兵于咸镜道,则当以下三道之谷输供,而三道所储,无一万兵一宿之食矣。辛亥北征时,征发二万兵马,散料一万石,而一宿所食,米八百石、太一千二百石也,今则岂能如是裕足乎?国家若有事变,则军士可及调发,而军粮必未及输。咸镜道之谷,多散在民间,虚张其数,此所当轸念也。前则军士、人马,并一年所食,七千馀石,今则又有别赴防军士,故一年所食,一万馀石也。咸镜道监司,近将临递,新监司下去时,军粮措置事,谕遣可也。”上曰:“知边事者,多在朝廷,且使文武宰相,备谙边事,可也。”聃年曰:“措置之方,莫先于得人。今六镇守令,若能节用储蓄,则庶有军粮矣。”上曰:“果不得人,则必未能节用,当以得人为先。”自健曰:“上教当矣。臣观,成宗朝常擢用武臣,以武臣一人,例授承旨,使之劝励。又于北征时,成宗以李季仝为吏曺参判,曰:‘此,将来将帅也。’今亦擢用望重堂下官,使之养望,可也。”上曰:“近见兵曺之用武人,果不如古。虽未能一朝尽用,协于人望者,则预先擢用,可也,成宗朝,至有为大司宪者矣。”用漑曰:“屯田,固可设置。鸭绿江越边伐木事,知边事之人亦多入侍,宜下问处之。”长坤曰:“自江界至三水、甲山、闾延、茂昌等处,世祖朝不能守护,故移设各堡于内地。其间有大山长谷,草木丛茂,仰不见天。昔李克均伐木时,人多见死。今自麻麻洞、朱坡梨洞、上土以下,江边可伐处及满浦江边可疑处,今已尽斫,故山童野赭矣。但于高山里近处,有未斫伐者。然边将不得自伐,当下谕兵使,远斥候,而伐之。古则野人不得渔猎于越边,在己未、庚申年间,野人有因渔猎,而寇边者。柳顺汀为兵使时,启请云:‘野人来近一程者,论以盗贼。’其后野人不敢近边。臣于庚午年为兵使时,往见山内,则间有结幕处,或成群渔猎,令还入则为巧黠之辞以对。又闻,理山越边,多有来居者,使之还入,则不肯焉。臣语以当大治罪,而尚不入归,臣遂领军吹角,盛陈兵威以进,则皆逃散。于是,火其幕、挂其网于树木而还。今若犹不入归,则大张兵势,迫使还归,可也,未必以此而致边衅也。”荆山曰:“已令李轼探见虏情而驰启,见其回启,而使之撤去,可也。”锡哲曰:“其来结幕者,若不禁,则将知江水浅深而作贼矣。当农民散布之时,恐或掩掳也。柳顺汀为兵使时,使不得结幕于一息程,而时时火其幕,其后吕允哲为兵使时,而不禁。臣代允哲为兵使,语满浦野人曰:‘尔之来此,甚不可矣,当论以盗贼。’自是,不得结幕。近见李轼之启本,果多结幕矣。”上曰:“边事,果在于得人。此,兵使所当处置者也。边方措置事,知边事宰相,各陈怀抱,则予将问于大臣。”长坤曰:“近闻‘六镇人民,逃散渐多’,此边将不能抚恤故也。粗暴武人,为边方守令,酷用刑杖,人多残伤,不得苏复矣。如牛马、铁物,转贸于彼人者甚多,而禁不能止,此非细故。古则胡人箭镞,皆用鹿角,今则皆铁镞,甲亦用铁。此由我国人用以贸易毛物也,宜严加禁断。”熙平曰:“臣为庆尚道兵使时,唐浦万户郑承禧,解文者也。浦军强暴,常不用其命。有水军五六人结党,以五寸锥,剌军官,军官逃避,又常恐动官厅。镇抚,一日突入万户寝房,谓曰:‘尔何以率妾而来,使我辈供馈,又何饲尔马于此处乎?’万户不能举头,臣潜遣人捉囚,而时方推阅矣。前者盗至唐浦,水使金良弼驰至,则浦人疾万户,使不送候望人,故盗来而万户不知,闻良弼行吹角然后,始知水使之来。此,不用其命,而谋害将帅故也。将帅虽不贤,岂可突入寝房,又岂可不遣候望,使万户不知盗来乎?臣意,如此水卒,当论如元恶鄕吏也。”上曰:“外方风俗甚恶,今多有如是被推者矣。”光弼曰:“诚如熙平所启,则非但不用其命,将欲以万户与贼,固非细事也。”上曰:“守令则今别为褒奖,佥使、万户,亦当褒奖也。”光弼曰:“金汉洪,已以褒奖之意,而为德川郡守矣”承旨金安国曰:“金硡所启之言,无别有所议之事,然已教议之,何以处之?”上曰:“当问之。”光弼曰:“硡之所启,乃言风俗之不美耳。”上曰:“边方措置事,已得闻之矣。但近者朝廷风俗,甚不美矣。”诠曰:“熙平所启,亦风俗之可愕者也。近有如是之事,恐教化有所未至也。”上曰:“外方风俗甚恶。此必自京师而致,然要当先正朝廷之风,金硡之言,为此也。”熙平曰:“臣在外方见之,上下之风皆不正也。军士以是非为事,而守令亦不谨于进上之事,不得已令镇抚,督令及期,则守令曰:‘此兵使,何使之扰也?’云,此风亦不美矣。臣常愤疾,宁欲镇抚之凌辱守令也。且儒生乱场屋事,亦风俗之不正者也。”安国曰:“大臣等议既毕矣。”上命大臣等退。时日已昏暮,而上犹未御夕膳。

六月

6月1日

○辛亥朔,御朝讲。是日,上内御浣濯苎衣綘纱袍,色亦褪损,左右服其俭素。掌令金希寿、正言表凭启忌晨斋、长利等事,不允。特进官成梦井曰:“上日御经筵,砺精图治,期见淸明之治,台谏所启之事,至今不允,众心皆以为未便。前朝五百年间,崇佛太甚,卒以亡国。至于我国,则不甚崇信,成宗既罢祝寿斋矣。今若革此事,则人心岂不为快?且即位十年之间,民物阜盛,然鄕村旧里流亡甚多,满目陈荒者,皆是良田,而其税则犹存。夫平地陈田收税之法,为惰农而立也。今之陈荒田地,民虽欲耕垦,而不敢者,恐各年陈税,皆征于己故也。守令亦不能使民耕垦,请自明年,令民耕垦,而勿征其税,使民乐于耕恳为便。且军额多,而民丁少,故守令不得充其数。如水军番上时,虽稚弱,皆充其丁数,以征其价。故愚民欲姑息免罪,不计后日之事,至卖牛马、田宅,以备其价而给之。守令亦不能禁之者,恐或有阙军而获罪也。征其番价于一族、切邻,其弊不赀,如此之弊,须当急救。”领事郑光弼曰:“全罗道犹有旅外军士,忠淸道,乃内地,而防御不紧。若不能裁减军额,则权减水军,何如?”上曰:“军籍之弊,及于一族、切邻,邦本日缩,减军何如?”光弼曰:“减军籍亦难。但两界之民,流移死已殆尽,或投托为私贱,若有事变,其将奈何?国家虽有甲士、正兵,亦皆不实。反复计之,未得其宜,但权减水军之数,似当。”上曰:“良民多,则军额自实矣,近者良民少,而私贱多。守令赋役不均,良民先受其弊,皆乐为私贱矣。”光弼曰:“臣于前日,以六十年以前,为奴良所生,勿受理事,已建议启之。然恐或有背主者,故佥议以六十年为太久,更限五十年以启。若以四十年为限,而过四十年后,勿许本主推寻,则庶或可矣。”参赞官尹殷辅曰:“臣前以军籍敬差官,往咸镜道而见之,己巳年军籍磨链时,军士皆无保人。欲搜括良丁,以充其数,则又无良丁。其元额太多,若不得充数,则恐有罪责,故守令皆虚张其数,以官粜分给人丁之数,而充之,故官粜分给时,多录虚名。六镇之人,以人名不足,故家畜犬名,亦皆录焉。官粜纳时,亦以虚数充之,故其见存军额,皆是虚张。臣恐军士元额过多,故至于虚张。”希寿曰:“近闻,北道以皮物贸易之,故我国铁物尽入彼地。古则胡人之箭,皆以鹿角为镞,今则皆用铁镞,铁物之多入彼地,从可知矣。此必将以铁物贸皮物,以塞宰相及朋友之请,或营己私故也,朝官所着貂鼠皮,一切禁断。且近者朝官好着黄狂皮袄子,此亦可痛禁也。”光弼曰:“此言至当。果以铁物贸皮物则铁物多入于彼地,又以农牛贸皮物,尤为不当。”上曰:“铁物多入彼地,其不利于我国,大矣,专由皮物贸易故也。黄狂皮事,予所未知也。”光弼曰:“黄狂皮作袄,古所未见,自废朝初年始焉。且咸镜之民,本皆愚直。国家以采银贸谷之故,许遣商贾,然商贾以绵布贸民谷,其地之民贪于绵布,罄尽所储之谷以易之。以此,商贾深入五镇,禁物多入于彼地矣。”上曰:“咸镜道采银,初欲补军资。然所贸之谷,皆民之谷,虽采银,无益矣。”光弼曰:“臣意,磨天岭、磨云岭,最为高截,贸银商人,使不得逾越此岭,只纳谷于端川以南,次次输入于北道,可也。若使商人深入北道,则京商皆奸黠之徒,阴诱其民,率来于京,又多贸农牛而来,亦甚不可。”表凭曰:“勿令采银,上教至当。商贾之贸银者,谁能载谷而归乎?皆持有色之衣,往贸其地之谷,罄民谷而补军资,尚安有所益哉?”上曰:“采银事,予意则初以为难,而大臣以为当采矣。”表凭曰:“以端川采银之故,铁物多入于彼地,银亦多入于中原,民且尽耗所储之谷。此,三大弊也。”光弼曰:“北道之民,常不节用,平居飮食,费用甚多。一遇凶荒,便至饥死,须当贸谷,以补军资,或以此救荒,可也。但二弊,宜可除也。”

○听轮对。

○左赞成朴说以本府合坐频数,且不合教诲,请辞成均馆同知事,传曰:“果可以闲官兼之,其递之。”

○传曰:“凡师儒可当者,勿论京外堂上、堂下官,令政府、吏、礼曹、成均馆堂上,同议选择。馆学之官,勿差祭执事及久任升迁事,责在铨曹。幼学圆点之法,亦可立也。”

○御昼讲。

○御夕讲。

○吏曹正郞苏世让受暇读书,潜往温阳温井,宪府闻而推之。史臣曰:“是时,上轸念学士读书,使不就私家,勤于学业。而世让不顾上意,妄与徐祉,擅往温井,旁邑守令怵于威势,争持酒馔来馈,世让偃然受之,恣行无忌,时论非之。” ○是日,议政府始复署事。史臣曰:“先是,权在台谏,大臣缩手傍观,至是数坐朝堂,上又召问政体,体统尊严,时论美之。”

6月2日

○壬子,御朝讲。司谏柳溥、持平金麟孙启忌晨斋、长利等事,上默然良久曰:“此事革罢,果何难焉?但祖宗亦难于卒革,不可一朝尽革也。”

○命罢内需司长利及忌晨斋史臣曰:“此后,内用告乏,即命搜括八道寺刹田地,移属内需司。年年分遣委差,收所出,输入官仓,以备内间诸供。此,女谒将盛,政出多门之渐也。” ○御昼讲。

○御夕讲。

○羽林卫将兪颢启曰:“臣久在两界,边方之事,得以详知。箭竹、箭镞、弓弦等物,须多入送,请依世祖朝例,择遣监链官,使均给军士。且伏兵事,徒劳而无益,请五日一次轮回体探。各堡权管,皆不择差,故率多务营己私,不恤军士,以致边备疏虞。又以新属内禁卫,差万户、权管,故军士皆轻侮,请择武臣中秩高有名望者,以为万户、权管。且世祖时,内禁卫只三百人,今则其数至于五百,其额太多,请减损其额,择其武勇者,以定其数。”颢,年九十馀。初以军功为堂上,后以老职,至于嘉靖。传曰:“两界方有事,深以为虑。今闻古老之言,而知其策矣。其临机应变等事,不可遥度,此,边将之事也。权管择差及箭竹等物入送事,依所启,言于该曹。虽不别遣监链官,可也。”

○御夜对。讲《高丽史》,检讨官赵光祖启曰:“李奎报虽有文章,而附阿崔忠献,方献忠专擅威福,国家危亡,正在朝夕,而奎报无一言及此,反为趋附之不暇,其为人可知。以是,亦知当时士气颓堕之甚矣。汉末曹操,自擅威福,其气势可以无所不至,而下有孔融一书生,故终其身不得肆矣。士气之有关于国家,大矣。自经废朝,歼戮殆尽,士气沮丧。若不思所以振作之,则虽当危乱,谁敢特立扶危乎?所谓士气,不独在于儒生也,虽三公,亦是士也,而至于上之一身,乃是士气之宗主也,其转移振作之机,皆在于上。成宗之振作士气,极矣。故一时为士者,莫不相与推让激励,而其本初不外乎成庙培养之功矣。”史臣曰:“光祖为人,性禀刚正,好善恶恶,出于诚恳。少事金宏弼,潜心理学,德器成就,士林推重。成均馆以经明、行修荐之,擢授司纸。中别试,为弘文修撰。每入经幄,讲论从容,以上学问成就为己任。每与友人谈柳子光事,辄愤发作色,极道误国之状,朝廷敬惮之。”侍读官柳灌曰:“古人云:‘观古史,设以身处其地,是非、邪正,如亲见之,可也。’此虽学史者之言,然人君之身尤切。若其心学不明,则不能烛其治乱、兴亡之机。且臣见今之俗,见事风生之人,皆以为善;人恬静无华者,指为拙直而笑之。是,今俗之大病也。”讲至‘崔怡纳米三百石,修国学,上曰:“以崔怡之凶人,而尚以兴学为事,今则以一国,而反不能修举学政,可乎?然不可使儒生,徒聚学宫,当以明心学为务。”参赞官尹世豪曰:“儒风,近不如古。此,无他,师道不明故也。”上曰:“近者议劝学之事,皆以节目科条为言,予则以为,此皆末节也。士习之不美,皆不事心学之致也。为师长者,若以心学导其儒生,而以此为常,则士习自然丕变矣。”柳灌曰:“凡人,须于为儒时,务尚心学,心有所守然后,长可以有用矣。”世豪曰:“近来上所注意者,非徒学校也,如民风、士习,至于待夷之事,亦无不励精,又能纳谏,而永绝累世因循积弊之事。此,社稷、生民之福也。上之委任大臣至矣,而大臣未有忧国如家,而以国事自任者。当此之时,若仰体上意,而尽赞助辅养之力,则何事不济乎?须自上委任之以诚,而终始如一。”柳灌曰:“尝以贞熹王后垂帘听政时,以女主临御,故群臣俯伏,不得仰视,至今因循。而至废朝,有以群臣仰视而抵罪者,此正嬴秦尊君抑臣之法也,非君臣一体情意相孚之意也。须讲究祖宗故事,接群臣之际,使皆得起居,则非但下得以展怀抱,上亦听言观色,可以知群臣之邪正矣。”上曰:“君臣之分,虽有尊卑之等,而情意则当使交孚。前日已命,自今勿俯伏矣。”光祖曰:“今所进讲《高丽史节要》,不切于夜对,如《庸》、《学》、《性理大全》、《近思录》等册,皆切观览。如夜对淸明之时,讲论如此之书,则圣学亦甚高明矣。我朝文宗尝教曰:‘自见《近思录》,所得为多。’修《国朝宝鉴》者,以为美事而书之。况古人有夜气之说:‘夜气之淸,异于朝昼。’必以如此等书,进讲为当。”上曰:“夜对观《史记》,可以鉴往古治乱、兴亡之迹,不可不讲也。然与《庸》、《学》兼讲,似可。前日夜对,承旨、经筵官讲论《庸》、《学》,今亦于《大学》,拈出其大文,讲论可也。”世豪、柳灌、光祖,相与论难,夜分乃罢。

○教礼曹曰:“忌晨斋之设,肇自前朝,自上达下,设斋荐福,薰染成俗。逮于我朝,深黜异教,俗渐归正,而独忌晨斋事,尚循不废,言者皆谓革正,正在斯时。第以先王朝旧事,不忍遽革,以此持难,及议大臣,则皆曰可革,予惟奉先之孝,自有正礼,不当区区于亵渎之事。今后先王、先后忌晨斋,其永罢勿行。”

○议政府启曰:“住张哈及同生愁隐豆等,以其兄莽哈,贼魁代斩之事,为南乃诬告,率军与南乃相战,则当诘之曰:‘汝兄莽哈,贼魁代斩之事,我国所不知之事,而汝托此言,与南乃相战。以此见之,汝兄非徒代斩之事,他馀不道之事甚多,使城底彼人,毌得进告明矣。’当如是严辞以答。巨叱耳以城底居人,凡深处虏中所为,连续来告于我国,有功者也。假使见侵,南乃投入长城,若不许接而黜送,则非徒巨叱耳也,六镇城底彼人等,向国之情渐薄,虽有变故,必不来告。在前则彼人等自古相战时,镇将于长城内,严兵示威,今彼人等,若托以追捕仇人,擅入长城,则是无异敌加之兵,不得已而应之,见机应敌,可也。黠虏声言,报复南乃,以试边将之意,其实侦知我国重轻,令边将,严辞峻截以为:‘莽哈无礼于朝廷,自速其辜,非因外人构辞。而汝以贼魁代斩之事,自疑成言,必是莽哈所犯之实,既出汝口。汝若不戢,当驰启朝廷,推鞫汝兄,必加重罪。莽哈一己之事,不关汝辈,而相煽不靖,俱陷于罪,不亦愚乎?’请令此意开谕。”从之。

6月3日

○癸丑,御朝讲。掌令李元干曰:“近日,不恤囚、滥刑官吏,已皆推启,而命弃之,惟刑曹佐郞崔沆,独罢职。由是,官吏纵恣,滥杀无辜者,间或有之。外方守令亦不恤囚,罪不至死,而亦或有致死者。诏狱所囚,罪虽重,而至不得飮水而死,殊失国家恤囚本意。如其保放者,锁匠等为私狱,不分男女,混置一间,不给飮食,多受赠赂,酷加侵毒,其苦甚于狱囚。其不捡举官员,司中方推之矣,不恤囚官吏等,亦须加罪。”上曰:“百姓在水火之中,当速拯救。而近日百姓困极,虽有蠲免租赋之令,而守令不奉行,故民未蒙实惠,而其受害,无异于废朝云。”元干曰:“闻,外方守令以除役,编授民户,既未便。而官中所用之物,亦分定百姓,而征纳,贫寒百姓,殆不能支。如此之人,须当痛治,又明其褒贬,以劝励之。”上曰:“各道守令,其淸谨、恤民者,则超迁之;贪污残虐者,退斥之,则庶可改心易虑,然其纠检之本,在于监司殿最严明耳。”知事南衮曰:“昔,司马光对仁宗之言曰:‘臣力学所得,不过仁、明、武三者而已。’人君之德,无大于此,须常体司马光之言。备此三德,而行之不替,则官吏之职,亦无不举矣。”参赞官金安老曰:“人君之德,无过于仁、明、武三者。所谓仁者,非柔懦、姑息之谓也,所行一出于正,而无一毫私欲之谓也;所谓明者,非察察、小智之谓也,必如舜之明四目、达四聪,以天下之耳目为耳目,而光明正大之谓也;所谓武者,非刑罚威武穷兵黩武之谓也,临事机断是非,义理之所在,断之不疑之谓也。三德之中,仁尤大。”上曰:“仁、明、武,果失其所用,则不可。予初不知仁、明、武之体,果如何也,今始闻其说矣。”特进官李坫曰:“近者不就四学之儒,使为圆点,然或临时多为伪造,或出老病亲陈省,或出半圆点文字,而不得纠摘,故无有居馆者矣。”上曰:“学校之事,不独在于节目、科条也,须择任师长,使勉力为之,则庶乎其可也。”南衮曰:“近来儒风不古,不肯听习,然难卒变,须自上劝学之意,终始如一,自强不息,优游涵泳,以教化之。”上曰:“不可欲速见其效,鼓舞振作,悠久而待之,则自可变矣。”

○御昼讲。检讨官赵光祖曰:“《吕刑》,乃穆王训刑之语,皆出于哀矜、恻怛之诚,而有三代之遣意焉。今者滥刑官吏永不叙用之法,载在《大典》,其国家恤刑之意至矣。然于外方,多有滥刑之吏,钦恤者少矣。”上曰:“刑者,特是辅治之具,而教化,乃其主也,其不率教化者,始可刑之。今则专以刑罚为主,此不知本末而然耳。”侍读官柳灌曰:“大抵祀事,皆有名分,天子然后祭天地,诸侯然后祭山川,各有等品。今则祈祝之风大行,至于以民庶,而祭山川,其越礼僭分,甚矣。国家使女巫,不得入城内,然多属于东西活人署,不去其根而欲禁之,得乎?近者既革忌晨斋及内需司长利,士气自培矣。如昭格署道教之事,亦是左道也,不可使独存,若并革去,则圣治尤为隆盛。自古崇佛,无如梁武,而终至于饿死。崇道教无如徽、钦,而终为异国之囚。今去佛教之时,并去道教,则吾道益昭明矣。”参赞官金安老曰:“道教,专为祈福而设。今于阙内,道流亦相递入番,执邪道者,岂可使留存于阙内乎?巫觋不得入城内,已有其法,而陵夷不举,须令痛禁,于圣治,尤有光矣。”上曰:“人之易惑者,佛道也,道教则人不至于酷信。其禁淫祀,自有法司,可以检举。昭格署则至于设官,自祖宗朝不废。”安老曰:“所谓淫祀,如外方城隍堂之类也。有时城隍神下降云,则一道填咽奔波,安有如此无理之事乎?昭格署虽自古所设,须令快革。”记事官柳成春曰:“近者忌晨斋,既已革罢,凡干左道之事,无复留存。但如安老所启,外方城隍堂之事,甚为怪妄。称城隍神下降之时,则虽士族男女,无不奔波聚会,其中罗州锦城山城隍,尤甚焉。臣妻父金崇祖为罗州牧使而递来后,以锦城山城隍祠所供之米六十馀石,请勿收纳事,陈于轮对,尚寝不行。以国家而纳米于城隍堂祠,岂能禁民俗之弊乎。”上不答。

○御夕讲。

6月4日

○甲寅,御朝讲。侍读官李淸临文曰:“此,非徒养老,欲访治道也。不独周家如是,至汉明帝时,亦临雍拜老,环桥门而观听者,以亿万计,人君须当以敬老为心。”说经奇遵曰:“武王,德为圣人,尊为天子,而犹尊师如是,况其德不及武王者乎?人君当尊师重傅,以兴起学校为急,则下人之趋向,自尔正矣。”上曰:“食三老五更之事,甚当。如此事,所当行之,但未得可为三老五更者,故未果耳。”领事郑光弼曰:“此固帝王盛礼,然于成宗朝,亦欲行此礼,其时多有老成宰相,而竟不行焉,其行此礼,实难。虽不行此礼,而至如乞言,示不自圣之意,则可行也。”上曰:“虽古昔帝王,若以为吾治已足,则甚不可。况今岂可谓吾治已足乎?大抵朝廷之事,大臣当建议,小臣则奉行而已。近见,大臣无献议之事,而凡所建白,反出于小臣。且大臣所建明之事,小臣亦或启而改之,此甚不可。昼夕讲,亦有言事之时,每令政府堂上一员,入参何如?”光弼曰:“成宗初年,朝讲后经筵堂上一员常留待,昼夕讲入侍,今亦如是,何害焉?”上曰:“经筵堂上入参,可也。”大司宪赵元纪曰:“谋之欲众;断之欲独,议论则当与大臣定之;裁断则在于上心。‘人不足与适也;政不足与间也,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大臣入参于经筵,则甚善矣。”

○命禁深染草绿。先是,谏院疏中论及,故有是命。

○下朴元宗妻尹氏上言而,传曰:“山林、川泽之利,人君当与民共之。难地浦,自月山大君生存时,始受立案,而渔猎,大君死后,夫人及朴元宗妻尹氏更受立案,至于今捉鱼。金浦、通津、交河、阳川等地,犹可捉苇鱼,以供进上,而今以受立案久远私猎之浦,托进上,隐然启请禁猎,甚不当。司饔院官员,其推之。”政院启曰:“上教与民共之之意,至当。然司饔院之请禁猎者,若其小民之物,而如是,则有违于与民共之之意也。此则必月山大君生存时,成宗赐给,而朴元宗死后,夫人仍执者,司饔院之意,为是故也。今命推司饔院官员,于事体似未便。”传曰:“司饔院欲夺人之物,以补进上,此予意以为不可者也。其上言,可判付以生前特许之意。”

○平安道旱蝗。

○潼关城底居彼人阿头、甘土等掳掠边人而去,锺城府使李芑追斩以献。

○谏院久不启事。先是,台谏日日诣阙,启人过失,吹毛觅疵,不舍小过,朝无全人,人皆救过目前,修饰边幅,贤愚益混,邪正莫辨。凡论驳人,如坠诸深渊,上牢拒不听,则亦或遽止,而更驳他人。相继不绝,有如日课,时人讥之曰:‘某人之代,某人被驳。’台谏之言,不为时人信服如此,故上亦视为寻常,虽是非判然之事,例为留难。至是,谏不论启,小官细过、朝廷小疵,已过五六朔不启事,人皆是之。盖自李荇为大司谏、金乃文为司谏、柳墩为献纳时始之也。荇等颇识政体,以谏院之任,非如宪府任纠举之责,只掌谏诤衮职之阙、论驳大臣之失而已,百执事小失,不须烦启。于是,择论其太甚者,此后谏官亦遵荇等议。

6月5日

○乙卯,全罗道兴德鄕吏陈侃,曾以孝行旌闾,犯罪当徙边,其母上言讼冤,传曰:“其母年老,而侃亦有孝行,其令特免徙边,励民兴孝。”

6月6日

○丙辰,政院启请复正殿、勿减膳,从之。

6月7日

○丁巳,召对经筵官。上初欲令大臣一人及知经筵、同知经筵中一人,入参昼夕讲,大臣以废事难之,不果。

6月9日

○己未,命复堂上宗亲,问安时供馈。曾以旱灾减省,宗簿寺请复,从之。

○义禁府启曰:“凡大小之罪,皆从《大明律》而科断。尚衣院之盗,盗之重者也,当用大罪,而考《经济六典》,窃盗阙内之物,非服御之物,则并依盗仓库钱粮之律,而论决。罗寿千,必依此律,从重从轻与否,请议于大臣,以为恒规。”命问政府。

○礼曹启曰:“大内殿使送倭,例当接见。”传曰:“今虽以雨泽之洽,而复正殿,然灾变尚多,用乐宴享,似未安。但待夷非如他宴享之例,似可行矣。然问其当否于大臣。”大臣启曰:“此非群臣通宴燕乐之比,接待远国之人,礼所当行。”上曰:“先王朝,亦有不接见之时乎?其考以启。”

○吏曹请罢兵曹正郞柳润德。润德在周年内五犯罪,故吏曹据《大典》考课条,周年病满三十日者,议亲、功臣、十恶外五犯罪者,并勿拣赦前,启闻罢职之语,而然也。政院启曰:“病满三十日云者,指文武百官为言;五犯罪者罢职云者,指功臣、议亲言之。而吏曹合而为一,通文武百官、功臣、议亲而观之,故于柳润德罢职启目,不区别而泛称‘周年五犯罪者罢职。’臣等之意以为,两条各指百官及功臣、议亲而言之。此虽不关于柳润德之事,但用法,不可不归一,而臣等所见,亦未知其当否,请与大臣议定,归一后用之,何如?”传曰:“政院以‘周年病满三十日之言,谓指文武百官。’此言则果然矣。但以‘议亲、功臣、十恶外五犯罪者,并勿拣赦前,启闻罢职。’文势观之,则政院之言似异。予意以为,虽初犯,若罪重,至于罢职,则岂必至五犯乎?所谓五犯罪者,通计轻歇,不至罢职罪,而言之也。若果只为议亲、功臣言之而已,不论他朝官,则议亲、功臣,待之本重,而反轻于他朝官。吏曹之意,必通百官观之,故其公事,乃如是耳。”

○议政府启曰:“京外幼学,圆点二百者,许赴鄕、汉城试,成均馆寄斋、四学儒生等,圆点数则逐月报礼曹;校生圆点数则各其守令每月报观察使置簿,赴举时,京中则礼曹考置簿数录名;外方则考陈省及监司置簿圆点数许赴,如有猥滥计数官吏,则当推考重论。”从之。

○全罗道兵马节度使崔汉洪状启曰:

臣至珍岛,莽哈,与其子请见曰:“闻使到镇,未忘北道久谒之分,尝为北道兵使。且欲闻京中消息,以是来谒。”臣答曰:“尔以彼人,位至二品,赏赉之厚,近古所无,不知国恩之重,乃于阙庭发怒。如我国之人,则当置重典,朝廷特以化外之人,用宽典,流于此,更有何言?”莽哈父子堕泪。莽哈更告曰:“请闻于朝,置吾子于此,而放吾身,何如?”臣答曰:“此道凡诸军务,则节度使可以启禀,如尔等事,则法不得启达。”莽哈曰:“来此苦留,生莫如死。每欲自尽,特为迷子,苟延性命耳。且往年上京时,政丞曰:‘尔子一人,当许侍朝。’余以吾子,非徒不解朝语,年少迷劣,遂辞而不从。到今追思,悔不可及云。”莽哈所接家,在城外,与邻家隔远孤单,逃亡可虑。臣更问曰:“汝家单独无邻,不亦畏盗乎?”莽哈答曰:“果如所教,然罪人所居,有何盗物乎?”臣答曰:“凡盗,不计其多少,只见一斗米,杀人于路者,常常有之。不可不为之备,当令本官,多发军士防护。”莽哈叩头而退。

○全罗道临陂县良女石非,才人金付应水里妻也。事舅姑尽敬,其夫病,昼夜救药不怠,夫死,石非曰:“与其偸生,宁从夫死。”遂自缢死。观察使许硡以其状闻,命旌门、复户。

6月10日

○庚申,吏曹启曰:“《大典》五犯罪之条,以文势观之,则似若只为功臣、议亲而言之,然如是则用法甚妨。若只为功臣、议亲而言之,而他朝官不与焉,则其待功臣、议亲反轻,故不得已通观之矣。”传曰:“果以文势观之,则似只为功臣、议亲而言之。然如是,则功臣、议亲反轻,而他朝官反重,法须归一后用之。且外方守令,当劝惩分明,其用心于民事者,堂上官则必赐唐表里,然不显重,必须以爵赏褒之。爵赏及表里当否,其议以启。”传曰:“周年内五犯罪者,必不止润德,独行于润德,则用法不均,其无遣书启。且今后五犯罪者,虽未满周年,书启可也。”

6月11日

○辛酉,下宗亲宜山守敝于义禁府,传曰:“敝欧庶母,打破家产,甚关风教,其推之。”

○庆尚道观察使孙仲暾状启曰:

安东府使李堣,廉简少私;昌原府使申公济,勤谨廉能;玄风县监朴璨,廉谨不扰,并皆吏畏民服云。

盖因前日,守令中淸谨奉公者,审察实迹,不时驰启之谕也。事下吏曹,吏曹启曰:“李堣非独有声于安东也,前牧晋州,亦著政迹。申公济则甚淸谨;朴璨则以孝行叙用,此三人,皆当加阶以赏。”传曰:“李堣、申公济,皆可赏加。朴璨则资乃通训,若赏加,则当陞堂上。以县监而陞堂上大过,递还,当陞职矣。但待递而赏职太缓,何以为之?”吏曹启曰:“褒赏贵速。既以赏为名,岂待递期乎?凡人之事,故亦未可知,当速行之。但既以能治民为名,而升迁京职,则亦甚未便。殿最后,则道内五品守令之阙,必有之,待其时陞差,何如?”传曰:“可。”

○咸镜道永兴府官奴家,产雌鸡一首,四足有二粪窍;洪原县人家,有犬生三雏,从乳而产,其穴三日乃合。

○庆尚道咸阳、全罗道镇安,雨雹。

6月12日

○壬戌,谏院启曰:“今使台谏,常仕承文院,写赴京文书。夫事大之事,固当重也,然台谏不可使兼他务。若时无能书者,则不得已使之书也,他人有可书者,则不须使台谏常仕书写,以为恒式也。假如为台谏者,多有能书者而使为恒式,则不可废职事而书矣。”传曰:“当初请使台谏书写,予意亦以为不当。以古史见之,遣谏议大夫,为某事之言,似不合于事体,但事大事重,意必无可书之人而然也。他人若有能书者,则不须台谏书之也,当问于政丞。”三公启曰:“在祖宗朝,虽宰相,亦皆书之。台谏亦是兼官,故前则不待启请而书矣。今则虑台谏不肯来,故启请耳,请依前例。”上曰:“他能书者数少,则使台谏往书,可也。”

○宣酝于政院、弘文馆、读书堂,各遣中使劝之,赐胡椒,人各二升及笔墨,使制喜雨,咏《七月》篇、思《无逸》,盆池贮寒泉七言律曰:“予以凉德,滥承祖宗艰丕之緖,夙夜兢惕,于今十有一载,天灾物怪,无岁无之,今年旱干,尤甚。反复思愆,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焦心忧忠,盖已久矣。比蒙天贶,雨泽似洽,非特予心之感,三韩臣民孰不为喜?特遣中使,赐文房之具、服药之物,尔等受之勿谢,制诗以进。”

○忠淸道观察使金克愊状启曰:

黄涧县监朴英,谨莅职事,奉公无他,政绩有异。忠州牧使李龟,居官勤实,不为外挠,专意民事。

命各加一资。史臣曰:“英,中武科不仕,退居善山,从郑鹏学,大有所就。至是,擢授江界府使。” ○庆尚道咸阳雨雹。

○庭试儒生,生员金希说居首,命直赴殿试。

6月13日

○癸亥,平安道熙川大风雨雹,伤禾稼。

6月14日

○甲子,谏院启曰:“前遇旱灾,虑外方守令有贪污、虐民者,故下谕,使具实迹启闻矣。只以淸谨奉公者启闻,贪污虐民者,则未及闻知云,此而不得闻知,则淸谨奉公者,亦岂得闻乎?且此人等,指李堣、申公济、朴璨等也。贤能政迹,若众所共知者则可也,只以其道内,有政绩者启闻,而一切皆陞职,则官爵无乃太滥乎?今后启本上来,则下问于大臣,实是贤者,则当陞职,其馀则或赐表里为当。且吏任取才,已令台谏往参。如是则其取才似精矣,然国家既委任六卿,而使台谏监之,恐其细碎,而有妨于事体也。且前者,以多灾变而避殿,今只以雨泽之洽而复殿,虽复殿,当待大臣之请,又下谕复殿之意于中外,而复之可也。今非独旱灾也,他灾尚多,不可徒以雨泽之洽,而或弛恐惧之意也。且《大典》所谓病满三十日者,兼指百官及功臣、议亲而言之;五犯罪云者,独指功臣、议亲为言。此法未定,故莫知所从,须与大臣、议定,使下人知之。”传曰:“守令当褒善、贬恶,故监司启闻矣。李堣、申公济、朴璨等人,皆以为贤,故既令加资,或陞叙矣。今后当以监司启本,收议于大臣。复殿事,政院请之,予意以为未安,政院再请,又举上殿,大妃殿也。不当减膳事而言,故不得已从之。其后弘文馆以为:‘复殿太速。’予亦思之,果太速矣。吏任取才事,前日大臣议论,予亲闻之。虽令台谏参试,然非不信吏曹也。夫杂科取才,台谏亦与焉,况通仕路固重乎?其令台谏监之,何害于事体也?今已立法,不可轻改也。我国之法,轻立轻改,甚不可。《大典》事,后日延访时,议诸大臣。”

○遣右副承旨金安国,宣酝于成均馆官员及儒生。安国将上旨,命儒生制周宣王中兴颂,成均馆知事南衮、同知事李坫、大司成崔淑生等率儒生上笺称谢曰:

离明旁烛,陶甄不间于洪纤;需泽下流,汪濊普及于韦布,喜溢槐市;光增杏坛。伏念,臣南衮等,识劣窥斑,术荒占毕,偶混珍于圣代;遂尸禄于贤关。环桥门而观听,虽遭汉帝崇儒之化,教胄子以宽栗,曷称虞庭典乐之官?祗速伐檀之讥,宁逃倚席之诮?何图异数,误加庸资?宫壶灎流,霞分上樽之香酽;仙果含瑞,露出御厨之珍奇,自知浃骨而沦肌,不觉舞手而蹈足。嘉与藏修之辈,共戴奖谕之仁,泮林飞鸮,尚且变音于食椹;丰水有芑,孰不发荣于漑根?是谓又振德之,岂曰徒𫗦啜也?玆盖伏遇主上殿下,道传精一,学就缉熙。承废朝芟刈之馀,鼓士气于将渴;遵成庙培养之意,嘘文焰于复燃。频展祀圣之仪,兼举临雍之礼,犹虑庠序之废弛,每轸渊衷;常于延访之从容,屡形天语,特垂慈惠之宠,庸示劝督之方,臣等敢不勉策驽顽,少酬鸿造?自郭隗始,招俊拟隆于燕台,待文王兴作人庶,赓于周雅。

命勿谢。

○以宋千喜为刑曹判书,闵祥安为吏曹参判,沈贞为开城府留守,李长坤为咸镜道观察使,黄诚昌为司谏院大司谏,金杨震为司宪府执义,金麟孙、李佑为持平。

○下承政院、弘文馆、读书堂所制律诗,命召左赞成金诠、晋川君姜浑,左参赞南衮、工曹参判成梦井,考其等第,下成均馆儒生等所制颂,并令科次,承政院则右副承旨金安国,弘文馆则副提学李荇,读书堂则郑譍,儒生则生员申石涧居首,命赐安国等毛褥各一坐,石涧直赴会试。

○宪府启曰:“大司谏黄诚昌,人物不合,请递。”依允。

○谏院启曰:“铨曹,权衡人物,必须以满于物望者为堂上。判书有故,则凡事,参判掌之,虽有判书,而与参判同议用人。参判闵祥安,不满物望,请改正。且外方守令赏格事,俟八道启本皆来后,与大臣议之,若卓异者,则斟酌加资,其次者,赐表里,使名实相孚,可也,名过其实,则将至于虚伪成风。汉宣帝综核名实,虽察于事为,而王成以伪增流民而蒙显赏,今亦徙以观察使之启,而一切加资,则官爵猥滥,请勿如是。”传曰:“政曹果重地也。然闵祥安前已经大司宪,不至不得为吏曹参判者也。守令赏格事,一一加资未便,今后当待启本之来而议之。”再启,不允。

○申时,日半晕,一珥戴重戴,内红外靑。

6月16日

○丙寅,御不时召对。参赞官金安国曰:“近日忌辰斋、内需司长利等大事,皆已革罢,而祈恩祭尚存。是亦圣治之大累。”侍讲官申光汉曰:“下人所效,皆在于上,人君须分明好恶,以示于下。前闻传教‘忠厚之人,当择用。’所谓忠厚者,乃诚心竭力而已,非循默苟容之谓也。古云:‘平居无敢言、极谏之人,则临乱必无伏节死义之士。’徒以忠厚为名者,不能为国事矣。”安国曰:“前日召对有‘择用忠厚、退斥浮薄。’之教。然庸劣残微者,见之如忠厚;见事敢言者,见之如浮薄,察之少差,则辄失其真矣。凡辅君德者,为是惧而敢启矣。”上曰:“近日闻大臣之言,多有轻薄之风,苟容者,岂可谓之忠厚乎?”说经奇遵曰:“宰相不可徒贵其无失于一身,必须才智出众者,然后可也。曾闻,卢思愼,其性行至纯谨,气度亦轩豁人也。而至废朝初年,启曰:‘台谏之言,不可尽听。’人言:‘废朝祸乱,自思愼始也。’故为宰相者,虽一身无过,而无学识,则其误国事,多矣,必须才德俱全者,然后可任矣。”光汉曰:“既云君子,则岂有不廉谨者乎?今观国俗,无廉耻,虽别无贿赂公行之弊,而请托之风,亦盛行矣。廉虽一节,然不可不务。”安国曰:“廉谨自守者,保其身则足矣,虽非廉静,才干有馀者,于国事,则亦可能矣。唐玄宗时,有卢怀愼者,才干虽不及于姚、宋,而颇有淸白之称,故玄宗谓:‘卿则坐镇雅俗。’盖虽无他才干,而淸白亦可尚也。”上曰:“礼义廉耻,是谓四维。虽不可徒尚淸谨,而廉谨之人,亦不可不崇奖。且近日忌晨斋等事,已皆罢矣,而外方小小淫祀,间或有之,然岂可一切尽改?祈恩事,初不知其所为,然已革大事,如此事,自当不行也。”

○引见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金应箕、右议政申用漑、礼曹判书权钧、左赞成金诠、右赞成朴说、左参赞李自健、吏曹判书安瑭、右参赞南衮、礼曹参判曹继商、吏曹参议方有宁、都承旨李自华等,上曰:“守令赏格事,谏院请议大臣,故问之。”光弼曰:“已启下之人,则臣等意不以为过也。其政迹虽不详知,然常时亦为物望所归。”上曰:“此后启闻者,后当议之,其已施赏格者之当否,议之。”应箕曰:“已启下者则皆当。”用漑曰:“已启下者,则果当。各道所启者,一切加资则未便,当观其人物而施之。”权钧曰:“堂上之职非轻,不可容易也。今所启守令等,则满于物望,虽在京,亦当陞者也。”金诠曰:“如是劝奖然后,可以用力于治民。”上曰:“此人等,皆为人荐举者也。但忠州牧使李龟,虽文臣,而未知其人物。既为牧使,加资则当陞堂上,此当何如?”用漑曰:“其人物,可当者也。”朴说曰:“此人等皆不相远者也,其施赏格而劝励,至当矣。今后则议而为之,可也。”自健曰:“陞堂上,足为劝励,至六期后递之,则可也。”南衮曰:“谏院之意,以今后启闻者一切陞堂上,则恐其滥也,故启之耳。”光弼曰:“《大典》内,朝官五犯罪者罢黜之法,以文势见之,似只为功臣、议亲而言之。若非功臣、议亲,则岂至五犯而不抵其罪乎?必专为功臣、议亲而言之。且其十恶者,亦必指公错之事,而言之矣。”上曰:“其文势则果只为功、议亲言之,但五犯之罪,只用于功议亲,则功、议亲似反轻矣。吏曹意,亦如是矣。”用漑曰:“其五犯罪者,必非私罪也,以公错言矣。”金诠曰:“人所见,皆如是矣。”朴说曰:“非功、议亲,则当不至五犯,而罢职,此必指功臣、议亲,而或功减不论,至于五犯,而罪者,为言矣。”应箕曰:“成宗初年,功减者,或减二等,或减三等,如是减等,故其立法如是矣。”南衮曰:“此非指原从功臣也。单言功臣,原从不与此,则指其大功臣而言也。”上曰:“五犯罪者皆罢职,则许多朝士,不可胜罢矣。”安瑭曰:“原从功臣,亦或功减,其单言功臣,原从不与云者,亦未稳矣。以《大典》文势观之,则判然为功、议言之矣。然只为功议亲言之,而不涉于他朝官,则常朝士,虽至于十犯,必不抵罪矣。初立法之意,未敢知也,今须一定其法,可也。此法,近不举行,故皆不知其意矣。”上曰:“柳润德既罢职,若又有他人如是者,则不可独施于润德,故使皆抄启矣。”安瑭曰:“今方审察,但小小公私罪,皆计于五犯,则同年内,岂止五犯而已乎?其十恶外云者,非公错之罪也。”用漑曰:“正为私罪言之也,非公错之事也。”朴说曰:“以公错而计于五犯,则朝士罢职者,可胜计乎?”上曰:“非功、议之人而犯私罪,则虽不至五犯,而自至于罢职,且虽非功、议之人,亦非皆罢职也,又或有不罢之时,以此意观之,则何如乎?”南衮曰:“其时功、议亲,必皆蒙宥而不抵罪,故如是言之。”朴说曰:“祖宗朝功、议亲,例不蒙宥,故此论当为功、议亲而发,且以私罪言之也,非公错也。以《大典》文势观之,亦无疑焉。以公错而罢职,则朝官之罢职者,岂有其极乎?《大典》颁降后,未闻以五犯罪而罢职者也。”上曰:“功、议亲之人,以私罪言之,则五犯而罢职,当也。然他朝官亦或有不罢职之时,而只于功、议亲如是,则功、议亲反轻也。”光弼等佥曰:“朝官犯私罪者,岂至五犯而不罢职乎?”南衮曰:“非功、议之人,则犯私罪,无不罢之理矣。”又议祖宗不入文昭、延恩殿之位,其忌祭,当行于何所,光弼曰:“以上下等杀之礼见之,则忌祭非古礼也。然于宗庙,不亲尽者,皆在文昭殿,今不行忌祭,甚未安。其未入文昭殿、延恩殿者,于陵寝行祭,不悖于理矣。”用漑曰:“唐《开元礼》:‘忌日则于陵寝行之。’既有古例,其未入文昭、延恩殿者,于陵寝行祭似当。”权钧曰:“此非明载礼文之事,然自古非不行忌祭,而于忌日不行祭,甚未安。祭于陵寝事,有古例。”朴说曰:“忌祭,在古所无,然中朝亦皆行之。当忌日而虚过,未安,依中朝例,其出于文昭、延恩殿之先祖,于陵所行祭,甚当矣。”上曰:“不行忌祭,甚未安。其出于两殿之先祖,其祭于陵寝,甚当矣。”

○传于政院曰:“前日五犯罪者,使皆抄启,其勿令抄启,而今后五犯者,皆以私罪计之。柳润德,亦宜随阙叙用。”

○礼曹启曰:“先王朝,多有不接见大内殿使送之时,或诸事已备,而停寝,未知其由矣。然未接见之时,则例必命官馈之于礼曹矣。”传曰:“今宜命官押宴。”

○下内造衲衣一百领,命送于北边,分给戍兵。

○台谏启曰:“吏曹非他司之比,乃权衡人物,为任至重。而参判闵祥安,不满物望,请速改正。”宪府启曰:“今异端之事,皆已革去,而各寺刹所给之盐,乃二百八十石。此皆虚费,当革罢,为民除弊。若不能永减,则使补军资,亦可也。”谏院启曰:“守令有政绩者,固当褒赏也。然前已启闻行赏者,亦岂无高下乎?其中最优者当加资,次者或赐表里,可也。若一切加资,则恐爵赏之滥,而名实不孚,以相等之人,无卓异之事,而一皆加资,则邻官守令,亦岂有劝励之心乎?且吏任及荫取才,若各别名为吏科,而使台谏往参则可也。本是属于吏曹,而使台谏往吏曹,则若不信吏曹然,无委任六卿之意,请勿参试。”传曰:“闵祥安,已经宪府长官,若不堪其任者,则初岂拟之乎?各寺刹食盐事,予所不知,当问于该曹。守令赏格事,今日议于大臣,则皆曰:‘已前加资者,皆可当。’今不可改也。吏任及荫取才事,已与大臣议定,立法,朝更夕变,岂可乎?”

○传曰:“忌晨最斋之设,亵黩悖礼,故已命革罢,但文昭、延恩殿各位外,先王先后忌晨行祭,所不可废。谨考皇朝之制,忌日行于陵寝,允合情、礼,文昭、延恩殿各位外,先王先后忌晨祭,其依皇朝礼,各于陵寝设行。”

6月17日

○丁卯,台谏启前事,不允。

○咸镜北道兵使黄衡生擒潼关城底居作贼野人入巨里、所阳介二名,械送于京,命下诏狱推之。史臣曰:“衡,勇将也。一时将卒咸服其才,而陋其贪,虽屡被台驳,未见有改,所至必有不谨之声,而朝廷惜其才,不得废弃。” ○以朴说为议政府右赞成,金硡为大司谏,李𬞟为弘文馆直提学,李彦浩为典翰。

6月18日

○戊辰,命停大妃殿丰呈。大妃以近有灾变,日候甚热,勿令进宴故也。

○义禁府启曰:“入巨里、所阳介等招辞,与黄衡启本,大概相同,他无更推之意。”传曰:“其当照律乎?当议于大臣乎?其问于府官。”回启曰:“城底吾都里作贼生擒者,在前边将,推之于其处而明白,则自为处置,未有生擒上送照律之时矣。其罪当死,然收议而处之为当。”传曰:“其议于政府。”郑光弼、金应箕、金诠、朴说、高荆山、李自健、南衮议:“当初入巨里等就擒时,边将拘囚启禀,尸诸境上,当矣,今不如是,而传送到京。其逾长城,抢掳人畜罪犯,皆已招服,置诸典刑,传首五镇,令边将聚城底彼人,咸共观之,知畏国法,允合事宜。今后凡擒作耗野人,勿上送,例皆囚禁驰启事,并谕边将,何如?”

○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6月19日

○己巳,台谏启前事,不允。

○议政府、吏曹、礼曹、成均馆同议,拣择师儒可当人员,丁寿岗、方有宁、崔淑生、金世弼、李荇、金安国、金安老、金硡、申公济、尹倬、李伟、赵邦彦、金杨震、柳溥、许迟、文瑾、宋钦、韩效元、李彦浩、孔瑞麟、申奉全、郑顺朋、洪彦弼、苏世让、李元和、权受益、李寿、李谦、闵寿千、韩忠、崔灏、黄士佑、文瑞龟、表凭、赵光祖、李得全、金振祖、朴祐、金纨、金絿、黄孝献、安中孙、赵有亨、裵益臣、金镠、徐厚、陈植、柳墩、李纯、李耔、朴祥、金净以启。史臣曰:“权受益,李寿、李谦、赵有亨、金纨,皆暗于学识,而亦与于师儒之选,时议讥之。” ○太白经天。

○永兴官婢性今家畜猫儿产雏,背上腹下,各有四足,母雏俱死。官婢贵敏,家畜母鸡,卵生一雏,四足,而两脚间有二粪穴。

6月20日

○庚午,台谏启前事。宪府启曰:“蚕室内官曹敬孙泛滥之罪,末减太过,请依律治罪。”皆不允。

6月21日

○辛未,咸镜北道兵使黄衡擒前日潼关镇人家作贼城底吾都里召儿,押送于京,命下禁府推之。

○台谏启前事,又启曰:“师儒非徒训诲句读之学而已,当为儒生之表率,其见抄者,未知其优,其未见抄者,亦未知其劣。政府及礼曹、成均馆同议抄择,而不奉上欲兴学校之意,请更精抄。”皆不允。

6月22日

○壬申,台谏启前事,又请只存东西蚕室,而罢新蚕室,皆不允。

○传曰:“入巨里等,虽斩首而送,日候甚暖,岂能传示野人?其令谙练武臣押去,与兵使多聚城底野人,而广示典刑,何如?其言于政府。”

○太白昼见。

6月23日

○癸酉,命右议政申用漑、礼曹判书权钧,宴大内殿使送东阳西堂于礼曹,遣都承旨,特赐物以谕。

○台谏启前事,又启曰:“请革去内需司长利者,亦计委差之弊而然也。若独使委差监纳,则虽一时可能尽纳之事,亦欲于后年复往,故不尽责纳矣,请使守令监纳。”皆不允。

○全罗道灵岩郡民家鸡雏,一头一项,两体合为一,四翼、四脚、两尾、两粪穴。

○太白经天。

○全罗道灵岩郡雨雹。

6月24日

○甲戌,右议政申用漑,礼曹判书权钧启曰:“倭使持弓角而来,以贸绵布,国家折其价,以角十只,直绵布五匹,恐其价太少也。若多给其价,则彼必以弓角为利,后必争持而来。”上允之。

○台谏启前事,不允。

6月25日

○乙亥,台谏启前事,又启曰:“加率跟随官员,以犯于阙外者,比于阙内加率者,则阙内为重。而近者,阙外加率者,或至送西,而阙内加率者,法司照律入启,则皆命全释,未便。请依律罪之。”皆不允。

6月26日

○丙子,台谏启前事,不允。

6月27日

○丁丑,夜地震。

○文昭殿参奉郑希龄启曰:“去夜盗入殿内,抽破第四室钥金,窃章顺王后神位版及椟上覆巾等物而去。”政院启曰:“宜速召大臣问之。又自上当别有所为,如避殿、素服之事,宜可举也。”传曰:“今闻此言,何有如是惊痛之事?事甚遑遽,予亦未知何以为之,其即召大臣议之。”命下去夜入番人等于诏狱。

○政院启曰:“偸位版,无用处,岂持出远去乎?遣承旨及内官,寻诸殿内可疑处。”传曰:“可。”即遣礼房承旨金安国及承传色金琼,率别监及军人,往寻焉。

○传于政院曰:“古有太庙灾,则素服、素膳,至于哭临事,载在礼文,原庙则未敢知古事之何如也。俟大臣之来,而议之,则恐其缓也。承旨等亦知历代之事矣,其何以为之乎?”政院佥启曰:“上教至当。虽未有古事,然以太庙事推类,则如是为之,甚合于礼。”命进素膳。

○文城府院君柳洵及议政府、六曹、汉城府堂上等,毕会于西宾厅。郑光弼合众意启曰:引见臣等,别无所启之事。造神主及亲祭事,当自外议启,当于明日遣官,速行安神祭,亲祭亦当速行。然不可祭于虚位,若造神主,则今日可及造,但佥议以为:‘遽作神位版,无遑遑求之。’之意。南衮、安瑭,发此议。然则亲祭,俟其造新位版后,行之为当。且旧神主,虽复得之,若得于殿内净洁处,则复用与否,自可佥议斟酌,但虽复得,其污亵必矣,不可复用矣。遣委官及承旨推之,何如?“传曰:”大臣之意,至当。明日遣官,行安神祭,明明日亲祭又似日迫,来初一日朔祭兼行则可也。委官则领议政,其往鞫焉。“

○文昭殿提调李继孟启曰:“臣到文昭殿,穷索未得。殿东墙之隅内外,有人迹,墙外有小槐树,必因其树,攀缘越墙。寻其踪,至城底,又有人迹,越城而入,亦明矣。”

○大臣等议启曰:“臣等初意,当于明日,遣官行安神祭,造神位版后,初一日间,亲幸则适中矣。素服事,徐将议之。但议者或以为:‘南衮、安瑭等议。虽今日内及夕水剌,即进御膳之称。当亲幸,焚香展拜,慰安先灵,以示苍黄哀遽之意为当。’金诠则以为:‘今日未及亲幸,则明日当亲幸。’大意欲不拘礼文,以示遑遽惊动之意耳。避殿、变服事,则限三日为可矣。”传曰:“所启至当。事甚重大,当即亲祭。但在此及行幸时,当着素服,诣殿内奠爵时,亦当为素服乎?”大臣等启曰:“殿内当御吉服,百官皆当如是。”

○宪府启曰:“臣等闻失位版,至为骇愕。古有庙灾三日哭之语,虽只庙灾而已,尚哭三日。今则神位为盗所窃,比古事为重,臣等议当撤朝市也。虽无古例,然当速考古制,使称情理而行之,亲祭亦当速行。”答曰:“依启,撤朝市三日。凡事皆欲依礼文为之,故方会大臣议之耳。”

○大臣等启曰:“今日夕水剌亲幸,甚合,若晩而未及,则只焚香展拜而已,明当遣官行别祭。且今夕水剌,幸未及亲祭,则明日为纸榜椟而亲祭,何如?”传曰:“予当及夕水剌亲祭。”

○谏院启曰:“今此事,变之极者也。古者有盗窃宝玉、大弓,盗窃玉环等事,见之史册,犹使人惊骇,况今盗犯神位,至于亡失,岂复有如是大变乎?此非一朝一夕之所为。虽庙中人或外人所盗,而常时庙中虚疏,官员等不谨忽略所致也。提调亦当常常奉审纠检,使庙中严肃,可也,而亦皆忽略,故致此大变也。去春,亦于破腰轝奉舁神主,遂致坠落。其时差备忠义卫等之罪,使皆收赎,因台谏之启,而依律,意必轻歇其罪,积习因循,故如是也。官员等则已令推之矣,提调亦请推之。益阳君怀、八溪君净、户曹判书李继孟、右承旨申鏛也。且参奉及入番宗亲、薛里宦竖称。等之奴子辈,虽身所不干,亦或有所闻之事,请并囚禁推之。”传曰:“官员及薛里等奴子,其并下诏狱,提调亦并推之。”

○未时,上御素服,至文昭殿亲祭,百官以素服陪祭。传曰:“虽遣承旨及内官,奉素位版而未得,使大臣,领军奉寻,何如?其问于大臣。”郑光弼等启曰:“上教当矣。”于是,命右议政申用漑、同承旨遍觅于后苑。

○传曰:“虽已遣大臣及承旨寻索,岂能必得乎?其为悬赏购捕节目,何如?问于大臣等。”大臣等佥曰:“允当。”朴说、南衮独以为:‘奉觅者及告捕者,皆论赏,则其赏甚重,后难处之。且于文字上为节目,甚未安。’大臣等,咸以为是。“仍启曰:”宜以亡失神驭,痛迫之意,下传旨,而于传旨末,并示奉觅及告捕者重赏之意,何如?“传曰:”可。“

○自是日,减膳、撤乐。

○台谏启曰:“前此大狱,则例必三省交坐推问,今此事甚重大,亦依是推讯。”传曰:“台谏各一员,其往参鞫。”

○京畿水原、仁川、利川、龙仁、阳城地震。

○太白经天。

6月28日

○戊寅,传于政院曰:“宗庙、社稷、文昭、延恩殿、永庆殿守仆,常时守直虚疏,夜不巡更,故或有意外之变。自今以后,每夜巡更达明,无事与否,告于其处官员,可也。今后守仆等,随阙拣择差定,亦可。”

○弘文馆副提学李荇等上札曰:

盗入文昭殿,失章顺王后神位。一国有心,莫不遑遑,圣情哀痛,曷有纪极?神位所在,尚未得知,而素服之期,经限三日,臣等窃以为未安焉。古者太庙灾,素服或三日、或七日为限者,只以大灾异处之,而终无有可望者也。神位亡失,不知所在,此古今所未有之大变,举国臣民,惨然在服,奔走罔措,庶几有望,神位未复,何忍反吉?神位之复,不能必保于三日之内,三日之内,脱未得复,则终不问神位所在乎?素服之期,当以神位得复为限,万有不幸,则知其无可奈何,然后徐议权礼,亦为未脕也。且王者虽遇小变,犹当下教责躬,使中外咸得闻知。今此大变,尚未闻有传旨之下,一国臣民,安知殿下哀恸之实?伏愿殿下,服素勿限以三日,必期得复神位,且亟下教,使殿下哀痛之诚,得以少伸。

传曰:“太庙火则无可望,故或三日、五日素服矣。今则时未知神位所在,此言果当矣。昨日苍皇甚矣,一国臣民谁不惊骇?以所言,问于大臣也。下教责躬事,昨日既令为传旨矣。”

○宪府合司启曰:“昨日本府大门两扉,有两大矢着焉。此必怨望之人,恐动府官故也。近来风俗薄恶,少有嫌隙,则辄欲射人,安有此等风乎?此,非徒风俗薄恶之故,亦由臣等庸劣不能称职,有如此之变,不得安然在职。”谏院合司启曰:“昨日有大变于文昭殿,上即幸奠爵,然事变莫甚于此,只举奠爵之礼,殊不浃洽于人情。臣等立于庙庭而见之,至为悲楚,必须哭临,然后合于情礼矣。谨按《春秋传》,有见‘新宫灾,三日哭。’注云:‘庙灾而哭,礼也。’《礼》称有‘焚先人之室,则三日哭。’以今文昭殿之事见之,则其变不啻如庙灾、室焚也,举哭临之礼,则合于人情矣。今世之人皆不知礼,故见古礼,皆以为不可行也。然圣人制礼,必合于人情,今岂不可行古礼哉?今日与明日,皆是三日内也,当举哭临。但文昭殿有他先王先后神位,不可哭临于庙庭,当于景福宫内,设位于某处而哭临,则必合于情礼,而人情亦浃洽也。且新神主,不可速造也。今方推问各人,若得正犯人,则必有神位置处矣。今若速造新神主,安于殿内,而幸得旧神主,则其将置于何地乎?当姑为纸榜椟,而举哭临之礼,以致其诚敬。又神位所在,遑遑四求,竟不能得,然后不得已造新主,以安于殿内,尚未晩也。且宪府射门事,深为惊愕。此必争讼不胜者,不胜凶悍愤懑之气,故如是矣。良由人心薄恶、无德礼之教,故有如此之事也,国家当穷推其人,不可弃也。前此有人射台官,宋好义也。其时不穷推,故累有如此之事也。”传于宪府曰:“昨日文昭殿有大变,予方惊愕之际,又闻宪府射门之事,人心奸恶,不可胜言。宪府乃风宪之地,而有如此大变,国纲何至如是耶?予又惊愕,当问于大臣,其毌避嫌。”传于谏院曰:“昨日文昭殿有大变,予不胜惊愕。未考弘文馆古史之前,予思之,古有‘太庙灾,三日哭’之语,然予欲考正礼,而行也。弘文馆付标入启,皆是太庙灾等事,予欲以此问于大臣,然昨日大臣等既已议启,承政院亦曰:‘昨日大臣见古史而议之,今无更议之事。’云,故不复问也。若为哭临,则当于即日哭临,若退日哭临,于礼何如?况大臣初议时,使勿哭临。神主事,果如所启。既作新神主而幸得旧神主,则难于处置,此事亦大,当问于大臣。射宪府之门,亦是大变,予亦惊骇,当并问大臣。”

○领议政郑光弼等承召来启曰:“今见弘文馆札子,所论至当。亡失神主,幸有可得之理,当累日素服,以待其神位之复焉,然岂可服素无期乎?必有期限然后可也。若退服素之日,则当停初一日亲祭。哭临事,当于昨日行之,既不能,然岂可退日哭临乎?南衮之意以为:‘求而永不得,则当哭临。’臣等之意,不如此矣。射宪府门事,谏院请推问犯人,是亦可也。然以今时势计之,以文昭殿之故,遂成大狱,被囚者八十馀人,此亦国之大变也。若推射门事,则必如此例,况拘执囚禁,终无所据,臣等意以为不可推也。且神主,当如谏院、弘文馆所启,详悉搜觅,竟不能得,然后改作可也。若累日不得,则必置之亵慢之地,虽得之,亦难复用,不可不改作也。”南衮独启曰:“以古史见之,太庙灾三日哭,礼也。今则神位亡失,其变尤甚于庙灾。若可哭临,则当行于三日之内,虽退日哭临,不甚妨害。初失神主之时,犹有可得之望,故不举哭临之礼,及遑遑四求,求而不得,然后率百官哭临,何害于礼乎?君举必书,后世皆当见之。虽退日哭临,有似未稳,然必须哭临,然后合于礼矣。”传曰:“哭临事,四宰南衮。所启当矣。然当于昨日哭临,而既不能,然不可退行,当从佥议。素服则当以七日为限也,其前犹有可得之望也。射门事,风宪之地有如是之变,固当推觅其人。然予意亦以为,推之为难,当为捕告论赏节目,若有告者,则推之可也。”

○太白经天。

○下传旨曰:“予以凉薄,叨承丕緖,夙夜祗惧,恐忝厥先。而非常之变,近来尤叠,深自省愆,冀回天示,惊惧之诚,犹未足以上格,谴示益重,乃于本月二十六日夜,盗入文昭殿第四室,先后神位亡失。此虽出奸谋,实天所祸,痛割茫茫,罔知攸为。虑或神驭,辱处卑亵之地,遑遑四求,无所不至,而尚未知其所。予实不德,罪戾亦深,天之降变,不当寡躬,而反及于先后,茹哀痛责,无地自容。大小员人,如有奉觅神驭所在者,当加异赏,且告捕奸盗者,其赏亦大。咨尔议政府,体予痛迫之怀,广谕中外。”

6月29日

○己卯,传于政院曰:“神主至今未觅,虽于明日,行移安祭,而觅于唐家上,然岂谓明日觅之而今不觅乎?予欲亲率群臣奉寻,此亦似不轻易,姑令分左右奉索。”仍下御札曰:

予本庸资,叨在宗首,而因国运中否,未免臣民之推戴,滥承祖宗艰大之业,夙夜兢惕,于今十有一载。灾变不止,人心奸恶,风俗偸薄,百事皆误,此皆予否德所致,常怀恐惧。到今又遭先后之大变,予之哀痛之诚,曷有其极?予尝以为:“近日灾变不绝,恐终有何非常之事。”而有如是之灾乎。予初闻此大变,兢惶罔措,未知所为,但赖尔等之启,问于大臣,促驾亲诣文昭殿,奉卫先王、先后之灵,予心稍解,然累日奉觅,尚未得焉。神位久虚,予昨夜,寝不能寐,反复思之,未得其要,以为奉觅期于必得也。考诸古史,只有元时,盗窃太庙黄金之主,而他代无有如此事。历代所未有之事,而今乃有之,予心尤痛。黄金之主,固是谋利,偸此木主,将何用乎?虽有人迹,予意以为,天示大变而然也,今此之事,罪实在予。曩者文昭殿有腰轝之仆,忠义卫等,当决杖,予料之,事虽至大,实非故犯,必失足而顚仆也。只思宥过无大之意,而不计远大之虑,初命收赎,后虽因台谏之启而决杖,然至今悔之。谏院之归责于上,不亦可乎?原庙之事,虽不及于太庙,然人君奉先之孝,岂计轻重?曩时言者,多以原庙为非,祭享官因此轻之,祭祀虚疏,天之示变,未必不由于此也。当速奉安新主而亲祭,但因俟觅旧主,未即亲祭,心甚未安。予欲躬亲奉索,以示重大之意,然未知其可也。今令大臣及近侍,承旨。分左右,与内官、别监、卫将、部将,领军广索,期于必得。若不觅索,则君臣岂得一日安心乎?矢中司宪府门扉事,亦为惊骇。国有纪纲,则安有如是之事乎?亦速为捕购节目。

命右议政申用漑、右副承旨金安国为左边,右参赞南衮、左承旨尹世豪为右边,率长番内官、卫将等,领军士,广索都城内。

○传于政院曰:“予未知神驭之所在,欲设幕次于文昭殿近处,而分遣大臣求觅。虽从后世视今,岂以今所为为是乎?其召政府大臣,问以予意。”

○左副承旨尹殷辅,自禁府持囚人等招辞,启曰:“守仆叔石,尝怨望同类及官员形迹,已明。且推官以为:‘此夜若逾越墙城,行于草树茂密处,则足脚等处,必有伤处。’故脱各人等衣视之,则其日出番守仆命坚,其脚足及手指爪甲之下,多有伤破,是亦可疑,皆当刑推。”

○右议政申用漑、右参赞南衮启曰:“臣等见古史,如太庙灾等事则有之矣,此事,千古所无。以殿下无穷之痛,欲无所不为当矣,然既已避殿,岂可设幕露处?人君举动,恐不当如是也。”

秋七月

7月1日

○庚辰朔,领议政郑光弼等来宾厅,上以亲幸文昭殿,奉审神主事,问焉。光弼等启曰:“今闻传教,至为恻怛。但避居正殿,已非安处,今于空宫之傍,设幕次留驻,则不合于人君之举,亲诣奉审,不必为也。”传曰:“此,千古所无之大变,曾欲躬亲奉觅,而似不可轻易,故分遣大臣奉觅而已。过累日尚未得,此虽人事之所为,实天示变。且出自文昭殿,故予欲出次于殿傍,遣大臣奉觅,而大臣皆以为不可,故未敢耳。今其囚人中,杂人则不可皆推,其露违端者,则过七日即吉之后,亲鞫于阙庭,何如?”光弼等启曰:“当见狱辞所归而处之耳。”光弼等又启曰:“宗亲、薛里等,殿内之事,例不纠检,似不关矣。参奉虽除授未久,然已八九日,则锁钥等事,乃其所任,而不能纠检,罪有所归,徐当刑推。叔石、命坚二人,于狱辞,稍有疑事,如此不道之事,今日虽禁刑,当不计拘忌而刑推,但时未有判然可疑之端,故未得启请。”传曰:“宗亲、薛里、参奉,予非以为专不问也。姑先辨大狱,使有所归然后,徐当分拣,治其罪耳。叔石、命坚既有违端可疑,则宜别推问,委官自然处之矣。”光弼等启曰:“如此事,必一家中所知也。一家中或家长、或雇工所为,而迟疑不告,则后虽欲告,恐被缓告之罪,反有讳之之理。此,大事也,如有捕告者,勿计缓告,一例论赏,何如?”从之。光弼等更启曰:“近者日候极热,上体甚焦劳,故问安。且以至尊之体,不宜多日行素,况有慈殿,宜尤除素,先进以劝上殿。”传曰:“此事甚重大,欲得神主而已,气有何不平乎?开素事,素服之日未久,意欲以素服,为行素之期也。亲鞫事,今在素服,不可为也。七日后,有违端之人,则欲亲问也。当见狱辞而为之。”光弼等更启曰:“素服事,以古史见之,不过三日,或五日,而五日已久矣。今则至限七日,而已过三日,请为上殿,须自上先开素。”传曰:“予欲以七日,为素服之限,以有慈殿,不可至七日行素,限五日可也。”光弼等更请开素,传曰:“方索神主,岂忍进肉膳乎?”

○弘文馆副提学李荇等上札曰:

伏睹前月二十八日教旨,哀痛惨怛,若无自容,在位臣僚,何以为心?谨按,宋理宗朝太庙灾,帝素服,宰执降官封一等,盖处莫大之变,君臣交相贬损,各尽己道,同体之义,固当如是也。文昭殿虽非太庙,而神位亡失,甚于火灾。殿下惨怛之教如此,而在位大臣,无有引咎贬损之意。古者凡遇灾异,大臣亦必待罪,以谢辅治无效。臣等未审今此之变,为何等事,而先后神位,今在何所,敢尔自安耶?又于亲祭之日,车驾才还,未入大内,日尚未昏,星且不现,而有流星之变,是夜初鼓,都城地震,有声如雷。矢射宪府门扉,亦在是日,神人天地之变,同发于一日之内,变异之极,至于如此,殿下尤宜惨怛者也。且王者下教责躬,亦必有望于下,宜令中外,广陈阙失,以示殿下惨怛之实。

传曰:“所言至当。”仍命下责己求言之旨,教政府曰:“予德不类,上无以答天;下无以导民。奸变屡起,灾异叠至,抚躬自责,兢惧每切,而诚未孚格,秪益获戾于上下。盗入文昭殿,亡失第四室先后神位,千古未有之大变。寡躬有罪,祸延先后,痛摧惨怛,曷有纪极?神位所御,尚未得知,皇皇罔措,何忍宁居?欲躬自奉寻,少伸无穷之思,露处原庙之侧,以俟神位之复,大臣执以为难,予情未遂。大臣奔走旁索四日,神驭邈邈,消息尚阻,天之罪予,胡宁忍斯?当初闻变,苍皇奔诣,祗审庙庭,驾才还宫,日且未昏,而流星见异。是夜京都地震,矢射司宪府门扉,又在是日,此又莫大之变。宪府,风宪所寄,国有纪纲,宁至是耶?天灾地异,神祸人变,骈臻于一日之内,皆由予之不德,痛自刻责,不知所为。凡此奸变,虽云人为,莫非天意。上弭天怒,下回薄俗,岂无其道?往愆无及,来犹可冀,咨尔臣庶,极言阙失,无有所讳。予方虚伫,庶图自新,其广谕中外,使知予意。”

○命汉城府及水运判官,广觅神主于川池江中,令善泅者,极力搜索。

○申用漑、南衮、尹熙平、曺汉孙、尹世豪、金安国等启曰:“今日极力奉寻,皆未得焉。明日不得已分左右,奉寻于城中闾阎。”传曰:“姑停之,以观狱事。”

○刑房承旨尹殷辅启曰:“叔石则受刑二次,气极困惫,不得加刑;命坚则形迹最疑,其手足伤处凡十七处,其伤破之由,亦未能发明,请刑推。内官、入番忠义卫等,特以其日入番之故,而见囚耳。此人等,无可疑事,若辞连则当更推之,请姑放。”从之。

○咸镜北道节度使驰启曰:“前日野人甘吐等结党,掳潼关镇人物而去,今野人仁多好拿送。若上送,则驿路有弊,请囚镜城镇推考。”

○命宰相,荐文武臣才堪将帅者。

7月2日

○辛巳,议政府率六曹问安,仍请开素,传曰:“今遭千古未有之变,予心何极?身则尚安。予初意,素服之间,欲行素也,昨大臣请先开素,以劝上殿,故既以五为限矣。虽有上殿,五日之限,不可改也。”

○副提学李荇等启曰:“文昭殿之变,大矣。大臣等始限辍朝市三日,既已误矣,又以政事启请,甚不可也。常于斋戒时,亦不听政,则今不宜行政时也。虽大臣之卒,尚辍朝三日,况此乎?”传曰:“只下批而已,故因吏曹之禀,而教之耳。”

○礼曹判书权钧启曰:“素服七日之限已逼,而尚未得神主。当于素服未讫之前,作新位版而行安神祭,何如?然则当于初五日行之,而诸神位又可别行合祭。且旧神主,如得于唐家洁地,则可复其位,若得于卑亵陋污之处,则虽得之,安可仍用?”教大臣曰:“先后神位,若得于亵污之地,则虽得之,不可用也。今作新位版,而若得亡失之位版,则将何以处之?得与不得,穷极奉寻而后,议定何如?”光弼等启曰:“于狱辞,或有可得之理,今已为纸榜,神位当徐为之矣。且奉安神主事,《五礼仪》则于魂殿题主云。今则有上位神主,不可于殿内题主,当题于前殿西阶上,而合各位神主祭于前殿后,当以次奉安矣。”

○宪府启曰:“今素服,限以七日。假令七日前及设新神主则已矣,若不可设新神主,而七日已过,则新神主未设之前,遽即吉服,于事体未安,请议于大臣而预定。且刑讯有拘忌之日,此乃重狱,宜不计拘忌也。推官、承旨不必拘于复命,虽夜,必毕讯而止之。狱事未毕,而先放忠义卫等,恐涉轻歇。”传曰:“皆如启。忠义卫等,若有可推之端,还囚可也。”

○郑光弼等议启曰:“须于初五日,奉安新位版,而即行别祭,初五日四更一点行祭,则初四日三更三点题主矣。其未题主之前,若得神驭于洁净处,则可及复安于神位。幸未得之,且虽得而若极污亵,则不得已必用新位版也。素服则七日,已为极数,不可以未复神驭,而无期限也。”传曰:“更欲广闻众议。”遂命召弘文馆及台谏。副提学李荇等议:“变服,不可限以日数之意,臣等前札已尽,臣等亦非欲变服,无穷期也。神位得复,万有可望之前,不可遽即吉服,七日之后,若有可望之理,则不可以七日为极数,而必反吉也。拘于日数,而事从容易,亦岂得安?犹有可望之前,不可遽作改主之议,知其无可奈何然后,大会议处,亦未晩也。且改主之礼,圣贤所不讲,事之至大、至重者。今若不幸,终无可望,虽不可不改立神位,然当礼之大变,行圣贤所不讲之事,而不与朝廷会议,率尔启请,非愼重之意。”大司宪赵元纪、大司谏金硡等议:“文昭殿虽非太庙,先后神位亡失,子孙、臣庶哀痛迫切之情,容有小异?当皇皇奉寻,期以必得,靡所不至,犹无复可望,然后博考古礼,新造奉安,此迫于不得已耳。古者庙灾,变服或三日、或五日、七日而止,盖为灾也,未闻有神位亡失,搜索不尽,而遽以七日为节也。今奉寻未至,推鞫未半,尚有望焉,而径作新主,恬然从吉,其可忍耶?今日安新主,明日得旧主,则悔可追乎?变服之期,毌拘七日,专意奉寻,以伸哀敬为当。”传于弘文馆、台谏曰:“初从重制,限以七日,今已至七日,而未得奉寻。古史,庙灾而变服,限以三日、五日、七日之制,则无复可望而然矣。今则亡失神位,犹有可得之望,予意亦然,当穷极搜索,未得,复改新主,似可也。”

○大臣等佥启曰:“三日、五日、七日之限,古有依仿者,故取而启之,然素服,不可无穷期也。且先王先后神位压尊,纸榜标记,亦不可久在于神位,且虽得旧神主,若极污亵,则不可复安于神位。且情虽无穷,而礼则有节文。七日之期已逼,奉寻之道亦尽,初五日别祭,庶可中节也。”传曰:“予岂以纸榜之久在神位,为安乎?但以未得旧主,而径祭于初五日为未安。台谏、弘文馆之议既如是,大臣亦以为:‘更加奉觅’云,其更奉觅后,议处之。”

○太白昼见。

7月3日

○壬午,传于政院曰:“近祭享事陵夷,社稷、宗庙、永宁殿、文昭殿、延恩殿、璇源殿、永庆殿,工房承旨、内官及各其提调,速行奉审。各陵寝,则令京畿监司,巡审以启。”

○尹殷辅自义禁府来启曰:“命坚,虽有违端,气甚困惫,故今日未敢加讯。曩于文昭殿,再失银香榼,乃谓叔石所盗,而其妻父乃银匠,故以下品之银造纳,此亦重事。且失香榼时,所穿户穴,乃今穿破之处,形迹甚可疑焉,请刑推。且文昭殿夕水剌后,则银器皆入欌封闭,水剌后,请令参奉及尚衣院官员、匠人,看审香榼银品。”传曰:“叔石事,甚可疑焉,可穷推。命坚,若极困惫,则恐未得其情,须极救疗,可也。银榼看品事,依启。”

○全罗道观察使驰启曰:“倭船连续出来,仙山岛等处依泊,济州出来船,再度劫夺,今又多数出来,变故难测,请令各浦,整齐兵船,抄定将帅,以下番军士,一时搜捕。”政府据此回启曰:“彼先加兵于我,则不得已应之也,倭不犯边,先自发兵追捕,则曲在于我,遂生变故。姑勿发兵搜捕,来往要路防备诸事,别加措置,万有贼变,先发后闻,大洋绝岛,追捕为难,密近境内诸岛,隐泊作耗可疑,依所启搜讨,毌致犯境。”从之。

○密阳、淸道雨雹,大如鸡卵。

○太白昼见。

○自春至五月大旱,至是早稻不成熟,未得荐庙。

7月4日

○癸未,尹殷辅启曰:“守仆命坚,当不拘日次刑推,而但其气甚困,不可加刑。叔石则昨日刑推,不服,曾与官员及同僚守仆发怒之事甚明,而盗银香榼事,亦甚明白,犹不直招,请不拘日次刑推。”从之。

○殷辅启曰:“叔石,今日加刑而不服,命坚则其形迹甚为疑似,今日欲加刑,而已极疲困,今若加刑,未得复推。其夜入直饭监金从孙等八人,今可刑推,但若推此八人,则命坚之意以为:‘我则已免。’必不输情。此八人,从后刑问何如?”可之。

○太白昼见。

7月5日

甲午,命召政府及六曹判书、判尹,仍传曰:“章顺王后神位,尚未寻得,且虽得之,必在亵慢之地。于先王先后临御之前,久用纸榜,此亦未安,秋享大祭时用纸榜,尤为未安。今日作新主,明日秋享大祭,兼行亲祭,何如?抑可择日亲祭乎?将见狱辞之毕,待旧神主之出,然后亲祭可乎?”郑光弼、权钧、金诠议:“上为一国神、民之主,又有上殿,而久御素服未安。且列圣神位压尊,不可用纸榜祭之,况于大祭,用纸榜,尤为未安。以古史见之,素服七日,亦是极数,速行别祭,至当。但不可不致斋而行祭,献官等已受香祝而去,今日又已听断刑狱之事,明日亲祭,恐为未当,后日别择吉日行之,何如?”申用漑、柳洵、朴说、尹珣、高荆山、李自健、安瑭、南衮、宋千喜、曺继商议:“神驭尚未奉觅,虽圣情无穷,亦须以礼节之。况上承太庙,又奉慈殿,旷日素服,实甚未安。诚如上谕,正宜亟立新主,然立主之仪,必须先告事由,然后行之,明日之祭,已无及矣。当大祭后,别择吉日行之,除素服,庶合情礼。”金应箕、柳聃年议:“神位版,尚未寻觅。初六日大祭,作新神主,亲祭似可。必别择日亲祭,则今月十二日,乃祭祀日,可以行之。但缓于作主,心实未安。”用光弼等议。

○礼曺判书曺继商启曰:“永庆殿大祭,常时则例用乐。明日则上方在素服,何以处之?”命问于大臣。大臣皆以为:“虽用乐,亦可。”从之。

○大司谏金硡等启曰:“闻大臣议,改造神主,而即吉。此必以上殿压尊,而久御素服,又于大祭用纸榜,为未安也,然情、礼则不然。此非如庙灾之例,亡失神位,不知所在,上当汲汲奉觅之不暇,期于神位得复,不可有速作神主之心也。今神主必在穷厄之地,虽未即奉觅,然狱事未毕,安知神主之不复出乎?奉觅及素服等事,果出于上之诚心,故人情皆悲恻。当初,大臣视为寻常,见上情意恳恻,然后亦不敢违越,而礼制已定,今不可久御素服为疑,而更议大臣,大臣若守前见,而议以不合情礼,则亦可因循其议乎?此,国家大事,若处之失当,则非但有一时之讥,亦且贻万世之讥,其已定礼制,不可更改。且秋享大祭,文昭殿亦将用乐,古者大臣之卒,《万》入去《龠》,《春秋》犹讥之。虽遇大臣之卒,亦为去乐,况今文昭殿有如此大变,祖宗明灵,岂得闻乐而安心乎?古人云:”求诸神道,岂远人情?’臣等意,明日大祭,不可用乐,当问于礼官,使合情义。且文昭殿参奉金舜仁,虽曰公罪,然常时不检察,慢不下钥,习以成例,致如此之变,不可不罢其职。参奉郑希龄,亦请罢。“传曰:”大臣议以为:‘限日已逼,故欲作新神主,奉安亲祭。’然予意与弘文馆、台谏之意同,故不从其议。又退素服之期,广觅于诸处,无处不觅,犹不得焉。予意,他祖宗神位,压尊于文昭殿,今大祭用纸榜,至为未安,故更问大臣,而议定。素服不可无期限;神位不可久缺,又上殿素服已久,尤为未安。夫丧制,莫重于父母之丧,然制度犹有期限,况此事岂可无限日?大祭用乐,果若未安。然列圣神位压尊,为章顺而去乐,事体何如?问于大臣而处之。金舜仁、郑希龄,皆可罢职。“柳洵等以大祭不可不用乐议启,从之。

○台谏合司启曰:“当初大臣失议,以三日为素服之期,又以七日为期。上意恻怛,出于至诚,欲奉觅旧神主而后,作新神主,此合于情、礼。今以日数太多,遽欲改作新主,此实不可。狱辞未毕,犹有可望,而遽作新主可乎?非谓素服无期限也。若循大臣之见,则礼、文皆苟且,无一事得宜。今日金应箕、柳聃年议以为:‘作神主,亲祭于明日。’其议尤失,决不可从其议也。且国有大变,明日不可为政用人。”传曰:“是虽大事,过与不及,皆非中道。依朝廷众议,而使之得中,可也。”再启,亦不允。

7月6日

○乙酉,台谏合司启曰:“虽大臣之议,失当则不可用也。以神位未得奉寻,不得已为纸榜耳。虽先王先后之灵,岂以此为怪也?必谓:‘嗣王穷极奉寻,不忍遽作新主,而如是也。’今若未得奉寻,改作新主,则臣民之意,渐向缓慢,狱中虽有正犯人,终不得情。大臣等误议,不可从也。”传曰:“此事则时方奉寻,狱事未半,先定日数,情礼未合,故予不取大臣之言。不定日素服,期于必得,昨日大臣皆以为可速设主,此岂不审料乎?近日予与大臣,穷心尽力,庶觅神主,而终不得奉寻。设神位然后,当行安神祭,而至今设虚位,未得行安神祭,尤所未安。何期难必之狱事,而久不设主乎?大臣岂不商度,予亦岂不审计乎?卿等独有诚意,予与大臣,独无诚意而然耶?大臣等议,不可改也。”两司更启前意,又启:“文昭殿提调,罪无正律,故比律照启公罪,杖一百,然此事甚大,不可在职。”不允。

○学生张闰文,告内禁卫车世亨,偸烧文昭殿神主,按验不实,闰文竟坐诬告,陵迟处死,籍没家产。

○以郑球为司谏院正言。

7月7日

○丙戌,上御宣政殿,亲鞫罪人叔石、命坚等。郑光弼等启曰:“咸镜道,古称军士强盛,今极凋弊,防御至难。近来彼道未有一二精兵,虽每送入居,而未能实边,徒取怨于南民。如张闰文奸诈之徒,数多诱引南民,而放卖,彼道之事,日至疏虞,若有事变,恐不能支。臣等意,此道可无私贱,令其道观察使,详加推刷,具数以启,文记分明者,以公贱代给,虽未得一时尽能充给,以私贱别作军伍,或称贱甲为名,则必有激励之心矣。其文记不分明者,一皆属公,则似当矣。且如年少武臣,或为军官,或因防御入归,称己奴婢率来者,亦多有之,此亦可禁。”上命议后日。

○庆尚道水军节度使李之芳状启曰:

风雨大作,屋瓦皆飞,海边,人不容立,波涛汹乱,各浦兵船,相击破碎者,二十四艘。

○庆尚道大风,木拔禾偃;蔚山郡海水涨溢,民家十七区漂没,溺死者人二牛一。

7月8日

○丁亥,台谏合司启曰:“有上殿而久御素服;有列圣神位而久用纸榜,固为未安。但今奉寻之道未尽,而恬然奉安新主,无奈不合于情礼乎?且殿中守仆,提调当选择,而听人私嘱,或至受赂,请皆罢职。”不允。

○委官郑光弼等启曰:“被囚者一百有四人,狱事虽重,其不干者,请放。”从之。

7月9日

○戊子,三公启曰:“永兴府使金良弼有武才,当用于边方用武之地,请改差。”从之。

○太白昼见。

○社稷地震。

7月10日

○己丑,传曰:“十二日后,当即吉,然时未得旧神主,而近来灾变亦叠。虽即吉之后,当不复正殿,亦令减膳撤乐,亲祭后还宫时乐器,其令陈而不作。且文昭殿参奉,其以谙链久仕者,差之。”

7月12日

○辛卯,上亲祭于文昭殿,命侍卫将士、兵曺、都摠府、承政院,飮福于外庭。

○台谏启:“吏曺参判闵祥安,未协物望,不可久旷其位,请速递。蚕室虽导率之事,蚕室太多,故弊及于民,新蚕室,请速革罢。内需司长利收纳事,又遣委差,前日作弊已甚,多致亏欠,今欲充数,作弊必尤甚矣。皆有文券,所在官守令,亦可知其首尾,请勿遣委差,一委守令监纳。江华府使尹兴商,年老不合临民,请速递。”宪府启:“阙内加率跟随者,命皆弃之,无惩戒之心,请依律罪之。”命递兴商,馀不允。

7月13日

○壬辰,遣同知中枢府事尹熙平如京师,贺圣节。

○台谏启前事,又启:“文昭殿内官及宗亲等,虽非当职,然其事甚重大,请罢职。”皆不允。

7月14日

○癸巳,传曰:“北方之事,日至疏虞,故大臣请以北道私贱,换南道公贱,岂不深计?予意,欲置奴婢于北道者,亦或有之,而悉令相换,则不无生怨,其言于所议宰相。”金诠、朴说、尹珣、高荆山、李继孟、安瑭、南衮议:“咸镜道人物凋残,防御疏虞,救弊之策,宜急措置。其弊源之起,专由于守令侵督其民,使不得聊生,奸诈之徒,因以为己利,诿引转卖,无所顾忌。加以受任人员,如守令、佥使、万户,以至军官,亦有冒认己奴,率来者颇多,防御军卒,日至凋弊。其欲推刷,以他道公贱代给,亦出于不得已也。但本道私贱,类皆贫残,富实之户,十不能一二,主家贡役,尚不能支,一朝定为军役,则其不能荷戈立防,出死力,御外患,明矣。若又主将不恤,则流离者必多,而公私贱相换之际,巧诈横生,必至以贫为富;以弱为壮,则诚恐利归私室,而国家终有两失之患矣。臣等意,令本道观察使,详加搜括,其文记不明者,一皆属公,又立禁条,自今凡居本道奴婢,本主但收贡而已,勿许擅出他境。其已前捉出者,许于该司及所在官司,定限纳贱籍,考准其有,过限不准者,虽文券明白,并皆属公科罪,且其冒认良民为奴婢者,亦许自首免罪。如此则为私贱者,无他徙之弊,而皆为本道之民,脱遇缓急,则虽不预军伍,而亦可为兵矣。”曺继商、黄孟献议:“许多私贱,一一以他道公贱换给,则军额虽裕,而公贱立役者减损。且彼充军者,或不能支,而流散则恐有两失之弊。臣等意以为,本道私贱,不可尽换也。但其中择壮实堪为卒伍者,籍为军户,以备防戍之役,京外属公奴婢及他道各官数外奴婢,渐次充给本主,其他私贱,别立禁条,使其主但收贡而已,勿令擅自率来,使之安业,则不惟实边,其于仓卒,皆可为兵。”成梦井议:“本道私贱中有田业,能控弦,堪为军卒者,抄择定军,以京外属公奴婢及绵布中,听自愿,其老弱残病,不合充军者及女人,以楮货优数差等给价为便。”用金诠等议。

○台谏启前事,不允。

○太白经天。

7月15日

○甲午,上念西方戍卒之苦,分遣敬差官,颁赐衲衣。

○御召对。侍讲官柳灌曰:“近有天灾、地变,又有人射宪府门,此亦大变。”上曰:“射宪府门,至为骇愕。近来人心顽恶,必是怨宪府者所为耳。”参赞官尹殷辅曰:“御史台,持一国纪纲,此由或因讼事而不协,或被驳者,示其怨望之意也。”上曰:“被驳者,乃士大夫也。士大夫岂敢为此?此必常人因讼事,结怨而然也。虽未得情,当初朝廷惊动,而推之可也,适有大事,但悬赏购捕耳。”史臣曰:“射宪府门者,挟私愤,欲斥去台谏而然也。其无朝廷,而蔑纪纲,甚矣,可为痛哭。呜呼!淳风扫地,教化不行,使人心至于此极,为君相者,将何以为心?若夫士大夫,虽或被劾,何敢忍为?殷辅不以教化不明、人心顽慝为忧,而以难测之事,置疑于士大夫,士大夫虽犯辜,古人尚不显言直斥,况此暧昧者哉?惜哉!” ○台谏启前事,不允。

○承旨金安老奉审诸陵,来启曰:“祭器、祭服,其旧件陋污,新件亦甚粗造。”

○绫城县令宋世琳上疏,略曰:

臣来守县邑,休戚利病,无不周知,姑撮其最关于民瘼者,条陈于左。臣观,国家约定贡赋,毌得有缩,载在版案。而各司捧纳,虽细赋小贡,或称作纸,或称公事纸,先以绵布优纳,然后必高其斗升、重其斤两,以缩之而谓为未收。奴隶、库子,例且防纳各官所进,虽百倍善于其所蓄,朝暮候隙乘便,百计排之,督如星火,为贡吏者,大怕遭谴,多负月利,恣其求索,并与其本色而给之,仅得纳焉。其所谓:“月利之布、未收之贡”,不获已取于民以偿之,故厥初以本色进者,优敛之;以价物遣者,优赋之,公事作纸,亦随而优征之,图免怠于奉上之责。嘻!百般贡赋,俱出于民,今日倾所有以充之;明日赁所有以充之,而又明日如是,今年如是,明年又如是,而凶年多稔岁少,凭公谋私者众;瘠己肥民者寡,民安得不愁叹之甚于昔也?伏愿殿下,广收群议,申明约令。且国家于滨海诸郡,置盐仓收税,以补军资,其意则甚善。但以税布,随各官残盛,差级分授,或十馀匹,或七八匹,或至于三四匹,令一匹贸册纸二十五卷,直纳校书馆,校书馆点核过制,必以长广洁白者纳之。其所谓长广洁白者,则一匹仅易二卷。以此计之,几以十二三匹,可贸二十五卷,为守令者,辨之无由,征取民间,率以为常,民之受病,可胜道哉?册纸之纳,已有恒贡,何必分税布,图利于民,然后供印册之资乎?深为国羞之。无已则从市直贸纳,何不可也,而必优其数,病及于民乎?况此纸所印之册,非御览也、非国用也,迺使人人得自贸易,则虽常纸,犹可也,何必用长广洁白者,俾民受病邪?伏愿殿下,亟命罢之。国家三面受敌,今且南北构衅,军国治务,当百倍平昔矣。今之军额,则似伙而弱,夫亡卒十居七八,为户首者,临番鬻财,竟亦逃遁,官吏眩于充填,破甲补乙,苟逭目前之责,是虽军丁时,监考、色吏,舞奸所致,何莫非争避为僧之故也。见今童头方袍者,千百为群,如使衣甲带弓,则俱是健丁也。国家每下刷僧之教,守令虽欲痛刷,而属诸籍巨寺、崇刹,新创、旧修,罗络诸山,僧辈四散,东刷则之西;西刷则之东,守令安得一一摘刷之乎?仍循苟且,还复如旧,甚可痛也。臣窃惟,去草不去根,终当复生,如欲人其人,莫若火其庐。不撤梵宇,而徒欲刷无牒之僧,政犹存根而去草,草之滋蔓,谁胜芟去?伏愿殿下,亟命尽撤,以绝根抵,以强军卒。夫国之置邮传,所以应使命,而备缓急也。是以,定上中下三等马,各给位田,使驿卒更番立马,以应以备,其意则善矣。然善者恒少,恶者恒多,中下马犹可以继充,上等驲,岂易多得?玆故上驲,驿不恒有,凡使介奔驰,易致羸败。为察访者,怵于受谴,督令代充,哀哀邮卒,卖尽家产,延及一族,才幸充立,旋致羸败。度不得复充,则空户逃散者,前后相望,邮传日就残弊。臣窃料之,上中下三等之直,酌而折之,令立马之卒,无论人贵贱,得自伸诉,为察访者,通文于马主所在官,从其折直而市之。如或马主势豪,不肯卖,或卖而强高其直,察访与所在官,报监司治罪,其亦庶乎其可也。伏愿殿下,亟命施行。夫古昔圣人飮食之节,所以养气体,不以伤生而已,不必穷口腹,以快其欲也。臣窃观,今之飮食,岂但穷口腹?争珍竞奇,滔滔成俗,国家深知此弊,屡下抑侈之教,然难卒变。今使介之行,视馔品饶瘠,为誉为毁,驯致为最为殿,为守令者,海而致山产;山而鸠海错,争务相胜,以素索称叹,使民生受困,其可忍乎?伏愿殿下,申教政府,节馔品,先自政府始。政府是承化,出治之地,政府由是而节馔品;百司由是而节馔品,则八方百执事,难独丰备而要誉也。呜呼!天灾时孽,虽未必玆数弊之所致,亦安知不由玆致也?况今非特旱魃为灾,雨土、雨雹,鸡妖、牛怪,惊骇观听。民而射其守;奴而杀其主,兄弟而相戕;夫妇而相戮者相继,加以南夷、北虏,朝暮煽祸,大轸圣上之忧,臣窃痛焉。伏愿殿下,益自修省。

上命示大臣。

7月16日

○乙未,上欲推射宪府门者,大臣等以为,无形迹,不可开大狱。

○台谏启前事,不允。

○以韩世桓为汉城府右尹,权敏手为忠淸道观察使,全五伦为永兴府使。

○校书馆正字卢克昌、李迪上疏,略曰:

今者变起于文昭,有所不忍言者。昔汉有盗高庙器者,文帝欲置之族;鲁有盗窃宝玉、大弓者,《春秋》书之以为变异,而传者谓:“鲁失其政,先王分器,犹不能守,盗得窃诸公宫,其能国乎?”夫庙器与宝玉、大弓,其存其亡,于奉先,无所损益;守国,无所重轻,而汉文置之如是之重;圣人亦谨而书之,以垂戒万世,岂非以宗庙之重,虽至器物之细,民无得犯之理欤?我朝为治,以孝为本,自祖宗有此寝殿,以极追远之诚,其为重视庙器、宝弓,何如哉?而一夫不逞,得至于逆犯不忌,犹为国有政乎?此乃在殿下没世无穷之戚,于国家万代不泯之耻;于宗社古今未有之祸,殿下岂不思所以应此变耶?臣等闻,昔孔子告鲁哀公曰:“君子入庙,仰视欀桷,俯视几筵,器物皆存,而不睹其人,君以此思哀,昧爽夙兴,整其衣冠,平朝视朝,虑其危难,一物失理,乱亡之端,君以此思忧。”此正殿下今日之事也。变故之初,殿下与臣民,惨然在服,遑遑四求,庶几奉寻神驭,以复于位,而竟未知其所,今改奉新主,躬省寝殿,虽云先后之灵,必在于是,不随其主,而俱亡,圣情哀戚,曷有穷已?今国家,上有天变;下有物怪,又至今日,变及于此,此岂直一物之失理,其端之可畏,顾不大哉?伏愿殿下,推此日哀感之诚,益思无忝之戒,勿以此端为易而忽之。臣等窃念,此变,弑逆之乱何异?《春秋》之义,贼不讨,不书葬者,盖示臣子之仇未复,则服不除,寝苫枕戈,无时而从事也。今虽神主复位,罪人未得,先后之故位亦在何处,而朝廷澹然从吉?臣等豫忧,自此圣情哀感,日以寝衰,而群臣亦且恬然,无复有戒,遂置可畏之端于不足忧之地。古之人君,遇大灾变,必避正位,以谨天戒,以省人事。殿下亦宜痛自刻责,不御正殿,栗栗危惧,至今半月,未闻有此举,廷臣亦了无以是戒者。是,殿下与在廷之臣,咸以此,直谓之一奸民之作,而不以大变异处之,臣等憾焉。臣等闻变以来,食不下咽,中夜抚膺,窃料所以致此之由,盖亦有所来者矣。今夫一家之内,其家长为祖先立祠,常致礼敬,则虽厮仆童稚之无知,亦且观习,视之不敢慢,况堂堂国家,神、人所主,而祇奉庙殿,以为万世无疆之重,尚使民如是之亵视,惟意是恣,此岂无所自耶?臣等伏见,当今祀享之事,多所慢渎,至于陵殿朝夕上食之官,则率用膏梁,不学阘冗儇薄之子备焉。若外殿之在州府者,则至有淫污,积习成例,恬不知怪,遂使其下,视之略不严敬,无所顾忌,致有此变。臣等窃恐,殿下一身为一国神、人之主,而虚灵应物之地,诚敬或有未极,而至于奉宗祧、礼百神之际,万有一念之怠,其效之末,乃至于此,殿下其亦省之耶?夫国之至重者,莫如香祝。臣等闻,昔在世宗朝,必亲署押,时至香室,从容奉审,自后列圣,亦皆遵之。逮于成宗,益加敬愼,至末年不豫,权宜造押以印之,燕山朝遂以为常。及殿下即阼,百度一新,复遵列圣之旧,厥后遽废手押,以袭成庙晩年权宜之事。是,殿下奉先之诚,或有未及于列圣也?至于四时大享,亦或不亲传香,臣等窃惑焉。吁!今之变,其端实萌于前,而其发乃在今日,臣等恐今日之变,又将为异日之端,则其发尤有大于此者,可不虑哉?虽然,是端之初起,既本于殿下一念之差,则收此端,而不使大于异日者,又不在于殿下之一念乎?伏愿殿下,侧身戒惧,广求直言,以省治政之愆;以尽应天之变,而至于奉先礼神之际,处己临民之地,无一念之怠忽;无一息之间断,则祖宗之灵,其有不欢;神人之心,其有未和者耶?

史臣曰:“是时,上已避殿、减膳、撤乐,而迪等未之知也。”

7月17日

○丙申,台谏启前事。谏院启:“射宪府门者,请推治。”不允。

○罗寿千盗尚衣院大红纱裳,禁府以斩不待时照启,命减死,决杖一百、徒三年。

7月18日

○丁酉,户曺请依例遣敬差官,踏验灾伤,上命遣御史踏验。

○台谏启前事,不允。

7月19日

○戊戌,政院启曰:“罗寿千罪当死,而只决杖一百、徒三年。常时虽不盗御府物,若为窃盗则黥面,寿千当刺,并减刺刑,恐过于轻歇。”传曰:“此非服御之物,故止于此耳。政院强请刺刑,予未敢知。”

○御召对。

○命礼曺祈晴。

○台谏启前事,不允。

7月20日

○己亥,台谏启前事,不允。

○上将欲亲行释奠祭及社稷祭,政院启曰:“释奠祭翌日,即行社稷祭,则恐诚意不一。”命考前例以启。

7月21日

○庚子,礼曺启曰:“考前例,则社稷、宗庙,不可并行亲祭。”传曰:“当亲行释菜礼。”

○传曰:“前日躬行释奠,则例必取人。近来,别试取人,虽数,无妨。其议于大臣。”

○领议政郑光弼等启曰:“近日秋霖过度,害谷必多。春旱既极,今雨潦如此,平安道雨水不中,庆尚道亦有风灾,不胜惶恐。”传曰:“近来灾变甚极,上下所当交修。其有风水灾处,预备救荒事,令监司措置,可也。”

○三公启曰:“上之恤民至矣,而守令不谨者多。闻,衿川县监郑喜,不恤民隐,多般横敛。称进上捉鱼网罟,熟麻分征于每户。且进上菜蔬,以官中备纳,其价物,分敛于民。且依凭贡炭,分定民户,每炭一斗,敛米一斗云,请推考定罪,惩一警百。且外方海泽,若利多害少。国法,许令凿傍近民田导水,近来海泽作田者,或为水患所败,多决毁正田。今后无弊防塞者外,其毁正田,导水作田之处,一禁何如?且堤堰、川防,自古所为,及至秋成,守令及百姓,或以渔猎,决水毁防殆尽,殊无国家堤防利民之意,今后请使大臣,亲往巡审。且前荠浦佥使金世钧,死于倭乱。虽因自失而致没,然其同时比亡,釜山浦佥使、永登浦万户则已致赙,而世钧独不蒙恩,请使致赙。”传曰:“皆如启。金世钧非为国亡身者,故已收职牒,其致赙,似为未便。当审考处之。”史臣曰:“喜,即前朝忠义伯梦周之孙,性刚直,不阿权贵,至有是启,人多疑焉。” ○传曰:“讲武场,上为献禽;下为阅武,重不可废。但讲武之所非一,择不紧地,欲许民入耕,其令兵曺考启。且问于大臣。”

○传曰:“予以否德,夙夜兢惕,天灾、妖变日甚,今年大旱,又有风水之灾,人心奸恶,风俗浇薄,又日益甚,予未知上答天谴;下化民俗之要。不意今有文昭神位之大变,此虽人事,天示警予至矣。罪实在予,常时祭享之事,诚敬极至,则小民安有盗神主之理乎?万世之耻,不可胜言。予于祭祀之事,非不尽心,屡敕有司,然终有如是之大变,予之诚意未尽;有司之不奉行,何足怪哉!然该曺之不审察者,已命推核,若论以公罪,则何所惩焉?予意,该司官员,当罢其职,示重祭享之意,何如?且祭享所官员,多是豢养子弟,其官不择,则下人何所敬畏乎?祖宗官制,虽不可轻改,皆令差以文官,如长官则以谙链文官择差,以重祭享之事,何如?且治国之急务,莫过于求贤用人,荐贤,宰相之职也。昔唐太宗谓房、杜曰:‘公为仆射,当广求贤人,随才授任。此,宰相之职也。比闻,听受词讼,日不暇给,安能助朕求贤乎?’因敕尚书:‘细务属左右丞,唯大事应奏者,乃关仆射。’此,唐宗知人君之道也。大臣不可亲细务,况人君乎?人君之道,劳于求贤,逸于任人;大臣之责务,进贤良,而当今百司解弛,奉公者少,慢法者多。此,求贤未至;荐贤未尽也。若得贤良,布别诸司,何事不举乎?且矢射宪府门,此必奸诈之徒,欲递台官也。台官持国之纪纲,而如是其不畏国法,可胜言哉?予问于大臣,大臣等曰:‘欲推射者,如捕风捉影,难可指也。’此果然也。但大臣等曰:‘疑被驳,或词讼者之所为。’承旨亦以被驳者为疑,予以为未便。被驳者皆是士大夫,安敢以一时被驳,为如是之事乎?顿无可疑,所可疑者,不识无赖讼者之类耳。”

○台谏启前事,不允。

○谕京畿、忠淸、江原、全罗、黄海、咸镜等道观察使曰:“近见,秋霖太过,川潦涨溢,因虑诸道亦或水灾,省咎念民,日切忧惶。道内雨水适中、过多与否,急速驰启。如或有水灾,损毁田亩,颓溺屋庐,伤人害谷,则御灾救荒之政,其尽心措置。”

7月22日

○辛丑,户曺启曰:“各道堤堰,昨日三公请遣巡察使,而命允,何以为之?”传曰:“各道堤堰,不可遣一大臣,使周巡,若于各道,一时皆遣,则必骚扰,其问于大臣。”

○传曰:“苞山监贵福同罪者,皆见放,而独远流绝岛,则无待宗亲之意,并问于延访时。”

○台谏启前事,仍启:“兴德县监郑光翼,前为昌德宫部将,与守宫内官相交,斫伐后苑树木,破落抹楼板子,并皆折破作柴,公然输致其家,贪邪无状。今又临民,亦多汎滥,请罢职。”传曰:“郑光翼推问后,罢职可也,守宫内官,亦并推之。馀不允。”

○传曰:“秋霖太过,水潦暴张,虑有愚民惮于移动,或居倾圮之屋;或处逼水之家,以致压溺死伤,用轸予怀,其令五部,遍行申谕。”

○命罢衿川县监郑喜及文昭殿内官。

7月23日

○壬寅,传曰:“各道残邑,别为抄录。其守令递任时,文、武、南行中,择才干卓越者差遣,则残邑庶可苏复,其问于大臣。”

○命缮工监紫门,改构假草家二十间于大内。

7月24日

○癸卯,教政府曰:“予本昏庸,叨主一国,暗于君人之道,凡百动为,不循于轨,率多纰缪,上干天怒;下失人和,戾气充积,形为灾变,天文示异,地纪失序,人妖、物怪,骈见叠出。虽切警惧之怀,尚昧修省之方,无望消弭,益咈天意,爰自春月,至于盛夏,亢旱焦土,穑事几废,曁入秋节,淫霖恒若,历旬不止,川潦暴溢,沈损田亩,雨水之害,平安一道尤剧,又有大风之异,作于庆尚,摧屋拔木,禾稼多伤。农功既困于久旱,以値风水之灾,有秋之望,已难可冀,深惧凶荒荐至,民生失业,窹寐忧虑,辗转靡宁。是何以予一人之罪,转及无辜赤子,一至此极耶?兴言及玆,予怀若焚。方欲省愆洗心,图新厥政,庶回上天之心,以救黔黎之命,茫无津涯,迷不知方。惟望大小臣僚,尚不弃予一人,协心辅助,匡救不逮。其体予怀,晓谕中外。”

○文昭殿守仆叔石,死于狱中。

○命下兴德县监郑光翼于狱。

○台谏启前事,不允。

7月25日

○甲辰,御朝讲。

○传曰:“今年早遇旱灾,晩値风灾,予欲分遣御史,问民疾苦。又欲减今年田租及往年公债,其并议于今日延访时,首议祭服事。”刑曺判书宋千喜曰:“祭服粗造官员,所当先推。”领议政郑光弼曰:“不亲监造,此固该曺之失也。”右议政申用漑曰:“非徒粗造,又至陋污,着此行祭,至为未安。此由典守者不谨藏守,置于亵污之地,而然也。此可治罪,以惩其后。”光弼曰:“固宜治罪而罢职,乃律外之事。然若惩后人,则不得不尔。”上曰:“祭享事,别加纠检,而今若是,若论以公罪,似无可惩。”光弼曰:“粗造与典守者,当推而罪之。”户曺判书李继孟曰:“粗造甚不可,然本自有法,律外加罪,非人主之事也。”用漑曰:“律外加罪,固不可。然为祭享,别治其罪,有何不可?”吏曺判书安瑭曰:“其中尤甚者,罢职可也。”上曰:“其中顽慢太甚者,或罢职,可也。”又议祭享官员,当以文臣差授,其长官亦以谙錬文臣择差事。光弼曰:“祭享官员当以文臣差授,但宗庙、社稷、文昭、延恩、永庆殿,若皆以文臣差之,则必用三馆官员,非职高文臣所得为也。年少文臣能谨与否,未可知也。儒生中有学识者,不为不多,择用可矣。”安瑭曰:“势不可皆以文臣差之。如社稷、宗庙令,择其有学识者差之则可也。”左议政金应箕、左参赞李自健等意亦然。右赞成朴说曰:“只于宗庙、社稷,择授文臣,可也。”上曰:“皆以文臣差授难矣,择生员、进士中,有学识者,任之可也。社稷、宗庙令,虽无别法,自今择差,可也。”又议荐贤事。光弼曰:“臣意,宋钦以守令有声绩,递拜京职为当。且崔淑生优于文,历仕亦久。虽已陞堂上,然无超擢之意,且圣鉴所当察也。”用漑曰:“荐贤,大臣之任也。今光弼所启宋钦等,亦可擢用。申永洪,前为海州牧使,以牧场事见递。以臣四寸,似难荐进,然其才器可用,不可置诸闲地。”朴说曰:“李堣、申公济以守令,有声绩授加资,宋钦岂下于此数人乎?”安瑭曰:“如朴英者,可以擢用。内赡寺直长金麟孙,虽非文武出身,曾为生员,文笔非不足,大有武才。年过四十,宜未及衰,超叙边方及六镇判官,何如?”上曰:“荐举之人,先试于京职,边将有阙,随宜填差,可也。”兵曺判书高荆山曰:“文臣中如李𬞟者,亦可擢用。检阅柳庸谨,虽是新及第,人物异常,年亦不少,宜如李长坤之例,擢授评事,可也。成均馆学谕申抃,年已四十馀,有将才,及其未老,超叙为边方判官,可也。”又议射宪府门事。光弼曰:“台谏操纪纲之任,而有如是之事,其欲推之者,不得不尔。但推之无据,曾被台驳者及不逞之徒,不为不多,不知某人所为,何所据而推之?今有天变,狱囚甚众,此甚不可。”应箕曰:“宪府亦不知某人所为,可疑之人,若皆推之,则恐刑罚甚滥。”用漑曰:“事无端緖,人必多伤。”千喜曰:“臣近为刑官,虽情状明白者,亦皆忍杖不服。况此事顿无形迹,若推之,则无罪之人,多伤矣。”左赞成金诠曰:“推之无据。”礼曺判书权钧曰:“假令推之,终难处置。且人或多伤,则恐乖人君好生之德。”朴说曰:“无形迹,决不可推。”上曰:“若以事无所据而不推,则恐为不可。此,大事也。推而不得,然后弃之,何如?且士大夫被驳者多,其中岂无凶险者?然予意以为,此岂士大夫所为?必无知讼者所为也。”光弼曰:“宪府当守法不摇动而已,欲推则无所据矣。”用漑曰:“推之则不得已用刑杖。臣意不可推也。”又议释奠祭及重试后别试、拔萃科、殿试可行与否。光弼曰:“释奠亲行时,有别试,又于重试后,为别试,似为烦数。臣意以为,合二事为一别试,何如?”应箕议同。权钧曰:“成庙朝若亲行释奠,则祭后即试取,武科则殿坐下辇台,取之。今若于祭日即取,复于重试时,又为别试,可也。”右参赞南衮曰:“既取人于释奠时,则岂可复取人于重试时乎?今春式年,已取三十三人,又为庭试取一人。又若再行别试,则人才亦有限,而无养成之暇矣。合二事一行,可也。”用漑议亦同。光弼、应箕、用漑佥启曰:“拔萃科,初试已久,然今年难可并行,待后年,乘闲暇行之,无妨。其初试入格者,可弃与否,临时酌定,何如?是虽盛事不关大体,虽不为,亦无妨。”朴说曰:“若合二事,为一别试,则退择日为大举,可也。不然则外方儒生未及上来,而取人之路,窄矣。”光弼曰:“我国儒生,气质皆轻,若数为别试,则皆不读实学,务为抄集,为应举之学矣。何必数为别试乎?”上曰:“予欲亲行释奠而云耳。果兼二事为别试,可也。”又议讲武场不紧处,许民入耕事。光弼曰:“上意,欲令穷民,起耕于讲武场,至为美矣。其在远处,不合讲武,宜于耕垦地,当行移各道,许民起耕。”上曰:“其紧与不紧处,使该曺磨链,何如?”荆山曰:“详悉磨链后,许民起耕,可也。”又议残邑守令择差事。光弼曰:“残邑以不贤者为守令,则民多受弊。今所抄残邑,或未的实,如加平、龙仁、明川,本非残邑,而亦抄焉。安峡、歙谷、富宁,本是残邑而不抄,似未稳矣。”安瑭曰:“与郞官同议抄之,岂尽的实?退与大臣,更议抄之。”上曰:“残邑宜可更抄。守令当择差也。”又议堤堰事。光弼曰:“外方堤堰,当令本道监司纠检,岂可为此遣大臣乎?监司先巡审修筑,然后他年,随后遣大臣看审可也。名为堤堰,而或废弃,则民或自占耕食,此则可禁。”安瑭曰:“成庙朝,朴元宗请以堤堰事委户曺,使之专掌,以今见之,殊不如设局时矣。外方堤堰,监司未得一一亲审。祖宗朝设堤堰司,以掌其事,而大臣兼之,必使大臣专掌,然后庶可纠检矣。今虽下谕监司,久则必至于废弛矣。”朴说、南衮、用漑曰:“今虽设局,未必有弊,设局为当。”又议金世钧致赙事。光弼曰:“此则诚如上教,果不可致赙也。”又议减今年田租及往年公债事。继孟曰:“若于军旅之后,则可减田租,今若减租,则国用疏虞,恐不可也。”光弼曰:“问民疾苦,蠲减田租,皆帝王盛事。然我国国用甚小,今年田租,恐不可减也。往年公债,虽可蠲免,然公债皆为民储谷,以备凶荒,若储少而或値凶荒。则无以救民之饥。且其不纳者,皆土豪也。今若蠲免,豪强者先受恩矣。”朴说曰:“减田租,盛事也。然国用甚少,百官俸禄亦不足,今年田租,不可减也。但减往年公债,则民受实惠矣。”荆山曰:“外方守令欲出解由,督征公债,往年未纳者,皆移录近年,今虽蠲减,民不得蒙实惠矣。但其中受食后,或身死、或逃亡,而征于一族、切邻者,则特减似当。”光弼曰:“有灾伤之邑,遣御史摘奸,故各官守令,恐御史下来,虽有灾伤,率以无灾伤施行,至为惊愕。如此则生民尤未蒙实惠矣。”安瑭曰:“一法立而一弊生,今遣御史摘奸,尤有民弊。”上曰:“不计灾伤有无,并遣御史,则似可矣。”光弼等皆曰:“问民疾苦,此甚美事。诚如上教,遣御史甚当。”上曰:“八道不可皆遣,但于风水之处,遣御史,可也。”又以宋世琳上疏事,逐条议之。继孟曰:“贡赋作纸之事,已成积弊。自古不能禁止,未知何如而可也。”安瑭曰:“当初立法,既已详密,更无所为。”用漑、千喜曰:“各司库子以防纳为利,其弊多矣。”又以沿海官盐税纸,上纳事议之。光弼曰:“昔纸贱而布贵,故无弊,今布贱而纸贵,故渐至有弊,令户曺别为详定,从市直相换,则可矣。”安瑭曰:“布一匹,直册纸才一二卷,须使改定,可也。”承旨金安国曰:“无乃古以常纸,而今纳白纸乎?下该曺详察后,详定何如?”上曰:“可。”又议推刷僧徒、焚毁寺刹事。光弼曰:“今者既无两宗僧徒,又不得兴行,佛教之衰,可谓极矣。何必焚毁寺刹?”南衮曰:“此乃元、魏毁塔庙之事,何必一切焚毁乎?”又议驿马定价事。用漑曰:“一马之价,几至五百匹,此弊可禁。”光弼曰:“有马者,自高其直,迁延不卖,驿子不得已优给而买之,其弊不赀,申明其法,可也。”又议飮食毌得奢侈事。光弼曰:“此言至当。前既行移于各道,今更申明下谕监司,可也。”安瑭曰:“我国奢侈之风已成,不可易禁。当自上达下,内自宫禁,外及闾巷,一以俭约为尚,不事奢侈,则庶几可禁而上之人,当躬行而导之,他无可禁之法。”用漑曰:“下之习俗,自上而作。”安瑭曰:“此言当矣。”史臣曰:“用漑治第宅,逾制极侈,多畜美妾,各置别第,计日巡宿,仆妾以衣服、飮食争夸美,用漑日夜淫湎。安瑭建第于昭格洞,至为石柱,台谏论之。二人皆不以节俭自治,而所言则近似,可愧。”上曰:“上行下效之言,至当。果不可以法禁之也。”又以苞山监贵福事议之。光弼曰:“以宗亲偸取鸡鸭,罪亦不重,既蒙上恩,何必还发配所乎?”安国曰:“堤堰,大事也。古人有《河渠书》,重水利也。户曺多事,未能专力于此,祖宗朝必有计料而设局。今三公皆入于此,即令定议,何如?”光弼、用漑等皆曰:“设堤堰司,甚当。”

○命擢用宋钦。

○郑光弼等议启曰:“南方别赴防军士,欲观今年而更议,定虏卫加定五百为当。”

○命放苞山监贵福。

○分遣洪彦弼、韩效元、金乃文于黄海、平安、庆尚道,问民疾苦。

○台谏启前事,不允。

○弘文馆副提学李荇等上疏,其大略,以立纪纲为主。

○太白昼见。

7月26日

○乙巳,命推奉常寺官员,以禜祭无位版也。

○台谏启前事,不允。

○谕八道观察使曰:“堤堰之设,专为水田灌漑之益,取利甚博。修筑之规,令甲所载,近因有司废而不举,守令等亦视为馀事,慢不致意,或多侵占盗耕,尺数减缩;或不竖筑,致有决毁,或填沙土,或已作路,或无基址,而名数脱漏,至于植木设桷,皆不如法。遇有旱灾,民不蒙利,殊无国家为民兴利之意,卿其择定刚明守令,备细打量,一依旧法,督令修整,卿亦亲审启闻。当遣大臣,或御史摘奸,如与堤堰元案,少不相准,非但守令,卿亦不饶。”

○教吏曺曰:“各道残邑守令,不择人物,例以职秩相当者填差,类非其人,邑愈残弊。其中最甚,京畿麻田、积城、果川、涟川、阳智,忠淸道延丰、海美,庆尚道礼安,全罗道珍原、大静,黄海道凤山、载宁、文化,江原道麟蹄、狼川、金化,咸镜道三水、高原,平安道宁远、祥原、价川、慈山、顺安等邑,别置簿录,递差时,或以文、武臣、吏、荫中,精择差遣。”

○教礼曺曰:“《大典》丧制条:‘军士愿行三年者听。’而近来废而不行。非徒此也,朝官服制式暇,并皆出仕,至为未便,其申明举行。服制式暇,勿令出仕,其职事紧关,不得已出仕时,则依祖宗朝例,已行日数书启。”

7月27日

○丙午,台谏启前事,不允。

7月28日

○丁未,台谏启前事,不允。

○庆尚道梁山郡梨花开;晋州等邑大风雨,拔木飞瓦,伤禾谷。

7月29日

○戊申,命入所赐两界土军衲衣于内,御宣政殿檐下,看品,命推粗造人。

○命赐禧陵守陵官、侍陵官夹衣一袭。

○台谏启前事,不允。

○大司谏金硡等上疏曰:

谨按,《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间,日食、地震,山崩、水溢,以至有蜮、陨石,大无麦禾,鸜鹆来巢,凡灾异之可惊怪者,靡不特书,用为后世人主警惧之实。又按《汉书》、《宋史》、《高丽史》、《五行志》,有鸡祸、羊祸、牛祸,有赤眚、黑眚、白眚,雨毛、雨血、雨土,其所载非一代,所致非一端。准诸《洪范》休咎之征,必人事失于下,然后天变应于上。殿下中兴绍统,今向一纪,治效未闻,灾咎沓至,加以风俗大变,上动宸衷,下骇舆情,实春秋、汉、宋、高丽之所未见也。殿下遇旷古所未见之灾,其有旷古所未见之侧修乎?近日屡下哀痛之教,布罪己之旨,又召对大臣,访以施、罢事,其忧勤至矣。然不知某大政,昔有未行而今行之;某大弊,昔有未祛而今祛之,徒见一堂之中,君臣相可否者,惟寻文内之事,则彼变风俗,正人心,用礼乐,为治道之规,何时而讲之也?夫礼者,所以定亲疏、辨上下、明是非、别同异也。故礼之教化也,微,使人日徙善远罪,而不自知也。《记》曰:“教训正俗,非礼不备。’此之谓也。《周礼》大司乐,掌乐德、乐语、乐舞之教,以和邦国,以谐万民。夫乐者,乐也。君子乐得其道,小人乐得其欲。是故,君子反情而和其志;广乐而成其教;乐行而民向方。孔子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此之谓也。大臣非不知礼乐,为大本也,类视迂远,谓可行之于古,而不可行之于今,其所以告殿下行之者,不过规规事为之末耳。呜呼!以子弑母,以奴戕主,以妻杀夫,以弟盗嫂,以县吏射主倅,以军卒胁主将,至于慢先后之神、矢法司之门,祸心暴行,结为乖气,旱暵、水溢,风雹、地震,星变、物怪,饥馑、疠疫,间见层出,无足怪也。以如此灾变;以如此风俗,舍礼乐,其何救哉?殿下欲消今日之灾变,莫如变今日之风俗,兴先王之礼乐,欲兴先王之礼乐,莫如自殿下之一身。夫礼岂度数云哉;乐岂声音云哉?礼主于敬;乐主于和,殿下诚能以和、敬为一身之主,以之奉宗庙,以之待朝廷,以之制事,以之临民,风俗宁有不醇;灾变宁有不弛者乎?殿下观今国势,为如何也?譬如有人言语、手足运动自若,若未始有病,而元气消耗,身将顚仆,庸医视之,不识其证之为、阳为阴,百药皆试,以幸其一中,而病愈不可为矣。及命扁鹊视之,聆音察色,占候脉度,虽病入膏肓,而以病愈为己任,其投汤剂也,先能扶护元气而后,治证之阴阳,故冷热得中,而痼疾速已。今国家粗安,名为治平无事,非向所谓‘若未始有病’者乎?风俗伤败,旷古所未见,非向所谓‘元气消耗,身将顚仆’者乎?大臣处大变,莫知所为,区区焉惟边幅是事,拟欲补塞其罅漏,非向所谓‘庸医视之,而病愈不可为’者乎?周公制礼乐,革商俗之靡;化殷民之顽,世变风移,四方无虞,非向所谓‘扁鹊视之,以病愈为己任,能扶护元气而痼病速已’者乎?三代之政,未尝无弊,而圣王善承,乃能兴化,岂非对病之药石耶?且化民虽贵乎礼乐,元恶当惩以常刑,人有阴怯险狠台员,例不形迹,以极追究,则有如六国时刺客之辈,益怀自幸之心,每报睚眦之嫌,大臣可胜其奸宄耶?国之元气,依朝纲为之培植。汉之桓、灵,唐之懿、僖,安于姑息,渐至委靡,叛贼环天下,亦不能制,纪纲一弛,元气随之而耗;国势随之而危,虽有善为国者,亦不能救矣。大抵国家之患,莫大于阴贼,匿其形而秘其迹,逭其诛而成其窟。前者谏官被箭,今者台员受吓,前不穷其推,故今又肆其凶,若复置而容之,则与懿、僖、桓、灵之世,何异哉?伏愿殿下,念商民染恶之心;思周家教化之由,明示礼乐,潜消顽犷之风,推鞫大罪,亟加典刑之严,以振王纲,以寿国脉。

上答曰:”疏中所言至当。然射法司门事,不可推也。“

7月30日

○己酉,传于政院曰:“近日,京畿诸陵殿,则遣承旨内官奉审矣。如咸兴、平壤、庆州、全州,皆有真殿,亦当奉审。但以路远,其道守令中可任其事者,使之奉审,即令启闻,可也。且白岳、木觅祭坛,礼房承旨及内官,同往审视。”承旨金安国启曰:“今各道奉使下去者,如咸镜道,则衲衣敬差官朴世熹,平安道则问弊御史洪彦弼,庆尚道则金末文,全罗道则点马别监苏世让,忠淸道则曝晒别监李弘干等,奉审何如?”传曰:“其已去者,下书谕之,未去者,语以是意。”

○御召对。典经李若冰曰:“文昭殿,乃原庙,虽非宗庙正礼之比,至为严肃,而盗得窃之。虽若人为,实天示变,而朝廷纪纲不立;风俗偸薄之致也。”侍读官尹自任曰:“先王之设二庙,情则重矣,以礼观之,似未尽也。今当天变,愿上,量其后世必有以此为非礼者。若能酌量,则必有所以善处者。但当其身,所不敢改,在后世所当量处。参以圣人之制度,可知其非礼,后世之议今者,必以今之原庙为非正,今亦料此而量处之,则可见其孝,而不以为过也。金净等皆以名流,久在外方,国家之事,穷思陈之,而终被窜谪,今虽蒙宥,而尚在罪人之中,其初抵罪已过,故士气未有振焉。净等皆非凡流,况今令宰相荐举人物,净等须速用之,使人人,知上有自悔之意,可也。”上曰:“前日求言而上疏者,有使叙用者,近日果于金净等抵罪之后,无有陈疏者,独绫城县令宋世琳上封事,其言有可施行者。方为守令,不以金净等为戒,而敢于陈言,其意可褒。”承旨金安老曰:“守令欲陈言者,非容易计料而为之。自金净等抵罪以后,顿无陈言,不足怪也。上既失处,故下亦如是,今若示以所失之意,则可也。开通言路至难,而不乐受言,著诸形色甚易,况金净等事,不止著于声色而已。臣在庆尚道闻之,以为:‘虽不用其言,何至治罪乎?’,远方之人,至今未得解惑,有妨言路,当示自悔之意。”

○传于政院曰:“金净等,今已蒙宥叙用,铨曺当处,故不言耳。但金净等受罪后,绝无进言者,宋世琳独陈时弊。欲加其资,以示褒嘉之意,何如?”政院回启曰:“上教以金净等受罪后,无有言者,而以宋世琳敢陈时弊为嘉,欲施褒典,其于扶士气、通言路,至为美矣。但观其疏辞,大关与否,随其言之轻重,而或褒赏,自上斟酌为当。朴祥等,虽已蒙宥,必还受职牒然后,始可注拟。”传曰:“金净等未受职牒,予未及知。宋世琳则于人抵罪之后,敢言时弊,故欲加褒奖。然以加资赏之,则后有大于此者,处之为难,其赐鄕表里。”

○谏院启前事,不允。

八月

8月1日

○庚戌朔,领议政郑光弼、右议政申用漑启曰:“见弘文馆,司谏院上疏,臣等果未能尽其职,又不能振纪纲。然岂可存形迹,而远避乎?当递臣等之职,代以他人,敢辞。”传曰:“时弊予岂不料乎?大臣所为,予亦非不知也。虽有未逮之事,当交修补阙。弘文馆以为:‘纪纲不立’谏院则以为:‘与懿、禧、桓、灵之时无异。’两疏皆欲予更加修省而然也。此皆予不德之致,大臣其勿辞。”

○三公启曰:“近因灾变,减膳、撤乐,以尽侧修之实,至当矣。但视学策士,皆国家大事,近将举此盛礼,不复正殿,则不可为已。且避殿不可无期,接群臣、视事,亦不可避殿而行之,请复正殿。且既授臣等以三公之职,而常未闻朝廷之事,使录事闻见。录事类皆庸劣,国家大事,每闻于人后,至为未便。古则以翰林兼司录。今虽不可如古事,但翰林、注书皆兼春秋,臣等亦兼春秋,今后凡关国事,请令注书、翰林,招本府录事,传说而送。”传曰:“避殿、减膳,虽因文昭殿大变,然近日平安、黄海、庆尚道报风水灾,此亦可避殿、减膳。若不复殿而不得视学则已矣,虽避殿,可视学,则视学与灾变,轻重不侔,视学又非汲汲,其更议而启之。朝廷之事,大臣宜先知之,而最后得闻不可也。当使翰林、注书通说。”传于政院曰:“令翰林、注书,通于政府。”政院启曰:“以三公未闻朝廷大事,臣等亦以为未便。但注书为政院郞官,不可为也。翰林则前日亦兼司录,已有前例。但不可书送,招录事传说,使之誊书以归,则似无妨矣。”史臣曰:“史官位虽卑,持万世公论,不为威惕;不为私阿,大而人君得失;小而大臣善恶,操笔记之,澟乎不可狎而亵也。职重地禁,固非三公之郞属也。国家设史官,而待之亦轻矣,然其为人主左右史,则古犹今耳。光弼等徒以后于闻见为虑,不知事体之为何如。彼以翰林兼司录者,又岂当乎?呜呼!此所以三公当用通经术、识事体者也。” ○三公启曰:“传教之意,至当。然避殿,不可无期,月数已至三朔。且只行祭而已,则虽避殿,犹可,行策士盛礼,而月数亦已久,故敢请复殿。”传曰:“近来灾变甚多,庆尚道风灾既甚;平安、黄海道,水灾亦重。虽避殿,亦可亲祭,则当不复殿,策士之日尚远,姑观近日酌处。”

○台谏启前事,又启曰:“文昭殿提调事,命皆弃之。宗室提调,非徒不能检举,益阳君,则其纳赂等事,已见于守仆等招辞。殿内之事,如是不谨,而敢开干请之路,守仆等意,亦必以为可干请。今之大变,必因是而致。八溪君当初下问干请与否时,以不知对。其后发于守仆招辞,将不得隐讳,然后始启其情,至为不直。若如他事,则宗室至亲,上当优容,此则大事,得罪于先庙,不可不科罪。”不允。

○御夜对。

8月2日

○辛亥,台谏启前事,命递闵商安,馀不允。

8月3日

○壬子,台谏启前事,不允。

8月4日

○癸丑,兵曹判书高荆山启曰:“番上军士,无一日休息之暇云,所以然者,别赴防军士,古所无也。今有别赴防,故助番亦有焉。今以正兵、甲士,分卫两阙及五更巡徼之数,凡一千六百五十四名,一部所属,六百馀人也。入番军士,以此未得休息。国家初设四部者,以九日为休息之暇也。今则一部仅馀,故未得休息耳。八道上番军士,凡四万一千一百五十一人,而别赴防一万一千八百五十九人,元留防五万四千四百一也。内禁卫五百,而二百二十人别赴防。前日臣力请加设定虏卫,定虏卫多,则禁军不分外方,长在京中,若有事,将帅当率而行。适朝廷之议有异,故只加五百,近日定虏卫取才者七百馀人,而只定五百。今军士未差者,淸路队八、彭排四千二百、破敌卫一千四百三十二、队卒二千二百二十七,故别侍卫一千五百,而今则二千一百也,而番上则犹不如古矣。黄海道军士赴于平安道者,深以为闷,故定虏卫五十,口传而赴防焉。黄海道军士上番事,已报政府,而时未启耳。”上曰:“依所启行之。”

○大司宪赵元纪等启曰:“臣等以射本府门事,初自避嫌,而不允。司谏院有启,而上教曰:‘宜广推。’其后,议于大臣,皆曰:‘无据推之。’故至今不推,安有不推而知其无据乎?可以推问之事,而大臣等固执,臣等窃以为,大臣谓臣等,自有所失,而自取之也,故如是也。臣等在职未安,敢避嫌。”传曰:“不当避嫌也。”宪府更启曰:“纪纲所在之处,恐动之如此。是,轻慢朝廷也,臣等安敢安然在职?近日昌宁之事,亦以为无据,而不推,则安有得情乎?大抵虽一邑之宰,若自失,而有变故,则必递其宰而推之。况纪纲所在之处,有如此变故,而岂宜安然在职乎?”传曰:“射门,顽恶之所为也。一邑守宰逢矢,则必递之,故欲其递者,辄射之。今若以避嫌而递台谏,奸计得行矣。”再启,不允。

○谏院启前事,并不允。

8月5日

○甲寅,吏曹判书安瑭启曰:“臣前年四月受本职,今已十七朔。臣窃料,即位以来,吏曹判书见递者,十二人。虽以柳顺汀、成希颜、申用漑之重臣,皆不如臣之久也,敢辞。”传曰:“卿于铨曹,岂有欠事?但曾已屡辞,其递之。”

○传曰:“今闻铃平尉尹燮之逝。虽非王子有职之例,然亦至亲。闻其死而亲行释奠,未安,将何以为之?”政院启曰:上心既有所未安,则其于致斋有妨,不可亲行释奠。“尹燮,成宗驸马。传曰:”摄行可也。

○礼曹启曰:“今方避正殿,朝廷不可飮福,只令成均馆官员飮福,何如?”传曰:“可。”

○大司宪赵元纪等启曰:“本府,朝廷风宪所在,而有此大变,朝廷不以为惊动。若以为台谏一身私事,而置之不问,则谁以台谏为重哉?臣等不敢在职。”传曰:“此,专由人心顽恶、朝廷纪纲解弛而然也。但予当自思曰:‘何如而有如此事耶?’大臣亦当思之曰:‘何如而有此事耶?’台谏虽无所失,亦当以是思之,君臣上下,当反己省躬而已。”三启,不允。

○以宋千喜为吏曹判书,韩亨允为刑曹判书,赵元纪为吏曹参判。

○谏院启前事,不允。

○黄海道黄州等官螟,谷山等邑水灾。

8月6日

○乙卯,执义金杨震等因射门事避嫌,上命屏人,书可疑人姓名以启。

○谏院启前事,不允。

○以洪淑为议政府右参赞,南衮为司宪府大司宪,《成世贞》为京畿观察使,韩效元为弘文馆直提学,任权为司谏院正言。

○金杨震等,以兼司仆崔末孙等二十人书启曰:

崔末孙以下,本司令兵曹,抄送贱妾子滥受品秩者也。夫贱孽受职,法有其限,故本司方推核改正。此人等,尝已滥受禄俸,今恐追征。且以还贱怨望,卢自纲以下,本司令纳其母之户口督之,而迄今不纳,故时未辨良贱。此人等,若入其母户籍,则其为贱人必矣,亦多怀怨。李贤孙以私贱,冒禄原从功臣者也。如此者必多,而时现者,此一人耳,是亦可疑。大抵此非以弓矢为业者,不能借人手而为之,必业弓矢者之所为,右人等皆可疑也。其射门长箭,乃久所手持,若以此箭,令自中识认,则必曰:“某人之矢矣。”不然,今虽悬布与矢,令人识认,孰敢来见耶?事迫则必露其情矣。

上以宪府书启单子,示诸领议政郑光弼、义禁府堂上权钧、任由谦、成梦井等,仍传曰:“此事无踪迹,而起大狱,禁府堂上岂可独推讯?不得已令委官及台谏参鞫焉。”光弼启曰:“恐动风宪之司,乃至于此,其渐岂饶宰相?既不饶宰相,终无所不至。当讯鞫之意,臣非不知,但怨宪府者,岂无他人?而只以此辈书启,以无形之事推鞫,臣所未知也。匿名书、火家等事,皆不推鞫,是乃《大明律》通行法也。此事推之无据,推讯之际,陨命者必多,而终亦不得其情矣。臣意以为,宪府虽遭此变,尚且坚执其所为而不动,则下自畏服矣;以为如此推鞫,亦可立威者,固不可也。此事或有怨者之所为,或有人知其人怨宪府,阴欲陷害其人而为之,亦未可知。今虽推鞫,安保其更无此事乎?臣恐请推之官,终亦有悔也。”传曰:“人之计虑各异。上以所怀下问,而下相可否,治世之事也。今政丞所启,果当矣。幸有奸谲之人,谋陷其所疾者而为此,亦不可知也。若不得情,则非徒不能振纪纲,而只取笑于后世矣。但初不令书启则已矣,既令书启,予亦难处。今姑囚之,明日更与大臣议处。”光弼启曰:“臣意初以为,宪府必以二三人踪迹明白者书启,而汎然书启也。且大臣有多经事之人,岂无计之得宜者乎?如臣者出身未久,经历亦少,臣之所言,亦岂是乎?”传曰:“明日牌招政府堂上、府院君、六卿、判尹、宪府全数,议推鞫当否。”

8月7日

○丙辰,分赐衲衣二千四百三十领于咸镜、平安道土兵。

○艺文馆检阅安处顺、沈彦光、柳庸谨等启曰:“顷令本馆,凡有大事,必皆言于政府录事,或书给之,是欲使政府知之也。然史事不可不秘,若使传通于宰相,则恐史局从此而轻矣。司宪府、司谏院、弘文馆书吏,常立政院,自相闻见,政府录事,亦岂不得闻见乎?命问于政府。”三公启曰:“臣等非欲闻史局人物是非、褒贬也。日用之事,他人所共知者,而录事迷劣,不得闻见,且臣等皆是春秋馆堂上,故请令史官传说也。史官托史局之重,而不欲传说,固非也。”传曰:“知道。”仍传于安处顺等曰:“政府非欲闻史局隐微之事也,录事迷劣,凡事亦不得知,故请以史官传说其从之。”

○全罗道水使苏起坡驰启曰:“倭船搜讨军官李崇仁,逢倭贼战败,致死者十名。”传曰:“南方军将,每请搜讨倭船之在岛者,而兵曹亦令搜讨。夫使船,倭人之长技,予每以为不当搜讨,其言于兵曹。”

○台谏启前事,又启曰:“昨日之政,以特旨用之者,凡五人。古云:‘知臣莫如君。’夫人臣才器,自上详知,故特旨除拜,固是善事也。成宗朝,亦时时有之,然上亦或有不能尽知臣下才器之失当,则亦将有弊。其中刑曹判书韩亨允,物论所不容,不宜任是职者,岂至超资而用之乎?请改正。掌令郑顺朋,出身非他科举之例,一榜既罢,而复命姑勿叙显职,今虽不用其教,岂可至为台谏乎?请递之。”传曰:“顺朋可递,馀不允。”

○上引见文城府院君柳洵、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金应箕、右议政申用漑、礼曹判书权钧、兵曹判书高荆山、户曹判书李继孟、左参赞李自健、吏曹判书宋千喜、执义金杨震等。上令长官入参,而大司宪南衮以初授意不同,故执义入。上曰:“近观日候,阴雨无一日光霁。见各道书状,水损亦不偶然,其为忧念,岂不深乎?”光弼曰:“咸镜道将失农,其道百姓将不及冬,而流离尽矣。须善措置,使不至于离散,可也。”上曰:“救荒事,所当尽心措置。各道监司固已尽力,户曹亦当尽心措置,而尤先于两界,可也。”继孟曰:“救荒之事,今年农事,势将不得不为,故已行移于各道矣。”应箕曰:“秋雨甚数,害谷甚矣。恐刑罚失中,人心失和而然也。大抵大狱,不可并起,今推文昭殿之事,而一人已死。然得罪先庙,不得已毕推矣。”光弼曰:“其事虽重,而人命亦重。但其中尤可疑者,命坚、国光也,不得已当推。但已累次受杖,故启之耳。”上曰:“国光则果受杖十馀次矣。命坚可推之。”仍以小纸书示曰:“射中宪府门扉之事,初欲推之,而其时有文昭殿大变,故未能推之。其后谏院累日请推,而今宪府又避嫌请推,何以为之?”洵曰:“此大变当推。但推之,则必成大狱,刑杖之下,恐殒命者多。”应箕曰:“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如此大狱,恐未可轻起。”用漑曰:“此为大变,不推之,则后亦借此为说,固不可不推。然事实无据,不可一切驱于刑杖。”钧曰:“虽不能得情,当推之以惩后人。然无依据,而宪府书启之数亦多,指的甚难。今灾变甚多,以无据之事,而起大狱,甚未便。”荆山、自健曰:“宪府书启,必有疑而然也,不可谓无据。其中尤可疑者更抄推之,何如?虽是大狱,而关于风俗,既已书启,弃之亦难。”千喜曰:“推之无据,徒起大狱而已。”杨震曰:“昔在成宗朝,道有死人,使之三省交坐,而尽括都城中外推鞫,终定其罪。既令推之,而又还止之,则恐号令不一也。”上曰:“初以为当推,但狱事甚无据,用刑杖推之,未安矣。然推之,则恐或有可得之理,姑推其最可疑者。”

8月8日

○丁巳,传于政院曰:“祭文、祝文因祖宗朝故事,或亲押,或代押,其后用成宗朝故事,乃尽代押。近日言者以为当亲押,然岂必尽为亲押?如释奠祭文,无乃有代押之例乎?其考启。”回启曰:“以礼文观之,则凡祭文、祝文,皆当亲押。”传曰:“可。”

○政院启曰:“前日命考昭宪王后守、侍陵官三年内加资及赏格前例。今考之《日记》,则三月二十四日中宫薨,二十五日内侍张得龙为侍陵官,刑曹判书南智为守陵官。戊辰七月初一日政,南智为崇政大夫判中枢府事兼兵曹判书。以此见之,则乃禫后事也。”

○委官等请讯李亿石等,命召委官及诏狱堂上,教曰:“夫刑讯,非试验之事。知其不可而刑讯,若或陨命于杖下,则后悔必多。宪府虽曰:‘有可疑之人,而未得可疑之端;有怨台谏者,而未得其人。’大抵为台官者,当以的实之事,引君于正。虽他人起狱太滥,亦可谏而止之。未得可疑之端,而欲起太滥之狱,是诚何心?其问台官。须得一二人可疑之端,然后刑讯,此,予之初意也。”

○台谏启前事,又启曰:“定州牧使李蕃、德源府使崔命昌、锦山郡守苏世良,出入台谏、侍从者也。近者台谏有阙,则亦自守令,径递而拜之。昔者补外者少,故经守令然后,许陞四品,今则为守令者反多。蕃等若老亲在外,则自可求之,而铨曹拟望,上之允许,皆可矣。命昌则母在京中;世良虽云有老亲,而其父时任守令;蕃无老亲,而三人皆为守令,有外重内轻之弊,于事体何如?请勿遣。”宪府启曰:“武科重试,初试中选者,边方守令亦多。防御甚紧,岂宜为重试,使之上来耶?请勿令上来。”谏院启曰:“昨日射门事,台谏参鞫之教,本司未及闻之。若有成命,则政院当即通而问之,然后始通,请推。”传曰:“承旨可推。重试事,当考前例发落。”传于政院曰:“重试入格人员,在此者得赴国试,而因公事赴边者,不得入试,似不可,故既令上来矣。其有此例乎?考启。”

○上引见委官郑光弼、义禁府堂上权钧、任由谦、成梦井。光弼曰:“夫为不义者,法司不须容恕而治之,则自然安定,不须为此纷扰。”上曰:“若无可疑之人,则不可用刑讯也。”光弼曰:“臣意,滥品等事,国家当详解其良贱。如是则自然镇静人心。逾越其分,其罪似小,而大矣。尽令追夺定罪,可也。不特此也,三医司滥品者,亦可定罪。”上曰:“限品事,宪府自可推察,而不必以此为疑也。”光弼曰:“欲惩恶之意,则未必非也。”由谦曰:“有证左者,亦或终不得推,况此无据之事乎?”梦井曰:“此事,有同匿名事,虽大关,亦不推鞫。假使所犯之人,虽在此中,而无罪之人,亦毙于杖下,则岂愼刑之意哉?”上曰:“予意,大狱已成,不可轻易解之。今若刑一次后释之,则似轻,终无可疑之端,则虽不用刑讯而释之,亦无妨也。”光弼曰:“虽一笞一杖,若非其罪,不可妄加。况刑讯死生所系,岂宜轻用?上教若此,至矣尽矣。但以限品定罪之意,谕于宪府,可也。奸细之徒,何代无之?世宗朝,许诫之奢靡,法司乃禁之,以谚书贴于宪府门扉,其书曰:‘脱汝之腮皮,作履而著之乎?何为至此甚耶’然则奸细之徒,无世无矣。为风宪者,不可以此,动摇我所为耳。”承旨尹殷辅曰:“宪府所为,类皆见疾于人。滥职见改之人,恐将追还其禄,以此尤怨矣。”光弼曰:“法有追征者乎?”殷辅曰:“宪府以为滥受其禄,故恐追征也。”光弼曰:“久远之事,不可征也。”殷辅曰:“又以还贱为怨,常人不必因大忿,虽小忿,亦可为此矣。”

○传曰:“禁府囚人,无乃可放乎?其问于委官。”光弼启曰:“若不刑讯,则可放之。”殷转启曰:“此乃台谏启推之事,若放之,则无乃可谕台谏邪?”传曰:“已与大臣等议定,不必言也。”

○命政府堂上及六曹堂上、承政院,荐文武臣有将才者。

○掌隶院兼判决事闵㥳不署名于启目,政院请推,命勿推。史臣曰:“㥳为是职,懜然不知是非,时人讥之曰:‘闵不知。’”

8月9日

○戊午,大司宪南衮启曰:“臣前在政府启曰:‘射门事,不可推鞫。’于经筵亦启之。此乃大变,上下皆当惊动。文昭殿事,既起大狱,而又叠兴大狱,则都中必骚扰。且此事,如匿名书,不可指某人而推之,故臣之初意如是。永置而不问则已,既令宪府书启可疑之人,囚之于狱,又议诸大臣而推之。今别无可放情迹,而又遽放之,则于国家政令,亦不可也。厥初不推,则为恶者必以为:‘国家若兴狱事,则吾不得免。’犹有疑惧之心矣。今既囚之,不毕推而释之,则彼幸其得脱,而无复畏忌,国威亦从而损矣。且上虑刑狱之滥,然宪府书启者,计二十人,而今所推者,只此数而已,岂为滥乎?其不干人,既解而放之,今当鞫者,只十一人。然则虽用刑讯,尤不至滥,请毕推鞫。”掌令金希寿、持平李佑、金麟孙启曰:“臣等昨闻上教,乃以为:‘虽他人开狱太滥,尚可谏止,今台谏乃如是,于事体何如’上意以臣等为非也,未安在职。”大司谏金硡等启曰:“今若不推而置之,则为恶之人,有不平于官吏,必怀致害之心,自以为:‘若暗中致害,则谁得知之,而推鞫乎?’将接迹而出,为官吏者,亦皆有疑惧之心,不敢放心为国事矣,此岂小事?臣等近闻,刑曹夜直郞官,亦皆畏惧,坚闭窗户而宿,可见人心之疑惧也。且宪府书启只二十人,而今约为十一人,虽刑讯,岂为滥乎?既与大臣议而推之,只一平问,又使还放,可乎?臣等亦岂不计其推鞫之际,无罪之人,并受刑杖之为可悯乎?然此乃大事,不可计此,请毕推。”传于南衮等曰:“据可疑之端,则乃可讯问,是则如匿名书也。虽小邑庸守,不可轻用刑讯,况王者乎?非台谏所当引导者也。大抵近日,朝廷是非不定,若台谏所言,人莫敢谁何。大臣于此事,心虽未安,不能言也。台官未能的指,而徒指此人等曰:‘改正其滥品,必怨本府。’以无形之事,欲用刑讯,未知是耶非耶,予之欲勿开滥刑之端,亦未知是耶非耶,必有是非也。此狱事,非特台谏之所不可导,亦王者所不可为也。卿等徒欲推鞫,而不计其弊耶?严加刑讯,使之承服,亦非难矣。幸有奸诈之徒,因此诬引素有嫌者,狱事蔓延,则终何以处之?非徒当世非之,后世亦笑。且正犯者得免,而非事者受刑,则奸人尤莫惩焉。刑讯,非试验之事,虽一次,亦殒命。予昨日命推,今日止之,非不知其纷更也。然予与大臣,明知其难讯,则虽一刻之间,不可迟留,即当勿推。何拘于言论乎?卿等曰:‘若不推之,则奸人无所惩,官吏畏之’云。予意不然也。何敢用刑讯于无形者,欲立纪纲,而使人皆畏之乎?如此则不亦戾乎?卿等何固执请推?”衮等又启曰:“臣等亦岂不知刑讯之为重乎?但祖宗朝有如此大事,则必令三省杂治。今射宪府门,千古大变也,岂计十一人乎;又岂计其殒命乎?其初不推而置之与今既推而遽弃,固有异焉。既令推鞫而遽弃之,则反不如初不推之为愈也。不特国体亏损,命令亦不一矣。脱令台谏书启可疑之人,今方推鞫,而又无端放之,则待台谏之意亦轻。”三启,不允。史臣曰:“南衮在政府时,力言不可推之意。及为宪长,反谓当推,是何反复之甚耶?盖其为人,稍能于文字间,而软熟便美,不欲崖异于人故也。” ○以郑忠梁为司宪府掌令,李宗仁为全罗右道水军节度使。

○庆尚道安东、盈德、淸河,虫食禾谷。

8月10日

○己未,大司宪南衮、大司谏金硡等请毕推射门等人。五启,不允。

8月11日

○庚申,大司宪南衮、正言任权辞职。衮于同列议论之际,以为不可期于得请,权意同,故自以不相容为辞。大司谏金硡等请毕推,执义金杨震以下辞避,答曰:“近日灾变非常,人君避殿减膳,人臣当劝以愼刑,安可以无形之事,起大狱乎?《书》曰:‘与其杀一不辜,宁失不经。’予初闻台谏之启,欲推有罪者,而又知事之无据,乃令勿推耳。尔等乃曰:‘虽使罪人充溢于狱,而杖之未为滥也。’是何言也?台官若疑有怨府者,则宪府讼者、怨望者,不知有几也。若疑业弓矢者,则其他讼者,岂无业弓矢者乎?此则断然无据。尔等虽以遽弃所推之人为非,而尔等初启实非,故予知而改之,不为非也。若令持正论者处之,则但当请推而已,安可书启可疑者乎?虽书启可疑之人,而无所指的,谏院亦当谏而止之。此事是,则予有何言,而大司宪、正言,亦不敢在职,非则言者亦不可在职也。”言者指杨震、硡等。衮、权更启曰:“金硡等,乃其尽言者也。今闻上教,似以臣等为不可递,岂以尽言者为非,而递之?臣等不可䩄然在职,请速递。”金硡等又启曰:“今闻答大司宪之教,则以为:‘无形迹之事,欲起大狱。’然则臣等所见非矣。不可在职,请辞。”传于金硡等曰:“射门事,既令推鞫,则事实无据。以无形之事,而推鞫,则无辜者必受刑。今台谏角立,射门之人若当推鞫,则尔等当在职;不当推鞫,则大司宪、正言当在职。”仍传于政院曰:“射门人可推鞫,则大司宪等不可在职,今者势已不可推鞫,则硡等皆可避也。其速招吏曹为政。”衮等启曰:“夫台谏,以言事为职者也。臣等之议,适与金硡等不同,势难相容,故如是角立,岂是美事?以尽言为己责者,台谏也,不能尽言,则是不称其职也。岂可以不能称职者,为是乎?臣等不敢䩄然在职,请速递之。”

○政院启曰:“上教以为:‘射门人等,势不可更推,金硡等可递。’臣等意以为,命递论事之人,不为轻易进退,台谏亦大。况角立而命递论事之人?若勿更推则可矣,以此而递台谏,则是祇长射门者之奸也。且金硡等请推,乃与上意不合,以为不合而命递,后弊亦大,请议大臣。”传曰:“今虽议诸大臣,大臣孰以谓可推?若更可推鞫则已,势已不可推鞫矣。”衮等又启曰:“今若递台谏之尽言责者,则苟循上旨之弊,成矣。其初射门,本奸人嫉恶台官,欲使递之,故乃敢如此也。今若递,则是陷于其术也,固不可递。而臣等则不可在职,请速递臣等。”不允。

○户曹启曰;“内医院酿酒米,横看所载一百硕,而丙辰年加八十硕,乙亥年又为永庆殿、禧陵而加一百硕,共二百八十硕。成宗朝三殿临御,而金枝玉叶亦繁,以横看一百硕亦可支用。今则用废朝丙辰年加数及乙亥年别加一百硕,请量减。”上曰:“永庆殿、禧陵所用,则三年后自可无矣。丙辰年加数八十硕,减之可也。”

○右议政申用漑启曰:“今闻,尽递台谏,大可惊骇。郑光弼、金应箕意,亦与臣同,而宫门几闭,故臣先来启耳。此事初若以为无据,而不令推鞫则已矣。令推鞫而旋放之,又递台谏之欲毕推者。夫射门者,本欲递台谏,而今命递之,实陷于其术也。请勿递。”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金应箕,亦留门而入启曰:“南衮非与前台谏,故为不相容,前台谏则欲尽言,而南衮则欲止而不启,衮自以其不能尽言为嫌,非欲为角立也。台谏须使久任,如庶孽分辨等事,坚执其法,以镇定人心,可也。今乃递之,异于臣等之所怀,不合事体。虽招南衮而问之,岂云角立乎?若不得已而递之,则南衮等可递,而金硡等不可递也。今日之政虽已毕,而尚未下批,亦可复令就职,其初虽曰就职为难,而终必就之矣。”传曰:“大司谏等驳大司宪等,则被驳者存,而驳之者反递,果不可也。此则大司宪等以为不可更推;大司谏等以为当更推,论议不合而角立焉,则予虽令相容,岂能相容?今已递之,虽使复职,何敢还仕?势甚难也。”

○庆尚道三嘉县老人许金秀因求言,疏陈时弊八事,传曰:“疏中可取事亦多,后日延访时,以此示诸大臣。”

○以朴光荣为司谏院大司谏,以成世昌为司宪府执义,李蕃为司谏,柳灌、孔瑞麟为掌令,韩胤昌、李寿童为持平,文瓘为献纳,尹自任为正言。

○庆尚道大风雨,拔木偃禾,或有屋瓦飞处。

8月12日

○辛酉,大司宪南衮、正言任权辞避,不允。

8月13日

○壬戌,执义成世昌、司谏李蕃等请命南衮、任权出仕,命召使就职,衮、权复辞,不许,遂就职。

○平安道观察使安润德状启曰:

平壤府文庙东庑,有国学所无刘因、崔冲二人从祀。此乃《五礼仪》所不载,仍旧未安,亦不敢擅便撤去,请令礼官,考从根因。

下礼曹。

8月14日

○癸亥,台谏启曰:“韩亨允得罪名教,物论所不容者,六卿大任,安敢当之?请递。既有东西两蚕室,新蚕室,不必加设,请速革之。罗寿千盗出御库之物,于法当死,自上减之,恩至渥也。以王者好生之心,减死则犹可也,今以微贱者之事,有司举法论启,尚且不允,下人未知上意何如。既令减死,当以次律罪之,岂可不为剌字?”皆不允。史臣曰:“亨允,故议政成俊外孙也。早捷科第,藉俊势,骤陞堂上,特拜吏曹参判。自夸于宾厅宰相会处,参判李昌臣语传命宦官曰:‘汝须启上曰“昌臣亦感而堕泪,况其祖成俊乎?”’至今笑其阿谄之状。及论成俊之罪,亨允谪海岛,闻继母丧,以为:‘时方短丧。’成服即除,飮酒食肉,略无忌惮。但以有干能,不见弃于世。为人善谐诙,因多诋善人。”

8月15日

○甲子,台谏启前事。谏院启曰:“苏世良为弘文馆副校理。此人前亦为侍从,故本司已署经,但更闻之,则其为人物,不合侍从,请递。”上曰:“苏世良,前亦为侍从,今未知以某事为不合也,然岂不可得为此职欤?”馀并再启,不允。史臣曰:“世良,与其弟世让,俱淸显,而皆乏学识。世良外似虚,而内实险;世让,以文字见推时辈,而城府深密,有不可测,士林忧之。”

8月16日

○乙丑,台谏启前事,不允。

8月20日

○己巳,江原道,大雨伤稼。

8月21日

○庚午,命召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金应箕、右议政申用漑、右赞成朴说等,议囚人朴性孙、尹礼、金仲良放不放。性孙等告:“金守明等,多储丁香,其帒上书曰:‘倭人进上’云。必是,此人等盗御库所储倭人所贡之物。”命禁府推鞫。光弼等曰:“丁香贼进告者,以窃盗进告于政院,既不可也。又于买卖之间,怀嫌进告,则奸诈甚矣。自有其罪,功亦何有?臣等意以为罪赏俱无。”传曰:“启意至当。朴性孙等皆放之。”郑光弼等请复正殿,从之。

8月23日

○壬申,咸镜北道有虫食谷。

○平安道平壤、肃川、中和,陨霜害谷。

8月24日

○癸酉,御朝讲。检讨官赵光祖、说经郑譍临文,极论礼乐中和功效。大司宪南衮论前事,且曰:“偸丁香者,命以功减死。八议,不可用于盗贼。如是幸免,则国之纪纲亏损,而非人君之美德也。唯仁人,能爱人,能恶人。夫好恶当然后,人人自服。若令偸盗者幸免,则有妨国家刑政,必依法罪之,然后小人不敢犯。使人畏罪而不敢犯,亦仁政之一事也。”上曰:“丁香偸取之人,非真盗,故减死尔。”正言尹自任曰:“弘文馆官员,必皆拣选者,以其为任辅养君德,实人主之师友也。若初不知贤否则已,如知其人之不贤,则不可使一日居也。苏世良,前为台谏时,有大失,司中陈弊之疏,世良之所制也。乃有‘曲谨小廉,欺世盗名’之语,是使上心,皆疑一世之人也,士林之痛愤久矣。若有小人,则当指名言之,不可混言也。后汉时宦官以为:‘南衙群臣,赃动巨万。’帝心疑之,无所倚仗。上若不察疏言,则必以为:‘一世之人,皆为盗名者也。’其为妨贤,甚矣;而得罪于士林,久矣,不可使为经幄之任也。”同知事宋千喜曰:“千喜,时为吏曹判书。近者,台谏三人见递之时,无人物,故不得已以郑顺朋拟掌令,而台谏驳而递之。其所以驳者,甲子年四韵榜以‘剪凶淸朝’为题,而此人等乃敢制之故也。然如崔世节、郑百朋、顺朋、李希雍、吴洁、申渊,可用者,多矣。若通用此人等,则岂乏为台谏、侍从之人乎?其后榜亦以‘诛邪用贤’为题而试之,前后榜如一,固不可异之,而一榜则得为近侍;一榜则不得为,此甚乖舛。当其时,臣迁谪于外,虽未知事之首尾,然公论如是,故敢启。”衮曰:“虽不用一榜,而人材岂至于不足乎?”领事申用漑曰:“人物有数,果如宋千喜之言。不用崔世节榜,则有妨于用人之道,虽令姑勿叙显职,顷皆许令通用,当见人之贤否,可用者则用之;不可用者则不用可也。且守令,亲民之官也。因台谏而知其不合,则当速递之。”上曰:“崔世节之榜,前日议之,已令用于台谏、侍从。若其人不贤则已,如可用者则用之,可也。郑顺朋,则谏院驳之,势不得相容,故已递,然可叙于他职。”千喜曰:“臣非以为:‘其榜之人,皆可用也。’但用前榜之人,而不用后榜,故启之耳。”用漑曰:“置新蚕室,务本之意则至矣。然东西蚕室,亦可以示务本之意,此则不紧于国,而弊及于民,何必为也?”上曰:“新蚕室事,论执果久。然先王朝事,如左道,则犹可改之,此为务本,岂敢改之?其所泛滥有弊之事,当禁之。”衮曰:“是虽先王朝事,如知其弊,可当速改之。弊本不去,则何能禁之?”上曰:“大抵人君用法,不可不审。罗寿千事,见其首末,则尚衣院守直军士则以为:‘寿千盗之。’寿千则以为:‘军士潜先出。’相为推调,且无证见,所可疑也。故刑讯三次后,议于大臣,又至七次,寿千乃服焉。犹虑其疑狱,故初令杖一百、徒三年,而言者以为过减,故已定流三千里之罪,不可渐加也。”衮曰:“不可容贷,当依法论死,岂可为是人而废法也?且近来,上之待台谏,有大失焉。奸人射宪府之门,大变也。当其时,上亦惊愕,而台谏启请推讯,台谏之体当矣。但不得指的,而书启二十馀人,上乃教之曰:‘导人君于刑罚。’台谏若知某人所为,则自可推讯,不必书启。虽不知某人所为,不可不推以惩之,故如是启之,略无非意臣之角立者。前启‘无据不可起大狱’之意,而今为台官,不可使前后之有异,故所启不同耳。大抵进言者,人所畏惮,递其进言者,而存其不言者,反使保其绿位,则谁欲进言于君乎?虽令递之,铨曹为政,则当先处置此人。乃以为无窠阙,皆左降送西,铨曹亦大失矣。人主一嚬一笑,所关甚大。台谏无甚非之事,而乃令如此,其于劝惩之道,何如?”千喜曰:“衮言果是。其日之政,适无窠阙,故二人不能处置,终乃送西,臣亦自以为未安。”上曰:“台谏非因贬改之,后政自可用也。”衮曰:“欲递台谏者,奸人之望也。终乃递之,是陷于术中。若开此端,则后弊将甚。”用漑曰:“射门事,固当推究,反递台谏,此固不可。若台谏不相合,则可递也,自上先命递之,则甚非也。”上曰:“推之既无据,而大司宪、正言又角立,故不得已递其一也。”用漑曰:“终至于不可行,然后可递。不然则当和解,使之同事。”上曰:“近来台谏议异,则递其一,已成例矣。初虽异议,而终若可行,则当谕之使行,可也,而予适不及思之。”衮曰:“上欲不推,而臣与正言启之,是似乎顺旨也。不递臣等,而反递言事者,下人无乃不知上意之指向,而以为:‘恶言者’乎?”上曰:“定知某人所为,则虽至陨命,当不计也。不然则后日失刑之悔,其可言耶?”衮曰:“用刑,固当愼之。推鞠之命既下,平问而遽即放之,国事岂宜如是?且今水旱、虫蝗、风灾之变,甚多。顷有欲行养老宴之教,养老,自三代为之。虽是美事,然遇灾而警,不可动乐。宴乐如进丰呈,则所不得已,养老宴则虽不为,可也。”上曰:“养老大事,近久不行,故欲为之耳。”

○御昼讲。参赞官申鏛曰:“今可谓无冤枉之人,然今臣所欲言者,非轻易之事,众论亦然,故启之。自上即位以来,因叛逆等事,被罪者多,而亦有可疑者。大抵大狱,只以告诉之言推鞠,而其刑讯,非常例。古云:‘棰楚之下,何求不得?’一死可忍,而难忍者刑杖,欲偸生一刻,而诬服者或有之。自古叛逆,不可人人而为之,当国家大乱之际,亦未易发。况即位之后,人心岂至于大不美,而国势安有大乱之渐乎?名既正矣,言既顺矣。幸有为一身富贵、功名,而妄为之谋者矣。然自服叛逆,而下人不能平反,上亦以为不可容恕,即依律罪之,其真叛逆者则可矣,若只以乱言,而抵是罪;又不至乱言,而被诬陷者,则其为冤枉,何可胜言?非但一身而已,其后世子孙,永被禁锢、定属,伤和召灾,莫此为甚。臣于常山君告变之日,以父病在家,仍而遭丧,故不知事之首尾。近者适披阅《政院日记》,见新昌令,乃迷劣稚童,固不得谋大事,鞫狱亦未稳当。外论皆疑有冤枉,请更察之。或书入《日记》,或问于其时推官,岂无复有平反之事乎?人君之于刑鞫,以能断大狱为美,其馀小事,不足言也。”上不答。史臣曰:“末孙常山君名。以宗室贱孽,性本奸猾。见告变者录功,常为之流涎,诱引新昌令,使发妄言而告之。及其诬服抵罪,道路冤之,无敢开口,鏛因论刑而及之。鏛,盖善人也。上于此等事,不能释然,何哉?推官陷彼无辜,其无后乎!”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8月25日

○甲戌,受朝贺。

○御朝讲。大司谏朴光荣、执义成世昌论前事,命递苏世良,馀皆不允。

○传于政院曰:“今日朝参,西班数少。司宪府、宗簿寺所当纠察。”

○大司宪南衮、大司谏朴光荣等合司启曰:“庙中大变,在古所无。当初殿内受任大小人员,各别加等罪之,亦不为过也。乃寻常处之,与他罪无异,虽虑陨命而放之,推鞫似未尽,此不可比于他狱也。”衮独启曰:“臣为宗簿寺提调,宗簿与宪府相等。宗簿有失,宪府纠之,在前亦不得两兼。以宗簿提调为大司宪者,必递其一,臣亦不可兼两司,请递提调。”传曰:“狱事,议得后发落。提调事,当考前例为之。”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又启曰:“公廨近处及道路造家者百馀户,是皆自占者。当初该司禁之则可也,今至十馀年,一时督令撤去。今逼冬寒,百馀家一切撤之,则携老扶幼,冤闷不细。请缓其限,使得居处,然后撤去。”传曰:“可缓其期,馀不允。”

○黄海道安岳、长连、康翎,虫食谷。

8月26日

○乙亥,台谏启前事,并不允。

○左议政金应箕议曰:“广福、亿千,以入番人,不能谨愼,受罪可矣。国光、命坚无罪,勿推放送为当。”右议政申用漑议曰:“事既重大,而且有形迹,命坚、国光,更刑讯一二次,然后更议何如?”乃命府院君、参赞、六卿、判尹、台谏、承政院、弘文馆议之。判尹尹珣、兵曹判书高荆山、工曹判书柳聃年议曰:“命坚,身有伤处,而所伤之由,虽未能明言,其夜行,出于家人之供,而所往之处,亦讳不服。事关重大,不可以疑狱释之。但国光之事,比之命坚,则稍有可议。”都承旨李自华、左承旨尹世豪、左副承旨尹殷辅、右副承旨金安国、同副承旨金安老议曰:“原庙之变,前古所无,其治狱,宜无所不至。但未得所犯形状,而只以疑似之迹,一切加讯,毙于杖下者已三人。国光等虽尚未死,亦奄奄垂尽,若以重事而加刑不已,则事无证据,恐无得情之理,而徒尽毙于讯鞫之际,此又不可忍。大抵事系重大,则治狱不可不严,狱严则势易于枉滥,而下人亦有所难言。人主于斯,尤不可不务愼,而平反之,徒谓之事重,不惜人命,甚非王者钦恤之意。然命坚疑似之迹,或有未尽发明者,恐未可遽放也。”弘文馆副提学李荇、典翰李彦浩、应教朴守纹、校理蔡忱、副校理李淸、修撰赵光祖、丁玉亨、副修撰韩忠、博士奇遵、著作郑譍议曰:“命坚、国光等推考事,所关重大,固不宜容易。但已累次刑讯,垂至死域,而未得显迹,宜无证左。加刑无已,必使尽陨其命,似未安。”文城府院君柳洵议曰:“三人致死,而国光等亦已垂死,目今虽加刑,恐无得情之望。若以事重难释,必受加刑,使尽致于死,亦非美事,尽释之何如?”交成君卢公弼议曰:“今狱事无现证,命坚等虽实有所犯,必无输情之理。但事甚重大,不可以无证而但已,姑停刑讯,待差更鞫,何如?”砺原府院君宋轶议曰:“命坚等,虽受刑杖,至于垂死,事体重大,若以无证,轻易释之,则恐失罪人,毕推何如?”传曰:“议虽不一,无以证之事,欲期于陨命,所不忍为。于王者好生之德,岂无所伤?可从多勿推。但贵川与出番守仆,已受慢不下钥之罪,则命坚不可独免此罪也。”

○江原道,暴风雨伤谷。

8月27日

○丙子,御朝讲。掌令柳灌、正言任权,论前事。领事申用漑曰:“韩亨允,可任判书者。但有物论,而判书久旷,改之为可。罗寿千盗官府之物,而业已供服,施剌刑何妨?虽已定罪,若欲惩后人,则固当如律。”上曰:“非谓无罪,以疑似也。”灌曰:“持金银赴京者,自有法令。然其法不行,故前日论启禁防之事。我国产银处多,而市价踊贵者,以其全贩于中原耳。故中朝之人,亦知我国端川产银,贸贩者由端川,以达平安,故遂成大路,而唐物之归于端川,与京无异。凡赴京人,其往也,皆轻装;其还也,所赍甚多,非潜挟金银而何?皇帝若知我国之产,而使之贡焉,则虽欲不贡,得乎?其弊为不小矣,固可预防,以为长远之计也。”上曰:“予意亦以赍金银,贸贩中原,恐终有弊。但咸镜道军资不足,故乃令纳粟采银。咸镜道,产银之地,非独端川,他亦有焉。若其兴产无穷则已,如其产尽,而中朝求索则其弊大矣。纳粟采银,亦不可为,其已纳粟者,许令采取,而今后更勿许,可也。挟金银入中原者,不必更立科条也。”用漑曰:“平安道,江边失农,百姓贫乏若流离,江边为之空虚,大事则无过于此。臣以为,速谕平安道监司,使之措置,何如?”特进官高荆山曰:“平安道救荒其难,而防御亦甚虚疏。若江边绝食,内地亦必流离。臣闻,安州屯田,荒茂不食,军粮之事,措置为当。军若饥乏,则虽多,奚用?臣亦以为,预谕监司,为之措置,可也。且闻,庆尚、全罗两道水军,逃者过半,物故者亦多。沿海守令,专不用意检核,故民人多入于势家,且不有水使,故防御甚疏。臣请于金杨震之往,使之检举。且各浦阙军,不责之守令,专责之万户,故守令虽知阙军之在家,亦不督令起送。臣以为,自今以后,阙军之在家者,守令不起送,则罪守令,守令既已起送,而万户不检,则罪万户何如?”上曰:“全罗道,倭船搜讨之时,死者十馀人,搜讨,乃将帅之失也。大抵,我国使船,非长技也。”荆山曰:“若不搜讨,则倭人自以为吾土地,而我国人海采,亦不得为矣。水军节度使平时不能措置防御,而搜讨,亦未得其道而然也。捕倭船数十只,如法整齐搜讨,则未为不可。庆尚右道水营,乃与全罗左道相连,而朝廷处置失宜,宰相之议亦不定,一于不紧之地,分军以戍,故军无休之时。八道之军,皆被困苦,万一有事,则不获已,乃令下番之军当之。且内禁卫其数本五百,而今之在京者三百,其馀皆在外方,侍卫亦甚疏矣。军士绝户者,则乃以闲良,加年壮者充之,庶可休息也。”上曰:“常欲休兵,而未得其道,故军无休息之期,当与大臣议为之。”用漑曰:“闲丁亦少,故军士不得休息,休之无策也。外方号称业儒者,多矣。且豪强者,则守令亦不得充军,故军额日耗,虽算无所遗,难获善策。”荆山曰:“臣见军案,彭排、队卒未充数者七十人,甲士一万四千八百人,别侍卫亦多未充,欲休军力,无由得也。”上曰:“可以全罗道设镇及遣重臣措置、休军力之策,问于大臣等处之。台谏谓:‘韩亨允得罪于名教,然推之不实,故已践历六曹。’今进退有阙,问大臣然后,当发落也。”

○江原道观察使庆世昌启曰:“岭东三陟、江陵,初因旱暵,未几大雨,禾谷不实;岭西则虽无水旱之灾,然量田则委官、书员,率多猥滥,民之困弊,有不能支,何以为之?”传于政院曰:“江原道失农,今若量田,其弊多矣。黄海道时无启闻,然风水为灾,则量田亦大矣,其问于大臣。”

○御昼讲。检讨官赵光祖曰:“口才辨给之人,不可用,惟温良恭俭,视民如伤,宽厚长者,乃知刑罚为辅治之具,思以教化导之,能全民所受之中。”检讨官丁玉亨曰:“天之于物也,春夏以长养之;秋冬以肃杀之。圣人法天,德礼以劝之;刑政以惩之。夫德礼者,以能全民所受之中也。”史臣曰:“光祖与玉亨,资禀不同。玉亨之为人,依违两间,如脂如韦,人知后日必避祸,终得志也。”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8月28日

○丁丑,黄海道问弊御史韩效元复命启曰:“臣入黄海道,见水旱为灾处颇多。信川、安岳郡守,龙媒、广岩万户,大为百姓害。”

○台谏启前事,不允。

○领议政郑光弼议韩亨允事曰:“台谏非论人物也,特论废朝时,遭丧不行素也。其时臣在外方,不知行素与否。但短丧,乃时王之制。人皆恐惧,且此人非他人例也,乃以成俊外孙,一门皆蒙其祸,不行素之事,则畏祸而然也,有何他情?若以此递之,则于用人有妨矣。”左赞成金诠、右参赞洪淑议同。左议政金应箕议曰:“亨允人物,能堪其任者也。宰相进退,当自上裁。”右议政申用漑议曰:“亨允之事,臣已于经筵陈之。然台谏久启,而刑曹判书,事务至紧,不可久旷,姑令递之,后可用之。”右赞成朴说议同。右参赞李自健议曰:“亨允之为薄行,一时人皆知之。废朝乱政时,所为之事,岂可追论?金寿童辞职时,以‘在丧起复食肉’之事,恳恳辞避,而上犹不许。今递此人之职,无乃不可乎?”

○庆尚道星州、宁海虫食谷。

8月29日

○戊寅,传于政院曰:“韩亨允事,议诸大臣,则皆云:‘废朝短丧食肉之事,不可追论。’此言甚是。其言于宪府。”

○台谏启前事,不允。

○平安道观察使安润德状启曰:

汤站千户李能等来言:“建州卫㺚子等分兵入寇,杀虏新安堡军民三十馀名、叆阳堡军民百馀名,叆阳堡大人及辽东防御大人战死。彼又欲寇汤站地面,若有贼变,请来救”云。

九月

9月1日

○己卯朔,传于户曹曰:“咸镜道军需不敷,许民纳粟采银矣。自今咸镜及他道产银处,严立禁防,毋得私采。”

○政院启曰:“前日经筵,高荆山所启庆尚、全罗接境处设镇事及军卒休息之策,荆山请问于大臣,今日并问,何如?”可之曾有平安道状启以为:“汤站指挥报云:‘㺚贼将作贼于汤站,若有变,请来救’云。”以此议于政府及兵曹。

○左议政金应箕、右议政申用漑、左赞成金诠、右赞成朴说、兵曹判书高荆山、左参赞李自健、兵曹参判柳湄等议:“汤站指挥,固不当擅自救助于外国,虽更藉辽东移咨,亦不当遽从私请,出兵疆外。若又来言,当语之曰:‘国法,虽境内有变,必取禀国王,乃得发兵,边将唯谨守封疆而已。且鸭江上下,断绝舟路,以固防戍,只有二船,仅通使臣往来。若渡大兵,二船恐未易济,况本州距汤站六十馀里,必未及援,然当具由取禀。但距国都辽远,往来之际,恐未及机会。’若辽东移咨,亦以此意修答。㺚子声言作贼近境,其谋难测,沿江各镇,倍加防备事,并谕节度使,申饬谨严为当。且庆尚道左右水营移置事,此甚重大。后日遣重臣,审便否,然后更议。”从之。

○教禁府曰:“自平安道刷还昌城囚沈水山,曾居会宁,被掳而刷还时,厌还本土,乃敢逃避,追踪捕捉。此人有勇善射,久在胡中,与彼人同心,鄕导作贼无疑,其拿来推阅。”

○太白昼见。

9月2日

○庚辰,台谏启:“韩亨允不合六卿;全五伦不合守令;洪庆昌其性贪污,不宜莅利川;金琩别无功能,不可陞叙;新蚕室,民弊匪小,请革罢。罗寿千请依律,论断。”宪府启曰:“郑光翼斫阙内树木,作柴输归,岂可只讯一次而弃之?朝官罪犯赃污,所关至大,不可弃也。”谏院启:“文科别试二所讲经时,举子金益寿,讲得略通,已出外,参试官李彦浩以为:‘从略通未便。’而乃还召入,更收签,以粗栍居多,不入格。大抵,场中更议收签,古无其例,如此开端,后弊难防。试官等有此失误,而监试官司谏李蕃、持平韩胤昌亦不纠察,请并推考。且八道灾伤,虽遣御史看审,然近年而来,以实为灾者,多被罪,故守令专不许灾。灾伤,所以重民,而反以害民,请谕八道,毋得以灾为实,何如?”传曰:“郑光翼事,无所据,不宜更推。李蕃等,可递而推之,馀皆不允。”

9月3日

○辛巳,受常参。

○听朝启。

○御朝讲。持平李寿童、正言任权论韩亨允等事。知事南衮曰:“人君之德,莫过于仁,然小惠非仁也。近日犯法者,率多幸免,政事委靡,纲纪不振。射门之事,初若不推则已,既囚其人,不可轻弃,恐国家纲纪,由此扫地矣。且原庙之事,多有可疑,此人等虽死于杖,犹可也,而今乃遽放,恐仁恕大过也。罗寿千盗内府财物,不可容贷。国法,不可为一贱者而挠屈也。”上曰:“近无纪纲,此言当矣。然加罪之人,如有可疑,则当从轻典,而酌其情、法,处之可也。”南衮曰:“近闻中朝事,甚可惊也。于我国,虽无声息之及,然辽东奏请于帝,而使我国出兵应援,亦不可不虞也。今国家虽恐起兵端,惊动人心,然兵事不可不预料,一朝事发,则其时独不惊动乎?如柳聃年,预遣于平安道,朝夕闻见,随宜措处,可也。”上曰:“汤站若有变,则不可不虑。但恐预为议兵,则摇动人心。”柳聃年曰:“预先议定,令节度使,知而处之,可也。”领事金应箕曰:“若出救援,则平安一道,永无平时矣。昔挟攻建州卫之事,谓尹弼商受命往征事也。亦由帝命耳。”南衮曰:“兵粮、军器等事,当遣大臣措处矣。”上曰:“预议措处之言,当矣。朝廷共议,可也。”赵元纪曰:“我国,本与建州卫有隙。前日建州卫谓我国使臣曰:‘何拥兵之多也?我等岂㤼向上国之人乎?’使臣答曰:‘拥兵之多,非畏汝等,畏虎狼也。’其后建州卫,于中朝班序,请立于我国使臣之前,而有苏新者言于礼部,以为不可,故我国使臣乃立于前。若窃发于厄塞之地,则使臣率兵虽多,何益哉?今者彼若有心于汤站,则汤站大地,其发兵必多矣。”应箕曰:“此必大举而来,故欲攻汤站矣。”上曰:“此非鼠窃狗偸,主将既陷死,则圣节使尹熙平,安保其无事赴京乎?”应箕曰:“想已过辽东矣。”南衮曰:“校书馆书籍方印未毕,以凶年停役,如《治平要览》,宜可毕印。”上曰:“毕印,可也。”

○上御宣政殿,延访郑光弼、金应箕、申用漑、金诠、朴说、李自健、高荆山、柳湄、柳聃年、金锡哲,议汤站救援事。光弼曰:“宰相常时巡审边塞则军卒之虚实、道路之险夷,预为处置,可矣。而今以年凶,不可遣宰相也。但军粮、军器等事,当使预为措置,幸有请兵之事,可以应也。”应箕、用漑等同启曰:“今年凶荒,不可遣大臣。但令监司、兵使,点检军粮、军器以待之,可也。”金诠曰:“臣之意亦然。但此等事,一二大臣以为己任,而常时措处,可也。”荆山曰:“兵事,以军粮为重。平安之军凡七千、黄海道五六千,而他道赴防甚苦。今者辽东若幸转达朝廷而请兵,则不得已遣兵矣,预备待之可也。且兵事至重,而观察使、节度使常遣位卑之人,故所言不能见重于朝廷耳。”光弼曰:“尝成宗朝,尝使大臣申叔舟、具致宽,专主边事。今朝廷无一人知边事者,是岂可乎?”柳湄曰:“大抵临机应变,亦资于骁勇军。前日荆山所启,请加设定虏卫者,以此也。”锡哲曰:“定虏卫,实是精兵,固宜加设也。”光弼曰:“定虏卫之设,固可也。而但他军士,则皆有奉足,即保人也。而此独无焉,是似难用也。”上曰:“㺚子声息,未知真伪也。幸征兵,则不得已遣之,而军粮亦当输送。军卒、军粮,预先整齐,可也。”

○以李继孟为户曹判书,安觏为司谏,柳溥、金絿为弘文馆副校理,南世准为持平。史臣曰:“溥,偏狭无容量,学于朱溪君深源,只解口读,不学其为人。絿,学有定力,临事慷慨。”

9月4日

○壬午,朝大雾。上亲阅于慕华馆。

○台谏启前事,不允。

○谕平安道观察使安润德、节度使柳继宗曰:“今㺚子入寇叆阳等处。我国地连上国,贼变如此,良用轸虑。夫事有备则无患,若不预为之计,仓卒将不及救。道内各官军士,除死亡外,时存额数,多寡强弱,乃军粮留库实数,军器精链与否,其尽心详考驰启,以为后图。”黄海谕意亦同。

9月5日

○癸未,同副承旨金安老以有病母辞,传曰:“喉舌之任甚重,不可轻递,但观辞状,情甚迫切。予方以孝理国,不可不允。”命递为闲官,仍特赐病母药饵酒肉。史臣曰:“上之待安老至此,安老将何以为心?其承传教之时,略无感激之色,何哉?” ○传曰:“昨见申滨,勇捷特异。其于武班及闲散中,如此等人,其各以其能抄启。当于明日殿试后,试之。”

○传曰:“平安道贡物,可蠲减者,其问该司。”

○台谏启前事,仍启:“兵曹佐郞林崇桧,庸劣不合政曹;三陟府使李俌,狂妄不合守令。”宪府启:“刑曹正郞洪以平,不合听讼,请递;兔山县监愼居易,因其母上言,今改衿川。夫远邑守令,人皆厌惮,若开端则后必援例,吏曹慢不察焉,是亦不可。”谏院启:“二所监试官,被推而迁拜者,请皆改差。省岘道察访李铁寿,侵虐驿吏作弊,请罢黜。”命推铁寿,馀皆不允。

9月6日

○甲申,上御勤政殿,出试题,使试文科,仍幸慕华馆,亲试武科。大臣等启曰:“今西北边,将有事,请广取武人。”遂取许訚等三十七人。

○善山、宁海等邑,黑虫为灾;巨济、固城、河阳、镇海、淸道、丹城、金海等邑,梨花盛开。

9月7日

○乙酉,庆尚道问弊使韩效元来复命,仍启曰:“闻庆、巨济、咸昌、固城、密阳、迎日等邑,风灾尤甚;洛东江边,禾稼水沈;尚州以下密阳以上,皆有旱灾;安东傍近山郡,早稻因霜损害。”

○圣节使尹熙平状启曰:

八月十八日,建州卫野人千馀突入叆阳堡城外,掳掠人物,助防康继宗、指挥赵昂、赵铎、旗牌曾玉等战没,指挥王宣中箭而走,执继宗而去。战败军士,不知其数。且闻,帝都近处,易州、大同等处,㺚子多取兵马,窥伺窃发云。

○赐进士沈希佺等十人,及第出身。

9月8日

○丙戌,台谏启前事,仍启曰:“明日大妃殿曲宴,则以一国奉养,虽用乐,犹可也。闻于耆英会及阙庭赐宴,亦命用乐。今岁歉甚,而灾变叠见,今才复殿,而赐酒与乐,似不可也。”宪府启:“庆尚道儒生悖行者三人,谓试围乱打宾贡儒生,相喧哄,使不得试也。已照律矣。然此皆由文敬仝其时为试官。多率其邑儒生而往,故儒生等以为有情,敢肆其愤,累及试场。夫科举重事,而敬仝使之生变,请罢。”传曰:“耆英会及赐宴,其勿赐乐,而只赐酒。愼居易,亦依《大典》之法,勿令换差,馀皆不允。”

○夜霜陨。

9月9日

○丁亥,设曲宴于后苑。又会宗亲一品、宰相二品以上、台谏及入直诸将等于阙庭,赐以一等宣酝。宴耆英于训链院;经筵官于慕华馆。

○大臣等议启曰:“请遣巡边使于平安道,预措军粮等事。”从之。

9月10日

○戊子,传于兵曹曰:“中朝有声息,军卒及粮,当预为措处。若请兵,则不得已抄送他道之军。取才军士及闲良录名人等,必是精兵,宜悉精抄。”判书高荆山启曰:“如无属处之人,则抄发为难。去年京中秋场,武科初试及今别试录名人,亦皆抄出。若请兵,则平安、黄海两道军士,当抄送矣。京中军士,亦皆发遣,则亦不给于侍卫,京畿、忠淸军士中抄送,何如?”命收议。

○台谏启前事。谏院启:“李铁寿之事,上以谓:‘推阅其所犯,然后可罢。’其所犯则铁寿所素知。守令有不良之马,勒令驿吏,优偿其价而买之,驿吏畏其令,乃买之后,为无用之马。其守令,乃前庆州府尹李㙉也。卖其马,得布四百匹,又于长水道卖马,得六百五十匹,朝官安忍为此事乎?前长水察访安瑞龟及李㙉等,请并推考。”㙉,尹庆州时,分养马,与州马同色,而国马良,潜取换焉。至是事发,而换马之事不发,州人闻之,以为:“㙉之幸也。”命推㙉及瑞龟,馀皆不允。

○以金末文为刑曹参议,尹希仁为同副承旨,金祐为内赡寺正,卢子纯为凤山郡守。史臣曰:“末文、希仁,侥幸登第,骤至堂上,所至无可称。祐为守令,有干能,及为忠州牧使,虐民自肥,犹不见弃,盖以能事势要故也。”

9月11日

○己丑,台谏启前事,仍启:“凤山郡守卢子纯,残劣不合,请递。”不允。

○谕八道观察使曰:“大抵损实踏勘,务要从实,以实为灾,则国计可虞;以灾为实,则民乃受病,踏验损实,容或不实,厥罪惟均。前年御史摘奸时,以实为灾者,适多被罪,故今年踏勘时,虑或守令等有所疑惧,以灾为实。卿其申敕守令,更加勘核,卿亦备细考验,从实以启。”

9月12日

○庚寅,御朝讲。领事郑光弼启曰:“西方一路,救荒事重。闻,郭山郡守,不得署经于宪府者,久矣,请递之,以有武才之人,择差,令十日内催遣。”

○命递凤山郡守卢子纯、郭山郡守金末孙,择差平安、黄海两道守令。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谏院又启:“工曹正郞李琉,曾为庆州判官,多有汎滥之事,不宜为六曹郞官,请罢。”皆不允。

○御夜对。讲《高丽史》,侍讲官蔡忱,因盗发厚、睿二陵曰:“当时纪纲解弛,故致有此变。近者盗入閟殿,失神位版所在,此亦朝廷纪纲陵夷之所致也。今圣明在上,当择任百执事,上下交修,以立纪纲,以革弊习也。”检讨官丁玉亨曰:“纪纲弛,故致有如是之事。然纪纲,非以刑罚而立也。君臣上下,交修不逮,诚意相孚,以立纪纲。若前朝之事,委靡不振,故有如是之事耳。”蔡忱曰:“废朝以来,陵夷成习。近闻中原又有声息,此则中国纪纲之陵夷也。如此事,平日预为措处,可也。”上曰:“纪纲之立,非以刑罚,必上下交修,然后庶乎可也。文昭殿失神位版之事,此亦在平时,纪纲缓弛,故小民无所畏忌,乃有如此不测之事也。”参赞官尹希仁曰:“上以交修为意,则下之人,自然知上意所在,无有乖违之事矣。”蔡忱曰:“今者四方凶荒,民生艰窘。臣闻,去年以实为灾者,多见罢斥,故今者率皆以灾为实也。夫饥荒,莫甚于今岁,民苦嗷嗷,赈救之道,不可缓也。且圻甸之民,近于王都,远道所不为之事,多责于京圻,而势家之人,则率不供国役,无告之民,独见侵役,以此尤困,此亦由于纪纲之解弛也。不然则守令差役,自然均一矣。然此皆监司所察,更谕监司,可也。”

9月13日

○辛卯,上御仁政殿,亲饷八十以上老人,赐酒乐。领议政郑光弼等侍宴,各进一爵。命召政府、兵曹,令磨链调兵诸事以启。郑光弼、金应箕、申用漑、高荆山、柳湄、巡边使柳聃年议启:“从事官二、军官四、军士六千内,本道五千,黄海道一千;元军官一百、卫将三十、破阵军三十内,本道十名。”光弼等仍启曰:“庆尚左道水使李之芳、美钱佥使金硕亨,非徒合于为将,且知西方入征之路,请递其职,使在京中,若有事,则使即往赴。”从之。

○郑光弼等启:“欲加设定虏卫者,以甲士,非精兵故也。然自祖宗朝置兵,已有定额,又复加设,恐或有弊。以闲良赴征,与定虏卫,初无小异,不必加设也。”上允之。

○台谏启韩亨允、金琩、洪庆昌、李俌、林崇桧、新蚕室罗寿千、洪以平、李琉等事。宪府仍启:“李琉,曾为庆州判官递来时,以官储绵布八百馀匹,寄置于邑吏家,只输百馀匹而来,则时未输来。琉既身犯赃污,请囚推。且犯赃在逃者,所宜畏缩,而恣行无忌,请并拿推。”传曰:“李琉及犯赃恣行者,皆可推也。馀皆不允。”

9月14日

○壬辰,御朝讲。台谏启前事。领事申用漑、同知事宋千喜力请罢新蚕室,上皆不允。用漑曰:“闻柳湄之言:‘平安江边列邑贡人参,名其有生气者曰丁香,人参赍持人到京,防纳之人指为品恶,例以其家私备者代纳,征本价于各官,持来人贻弊已甚。’请令监司,收合封进。”上命问于该曹。

○平安道问弊御史洪彦弼来复命,仍启曰:“宣川郡守禹行言,愤其民之呈诉于御史,发军捕囚,请推之。臣初以为,可摘得弊端,及至则民皆逃避,不可追逐而问,未有所摘。”传曰:“各道问弊御史所言皆同。其问弊时,逃避不言者,以守令中伤其告诉者,故民皆畏惧,而不敢言耳。宣川邑宰,当御史犹在道内,乃敢捕囚,其情尤甚,可拿推。且所囚之人,不无受杖伤处,令监司急考以启。”

9月15日

○癸巳,御朝讲。大司宪南衮、大司谏朴光荣启前事,上命递李俌、洪庆昌,馀皆不允。南衮曰:“臣于前日,启以当立纪纲云,非以刑罚而立纪纲,臣意以谓,凡有罪辜而幸免者存焉,则纪纲坠矣,但不得分明言之耳。大抵人君,非不用刑,惟以刑罚,要立纪纲,非所当为也。然圣人设墨、劓、剕、宫之刑,犯者必不之饶焉。近日所启,犯赃而逃匿者,意谓柳泾也。闻,义禁府以死罪拟启,而乃减死杖赎,深可寒心。犯赃者,人君不可以私恩赦之,若鼠窃之辈徒年之罪,则容或用宽典,岂可轻赦此辈乎?且逃匿不现,径自定罪,亦乖于法,可捕犯人而定罪。”上曰:“柳泾,定罪已矣。然更考推案,可也。”

○御昼讲。

○宪府启:“今岁饥甚,请停新及第游街。”命停游街,馀不允。

9月16日

○甲午,上御仁政殿,重试文官,取郑士龙等三人;幸慕华馆,重试武官,取李承硕等二十人。

○传于政院曰:“近来呈诉驾前,妇女杂遝于观光之人,贵贱男女,无复别焉,有关风俗,令法司一禁。若有诉冤者,其令族属、仆隶代呈。”史臣曰:“有司不能辨曲直、是非,不免循私废公之患。有此呈诉,皆有司之罪也,亦有内人夤缘之渐,士林忧之。” ○传于政院曰:“柳泾犯赃逃匿,而义禁府以众证俱备,有同狱成,乃照律以启。泾亦宰相之人,而且靖国功臣,不可置重典,故命赎其杖。南衮乃启云:‘柳泾逃匿不现,而论以狱成不可。’未知于政院意,何如?且见照:‘律追捕绞待时。’则其罪之加减,在于现身之后,而今已杖赎判下,此亦何如?”承旨尹殷辅启南衮之启:“当也。泾罪只杖赎,固不可也。”

9月17日

○乙未,传于义禁府曰:“柳泾曾犯赃逃匿,而禁府以众证明白,即同狱成,照律以启,乃命录案,尽夺告身,杖一百赎矣。但照启之内以为:‘追捕绞待时’云。夫罪之加减,当在于现身之后,今泾决其罪于未现身之前,果为不可。柳泾则期于捕捉,照律以启,可也。”

○台谏启前事,不允。

9月18日

○丙申,传于政院曰:“囚人叛狱者,当死,其谋而未成者,其罪何如?其考启。”近者被囚者,将谋叛狱,未成,故有此教耳。承旨尹殷辅启曰:“律有‘知而不告者,亦坐斩。’此则乃身犯者也,当死。”

○台谏启前事,不允。

○庆尚道星州、善山、宁海等邑,虫害谷;巨济等六邑,梨花盛开。

9月19日

○丁酉,受常参。

○听朝启。

○御朝讲。掌令柳灌、正言尹自任启前事,不允。自任又启曰:“今国家恐中原征兵于我国,预先措置,其计至矣。但古者,国之用兵,当令秘密。今者咸镜道莽哈之傥未必不为窥伺,且与平安道野人相通往来,亦必有所闻,今此之举,宜为秘密。以此意,下谕其道监司,何如。”上曰:“时无征兵之事,预为料度而漏泄,则果不可焉。”

○下书于平安道观察使安润德、节度使柳继宗曰:

“中朝野人声息甚急,虑有不虞之事。今遣工曹判书柳聃年,令巡审边圉,卿其同议,预先措置。”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宪府启曰:“御史所廉察守令等之罪,宜问大臣,分轻重处之。”上从之,馀皆不允。

9月20日

○戊戌,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上曰:“不谨亲丧,实人之大愆。然韩亨允事,则与他人不同。其时以成俊外孙,一门被祸,迫于事势,且时王之制如此,不可追咎。且其为人,可为刑官,故不允耳。”正言任权曰:“今令政府署事,此甚美事,然若于进君子、退小人之事,则不能焉。趋向不一、好恶不明,甚非砺世之道也。”上曰:“此言当矣。当择左右之人,虽治世,不能无小人,但不得施其术矣。进君子、退小人,此是大纲,然皆大臣所当为者也。”领事申用漑曰:“小人于治世,不得施术,故未知小人之情状。大抵知人为难。”检讨官赵光祖曰:“人君与相,皆知模棱者之当去,而刚正者之当进,则士之趋向,将一于正矣。”参赞官金安国曰:“人君于贤邪,审察而进退焉,则自然纪纲立,而国家治矣。人物若有不称其官者,则台谏与政府,一同弹核,可也。近来虽有瘝官之人,而政府专不纠察,不能尽其职也。”用漑曰:“贤邪分辨为难,虽有出众之人,亦或不知。然其间若有不合者,则汰去可也。”上曰:“用人之事,大臣不可同于台谏,而每加论弹,若有可用之人,则荐之,使无遗才,可也。”检讨官韩忠曰:“用人之得失,皆由于人主之趋向,以人主之趋向,而善恶分矣。顷见申滨骑射,亦出于上之好尚也。且殿下似以今世为治,此不可也。人主自以为治,则乱亡随之矣。”用漑曰:“人君好尚,不可轻示也。”

○御昼讲。始讲《大学衍义》。上曰:“此书甚切于治道。”参赞官金安国曰:“人君治国之道,散在诸书,然其存心、出治之本,莫要于《大学衍义》。真德秀撮其大旨,使之易知,此乃惓惓爱国之念,至矣,是乃万世人主之龟鉴。治天下者之律令格例,虽非进讲之时,而常于眼前留览,则切磨之功益大。自古人君,虽有英明之资,居崇高之位,牵于逸欲,则不得有为矣。臣遭逢圣明,欲使圣学,日新又新耳。宋理宗,可与有为之君,故真德秀虽在畎亩之中,乃述此书而进之。然理宗不能存心出治,故终未及于前古之治矣。上若终始典学,期于日进不已,则又何有过?”检讨官赵光祖曰:“经筵官只进讲,而无论难之事,此非为经筵之本意也。圣学虽达,然若下问论难,则言语之间,情意相通,上下交孚,而上之心志,尤益高明光大矣。”

○御夕讲。

○御夜对。侍读官李淸曰:“宰相之任,在于进贤、退不肖。若能如是,则朝廷自有纪纲,而治道备矣。迩来政府署事,但规规于簿书期会耳,若于用人等事,则未之及焉,名虽美,而实则否也。”上曰:“簿书期会,果何所关?贤者沈滞,则拔用之;不贤者在位,则退斥之,此,宰相之任,而近来不见此事矣。”

9月21日

○己亥,御朝讲。讲《礼记》,至附于棺、附于亲,上曰:“父母之丧,士大夫则皆行三年,而庶民则不然,此不可也。虽有欲行三年者,而使不得行,此尤非也。”侍读官李淸曰:“为亲之心,无上下贵贱之殊,而其孝于亲,亦一也。我国之制,庶人皆不行三年之丧,而或行三月,或行百日,诚非圣人之制也。虽有愿行三年者听许之法,官吏不从,故虽欲行之,亦不得矣。”同知事宋千喜曰:“孝亲之心,则果无间于尊卑也。臣尝为外任而见之,固有愿行三年者,而以有受教,故未许耳。”李淸曰:“上以德化之,则下之人,自知亲丧之可尽,而以不尽为耻矣,须自上化导之。”上曰:“以德化民,则人皆尽三年之丧,然无法则无所耻也,宜可定行三年之法也。”说经郑譍曰:“厚民成俗,惟孝为大。事生则乃其常道也,死丧,人道之大变,故古云:‘唯送死,可以当大事。’我国家士大夫居庐三年,丧制不废,至于庶人则不然,此固非美事也。”上曰:“要使庶人行三年丧,非立法,不能也。”执义成世昌曰:“上教当矣。若立法,则虽闾阎小民,乃于其类,自知可耻,皆将行之。然庶人则百日之丧,已为定法,宜晓谕中外,至于官奴婢,微贱之人,欲为三年丧者,皆听之。守令亦或罪其不行三年者,使一国尽知之,可也。夫百日则定限,而以至诚愿行三年者,许之则可矣。”上曰:“非但军卒,许令庶民皆行之,可也。”领事郑光弼曰:“贱隶之人,势所不得为。”千喜曰:“庶人之行百日丧者,乃祖宗朝之法,当察而处之。”上曰:“微贱之人,不可尽行三年,若愿行者,许之可也。”参赞官尹希仁曰:“惮其身役,或有行之者矣。”光弼曰:“祖宗之制,不可更改。自今愿行者,许之为当。”上曰:“军士有愿行者,而有司不之许,故有上言者矣。”世昌曰:“法则不可设也。其中有孝诚,而拘于法未行者,乃许之,可也。”台谏启前事,命递洪以平、林崇桧,馀皆不允。光弼曰:“平安道,今岁凶甚,中原亦有声息,请姑停义州筑城。”

○听轮对。

○御昼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以李继孟、洪淑为知中枢府事,李之芳为同知中枢府事,郑允谦为咸镜南道兵马节度使,申公济为庆尚左道水军节度使,禹孟善为忠淸水军节度使,庆俶为利川府使,李希雍为南原府使,李万孙为三陟府使,郑士龙为掌乐院佥正。

○御夕讲。

9月23日

○辛丑,工曹启曰:“宗庙垣墙连筑人家,若依宫城门外所限尺数撤之,则被撤之家甚多,何以处之?”传曰:“固不可尽撤,只撤连筑墙底者。”

○台谏启前事。谏院启:“刑曹正郞崔沆,为人便侫趋势,不合于刑官,请递。”皆不允。

9月24日

○壬寅,上行圣节望阙礼。

○三公以岁凶,请停义州筑城,从之。

○礼曹启曰:“中原有声息,今于圣节之行,请勿贸书册。”传曰:“书册宝物,不可不贸。”

○政院启曰:“闻,平安道农事甚歉,入居人等,已多流离。顷者虽有声息,而近日则无之。以己亥年事观之,声息大张之后,遣巡边使,今乃遽遣,恐或不可。今已差巡边使,虽在于此,岂不能措置?臣等意以为‘可勿遣也。’传曰:”当初领相以为:‘当徐遣巡边使’,故予意以为‘虽不即送,在此亦可措置。’其后诸大臣以为,宜速遣之,而昨昨领相于经筵,又以为:‘当更议以遣’云。平安道若甚凶,则时未更闻声息,岂须汲汲发遣?“

○三公启曰:“前日差出巡边使者,以军丁抄发等事为重,欲预为措置而然也。近闻‘平安道凶歉太剧’,若遣巡边使,则民弊莫甚。待尹熙平先来通事之来,闻中原有声息而遣之,亦未晩也。如储备、抄发等事,在此与户曹、兵曹可议之,若有不得已到彼规画之事,则遣从事官亦当。”传曰:“予意亦非必欲遣之也。闻政院之启,已令姑停耳。”

○台谏启前事,不允。

9月25日

○癸卯,上御仁政殿,放文武科榜。

○巡边使柳聃年启曰:“臣既不往平安道矣,臣所受赐之物甚多,心甚未安,请勿受。且若有事,则将入归,臣之兼职甚多,且有病,请递之。”传曰:“虽不即往,有事则当往。凡军粮、抄军等事,又宜检察。所赐之物,勿辞,且兼职,不必辞也。”

○兵曹判书高荆山与巡边使柳聃年启曰:“平安道军粮及军士强弱,当先知之。死亡外时存及强弱,请下书问之。”

○谕平安道观察使安润德、节度使柳继宗曰:“道内军丁抄择事,欲送巡边使柳聃年,同议措置,今闻本道饥歉太甚,姑不发送耳。有才勇军士五千名,卿其共议,作急精抄,事关机务,不可稽缓。”谕黄海道观察使朴好谦曰:“道内军士,千名酌定矣。别侍卫、定虏卫外,他馀有取才军士中,有才勇人七百名,其急精择,事关机务,不可稽缓。”

○台谏启韩亨允、蚕室、崔沆等事,不允。

9月26日

○甲辰,御朝讲。台谏启前事,命递韩亨允,馀不允。领事金应箕曰:“王子君,迩来率不参公会,是固不可。君臣之礼,不可不严,且出入之时,或不具仪章,是又不可。成宗朝有王子君不备仪章,为台谏所驳者。今则专不具其仪章,出入之时,或只持鞍笼而前导,与军职堂上无异。若亲王子,则虽一品宰相,法当下马,须令整齐仪章,可也。”上曰:“所言是也。”应箕曰:“昔则王子君进宗学,尽礼于师长而受业焉。今则率皆自便,虽有师傅,而无其实矣。”上曰:“古者,王子不能就学者,则有师傅;可就学者,则无师傅矣。”

○传于政院曰:“经筵,左议政所启,王子出入之时,不具仪章、不入朝班、不就宗学事,宗簿寺当纠检。其命招王子君等,谕以此意。”

○御昼讲。检讨官赵光祖曰:“我国家,在成宗朝培养善类,至矣。不幸后来,一网尽之,然其时之人尚有存者,故今犹若是耳。立志,须于其初谨之可也,而厥终尤难焉。且或不及其初,而志善者,则于中间,大立规模,而起发者,亦甚善矣。若以为:‘余于其初,既不能为善,今虽有为,何能及也?’莫之致力,甚不可也。且所谓:‘内而后妃有躬俭节用之德,无险陂私谒之心’,此言至言至当。私谒今焉有之?然阙内问安,若或非亲切者,则此亦私谒也。大抵人君于此,须加审察。《书》云:‘克明峻德,以亲九族。’须明己德而亲九族,可也。今非不亲九族也,然宗室之亲,如王子等,或以观射,或以宴会,使之亲近,而或时时召致,接语谆谆,以示亲爱之诚,知事上接下之礼,可也,但好为游宴,则反有弊也。臣知上于游宴之事,绝然无心,不以此为疑也。或于春秋,引接亲近,使之相亲爱而已矣。”上曰:“所言‘愼厥身修,敦叙九族’,善矣。果于近日,国家有故,且宗室有病,不能接待矣。”光祖曰:“君臣之分虽严,尽其亲爱而已,况如王子乎?且宗学久废,此亦不可。上:”近日连値灾变,不暇及他事。且设宗学之意至矣,而今果久废,是或因经费而然也?“光祖曰:”经费固大事,而此亦大事。“说经郑譍曰:”复宗学,可也。且须引接宗亲,不以规律待之,务相规正,使之开悟,尽其精诚,则自尔成化矣。“

○御宣政殿,延访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金应箕、右议政申用漑、左赞成金诠、左参赞李自健,上曰:“祭享所官员,在前多有不谨,而例以公罪当之,故无所惩也。今欲罢黜一二人,惩一警百,何如?”光弼曰:“上教当矣。但如此事,法必论以公罪,不先立法,而今遽以私罪论,不可也。臣非以祭享所之事为轻,然立法后,又有如是之人,则当罢之。”应箕、用漑皆曰:“此人等,顽慢甚矣。但不先立法,而遽论以私罪,不可也。”上曰:“一时顽慢者,惩之可也。若一立法,则永为恒式矣。”自健曰:“立法云者,非谓经常之法也。若下教曰:‘自今以后,有如是顽慢者,当以私罪论,而皆令罢职。’如是有教之后,若有顽慢者,皆罢之。”应箕曰:“凡此等罪,皆当论以公罪矣。”上曰:“立法然后,有如是者,则罢之之说当矣。但初以祭享官吏尤甚迟晩者,当罢之云,今不罢职,无乃有异于此乎?”光弼曰:“臣见,今岁农事,初秋则似将收获,而竟未结实,与乙巳年无异。市价极贱,若酒禁则反似有弊,但宴会则当加痛禁。且闻明日将赐宴经筵官等,此可停止。”又议庶人终三年丧事,光弼曰:“非徒不可夺人之丧,又当导以归厚,然《大典》有:‘愿行三年者听’,遵此,至矣。但臣闻,军士虽欲行三年,而皆恐见夺其保,率而未果也。以保人相离,不得终丧,甚不可。若有愿行者,使勿夺其保人,可也。其馀公私贱等,若令并行三年,则规免役事者必多,谁有服其役者乎?”应箕曰:“若别立庶人行三年之法,不可也。《大典》有‘愿行三年者听。’但臣闻,外方为节度者,不许行三年丧,甚不可。”用漑曰:“三年之丧,虽达于庶人,然势已如此,故自祖宗朝,所不行焉。”上曰:“庶人或托此避役,而请行三年者,令一切并行三年,似不可也。若至诚欲行者,可听也。”

○命停经筵官赐宴。

○台谏启蚕室、崔沆等事,又启:“江界判官禹赐范,以貂鼠皮,分征于民,民弊甚多;龙川郡守尹仲任,托以山行之阙,征绵布于民,民甚苦之;永柔县令李长孙,如红花、紫草等物,纳贡甚重;信川郡守李从孙,征阙债于民,甚苛刻;丹城县监洪世梁,私出轿,军民不聊生。此等守令,请俱罢黜。出于问弊使所启。且广岩梁万户犯赃污,请遣行台推之。庆尚道水使李之芳,每于一朔,例征皮物,人各一张,亦令下去敬差官推之。泗川县监孙守谧,滥征防浦绵布,请并推之。训链院副正尹任,筮仕未久,岂可为副正乎?请改正。忠淸道水使禹孟善,以时任守令,擢为水使。若武才卓越,而且两界防御紧处,则犹或如是,忠淸道则防御非紧急,擢用不可。”传曰:“行台则不可遣,可令敬差官推之。且守令等事,如启,馀不允。”

○御夜对。

9月27日

○乙巳,御朝讲。台谏启前事,命递崔沆,馀不允。

○以姜浑为户曹判书,尹金孙为刑曹判书,南衮为右参赞,金珰为司宪府大司宪。

9月28日

○丙午,御朝讲。持平金寿童曰:“臣为咸镜道都事见之,各官贸谷于民间者,其名色数十馀,征督百端,民不堪命,是固不可得已乎?至于莞草、楮子、麿相税、麿相,小船,凿木如槽形,以渡水者。神布岁征各一匹于民间,以民间务神祀,故征之云。等事,民甚苦之。且别赴防军官往来之际,非但有弊于驿路,防戍之苦,经费不赀,请与大臣议处。”领事郑光弼曰:“臣亦亲见贸谷,名数果多。是虑其有事,不得不如是储备,然当量处。但收议,则所计各异,当令本道观察使,与节度使,同议以启也。”寿童曰:“道内又有官屯田,地品似美,而禾谷未登。使傍近所居旅师正兵等除草,此徒争诉曰:‘使吾辈服田,而计其逐年所出,分征于吾辈,宁当其征,不愿治田’云,其厌苦可见。”上曰:“军资贸易,虽欲使多储,然将不用之物,散于民间,反欺百姓,果不当矣。”正言任权曰:“简选文臣,而使之赐暇读书者,甚美事。弘文馆之员,亦令分番计朔,往来读书,可也。文官为学者盖寡,不知本源所自,而至于经筵进讲之时,亦只览所当进讲处,甚不可。常常往来读书堂,博学可也。”同知事南衮曰:“令弘文馆员,亦参于读书堂者,在成宗朝,亦无此例。古则弘文馆官员,日聚会于本馆,互相论难,今则不然,专不会仕,虽仕,亦不讲确。彼读书堂,乃别设之地,常令弘文馆,齐会本馆论难。弘文馆在禁中,且经幄侍从,非他司之比。故古无摘奸,然在成宗朝,不时遣内官下问,故不得不齐会,且或以便服引接,至召入近密之地,虽小事,亦顾问焉。”上曰:“人心风俗,近不如古,大臣等所当详计尽心,以变浇薄之习。”光弼曰:“上教当矣。臣观今之风,自学者以至士夫,风俗之不美者多矣。如生员、进士,出入郡县,毁誉自恣,近者法司,已力禁之矣。但朝廷者,四方之根本,而成均馆儒生辈,有不待读书而捷科者,且总丱之徒,亦以非议朝政为事,朝士轻薄之风亦多,礼让之习扫地,外方亦然,其风之不美,可知也。且六曹郞官,使之久任,深知所司之事,可也。”寿童曰:“光弼所启当矣。近日果未见衣儒衣、挟册而行者。但风化等事,自上须尽力以先率,大臣亦当审察之,若畏缩不勉,则不可也。”上曰:“儒风至此,未必不由于朝廷。朝廷之上,若济济焉,则自尔士习正,而无此等事矣。”任权曰:“天下有道,庶人不议;朝廷整肃,则下人自无所议。虽或有非议之事,特其误耳。且士类果有轻薄之徒,则大臣亦宜进退之,如是则下人之趋向,亦定矣。夫大臣之责,在辨贤邪与人主相可否耳。”光弼曰:“进退贤邪,虽大臣之责,其在平时,所难知也。若危难之世,则可易辨也。”任权曰:“以今为治世,可乎?”上曰:“今之风俗,果有毁誉轻薄之习,然言论之失,岂可以为疵乎?”南衮曰:“人心风俗,矫之甚难,非法令所能为,然其弊则不可不知。但若要亟变,则其弊尤大,必自上躬行以导之,如春夏秋冬之于万物,莫知其所以然而然,可也。必先正其表然后,影从而直矣。”任权曰:“进贤退不肖,亦由于此。迩来,误用忠厚二字,专以掩覆曚昽,为忠厚之本,此不可也。夫人物非台谏所独知,而大臣则不知者也。”南衮曰:“自古大臣与台谏,同体而异者,所为非相反也。”上曰:“大臣亦可以论人,贤则进,邪则退,近不见此。且六曹郞官,当使久任而乏人,故或有数易之弊,铨曹固难之矣。”史臣曰:“光弼以儒生议朝政为非,此,丧邦之言也。士有明是非者,闻朝廷有过举,岂不慷慨潜叹乎?以是而欲罪之,则士气将何如?” ○御昼讲。

○三公启曰:“柳泾犯赃在逃,而不能隐避,安然与退老之人无异,台谏所启,是矣。然年老宰相,又功臣也。其减死杖赎之事,当自上裁。”传曰:“柳泾事,可依前处决。”即减死,杖赎也。 ○御夕讲。

○宪府启曰:“韩亨允,非但不合刑官之长,得罪名教,不宜超陞,宜并改加资。姜浑,方被推而迁户曹判书,有违于法,宜速改之。李琉,罪犯赃污,先罢其职,而推之为当。文敬仝,前守醴泉,以试官多率邑儒生,哄乱场中,亦宜罢之。”传曰:“李琉,方囚推鞫,当观其终而罪之。馀不允。”

9月29日

○丁未,御朝讲。宪府启韩亨允、姜浑、文敬仝、李琉等事,上曰:“亨允之资,可改;姜浑亦可递之。李琉、文敬仝事,不允。”

○以朴说为吏曹判书,命召使就铨注。说以三判吏曹,古无其例,辞,不允。

○御昼讲。侍讲官朴守纹曰:“昔成王封殷之后,我朝因之,立崇义殿于麻田,以祀王氏,令其后王绩奉祀,其意厚矣。然臣曾为京畿都事见之,麻田邑残民少,问奉祀者则曰:‘殿奴婢,前则三十馀口,今死亡殆尽,于祭祀之时,使令犹不足供其役’,似异先王之良法、美意。请问礼官及京畿监司,毋令如此。”

○弘文馆进文宗大王所览点切《近思录》,上曰:“此书甚切于心学,且先王用功处,尤宜讲论。”

○谏院启正言金璠越署经,请递,从之。史臣曰:“璠,乃妖僧学祖犹子也。学祖之臧获、珍宝,璠尽得之。谏院以璠养于学祖,摈不齿。璠之登第也,欲游街荣观于学祖之住寺,郡之校生,以为:‘不可称儒名’,而为妖僧庆贺,皆不往。由是,不得设宴。瑛,璠之兄,时因事在外,从臾而不之禁,人皆曰:‘璠之耽得财物,迷而不悟,已不足道,瑛以一时名流,阿谄于老髡,何哉?其无所守,可知也。”

○御夜对。参赞官尹殷辅曰:“如《高丽史》,上自览。”上曰:“若以《大学衍义》,比《高丽史》,则虽不侔,东国君臣贤否昭然,可以劝惩,当毕讲也。凡《史记》,读之易解,唯此性理之书,《近思录》。非沈潜反复,莫之能解。”侍讲官柳溥曰:“此乃性理之本源,常常体念,则古之帝王心学之传,可得矣。非徒务文字而察其要指,以求至乎治心之极,不可以为寻常而忽之也。”典经安处顺曰:“上教云:‘史学易解。’臣意以谓,读史之时,观其成败,以为劝惩,则必深究其义而后,可也。然则史学,亦岂易解哉?”

○以姜浑为晋川君,朴说为吏曹判书,安瑭为户曹判书,宋千喜为知中枢府事,韩世桓为吏曹参判,金克愊为右尹,韩亨允、赵元纪为同知中枢府事,金安老为吏曹参议,表凭为正言。

9月30日

○戊申,御朝讲。台谏启李琉、文敬仝事。知事张顺孙曰:“今平安道,凶荒莫甚,凡不急之事,可尽除之。济用监、尚衣院唐物贸易,駄载有弊,亦可减也。国家虽有进表里之事,代以土产,不须用唐物。且平安道军卒渐耗,与祖宗朝有异,苏复之方,不可不尽。”领事申用漑曰:“黄海道饥歉,故已有移粟之教。又闻,平安道亦饥,移粟救荒之事,当如救黄海道也。二道连境,并皆凶荒,无相救之理。且于忠淸道,所储军资皆乏,会计虚张其数,宜令户曹,计他处谷数,沿水路,漕运于平安道,以赈之。”顺孙曰:“军资散在民间,若以为凶歉,不为征还,则于救荒亦难矣。”上曰:“黄海道则已令移粟救荒,而平安道与黄海道无异,则皆可移粟以赈也。唐物贸易事,已教该司,随宜减之耳。”用漑曰:“今正朝使之行,正値中原有声息,凡所贸易,宜尽除,以便往来。”上曰:“前日并不贸书册事,户曹启之。予谓‘书册,国家之宝,不可不贸也。’”顺孙曰:“平安道饥甚,駄载甚难,凡弊事,必先除其根本。”

○传于政院曰:“雷宜收声于八月,而明日乃十月,非时有雷变,固宜恐惧修省。非但在上为然,下亦当修省也。”

○台谏启前事。宪府启:“柳泾事,自上命减死,泾在逃,其情甚于元罪,请依律断罪。”传曰:“柳泾罪虽重大,然年老宰相,且是功臣,故议于大臣,而减死耳。馀不允。”

○夕雷,夜下雪。

○忠淸道忠州地震、雷电、雨雹。

冬十月

10月1日

○己酉朔,亲讲儒生。上曰:“非时雷雨,此乃天灾,大可惊恐,上下当交修不逮。”领议政郑光弼曰:“天变如此,不可谓寻常而忽之。救荒亦可深虑。”右议政申用漑曰:“灾变不息,诚可虑也。”礼曹判书权钧曰:“近来灾变甚多,而今又天灾,物怪间见层出,上于敬天勤民之事,尤当轸念。且今年农事不实,民无以卒岁,措置之策,宜倍常时。”左议政金应箕曰:“中原叆阳堡等处有贼变,我国亦有灾变,大可虑也。”用漑曰:“迩来,太白昼见,此为兵象。中原声息亦如此,㺚子以千百为群,江冰若合,则必作耗我边境,况今江边失农,百姓饥困。如或军兴,将何以为之?凡事,当预为措置。”右参赞南衮曰:“雨雹,乃阴盛之灾,中国无纪纲,故夷狄如此横恣。且早寒凌凌,亦恐阳气不足之所致也。大抵立纪纲,乃为治之先务,水旱凶荒之时,盗贼亦随以兴,救荒、防御之事,更加措置为当。”大司宪金珰曰:“十月雷雨,天变之大者。迩来物怪亦多,人事有失,故天变应之。凶荒之时,军旅必兴,中原声息如此,大可忧惧。救荒、防御等事,当尽措置。然其本则乃在上敬天、勤民而已。”上曰:“各道皆饥,而平安、黄海为尤甚。以其无军粮,故已令移粟。今闻,㺚子作贼于凤凰城。中原有事,尤可虑也。”

○台谏启前事,不允。

○夜有电光。

10月2日

○庚戌,御朝讲。

○御昼讲。

○御夕讲。上临文曰:“董仲舒有言;‘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此言至当。自今观之,朝廷、百官、万民,其可谓正乎?是故,阴阳不和,而灾变甚多。如欲正之,则其要在乎修身而已。”典经安处顺曰:“前日圣教以为:‘民风、士习之不善,皆予自致之。’此言足为治国之本矣。民风、士习,徒欲以法正之,则不可也,惟上之人,正其心以治之,则自然皆归于正,而天地位,万物育,亦自此致之。”侍读官蔡忱曰:“昨昨雷发,其夜雨雪。阴阳失和,雷雪交作,天之示变,大矣。惟当上下交修,仰答天谴也。”上曰:“灾变如此,大可惊骇。西方饥荒,而中原有事,亦可深惧。”忱曰:“中位久旷,嗣子尚幼,当整齐家法,俾无后患。”史臣曰:“忱为人,狭隘无学识,然此言,盖有意而发。时,淑仪朴氏,颇有内宠,所出福城君年长,故忱言及之。” ○命量减平安道恒贡,以凶歉尤甚也。

10月3日

○辛亥,御朝讲。大司谏朴光荣,掌令孔瑞麟论前事,上曰:“李琉,可递;文敬仝,可罢。”领事金应箕曰:“今中原有声息。平安、黄海两道,当择有将才武臣为守令,以待其变。且今二道饥荒,守令递任迎送有弊。宣川郡守禹行言,以问弊使所启见罢,康翎县监韩圭,以重试陞堂上见递。如此饥荒之时,宜皆仍任。”光荣曰:“臣闻,禹行言有孝行,居官谨愼。民有哀诉,必恻然见色,可谓慈祥之人,仍任可也。知事朴说亦言之。”上曰:“皆可仍任。”

○工曹参判成梦井,以有老母在公州,乞归养,命除近道外任,且令其道观察使,惠养其母。

○命下前府尹李㙉于禁府,以请嘱省岘道察访李铁寿、长水道察访安瑞麒,勒卖驽马二匹,滥受价布也。

10月4日

○壬子,三公启曰:“平安、黄海二道,失农尤甚,守令个满者,限明年秋勿递。如有新官赴任者,其衙眷,留京中给禄,又训导、教授,亦限明秋放学。”从之。

○副司正金士贵采白玉于通津县以进,命给赏。

○宪府启曰:“庆尚道都事辛孟卿,以庆州人为都事,观察使孙仲暾亦居庆州。不差本道,前已有法,请速递。”谏院启曰:“辛孟卿,前为守令,不谨居官,不可为都事,请递。”不允。

○权知训链院参军金末宗等上疏,略曰:

文武一体,古今通义。国家特设两科,待之如一,独武臣去官之路,与文臣大相辽远。权知之数,又倍于四馆,终岁勤仕,无俸禄之资;十年不调,有老衰之怨。向者,台谏请分属训链院、军器寺、司仆寺。南行作三馆,如文臣例,兵曹又请给禄,大臣皆以为:‘不可轻改旧章,更立新法。’以此,不得蒙圣恩。臣等结发学武,弓马是事,仓卒缓急之用,臣等当为之先驱,而勤苦如此,积滞又如此,玆岂国家待士之本意?十年之后,膂力既衰,则皆为弃才,亦何益于取士之实哉?伏愿,特降恩典,或设三馆,以广去官之路;或优禄俸,以赡仕宦之窘。

命问于大臣。郑光弼等议:“四馆,非为文臣去官之路,而已各有职掌。训链院外,有何职掌,可以分馆,为武臣去官之路乎?金末宗等,徒有竞进之心,而不知事体,欲改旧章,甚不可。但积年勤仕,不霑升斗之禄,亦可矜悯。递儿职空闲窠阙,量宜分授权知八员,何如?”从之。

○忠义卫李梦锡等上疏,请通仕路,命问于大臣。郑光弼等议:“忠义卫差备及进止,皆有实仕,以此陞降禄职,而又欲依别坐、察访,为出仕之路,其计甚谬。《大典》荐举条:‘忠勋府荐功臣子孙,才堪吏任者。’其仕进,自有其路。”

10月5日

○癸丑,台谏启前事,不允。

10月6日

○甲寅,台谏启前事,不允。

10月7日

○乙卯,庆尚左道水军节度使申公济,以不能控弦,辞,命问兵曹。

○宪府启曰:“委任监司以察守令之有不法者,殿最焉。幸其耳目有所不及,或漏于殿最,故时遣御史。为御史者,必广询博问,参酌启之。今御史所启守令所犯,本司共议,重则罢之;轻则推之而已,不敢别遣朝官推之者,以其狱连于无罪之民,民乃劫于守令,至死不服故也。今因大臣之启,并弃勿论,初遣御史之意安在?大凡馆军,非驿中事,不可役之,而禹行言犹役之于他处,致令任知怨诉监司,监司令行言,推问任知,而行言避嫌,以铁山郡守推之,铁山郡守则以诬告论之,监司则以部民告诉罪之。洪彦弼闻之而来,不书单子以启,彼此事情,不为分明,请更问彦弼,以质其是非。若彦弼以虚事启之,则是失御史之体;若实则行言不可还任也。且大司谏朴光荣,前于经筵,极称行言居官之美。夫行言,已被摘于御史,而以谏官称誉,殊失体貌。不可在职,请递。”传曰:“是事已令勿推。若推之,则必罪及无辜。大臣专以行言之事不实,故意他事,亦类此耳,然可更问彦弼。大司谏被论,可递。”命召彦弼问之,彦弼启曰:“臣向铁山途中,有林畔馆军任知等三人,各负绵布三十匹诉怨。及来宣川,任知又告曰:‘官司以前告诉之罪,发捕盗将及官人五六名,围捕收之’云,臣惊闻之,即问于吏,答曰:‘节度使令拿送,故如此耳。’即推纳公文,则乃牧马场筑城军人起送关,而其末端加书任知二字,乃异笔也。臣实疑之,不料是非,而启达。大抵馆军不役他事,古也,而如红花、紫草贸易等事,皆役之,诚可悯恻,宜其告状,而监司亦以部民告诉罪之,决杖一百、流三千里,其论罪亦过,将为逃散流离,无所居止矣。”传曰:“彦弼但闻任知之言,未见任知之囚,其间是非,因此可知。大臣等以行言为可还任,以此也。”

○台谏启前事,命递辛孟卿,馀不允。

○工曹判书柳聃年,与宗庙署提调李坫奉审宗庙,来启曰:“前日有教,宗庙东西外垣,依宫墙尺限,撤去私墙。臣等观之,皆依宫城例,撤之则人家被撤者甚多,似未便。以营造尺,限十三尺撤之,则墙外通行有馀,而人家亦不多撤为便。”从之。

○咸镜道观察使李长坤状启曰:

“臣到会宁府,设例宴,饷彼人,产察弟忽非家、莽哈弟住张哈等,作头来谒。臣语住张哈曰:”汝居会宁属境,新府使到任五朔,一不来谒,今始出来,何也?“答曰:”兄莽哈之子劝我入归,言移居他处也。故率尔挈家而入,愧惧未敢来谒耳。“臣语之曰:”听侄儿之言,不告镇将而归,惭则有之,有何所犯而怀惧也?无乃汝有将心,而先自缩惧耶?汝入归久而后出来,意谓,为莽哈必所经营,何至今无声息也?“住张哈扣头誓天曰:”如虫小胡,厚蒙国恩,莽哈身犯大罪,不死窜谪,安敢少有异心?但莽哈以失礼得罪,故吾亦出入官府,恐复失礼,未敢出来,今闻观察使奉新命来巡,敢冒死来谒。“且曰:”吾兄性恶,故在此时,来谒府使,醉辄发狂,吾常痛禁,故不至于得罪。今因与兄同行人之言,闻兄失礼得罪之由,安敢少有怨乎?“臣权辞答曰:”因边将之启,国家已悉汝常禁戒莽哈,故以汝为胡人中有礼者。今闻汝言,恭而无伪,果非莽哈之比。汝若执此诚款,终始归仰,则尔部落宗族,并享安全之福,若不念莽哈罪恶,而怀怨作耗,则边将当即焚荡汝部落,屠戮汝宗族。以一莽哈之故,举族受祸,于汝心何如?“住张哈曰:”乞上京蒙恩。“臣语之曰:”胡人上京,例用功劳次第,不可以私请先后。但会宁府使以‘汝为今年上京当次’云。“再拜扣头,喜见于色。臣已令依其愿,先运上送。臣闻边将之言:”细探其情,则去年冬,莽哈妻因会宁府,传信于其父,知其不死,意其必还,而复有望之之意,住张哈挈家入归,其侵迫南罗等事,皆欲免莽哈后日之责,非其诚也。“臣又语之曰:”近闻,汝以南罗漏说莽哈,代斩贼魁为辞,侵督不已,是欲使南罗激愤,作贼于我境,如速古乃之为也。不然则侵迫南罗,何至此也?激南罗,使之为贼,则汝实贼魁。国家有问罪之举,则汝当先之,汝将何辞?“住张哈曰:”严教至此,安敢违越?自今绝意,当不复侵责南罗。“三扣头就座,飮酒半酣,更进曰:”愿闻莽哈存殁,欲行祭“云,臣语之曰:”莽哈罪大恶极,万无生还之理。勿问其存殁,无望其生还。“住张哈答曰:”恶兄已死,则望之何益?“再拜而退。观其色,无惊愕、惨戚之容,似有自幸之意。其子年十五岁者,坐后行,臣招前馈酒,且给烹豚。住张哈进谢曰:”蒙恩至此,感喜罔极,前疑顿释。“携其子起舞,大醉极欢。告行时,再言:”恶兄虽未还,乃如之何?“臣乘其醉,更馈酒,引问其意,则其欲速闻莽哈之存殁,非出于祭兄之诚,似欲决知其已死而合得莽哈之物也。翌日臣向锺城府,住张哈先到长城道傍,跪拜马前曰:”昨日蒙教,尽释疑惧。自今当一心无二,仰事大国。“臣严辞峻责曰:”南罗作贼,则汝当知之。“遂反复陈利害以谕之,住张哈曰:”谨依教。“臣意,但当申敕住张哈,勿令侵迫南罗,而静以镇之,则保无他衅。此非臣之独计,镇将权胜、李芑及边军故老之言,皆如此。大抵待遇彼虏,随例施恩,犹足以得其欢心,不可少加优异,酿成骄傲。莽哈之骄蹇凌轹,其初失于待之过优也。

10月8日

○丙辰,受常参。

○听启覆。

○御朝讲。持平李寿童曰:“禹行言,未可轻易还任。”上曰:“分遣御史,问民疾苦,此乃美事也。行言之事,昨问彦弼,已知其实矣。”寿童曰:“行言他事,未可详知,然彦弼云:‘牧马场筑城军人,起送关子末端,以他笔加书任知二字’云,则行言之诈术立见,甚为绸缪,不宜还任。”领事申用漑曰:“门子追书事,未可详,臣意,奸猾之民,疾其邑宰者,变其姓名,辄为告诉。若勿推诉者,而只罢守令,则恐有后弊,御史不可频频送之。”上曰:“彦弼徒闻任知之言,未见囚狱,则事未可详知,行言还任,可也。”正言表凭启李希雍、成希仲事,用漑曰:“希仲为人,未可详知,希雍前者善治白川,稍有声绩。然南原大处,似未合也。”上曰:“希雍善治白川,则犹可理南原。”检讨官赵光祖曰:“近来灾变叠至,去月晦日,雷有声,翌晓山头有雪,雪既降则雷不当作。阴阳失和至此,意必朝廷无冲和之气,致然耳。当恐惧修省,以答天谴。”上曰:“雷雪之变如此,正宜恐惧修省。”表凭曰:“前年守令之以实为灾者,皆令罢之。今春旱甚,全不付种,及秋霖潦,百谷不实,可谓岁不熟矣。然守令惩前,以灾为实者,皆是委官、书员踏验之时,用其私情,灾实顚倒,加以守令教委官,皆以灾为实,以致民怨。监司与御史,虽审验,而未及尽括,诚非细故也。今宜酌其轻重,得公私之中,则庶几民可生生也。”上曰:“踏验灾伤,国家重事,以灾为实,以实为灾,皆非也。轻重得宜,公私两便,可矣。今年则毋得如是事,已谕八道矣。”表凭曰:“今年之凶,甚于甲子,田谷皆不实。若至明春,则民不赖食,百姓困穷,则盗贼兴行,可不惧乎?须谕诸道,问公私便否,使百姓蒙实惠,可也。”上曰:“如此之事,任方面之责者,所当详尽。”特进官李坫曰:“监司主一道,不能邑邑而观之;村村而察之,必使守令详审,守令以灾为实,以至损实未得适中,须令监司,申敕守令,尽心审察,毋为民病。”表凭曰:“若遣御史,则当于霜降前送之,以观其秀及至霜降后,以观其实,则可详知实不实也。且御史,必以侍从之臣充遣,则必体上之恳恻,详察损实,以得公私之适中也。”用漑曰:“此言然矣。然大貊则害于公;小貊则害于私,必两便于私而后,乃得中也。百姓之心虽丰岁,犹欲其从下纳税,若从民欲,则国用必乏。每一道,各一邑发遣,则诸邑望风疑畏,不敢自私矣。霜前送之,则许多田原,不可一一巡观;霜后送之,则民待御史之来,不能及时刈取,以至为弃物,当如李坫之言,委任监司,使守令,亲自踏验为便也。”特进官尹金孙曰:“国家补军资,至矣。然各官奴婢,不分官之残盛,皆令纳谷。臣在咸镜道,观洪原一县甚残,奴婢甚少,必使其奴婢纳粟,则尤为残弊。且江原、庆尚二道箭竹,每岁入送于咸镜道,然其竹类皆不好,终为无用之物,请择精好者入送,则可供武备。且各道收赎木绵,令民间贸谷纳官,以补军资。然其绵布,皆为粗恶,人不得为衣,而其价谷,则每如定式,以此,民甚苦之。且近来其道绵布甚贱,尤为不便,请令各道,择捧赎布而入送。”上曰:“分其残盛纳粟,可也。此等事,当问于该司。”

○传于政院曰:“我国人潜入彼境者,不可不立防限以禁之。其禁防节目,令该司磨链以启。”

○御昼讲。

○御夕讲。检讨官赵光祖曰:“前日夜对,进讲《近思录》时,教以加进讲。夫《近思录》,于学问最切,其命加进讲,至为美矣。然此书备《大极图》,若非穷理之学,不能尽究其微妙,所当潜心穷究。”上曰:“《近思录》,果非他书之比,必须穷究为可。昨日只进讲初面表与序,故教以加进讲耳。”光祖曰:“为学,不在于多,要自理会耳。”

○谏院启前事,不允。

○以柳云为司谏院大司谏。

○宪府启曰:“当初择遣御史,何以不信,而使禹行言还任乎?若欲详悉推考,则其关子取来,何难;使任知上来,又何难?彦弼初入启时,不能详悉书启,其疏漏之意,则府中当推之。此似烦琐,而固启之者,大臣以此事为不实,今后御史恐皆不见信也。况他被犯者,既皆罢黜,尤不可更改。”不允。

○太白经天。

○御夜对,讲《近思录》。参赞官金安国曰:“文宗于理学,用力潜心,讲究不怠,至于《近思录》、《大学衍义》,亲自参考,以御笔释义,或加点切,沈潜玩味,探其微奥。上若体念笃行,则治化,自此而生矣。”说经奇遵曰:“文宗尝曰:‘自见《近思录》,所得甚多。’于此,可以知先王沈潜性理之学也。《近思录》,乃心学之楷梯,至为要约,于此用功,而存养省察,先知治心之要,则自然日就高明,万事万务,洞达无碍,所当穷究玩解。自古三代以下之君,孰不欲善治?然未能善治者,以其道学不明,驰心于末务也。帝王当尽其心学,无少间断。”上曰:“理学,所当用力。”侍读官韩效元曰:“上于理学,向意如此,侍从之人,孰不致意?自上终始如一,以至诚开导,则自然有兴起者矣。”上曰:“近来无理学之人,予意则欲其崇尚理学耳。”

10月9日

○丁巳,御朝讲。掌令柳灌曰:“禹行言虽已还任,然不可不推。”上曰:“行言已还去,不可拿推。况任知既以虚事告之,则又不可更推。”灌曰:“发遣御史,欲闻民瘼,而行言还送,则与初遣御史之意,似乖也。”上曰:“行言已发明而无实,故已令给马下送,何必更推?”灌又启:“大臣之欲还送者,未可知也。行言犯捉事,指以为虚事,则不可矣。须递行言,更加推问。”献纳文瓘曰:“李希雍、成希仲,不可不速递。”不允。

○正朝使金锡哲启曰:“赴京时,若到辽东,声息甚急,则必将待变而行。若此则圣节日期甚迫,且辽东如有所问,则何以答之?”命问于大臣。

○传曰:“禹行言递否,问于该曹。”

○传曰:“昨于夜对议论,至当。若细微之事,则使宦官传命,可也,如人物进退等,台谏所启中,紧关之事,则不可使宦官传言。今后如此大事,则于经筵时,承旨亲启,非经筵则承旨先取禀,许令亲启,则亲启可也。”此,因奇遵夜对所启也。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李自健,人物庸常,且昏暗,今当署事之时,不宜在政府。李坫为义禁府知事,才短于决事,但于实学精熟,当用之于成均,使教诲儒生。李希雍、成希仲,宜速递。”上曰:“自是日,承旨亲启。宰相可用者无多,自健,曾为政府,不可递也。李坫于实学果精,可任成均,然禁府他堂上亦多,不须递也。希雍不治,岂南原乎?希仲则可递。”史臣曰:“自健,自华之兄,而自坚之弟也。自坚褊,自健昏,自华险。李坫虽有口读之学,无知识,乏干能。” ○太白昼见,日有冠。

10月10日

○戊午,御朝讲。

○御昼讲。

○御夕讲。侍读官李彦浩曰:“夫五事至微,而得失之间,有此休咎之应。人君欲建其皇极,当自修五事始,修五事之实,敬为大,动静、食息之间,事天、事神、使民之道,皆以敬将之,则可谓应天以实矣。”参赞官尹希仁曰:“此云:‘敬用五事。’又曰:‘敬胜怠者吉。’敬之道尽,则雨旸时若矣。古之人君,盘盂、几杖,皆有箴铭,恐少有不敬也。有《践阼篇》别成一册,而武王箴铭皆在,愿入内披阅,何如?”上曰:“此云:‘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义胜欲者从,欲胜义者凶。’所当体念。凡事皆敬,则何有违悖之事乎?近来果有未尽其敬,故灾变不弭。今又失农,民将失所,救荒之策,不可不急。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百姓足,君谁与不足;百姓不足,君谁与足?减租税之事,已今议之,救民之事,为方面者,别加用力,可也。”彦浩曰:“古之箴铭,义理甚好。武王之铭,皆在《践阼篇》,若置左右,朝夕观省,则必有益于圣学。”上曰:“《践阼篇》,成宗既于书床别誊写,今尚有焉。予常观省。”

○传曰:“欲减今年租税,其议于政府及该曹。”

○敕有司,举救荒省费之策。

○谕各道监司,录饥民之数以启。

○台谏启李自健、李坫事。谏院启曰:“盈德县令黄汝献,中无所主,久不容于物论。六曹郞官亦不得为,何可陞叙为县令乎?弘文馆,备顾问、任论思,非闲地也。正字孙洙,久病不仕,此非养病之地,不宜在职。”命递孙洙,馀不允。史臣曰:“汝献,吟弄风月,职至修撰,与苏世让、郑士龙为友,目骄人傲物,反为倾轧。汝献于内有葭莩之亲,纳名求宠,士林鄙之。利之所在,虽死必趋,且忌胜己者。” ○传于政院曰:“今后凡台谏所启及人物进退、爵赏、刑罚、边机等最紧事,虽非视事之时,色承旨取禀而亲启,则或御正殿,或御便殿,随便亲听。”

10月11日

○己未,御朝讲。大司宪金珰、正言任权启前事,不允。上曰:“今年八道失农,若不救荒,则民之流离、饿莩者多,其设赈恤厅,救荒诸事,措置可也。”领事申用漑曰:“秋尚艰食,明春则饿莩必多,宜谕八道,别令措置。”

○听轮对。

○传曰:“其设赈恤厅,别为传旨,备录予轸念之意,以谕中外。”

○御昼讲。

○命递李坫义禁府同知。

○御夕讲。

○三公议启曰:“租税蠲减,帝王美德,然国用有数,不可一切减之。若平地陈田,则可以免税,平安、黄海道则失农尤甚,如有全灾之邑,免税亦当。”

○谕八道观察使曰:“今年雨旸愆时,虫螟为害,受灾之处,虽有浅深,各道农功,大概俱伤。秋成未几,已云告急,其在明春,艰窘想深,哀彼蒸黎,宁免饥馑?兴言尽伤,痛切于骨。念惟,亲民之官,莫如守令,如能体予至意,竭其诚悃,多方救恤,疲羸馀命,庶或存济。卿其勉举荒政,申敕道内守令等,使明知予忧伤恻怛之怀,务令尽心措置,俾无遗憾。各其本邑饥民若干内,全活几人,死亡几人,详录其数,如有慢于赈济,以致饿莩之多,而匿不以闻者,并皆驰启。予将示劝惩之意。”

○太白经天。

10月12日

○庚申,受常参。

○听启覆。

○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直提学韩效元等上疏,其大意有三。其一曰:“正心术”,其二曰:“立诚实”,其三曰:“务远大。”上嘉纳之。

○御昼讲。

○副提学李荇以病辞,命递。史臣曰:“荇为大司谏,与大司宪权敏手,欲深治朴祥、金净之罪,自知为士林所非,内怀猜忌,托病以入。” ○御夕讲。

○命特蠲平地陈田之税。

10月13日

○辛酉,正朝使左尹金锡哲如京师,上亲拜表如仪。

○御不时经筵。侍读官蔡忱曰:“《太极图说》,文虽约,而天地万物之理,皆具于此,实非寻常之文也。臣愿淸燕之中,沈潜涵泳,深究实理。”司经奇遵曰:“《近思录》,皆是切问近思者,而必以《太极图说》为之冠者,性理之本原故也。”记事官柳庸谨曰:“上潜心性理之学,《近思录》,尤切于日用,所当讲劘不辍。太极之说,虽未易言之,亦非微妙难名者也。人之一身有一太极,万物亦各具一太极也。应接事物之际,情虽易荡,燕闲寂然之中,则性自静矣。谨独之功,当致乎此。燕闲静处,不接事物,谓之身独;一念之发,己所独知,谓之心独。喜怒哀乐之未发,克致存养,其既发也,省察亦至,是乃谨之者也。”遵曰:“庸谨之言至当。其接群臣之时,则自然严肃,其用力也易,燕闲之中,则所与处者,宦官、宫妾而已,恐难存养,须以敬为主,然后可克也。”上曰:“所论至当。理学,不可徒口说而已,潜心于淸燕之中,使有自得。”

○台谏启前事,不允。

○太白昼见。

10月14日

○壬戌,御朝讲。台谏启前事,命递黄汝献,馀不允。

○吏曹启曰:“李荇,病不紧,请勿递副提学,”传曰:“近可出仕,则不递可也。”仍遣医问疾。

○以洪淑为兼知义禁府事,李坫兼同知成均馆事,黄衡为知中枢府事,权胜为咸镜北道兵马节度使。

○太白昼见。

10月15日

○癸亥,受朝贺。

○御朝讲。台谏启李自健事,不允。

○掌隶院判决事金谨思、兼判决事闵㥳启曰:“凡人奴婢,拘于骨肉相残,而不得使用,曾无定法,故相争者多。臣等参考之,观《经济六典》,则三寸及同生,使不得使用。观《大典》之意,则同、异姓勿论,皆不得使用。若无立规,争讼不休,今后限其寸数,而立其定法,使不得使用,以断争讼。且司中公事,一从文券,故讼者先以文记入考,更入考时,则或改造而入之,断制为难。今后勿论经官白文,封而印之,还授其主,使不得用术。”命议于政府。

○御昼讲。

○御夕讲。

10月16日

○甲子,御朝讲。

○咸镜道观察使李长坤状启曰:

庆源府使李继长、判官洪禹锡,各于衙内养蚕,禁民采桑,自赴任后,城中居民,不得养蚕,竞肆贪残,伤人无忌,民多逃散,城底胡人,亦不堪侵渔,怨愤方兴。明川县监安智,滥刑杀人,残酷悖戾,因微怒,没人家产,务令罗织陷人,贼党阖境懔懔,一日在官,为害滋甚,请并改差。

○御昼讲。

○御夕讲。司经奇遵临文曰:“光武之光复旧物,身致太平者,以其务学术,讲论经理,夜分乃寐,勤于治道之效也。然无罪而废正后;直谏而杀大臣者,光武虽有不世之资,不能为修身齐家之学,而其时大臣,亦无引导辅翼者,故有此失也。人主之于学,其可忽乎?”侍读官李淸曰:“光武数引公卿、郞将,讲论经理,其时虽武士,亦有勤学者。国家使武臣为训下,受学于文臣,法非不美也,但有名无实,武臣无意受学,文臣亦无教诲者,只填书徒。须数为殿讲,培养劝励,使用于他日矣。”遵曰:“光武息马论道,虽仓皇之时,犹不忘学,可谓美矣。若不知学,则不能知亲上死长之义,将为无用之卒矣。”上曰:“帝王之学,莫先于格致、诚正,徒勤学而不知治心之要,则有何益乎?”

○台谏启前事。宪府启:“成均馆学谕南趎居谷城,其邑太守不法之事,条列呈监司。此,有关风俗,不可不治。请削其职,不齿士类。《大典》有云:‘宗亲妻女、堂上官母妻女、妇外,有屋轿子,皆不得乘。’若平轿则便于所乘,人无不乘。外方则路边居民,困于担送,各官守令,除役而抄定,百姓困弊,请皆一禁。今后如有犯者,家长治罪。”命罢南趎,禁乘轿,馀不允。

○命递副提学李荇,以病重也。

○以朴说为议政府左赞成,李继孟为右参赞,南衮为吏曹判书,金硡为弘文馆副提学。

10月17日

○乙丑,御朝讲。上曰:“今见,日候稍暖,又不下雪。祈祷之事,不必崇信,祈雪亦可为也。冬节多雨雪,然后土脉滋润,而明春农事可望。”领事申用漑曰:“四时顺序而后可也。今秋日候甚暖,树木发花,或至结实。尔来,比年凶荒,而守令多行不法,百姓受弊。今年公债,则不得已捧纳,其往年公债,勿令督纳,则百姓庶蒙实惠。”特进官高荆山曰:“夫伤和召灾,由人心怨苦。外方水军,身役甚重,而无奉足,不能苏得,此非细事。大猛船、中猛船所乘水军,一船或至五十馀人,故水军无递代之时。今若不用此船,而只用小猛船,则用之轻快,而所乘水军亦不多,似可分番休息。”用漑曰:“荆山之言虽当,然大、中猛船,自祖宗朝有之,其意有在,不可无也。”上曰:“守令字抚然后,百姓蒙惠,然或有剥民膏血,而善事人者痛治,则百姓得苏矣。政府今方署事,然只署六曹公事,而至于进退人物,则否焉。人物黜陟,亦可为矣。”用漑曰:“凡人若有小失,尽数贬黜,此亦不可。”荆山曰:“迩来人心奸诈,毁誉不正,是非顚倒。监司闻一人之言,而遽加黜陟,不可。”用漑曰:“无赖之徒,横行州郡,少有不协,则佯为公论,言于监司,监司或有听信置殿者,故守令等畏惧,待无赖甚厚,弊风莫甚。”同知事南衮曰:“古者,自京官而为守令,则如见贬谪,故文臣无为守令者。今则朝中负淸望者,皆求为守令,以此见之,民间必无愁叹之声,而百姓艰苦日甚者,以其不能奉上德意,而侵害之故耳。内外轻重有异,当先朝廷,而后外方,使在下流者为守令,则自然惧法,不敢肆矣。虽择送,而弊不祛,则莫如重朝廷而立其根本。”上曰:“私行无赖者,监司所当禁也。”南衮曰:“监司任一道之事,而耳目有所不及,故或不能察矣。时遣御史,巡问民间疾苦,则守令畏惧,不敢自肆,而朝廷尊严,纪纲自立,不法之事,必不敢为。古者有直指绣衣,使摘发其奸,死者七人,贬者千百馀人。此虽法外之事,必不能行,然如此则守令畏惧用心。”上曰:“御史发遣有时,未可为也。如都事则可专委任。”衮曰:“抽栍一邑,发遣御史,则似烦琐。巡行一道,闻见民间疾苦,以之黜陟,则守令必畏惧,不敢放肆。”

○礼曹启曰:“命官考讲儒生,例给分划,似猥滥,请以书册赐给。”命赐进士姜显等,《中庸》各一件。

○传曰:“反正以后十馀年,务去民弊,贡物亦多蠲减,无非恤民,而民不蒙惠。果如南衮所启,守令不奉法,故如是耳。各道御史之去,民虽欲诉怨,或畏见推,不敢焉;或因私愤,而告不以实,忽卒过行之际,势未得详悉闻见。予意,择秩高谙练刚明人为御史,依都事例,量定递期,分置各道,巡行郡邑,常加纠察,则守令知畏,而民亦蒙惠矣。御史若不勤职事,则朝廷亦可弹劾矣,其问于大臣。且铨曹用人,每有乏人之叹,人物不足,古今无异。今尤若此,岂无所由?亦问于大臣。”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宪府启曰:“百执事,窠阙已充,而若有一守令之阙,则不能拟望,此由无用之人,多在职故也。国家设官分职,非为食禄而已,欲其治事也。百执事中,不能治事者,尽削去,合于设官本意,而于用人之际,亦为得也。其令吏曹,尽汰不用之人。”谏院启曰:“会宁府使金良弼,性本粗暴,前为水使,多有所失,今陞嘉善,名器猥滥。礼宾寺正李均,年老不能治事,不合长官,宜并速递。汉城府参军黄允献,轻薄无行,不可置朝列,请罢其职。”皆不允。

10月18日

○丙寅,御朝讲。上因丧礼而言曰:“大抵君臣之间,僭礼则愼不可为。前者大臣之丧,命给长生殿所在棺木,更思之,此亦近于僭礼,莫如不为。”领事郑光弼曰:“夫人常居,养生之具,不知僭礼,故至于送死葬祭,亦为僭滥。自上崇俭,则下人必皆从之。”大司宪金珰、司谏洪彦弼启李自健、金良弼、李均、黄允献及沙汰事,并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谕八道观察使曰:“念,予即阼十有馀载,常轸民隐,有若痛瘝,凡干病民之事,一切务祛,以至税贡之数,亦令权减,冀或少苏。而守令等慢不奉行,民不见德,劳弊益深,良用痛虑。仄闻,道内无赖之徒,自称儒生,横行州郡,转食彼此,守令待不如意,则必起愤嫉,假托公论,妄为毁誉,为守令者,有所畏劫,剥取民膏,以为赠遗之资,民之困顿,未必不由于此。卿其遍谕一道,兼敕守令,毋得如是。如有犯者,囚禁推核,具由驰启。其懦弱怵于毁誉,如旧作弊守令,亦宜访问以启。道内弊俗,不能禁戢,则卿亦不饶,且守令中廉谨奉公者、贪污虐民者,访问驰启。曾下谕书,而政迹异等者,则或有上闻,贪残之吏,一不启达,许多郡邑,未必无有,宜并闻见驰启。”谕书,初有几致小康之语,上览之曰:“此语过中。”命改之。

○太白昼见。

10月19日

○丁卯,受常参。

○听启覆。

○御朝讲。大司谏柳云、执义成世昌启前事,不允。世昌曰:“楮货限三朔,而民不乐用,请别议行之。”柳云曰:“生员、进士会讲入格之人,虽一时不得中第,皆穷治四书、三经,与讲二书门荫取才者,大相远矣。如此而不用焉,则虽至于白首穷经,无仕进之路。臣意,年四十以上,会讲入格者,皆置簿,次次叙用,则庶几得可用之人矣。”检讨官赵光祖曰:“元子,国本,所关至重。保养之事,当自少时而谨之,今在闾阎,似未安。虽曰未长,然古有胎教,况今知识将生,其所见闻必正,然后庶可谓保养之有始矣。虽使之在外,如王子君、寡妇之家,则不可,须使处大臣之家,其游戏言语,常常教导,不使失误,则所习皆正矣。然当使在于宫中,于上之威仪、动作,有所观瞻,则所习之正,莫过于此,不能如此,则使之有时出入,以观成就何如?”司经奇遵曰:“我国教养元子,与古有异,避接私处,甚不可也。自少时居宫中,与正人君子接见,使习与性成,可也,不可久处闾阎间。”上曰:“国本至重,当使入宫中以长。然今往大臣家,凡游戏之事,若有误失,则教之可也。”

○传于金应箕曰:“元子,今避寓卿家,须朝夕出入见之,或抱携,若游戏有失,则禁之可也。自孩提之时,养之以正,甚可。政丞亦于经筵亲闻之,其勿谓未安,而频见教导。入养宫中事,当酌处。”

○御昼讲。

○御夕讲。检讨官赵光祖曰:“人君当以道德为本,如性理之书,与诗文异,于此当愼其好尚。”上曰:“人主好恶,下人趋向。若理学,非徒人主,下人皆当用力,而近无力于理学之人。”光祖曰:“理学,乃为己之学,而非为人之学也。今者多成宗朝旧相,岂无传习之地乎?朱子进讲于光宗,値其机会,而斥伪学。今之学者,皆为人之学,而不知为己之学。若自上崇尚,示其所好,则下之人,自乐为之,岂无为理学者乎?”上曰:“理学,不可以法令劝之,在上示以崇尚之意,则必有好者矣。”司经奇遵曰:“自上示之以好尚,则下人自能兴起矣。宋时,孔、孟之道已绝,使程、朱等,不得久于朝,斥为伪学,而不能设施。当今之时,人虽欲为之,目见已往之祸,或为父兄之所止而不能,今乃以此下教,东方之化,自此大行矣。”

○太白昼见。

10月20日

○戊辰,大司宪金珰、大司谏柳云等上疏曰:

圣帝明王之待士也,推之以至诚;容之以当宽,君臣相信如父子;百僚相友如兄弟,以群友僚有责,为救己之过,不以为形己之短;以匹夫有讪,为助己之德,而不以为轻己之势,闻谤自修,而无怨憎之嫌;受责如流,而有闻善之拜。昔吴徐原为吕岱所荐,而众中公论岱失,岱闻而叹曰:“是我所以贵原也。”及原死,哭之甚哀曰:“岱,复于何闻过?”宋王子明荐寇准于真宗,上曰:“彼专谈卿恶。”子明曰:“臣在相位久,阙失必多。准对陛下,无所隐,益见其忠直。”及疾革,荐准自代。今之臣僚,苟能体吕、王二臣之心,恢休休好善之量,推爱人以德之恕,虚己以相求;坦怀以相待,同心协力,从事于公,则庶绩安得不熙;风俗安得不厚乎?世之阿谀迎合,诩笑相昵者,是押而非和也。昔韩琦、范仲淹争事上前,异同相抵,而及别下殿,皆不失和气,如未尝争;范镇、司马光,友如兄弟,而及论乐律,反复相非,终身不能相一,此所谓:“君子和而不同”也。伏愿殿下,大度包容,乐道忘势,使一国之士,优游涵泳于至诚、至宽之中,欣然廓然,少无顾忌、观望,而得尽输区区犬马之诚,又下谕臣僚,俾相劝勉,责善者尽其忠告;取善者益大其德,各尽其道,务敦辑睦,崇公平、肃穆之风;消褊介忮怼之气。百官既正,则下之观瞻感化,不期然而然矣。然其和之之道,在于人主至公无私而已。国之本在家,人主之家齐,则国无所不治矣。夫妇有别,嫡庶分严;内言不出,外言不入;苞苴不达,请托不行者,家之齐也。笫裯狃密,而情与爱迁;媚辞进熟,而事为私夺,好恶、用舍,顚倒舛错,而女谒公行,外臣夤附,入于左腹,暗窃高爵,而恬不知耻,则妨德乱政,沮败国事,而其害有不可胜言者矣。汉魏相,因许、史以进,而万世讥之;宋富弼,以宦官、宫妾不知其名,拜相而当时士大夫,举笏相贺。观二臣之进用,而宣帝、仁宗之得失可知,后之人主,将何所法,而何所惩乎?坤闱既为一国之母,则群臣视无亲疏,岂有私谒、私献之理乎?虽姻戚之近者,进候有定时,月朔若望,众进众退,当与宗室同例。况派远族分者,竞相攀联,规丐恩泽,价婢络绎于壸巷;孽妇驰突于宫门,至使名流、妙士,䩄然伺间,甘为妇寺之行,而不耻乎?伏愿殿下,钦遵王道,无偏无党,肃淸宫壸,杜俭外谒,绝群枉侥幸之路;开大公众正之门,使一国臣民,咸归于大同之治,则朝野协和,而无有乖气间其间矣。今者锥刀之末,争讼遽起,民之不和,莫甚于此。在祖宗朝,尝定大限,务断民讼,申行故事,亦和万民之一端也。民之不和,出于贫富之不均,原于侈风之日炽,今之士庶,不计名分,惟侈是崇,商妻、市妇,得蒙后服;阎氓村夫,敢为宰饰,尊卑易仪,贵贱无等,弊根深固,难以法防。在上之人,躬行俭约,内自宫省,以马后常服粗缯;愼夫人衣不曳地为法,公卿大臣,以谢安烧侄香囊;范仲淹妇罗幔为法,下至士庶,是则是效,好敦淸素,耻御轻肥,则俭约成风,而礼让兴行矣。伏愿殿下,奋然与一二大臣,表率于上,悠久而待之,则移风易俗,如风行而草偃矣。

上曰:“价婢络绎于宫壸,似道其问安婢子,若孽婢驰突于宫门,至使名流、妙士,䩄然自间等语,未得详知,其问于台谏。”

○传于大臣等曰:“卿等出入进退之际,为礼太过。君臣之间,义虽君臣,情若父子。其俯伏之礼太过,则言语亦未能尽,情意未孚,须知此意,不至太过。”

○御宣政殿,讲武臣书,仍延访郑光弼、金应箕、申用漑、权钧、金诠、朴说、尹珣、尹金孙、高荆山、李继孟、安瑭、南衮、金珰等,议生员、进士会讲入格人叙用事,应箕曰:“会讲入格人,若年少者,则不可叙用。叙用则必废学,四十以上则可叙用。然徒以入格,而悉用之,则不可,宜令铨曹择用。”光弼曰:“臣意亦然。”用漑曰:“其中可用者,当用之。”诠曰:“吏曹斟酌,广求而用,为当。”尹珣曰:“柳云所启,臣意以为然矣。入格会讲,则有学问之力。《大典》有七举不中之法,近日不用是法。若至七举,则年必老矣,老而不用,不可,国家当广用人之路,宜使八道,亦启闻用之。”金孙曰:“若从置簿而用,则不可。其中才行卓异者擢用之,其次出为教授为当。”荆山曰:“若置簿,一用之则大不可,所当择用。”继孟曰:“会讲入格之人,虽曰有学问,而心行不善者或有之。其善者,择用则可以得人矣。”上曰:“近来人物数少,一守令有阙,无可拟望之人。然置簿而用之,则无尽力于学问者矣。四十以上入格会讲者,择用可也。”继孟曰:“近来,武臣则令大臣荐举矣。儒生亦令荐举,则得其可用者也。”南衮曰:“我国用人之路至广,有保举荫才,又以会讲入格之人与荫才,一例用之甚善。然随才用之甚当,若一切用之则不可。生员、进士年满四十者,欲自横出,则其于学业,必无立志。若用之,则幼学会讲入讲者,亦何有间?并用之,则用人之路庶广矣。”瑭曰:“中朝则鄕贡之人,皆用之。若会讲入格,则用之似当。”上曰:“若生员、进士,虽非会讲入格,必有可用之人,随才以用,可矣。议御史分遣各道纠察事,应箕曰:”使各道监司,尽其职任,不必更立新法。若监司得其人,而朝廷纠察之,则不须别遣御史。“光弼曰:”直指御史,古有是事,今则不可为也。我国之法,初则或可,而终必有弊。“应箕曰:”唐、虞、三代考绩之法,今亦有其意,而我国考绩尤数,守令之不职,在监司考察。“光弼曰:”时遣御史,自然知畏矣。“用漑曰:”御史亦岂尽得人乎?有时送之则可也,如都事之例,送之则不可也。“应箕曰:”中国,与我国之事,异。中原则土地广大,十三布政司,各有巡按御史;我国则土地褊狭,不可别遣御史。各道既遣宰相为监司,若又遣御史,是不信监司也。“诠曰:”若例遣御史,反为寻常,人无畏谨之理。“上曰:”欲遣御史,非不信监司也。然立一法,则生一弊,当更详之。“尹珣曰:”御史之往,弊亦有之。“金孙曰:”纠察不法,虽无御史,可以为之。祖宗已立法,不宜更立他法。“荆山曰:”近来百姓至困,必奉法者,未尽其职任故也。遣御史纠之,似便于民,民必蒙惠。但既有监司,又遣御史,则于事体不可。“继孟曰:”此议,自祖宗朝有之。各官闻御史之来,必怀恐惧。臣闻‘畜猫之家,鼠不恣行。’如中朝例送御史,当矣。“瑭曰:”御史之遣,议论不一。大纲则择遣监司而已,问弊御史,反有弊。“上曰:”若遣御史,则守令之不法可知,若频送则不可。“继孟曰:”国家以御史为非虚事,而其犯法守令,皆罢其职。臣意以为‘推考后,决罪可也。’近日禹行言之事,以一人之言罢之,又以一人之言复职,又复罢职,于事体未稳。“上曰:”御史,非皆可信,若推之,则无辜百姓受害,故行言事,初则递之,其后乃发明,故复其职。又以加书事,还罢职,果似烦也。“议用人事,应箕曰:”台谏、侍从、守令拟望时,或未备三望,虽以职次相当人拟之。然文臣非不足,而多外补,庆尚、全罗道守令,几至五十馀人,文士之不足,职此之由。才不借于异代,古今人才,夫岂有异?当使吏曹详察。“上曰:”文臣不可使一切不为外职,或有为亲者,则当差之。“光弼曰:”有内外轻重之别,京有父母,而求外职者有之,此则吏曹当斟酌。如此则自不乏人,且有久任之例,一周年内,使不得改也。“应箕曰:”六曹郞官相当者,当使久任,礼曹、户曹当然,而吏曹、兵曹尤重。但军官则不可仍口传,岂无思念父母、妻子之情乎?“荆山曰:”欲久留者,该曹未及知之,知之,当勿使久任也。“议奴婢大限事,应箕曰:”定限甚当。然因时执,定限则如公贱役使者,亦当在限,若不得已,则设断讼都监,而分拣可矣。“光弼曰:此事,不可容公贱为私贱者,若定大限,一切不推,则是见误于奸人之术也。如不得已,当设都监,公文陈省考准而后,乃可定限。且有骚扰之弊,事甚重难,况如此凶年,不可为也。”应箕曰:“淹延不决者治罪,则自然断讼矣。”上曰:“速决则多误。大抵知非误决者多,故词讼繁多,其弊不少矣。”议禁着纱罗绫段事,光弼曰:“纱罗绫段,其来已久,不可一切禁断。但自上先自俭约,则下人自不着也。”上曰:“纱罗绫段,果不能一禁。若自上躬率而化之,次而大臣、次而士大夫,自然观化矣。”用漑曰:“上之人躬率,则人心奢侈,皆自化之,不可以法制禁之。”金孙曰:“若宰相则可矣,如妇女,必着鄕织匹段,倾家破产,争尚不已。立法不严,侈习何由而止乎?”应箕曰:“妇女鄕织匹段,当一禁,私织造及绫罗匠私卖者,宜立法一禁。”继孟曰:“非但匹段,唐物一禁,则亦无挟银之弊。”上曰:“痛禁奢侈至当矣。但妇女衣匹段不可禁,惟宰相家长,各自检敕则可禁。”继孟曰:“自三殿大妃、主上及中宫。不衣,则一朝可化。”金孙曰:“前日朴元宗启曰:‘匹段一禁,则臣妻亦不着矣。’物论以为善启,至议得时,他宰相,议而中止,不果禁也。继孟所启,是也。果三殿及内外命妇不服,则士大夫之家,自不服矣。”应箕曰:“楮货行用至难,市里之人争避不用。成宗朝亦欲用,还止。今闻,只用于官府收赎,而书吏因缘为奸,楮货还卖于征赎之人。其弊如此,法虽美矣,恐未可行。”荆山曰:“各司以楮货,抑买于市里,而市里则皆不用。虽已立法,无一人来贸于司赡者,独成均馆,常以此卖柴。百计思之,似未得用。”继孟曰:“以无用之物,为有用之物,谁其用之?绵布之用甚久,其习已成,楮货恐不可行。若立法而刻期禁之,则不可矣。”上曰:“自前年而议之,议论不一,然其大纲则善矣。但百姓不乐用,欲立一定之法,不可更议也。”衮曰:“市里恶布,一切收入司赡,而以楮货给价,则可以通行。”应箕曰:“恶布用之已久,今已十馀年,富人多蓄之,不可使一朝无之。”上曰:“不改可也。”用漑曰:“大抵便于民者,为良法。百姓以用楮货,皆甚苦之,不能通行,改其法为便。”衮曰:“百姓虽不乐用,而今已立法,不可又改之。”瑭曰:“今年甚凶,百姓不乐用。反复思之,不可行也。楮货与铜钱不同,我国又与中原不同。中原则持一钱而自得食、行于四方,无不如意者,以其飮食之市,四列故也。以其资朝夕者,朝士犹然,又持此,所欲无不成。我国则虽至一负之重,用之何处?《大典》之法已立,不可使一切改之。”用漑曰:“官府虽积置,如不用则何用耶?若不便于民,而民不乐用,又从而抑贸,则其弊多矣。”光弼曰:“欲使通货,而食不可得也。”珰曰:“宫禁,严肃可也。内外当有别,而问安婢子出入无忌,当严其宫禁,可也。”上曰:“族亲婢子等问安事,当计寸数定限,以严内外。”

○台谏启曰:“今朝下问‘价婢络绎于宫巷’云者,指远近族亲问安婢子也。‘孽妇驰突于宫门’云者,宾厅乃大臣所在,而有乘马径行之女,故言之。‘名流、妙士䩄然伺隙’云者,疏远族亲有识者,每入问安,士习不美,欲使上知此弊而禁之,故启之耳。大抵宫禁,则所当严肃,上欲闻而改之则善矣,若有所忌惮,而问之则于圣德大有累矣。今所献疏,非但见之而已,皆可施行也。”传曰:“以疏中之语问之者,以其文意未著也。价婢络绎,近日所无,然予于废王时目睹之,常以为非。此等非徒阙内婢子与宗戚问安婢子也,凡应各司进排婢子皆出入,故外人所见,杂乱如此也。然一禁问安婢子,则亦似乎薄,当使不至扰乱也。孽妇驰突事,内人出入,则无不过于宾厅之前,故如此,然予所不知也。所谓:‘名流、妙士问安’者,大殿则无矣,大妃殿未可知也。然问安人亦不多。如此事改之不难,内外严肃果当。且君臣当通情意,在上而未知其在下之言;在下而未知在上之意,则上下之情不通。今见疏文之好,而不知其意,故问之耳。大抵当知上之发落而后,乃可有言也。其曰忌惮者,亦未知通上下之情也。”

○传曰:“生员、进士会讲入格人及虽不曾会讲而若可用者,皆令择用。”

○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命政府、六曹、汉城府堂上,勿论在朝野,荐可用人。

○命减平安、咸镜、黄海、庆尚、京畿往年公债。

10月21日

○己巳,御朝讲。同知事南衮临文曰:“所谓泰厉,古帝王之无后者,祀之;公厉,古诸侯之无后者,祀之;族厉,古大夫之无后者,祀之。此,先王仁政之大者也。此注引《左传》云:‘思有所归,乃不为厉。’释之曰:‘以其无所归,或为人害,故祀之。’夫有冤枉,不得其死者,岂无冤气之郁结乎?我国厉祭,亦在祀典,而专不用意以祀,盲风怪雨,凡有乖气,安知不由于此?人神杂糅之患,终必有之。臣闻,民间今亦多有妖怪。大抵王者之德,莫大于继绝,而今之无后者,必多有之,冤鬼安保其必无耶?自上致察于此,使之有依。”参赞官申瑺曰:“南衮所启‘鬼有所依然后,乃不为厉’之言,大为关系。夫兴灭国、继绝世,帝王之厚德,无逾于此。我国虽大夫之无后者,亦不立祀,使女子为之祭,大为非矣。其在祖宗朝,王子之死,年虽甚幼,皆令立后,如芳蕃、芳硕,得罪而死,亦皆立庙,至今祀之,此厚德也。大抵祖宗,皆以仁厚治国。今世俗,虽在大夫之列者,若有女子,则不肯立后者,恐其田宅、奴婢归于他人也。大夫之无后者,为神主,立祀之法,自上当使严立而行之。又有大于此者,下人欲启而不敢者,上自斟酌而为之。”此亦与南衮之意同。领事申用漑曰:“我国祭祀,不依礼文,臣前亦启之。有嫡子则支子不得祭之者,礼也。而今俗,其亲忌日,弃神主为纸榜,各家轮回祭之,此风鄙甚。不依礼文,宜令礼官禁之。”上曰:“近见宪府公事,郑洙妻呈礼曹,已立后,而宪府以谓:‘冡妇在,不可立后。’此,无乃非乎?”用漑曰:“郑洙无后而死,不可无祭祀之人。其后妻欲立后,告状于礼曹,故臣令依愿立后。宪府以谓:‘冡妇尚在,后妻不可立后。’以臣为非。臣意以谓,郑泂泂,即洙之子。之妻虽在,而亦无子,郑洙后妻,岂不得立后乎?此事亦广议,何如?”掌令孔瑞麟曰:“司中之议,郑洙子泂虽死,其妻尚存,是为冡妇,泂虽无子,泂妻乃可立后。洙之后妻,若以冡妇当立后,而泂妻不立后为不可,告官则可,自为立后,则固不可也。”用漑曰:“虽识理之人,若有女子,则不立后,果如申鏛所启。郑洙子泂亦无后而死,虽有冡妇,洙妻岂不得立后?”上曰:“冡妇若以同姓立后,则郑洙祭祀,自可为之,不甚相远矣。然有冡妇,乃与女子不异,而宪府之为公事,亦如是则恐后之有女子者,皆不立后也。”瑞麟曰:“礼文不可毁也。为家财、田民而不立后者,大不可,洙之后妻,不宜自立后也。且昭格署、摩尼山堑醮祭,其不得已而可为者乎?臣未知也,如此等祭,无乃当革罢乎?”用漑曰:“昭格署,果不干于事天,而只祭星辰、老子祭,老子,尤可笑也。不见其祈祷应验,而外方上纳之物甚多,弊则大矣。台谏前亦论启,不得蒙允。虽祖宗朝所为,而如摩尼山之祭,非道甚矣,当快断绝之。”上曰:“祀典,在祖宗已参酌之,或存或去,今不可轻议。”台谏请递李自健、黄允献、李均;请改金良弼,请汰朝官之不可用者。用漑曰:“沙汰,不可容易,如监役官及假郞官等多,而实官以官事委之,如此等官,皆令汰去,则仕路淸矣。”献纳文瓘曰:“假郞官差出,则即付军职,递后仍付者,亦多矣。”皆不允。

○听轮对。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又启:“黄允献,无行轻薄之人,前日所畜之妾,即废主时入宫,至封淑媛作弊者,而允献潜奸,士大夫岂忍为此?当不齿仕版。”宪府启曰:“奴婢决讼事,法司当纠检,使决讼官速断也。然近日奸伪日滋,京外皆然,虽三度得伸之法,载在《大典》,而至于五六度更决,甚为不可。今若救时之弊,则莫若立大限,虽因官吏递代未决,而及时接状者外,立大限甚可。且近来奢侈成习,宰相及妇女,衣服甚侈,纱罗绫段,无所不着,故疏内亦及之矣,略不举行,岂不缺望?若欲禁之,则当自上躬行,而丁宁教谕,则孰不从之?且楮货通行之法已立,然司中所启者,欲百姓乐用,而通行。宰相当前议之时,皆曰可行,而今则以为不可,宰相之意,未可知也。已立之法,不可摇动,但使百姓乐用,可也。”命罢黄允献,馀皆不允。

○命议蠲各道恒贡,以凶歉也。

○太白昼见。

10月22日

○庚午,御朝讲。参赞官金硡因泰厉、公厉、族厉之言,启曰:“人君为一国之主,而无依据者,祀之甚当。”说经奇遵曰:“若无后者,皆令祀之,则国脉延长矣。不可徒见文字,当以时事念之。”上曰:“诸侯之无后者大夫之无后者,皆祀之,此礼至厚。我国亦有厉祀典,但恐有司之未尽也。”上不知所指,以此答之。奇遵曰:“大夫之无后者,犹当祀之,其于亲戚骨肉之人,若无后者,则尤当祭之。”上曰:“高丽王氏,至今祀之,但恐有司不致意。”领事郑光弼曰:“若有可祀者,则自上审处之,旁亲之无后者,以其班祔,而祀之,此事美矣。下之人虽不擅启,自上计念,而深思之。”上曰:“继绝,不可不立后。但切族立后之事,予未得知之。”正言任权曰:“兴灭、继绝,帝王之厚事。虽一时有罪犯,祭之可也。但非其鬼,而不当祭者,不可为也。如昭格署之祭,乃异道,不可不废也。且外方城隍堂及凡巫觋之事,亦当一切禁之。”台谏启前事,不允。

○上引见忠淸道水军节度使禹孟善,教以存恤水军。

○传曰:“近来奢侈成风,衣服、第宅,穷极侈靡,大为弊习。自上躬行俭素,而大臣等亦不尚华丽,则自无此弊也。纱罗绫段,公贸易外,皆令禁之。若表里,则当用鄕物,不必唐物。”

○御昼讲。

○传于政院曰:“今日朝讲,经筵官领议政以为:‘族亲绝祀之人,当使有继后。此,上所不知’,指何事言之耶?”政院议启曰:“废主至亲,而又君临一国,恐指此言之。”上曰:“废主立祀,前亦议而中止。今则废妃为之祀,然当议大臣。”政院回启曰:“废主立后事重,不可徐缓。”上曰:“予之本意,亦如此。夕讲后当延访政府及府院君、六卿等。”

○传曰:“欲遣官别祭于废主之墓及家庙,令礼曹择日以启。”

○御夕讲。参赞官金硡曰:“燕山君得罪宗社,属籍当绝,然若绝祀,则似妨亲亲之道。臣意,非止废主而已,鲁山亦无后,此亦可祀,今日延访时,并议何如?”奇遵曰:“废主虽罪大恶极,然前朝之君,亦不绝祀,况骨肉至亲乎?鲁山事则小臣后生,未可知也,罪不如废主,今若祀之,则于圣德美矣。”上曰:“见《武定宝鉴》,则鲁山事关系,且已久矣,不可议也。”

○御宣政殿,延访郑光弼、金应箕、申用漑、权钧、金诠、尹珣、高荆山、李继孟、安瑭等,议鲁山、废主立后当否。光弼曰:“臣等谁非废主时立朝者乎?废主,君临十年,特以终不如始,尽失天命、人心,得罪宗社,废主有祀,无乃可乎?然其立后祀典,不可轻举,当酌古今之宜,而为之。使弘文馆、礼官,考古例而后更议,不可轻率议之。鲁山事,今日自上下问,此,美事也。然大抵太祖、世祖初即位时事,在后世,未可轻改。”史臣曰:“燕山,虽无道见废,尝君临一国,不可令绝祀。况鲁山迫于事势,其忍使为冤魂乎?光弼有大臣之量,既开其端,反沮之,可叹也已。”应箕曰:“臣意,与光弼,同。”用漑曰:“臣意亦同。昭陵之复,特以文宗独享故也。事同而实异,当考礼文为之。”上曰:“鲁山事,见《武定宝鉴》鉴,而乃知之。予意亦以为不可轻议。”权钧亦以光弼等议为是。金诠曰:“继绝虽美,事不轻易。当于俗节致祭。且置墓直,不绝其祀,使外孙主祭,不可各别立后,虽考古制,亦无此事。鲁山事,又与此不同。”尹珣曰:“废主立后至当。令弘文馆、礼官,考古制。鲁山事,与废主事不同,恐不可为。”荆山曰:“事甚重大,广考古例,有所依仿,然后为之,不可徒徇一时之言,而轻举也。鲁山事,先王时已不立后,必有其意。”继孟曰:“臣意亦如此,必无古例,然当广问以定。鲁山事,亦可考见。”上曰:“鲁山事,与此异矣。废主立后事至善。虽无古例,予意以为可也。”安瑭曰:“立后,至为忠厚,古之帝王,非一其制,尽考而处之,可也。鲁山事,世祖中兴时事也。废主立后,与复昭陵事,于大义甚好,不可不为。”上曰:“复昭陵事,与此异。”承旨金安国曰:“鲁山与燕山,被废均也,宜并考古例,而为之。”光弼曰:“立后则不可,当举祀典,然与鲁山事异也。”又议昌宁县革罢便否。光弼曰:祖宗朝若有如此事,则多革其邑,大邑则降号,如昌平、泰川等邑,见革而今复矣。革罢以示惩戒甚好,然以一人所为,至于革罢,不可也。若大邑,则但加降号,而昌宁乃县,不可降号。祖宗朝若县邑则革罢,而其后复立,其邑反至凋弊,臣意革之不当。“应箕曰:”或降号,或革罢,因时议定。但以一人所犯而卒革,则于百姓甚有弊,似不当为。“用漑曰:”臣亦谓‘大邑则降号,可矣’,而昌宁乃县也,亦不可降号。若革则有弊,恐未可也。“金诠曰:”土地割属他官,而一族推刷移他境,使族亲皆怨其人,可也。“应箕曰:”不可以累及一族,与乱逆同也。当身已被大罪,不宜如是。“光弼曰:”其县不革,而只罪其人,则无惩恶之事。三公兄等亦治罪,使县人知惩恶之意,可矣。“用漑曰:”一族亦罪之,以为惩戒可矣。“尹珣曰:”革罢,不可为也。但其邑,大官也,割属奴婢与百姓,以惩之。“应箕曰:”子杀其父,奴杀其主,事甚于此,而只罪当身。以邑吏而射中土守,其恶甚大,然外律之事,不可为之,无罪一族,不可治罪。“荆山曰:”鄕风顽恶,久矣。当惩戒,使人皆惊骇。大关风俗,不可只罪其人,留鄕品官,亦宜罪之,以惩其恶。“继孟曰:”革罢虽重,祖宗朝亦为之。可依前例革之,族人则不可罪也。“应箕曰:”岂可以一人所犯,而乃革乎?若此则百姓受害,深矣。“金珰曰:”此非关国家之事,而至于割属,则官属人必至残弊,不可行也。此事非寻常,不可使其人同生、切亲,仍在此县,当推刷入居可也。此虽律外之事,而国家有勒令入居之法,似可行也。“上曰:”已前革罢之邑多,而其后顽恶复出。以此见之,革之无益。“光弼曰:”只罪其人,则后无惩戒,各别罪其同生,而三公兄,定属残驿奴子可也。“上曰:”革罢事,大臣皆以为未便,不可革也,重罪当身,可也。“

10月23日

○辛未,御朝讲。说经郑譍曰:“近见,士大夫父母忌日,则不仕致斋,若祖上忌日,则使之出仕,至为非矣。”知事张顺孙曰:“人臣当如是,自上当不断刑狱,尽其斋戒,诚之心可也。”特进官权钧曰:“致斋日则不纳公事,而当正日,则乃出纳公事,此亦不当。下人亦欲于正斋之日不仕,而使之出仕,其人之心,岂能安乎?”领事金应箕曰:“大抵凡忌日,使之出仕,深为未便。”上曰:“当其正斋日,出纳公事,自先王朝有承传,故乃尔。若紧急事,虽出纳,可也;若不紧公事,则不可出入。”侍讲官蔡忱曰:“凡国忌,若致斋日,则不出纳公事,正斋日则政事、断罪等事,皆出纳,似不当矣。”参赞官尹殷辅曰:“非徒政事,如斩罪等事,亦令出纳,常以为未安。”上曰:“予意,亦以为未安。断罪事,似不可为。”特进官金克愊曰:“当忌日,刑杀公事,皆令出入,此虽前例,今可改之。一时受教,非经常之典,虽改之无妨。”上曰:“当忌日,出入刑杀公事,不当矣。虽有前例,改之无妨。”是后,例令勿启刑杀等事。掌令柳灌曰:“左道之人,尤不可近。或如卜盲,或如地理者,有时出入宫中。如此之类,欲以其术,希于一中,一中则或流于彼,常时以接贤士大夫为念,而如此之类,不可近也。”上曰:“阙门外,或因事而来,则未可知也,阙内则予所未知。”柳灌曰:“诠闻或引见有赐与。如此则外人自然知之。”郑譍曰:“下人所闻,虽或有谬,而爱君之意,则不能自已。其言虽不善,宜自上念之。”上曰:“是虽传闻之谬,亦是进戒也。”

○御昼讲。尹殷辅曰:“天文则乃古事也;命课学则可无者也。”上曰:“设立命课,因其职事,而出入阙内,故下人疑其引见也。”郑譍曰:“天文,乃历象日月,此唐、虞遣制,而太史乃望氛祲、察灾变,不得不尔,卜书亦古龟卜之遗意,而后世则流于谈命之说焉。阴阳五行,皆天理、自然之事,虽知之无益,而空为左道之归矣。”上曰:“天文、卜书非不美也,而今则谬误已甚。”蔡忱曰:“天文、地理、卜筮,乃三代遣意也。今地理为风水之异端;卜筮为谈命之诡说。古人论谈命者以谓:‘南阳贵士,何必俱当六合;长平坑卒,未必共犯三刑。’此,确论也。”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又启曰:“金良弼,曾为水使,率昌原妓,遭国恤,因率不去,此非人臣所忍为。”命递良弼,馀不允,仍命宪府,推良弼。

○咸镜道定平府梨花开,至于结实。

10月24日

○壬申,御朝讲。领事申用漑曰:“李耔,人物可用,而今以吏曹相避,不得为台谏、侍从。”上曰:“当不计相避而用之。”史臣曰:“金安老,耔妻兄之夫也。安老有女子,生而有病,安老不育之,以至于死,耔以此薄之。人以为:‘安老得志,则耔必受害。’”

○御昼讲。

○御夕讲。台谏启:“李自健,不合政府,所失亦大,前已启之。然不可累朔持久,故自今日始不启。必不得自居其地,上亦不可苟容其人也。李均则非驳以他事,且以不合长官,故启之,当速递。”不允。

○弘文馆启曰:“汉昭帝崩,无嗣,霍光征昌邑王贺,典丧,寻即位二十七日,行淫乱,光与群臣议,白孝昭皇后,废贺归故国,赐汤沐邑二千户。后宣帝立,诏曰:‘盖闻,象有罪,舜封之。骨肉之亲,析而不殊,其封为海昏侯,食邑四千户。’后薨,因豫章太守廖奏,国除,元帝即位后,封贺子为侯,传子至孙,今见为侯。宋太宗时,秦王廷美以诅祝顾望,大逆不道,安置房州而死,真宗封皇叔涪王,仁宗赠太师,神宗以其孙承亮为秦国公,奉廷美祀。宋太宗时,魏王德昭,因论太原之赏,退而自刎,追封魏王。真宗以孙从蔼,袭封颖国公,卒,封其弟从信,世袭不绝。”

○传曰:“近日于经筵,下人欲陈怀抱,又因讲书,而论启,故所言非一。承旨辄以所言取禀,予辄答之,政令似烦。近于经筵,亦有言法令之多者,今后斟酌取禀,可也。且日御经筵,接贤士大夫甚好,然今者日甚短,而三时经筵,故无公事披览之暇,公事多滞,慈殿问安,亦阙焉。大抵学问,使无作辍可也,不须三时。若闲日则可御三时,今后取禀,当御几时经筵,可也。”

○教政府曰:“近来奢侈成风,第宅、衣服,竞尚华丽,积习已久,难以法禁。转移之机,在上之人,严示好尚,以导之耳。苟人君躬行曁卿大夫先行俭约,以为表率,则士庶人自然观感,端本淸源,固在于予。自今公卿大臣,亦务敦尚俭素,以为民倡,纱罗绫段,亦勿好着用,革弊风。”

10月25日

○癸酉,受朝参。

○御朝讲。上曰:“予尝为宗庙献官,见执事飮酒戏谑,不谨之事,此甚不可,监察可纠检也。”

○御昼讲。

○御夕讲。

10月26日

○甲戌,宪府启曰:“纱罗绫段,《大典》内,许令堂上妇女着之。今者崇奢已极,妇女尤甚,日常人亦有着之者,风俗渐恶。自上先行俭素,又命内外命妇不着,则其下自效矣。前亦有承传,而宰相于衙日,着之如旧,不畏公论如是,自上各别严禁,则公卿、贵戚,亦不得犯法矣。”传曰:“纱罗绫段,自古有之。今因奢侈而欲禁之。可矣,然不可一切禁之,天使、倭、野人宴享,则不得不着,且胸背非段衣,则不可付之。匹段若不更用之物,则当如是痛禁矣,此则不可永绝之物也,今当痛禁私织而已。”

○太白昼见。

10月28日

○丙子,御朝讲。司经奇遵曰:“此云:‘子曰:“立爱自亲始,教民睦也;立敬自长始,教民顺也。”’释之者曰:‘爱敬,尽于事亲、事长,而德教加于百姓。’《论语》曰:‘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欤!’夫孝弟,百行之原,行道自孝弟始,则仁民爱物,皆可以此推之。未尽孝弟,而虽欲仁民爱物,既无根本,其何能为?三代以上在上者,先尽孝弟之道,故下皆效之,各亲其亲,各长其长,而有比屋可封之俗。此,无他,自近而及远,其势顺易故也。后世则不然,徒区区于刑政之末,而不用力于根本,故乃无和顺之气,悖逆争斗之事,起矣。夫舜,大孝也。《孟子》曰:‘瞽瞍厎豫,而天下之为父子者,定。’盖天下之顽,莫瞽瞍若也,而舜能以至诚事之,故烝烝乂,不格奸,其效至于使天下后世为人父子者之心,皆安其分,此乃大孝也。舜虽处人伦之变,而上之为孝,当以此为法,行之至诚,则下皆感化而风俗自至和顺矣。若欲以刑政治之,则无根本,固不可为也。”上曰:“此言甚当。夫风俗,不可治之以刑政,而在上之人,先尽孝敬之实,以为教民之本,可也。”同知事南衮曰:“《大学》《平天下》章,亦以孝弟为言。释之者曰:‘所操者约,而所及者广。’人君之爱亲敬长,乃教民之本也。”上曰:“爱亲、敬长,我所当为,不可先有意于治效,而当尽其道。如是则下自观感矣。”掌令孔瑞麟曰:“近来习俗奢靡,转成弊风。夫纱罗绫段,虽于《大典》,不禁士族妇女,而宰相皆可服之,如欲救弊,不可不禁。”上曰:“私织与唐贸,皆令禁之,则自不着矣。”献纳文瓘亦启之。侍读官蔡忱曰:“鲁山、燕山立后事,近与大臣议之。大臣等以为:‘鲁山,年代既远,不可立后。’以废主见之,则鲁山暗弱,不克负荷而已,非得罪于宗社者也,岂诿诸年代之远,而不立后乎?悯其孤魂无托,则当立后也。燕山,若令立后,并与鲁山而为之,可矣。”司经奇遵曰:“若立后,则只于燕山而不及鲁山,不可也。皆令立后,则国脉延长而圣德亦至矣。古者不特祀帝王之无后者,而至于大夫之无后者,亦令祀之,使有所托。况既为人君,而孑然无托,则岂非圣朝之累乎?鲁山之一时有罪与否,未可知也,但以祖宗在天之灵,见之则皆是一样子孙,而或孤魂无托,其得安乎?以上体见之,则皆是一气之分,而绝祀无据,则天衷恻然,亦岂偶然?若令立后,则鲁山不可以年代之远,而不立也。”上曰:“若立后,则年代之远,不可计也。其时之事,皆载《武定宝鉴》,其事异矣。故大臣等之言乃尔,然当更议以定。”同知事南衮曰:“鲁山立后,固可为也,有罪无罪,今不可计也。而无主孤魂,立坛而祀之者,三代帝王,仁德之至也,当体此意而为之。古云:‘兴灭国、继绝世,天下归仁。’愿留意于此,广收廷议而处之。”领事金应箕曰:“其时之事,未得详知,故前于延访,以不可立后启之。果皆祖宗一体而分,有罪无罪,不必计之,以其孤魂无托,为之立后,可也。”参赞官申鏛曰:“立后事,鲁山、燕山,不宜异也。乙亥年世祖即位,即鲁山十五岁时也。其下妄为之事,以幼弱之年,何以知之?然有罪无罪,今不可计而皆是当代至亲。昔韩信死于大逆,先儒之论,犹以为当存其子孙,以酬其功。况既为人君,而见废者乎?当其时,但以宗社为大,故一时之事乃尔。今孤魂无托,为之立后,可也。”应箕曰:“申鏛之言,当矣。”孔瑞麟、文瓘亦启不可不立后,上曰:“当更议也。”奇遵曰:“世宗以广平大君为武安君即芳硕。之后,虽与此有异,而其仁厚,则同也。一时虽抵罪,而以一气骨肉之无托,恻然使之立后,至当矣。”

○传曰:“宰相及妇女表衣,并禁绫罗当否,更问于明日延访大臣。”

○御夕讲。

○太白昼见。

○以李继孟为议政府左参赞,宋千喜为右参赞,金克愊为汉城府左尹,赵元纪为右尹。

10月29日

○丁丑,御朝讲。持平李寿童、正言任权请一禁纱罗绫段,上曰:“妇女及宰相,皆可禁也。”

○遣都承旨李自华,致祭于燕山君墓。

○直提学韩效元等上札曰:

前日鲁山、燕山立后,访诸大臣,仍命臣等考古事以进。臣等以汉封海昏侯;宋封涪王等事,有类于是,敢以书进。窃念,情、礼所关,莫重于此,宜殿下有所不忍。燕山获罪宗社,殿下犹且愍其绝祀,乃可立后之意,亲亲之义,固当如是。鲁山之事,非燕山之比,而绝祀至今,殿下继绝之心,尤所当不已。芳硕以庶以少,服罪先朝,而尚得立后,俾不绝祀。在祖宗朝,已有此例,伏愿深思熟念,无使至亲无所依。

答曰:“鲁山事,亦可更议。”

○御昼讲。

○御宣政殿,延访大臣,议燕山、鲁山立后事。郑光弼曰:“燕山、鲁山立后事,前日因讲论《礼记》而发,臣意,欲自上使之不绝其祀耳。昌邑王德昭、廷美事,与此异矣。彼则尚有子孙,故使其子孙主祭矣。燕山得罪宗庙,以诸侯之无后者待之,使不废祭,且有女子,以此祀之,可也,立后,恐未可也。鲁山自先王朝无神主,今作神主,又造庙宅,势甚难矣。事虽好,而恐不可为也。使礼官磨链,不绝其祀,则国家之意,厚矣。”金应箕曰:“此事乃与昌邑、廷美之事,异矣。立后则当袭爵,此甚难矣,而又有弊。国家当厚祀典,可也。”申用漑曰:“立后袭爵为难,当给墓直,俗节祭祀,于事平矣。鲁山事,与废立事异,尤为难矣。”权钧、姜浑、金诠、尹珣、尹金孙、金俊孙、李坫、高荆山、任由谦、黄孟献、曺继商、李自坚,皆以为:“不可立后。”李继孟曰:“燕山得罪宗社,自绝于天,不可立后。若不计有罪、无罪,立后则可矣,然亲属则不可矣,以疏属之人继后,而不为官爵,只奉祭祀,似可也。”洪淑曰:“立后事,重大矣。以为孤魂无托而为之,则于亲亲之道至好,使礼官议之。其立后之人,使疏远者为之,与士大夫一例,似可矣。”安瑭曰:“继绝,圣德之美事,但燕山属籍已绝,立后,袭爵为难。若勿论有罪、无罪,而继绝世则似可。凡礼乐等事,皆法世宗朝事,可也。世宗于芳硕立后,此事未可知也,当考之《实录》,不计有罪、无罪而立后,可也。燕山、鲁山,不异矣。”南衮曰:“继绝,古今帝王之通义,但可主祭,而使不绝其祀而已。当置主祭之人,而不可使袭爵,令礼官磨链节目,何如?”韩世桓曰:“燕山不立后,而使其族属,只为祭祀当矣。芳硕之死,至世宗朝,乃立其后。今鲁山虽似年久,亦可为也。”金克愊曰:“燕山立后,则不可,只为绝祀,当以士大夫例,祀之,其有罪、无罪,不可计也。”张顺孙曰:“当使礼官,斟酌为之。”赵元纪曰:“当广议收问。”承旨金安国曰:“此与大臣所议之事,非小臣之所启也。然千万世议论所关,故启之。燕山、鲁山虽被废,然以圣躬见之,则废主乃至亲,而鲁山亦至亲。久为君临,而为天地间厉鬼,和气未畅,而为厉气,未必不由于此。昔郑良霄,以罪死而为厉鬼,子产为之立后,而无厉气;武王得天下,而封纣子武庚,乃立后,为其继绝也。燕山、鲁山,皆于圣躬至亲,不使绝祀,不为孤魂,美矣。此事,大臣等皆以为重难者,必废朝时,或被惨酷,耳目所见,故如是耳。上意若欲为之,则当为之,千万世议论所关,不能轻断也。”光弼曰:“帝王无后者,祭之可也,立后则不可为也。今废后愼氏有之,若立后则必母事之,以此为难。且于宗社所关,虽欲为之,不可为也。”应箕曰:“若立后,则当以疏远之人为之,废后愼氏母事之,似难,四仲朔行祭,不绝其祀,可也。”上曰:“鲁山立后事,在先朝以为难也。更计之,虽得罪,而孤魂无托,在所不忍。使宗亲为之后,何如?立后不妨,则当立。安有如此美事乎?”李继孟曰:“自上酌断。”上曰:“为人后者为之子,若为立后,则以何宗亲为之?”应箕曰:“宗亲则不可,以寸外疏远之人,只祭四名日。鲁山、燕山,一例为之。”用漑曰:“事甚重大,而议论各异,可详处之。”上曰:“广议,未可归一。立后无妨则立之,有妨则当不为也。”金安国曰:“为之后者为其子,若以为难,则只主祭而已。”应箕曰:“臣子之间,母事为难。”继孟曰:“上教至当。地下有灵,岂不知感?”光弼曰:“虽更思之,至为难矣。”又议三学讲究本意事。光弼曰:“三学之说,其来已久,而载在《大典》,不可一切轻改。只不崇尚,可也。”应箕曰:“《大典》之法,不可一时改之。天文、地理,乃为看山、择日等事,不可废。但不崇尚,可矣。”用漑曰:“天文则凡星变历象,皆为之察,不可废也。然命吉凶、择地理,皆不可无。但不崇尚,使民间无弊风而已。”应箕曰:“太宗朝,地理杂书,皆焚之。如此左道之事,不宜崇长,然不可尽绝。”金诠曰:“天文则重大之事,自古帝王皆为之。地理、命课学,则皆不经,如昭格署、道流,尤虚诞无益也。然讲书事载《大典》,不可轻改,当不崇尚。”权钧、尹珣、安瑭、李继孟、曺继商、韩世桓皆以为:“虽不可尽废,上不崇信,可也。”尹金孙曰:“天文之事,非徒敬授人时,如日星之变,帝王当恐惧修省而不敢忽也。闻,祖宗朝择年少文臣,讲究其义,此则重大之事也。如地理、命课则事多不经,可废,然自祖宗朝为之,载于《大典》,不可尽废。”李坫、高荆山、李自坚之意亦然。上曰:“如地理、阴阳杂事,已矣,天文则甚关,不可废也。”南衮曰:“天文学外,其馀地理、命课之学,皆可废也。盲人无视听,其于阴阳、死生、吉凶消长之理,无有知者,地理之学,亦无能知者,世俗惑于其说,或过期不葬,甚为非矣,皆可无也。然皆载于《大典》,所当因循,天文则设立习读官,成宗朝又择文臣,使之讲习,此则当申明行之。”金安国曰:“天文,自祖宗朝择文臣习读,而有劝励之事,当今亦抄年抄文臣,而臣亦与焉。虽抄择,而文臣等皆不学习,至为不可。更抄读习,劝励可矣。”上曰:“近见,观象监无能知天文者,所宜劝励。”又议纱罗绫段表衣并禁事。光弼曰:“此事,当从《大典》。表衣在《大典》,不可禁也,里衣则可不着矣。妇女命妇,内宴入侍时,不可一禁,当从夫职。”应箕曰:“近日奢侈成风,须令禁断。然表衣皆禁,则其于朝贺、朝参,服色无章。且一应宴飨,不可不着,士族妇女,从夫职着之,可也。”上曰:“依《大典》,表衣当着,其里衣则一禁为当。”用漑曰:“表衣则乃礼服也,胸背,不可付木绵衣也,若禁之,则朝采埋没。妇女从夫职,则等级亦明矣。”权钧曰:“表衣若尽禁,则朝彩埋没。且倭、野人宴享,不可不着,如里衣则禁之,可也。”继孟、金孙、尹珣、安瑭之议亦然。南衮曰:“近来,习俗奢侈,若欲救弊,则当一切禁断,不必衣表衣。况非我国土产之物乎?当痛禁,然后法可行矣。若如此痛禁,则中原潜持金银之弊,亦无矣。虽倭、野人宴飨之时,以我国土产,精洁而服,乃可,不必着绫段。”

○命勿禁宗宰及士族妇女表衣用纱罗绫段者。

○命立天文劝课节目。

○太白昼见。

○御夜对。

十一月

11月1日

○戊寅朔,受朝贺。

○御朝讲。正言表凭曰:“鲁山、燕山立后事,已广收廷议,而议论不一,时未克定。然鲁山、燕山,皆是祖宗之遗体,而君临一国,不可使孤魂无托,皆当存嗣以祀。鲁山事则未之知也,燕山虽得罪宗社,而见绝,然以天性骨肉之亲,岂可无祀?当闷其孤魂无托,而立后。”领事郑光弼曰:“鲁山、燕山立后事,初则以为可立,后则以为不可立。愼氏生存,则非孤魂无托之比,虽立后,其为后者,岂能以诚心母事?愼氏又必欲得奉祀家舍,且愼氏非若常女,母事甚难。臣等意‘非以立后为不美也,势有所难耳’,愿上,虑思而处之。”上曰:“予意亦如是耳。”

○听轮对。

○遣史官,议鲁山、燕山立后便否。柳洵议:“鲁山见废,是出祖宗处置,其事重大。燕山失道见废,年纪未久,人心犹未释然。殿下,今以继绝为重,乃欲置嗣,仁则至矣,然亦未可轻议。”宋轶议:“鲁山事,年代已久,其绝祀根因,今难考矣。为燕山立后,于亲亲之道似当。然此两事甚重,臣久病,精神昏耗,暗于是非,当博考古例,深虑后事,裁自圣心,不可轻举。”朴说、宋千喜议:“立后以奉其祀,实合先王继绝之义。”传于政院曰:“虽不复议,当自上断之。若不得已立后,则当以亲属,而燕山、鲁山,今已绝属籍,若以疏属无职者为嗣,则袭爵亦难,未得袭爵,则其祀亦未久而还绝矣。如不得已,当如大臣所启,国家为之设祭则可永享不废矣。立后则不可也,其言于该曺,磨链节目以启。”史臣曰:“洵、轶,虽曰大臣,洵本模棱,再为首相,无所建明,徒善趋时,人有讥之曰:‘老而不死,是谓贼。’轶本贪险,靖国初,柳子光欲陈疏陷士林,轶令其侄生员金希寿书之,轶实与谋者也,不若不问之为愈也。说与千喜,虽不力陈,以为实合先王继绝之义,盖其为人,虽无学术,心不险陂,闻士林方有此议,稍有向善之心。”

○以凶荒,停功臣仲朔宴。

○御夕讲。

11月2日

○己卯,御朝讲。讲《礼记》。上曰:“此言:‘居处不庄,非孝也;事君不忠,非孝也;莅官不敬,非孝也。’大抵,孝乃百行之源,人君当以孝理国,人臣亦以此事君,可也。是故,古云:‘求忠臣于孝子之门。’近日所见,无归养之人,岂无老亲而然耶?无乃拘于官爵,而不能耶?”司经奇遵曰:“事亲之道,无上下之别也。夫宗庙享之,子孙保之,此人君之孝也。非尽孝,岂可治国乎?孝乃百行之源,自上至诚为之,则人心自然和顺,无乖戾之风矣。近来,世道衰薄,皆不知孝悌之道,而专无和顺之风矣。古人云:‘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其所以转移之机,皆在于上,当以至诚行之也。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则下民自然感化矣。”上曰:“若作为而为之则不可,当以分内事而为之,则下人皆自为孝,而世道和顺矣。”领事金应箕曰:“‘武王、周公,其达孝矣乎!’以其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我朝成宗孝事三殿,上犹及知之,当以此为法。”上曰:“孝之道非一,然非谓口体之养也,养志尤大也。如孝廉科,乃盛事也。由此科而出者,必皆可用人,明矣。然新法不可行也,则于取人、用人之际,先用孝廉,可也。”司谏洪彦弼曰:“孝廉之人,当别荐用。”上曰:“不须设孝廉科也,若有孝廉之人,则当直擢而用之。”承旨尹殷辅曰:“外方若有孝行之人,亦当升用,其特异者,不除参奉小官,而擢授高爵,善矣。”上曰:“虽有循资之法,然特异之人,则擢用可也,非徒为孝廉之人而已。”奇遵曰:“我国只以科目用人,然其路太狭,贤者或不见用。若有孝廉特异之人,则擢用为便。上以孝廉科为美事,与朝廷议而行之,何如?”

○传曰:“纱罗绫段,已令勿用,更思之,处置实难。宗宰及妇女表衣,则皆鸦靑匹段,当贸中原,将士表衣,则不特鸦靑也,乃以杂色为之,医即女医。妓内宴所着,则乃大红也。是皆当着,而禁其贸易,则无立法之意,将何以处之?其问于政府。”

○教尚衣院曰:“常时如草绿、柳靑、大红匹段织造时,必禀用某纹织造。今者纱罗鸦靑,亦依是例来禀。”史臣曰:“男不言内,女不言外,有国有家之常道,反是则难乎免于识者之讥也。今所教,乃织絍组𬘓之事,惜乎!”

○太白昼见。

○御夕讲。

11月3日

○庚辰,御朝讲。执义成世昌,请汰去京官之不可用者,上欲严明殿最,领事申用漑曰:“各司提调,黜陟严明,则贤愚分矣。”上曰:“予意以谓,各司之中,若有不良之人,而不置下等,法司纠其提调,则自然褒贬严明矣。”大司谏柳云曰:“生员、进士会讲入格者,比于南行之讲二书者,大有间隔,以次誊名而尽叙,则士之奔竞之习,亦庶几息矣。登第者未必皆贤;未第者未必皆不贤,国家若用是例,则士皆兴起以谓:‘我能通经,则虽未至登第,亦庶几不失于仕版矣。’如是则人才未必不兴,非谓荫子弟不可用也。若有此法,则用人之路广矣。”用漑曰:“此言当矣。但如此则会讲入格者,皆奔竞矣。会讲入格者,与门荫子弟相间,而择用则庶乎其可也。”同知事南衮曰:“柳云所启,当矣。然国家用人之道,混而无别,正科与门荫,虽可参用,正科则当别用之,而近来门荫子弟,或先于正科,臣意以为无重正科之意也。使正科出身,布列于朝廷,而门荫子弟居下风,则皆有羞耻,而士习正矣。且汰去事重,人之见闻各异,该曺不可独为,当与政府,同议汰之。”上曰:“吏曺岂能尽知之?如不得已,则与大臣议处,似当,然不可一朝,猝然汰去。若褒贬严明,则虽不汰去,可也。”世昌曰:“若非用人之地,则知人为难。吏曺则常时任用之际,灼知其贤否,令吏曺独为,可也。”云曰:“吏曺若以独为为难,则臣意谓,各司皆统于六曺,令六曺同议,似可。”世昌曰:“六卿岂尽知其人之面乎?吏曺常有所闻知。臣亦为吏曺正郞,故知其所以然也。”云曰:“吏曺独为,而有失其实者,则其弊甚大,与六卿议为,可也。”世昌曰:“小各司,统于六曺,六曺但当严其褒贬,至于择用之事,则吏曺详知其人物,当独为之。”衮曰:“累朝立朝之人以谓,不能治事而一切汰去,则朝廷待士之礼,有所不可。当如祖宗朝例,设检职,则虽退家,各有其职,使久远立朝之人,有退去之路,可也。”世昌曰:“久仕之人,一朝以年老不职,而尽去之,则大有不可。为设检职,俾有退去之路,则国家待老人,厚矣。”用漑曰:“置检职,使老人有退去之路,可也。然前有人以检职,为忠淸监司,其后还罢是职之由,未可知也,恐亦官职猥滥之故也。当代,梁芝孙亦为检参议,此外无其人也。”上曰:“梁芝孙果于当代,为检职矣,其后则无矣。”衮曰:“前日因李继孟所启,令政府与六曺堂上,荐可用人物,未知所荐者何如人也。大抵人物,或有合于侍从、台谏者;或有合于守令者,其人器各有差等。若依宋司马光十科取士之例以取人,而各以所长名之,甚当。以此节目下谕,则自知其意,而荐之,既荐而下于该曺,以此而拟用,则各得其当矣。”上曰:“果以一事,命荐之,则荐路不广矣。于其名下,各以其所行,注而荐之,则庶可也。”云曰:“荐举时,以其所行,俱录以荐,则似乎分明,而于该曺任用,亦便矣。”

○御夕讲。

○太白昼见。

○命停冬至会礼宴,又停进丰呈于大妃殿。初,上将设宴,大妃曰:“年凶民饥,岂可安心受宴?”固止之。

11月4日

○辛巳,御朝讲。参赞官金安国曰:“古人云:‘《小学》之书,爱之如父母;敬之如神明。’收放心,养德性,无大于此。今若令里巷、学宫、中外,皆知崇尚,则自然教化大兴,而《小学》之道,明于一世矣。”知事张顺孙曰:“臣以儒生居馆时,李克基为同知,东、西斋儒生,或踞坐,或倾侧其身,闻克基之来,则皆自整冠而坐,其尊敬至此。大抵师儒,必择人所敬服之人。”司经奇遵曰:“孝悌,百行之源,自天子至于庶人,皆以是先,而人君则尤重。三代以上,崇学校,尚孝悌,人生八岁,入小学,十五入太学,导之以孝悌、修己、治人之道,故人才多出,而风化美矣。近日间有欲学《小学》者,浮薄之辈,争相非笑,故反讳而不讲。大抵人才,自少时培养,以为他日之用。国家初设童蒙学,其意在此,而今则不见,所当申明。”安国曰:“童蒙学,乃是根本,至为有益。其学自祖宗朝设立,今之为训导者,虽只四人,递儿薄禄,轮递受之,谁能力于教诲乎?西班无用之人,食禄者尚多。移其递儿,加给劝之,则庶可勉力矣。”大司宪金珰曰:“人生八岁,入小学,十五入太学,自有次第,今则才免总丱,皆习诗赋,而专不用力于《小学》,以科举为重,何暇治心为孝悌乎?今者四学儒生,亦使之常学《小学》,而时或殿讲、或命官讲之,则庶几知所向,而读《小学》之人,必多矣。且宗学解弛,孝悌之道,尤当使宗亲知之。若无宗学,则将学于何处乎?宗学教养,不可不至也。”上曰:“学校事,上下所当胥勉。”

○命申明侵虐新来之禁,以许訚被侵而死,故有是命。

○黄海道兔山县民家,有狗产儿,无一足。

○御夕讲。

○三公议启曰:“李琉,多有所失。凡官中虽小小之物,皆当置簿而传授,木绵十五馀同,不录文簿,事则大矣。然皆留置官中,而无显然入己之迹,赃罪甚重,似不当更推。事干若无数拷问,必致殒命。李琉若欲持来,则岂肯置于官中?当自上酌处。”上曰:“李琉事干,皆令勿推,以不传授之罪,取服照律。”

○太白经天。

11月5日

○壬午,御朝讲。掌令孔瑞麟论鲁山、燕山立后事,上曰:“已因大臣之议而定耳。”史臣曰:“瑞麟以立后为重,反复启之。入侍经幄,如金诠之昏昧;尹珣、安闰孙之无识;柳溥之狭隘,不足数也。申鏛、任权、郑譍,曾眷眷于此,而不助一言,惜哉。”

○御夕讲。讲《大学衍义》,至汉文自短三年之丧,说经郑譍曰:“天理民彝,万古不泯,故其间,贤主举而行之。人子为亲之心无穷,而圣人乃抑之,断为三年之制,后以日易月,安有如此非常之事乎?”侍讲官柳溥曰:“先王之制,不敢过与不及,而乃短之,以日易月,此古今人道之大变。晋武帝欲复古制,而未能焉,至魏武帝,断以行之。我国士大夫皆行三年之丧,而军士、庶人则皆不能行,《大典》虽不许通行,而情则不能自足矣。”上曰:“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自天子至于庶人,一也。我国士大夫,则皆服三年,而军士、庶民则不行,故顷者欲使庶民,皆行三年,而议于大臣,皆以为不可曰:‘于庶民避役者,恐或有妨。’予意,当不计避役,而皆服三年也。”

○宪府启:“李琉事状分明,闻见已详,当更细推,不可止此而照律。生鲜出市作弊人崔有毒,以功减一等,免全家入居,殊无惩戒之意,当依律罪之。咸镜北道虞候金鱼适,夺其镇抚奴子,并其文记根因,行移推之,事已见出。请速递,上来后,以法司毕推。今寺社奴婢,闲游已多。若先王陵寝近处寺刹则已矣,其外寺刹奴婢,请一切推刷,属于公贱,其田地,并皆属公,以补军资。”命递鱼适,馀皆不允。

○郑光弼、金应箕、申用漑、朴说议曰:“检职,祖宗朝有之,其后以猥滥废之,且《大典》所无,不可定立其法。前者李文行、金戒行、梁芝孙,乃一时有名望之人,故别用特恩,为检职矣。今有如此人退老者,则当依此例。”金诠、李继孟议:“久远行仕之人,以老之故,一朝罢去,则国家无厚待之意。设此检职,以为老人退去之路,甚当。”宋千喜议:“资穷年老中,有名望者,可除检职,若以年老之故,尽除此职,则恐有猥滥。”传曰:“检职,不可立定法。”

○命放分配乌山副令孝同、牙山副令孝笃、高山副令孝信。

○教政府曰:“近来奢侈成风,第宅、衣服及公私飮食,竞尚华侈,积习已久,难以法禁。端本淸源,固在于予,自今公卿大臣,亦务敦尚俭素,以为民倡。纱罗绫段,一应公宴及戎服侍卫时,宗宰、将帅表衣,士族妇女表衣外,勿复常用。貂鼠皮各品耳掩外,勿论贵贱男女,并令勿着用,革弊风。”

11月6日

○癸未,御朝讲。宪府启前事,不允。

○教礼曹曰:“学校,风化之源,首善之地,教学所尚而习俗随焉。古昔帝王,能尽君师之责者,莫不谨于教,尚以导率之,设为塾、庠、序、学。盖自人生八岁,皆令入小学,教之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爱亲、敬长、隆师、亲友之道,使之收其放心,养其德性,以立其大本。至十有五岁,入太学,则特因小学已成之功,循序而进,以达夫穷理、正心、修己、治人之术。蒙养得正,原本既厚,故士敦于德,民兴于行,风俗淳美,人材众。,予以凉薄,托于臣民之上,德虽愧于往昔,未尝不尽心于培本,兴化之道,期欲使性理本末之学,大行于世,以无负君师之责。而学校颓弛,风俗日漓,鄕无敦尚孝悌之习;朝寡德义粹学之士。良由古昔小学之教,废而不讲,大本不立,蒙养之道未尽其方耳。念,自秦火之后,先王设教大小次第节目,未能考究,赖宋时朱子著为《小学》之书,修身大法,该在其中,规模节目,亦无不备,使千万世为师者,有所据而教之,为学者有所放而习焉。切于人伦、日用,而为教学之本领者,莫重此书。而朱子所编《家礼》一书,亦切于齐家、范俗之道,故国家于生员、进士覆试,令讲两书,以示崇重之意,俾学者无不讲习,以成就其德行。法典之设,非不美也,而有司慢于奉行,试讲之际,视为汎常,谩不严明,处学校任师长之责者,亦不以蒙养培根为意,徒区区于记诵词章之间,《小学》之道,殆将泯灭,予甚虑焉。《小学》之书,既为时习所不尚,公私藏储,亦必稀少,其速广行印颁,使京外学校,以至鄕闾村巷,无不得以学习,师长之诲后进;父兄之训子弟;朝廷之取选试,率以是为急。教而学,学而行,习与性成,化随教兴,则风俗何患不正;人材何患不美?其体予至意,晓谕中外,使《小学》之书,公私广布,崇劝学习节目及生员、进士覆试,申明严讲节目,皆详尽磨链施行。”

○教礼曹曰:“童蒙学之设,切于开蒙,有补教学,加给递儿,兴劝节目,磨链以启。”

○教兵曹曰:“勒令入居,则以富实人抄送,其犯罪入居,疲癃残疾之人,亦或与焉,其依勒令入居人例。”

○传曰:“治国,莫先于孝悌,故自古有为之君,先兴孝理,以正风教。昔滕文公欲行三年之丧,父兄百官皆不欲之,文公示以颜色之戚、哭泣之哀,然后吊者大悦。魏文以夷狄之主,三年之丧,断行不疑,此可为法于后也。汉文、景,虽以西汉令主,立断丧之法,未免万世之罪;晋武欲复古制,泥于群臣之邪说,不能行之,岂不痛哉?此可为戒于后也。当今风俗甚薄,以至子杀其父母,耳不忍闻,口不忍言,此由本源未立,民不知孝也。我国,礼义之邦,虽有三年之丧,只行于士大夫,独不行于军士、庶民,人之秉彝良心,何异于上下、尊卑乎?是故,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自天子至于庶人,皆当行之。今庶民中,虽有至诚欲行三年之丧者,拘于国令,不得行者,几许人哉!予甚痛恨,盖亦久矣。予尝问于大臣,欲立庶人三年丧之制,大臣等但计公私贱役者之有所拘碍于避役、阙役之弊,乃以势所难行为言,此知其小弊,而不顾大义也。虽云避役,一时服丧者,有几乎?决欲定庶人三年丧之制,以示孝理之重,使民移风易俗,归于敦厚,不亦可乎?若执以为不可行,则何异于晋臣之说,招后世之讥乎?其议诸大臣以启。”《不忘记》所录。 ○郑光弼、朴说议:“三年通丧,自唐、虞、三代,未有改之,我国庶人服丧,只限百日,固违礼经。圣意慨然,欲复古制,臣据祖宗定制,谓不可行,似乖将顺之义。然国朝人心多伪,如皂隶、罗将、诸员、日守、鄕、书吏员等,实无诚心,皆冒托避役,则不得已以同类,称为助番而役之,选上奴亦不具数,必有引役他番之弊。助番、引番之际,将不堪役,愁苦者必多,其弊难救,先王定制,似难轻改。但其中虽在服役之列,而诚孝天至,卓有显行者,别议褒嘉至当。”金应箕议:“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下至庶人,欲丧三年,上教允当。但皂隶、罗将及京外公贱,例许三年行丧,则避役、阙役者,不可胜数,终必有不可行之势。《大典》内,军士愿行三年者,听,遵行此法为当。”申用漑议:“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自汉文短丧之后,丧制大毁,不能复古。但三代以后,诈伪滋甚,心无诚孝,而假托避役者,不可胜禁,不获已从权,立庶人百日丧之制。然丧制至重,圣教出于至正,姑勿论贵贱,并行三年之制为当。”金诠议:“我国庶人百日之制,甚为无稽,只听军士愿行三年,岂通丧之义乎?贱隶,拘于躲役者,有不得尽其诚者,恐亦失矣。阙役难充,其弊小;通制有异,所系重,庶人并许三年,终制为当。”李继孟议:“今使庶人、贱隶,尽行三年丧,非徒一时良法,实合三代之制。但我国士大夫之丧,亦未合礼,哭踊之数、飮食之节、期功之服,皆废不讲,而遽欲使贱隶,行古礼,非惟不能行,势有所不可行也。臣意,士大夫各自尽礼,以为观感之,则而庶人、贱隶有能行者,褒崇旌异而劝之,则化民成俗,以复古礼为切。”宋千喜议:“我国士大夫,行三年丧,而庶人、贱隶只行百日,其来久矣。自经废朝,丧制尽毁,非徒贱隶,士大夫亦行短丧。以此,人心日薄,其流之弊,至有贼杀父母,以累治化,果如圣教。特令该曹,勿论尊卑,立愿行三年之制,间有诈称守制,规避身役,而飮酒食肉,无异常人者,治之以法,还定本役,则人皆知耻,企而及之矣。”

○遣承旨,别祭于燕山君家庙。

○御夕讲。上临文曰:“此云:‘草木不妄折。’草木犹不可妄折,况人命乎!今者中外官吏滥用刑杖,致伤人物,甚不可也。”

○宪府启李琉、崔有毒及寺社奴婢、田地,勿论王牌,尽令推刷属公事,传曰:“寺社奴婢、田地,不可尽令属公,其祖宗朝有王牌处外,皆可推刷属公。馀不允。”

○谕诸道,勿征私债,以凶歉也。

11月7日

○甲申,御朝讲。讲《礼记》,至祭礼,司经奇遵曰:“鬼神之理,至虚至明;人心亦至虚至明,必致精明之德,可以交于神明。近见,国忌致斋之日,亦出入公事,甚为不可。大抵精神志虑分散,则神明不交,虽国忌行祭后,亦不出入公事甚便。人子有终身之丧,忌日之谓也。报本追远之道,莫大于此。士大夫于行祭后,亦使出仕,此亦不可。上下皆当尽其至诚,使风俗归厚也。”上曰:“所言当矣。式假服祭,果不可出仕。”司谏洪彦弼启李琉事;持平南世准启前事,不允。领事金应箕曰:“倭、野人等,朔望朝会,皆令参班列,自成宗朝,有此例。且客使随班之法,载在《五礼仪注》,今则废之。臣赴北京时见之,初一日、十五日,四方朝进者,皆令随班,当依成宗朝例,倭、野人来朝者,皆于朔望随班,何如?”上曰:“前果随班矣,近日则废之。其令随班,可也。”应箕曰:“臣见,成宗朝初年,励精图治,常参、朝参、经筵,无虚日,其勤至矣。近者累朔不御常参,甚为未便。当依成宗朝初年例,为之。”上曰:“所言当矣。虽无朝启,当数御常参。”彦弼曰:“成宗朝每御常参,弘文馆全数入侍,今无此例。”承旨李自华曰:“闻,世宗朝集贤殿官员,全数入侍常参;废朝时,亦全数入参。自反正后,只以入番经筵官入侍矣。”上曰:“弘文馆全数入侍与否,可考前例。”

○上引见海州牧使金协、大兴县监许潝,教以救荒恤民之务。

○传曰:“弘文馆全数入参事,其考启。且各司官员等,懒慢不仕,至为不可。夜直阙,苔二十,罢职;昼仕阙,笞一十,免罢,昼夜阙,同罪何如?其议于大臣。”郑光弼、金诠、申用漑、朴说、李继孟议:“朝官阙昼仕者,依律文;阙夜直者,依《大典》定罪,行用已久,不宜变旧。”金应箕议:“其阙昼直者与阙夜直,同科罢职为当。”宋千喜议:“今不可为懒慢人员,轻变祖宗旧章。但申明病满三十日者罢黜之法,宪府又严纠劾,则自不至懒慢矣。”上从千喜议。

○御夕讲。

○吏曹、礼曹同议,以洪彦弼、成世昌、李彦浩、苏世良、任枢、郑士龙、柳墩、申光汉、朴世熹、赵光祖、张玉、黄孝献、奇遵、郑譍、李忠楗为天文隶习官

○御夜对,进讲《近思录》。参赞官金安国、侍讲官李淸、说经郑譍等,极论理一分殊、道理一贯,学问不可躐等,凡事以诚为贵等事。安国又启审察冤闷事,谆复不已,上皆嘉纳之,仍赐酒而罢。史臣曰:“安国之为人,性度详明恳切,为国家事,无巨细,一出于至诚,时人服其忠恳,而或病其苛察焉。”

11月8日

○乙酉,受常参。

○御朝讲。大司谏柳云、掌令柳瓘论李琉事。瓘又启曰:“寺社奴婢,移于公贱,则役事必稍宽歇,田地亦当属公,以补军资。此两事,皆有益于国,一切宜速属公。崔有毒所犯至重,当依罪惩之。”上不允。领事郑光弼曰:“寺社田民,其为弊风,大矣,固可革也。”上曰:“宪府所启,当矣。已令属公,但有王牌者,亦岂多乎?有王牌者,尽令还夺,何如乎?”光弼曰:“福川寺奴婢,启请推刷已允下,而时未推刷矣。光弼为推刷都监都提调。臣意,祖宗朝初赐与,虽左道是崇,而若以还夺为难,则初若赐与三十口,则今只给本数,其生产勿计多少,皆许属公,何如?近欲取禀而未果耳。所谓有王牌者,初若赐与十口,则只与初给之数,其馀乃令属公,则其于难革祖宗朝所为之意,亦不甚远矣。”上曰:“此言当矣。祖宗朝赐与,还夺属公,固难而常例奴婢,则其得后生产,不可推,此乃寺社之事,初若赐与十口,则今给原数,其馀生产子枝,属公可也。”侍讲官李淸、说经郑譍等,论金净、朴祥不宜废弃,上曰:“已令放还,可叙用矣。”

○御夕讲。

○传曰:“寺社奴婢有王牌处,当初祖宗朝所赐本数外,尽令推刷,属公。”

○谕八道观察使曰:“近来中外竞尚奢靡,积成弊风,衣服、飮食、第宅、铺陈、器皿,务为侈美,以相夸耀,伤财败德,莫此为甚。至以纱罗绫段为枕、帐、茵、褥,器用磁画、朱漆,馔品极水陆珍奇,盛以大器,罗列案卓,用以要誉宾客,以此示民,民安所取效?风俗之弊,无足怪也。国家法禁,非不备严,下谕申敕,亦非一再,而犹不戢止,是虽守令不恪上令之罪,抑由任承流宣化之责者,不尽心之故耳。卿其深体予意,敕令各邑,凡干侈泰之事,一切禁断,先严于官府,以及乎民间,痛革弊风。如闻某邑因仍旧习,不即改革,则卿亦不饶。”

11月9日

○丙戌,受常参,听朝启。

○御朝讲。台谏启前事。检讨官韩忠,亦论寺社奴婢,当尽属公,皆不允。

○传曰:“寺刹奴婢,虽祖宗朝有王牌处,除有陵寝外,皆推刷属公。”

○台谏启李琉。宪府启:“崔有毒作弊尤甚,而自以潜邸时旧知,故特功减。若不罪此人,则人必以上用私恩也。当依律罪之。”传曰:“李琉已令决罪,不可更推。崔有毒事,有功则例用功减,何论知与不知?况反正已久,此人未及记忆,闻尔等之言,而察之,果有毒亡妻,乃新本宫婢云。然予意专不及于此也,何用私恩?”

○教刑曹曰:“其依《无冤录》,造银钗,以验毒药致死者。”

11月10日

○丁亥,私奴吉山上变告,辞及工曹判书柳聃年、嘉原君李长生等,上亲鞫,案验不实,吉山遂坐诬告之罪。

11月11日

○戊子,台谏启李琉事。宪府启:“崔有毒请依律罪之。”传曰:“李琉事干,不可更推。崔有毒,可依律罪之。”

○传曰:“三年丧,人皆为之,甚美事也。但大臣之议不一,或云:‘其终有弊,不可行。’故今不令尽行之耳。《大典》有‘愿行三年者听’之法,虽庶民,不拘于法,有愿行者,亦听。”

11月12日

○己丑,御召对。参赞官申鏛曰:“近者,奸细之人上变告,虽宰相,亦令系颈以来,不徒自上骇愕,中外皆惊。大抵君臣之间,义如父子,两无猜疑,可以相安。况大臣,君之腹心,委任不疑,诚心待之,然后自无疑惧之心,而上下之情志,相孚矣。上于前日,累经不意之变,故其人所告,初必疑之,推鞫大事,虽当依法,然闻至迷者之言,亦当先察其情,不置疑于大臣。如柳聃年,可任将帅者,而心无邪曲,人皆知之。其心若谓‘上有一毫之疑’,则岂能安心?上若置疑,则岂可委以大任乎?今既推核,知其诬罔,上必不疑。然当以不疑之意,丁宁慰谕,然后人皆平心,而君臣之间,情志交孚矣。”侍讲官柳溥曰:“去夏有告变者,而上乃夜半惊动,今又夜半惊动,极为未安。被告者,委大臣鞫之,岂不可乎?”说经郑譍曰:“以奸细者之言,惊动上体,屈辱大臣,甚为不可。其言实虚,初岂不知?虽实而不示以惊动之意,然后下人不得规其浅深,而朝廷亦重矣。”上曰:“此言皆至当。近有上变,则必使拿致。以其奸细者之言,即拿致大臣,果失计也。”鏛曰:“古之人君,虽知诚有叛逆者,不动声色,皆有洪量大度而然也。人君气像,自当如是恢廓。宋太祖云:‘有天命者,自为之。’人君之言,固宜如是。亦必以是为心,然后告者不得轻进,若告之而顚倒惊愕,则奸细之徒相继而起矣。虽有实事,当自上先示以大度而后,朝廷重矣。”郑譍曰:“古之人君,推赤心置人腹中,令反侧者自安。人君当恢大度,使上下为一体,示不疑之心,则人心自至镇静。一时大臣,上若有一毫疑心,则遇事而必有解体之心。”上曰:“柳聃年等,予岂疑之而然也?事甚关重故也。”

○传于政院曰:“朝来,已遣中使,宣酝于柳聃年、李长生之第,而慰谕之,必知予意矣。”其召致政院,更谕之曰:“初闻其言,事关于大,故虽不计大臣而然矣,上下岂有疑之之心乎?其安心处之。”

○台谏启李琉事,不允。

○御夜对。

11月13日

○庚寅,御朝讲。大司宪金珰、正言任权启李琉事,不允珰曰:“闻,吉山以情理切害,斩不待时,照律启之。至贱之人,不胜贪利之心,欲致害宰相,见其招辞,则多般计较,奸巧甚矣,实邀赏之心,使之也。大抵爵赏过中,则虽士大夫,必生嗜利之心,爵赏的当,然后众心服矣。上之即位以来,丁卯年李颗、戊辰年辛服义、己巳年常山君、辛未年朴有龄等事,或逐年,或间岁而出。赏格若依《大典》,则岂至于是?柳聃年,是乃六卿中倚任者也。贱口敢欲害之,可为痛心。当以极罪罪之,其照律,无乃轻乎?前日爵赏之滥,可思裁减。”领事申用漑曰:“吉山欲报复嫌怨,兼取赏功,乃以大变来告,当反坐其罪,其照律似轻矣。”上曰:“予意,亦以为乱言,情理切害之律,果不合矣。”知事金诠曰:“以情状言之,则照律果似轻矣。”上曰:“可更议处之。”任权曰:“君臣之间,以义相合,洞然无间,情意相孚,则岂有如此事乎?上下之间,犹未克孚,故微细之人,乃敢如是耳。近来诬告者,非徒怀私忿,亦希重赏而然也。以吉山之事,可知滥觞于前也。此人加律罪之,可也。人心不美如此,自上当穷思而改之。”用漑曰:“所告,大事,不可置之,虽可拿致,若直用杖于犯者,则不可也。”上曰:“其初来告,予已不信。但以事大,不可不问,非有疑而然也。”金珰曰:“祖宗朝,柳子光乃以贱孽,蒙爵赏过中,故奸狡之辈,乃生侥幸之谋,赏格不可过也。”任权曰:“卢永孙赏格,物论皆以为过当。”上曰:“以一人奸邪,不可追论前事。大概人心风俗,当先改之,大臣等当勉力焉。”用漑曰:“人心风俗,不美久矣,不可以刑法改之。自上及大臣,次次率下以正,则人心自然归厚。其转移之几,在于上。迩来奸伪日滋,皆由于人心不美也。”上曰:“人心风俗失正之由,不可指的一事,当以好尚示之,然后可改矣。岂可只言说而已乎?”金珰曰:“上教至当。古云:‘国奢则示之以俭。’是谓当看民俗所尚,而用之以可改之道也。诬告之风成,则当思赏格过当之事;贪污之风成,则当思廉耻道丧之由,随事思之,快断改之,以此示民,可矣。”上曰:“近来人心,少淳厚而多浇薄,故以诬告害人者,多矣。”侍讲官李彦浩曰:“人心薄恶,专由奢侈。不可不躬率俭素也,是谓本原也。”上曰:“凡事莫不有本原。在上者不能正其道,而先欲正其下民,不可得矣。”

○上引见咸镜南道兵使郑允谦,教以愼固防备、抚恤军民。

○命叙金净、朴祥。

○御夕讲。进讲《大学衍义》,因其论大舜、王季、周公之友爱,李彦浩曰:“兄弟者,一体而分,友爱,天性,非作为而然也。其终不能保友爱之天者,私利之心,有以间之故也。大舜遇父子兄弟之变,克尽其道,仁之至、义之尽,万世称颂不已。愿更留念,待宗室至亲,常以此为心。”奇遵曰:“先言为孝之道,此言处兄弟之事。夫孝悌,百行之源,而兄弟,分形、连气者也。两情何有间隔?愿须留念于此,待宗室务以厚也。前日所为,岂无痛悔于心乎?盖谓甄城君之事。上之于孝悌,先尽其道,则以此推移,国可治矣。”上曰:“兄弟之间,情岂不至?后世兄弟有同仇雠者,果如所启,因私欲而然矣。夫孝悌,百行之源,又何有大于此者乎?今之兄弟之间,多起讼端,甚不可也。”参赞官尹希仁曰:“成宗朝,兄弟无故起争端者治罪,今则不用此法矣。”上曰:“成宗朝,法果为当矣,何以不用?”希仁曰:“不载《续录》,故不用也。”

○传曰:“李琉事更推与否,问于政府。”

11月14日

○辛卯,御朝讲。台谏启李琉不可不穷推治罪,上曰:“更推与否,已令问于大臣。”领事郑光弼曰:“前万户吴永准之妾,居臣邻家,一日忽有哭声,使人问之则曰:‘其夫在鄕讼理,为族人所杀。此事,内禁卫郑承祖细知之。’臣招而问之则答曰:‘吴永准以讼事,归乐安,与孽四寸弟吴永健,争讼得决,是夜有人刺杀。’此必因讼事而发,请令监司,详细推之,急速启闻何如?”上曰:“此是大事,可遣敬差官推之,然谕监司速令推启。”

○命申明朝官招医妓纵酒之禁。

○太白昼见。

○讲夕讲。

11月15日

○壬辰,御朝讲,讲《礼记》祭统。知事张顺孙曰:“古之论者,以成王之赐,伯禽之受为非。大抵僭越之事,在上不可以与之;在下亦不得以受之。以豆毛浦亭子,赐齐安大君,此又不可。其亭楼柱,皆用朱红之漆,岂人臣所宜居?韩明浍作狎鸥亭,请龙凤遮日,此皆僭礼之事,非人臣所应为也。”上曰:“此言果当。非分之事,自上不可赐也。”台谏启李琉事,上曰:“已令议之。”

○命考宗亲殿讲前例以启。

○政府启曰:“李琉事干,不可数多拷问,入己情迹未著,而讯及其身,亦似不可。但如有可推之事,推之似可。”

○传曰:“豆毛浦亭子,废朝所作,而其栋漆以朱红,果似僭拟。其令齐安大君奴子,剥去其漆。”

○传曰:“经筵所启,王子、君师傅差定,似当。且学非徒学,亦当教以礼法。今王子、君师傅中,择有学行者,常往鹤寿即福城君嵋儿名。处,教诲,并教礼法,可也。

○命更推李琉。

○宣酝于政院、弘文馆,仍传曰:“人君好诗,固不可也。然命题制述,有祖宗朝故事,其制喜雪以进,且各极醉。”上闻内官金瑷醉卧,更命中使朴仁孙,往谕曰:“酒肴当使继之。古有赐金莲烛事,今赐蜡烛二十柄,其明烛达夜以飮。”

○赐制诗居首尹殷辅、奇遵,白鹿皮各一领。

11月16日

○癸巳,御朝讲。

○上引见文化县令权愈、明川县监河硕范,教以救荒、恤刑之务。

○御夕讲。侍讲官韩忠曰:“御经筵,临下之时,地位则当高矣。然常时儒生与友谈论,必凝神端坐,俨然若思然后,志气端正,言语得序,如朝贺、朝参,常时则已矣,若经筵时,则勿御交倚,平坐以便讲论,何如?常时,人主以形势临下,上之所听,下之所达,皆未得自尽,则情志其可谓相通乎!且书籍所载,皆圣贤嘉言、善行,不可亵慢,而进讲时,以书籍,展诸践踏之地,亦非尊敬之道。臣意,作书案,列置于经筵官之前,以书籍安于其上,坐而进讲,何如?今当中兴革古之时,而元子春秋渐长,当立此规规,以示待经筵官之意,可也。”上曰:“此言至当,问于大臣。”大臣等皆以为:“非祖宗朝所为,今难遽行”,上从之。

○黄海道遂安郡地震。

11月17日

○甲午,御朝讲。

○台谏启曰:“今见鲁山、燕山,官为致祭节目,其于墓所,置墓直,使所在官致祭则可矣,如于家庙,令各司进排而祭则未稳。燕山则有家庙,鲁山则无依据矣,且燕山、鲁山夫人,今虽皆在,然鲁山夫人宋氏则年老将死。若死后则于何官,为致祭耶?有家庙则必有神主,有神主则必有奉祀之人,当使两家,如士大夫例,告礼曹继后,而永世奉祀,则于事当矣。且官为致祭,无期限使各司进排,皆甚不可,请更议定。”传曰:“礼曹报政府议定,不可改也。”

○吏曹判书南衮在政厅,以司宰监正孙元老、司赡寺正李禄崇、礼宾寺正李钧等书启,启曰:“此三人,皆年过七十,不能治事。如孙元老、李禄崇,于身无咎,而但老不治事而已,授检职当矣。李钧则年老,而又有所失,已驳递也。且七十致仕,法也,而已过七十,默默在职,恐妨廉耻之道。”

传曰:“此人等,果老不治事,则判事乃重任,可递也。但此人等,立朝已久,以其年老,一朝罢弃,似不可,其置闲地,使不失禄。”

○以金希寿为奉常寺副正。史臣曰:“此即写柳子光谋害士林疏者,若论其情,当不通仕路。自登第,历扬显要,有识者讥之曰:‘不知人间有羞耻事。’”

○太白经天。

11月18日

○乙未,御朝讲。侍讲官柳溥曰:“冠礼,责成人之道者也。冠婚丧祭,皆是人伦之大者,而我国丧祭之礼,稍得其正,婚礼,近亦行亲迎,然婚礼,必以冠礼为先。”执义成世昌曰:“男子二十而冠,三十而有室;女子十有五而筓,二十而嫁,是古之礼也。今则年才十二三岁,为父母者,已加冠于其首,旋行婚嫁之礼,亦是不师古也。”柳溥曰:“非独男子,既冠而可婚,女子亦当既筓而许嫁。若不行冠礼,则婚礼必随而不正,上若行之,下何有不从?”上曰:“冠婚之礼,皆在《五礼仪注》,使皆依先王之制而行之,岂不可乎?”世昌曰:“鲁山、燕山,官为致祭事,见节目则皆无所据。观古事则得罪宗社,以君见废者多,有称号某王,而立后嗣之者,是合礼文。今使官为致祭,而其祭物,别令民供之,此何据也?虽使致祭于家庙,鲁山有何家庙乎?若有家庙,则必有神主,有神主则必有奉祀者。今无奉祀者,而宋氏虽存,其年已老,其祭祀必不久而绝。以人君言之,虽有功之主,亲尽则当祧。况此致祭,其无期限乎?事甚苟且,臣不知其可也。此立后事,于圣德至矣,于礼文未合,更令商确处之,何如?”正言任权亦启之以此,上曰:“祀事果为重矣,而不当如是苟且矣。前日大臣等,以立后难之,不得已官为致祭,未知何如而可也。”领事金应箕曰:“若无主祭之人,则宋氏、愼氏生存时可祭,而其身后当绝之。若墓所致祭,宜永久行之。”世昌曰:“自古见废之君,皆不绝祀,芳硕亦令立后。而鲁山、燕山,独不得继后,是何礼耶?虽以宋氏生存时,可祭为言,宋氏亦岂久存乎?宋氏死后,以无奉祀之人,乃废其祭,则国家之厚意安在?臣又闻,大臣有属籍当绝之议,此又不可也。应箕所启墓祭,可永久行之,而宋氏死后,当绝墓祭者,亦不可也。”同知事南衮曰:“先王之朝,亦在所当为,而偶未遑耳,出于今日,几会乃尔,诚千载罕有之事也。夫见废之君,无代无之,今或以谓属籍当绝,其议大不可矣。鲁山、燕山,皆是天之所废,而今乃哀其无后,欲皆立后,此仁德,当流万世也。公议既出,而众论不一,事终寝焉,臣恐仁德之不遂也。”世昌曰:“属籍当绝之言,大臣启之,甚失矣。夫天命、人心,归于真主,真主不得已废,而代之耳,何有私怒,而乃敢绝之耶?”上曰:“大臣以为属籍当绝,在宗室之人,不可继后,而代尽疏远者,又似不可立后,既难当,当使官为致祭云,今可更议也。”参赞官申鏛曰:“南衮所启,乃是正论,人之议论,各执所见,纷纷不定。上之所取,当从至正之论,上心若以南衮之言为是,则只用此议,亦可也。属籍当绝之言,下既以是启之,故上亦以是教之,此言之失,甚于不立后,须使洞辨,可也。”上曰:“属籍当绝之言,出于大臣。若谓得罪宗社则然矣,又何绝于骨肉之亲乎?未知何以出此议也。”任权曰:“所谓属籍当绝者,古所未闻。此言,当使分辨。”上曰:“天伦何可绝乎?大臣云:‘属籍当绝,不可以在宗室者为后。’未知据何出此议也。”应箕曰:“岂可绝于属籍乎?”

○御夕讲。

○传曰:“鲁山、燕山,官为致祭事,台谏以为:‘其祭无穷,似为不可’云,可于明日,阙庭议之。冠礼行否,亦议之。且鲁山、燕山,于属籍当绝之言,何也?于《璇源录》,已去之乎?其考启。”

○传曰:“无依据,故以立后为难。今宋氏、愼氏皆存,其令各自立后,可也。”

○宪府启:“纱罗绫段,已立禁条,是法司所当禁也。然婚必以夜,虽出禁乱,无可摘之势,请令士大夫,使各禁抑其家,不使猥滥,则自然成俗矣。”传曰:“婚姻时,不用纱罗绫段事,捧承传以禁。”

○政院启曰:“燕山属籍,考于《璇源录》,则尚不削去,他无考。”

○太白昼见。

11月19日

○丙申,宣酝于弘文馆、承政院,因赐白蜡烛二十柄于政院。

○郑光弼、金应箕、申用漑、权钧、张顺孙、金诠、安瑭、南衮议:“冠礼,礼文所载,古人所重,我国时俗,特未之行耳。令士大夫家,依礼文行之为当。”曺继商、李自坚议同。金俊孙、李玷、李自健、洪淑、任由谦、宋千喜、成梦井、柳湄、韩世桓、赵元纪、尹珣、尹金孙、高荆山、黄孟献等皆以为:“令礼官磨链施行。”从之。郑光弼、金应箕、申用漑议:“为鲁山、燕山立后,固是厚意,然论以王子君,立后袭爵,未稳。且以疏族为后,与愼氏、宋氏,定为母子之分,出入其第,亦未便。当若于墓所、家庙,官为致祭,则是不废祀,且不为无据,故臣等前议以此。今执论不一,宜从群议所在,但为后之人,不可袭爵。”权钧、曺继商议:“鲁山、燕山立后,以奉其祀,此盛德事也。今两家,自望为后可当者,官给田民,以供祭祀,何如?”安瑭、南衮、张顺孙议:“今为鲁山、燕山立后。是,帝王兴灭、继绝之至义,宜亟定议施行。但不立主祭之人,出于无据,不可不后,宜令礼官,博考古典及世宗朝芳硕立后事,其应立后之人与为后者袭爵当否,参酌磨链,以为定制为便。”金诠议:“为鲁、燕立后,固是盛德事。但既与庙绝,为其后者,不得齿庙中昭穆。是,宗室分矣。臣前以为不可者,以是耳。今不敢执小见,自以为是,依士大夫礼,礼官听其自望,立以为后,便当。”尹珣、尹金孙、高荆山、黄孟献议:“鲁山、燕山立后为难事,臣等前已启之。但其家,欲依无后士大夫例,择亲尽可立人以为后,则似无妨。”金俊孙、李坫、李自健、洪淑、任由谦、宋千喜、成梦井、柳湄、韩世桓、赵元纪议:“鲁山、燕山之后,令宋氏、愼氏,自择定,该曺立之,事理似当。但未亲尽,继生父受职者,不可为后。”李自坚议:“今议立后,甚盛意也。然事有缓急,时有便否,揆之于事,则物情谬悠;考之于时,则似非紧急,固当愼重处之,不可轻议。况大势有所未安乎?如不得已,则徐当察之时制;验之物情,更议处之,何如?”传曰:“令弘文馆,更考古制、芳硕事,亦令礼官考启。且诸议不一,政院、六曺参议、艺文馆亦各议启。”

○太白经天。

11月20日

○丁酉,御朝讲。参赞官金硡曰:“近日年老在判事之列者,多递之。指李禄崇等三人。然自以七十致仕,则国家除检职,以荣其归,可矣。不自退去,而久远立朝之人,一朝以年老递之,待耆旧忠厚之意,无乃伤乎?”领事郑光弼曰:“此言至当。无过失年老旧人,一朝薄待,则无忠厚之意矣。”上曰:“顷日之政,先朝旧人,无端递之,予亦未安,令付军职。”知事金诠曰:“古人之存老马,盖不忍少尽其力,而老弃其身也。以老而见斥,未便。”上曰:“台谏顷以沙汰之意启之,予意以事非忠厚,不允。前日之政,铨曺启递,此果非忠厚之意也。予闻‘祖宗朝,年老而立朝者,固多。’”掌令孔瑞麟曰:“前日台中所启,非但指老病之人,虽年少,懒于治事者,欲沙汰耳。年老之人,如是待之,臣意亦以为薄矣。”特进官成梦井曰:“忠淸道饥馑太甚,流离之民,将转沟壑。国家既设赈恤厅,其赈恤之策,当先于失农之地,使不至流离,可也。往年公债,守令督纳,平地陈田,仍旧收税,民生可闷。”上曰:“今年诸道皆失农,若征往债,则流移之民,亦难乞食。今年皆勿征债事,当问而为之。”梦井曰:“臣见祭用黄牛黑,令外方定都会官,以供上纳。但民间,黑牛本稀贵,黄牛犹可易得,而收合绵布,其价至七八同。五十匹为一同。每年如是,为弊不赀。言者有曰:‘国家若依马场,择可放处,多数放牧,不出数年,其弊可除。’此言似当,请收议处之。”

○传曰:“前者,吏曺请罢孙元老、李均、李禄崇,予意:‘旧人以年老,一朝罢去,顿无仁厚之意’,令付军职,果似迫切,其令还叙东班。

○御夕讲。

11月21日

○戊戌,御朝讲。

○听轮对。

○传曰:“祭用黄、黑牛,设场分畜事,议于三公。”

○御夕讲。

○弘文馆启曰:“鲁、燕立后事,合司中博考古制,以昌邑事书启者,生而见废,死有子孙,故仍以封爵,不绝其祀,正与此相合。今虽更考,然子孙以疏属为后,而事政相类者,则绝无矣。昌邑有亲子,故封之,不绝其祀;鲁山、燕山无子,以疏属,议立其后,此似少异。然古制安有正合于今者乎?今已收议,其或以事以情,自上裁断。”

11月22日

○己亥,御朝讲。领事金应箕曰:“鲁山、燕山立后事,更思之,则上之于至亲,笃亲爱之情,使不绝祀,于情理当矣。臣意,谓前有称燕山君子者,人心奸伪,世道浇讹,冒称子孙者,恐或有之。故令依士大夫例,而不许袭爵者,此也。见历代之事,虽孽庶之人,尾大难掉,今宋氏年深,而王子无年长者;愼氏则不至年深,以王子为后,无乃好耶?闻,金悌臣,乃金诠三寸也。以金诠为后,而语之曰:‘不服丧三年,吾之田地、奴婢尽给,只继后。’金诠以此,至今祀之。金谌无后,以三寸侄金安世为收养,给田地,只祭之如金悌臣事,而以王子为后,不服三年,而使依托不绝祭祀,于情、礼合当矣。”大司谏柳云曰:“金悌臣事,乃一家事,不可以此为法。但以疏远之人,为之立后,使不绝祀,合于情理,王子则不可也。如士大夫,只祭三代,而亲尽则止,可矣。”持平南世准曰:“以王子为后,主祭之言,不可矣。”应箕曰:“以王子立后,则人无疑,而亦无以此为借口者,以疏远者立后,而不袭爵,则人皆以为,有疑而然也。以上之至亲为之,于礼当矣。”柳云曰:“反正后,无以疏远之人为借口者,而皆以至亲为借口,不可以王子为后也。”参赞官金安国曰:“鲁山、燕山立后,乃为孤魂无托,不绝祭祀。是,盛德之事,不使绝祀,可也。以王子立后之事,当更商确,臣意,使疏远为之,当矣。”知事张顺孙曰:“以疏远之人,继后可也。”上曰:“议论不一,故未定也。此事,似易而难。予意,不可以立后,为借口事也,为孤魂无托,不使废祭,可也。不须立后,其官为致祭之事,似当。”

○传曰:“鲁山墓所,遣官致祭后,修筑坟墓。”

○教吏曺,择守令。

○命弘又馆,考古书,抄人君治国要道及教养元子最切者,书启。

○以蔡忱为司宪府持平,鱼得江为弘文馆校理。

○开城府下霰,又雷发数声。

○御夜对。

11月23日

○庚子,御朝讲。大司宪金珰曰:“鲁山、燕山立后事,大臣等当初皆以为重难,其后皆以为便,时无发落,臣未之知也。立后事,为孤魂无托而为之,古人犹恐苗裔之或存,非仁也。况亲亲之道,尤不可恝视,须自上衷决然行之。”上曰:“此立后事,处之未得其宜。宋氏、愼氏尚存,虽官为致祭,使不绝祀,似可。”领事郑光弼曰:“在祖宗朝,亦未立鲁山之后,今未可议为也。然此立后,乃上之至德,当示以至公无私之意,而立后之人,则果何者可合乎?昨闻金应箕所启,当以王子为后,此则计其后世之疑,而启之者也。虽非亲王子,后世有何疑乎?”珰曰:“应箕所启,甚不当之言也。”上曰:“应箕此言,不可举行也。”司谏洪彦弼曰:“应箕所启,甚不当,岂可以疑事启之乎?”上曰:“有何疑乎?但以疏族为之后,则出入其第为难。此,大臣之初议也,此议无乃是乎?近于经筵,有言宗亲当数引见者,王子则果有时待之,宗亲则无对接之道。今后依轮对例为之,何如?”光弼曰:“宗亲入参轮对事,祖宗朝所无,当广议为之。且无学术者,则不可入也。”珰曰:“若以年少宗亲,入参轮对,必无可采之实矣。”同知事宋千喜曰:“待宗亲之礼,如后苑观射,则至好,若入轮对,似不当矣。”上曰:“宗亲观射,亦当为之。”珰曰:“待宗亲之事,如殿讲、观射,自有其例,不须别立新法。若参入轮对,则其终,不无任事之议,不可开端,如祖宗朝法,宜矣。”

○传于宗簿寺曰:“常参时,宗亲一二品及三品堂上,令周回入侍。宗亲殿讲赐宴,近日久废,令可依古例行之。”

○传于政院曰:“昔者淮南王长,谋反贬谪,以至道死。百姓歌之曰:‘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此恶而歌之也。予承大乱之后,甄城君恮,为奸人借口,朝廷举大义请罪,迫于群议,不得已罪之,其于骨肉之情,何有纪极?欲于墓所、家庙,遣官别祭,此,何如也?”回启曰:“今闻上教,至为感动。此出于至诚,遣祭为当。”

○下前后议得于政院曰:“郑光弼等议,在十九日。鲁山、燕山欲立后之意,此古兴灭、继绝之遣意也。其属籍不削,属籍当绝之议,果非也。是虽见废,天伦岂可废乎?悯其无后,欲立继嗣,意虽至矣,非如他宗亲立后之例。如是事,须合于古典然后,举而行之。今观,群议不一,其间虽引古例,未知其正合于此。欲其立后者,为祭祀而然也。宋氏、愼氏尚在,官输祭物致祭,不亦厚乎?”其议则柳洵以为:“鲁山、燕山置后,未可轻易施行。上若以为可,则为后可当人及奉祀诸事,该曺自可磨链施行。”宋轶议:“鲁山、燕山立后事,似若不可,令各其家人,依常例为之,恐或无妨。”姜浑以为:“鲁山、燕山,虽皆无后,若令立后,则为之后者为之子,其奉祀与否,不系于其后之有无也。故臣前日,以此启达。且今宋氏、愼氏俱存,令依常例,从愿立后,似当于义。”李荪以为:“鲁山、燕山立后,其事势似难。”朴说以为:“鲁山、燕山虽失道见废,悯其无嗣,立后使不绝祀,正合情、义。”李继孟以为:“许其两家,择其疏远昭穆相当之族,以为后,自同凡家,只奉其祀,而无袭爵、加冠之事,于情、义为当。”柳聃年以为:“依士大夫例,令宋氏、愼氏,择其可为后者,呈该曺立后,似当。”金克愊以为:“令两家自择为后,乃一时权宜,恐未合礼文。且于世宗朝有芳硕立后事,令礼官参考古例,定为至当之制,何如?”承旨李自华等以为:“鲁山、燕山立后,俾不绝祀,允合大义。圣情恳至,实盛德事也。其与先王立芳硕后,事殊而意同,立后应举节目,可令礼官,详究古制,尽其情、礼,行之为当。”吏曺参议金安老以为:“鲁山、燕山属籍未绝,降有封号,自可同于王子君,不宜绝祀。今置守冢,又给祭物,不立后,无以主其祀,其立后世袭,一依王子君例,如无第宅,官为给之,使祠庙有所。且置祭田、臧获,俾不赞祀事,似合于义。”户曺参议李陌以为:“尝闻,鲁山传位于世祖,世祖即位之后,人心未定,不得已降封为君,寻赐死,诚可怜闷,宜当立后,以奉其祀。但在成宗朝未有是议,虽似无罪,今年代已远,不可追立其后。燕山失道已极,宗社几危,其得罪宗社大矣。圣上反正,命降封为君,使终天年,为赐大矣。既告宗庙放黜之,又何立后?今此立后之议,虽出于仁慈,于国家大计,甚不可也。设使朝廷犹惜其燕山无后,请王子君之子,立以为后,使奉其祀,其继后之子,幸有不肖之心,则安知借口不为后日之患哉?此两君有后、无后,非朝廷所可恤也。”史臣曰:“陌,侥幸中第,攀缘戚里,性行奸慝。上于此议,不能无疑,使盛事,不得见于斯世,至有欲磔食陌之肉者,岂非一言丧邦者乎?”礼曺参议丁寿岗以为:“鲁山、燕山,既封号为君,不绝属籍,则当依国制,袭爵其后。且官给民田、茅舍,以为立庙、供祭之资,何如?”工曺参义郑光国以为:“鲁山、燕山,既于四仲,不废庙祀,则似不可无主祀之人。但虽今立后,以他王子君为后之例袭爵,恐未便当。”艺文馆奉教李弘干等以为:“鲁山、燕山,既封为君,则国家以宗室待之,固非见绝于属籍也。择宗室可嗣者而嗣之,以奉其祀,断无可疑。”

○御夕讲。上曰:“今日候甚暖如春,合冰处还解,深用为忧。”参赞官李自华曰:“古人以无冰为灾,近日气暖如春,臣等亦至为忧虑。”奇遵曰:“臣见李陌之议,至为邪慝,邪妄之言,不足取信。后世必以谓:‘因此议而不为立后也。”上曰:“议得,各陈所怀。李陌之议,予不详见,岂可拘此议也?”韩效元曰:“李陌之议,皆以为邪谄。”

○倭寇多大浦,杀害人物。

11月24日

○辛丑,御朝讲。掌令柳灌曰:“燕山、鲁山立后,于事可当,故廷议如此,而间有邪慝之议,自上不欲为之,无乃有累于圣德耶?”上曰:“立后事,乃兴灭、继绝之意。但以疏远之人为后,则出入宋氏、愼氏之家为难。且考之古例,无正合之事,官为致祭,使不绝祀宜矣。”正言任权曰:“下人邪慝之议,不须挂念,当从正议。”上曰:“群议所见各异,一人妄议,其可从乎?予不见是议,而予意已决,官为致祭,似可也。”

○御夕讲。

○庆尚道兴海郡地震。

11月25日

○壬寅,御朝讲。执义成世昌曰:“鲁山、燕山立后事,当从正议。”上曰:“官为致祭,好矣。”世昌曰:“人君之治国,当以富、庶、教为急,然必先富而后教,可也。世宗朝,用力于农桑,至矣。故守令巡审四境而劝农,野无不耕之田矣。近来民无力农之人,守令亦不出陌,劝课农桑,监司又不能检举,另加申明,谕于外方,使务农业,何如?”

○谕八道观察使,令劝课农桑。

○御夕讲。

11月26日

○癸卯,御朝讲。

○御夕讲。

11月27日

○甲辰,礼曺启曰:“芳硕立后事闻之则固城君,其后也。问于其家,则有立后教旨矣。”

11月28日

○乙巳,交城君卢公弼卒,遣承旨往吊之。

史臣曰:“公弼为人,强敏精察,谙链古事,奉职详密,稍能诗文。然性甚偏刻,贪污鄙啬,逐利分毫,有同商买。唯不懈祭先,人或称之。及卒,谥曰恭褊。执礼衔宾为恭,心隘政急为褊。

○公弼,自少常往来亲善者,唯任士洪、柳子光,而士洪则至与为婚。二人皆误国奸雄,议者曰:‘乱政之时,公弼幸早被谪,若在朝则其不为士洪之党,未可知也。’反正之后,举朝请窜柳子光,公弼反以言者为非,士林莫不愤骂。

○命荐生员、进士可用之才。

○谕诸道观察使,以严明殿最。

○传于政院曰:“古者大臣疾病丧死,人君皆亲临其第,问疾吊丧,今则势难不为矣。今闻交城君之逝,良用恸恻。今后凡大臣,或疾病或不幸,政院登时取禀,承旨一员问疾吊丧,永为常规。”

11月29日

○丙午,上以交城君卒,进素馔,政院请用肉膳。再启,乃许。

○弘文馆制《戒心箴》以进,命左赞成金诠、判书南衮考课,修撰赵光祖居首,命赐毛褥一坐。史臣曰:“光祖,本有治心之功,一时重之。平生志业,专祖伊、洛诸贤,言行举措,动遵古贤,诚间世之贤,而吾大东,罕有其俪。雅不喜文章,此制乃由中而出,不假外美者也。”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钦仁诚孝大王实录卷之二十六

十二月

12月1日

○丁未朔,谏院启曰:“七十致仕,非自我朝,乃古先圣王之法也。设官之意,要使其人,尽其职任也。非但欲立厚风,给禄养老而已,吏曹考课勤慢,黜陟人物,亦其职任也。顷者孙元老、李均、李禄崇,老不治事,吏曹考课而送西,其事甚当。经筵官归咎吏曹,使还叙东班,甚不可,请复送西,使不失禄,亦厚风也。杂类中有术业精通者,举而用之,以齿士类,专是劝奖之意也。内医院官员金顺蒙,其术业精通,则未可知也。尝闻,顺蒙,宰相请招则必赴,如卑贱之官,虽请不赴,人有问于其家,亦不出见,问之亦不答。其任固在救病活人,而如是则朝廷固当治罪,岂可反叙东班乎?请速改之。奉常寺佥正尹宕,当国恤,求为山陵、国葬、殡殿三都监郞官,用心不正,请速贬降,以正士习。”传曰:“吏曹以老不治事,请递李均等三人,予以为‘虽解长官,可使在闲职’,其后大臣、侍从多以为:‘无忠厚之风’,故更令叙东班矣。成宗朝,台谏请递老臣者多,而不从者,以其存忠厚之风也。朝廷不尚忠厚,则下人岂复有忠厚之意乎?业已叙东班,今不可旋改。金顺蒙则内医院提调,举以术业精通,是,公也;人或招之不往者,私也。岂可以私废公而改差?尹宕则其时三都监奔走苦役,人必厌恶,有何所乐,而敢欲求之?以情而言,则有识之人岂为此哉?”

○传于政院曰:“忠淸道观察使权敏手,请于道内设场门,令户曹议启,则又请各道并设。此虽救荒之意,场市乃逐末之事,而兴贩之人,尽取农家之有,是固大弊。姑从民愿,只于忠淸设场,他道则勿设,可也,更问于户曹。”

12月2日

○戊申,御朝讲。侍讲官韩效元临文曰:“此云:‘有国家者,贵人而贱禄。’人君之道,当如是也,此当体念。”上曰:“人臣为国家事,岂待爵禄之厚而后,尽心哉?”效元曰:“人臣则固不可以此为心,人主之意,当如是耳。”同知事李继孟曰:“向者新门外宗亲等之事,指新昌令。甚不明,而上变告者,常山正。滥蒙其赏,臣不知其事之何如。郑光弼参鞫其狱,而尝言其事不分明,故臣闻而启之耳。须追悔如此之失,方能处置后来之事矣。”效元曰:“此事,臣亦闻之。若然则小人希望恩数者,必效此不绝,如是之事,在所当愼。”上曰:“前日,承旨申鏛亦言之。其时予不亲问,委大臣鞫之。及狱成视之,不能的见其可疑之端,故如律治之。今多有言者,大不快于物议,然业已为之,不可追改。”司谏洪彦弼曰:“人有上变告,不必亲问也。”上曰:“或亲问,或委有司,因其事之轻重而处之,岂必事事亲问哉?”史臣曰:“继孟,为人慷慨,不以一介累于人。申用漑,少时袖珍宝,欲扶其窘,继孟不受。末孙告变,人莫不以新昌为冤,而不敢开口,继孟言之,此非贤乎?” ○传曰:“新昌令之狱,予不亲问,委诸大臣、台谏,推问承服。不知其有何暧昧之状,其连坐被罪者,已令放之矣。如有未尽放者,今可悉放,其议诸大臣。”光弼、应箕、用漑议曰:“当悉放之。”朴说曰:“其时李季男则以为:‘末孙当反坐。’”上命尽放新昌令族亲等。史臣曰:“朴说,为人慈祥;季男,起自门荫,其判吏、户,皆称其职。于是乎,能言人所不能言者,岂不贤哉?” ○御夕讲。

○谏院启前事,又启:“副提学金硡,素有物议,今当国恤,又有所失,不可在侍从之列,亦当速改。”皆不允。

12月3日

○己酉,御朝讲。侍讲官柳溥曰:“古者立大宗、小宗,故家道和睦。今者宗法久废,不能睦族,若兴此道,则自然睦族矣。”又曰:“舜以天下养,养之至也,后世称为大孝。今上以一国奉养慈殿,亦可谓至矣。当使外间之人,知圣孝之尽其道也。须于节日,不废进丰呈。”领事金应箕曰:“近因年歉,自靖国后,不举丰呈之礼。众皆缺望,溥之言,是也。”上曰:“所启当矣。”应箕曰:“勿论年歉,当举行。”上曰:“冬至进丰呈,再度恳请,而慈殿以年凶固辞,故未敢耳,何论糜费乎?”

○文昭殿参奉郑汝宽来启曰:“璇源殿城内,有异物弃之,就视之,则以红䌷单袱,裹神主,下趺而置之。红袱内书曰:‘章顺王后下台。’觅得入之埋处,则彰义门外瓮岩路搜觅。”上惊动久之曰:“当奉觅。”承旨金安国曰:“当问于左右大臣。”左议政金应箕曰:“此,国之大事,所当奉觅。”承旨柳云曰:“取趺见之,奉觅可也。”朴说曰:“真知其实然后,乃可奉觅。”应箕曰:“可依此文觅之。”安国曰:“已作新神主,安于殿内。今虽奉觅旧版,曾经盗窃之污,何以复安乎?”遣金应箕、承旨尹希仁,往觅之,应箕启曰:“奉觅则奉安诸缘及厥终处置诸事,当预为之所,请令政府、礼曹,考古制行之。”从之。

○御夕讲。

○谏院启前事,不允。

○遣承旨尹希仁,吊卢公弼之丧。

○圣节使,自北京,先遣通事,以中朝消息,闻。大略则“通事告主事曰:‘何不许我国买卖?’主事答曰:‘皇帝及太监欲先与尔国人买卖,然后许商人买卖。’果有称朝廷及太监买卖者,以银之类铜者,勒给之,多取我国人白扇、鱼物、纸、米而去,时事可知。”

12月4日

○庚戌,传于政院曰:“经筵时,领事虽有故不入,可以御经筵,前已议之。万一台谏以事故不来,犹御经筵乎?政院议启。”回启曰:“虽无台谏一员,御之似可。然自祖宗以来,无台谏则不御。台谏者,朝廷之耳目,俱入然后御之,乃可也。”

○命递弘文馆修撰黄孝献。史臣曰:“孝献,少有文名,然欲保身,容默不言,侪辈鄙之,孝献托病不仕。” ○郑光弼、金应箕、申用漑、朴说、李继孟、南衮议:“搜扬侧陋,固是帝王之美政。然科举之外,用人之路,不为不广,今若更立新条,令各道监司,每岁荐闻,则非唯可荐之才难得,亦或有冒滥失实之弊。臣等意,宜谕诸道,按部之内,如有学术、行义,为鄕里所推服者,不拘恒例,随其所闻,荐进于朝,亦庶无遗才之患。”又议:“各道各邑,或地广而物产不阜;或地狭而物产饶足。当初贡案详定时,必计其邑之残盛、地之广狭、物之产不产,酌定贡物之多少,以为恒式。今若只据结负多寡,纷更旧案,或加或减,则亦必不得均齐,而弊又多端。”又议:“各道监司,期年而递,道内弊瘼,未及周知,果如所启之言。然若依两界例,挈家赴任,再期而递,则非惟供亿烦费,亦有裁决停滞之患,其弊反有甚于今日。况祖宗成宪,轻改实难,仍旧为便。”皆从之。前既命议启,故有是议。

○庆尚道咸安郡地震。

12月5日

○辛亥,大臣及礼曹,请奉安章顺王后神位趺方于后殿檐下,又磨链捕告盗位版者,论赏节目曰:“进告人有职者,加三阶;无职者超三阶,并授禄职,贱口则为良,给绵布一千五百匹。”以启,允之。

12月6日

○壬子,上御宣政殿,讲专经文臣。

○台谏启曰:“副提学金硡奉使平安道,当国恤初,率宿娼妓,乃朴元宗家畜之妓。元宗既死,妓还本邑,硡乃私之,侍从之人,敢如是乎?及竣事还京,亦率来畜之,是亦不可。虽欲掩覆,一道喧腾,所闻分明,故启之耳。佥正尹宕,于章敬王后升遐之日,营求都监,希望恩数,士习不正,请并贬降。”从之。

12月7日

○癸丑,受常参,听朝启。

○御朝讲。上曰:“日暖不得藏冰,人事感于下,则天变应于上,恐朝廷纪纲有所解弛而然也。”领事郑光弼曰:“时当大寒,而寒气未隆,每朝雾如春,臣等不胜忧虑。”侍讲官韩效元曰:“阳气不潜藏于地中,而发泄于外,山川之气蔼如细雾。顷者原庙失神主,朝廷为之震动,则彼盗之者,当惊惧罔措,而今又以下趺,入掷城内,至以所埋之处,书诸袱,以欺诬国家,朝廷复为其人所弄,遣大臣,率军奔索,使其人少有严惮,何至如是乎?以是而言,朝廷纪纲,果未振也。今大臣等又建议挂榜以赏爵、赏布,诱其人欲令进告,彼人以伪诈,欺罔国家,而朝廷又以利欲诱之。大臣挂榜之议,出于不得已也,揆诸事理,犹未得当。今下哀痛之教,以诚敬未至、纪纲未振,为责己之辞,颁示中外,以忠义感人,则人咸有感激之心,先以此示中外而后,挂榜之事,不得已并行,可也。且当下趺入掷之后,一度奉觅,犹可也,其至于再,臣恐不可。”上深然之。持平李寿章曰:“近者,以一贱口,谋陷重臣,柳聃年等事。又告盗丁香者,政院虽不可不启,当斟酌轻重、大小,为之缓急,可也。夜半招呼宰执,朝廷震动,亦似不当。”正言任权曰:“近来国家赏功,多失其宜,故下人争慕效之,告讦成风,所谓定难功臣,无功见录者,今日坐中亦有之。指安瑭。假使下问其人,不知自以有何功也。其时朝廷,虽录功臣,意其见录者,当让其功也。夫所谓功臣者,山河带砺,苟使无功而得之,则争有窥觊之心,其弊无穷。台谏每议此事,欲一发而久未果矣。”

○御夕讲。

○晋州人姜应台,即前县监琯之子。琯遘疾,断左手无名指,和药以进。疾愈,琯以孝闻,人称其所居里曰世孝里。

12月8日

○甲寅,御朝讲。上曰:“良民少而贱口多,终必至于无良民,此非细故。”领事申用漑曰:“今之制令,贱口从母,故奴娶良女,婢嫁良夫,从贱之路多,而为良之路少,故军额日减。臣前已论启,而大臣廷议,皆以为难,今须定勿嫁良人之法。”大司宪金珰曰:“良人推制事,别遣大臣刷出,以充保率,何如?”特进官成梦井曰:“不久而必至于专无良民。”命大臣议。郑光弼等议曰:“《大典》内补充队条,大小人员之下‘及良民’三字削去,故为良之路不广,今后添入,何如?”从之。

○命弘文馆官员次次迁转,吏曹以应教以下,在职日浅,不当陞,且无可拟之人,李耔虽有相避,勿拘注拟,从之。

○传曰:“张顺孙为户曹判书时,立法以两界仓谷,每于节季,书数以启,今可申明。贱人为良之路,不可不开广,经筵官每以为:‘宜立法,以救其弊。’并令收议。今后凡常参、都试、成均轮次宰相进不进单子,并皆启下宪府,宗亲则下宗簿寺,可也。”承旨金安国启曰:“此其初立法也。若奉承传,使宪府,考察勤慢,至于三公,并令书启,则事体有妨,请依《大典》纠检。”从之。

○台谏启曰:“前者定难录功,非矣。卢永孙告变之功,可录也,其馀推官,有何功而参录乎?然其时,台谏论执中止,大失事体,其事愈久而公论愈激,不可不改。永孙功则可录,而赏加超擢太过,请改正。且常山君末孙其所告变,固不大关,而至于超资,猥滥莫甚,请改正。李陌,人物轻薄,不合六曹,请并改正。”并不允。史臣曰:“陌,轻薄谬妄,及议鲁山、燕山立后事,物论尤激。”

12月9日

○乙卯,御朝讲。台谏启李陌及定难功臣事,不允。

○以韩效元为弘文馆副提学,李彦浩为直提学,朴守纹为典翰,柳溥为应教,郑忠梁为司宪府掌令,李耔为副应教,黄士佑为司谏院正言,表凭、张玉为副修撰,柳庸谨为正字。史臣曰:“效元,脂韦无定志;彦浩,简俭,然不爱士;守纹,朴讷,其入玉堂,特为友人所推挽也;溥,狭隘同于彦浩,而行则不逮。”

12月10日

○丙辰,御朝讲。台谏启定难功臣及卢永孙、常山君、李陌等事,不允。

○遣右承旨申鏛,致祭于鲁山君墓。史臣曰:“既定守护军,又遣内臣祭之,此,仁德也,亦足以慰孤魂。独于立后阙焉,士林痛甚。邪议发于金应箕,张于李陌也。”又曰:“鏛来复命,与金安国相语,至于垂泪。墓在宁越郡西五里路傍,高仅二尺,众冢蕞于傍。邑人称之为君王墓,虽孩幼,亦能识别。人云:‘当初不讳之日,一邑遑遽,郡吏有名阴兴道者,临哭具棺以葬。’邑人至今哀伤之。” ○遣承旨,致祭于甄城君家庙。史臣曰:“甄城,无罪而死,《斗粟可舂》之谣方兴。始虽断之太迫,追愍至此,岂非日月之食乎?”

○韩山郡守孙世雍上疏,略曰:

臣尝目睹忌晨斋之谬,向于废朝为正言,奏疏历陈,今年夏,圣上可谏院之奏,许令永罢。第昭格署所纳正租,乃为忌晨斋费也。忌晨斋则已罢,而正租则时未蠲去,正如沈痾向释,而馀证未殄。夫所谓道流者,乃黄冠道士者类也。昔盖苏文欲兴儒、释、黄冠等三教,比之于三足鼎,说宝藏王,奏请叔达等入道于唐太宗,此道流入东方之源也;前秦符坚遣僧顺道送佛像,此高丽佛法之始也;胡僧难陀至自晋,此百济佛法之始也;沙门黑胡子、阿道,辞丽抵罗,此新罗佛法之始也。《三国史》所谓:‘顺道肇丽;难陀辟济;阿道基罗。’者,此也。臣决知丽非顺道所肇之也;济非难陀所辟之也;罗非阿道所基之也。造史者之言,殆不经也。小兽林王创尚门寺,置顺道以尊奉之,臣未闻顺道之福于其世也;枕流王创佛宇于新都,置难陀以尊奉之,臣未闻难陀之福于其世也;讷祗王置阿道于毛礼之家,以尊奉之,臣未闻阿道之福于其世也;高丽育王,处处立塔,遍尘家,臣未闻古塔之福于其世也。新罗真兴王聚黄铁五万七千斤、黄金三万,分铸释迦三尊丈六之像,臣未闻三尊丈六之福于其世也。景德王铸四十九万七千三百馀斤之锺,臣未闻古锺之福于其世也;宝藏王坐道士于儒生之上,使百川儒老,朝宗于释道汪洋之海,臣未闻道士之福于其世也。我成宗大王知佛之蝃𬟽于圣化,罢祝手之斋;今我圣上亦罢忌晨之斋,前圣、后圣,为吾道虑,至矣。此,东方万代之福也。独道流尚存,恐未尽芟其根也。若如讷祗、枕流等诸王复出于后世,则未必不或塔之,或锺之,或丈六之,而疮痍乎生民,此岂羽翼乎?吾道,实阶梯乎异端也。愿殿下,快去昭格署,崇吾道以大之,急蠲正租之贡,以除可无之弊焉。

○御夕讲。

○台谏启定难功臣及卢永孙、常山君加资、李陌等事,又曰:“昭格署,自祖宗朝设官之意,未可知也。左道虚诞,与佛氏无异,道家之事,历代或尚或不,我朝至于设官,而糜费亦甚。今当正道昭明之时,岂可使左道仍在乎?近闻,孙世雍上疏,下该司,该司必请罢矣。但恐上以为久,而留难也,当此时革之,可也。朴守纹,前为四品日浅,而为典翰,当改正。许渭为工曹佐郞,因祭享事,见罢未久,还叙准品,殊无罢职之意,当还罢。申亿寿,自司评为佐郞。大抵决讼官,必个满乃迁,新授之官粗知元只情状,而即递未便,请还其职。”命仍亿寿职,馀皆不允。

12月11日

○丁巳,御朝讲。台谏启前事。领事申用漑、特进官李坫、侍讲官李淸、说经郑譍,亦请罢昭格署,皆不允。

○听轮对。

○命考宗室中试艺者赐宴之例,当代但有赐宴坡陵君之例。

○御夕讲。

○太白昼见。

○黄海道信川郡地震。

12月12日

○戊午,知中枢府事洪淑、户曹判书安瑭、刑曹参判黄孟献启曰:“台谏欲改正定难功臣,臣等俱以其时承旨录功,尤为无功,故臣等即以滥授未安之意,再三请辞,犹未蒙允,常怀未安。今台谏之言甚是,其时承旨,或在丧,或在外,故臣等独来请辞。”上曰:“已过十年,不可追改,勿辞。”累辞,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讲《大学衍义》。检讨官赵光祖因诚明致曲之说,极论帝王为学之道。韩忠曰:“前已进讲《庸》、《学》,今而又进讲《衍义》,何有不体实者乎?然于进读之际,或以文字,或以言语启之者,夫思虑、觉悟,必于文字、言语间,有之,故尽心剖析而启之也。此云:‘自诚明谓之性,圣人之事也,其次致曲,学者之事也。’而曲者,善端发见之谓也。一语一动,一事一物,莫不各有当然之理,当然之理,即所谓善也。然其善恶,如阴阳之必在,一念之微,当察其善乎、恶乎,善则极力扩之,勿使馁焉。是尤切于圣学,故光祖之言乃尔,愿须留神。”光祖曰:“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其理一也。若于为孝,极尽其道,则他可举此措之,行一事,当尽一事之理,不可少有馀蕴也。且为学之术,上已知之矣。《大学》、《中庸》,上下皆当勉,而大概专为人主而作。惟人主,可使无一物不得其所。若欲使万物,皆得其所,则非学,何以为用?人主之学,当务其大,而一法尧、舜,学若高明,则他事自不劳而理矣。为学之术,固难,不可徒看文字而已,见其文,须着于心,以古之言,如己之言,体认切至,可以言学矣。以外间言之,满朝士大夫,孰不为学?只学文字,而不识其理,故学不如古,而治道亦卑,可胜叹哉?我国自古及今,为性学者间有之,而患无渊源,故终无至于至极之地者矣。须以古昔圣王相传之意,体念不忘,动静造次,必皆于是。所操至约,而所施至广,其于振作士气、转移风俗,何有?大乱之后,至治之机,正在今日,今若不力,后岂可必?愿于机会,极力为之。”参赞官尹希仁曰:“向学之诚,无如今日,当终始如一,然后功夫成矣。愿须终始如一,以求至乎至极。”光祖曰:“虽极力于机会,若不厚立根本,则又必不能久矣。人之善构第宅者,必先巩固其基,故可以至于百年。如不然则其结构虽牢,倾圮之患,不日可待,愿念于玆。古云:‘尧、舜性之,汤、武反之。’反之之功,不可不至。故杖、豆、几、案,必皆有铭,以备观省者,物欲之投间、抵隙者,非一,大贤以下,当如此然后,可能制之故也。上意须加存省,以为:‘予亦有群臣、百姓,无异于尧、舜、汤、武之为君,而何可不及于尧、舜、汤、武之为治乎?’以此立志,则终可及也。下之振作,在于上人,上先修德以感之,则下莫不动,而至治生矣。人皆以为:‘今日正是为治之机也。’不失此机,而尽其心力,则社稷之福也。修德,是乃根本,用力于此,则其他不劳自理矣。不于根本致力,而劳于事为之末,则徒劳无益而已。臣见,一日之间,公事出纳,至伙至繁,臣恐上之念虑,无乃详于此,而不专于学术耶?公事出纳,亦不可废,然当揽其大纲,而皆付诸下人,宜专以学术为主。”韩忠曰:“静坐功夫,与出入公事之时,虽异,然事物之理,无往不在,于出入公事之际,亦使此心,无少间断,而至诚无息,则皆是学也,学与事,非异物矣。但以下人之学见之,则人心出入无常,若在纷扰之中,心之定力,或失其正,故必须静处,不杂他念,然后为功易矣。着实之功,无处不在,若遇事能处,则事莫非学也。”光祖曰:“古者,君逸于上,臣劳于下,今则有君劳,臣逸之弊。人君于出入公事,须当摠揽要领,而专主学术,故臣之所启如是也。”韩忠曰:“大事则已矣,小事则政府方署事,皆使之裁决矣。”光祖曰:“孟子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大学》曰:‘尧、舜率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率天下以暴,而民从之。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上不行其事,而欲使民从之,虽恳恳传教,民必不从;上若先行其事,则虽使民不从,亦不可禁。使民为善为恶之机,惟在于上,可不愼欤?”上曰:“若欲为学,当专一为之,而公事亦不可不察。但恐簿书期会之间,或生他念,而不专于学,故所启乃尔。以学言之,则簿书期会,果是末也,欲使专一于学,当矣。”光祖曰:“朝廷政治,当摠揽,而臣之所启,欲专一学业也。臣前入经筵,闻成世昌启以静处之意,臣亦欲启,而恐纷乱未果,此实臣之每欲启之者也。不特昼常静处,而夜亦独处则圣学固当专一,而圣躬亦安宁矣。圣躬不可不保护,而居处尤宜静也。学术,当知要领,不须博览为也。凡为儒者,虽只为《大学》一部,而亦可措诸事业。昔赵晋,不甚贤者,而犹以为:‘我读《论语》,以半部佐太祖,定天下,以半部佐太宗,致太平。’夫为学,当于性经体认而已,固不可经意于诸家也。”

○传曰:“前日执义成世昌乃云:‘人君当独处。’今日经筵官指赵光祖。亦以是言之。闻其言甚善,而未详其指意也。”政院回启曰:“此欲人主静处好学也。”上曰:“意其所言,必谓尽辟宦官、宫妾云尔,故问之。果若独处,可能好学也。”承旨尹世豪回启曰:“帝王之道,一日二日万机。赵光祖之言,乃为向学而言也。当以此为存心出治之本而已,不可以学问,而废公事也。”上曰:“人君好学,乃存心出治之要道,其于政令,亦不可忽略也。”

12月13日

○己未,御昼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全罗道观察使许硡状启曰:

全州府尹崔重洪、罗州牧使权希孟、临陂县令崔自淑等,廉谨居官,并有实效;硡之是启,人颇有不公之讥。龙潭县令金良佐,征赎滥重,吏民流亡。先是,下书于八道,使录守令实迹以启,故有是启。“

○御夕讲。

○太白昼见。

12月14日

○庚申,御昼讲。掌令郑忠梁启前事。献纳文瓘曰:“功臣之名,自三代,必待勋劳而无功者,不可冒居。汉高祖得天下,一时攀附之人非不多,而录功者不多。我朝开国功臣亦不多,而靖国之功太滥;定难之功,尤为虚事,靖国之功,其事大矣,不可复议,定难之功,不可不改。其时乘大乱之后,不得善处,故自靖国之后,风俗日薄,人心日偸,间有罗织虚言,惊动上意,是皆贪功名者之所为,必欲革此习,当改功臣之滥也。卢永孙,滥处六卿之列,请速改之。圣学高明,其于邪正,已悉知矣。凡干左道,皆已革去,昭格署亦左道,而祖宗朝积弊也。徒诿之祖宗朝事,而不革,可乎?李陌轻薄,不容于物议,久矣。近来事多失谬,虽递参议,岂无可合之职乎?朴守纹,人器不相当,职亦骤陞也。”讲官等亦请罢昭格署。领事金应箕曰:“台谏所启,是也。当初录功既大,今之改正亦重,当速断无留。曩者臣三为摩尼山香使,见祭之时,祀玉皇上帝,配之以老子,又有二十八宿,书之于板,又以阎罗王祀之,岂有星神降歆之理乎?昭格署亦如此,虚诞之事,皆速革之。”侍讲官李彦浩曰:“人君当求福不回。况圣学高明,何敢求福于非道乎?当速革罢。”上曰:“昭格署,自祖宗朝,欲罢不能,至于设官,其来已久,故不改耳。功臣,不可轻改也。初既以为有功而录之,今改之不可。卢永孙、末孙等,果以告变,为二品之职矣。然当初以为有功,则今何以改也?”文瓘曰:“卢永孙功则可录,职则太滥。其时以功授通政,可也,而超为资宪,以累朝章;未孙所告,不重大,而至于超资。爵赏,人主之大柄,不可滥用也。”命改许渭职,馀皆不允。

○传曰:“祖宗朝大小人员,或罢职,或送西,不即叙用,欲其惩戒也。迩来此法不举,自靖国后,或罢,或送西,未久即叙,然岂无可用者乎?今若如是即叙,则殊无惩戒之意。自今后凡见罢、送西之人,毋即叙用,其卓异者,启而叙之,可也。文臣之见罢者,或付学官、或付别坐、或付外教授者,欲令得仕路也。虽非禄官,亦是仕路,不可汲汲而叙也。”政院回启曰:“《续录》云:‘文臣居下等者,虽未经年,外教授除授。’今教旨与法有异,何以为之?”不报。领议政郑光弼、右议政申用漑议启曰:“臣等见,成宗朝文臣居下等者,经年后还叙实职,其后以为未便,而除授无禄职。其后又以为未便,复除授实职。今吏曹请除无禄,臣等之意以为,下等与作散,或因一事之误,或因庸劣无用,若一切还叙无禄官,似未便。当使吏曹,随其人器,或经年即叙禄职;或才不可用,则弃之亦可。兵曹则本无无禄官,如是而欲叙他处,还付禄职,尤未便。”左议政金应箕议:“吏曹则用人之路多,而又多无禄职,故如是启禀,若兵曹则无无禄职,当依《大典》为之。”

○御夕讲。

12月15日

○辛酉,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御夜对。承旨金安国曰:“荐举之法,非特草野之士,在朝之人,亦可使荐,台谏之启,必以隐逸之士为重也。”上曰:“荐举之事,台谏果以谓:‘在朝之臣勿荐,而岩穴之士当举。’非徒岩穴之人,在朝之臣,亦可以荐也。人君居九重之内,虽在朝之人,亦难尽知。”安国曰:“在朝之臣其贤否,固难逃于圣明,然在朝之贤,不无沈于下僚者。以此观之,台谏之言,亦不广也。”

12月16日

○壬戌,御朝讲。

○御夕讲。金安国曰:“今佛道,痛革已尽,皆以为:‘终不复振,然后世必有复兴之日矣。凡祸福之说,易为恐动,其崇奉之端,安知其出于闺门内?愿圣上痛禁之,不使复蔓。”韩效元曰:“崇奉之端,必自宫闱,金安国之言甚善。何者?王子、君、妃嫔,他无可求之事,只愿福寿之延长。若疾病则欲治而有勿药之喜;衰年则欲祈而有延年之效,故求福田利益也。宫禁之中,几微一出,虽圣上,亦未之知也。高䯻广袖之易化,千万勿示几微也。”上曰:“人之易惑于异端者,多欲故也。先祛私欲,则不惑也。”安国曰:“自上圣学洞明,必无此事也。然其源不绝,防之必固,安知宫闱之中,异端或有复萌也?须于宫闱之中,凡干异端之事,必痛禁之,以绝其根也。”上曰:“甚善。予虽不惑,宫闱之间,倘或尚之,则当痛禁之。”效元曰:“前于《大典》印出之时,或启云:‘当削度僧之条。’而以先王成宪,不可去也。其称为《经国大典》而有度僧之条,则万世有所讥笑,故启请削去,而终不听纳。其如经幄侍从,则已知圣学高明,以先王成宪,而不削也,外间岂知其意乎?必疑其尊奉,而仍载也。当去僧条,以祛闾巷愚民之惑。且如星辰醮祭之事,涉于不经,侍从屡有论启。邪正之分,已洞照于天鉴,当问于大臣,快然革去,不以旧事为难,则远方愚民,乃知圣心之指向也。”上曰:“度僧之法,其时果当削去,而乃以谓:‘虽存而不用,可也。’且其时忌晨斋,亦未罢之,故以为不削矣。今则忌晨已革,而度僧之法,独载国典,甚不可也。后印出时,削去可也。”

○台谏启前事,不允。

○政院启曰:“今日夕讲,经筵官所启,请削去《大典》度僧之条,当何以为之?凡干僧条,载在《大典》者非一,须议于大臣,并削去,何如?”从之。

12月17日

○癸亥,御朝讲。大司宪金珰、司谏洪彦弼启前事。领事郑光弼曰:“定难功臣事,当初策功之时,臣以礼曹参判,适在经筵厅,上下问于宰相等。臣尝于《武定宝鉴》,见佐翼功臣之事,又闻诸古老之言,故臣乃发言曰:‘郑昌孙,初录于三等,而终陞于二等;金礩则参谋之故,录于三等。’有一大臣责臣曰:‘彼时之事,未得详知,何以如是发言也?’即以翊戴功臣,援例启之。臣意以谓‘翊戴事重,而李颗事似轻’,虽以为未稳,其责臣如是,故未敢开口。观其大臣之意,则非欲参于策功而然也,以当靖国之后,欲镇人心而然也。靖国,大事也,录功之多,不得不尔,定难功臣则人心果厌之矣。非徒功臣猥滥,我国土地褊小,其田地皆为功臣职田,则国无以为用,凶年饥岁,不得赈恤。臣之意,无异台谏之意,而不敢轻易论启者,人君所为,虽戏事,不可不实故也。然出于公论已久,当速改之。况当代之事,岂不可改乎?”上曰:“定难功臣,其初仿翊戴功,而录之。坐于政院者与告变之人,岂无间隔乎?但既录功,而旋削之,不合事体,在祖宗朝,未闻有如此事也。”光弼曰:“臣见《史记》,则汉高祖五年成帝业,其功臣亦不多矣,先王朝录功,父兄得录,则其子弟,例必参录,此甚异于古者也。臣见郑莫介事,变故优于李颗事。然不可录功,故臣等以从良为六品,议而启之,自上陞之三品,盖重之也。卢永孙,其功可录,而策封为三品,犹可也,常山君事,亦甚过越。以宗室微贱之人,得列于二品之班,固未可也。”

○御夕讲。

○太白昼见。

12月18日

○甲子,御朝讲。执义成世昌曰:“君子所以难进者,欲以正君为心,故其言不合;小人所以易进者,欲以固宠,故其言合于意。其进言之际,抗直者,君子也;柔顺者,小人也。人君于小人,不用其言,则小人未得以窥伺,若一示志意,则小人得入,而揣度君心,从其所好,而顺志,故虽欲去之,而不能,人君当辨之于初也。且君子如小人者,绝无;而小人之如君子者,多。辨其君子,小人亦难,当以行己之事见之,则可知矣。”同知事南衮曰:“人君,心鉴明正,则邪正自分。唐明皇开元之治,至矣。其时宋璟、张九龄,相继为相,可谓贤明之君矣。然无正心之实,故九龄一罢,终不复用,而若张说则用之不疑,至于天宝之后,小人竞进,天下遂大乱焉。此,心鉴不正之故,而邪正相混,不复辨别矣。”台谏仍启前事。世昌曰:“都城内寺刹不去事,成宗非不知其非也,以有贞熹王后,恐其违志,故不即革去耳。况昭格署,涉于事天之礼,成宗岂不欲革?有所不忍耳。今上圣学高明,深见异端之非,尽撤都城中之寺刹,又罢忌晨斋等事,人皆钦服,谓可尽革邪道,故台谏论启不已也。孔子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注曰:‘如其非道,何待三年?’以一国言之,何异于一家?三年之内,犹可改革,况祖宗朝积久之弊乎?今若改之,则反有光于祖宗也。成宗所以不革者,以贞熹王后尚存,而其意必谓:‘我虽未改,后世必有改之者。’乎!然则痛革其弊,不在于今日乎?定难功臣,以无功而为有功,告祭于宗社,岂无汗颜乎?此而不改,则今虽论难尧、舜之治,又何益乎?明知其弊而不改,至为未便。”皆不允。

○御夕讲。承旨、讲官等,反复请罢昭格署,不答。

○台谏启前事。宪府启曰:“上教‘宜城尉南致元,勿囚照律。’凡朝士罪至于死,则必囚禁府,取决案而照律,禁府死囚,无不推照律之例,请依法,囚禁照律。”传曰:“宜城尉事,予以为‘放出宫女’,故令照律矣。推之则似无依据,必至于用刑杖。彼在宰相之列,岂可待之如此乎?予意以为,当以取放出侍女作妾照律,可也。馀皆不允。”

○忠淸道观察使权敏手卒。敏手,心术深僻不测,外示以和,中实猜克,其于善类,内怀嫉恶如仇。自少盗名文艺,侧列名流,性又严厉,能使气焰,位势渐隆,人益危惧,至是酗酒而卒。

12月19日

○乙丑,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参赞官尹希仁曰:“碧潼郡守许光弼,丧前所犯,发于丧后,从律文,百日后推之,何如?”上曰:“其压良为贱之罪,重矣。”领事申用漑曰:“彼在初丧,以不死之罪,拘囚推鞫,殒命可虑。过百日后推之,何如?”上曰:“此果不至死罪,百日后推之,可也。”上方御经筵未罢,承旨金安国入启曰:“今朝文昭殿把门甲士见神位版,里以红袱,自外投入于城内,奉审则他无痕处,故奉安于前殿檐下。”上命礼房承旨,与文昭殿提调,同往奉审。

○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金应箕、右议政申用漑、左赞成金诠、左参赞李继孟、右参赞宋千喜、礼曹判书权钧、参判曹继商等,议位版奉安事,启曰:“还投神主,其心非欲罪他人,此人操弄国,家罪重,不可弃也。其书迹尚在,以此求之,则文昭殿出入之人有数,推之不难。此虽未能得正犯之人,弃而不推未安,请依书迹推之,何如?前以此书欲推之,故令宽其法令,使之还入,徐观其终矣,今则位版已得,更无所求,请推之。”

○宪府启曰:“既投趺方,今又还复位版,欺侮国家,大矣;国家之受侮,亦大矣。此,正朝廷上下,苍黄惊动之时,不可恬然视若寻常。今日朝讲时,既闻还得位版之语,则无暇及他辞,入侍之臣犹启杂语,殊无惊惧之意。臣等闻之,不胜骇愕,当以复还位版犯人捕告,哀痛自责之意,广谕中外。今观此变,人心、风俗之薄,莫甚于此,朝廷纪纲,解弛若此,上自圣躬,下至大臣,益当修己,励精图治之秋也。捕告节目,虽已磨链,今更讲究,量加捕告之赏,期得罪人为当。此实大变,当广议,讲究古典,务合情、礼,位版还得之后,恐别有亲行祭告之礼。”传于大臣曰:“卿等之言,是也。但初得趺方之时,欲推鞫,而尚未得神位版,故斟酌迟疑耳。今观此人所为,弄国家如置诸掌,痛愤何极?且见袱内之书,则用文字与书画,不甚迷惑,虽或有疏缺处,亦非迷劣者所为也。前日始推此事时,但推下人而已,着帽之人有职则不推。凡事或出于可疑处,其间前后出入人等,皆当推之,而如此则大狱将起,终难处之。虽真有书此者,岂敢依旧书之乎?若曰必可推也,则问于六卿及判尹、侍从、台谏,广议可也。”大臣等回启曰:“此,常人之事,而其间出入贱人,能解文书字者不多,其人之族亲,能解文者亦不多,请使书字而考之。且神主处置,则文昭殿代尽神主,常瘗于陵寝;宗庙练祭虞主,常埋于庙北阶间,此神位版,当埋于文昭殿北阶间。且此神位版,不可别有祭礼,而于文昭殿各室,只行告祭,礼之当也。”上曰:“固当推之,但此事,与匿名书同矣。其间出入之人,忠义卫等,当使书字而视之,然若愚直者直书,而若犯于疑似而受罪,则至为昧暧,真有所犯者,虽令书之,岂肯直书?予意欲不推,将予意,召六曹、汉城府及侍从、台谏,广议之。此乃朝廷纪纲解弛所致,由予不德故也,下责己之书,可也。”

○政院启曰:“神位版奉埋之间,停视事、经筵,何如?”传曰:“可。”

○传于郑光弼等曰:“台谏力请别祭,是矣。告祭,即未得行,当遣官矣。欲行别祭,而又有国忌、腊享等祭。大抵祭不可数,岁后择日行之,何如?”政府回启曰:“别祭,亦当为也,但告祭为重,来二十二日亲行,何如?”上曰:“予意以为‘即当祭告,而二十二日行之,则似缓矣。’今若亲行致告,则当自今日致斋,而今日已暮,未得致斋,心甚未安,莫若遣官行之。别祭则改择日,致斋而行之,何如?”政府堂上等回启曰:“今日果暮矣。然此,大事也,当失之时,不得散斋而行祭,亦是一例也。今为亲祭,则于事体,稳合。来二十五日有祭,岁后又当有祭,臣等以为‘亲行告祭,在此时也。虽遣官,今明日内,不得及办也。”传曰:“告祭,固当亲行,但斋日未满日数,故欲遣官行之矣。若无妨,则来二十二日亲祭,可也。但今则与初失位版之时,凡事惶遽者异矣,故欲为散斋,今可从权行之。”

○议政府、六曹、侍从、台谏、汉城府,皆会议。尹珣、尹金孙、高荆山议:“绡幅所书推之,不可谓无据。且事关重大,依政府所启,何如?”安瑭、南衮议:“前此既兴此狱,而以推之无据,命停之。今者又开推鞫之端,万一无字画相似者,而其人终不输情,则非但归结无辞,于国体亦损。大抵原庙之变,虽出人为,无非天意。宜因此变,益尽奉先之诚,益修政令之失,则虽不得罪人,庶足以答天谴。”金珰、柳云、成世昌、洪彦弼、郑忠梁、孔瑞麟、蔡忱、李寿童、文瓘、任权、黄士祐议:“自古为恶之人,虽无所不至,臣子痛愤之事,无有此比,固当捕获,小雪朝廷之耻。然故起疑狱,滥及无辜,王政所不忍。以字画同异,期得罪人,恐涉疑枉,况无必得之理乎?今下哀痛之教,布告中外为当。”韩效元、李彦浩、柳溥、李耔、申光汉、李淸、赵光祖、韩忠、表凭、奇遵、郑譍、安处顺议:“此事,国家大变,神人共愤,固宜多方推鞫,期得罪人。然当初鞫问之时,情迹可疑者,悉加刑讯,未得罪人,反致冤枉。今虽以字画试之,偶有相同者,不可以疑似之事,又起狱事,滥及无辜。此虽若出于人为,实古今所无之灾变,固当痛自刻责,益笃诚敬,以答天谴。”

12月20日

○丙寅,上从安瑭、南衮之议。传曰:“琐屑之人,弄朝廷如婴儿,痛愤何极?此,专由朝廷纪纲解弛,而然也。然此亦天谴,固当修省也。”

○太白昼见。

○庆尚道大丘府地震。

12月21日

○丁卯,传曰:“前日仓卒,只祭文昭而未及延恩。其时大臣议曰:‘延恩则不必祭也。’今者又问于礼官,则亦云:‘不必祭。’予更思之,往还咫尺之间,独不祭延恩,心实未安,其问三公。”三公启曰:“并祭延恩当矣。”

12月22日

○戊辰,上亲祭文昭、延恩两殿,命停前后鼓吹。

○上既得章顺王后位版,教曰:“乃者,文昭殿四室之事,出于不意,实千古未有之大变,摧毒若割,惊惶罔措。皇皇四求,靡所不至,而竟未得神驭所在,痛迫益深,若无所容。第以奉获之期,悠悠漠漠,难以指待,而神位久虚,灵御无凭,揆之情礼,尤所未安,故涓吉躬事,奉安神主。犹以旧主未得之故,怀痛日深,寝食不安,冀或微诚,有所感通,倘终有获,乃今幸赖天地垂闷、宗灵默发,复得见旧主之貌,免处陋亵之地。奉以正谨之礼,幽明之间,似若少慰,而罪人未得,尚逭天诛,神人之愤未释;邦国之耻未刷,予小子痛怛之怀,讵有弛哉?今若以奸凶之迹,而穷究推鞫,则容或有可得之理,但念变故之出,奸虽由人,实天所警。予以不德,叨守鬯器,奉先之诚,多有所阙,拂逆天心,慢违神理,谴谪之兴,叠于上下,躬率不正,观感随之,薰化积渐,遂长奸风,致有此莫大之变,使先后神位,不安其所,亵辱于奸人之手,欺弄国家,不啻若婴儿。然彼固愤嫉之极,推原所自,罪实在予,获此天祸,只当省躬自咎,以图新于后日耳。务获罪人,又起狱事,则深惧讯鞫之际,罪人未能必得,而无辜,或有所横罹,益违祖宗在天之意,以重予小子之罪,玆庸隐忍,非得已也。惟尔政府,体予憯恻之怀,暴予往愆之事于远迩,庶几匡救,裨济于将来,上下交警,俾奉先之诚益恪而罔懈,孚诚积久,冀回天意。倘得罪人于万一,上以慰宗庙之灵;下以雪臣民之愤,是予小子之所深望也。”

○台谏启前事。宪府启:“宜城尉南致元,前以放出宫女作妾治罪事下教,而致元作妾宫女,乃受由出家,则与在宫禁人无异。此,臣子所不忍为之事也。其不敬为甚,请下义禁府,以律罪之。”皆不允。

京畿开城府雷电,京师亦雷电,日官不启,政院请推,从之。

12月25日

○辛未,兵曹判书高荆山,自以眼暗耳聋,久于其任,辞之至再三,不允。史臣曰:“荆山,发自寒微,长于筹边,久镇北方,夷虏争名其子曰荆山。为人,虽无学识,处己简俭,有益于国,颇多。” ○台谏启前事。宪府又启:“外方守令,殿最外,又有陞黜之教者,守令中贪污虐民及政绩特异者,虑于殿最之外,复有此等守令。庆尚道观察使孙仲暾,当初启闻之时,有陞而无黜,其后只黜训导三人;忠淸道观察使金克愊、京畿观察使成世贞,亦有陞而无黜。大抵以政最为陞者,自通训为通政;自通政为嘉善,此乃爵赏之极,安有称其实者乎?见黜者,以贪污、虐民之太著者也。故监司等不肯贬黜,请推三道监司。”传曰:“南致元事,当问于三公,馀并不允。”

12月26日

○壬申,台谏启前事。宪府启:“南致元事,法官既据法拟罪,则当从律罪之。其妾父,捉来推之,亦已服招,以此可以决罪,不当问于大臣也。”皆不允。

○郑光弼议:“致元如奸放出宫女,则虽不监禁,似可依法定罪,然致元情犯甚重,须究竟得实定罪。况致元尚不服,何可容易处断?”金应箕、申用漑议:“致元罪犯,以宪府推问之辞观之,则非臣子所可忍为。以致元缄答之辞观之,则似非侍女也。今以放出宫女作妾之罪照律为难,下禁府推鞫明正,然后罪之,何如?”命下禁府推鞫。

○太白昼见。

12月27日

○癸酉,领议政郑光弼等以冬雷辞职,不许。

○传于政院曰:“初失位版之时,有流星之变;今当奉慰神主亲祭之日,亦有雷电之变。前者已下哀痛之教,今逢此变,亦欲下旨,广谕中外。”政院启曰:“诚如上教。”

○吏曹考课勤慢,贬黜十四人,以启曰:“军资正李昌年、司圃李玮等,本职不合;司议朴缙,炫能自恣;平市令朴樤,诈妄不谨;司纸李海,立朝不合;奉礼权晟,病不治事;引仪丁安寿、司饔主簿程汉文、礼宾主簿金叔圭、中部主簿李琬、东部主簿韩休祖、义禁府经历李淡、冰库别坐李适、归厚署别提金始孙等,皆罢软不堪任。”

○传于三公曰:“南致元事,昨日遣史官问大臣,然恐大臣不知事之首末,故更问之。致元作妾人,初以新公主陪婢,入大妃殿为内人。其后以病出,当还入,而私奸致元,宪府推劾而拟罪焉。予则以为,今乃出阙,当以放出宫女作妾例论断,可也。宪府以为,此非永出,只受由而已,则当以死罪罪之。若移禁府,则必用刑杖,若用刑杖,则必使囚禁矣。致元亦是宰相,常时轻罪,不欲囚问,而此事则似不轻易,当何以处之?”三公回启曰:“虽云出阙,后当还入,则非放出也。若至用刑,自知罪重,必不承服矣。如囚禁之事,于至亲之人,虽有恩义,然当依法推之。”传曰:“知道。”宪府启曰:“南致元事,昨日三公所议,皆非也。郑光弼以为:‘究竟得实。’观致元招辞,非不知入内也,又不讳作妾事,而其妾父亦已承服,别无究竟得实之事也。应箕、用漑以为:‘似非侍女也。’侍女与否,惟上知之,下人所不知。且入内之人,皆可谓之侍女也。三公取信致元谋免重罪之言,以此议启,请下致元于禁府,勿复推问,以其已招者,照律定罪。”

○台谏启前事。宪府独启曰:“近来奢侈成风,好乘平轿,而外方则担持之弊尤甚。故初则不报政府而禁之,然无其法,则后世岂知禁乘轿之事乎?请以此为承传,而立法,何如?”皆不允。

○传于政院曰:“南致元作妾宫人,予亦初未尝知之。及今察之,则其人初以公主婢子入内后,移于大妃殿,学针线,因病出阙者也。宜城尉敢以为妾,固非也。但其人虽移于大妃殿,而无有名号,其与侍女作妾之罪,无乃有间乎?宪府之重其罪,予意未便。此非小事,明日会议以启。”

○太白昼见。

12月28日

○甲戌,台谏启前事,不允。

12月29日

○乙亥,台谏启前事。宪府启:“麻田郡守金寿卿,不谨亲丧,失人道之大节,不可为一邑表率。云山郡守李终寿,前守闻庆,贪虐自恣,请速罢。”皆不允。

○弘文馆副提学韩效元等论治国要道,以正学、知人、安民三者,为纲而献之。

其一曰,心学。人为万物之灵,而心为一体之主,太极之妙,根于内,而四德具焉,流贯天人,充塞宇宙。然气杂而欲易眩;体微而用易危,未免有昏蔽焉。故圣人教以格致、诚正之学,俾之致曲精义,以复其性。况人君之心,天地之所关,而万物之所本也。君心正,则庶民舒,而天地泰;君心蔽,则庶民戚,而天地闭,而品物不遂。是以,辨志强立,择善而持一,久而明,诚而通,遂成教于国,而民斯化,与圣同功,此,舜、禹之执中;汤、武之建极也。世衰学废,流为训诰,而杂驳相高,明心之学晦焉。凡心学之要有三,论之不审,则学不进;行之不笃,则德不造;不谨其独,则无以诚之。盖事感无穷,而智或有不周,思之未能无疑;处之未能不惑。苟不察其理,从必悖道而害事,故论审然后智明;智明然后学进。然极尊之位,极威之势,上不肯审问,下不克乐告,而邈然无所应。顾非乐道、忘势之主,不能尊臣而好问,尊其臣而敬其学,则问之必诚,言之必尽,而学无不达,心日明而理益著,其于应事、处物,沛乎有裕,此,致知之事也。夫所谓知之者,欲其行之也。知父子之伦,而必慈孝;知君臣之义,而必忠敬之类,是已。虽有所知,而苟不笃行,徒为说话,而泯泯涣散,无以存义。况又侈泰之极,志意易挠,知之未必能行,行之未必能笃,故知之必明,行之必笃,然后所知者在我,虽一言一动之顷,必充足而无不实焉,故智及之,仁能守之。然凡人之情,当惧于显而每忽于幽独。独者,人所不知,而易为慢肆之地。是以,心无所忌,而身无所检,怠惰放逸,将无所不至。况深宫燕居,无师保之警,有比昵之私,苟不能兢持静养焉,则肆然无所惮,内欺于心,外欺乎人。然显微无间,俨若十手,必戒愼恐惧,虽不睹、不闻,而如对神明然后,心神庶有所持,循正大宽平,仰不怍、俯不愧矣。其二曰,知人。王者以一身御万物;以一心宰万事,其势固不能周知而独运,必择贤才,与共理焉。诚得经术、道德之人,委重而尊信之,则人才类兴,蔚为世用。凡知人之要有三,自修而后,能辨人;相孚而后,能成务;久官而后能效职。夫修身者必以道;取人者必以身,宁有己不修,而能知人者耶?是故,惟仁人,能好人,能恶人。若知所好恶,而未尽好恶之实,则知为善不能用;知为恶不能去,其为害,反有甚于不知者焉,诚能使吾心之体,虚明洞彻,无有一毫之不尽,则善恶、邪正,自然辨别。《易传》曰:“上至诚以顺巽于下,下有孚以说从,其上孚之道也。”若位盛而疑;官卑而贱;论直而忌,拘之以礼,压之以威,则感之理,熄而无以共成天工。是以,心诚而义结;礼厚而交深,然后君臣挛如,而万民动于下矣。《易》曰:“久于其道,而化成。”凡天地之理,不恒则不久;不久则不成,故久其位而后,尽其职;恒其事而后,致其功。若不久于其官,人怀姑息,事无常久,而迁动之际,依违苟简,下不能效职;上不能责成矣。昔舜命契而敷五教;命伯夷而典三礼,终身由之,未尝迁改,诚能任之悠久,以时考绩,则百僚师师,庶事康哉!其三曰,安民。民依于国;国保于民。民者,邦之本也;君者,民之主也。凡安民之道有三,薄敛而后民养焉;立信而后民从焉;化俗而后民善焉。夫财者,出于地,而用于人,故民出财以资国;君理财以养民。是以,制地量产,成赋于国,以足民为富,而损上为仁,必敛之以时,用之有度。敛之不以时、用之不以度,则土地所生,只有此数,财聚于上而民散于下,危亡乃至。故王者贱财而尚义;用节而薄敛,使民有恒产恒心,而国无不裕矣。信者,所以立民,而政令之所寓而行者也。四时行天,而万物生成者,天之信也;一人恭己,而四方顺令者,君之信也。若朝出而夕反;月易而岁异,虚枉交蔽,上下胥委于欺慢之域,邦其危矣。故审之于未发;行之于既出,坚如金石,约而久焉,则信斯立,而民无不顺矣。臣等谨以心学、知人、安民三者,为治国大要,而以审论、笃行、谨独,为心学切要;自修、相孚、久官,为治人切要;薄敛、立信、化俗,为安民切要。

上曰:“予欲观览焉。”

○政院启曰:“乘轿子之禁,宪府不得已救一时之弊,请老病士族妇女外,一切禁断。”

○圣节使尹熙平回自京师,以中朝消息,上闻曰:“小皇达子夜入作耗,被掳人畜甚多,今差摠兵官许泰、太监张忠,领兵一万镇守云。熙平等到京师,帝不视朝,当圣节日,进班奉天殿庭,遥闻跸声,殿阖不开,暗中受贺,千官亦去火在暗中,或拜或立,礼文淆乱,莫辨所为。有一官来问:‘尔国亦有如此狂皇帝否?’又闻,宫中宦侍设万寿宴于后苑,众戏俱入,泥醉忘朝,且怠于万机,长与宦官昵寝。又于宫中,常着达子冠,为达子戏,道路相传曰:‘国势如此,岂能长久?’或有言:‘弘治皇帝亲弟九人中,一人温良恭俭,年可三十五,今封湖广溁王,人心思之。’未可凭信,观其势,祖宗经纪、法度,深仁厚泽,浃民心目,又别无奸侫用事,杀戮忠良、荼毒万姓,故虽淫戏无节,失道已久,而大臣敬事于内;边帅捍贼于外,体统犹存,持循岁月耳。熙平等夜至通州潞河,有贼四五人,持弓矢射将车者,尽夺随身银钱,众惧怕走散,军官李昌亨中矢,昌亨还射贼,杀一人。”

12月30日

○丙子,承旨金安国启曰:“内愿状事,前者台谏启之,必有意焉。暗指祈祷消灾保安事。今考之,则乃国之祀典也。每岁仲春、仲秋,遣祭于岳、海、渎、山川之神,以祈风雨顺时,百谷登成,岳、海、渎则跻中祀;名山、大川则跻小祀,自古昔行之。而每岁自内别遣致祭,以尽诚敬之意,必于孟春祭之,谓之内愿状,其来久矣。但未知始于何代也。”传曰:“内愿状事,予亦初未知其名之何如,今乃知之。台谏果疑其名之不正,故启之矣。其问于该司,改其名号,可也。自古行之已久,无废其祀,亦可也。”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