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六十四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 卷第六十五
宋 朱熹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刊本
卷第六十六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第六十五

杂着

   尚书

汉孔安国曰古者伏羲氏之王天下也始画八卦造书

契以代结䋲之政由是文籍生焉陆徳明曰伏羲风姓以木徳王即大皥也

书契刻木而书其侧以约事也易繋辞云上古结䋲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文文字籍书籍伏羲

 神农黄帝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少昊颛顼髙辛唐

虞之书谓之五典言常道也至于夏啇周之书虽设教

 不伦雅诰奥义其归一揆是故历代宝之以为大训

曰神农炎帝也姜姓以火徳王黄帝轩辕也姫姓以土徳王一号有熊氏坟大也少昊金天氏巳姓黄帝之子

以金徳王颛顼髙阳氏姫姓黄帝之孙以水徳王髙辛帝喾也黄帝之曽孙姫姓以木徳王唐帝尧也姓伊耆

氏帝喾之子𥘉为唐侯后为天子都陶故号陶唐氏以火徳王虞帝舜也姓姚氏国号有虞颛顼六世孙以𡈽

 徳王夏禹有天下之号也以金徳王啇汤有天下之号也亦号殷以水徳王周文王武王有天下之号也以木

 徳王揆度也八卦之说谓之八索求其义也九州之志谓之

 九丘丘聚也言九州所有𡈽地所生风气所宜皆聚此

 书也春秋左氏传曰楚左史𠋣相能读三坟五典八索

 九丘即谓上世帝王遗书也陆氏曰索求也𠋣相楚灵王时史官也先君

 孔子生于周末睹史籍之烦文惧览之者不一遂乃定

 礼乐明旧章删诗为三百篇约史记而修春秋讃易道

 以黜八索𫐠职方以除九丘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

 讫于周芟夷烦乱剪截浮辞举其宏纲撮其机要足以

 垂世立教典谟训诰誓命之文凡百篇所以恢弘至道

 示人主以𮜿范也帝王之制坦然明白可举而行三千

 之徒并受其义程氏曰所谓大道若性与天道之说圣人岂得而去之哉若言阴阳四时七政

 五行之道亦必至要之理非如后世之䌓衍末术也固亦常道圣人所以不去也或者所谓羲农之书乃后人

 称𫐠当时之事失其义理如许行为神农之言及阴阳权变医方称黄帝之说耳此圣人所以去之也五典既

 皆常道又去其三盖上古虽已有文字而制立法度为治有迹得以纪载有史官以识其事自尧始耳〇今按

 周礼外史掌三皇五帝之书周公所录必非伪妄知春秋时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之书犹有存者(⿱艹石)果全备孔

 子亦不应悉删去之或其简编脱落不可通晓或是孔子所见止自唐虞以下不可知耳今亦不必深究其说

 及秦始皇㓕先代典籍焚书坑儒天下学士逃难解

 散我先人用藏其家书于屋壁秦国名始皇名政并六国为天子自号始皇帝

 焚诗书在三十四年坑儒在三十五年颜师古曰家语云孔腾字子襄畏秦法峻急蔵尚书孝经论语于夫子

 旧堂壁中而汉记尹敏传云孔鲋所藏二说不同未知孰是汉室龙兴开设学校旁

 求儒雅以阐大猷济南伏生年过九十失其本经口以

 传授裁二十馀篇以其上古之书谓之尚书百篇之义

 世莫得闻汉艺文志云尚书经二十九篇注云伏生所授者儒林传云伏生名胜故为秦博士以秦

 时焚书㐲生壁蔵之其后大兵起流亡汉定伏生求其书亡数十篇独得二十九篇即以教于齐鲁之间孝文

 时求能治尚书者天下无有闻㐲生治之欲召时伏生年九十馀老不能行于是诏太常使掌故晁错往受之

 颜师古曰卫宏定古文尚书序云伏生老不能正言言不可晓使其女传言教错齐人语多与颖川异错所不

 知凡十二三略以其意属读而已陆氏曰二十馀篇即马邠所注二十九篇是也孔颖逹曰秦誓本非㐲生所

 传武帝之世始出而得行史因以入于伏生所传之内故云二十九篇也○今按此序言伏生失其本经口以

 传授汉书乃言𥘉亦壁藏而后亡数十篇其说不同盖传闻异辞尔至于篇数亦复不同者㐲生本但有尧典

 皋陶谟禹贡甘誓汤誓盘庚髙宗肜日西伯戡𥠖微子牧誓洪范金縢大诰康诰酒诰梓材召诰洛诰多方多

 士立政无逸君奭顾命吕刑文侯之命费誓凡二十八篇今加泰誓一篇故为二十九篇耳其泰誓真伪之说

 详见本篇此末暇论也至鲁共王好治宫室壊孔子旧宅以广其

 居于壁中得先人所藏古文虞夏殷周之书及传论语

 孝经皆科斗文字王又升孔子堂闻金石丝竹之音乃

 不壊宅悉以书还孔氏科斗书废巳乆时人无能知者

 以所闻伏生之书考论文义定其可知者为隶古定更

 以竹简写之増多伏生二十五篇伏生又以舜典合于

 尧典益稷合于皋陶谟盘庚三篇合为一康王之诰合

 于顾命复出此篇并序凡五十九篇为四十六卷其馀

 错乱磨㓕弗可复知悉上送官藏之书府以待能者

 曰共王汉景帝之子名馀传谓春秋也一云周易十翼非经谓之传科斗虫名虾蟆子书形似之为隶古定谓

 用隶书以易古文二十五篇者谓大禹谟五子之歌㣧征仲虺之诰汤诰伊训太甲三篇咸有一徳说命三篇

 武成旅⿱敖大 -- 獒㣲子之命蔡仲之命周官君陈毕命君牙冏命也复出者舜典益稷盘庚二篇康王之诰凡五篇其

 百篇之序文合为一篇共为五十九篇即今所行五十八篇而以序冠篇首者也为四十六卷者孔䟽以为同

 序者同卷异序者异卷也同序者太甲盘庚说命㤗誓皆三篇共序减八卷又大禹皋陶谟益稷康诰酒诰梓

 材亦各三篇共序又减四卷通前减十二卷以五十八卷减十二卷故但为四十六卷也其馀错乱摩减者汨

 作九共九篇槁饫帝告釐沃汤征汝鸠汝方夏材疑至臣扈典宝明居肆命徂后沃丁咸乂四篇伊陟原命仲

 丁河亶甲祖乙髙宗之训分器旅巢命归禾嘉禾成王政将蒲姑贿肃慎之命毫姑凡四十二篇也今亡

 诏为五十九篇作传于是遂研精覃思慱考经籍采摭

 群言以立训传约文申义敷畅厥㫖庶㡬有𥙷于将来

 书序序所以为作者之意昭然义见宜相附近故引之

 各冠其篇首定五十八篇今按此百篇之序出孔氏壁中汉书艺文志以为孔子纂

 书而为之序言其作意然以今考之其于见存之篇虽颇依文立义而亦无所发明其间如康诰酒诰梓材之

 属则与经文又有自相戻者其于巳亡之篇则伊阿简尤无所𥙷其非孔子所作明甚然相承巳乆今亦未

 敢轻议且据安国此序复合为一以附经后而其相戾之说见本篇云既毕㑹国有巫蛊

 事经籍道息用不复以闻传之子孙以贻后代(⿱艹石)好古

 慱雅君子与我同志亦所不𨼆也陆氏曰汉武帝未征和中江充造蛊败戾

 太子○今按此序不𩔖西汉文字疑或后人所托然无所据未敢必也以其所序本末颇详故备载之读者宜

 细考

 汉书艺文志云书者古之号令号令于众其言不立具

 则聴受施行者弗晓古文读应尔雅故解古今语而可

 知也括苍叶梦得曰尚书文皆奇涩非作文者故欲如此盖当时语自尔也○今按此说是也大抵书之

 词语多奇涩而誓命多平易盖训诰皆是记录当时号令扵众之本语故其间多有方言及古语在当时则人

 所共晓而于今世反为难知誓命则是当时史官所㦏𭬚括闰色粗有体制故在今日亦不难晓耳孔颖

 逹曰孔君作传值巫蛊不行以终前汉诸儒知孔本五

 十八篇不见孔传遂有张霸之徒伪作舜典汨作九共

 九篇大禹谟益稷五子之歌㣧征汤诰咸有一徳典宝

 伊训肆命原命武成旅⿱敖大 -- 獒冏命二十四篇除九共九篇

 共为十六卷盖亦略见百篇之序故以伏生二十八篇

 者舜典益稷盘庚三篇康王之诰及㤗誓三篇共为三

 十四篇并伪作二十四篇十六卷附以求合于孔氏之

 五十八篇四十六卷之数也刘向班固刘歆贾逵马融

 郑玄之徒皆不见真古文而误以此为古文之书服䖍

 杜预亦不之见至晋王肃始似窃见而𣈆书又云郑冲

 以古文授苏愉愉授梁柳柳之内兄皇甫谧又从柳得

 之而柳又以授臧曹曹始授梅赜赜乃于前晋奏上其

 书而施行焉今按汉书所引㤗誓云诬神者殃及三世又云立功立事惟以永年疑即武帝之世

 所得者律历志所引伊训毕命字昼有与古文略同者疑即伏生口传而晁错所属读者其引武成则伏生无

 此篇书是张霸所伪作者矣

  今按汉儒以伏生之书为今文而谓安国之书为古

  文以今考之则今文多艰涩而古文反平易或者以

  为今文自伏生女子口授晁错时失之则先秦古书

  所引之文皆巳如此恐其未必然也或者以为记录

  之实语难工而润色之雅词易好故训诰誓命有难

  易之不同此为近之然伏生倍文暗诵乃遍得其所

  难而安国考定于科斗古书错乱磨灭之馀反专得

  其所易则又有不可晓者至于诸序之文或颇与经

  不合而安国之序又绝不𩔖西京文字亦皆可疑独

  诸序之本不先经则赖安国之序而可见故今别定

  此本壹以诸篇本文为经而复合序篇于后使览者

  得见圣经之旧而不乱乎诸儒之说又论其所以不

  可知者如此使学者姑务沈潜反复乎其所易而不

  必穿凿传㑹于其难者云

 虞书虞舜氏因以为有天下之号也书凡五篇尧典虽纪唐尧之事然本虞史所作故曰虞书其舜典以

   下夏史所作当曰夏书春秋传亦多引为夏书此云虞书或以为孔子所定也

 尧典尧唐帝名说文曰典从𠕋在几上尊阁之也此篇以简册载尧之事故名曰尧典后世以其所载之

   事可为常法故又训为常也此篇古文今文皆有

(⿱艹石)稽古帝尧曰放勲钦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让光𬒳

表格于上下曰粤越通曰(⿱艹石)者发语辞古人文字中多用之周书所谓越(⿱艹石)来三月亦此例也稽考也

史臣将叙尧事故先言考古之帝尧者其德如下文所云曰者犹言其说如此也放至也孟子言放乎四海是也勲

功也言尧之功大而无所不至也钦恭敬也明聦明也敬为体而明为用也文文章也思意思也文著见而思深远

也安安无所勉强之貌言其徳性之羙皆出于自然而非强勉所谓性之者也允信克能也常人徳非性有物欲害

之故有强为恭而不实欲为譲而不能者惟尧性之是以信恭而能让也光显𬒳及表外格至上天下地也言其徳

之盛如此故其所及之逺如此也盖放勲者緫言尧之徳业也钦明文思安安本其徳性而言也允恭克譲以其行

寔而言也至于𬒳四表格上下则放其勲之所极也孔子曰惟天为大惟尧则之故书帝王之徳莫盛于尧而其赞

尧之徳莫备于此且又首以钦之一字为言此书中开卷第一义也读者深味而有得焉则一经之全体不外是矣

其可忽哉克明俊徳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

恊和万邦𥠖民于变时雍明明之也俊大也尧之大徳上文所称是也九族髙祖至玄孙

之亲举近以该远五服之外异姓之亲亦在其中也睦亲而和也平均章明百姓畿内庶民也昭明皆能自明其徳

也万邦天下诸侯之国也𥠖黒也民首皆黒故曰𥠖民于叹羙辞变变恶为善也时是雍和也于是无不和也此言

尧推其徳自身及物由近及逺所谓放勲者也乃命羲和钦(⿱艹石)昊天暦象日月星

辰敬授人时此兼命二氏四子作为暦象以授民欲其及时以趋事也(⿱艹石)顺也昊广大之意也暦所以

纪数之书也象所以观天之器如后篇玑衡之属是也日阳精一日而绕地一周月阴精一月而与日一㑹星二十

八𪧐众星为经金木水火土五星为纬皆是也长以日月所㑹分周天之度为十二次也人时谓耕获蚕绩之候凡

民事早晚之所𨵿也其说详见下文分命羲仲宅嵎夷曰旸谷寅賔出日平

秩东作日中星鸟以殷仲春厥民析鸟兽孳尾此以下四节言暦既

成而分职以颁布且考验之恐其推歩之或差也或曰上文所命盖羲伯和伯此乃分命其仲叔未详是否宅居也

嵎夷东表之地盖官在国都而綂治之方其极至此非往居于彼也曰旸谷者以日之所出而名之也寅敬也賔礼

接之如賔客也出日方出之日盖以春分之旦朝方出之日而识其𥘉出之晨也平均秩序作起也东作春月岁功

方兴所当作起之事也盖以暦之节气早晚均次其先后之冝以授有司也日中者昼得其中也盖昼夜皆五十刻

春主阳故以昼言也星鸟南方朱鸟七宿殷中也仲春者春分之气盖以日晷中星验春之中也析分散也先时冬

寒民聚于隩至是则以民之散处而验其气之温也乳化曰孳交接曰尾以物之生育而验其气之和也申命

羲叔宅南交平秩南讹敬致日永星大以正仲夏厥民因

鸟兽希革申重也南交南方交趾之地刘氏曰当云宅南曰交趾陈氏曰交下当有曰明都三字讹化也

谓夏月时物长盛所当变化之事也史记索𨼆作南为谓所当为之事也敬致周礼所谓春夏致日盖以夏至之日

中祠日而识其㬌如周礼所谓日至之景尺有五寸谓之地中者也永长也日永昼六十刻也星大东方苍龙七𪧐

火谓大火夏至之中星也因析而又析也以气愈𤍠而民愈散也希革毛希而革见也分命和仲宅

西曰昧谷寅饯纳日平秩西成宵中星虚以殷仲秋厥民

夷鸟兽毛毨两谓西极之地日昧谷以日所入而名之也饯礼送行者之名纳日方纳之日也盖以秋

分之暮夕方纳之日而识其景也西成秋月物成之时所当成就之事也宵夜也北时亦昼夜各五十刻秋至阴且

避春之日中故举宵以见日也星虚北方玄武七𪧐虚星秋分之中星也夷平也暑退而又气平也毛毨毛落更生

润泽鲜好也申命和叔宅朔方曰幽都平在朔易日短星昴以

正仲冬厥民隩鸟兽𣰇毛朔方北荒之地谓之朔者朔之为言苏也万物至此死而复苏

犹月之晦而有朔也日行至是则沦于地中万象幽暗故曰幽都在察也朔易冬月岁事巳毕除旧更新所当改易

之事也日短昼四十刻也冬亦主阴然无所避故直言日也星𭥦西方白虎七𪧐昴星冬至之中星也隩室之内也

气寒而民聚于内也𣰇毛亦以寒而生细毛以自温也盖既命羲和造暦制器而又分方与时使各验其实以审夫

推歩之差圣人之敬天勤民其谨如是是以术不违天而政不失时也今按中星或以象言或以次言或以星言者

盖星适当昏中则以星言如星虚星𭥦是也星不当中而适当其次者则以次言如星火是也次不当中而适界于

两次之间者则以象言如星鸟是也圣人作暦推考参验以识四时中星其立言之法详宻如此又按尧冬至日在

虚昏中𭥦今日在斗昏中壁而中星古今不同者盖天有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岁有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

之一天度四分之一而有馀岁日四分之一而不足故天度常平运而舒日运常内转而缩天渐差而西歳渐差而

东此即岁差之由唐一行所谓岁差者日与黄道俱差者是也古暦简易未立差法但随时占候修改以与天台至

东𣈆虞喜始以天为天以岁为岁乃立差法以追其变约以五十年而退一度何承天以为大过乃倍其年而又反

不及至隋刘焯取二家中数为七十五年盖为近之而亦未为精宻也帝曰咨汝羲曁和期

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允釐百工庶绩

咸熙咨嗟也嗟叹而言之也曁及也期犹周也岁周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而曰三百六旬有六日者举

成数也釐治工官庶众绩功熙广也按天体至圆周围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绕地左旋常一日一周而过一

度日丽天而少迟一日绕地一周无馀而常不及天一度积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而与𥘉

𨇠㑹是一岁日行之数也月丽天而尤迟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积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

百九十九而与日㑹十二㑹得全日三百四十八馀分之积五千九百八十八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一得六不尽三

百四十八通计得日三百五十四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是一岁月行之数也岁有十二月月有三十日三

百六十者岁之常数也故日行而多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者为气盈月行而少五日九百四十分日

之五百九十二者为朔虚合气盈朔虚而閠生焉故一岁闰率则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三岁一闰则

三十二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单 一五岁再闰则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七十五十有九岁七闰则

气朔分齐是为一章也故积之三年而不置闰则春之一月入于夏而时渐不定矣子之一月入于丑而岁渐不成

矣积之之乆至于三失闰则春皆入夏而时全不定矣十二失闰则子皆入丑而歳全不成矣盖其名实乖戻寒暑

反易既为可𥬇而农桑庶务皆失其时为害尤甚故必以馀置闰而后四时不差而岁功得成以此信治百官而众

功皆广也帝曰畴咨(⿱艹石)时登庸放齐曰㣧子朱启明帝曰吁嚚

讼可乎此以下至鲧绩弗成皆为禅舜张本也畴谁咨嗟(⿱艹石)顺时是庸用也言尧谁何咨嗟而问有能顺此

理者将登而用之也放齐臣名㣧嗣也㣧子朱尧之嗣子丹朱启开也言其性开明可登用也吁者叹其不然之辞

嚚谓不道忠信之言讼争辨也朱盖以其开明之才用之于不善故为嚚讼禹所谓傲虐是也此见尧之至公至明

深知其子之恶而不以一人病天下也或曰㣧国子爵尧时诸㑦也盖书有㣧侯周书有㣧之舞衣今亦未见其必

不然姑存于此云帝曰畴咨(⿱艹石)予采驩兜曰都共工方鸠僝功帝

曰吁静言庸违象恭滔天采事也驩兜臣名共工官名盖古之世官族也方且鸠聚僝见

也言方且鸠聚而见其功也静言庸违静则能言而用之则违背其言也象恭貌恭而心不然也滔天二字未详不

可晓与下文不相似疑有舛误帝曰咨四岳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懐山襄

陵浩浩滔天下民其咨有能俾乂佥曰于鲧哉帝曰吁咈

哉方命圯族岳曰异哉试可乃巳帝曰往钦哉九载绩用

厥弗成四岳官名一人而总四岳诸侯之事也汤汤水盛貌洪大也孟子曰水逆行谓之洚水洚水者洪水

也盖水涌出而未泄故泛滥而逆流也割害也荡荡广貌怀包其四面也襄驾出其上也大阜曰陵浩浩大貌滔漫

也极言下民其咨其大𫝑(⿱艹石)漫天也俾使乂治也佥众共之辞鲧崇伯名叹其羙而荐之也咈者甚不然之之辞方

逆也命上之令也言专任巳意不从上令也圯败族𩔖也言与众不和伤人害物鲧之不可用者以此也楚辞言鲧

幸直是其方命败𩔖之证也岳曰则四岳之独言也异义未详疑是巳废而复强举之意试可乃巳者盖廷臣未有

贤于鲧者不若姑试用之取其可以治水而巳矣言无预他事不必求其备也尧于是遣之往治水而戒以钦哉盖

任大事不可以不敬圣人之戒辞约而意尽也帝曰咨四岳朕在位七十载汝能

庸命巽朕位岳曰否徳忝帝位曰明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侧陋师锡帝曰

有鳏在下曰虞舜帝曰俞予闻如何岳曰瞽子父顽毋嚚

𧰼傲克谐以孝烝烝又不格奸帝曰我其试哉女于时观

厥刑于二女釐降二女于妫汭嫔于虞帝曰钦哉朕古人称

通号巽顺而入之也言汝四岳能用我之命而入居我之位乎盖丹朱既不肖群臣又多不称故欲举以授人而先

之四岳也否不通忝辱也明明上明谓明显之下明谓巳在显位者掦举也侧陋㣲贱之人也言惟徳是举不拘贵

贱也师众锡与也盖四岳与群臣诸侯同辞以对也鳏无妻之名虞氏舜名也俞应许之辞予闻者我尝亦闻是人

也如何者复问其徳之详也岳曰又四岳独对也⿱鼓月 -- 瞽无目之名言舜乃⿱鼓月 -- 瞽者之子也舜父号⿱鼓月 -- 瞽叟心不则徳义之经

为顽母舜后母也𧰼舜异母弟名傲骄慢也谐和也烝进也言舜不幸遭此而能和以孝使之进进以善自治而不

至于大为奸恶也女以女与人也时是刑法也此尧言其将试舜之意也荘子所谓二女事之以观其内是也盖夫

妇之间𨼆㣲之际正始之道所系尤重故观人者于此为尤切也釐理降下二女尧二女娥皇女英也妫水名在今

河中府河东县出历山入河汭水北一说亦水名一说小水入大水也盖山水皆自北来人可居处多在所交之北

故舜所居在妫之汭也嫔妇也虞舜氏也谓其家也言治装而下嫁二女于妫水之北使为舜妇于虞氏之家也帝

曰钦哉戒二女之辞即礼所谓往之女家必敬必戒者况以天子之女嫁于匹夫尤不可以不深戒也

  舜典古文有今文合于尧典

(⿱艹石)稽古帝舜曰重华恊于帝浚哲文明温恭允塞玄徳

升闻乃命以位华光华也恊合也帝谓尧也浚深也哲智也温和粹也塞实也玄幽潜也升上也言

尧既有光华而舜又有光华可合于尧因言其目则深沉而有智文理而光明和粹而恭敬信实而充塞有此四者

幽潜之徳上闻于尧尧乃命之以官軄之位也○今按孔䟽梅颐奏上古文尚书孔传之时巳失舜典一篇又自此

以上二十八字世所不传故多用王范之注𥙷之而以下文慎徽五典以下为舜典之𥘉至齐萧鸾建武四年姚方

兴于大航头而献之议者以为孔安国之所注也直方兴有罪事亦随𥨊至隋开皇二年购募遗典乃得其篇焉盖

伏生以舜典合于尧典故其所传无此二十八字梅頥既失孔传故亦不知有此二十八字而慎徽五典以下则固

具于伏生之书故传者用王范之注以𥙷之至姚方兴乃得古文本经而并及孔传于是始知有此二十八字但未

知其馀文字同异又如何耳或者由此乃谓古文舜典一篇皆尽亡失至是方全得之遂疑其伪盖过论也

徽五典五典克从纳于百揆百揆时叙賔于四门四门穆

穆纳于大麓烈风雷雨弗迷徽羙也五典五常也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㓜

有序朋友有信是也从顺也左氏所谓无违教也此盖使为司徒之官也揆度也百揆者揆度庶政之官唯唐虞有

之犹周之冢宰也时叙以时而叙左氏所谓无废事也四门四方之门古者以賔礼亲邦国诸侯各以方至而使主

焉故曰賔穆穆和之至也左氏所谓无㓙人也此盖又兼四岳之官也麓山足也烈迅迷错也史记曰尧使舜入山

林川泽𭧂风雷雨舜行不迷苏氏曰洪水为患尧使舜入山林相视原隰雷雨大至众惧失常而舜不迷其度量有

绝人者而天地鬼亦或有以相之欤帝曰格汝舜询事考言乃言底可绩

三载汝陟帝位舜让于徳弗嗣格来询谋乃汝底致陟升也尧言询舜所行之事而

考其言则见汝之言致可有功于今三年矣汝宜升帝位也让于徳让于有徳之人也或曰谦逊自以其徳不足为

正月上日受终于文祖上日朔日也叶氏曰上旬之日曽氏曰如上戊上丁之𩔖未详

孰是受终者尧于是终帝位之事而舜受之也文祖者尧始祖之庙未尝所指为何人也在璇玑玉衡

以齐七政在察也羙珠谓之璇玑机也以璇餙玑所以象天体之运转也衡横也谓衡箫也以玉为管横

而设之所以窥玑而察七政之运行犹今之浑天仪也齐犹审也七政日月五星也七者运行于天有迟有速有顺

有逆犹人君之有政事也言舜𥘉摄位乃察玑衡以审七政之所在以起浑天仪晋天文志云言天体者有三家一

曰周髀二曰宣夜三曰浑天宣夜绝无师说不知其状如何周𩩙(“田”换为“甲”竖改撇)之术以为天似覆盆盖以斗极为中中髙而四𫟪

下日月旁行绕之日近而见之为昼日逺而不见为夜蔡邕以为考验天象多所违失浑天说曰天之形状似鸟卯

地居其中天包地外犹卯之里黄圆如弹丸故曰浑天言其形体浑浑然也其术以为天半覆地上半在地下其天

居地上见有一百八十二度半强地下亦然北极去地上三十六度南极入地亦三十六度而嵩髙正当天之中极

南五十五度当嵩髙之上又其南十二度为夏至之曰道又其南二十四度为春秋分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为

冬至之日道南下去地三十一度而巳是夏至日北去极六十七度春秋分去极九十一度冬至去极一百一十五

度此其大率也其南北极持其两端其天与日月星𪧐科而回转此必古有其法遭秦而㓕至汉武帝时落下闳始

经营之解于妄人又量度之至宣帝时耿寿昌始铸铜而为之象衡长八尺孔径一寸玑径八尺圆周二文五尺强

转而望之以知日月星辰之所在即此璇玑玉衡之遗法蔡邕以为近得天体之实者也○洗括曰旧法规环一面

刻周天度一面加银丁盖以夜候之天晦不可目察则以手切之也古人以璇餙玑疑亦为此〇今按此以汉法逆

推古制然历代以来其法渐宻本朝因之为仪三重其在外者曰六合仪平置单环上刻十二辰八十四偶在地之

位以凖地而面定四方侧立黒𩀱众具刻去极度数以中分天脊直跨地平使其半出地上半入地下而结于其子

午以为天经斜𠋣赤单环具刻赤道度数以平分天腹横铙天经亦使半岀地上半入地下而结于其卯酉以为天

纬二环表里相结不动其天经之环则南北二极皆为圆轴虚中而内向以挈三辰四游之环以其上下四方于是

可考故曰六合次其内日三辰仪侧立黒𩀱环亦刻去极度数外贯天经之轴内挈黄赤二道其赤道则为赤单环

外依天纬亦刻𪧐度而结于黑𩀱环之卯酉其黄道则为黄双环亦刻𪧐度而又斜𠋣于赤道之腹以交结于卯酉

而半入其内以为春分后之日𮜿半出其外以为秋分后之日轨又为白单环以承其交使不倾垫下设机轮以水

激之使其日夜随天东西运转以为象天行以其日月星辰于是可考故曰三辰其最在内者曰四逰仪亦为黒𩀱

环如三辰仪之制以贯天经之轴其环之内则两面当中各施直距外跬损两轴而当其要中之内又为小𥧾以受

玉衡要中之小轴使衡既得随环东而运转又可随处南北低𭥦以待占候者之仰窥焉以其东西南北无不周遍

故曰四逰此其法之大略也暦家之说又以北斗魁四星为机礿三星为衡今详经文简质不应北斗二字乃用寓

名恐未必然姑存其说以广异闻肆𩔖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遍于

群神肆遂也𩔖禋望皆𥙊名周礼肆师𩔖造上帝生云郊祀者𥙊昊天之常𥙊非常祀而𥙊告于天其礼依郊

祀为之故曰𩔖如泰誓武王伐啇王制言天子将出皆云𩔖于上帝是也上帝天也禋精意以享之谓六宗宗尊也

所尊𥙊者其祀有六祭法曰理少牢于㤗昭𥙊时也相近于坎坛𥙊寒暑也王宫𥙊日也夜明𥙊月也幽宗𥙊星也

雩宗𥙊水旱也山川名山大川五岳四渎之属望而𥙊之故曰望遍周遍也群神谓丘陵坟衍古昔圣贤之𩔖言受

终观象之后即𥙊祀上下神祗以摄位告也辑五瑞既月乃日觐四岳群牧班

瑞于群后辑敛瑞信也公执桓圭侯执信圭伯执躬圭子糓璧男执蒲璧五等诸侯执之以合符于天

子而验其信否也周礼天子执冒以朝诸侯郑氏注云名玉以冒以徳覆冒天下也诸侯始受命天子锡以圭圭头

斜锐其冒下斜刻小大长短广狭如之诸侯来朝天子以刻处冒其圭头有不同者即辨其伪也既尽觐见四岳四

岳之诸侯群牧九州之牧伯也程氏曰辑五瑞徴五等诸侯也北以上皆正月事至尽此月则四方诸侯有至者矣

逺近不同来有先后故日日见之不如他朝㑹之同期于一日也盖欲以少接之则得尽其询察礼意也班颁同群

后即侯牧也既见之后审知非伪则又颁还其瑞以与天下正始也岁二月东巡守至于岱

宗柴望秩于山川肆觐东后恊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

修五礼五玉三帛二生一死贽如五器卒乃复五月南巡

守至于南岳如岱礼八月西巡守至于西岳如𥘉十有一

月朔巡守至于北岳如西礼归格于艺祖用特孟子曰天子适诸侯

曰巡守巡守巡所守也岁二月当巡守之年二月也岱宗泰山也柴望燔柴以祀天而遂望𥙊东方之山川又各以

其秩次而就𥙊之也秩者其牲币祝号之次第如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其馀视伯子男者也东后东方之诸侯

也时谓四时月谓月之大小日谓日之甲乙其法略见上篇诸侯之国其有不同者则恊而合之也同审而一之也

律谓十二律也六律为阳黄锺大簇姑洗蕤賔夷则无射六吕为阴大吕夹锺仲吕林锺南吕应锺凡十二管皆径

三分有奇空围九分而黄锺之长九寸大吕以下律吕相间以次而短至应锺而极焉以之制乐而节音声则长者

声下短者声髙下者则重浊而舒迟上者则轻清而剽疾以之审度长短则九十分黄锺之长一为一分而十分为

寸十寸为尺十尺为丈十丈为引以之审量而量多少则黄锺之管其容子糓秬𮮐中者一千二百以为𠎤而十龠

为合十合为升十升为斗十斗为斛以之平衡而权轻重则黄锺之𠎤所容千二百𮮐其重十二铢两𠎤则二十四

铢而为两十六两为斤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此黄锺所以为万事根本诸侯之国所用有不同者则审而一之也

时月之差由积日而成其法则先粗而后精度量衡受法于律其法则先本而后末故言正日在恊时月之后同律

在度量衡之先立言之叙盖如此也五礼吉㓙军賔嘉也脩之所以同天下之风俗也五玉五等诸侯所执者即五

瑞也三帛诸侯世子执𫄸公之孤执玄附庸之君执黄二生卿执羔太夫执雁一死士执雉五玉三帛二生一死所

以为贽而见者此九字当在肆觐东后之下恊时月正日之上误脱在此言东后之觐皆执此贽也如五器刘侍讲

曰如同也五器郎五礼之器也周礼曰王之所以抚邦诸侯者七歳属象胥谕言语恊辞命九岁属瞽史喻书名

聴声音十有一岁达瑞节同度量成牢礼同数器修法则十有二岁王巡守殷国大略亦𩔖此盖因虞夏之礼而损

益之故其先后详略有不同耳卒乃复者举祀礼觐诸侯一正朔同制度修五礼如五器数事皆毕则不复东行而

遂西向且转而南行也南岳衡山西岳华山北岳𢘆山二月东五月南八月西十一月北各以其时也格至也至于

其庙而𥙊告也艺祖疑即文祖或曰文祖艺祖之所自出不知何据今未有考也特特牲也谓一牛也古者君将出

必告于祖祢归又至其庙而告之孝子不忍死其亲出告反面之义也王制曰归格于祖襧郑注曰祖下及祢皆一

牛程氏以为但言艺祖者举尊耳实皆告也但止就祖庙共同一牛不如时𥙊各设主于其庙也二说未知孰是今

两存五载一巡守群后四朝敷奏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

五载之内天子巡守者一诸侯来朝者四盖巡守之明年则东方诸侯来朝于天子之国又明年则南方之诸

侯来朝又明年则西方之诸侯来朝又明年则北方之诸侯来朝又明年则天子复巡守是则天子诸侯虽有尊卑

而一往一来礼无不笞是以上下交通而逺近治和也敷陈奏进也周礼日民功曰庸程氏曰敷奏以言者使各陈

其为治之说言之善则明考其功有功则赐车服以旌其功也其言不善则亦有以告𩛙之也林氏曰天子巡守则

有恊时月以下等事诸侯来朝则有敷奏以言以下等事肇十有二州封十有二山浚

肇始也十二州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幽并营也古者中国之地但为九州曰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禹治水

作贡亦因其旧大河以内为冀州而帝都在焉及舜即位以冀青地太广始分冀东𢘆山之地为并州又分东北医

无闾之地为幽州又分青之东北辽东等处为营州而冀州止有河内之地今河东一路是也封表也封十二山者

每州封表一山以为一州之镇如职方氏言杨州其山镇曰㑹稽之𩔖浚川浚导十二州之川也然舜既分十有二

州而至啇时又但言九围九有周礼职方氏亦正辨九州之域有扬荆豫青兖雍幽冀并而无徐梁营则是为十二

州盖不甚乆不知其自何时复合为九也𧰼以典刑流宥五刑鞭作官刑扑作

教刑金作赎刑𤯝灾肆赦怙终贼刑钦哉钦哉惟刑之恤

象如天之垂象示人也典常也示人以常刑所谓墨劓剕宫大辟五刑之正也所以待夫元恶大怼杀人伤人

穿逾淫邪凡罪之不可宥者也流流遣之使逺去如下文流放窜殛之𩔖也宥寛也所以待夫罪之稍轻虽入于五

刑而情可矝法可疑与夫亲贵勲劳而不可加以刑者则以此而寛之也鞭木未垂革官刑官府之刑也朴夏楚也

教刑学校之刑也皆以待夫罪之轻者也金罚其金也赎赎其罪也所以待夫罪之极轻虽入于鞭朴之刑而情法

犹有可议者则罚其金以赎罪也此五句者寛猛轻重各有条理法之正也𤯝谓过误灾谓不幸(⿱艹石)人有如此而入

于刑则又不待流宥金赎而直赦之也怙谓再犯(⿱艹石)人有如此而入于刑则虽当宥当赎亦不许其宥不聴其赎而

必刑之也此二句者或由重而即轻或由轻而即重犹今之律有名例又用法之权衡所谓法外意也圣人立法制

刑之本末此七言者大略尽之矣刑有轻重取舎阳舒阴𢡖之不同然钦哉钦哉惟刑之恤之意则未始不行乎其

间也盖其轻重毫厘之间各有攸当者乃天罚不易之定理而钦恤之意行乎其间则可以见圣人好生之本心也

据此经文五刑有流宥而无金赎周礼秋官亦无其文至吕刑乃有五等之罚疑穆王始制之非法之正也盖当刑

而赎则失之轻疑赦而赎则失之重且使冨者幸免而贫者受刑既非所以为平而又有利之之心焉圣人之法必

不然流共工于幽洲放驩兜于崇山窜三苗于三危殛鲧

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流遣之远去如水之流也放置之于此不得他适也窜则驱逐

禁锢之殛则拘囚困苦之随其罪之轻重而异其法也共工驩兜鲧事见上篇三苗国名在大江之南彭蠡之西洞

庭之东恃险作乱者也幽州北裔水中可居曰洲崇山南裔之山或云在今澧州三危西裔之地即雍州之所谓三

危既宅者羽山东裔之山即俆之𮐃羽其艺者服者天下皆服其用刑之当罪也春秋传所记四㓙之名与此不同

说者以穷奇为共工浑敦为驩兜饕餮为三苗梼杌为鲧不知其果然否也二十有八载帝乃

殂落百姓如丧考妣三载四海遏宻八音殂落死也死者魂气归于天故

曰殂体𩲸归于地故曰落丧为之服也遏绝宻静也八音金石丝竹匏𡈽革木也皆乐器也古者谓畿内之民与列

国诸侯为天子服斩衰三年海内之民则不为服唯尧圣徳广大恩泽隆厚又能譲舜为天下得人故海内之民思

慕之深至于如此也按尧十六即位在位七十载又试舜三载老不聴政二十八载乃崩在位通计一百单一年仪

礼圻内之民为天子齐衰三月圻外之民无服今应服三月者如䘮考妣应无服者遏宻八音月正元日

舜格于文祖月正即正月也元日朔日也月正犹月朔谓之朔月月吉谓之吉月也孔氏曰舜服䘮三

年毕将即政故复至文祖庙告受终告摄此告即位也按春秋国君皆以遭䘮之明年正月即位于庙而改元此云

䘮毕之明年不知何所据也〇询于四岳辟四门明四目逹四聦询谋辟开也舜

既告庙即位乃谋政治于四岳之宫开四方之门以受天下之朝贡广四方之见聴以决天下之壅蔽也咨十

有二牧曰食哉惟时柔逺能迩惇徳允元而难任人蛮夷

率服牧养民之官十二牧十二州之牧也王政以食为首农事以时为先舜言足食之道惟在于不违农时也

柔者寛而抚之能者扰而习之逺近之𫝑如此先务其略而后致其详也惇厚允信也徳有徳之人也元仁厚之人

也难拒绝也任古文作壬包藏凶恶之人也言当厚信有徳仁人而拒绝奸恶也凡此五者处之各得其冝则不特

中国顺治虽蛮夷之国亦当相率而服从矣○舜曰咨四岳有能𡚒庸熙帝之载

使宅百揆亮采惠畴佥曰伯禹作司空帝曰俞咨禹汝平

水𡈽惟时懋哉禹拜稽首譲于稷契暨皋陶帝曰愈汝往

𡚒起熙广载事亮明惠顺畴𩔖也一说亮相也舜言有能𡚒起事功以广帝尧之事者使居百揆之位以时亮

庶事而顺成庶𩔖者乎佥众也四岳所领四方诸侯时有在朝者也禹崇伯鲧之子四岳及诸侯言伯禹见作司空

可宅百揆也时是懋勉也平水七者司空之軄是则指此百揆之事而言也帝然其举而咨禹使仍作司空而兼行

百揆之事录其旧绩而勉其新功也以司空兼百揆如周以六卿兼三公后世以他官平章事知政事之比稽首首

至地暨及也稷契二臣皆帝喾之子稷名弃姓姫氏封于邰契姓子氏封于啇皋陶亦臣名也俞者然其举汝往哉

者不聴其譲也此时称舜曰以见自此以上称帝者皆尧也自此以下称帝者乃舜也则尧老之时舜未尝称帝亦

可见矣○帝曰弃𥠖民阻饥汝后稷播时百糓阻厄也后君也谓有邰之君也

如所谓三后后䕫皆有爵𡈽之称也稷田正官播布也糓非一种故曰百糓此因禹之譲而申命之使仍旧职以终

其事也○帝曰契百姓不亲五品不逊汝作司徒敬敷五教在

亲相亲睦也五品父子君臣夫妇长㓜朋友五者之名位等级也逊顺也司徒掌教之官敷布也五教父子有

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㓜有序朋友有信以五者当然之理而为教令也敬敬其事也圣贤之于事无所不敬而

此又事之大者故特以敬言之宽者寛裕以待之也盖五者之理出于人心之本然非有强而后能者自其拘于气

质之偏溺于物欲之蔽始有昩于其理而不相亲爱不相逊顺者于是因禹之譲又申命契仍为司徒使之敬以敷

教而又寛𥙿以待之欲其优柔浸渍以渐而入则其天性之真自然呈露不能自巳而无迫切虚伪免而无耻之患

矣孟子所引尧言 劳来匡直辅翼使自得之又从而振徳之亦此意也帝曰皋陶蛮夷猾夏

寇贼奸宄汝作士五刑有服五服三就五流有宅五宅三

居惟明克允猾乱夏明而大也曽氏曰中国文明之地故曰华夏四时之夏疑亦取此义也劫人曰寇

杀人曰贼在外曰奸在内曰宄士理官也服服其罪也吕刑所谓上服下服是也三就孔氏以为大罪于原野大夫

于朝士于市不知何据𥨸恐惟大辟弃之于市宫辟则下蚕室馀刑亦就屏处盖非死刑不欲使风中其疮误而至

死圣人之仁也五流五等象刑之当宥者也五宅三居者流虽有五而宅之但为三䓁之居如列爵惟五而分土惟

三也孔氏以为大罪居于四裔次则九州之外次则千里之外虽亦未见其所据然大概当略近之此亦因禹之让

而申命之又戒以必当致其明察乃能使刑当其罪而人无不服也帝曰畴(⿱艹石)予工佥曰垂

哉帝曰咨垂汝共工垂拜稽首让于殳斨曁伯与帝曰俞

往哉汝谐(⿱艹石)言顺其理而治之也曲礼六工有士工金工石工木工兽工草工周礼有攻木之工攻金之

工攻皮之工设色之工刮摩之工搏埴之工皆是也帝问谁能顺治予百工之事者垂臣名有巧思庄子曰攦工垂

之指即此也其工官名共供也言供其事也殳斨伯与二臣名也往哉汝谐言汝能和其职不聴其让也帝曰

(⿱艹石)予上下草木鸟兽佥曰益哉帝曰俞咨益汝作朕虞

益拜稽首譲于朱虎熊罴帝曰俞往哉汝谐上下山林泽薮也虞掌山

泽之官也周礼分为虞衡属于夏官益臣名也髙辛氏之子有曰仲虎仲熊太史公曰朱虎熊罢为伯益之佐前殳

斨伯与当亦为垂之佐也殳以积竹为兵建于兵车者斨方銎斧也古者多以其所能为名二人岂能为二器者与

帝曰咨四岳有能典朕三礼佥曰伯夷帝曰咨伯汝作秩

宗夙夜惟寅直哉惟清伯拜稽首让于䕫龙帝曰俞往钦

典主也三礼祀天神享人鬼𥙊地祗之礼也伯夷臣名姜姓秩序也宗祖庙也秩宗盖序次百神之官而专以

秩宗名之者盖以宗庙为主也周礼亦谓之宗伯而都家皆有宗人之官以掌𥙊祀之事亦此意也夙早寅敬畏也

直者心无私曲之谓人能敬以直内不使少有私曲则其心絜清而无物欲之污可以交于神明矣䕫龙二臣名○

帝曰䕫命汝典乐教胄子直而温寛而栗刚而无虐简而

无傲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

神人以和夔曰于予撃石拊石百兽率舞胄长也自天子至卿大夫之适

子也栗荘敬也凡人直者必不足于温故欲其温寛者必不足于栗故欲其栗皆所以因其徳性之善而辅翼之也

刚者必至于虐故欲其无虐简者必至于傲故欲其无傲皆所以防其气禀之过而矫揉之也所以教胄子者欲其

如此而所以教之之具则又专在于乐如周礼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教国子弟而孔子亦曰兴于诗成于乐盖所

以荡涤邪秽斟酌饱满动荡血脉流通精神养其中和之徳而救其气质之偏者也心之所之谓之志心有所之必

形于言故曰诗言志既形于言则必有长短之节故曰歌永言既有长短则必有髙下清浊之殊故曰声依永声者

宫啇角徴羽也大抵歌声长而浊者为宫以渐而清且短则为啇为角为征为羽所谓声依永也既有长短清浊则

又必以十二律者和之乃能成文而不乱假令黄锺为宫则太簇为啇姑洗为角林锺为徴南吕为羽盖以三分损

益隔八相生而得之馀律皆然即礼运所谓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所谓律和声也人声既和乃以其声𬒳

八音而为乐则无不谐恊而不相侵乱失其伦次可以奏之朝廷荐之郊庙而神人以和矣圣人作乐以养情性育

人材事神祗和上下其体用功效广大深切如此今皆不复见矣可胜叹哉䕫曰以下则苏氏曰舜方命九宫济济

相譲无縁夔于此独言其功此益稷之文也简编脱误复见于此○帝曰龙朕堲𦆵说殄行

震惊朕师命汝作纳言夙夜出纳朕命惟允堲疾殄绝也殄行者谓伤

绝善人之事也师众也谓其言之不正而能变乱黒白以骇众聴也纳言官名命令政教必使审之既𠃔而后出则

才说不得行而矫伪无所托矣敷奏复逆必使审之既𠃔而后入则邪辟无自进而功绪有所稽矣周之内史汉之

尚书魏晋以来所谓中书门下者皆此职也○帝曰咨汝二十有二人钦哉惟时

亮天功二十二人四岳九官十二牧也周官言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盖百揆者所以綂庶官而四

岳者所以綂十二牧也既分命之又緫告之使之各敬其职以相天事也曽氏曰舜命九官新命者六人命伯禹命

伯夷咨四岳而命之者也命垂命益泛咨而命者也命夔命龙因人之让不咨而命者也夫知道而后可宅百揆知

礼而后可典三礼知道知礼非人人之所能也故必咨于四岳(⿱艹石)予工若上下草木鸟兽则非此之比故泛咨而巳

礼乐命令其体虽不若百揆之大然其事理精㣲亦非百工庶物之可比伯夷既以四岳之举而当秩宗之任则其

所让之人必其中于典乐纳言之选可知故不咨而命之也若稷契皋陶之不咨者申命其旧职而巳〇又按此平

水𡈽(⿱艹石)百工各为一官而周制同领于司空此以士官兼兵刑之事而周礼分为夏秋两官盖帝王之法随时制冝

所谓损益可知者如此○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庶绩咸熙分北三

考核实也三考九载也九载则人之贤否事之得失可见于是陟其明而黜其幽赏罚明信人人力于事功此

所以庶绩咸熙也北犹背也其善者留其不善者窜徙之使分背而去也此言舜命二十二人之后立此考绩黜陟

之法以时举行而卒言其效如此也按三苗见于经者如典谟益稷禹贡吕刑详矣盖其负固不服乍臣乍叛故治

水之际三危巳宅而犹有不即工者及禹摄位之后帝命徂征而犹逆命及禹班师而后来格于是乃得考其善恶

而分北之也吕刑之言遏绝则通其本末而言不可以先后论也舜生三十徴庸三十在

位五十载陟方乃死徴召也陟方犹言升遐也韩子曰竹书纪年帝王之𣳚皆日陟陟升也谓

升天也书曰殷礼陟配天言以道终其徳恊天也故书纪舜之𣳚云陟其下言方乃死者所以释陟为死也地之𫝑

东南下如言舜巡守南方而死冝言下方不得言陟方也按此得之但不当以陟字为句绝耳方犹云徂乎方之方

陟方乃死犹言殂落而死也此言舜生而侧㣲至三十年尧乃召而用之历试三年居摄二十八年通三十一年乃

即帝位又五十年而崩盖于篇末緫叙其始终也

  大禹谟林氏曰虞史既述二典而其所载有未尽者于是又叙其君臣之间嘉言善政以为大禹

     皋陶谟益稷三篇所以备二典之未备者古文有今文无

(⿱艹石)稽古大禹曰文命敷于四海祗承于帝谟谋也命教祗敬也帝谓

舜也文命敷四海者即禹贡所谓东渐西𬒳朔南曁声教讫于四海者是也史臣言禹既巳布其文教于四海矣于

是陈其谟以敬承于舜如下文所云也文命王氏以为禹号苏氏曰非也以文命为禹号则敷于四海者为何事耶

吴氏曰此书不专为大禹而作此十七字当是后世模放二典为之皋陶谟篇首九字亦𩔖此○今按此篇稽古之

下犹赞禹徳而后便记皋陶之言■其体亦不相𩔖吴氏之说恐或然也曰后克艰厥后臣克

艰厥臣政乃乂𥠖民敏徳曰以下即禹祗承于帝之言也艰难也孔子曰为君难为臣不

易即此意也乃者难辞也敏速也曰徳者言其徳化之深也禹言君而不敢易其为君之道臣不敢易其为臣之职

夙夜祗惧各务尽其所常为者则其政事乃能修治而无邪慝下民自然观感速化于善而有不容巳者矣

曰俞允若兹嘉言罔攸伏野无遗贤万邦咸宁稽于众舎

巳从人不虐无告不废困穷惟帝时克嘉善攸所也无告困穷也帝谓尧也

舜然禹之言以为信能如此则必有以广延众论悉致群贤而天下之民皆𬒳其泽无不得其所矣然非忘私顺理

爱民好士之至无以及此而惟尧能之非常人所及也盖为谦辞以对而不敢自谓其必能舜之克艰于此亦可见

矣程氏曰舎巳从人最为难事巳者我之所有虽痛舎之犹惧守巳者固而从人者轻也益曰都帝徳

广运乃圣乃神乃武乃文皇天眷命奄有四海为天下君

都叹羙之辞也都者君子之居鄙者野人之居故古者谓野为鄙谓都为羙也广者大而无外运者行之不息大而

能运则变化不测故自其大而化之而言则谓之圣自其圣而不可知而言则谓之神自其威之可畏而言则谓之

武自其英华发外而言则谓之文眷顾奄尽也尧之𥘉起不见于经传称其自唐侯特起为帝观益之言理或然也

或曰舜之所谓帝者尧也群臣之言帝者舜也如帝徳罔愆帝其念哉之𩔖皆谓舜也盖益因舜尊尧而遂羙舜之

徳以劝之言不特尧能如此帝亦当然也○今按此说所引此𩔖固为有理但益之语接连上句惟帝时克之下未

应遽舍尧而誉舜又徒极口以誉其羙而不见其劝勉规戒之辞恐唐虞之际未遽有此䛕侫之风也只依旧说

尧为禹曰惠迪吉从逆㓙惟影响迪道也字本训由故又以为所当由之道也言

天道无常随人所行之顺逆而应之以祸福犹影响形声以终上文之意见所以不可不艰者以此益曰吁

戒哉儆戒无虞罔失法度罔逰于逸罔淫于乐任贤勿贰

去邪勿疑疑谋勿成百志惟熙罔违道以于百姓之誉罔

咈百姓以从巳之欲无怠无荒四夷来王先吁后戒欲使𦗟者精审敬与

警同古文作敬开元改今文虞度也言当儆戒于无虞度之时谓戒于无形也罔勿也法度法则制度淫过也当四

方无可虞度之时法度易至废弛故戒其失坠逸乐易至纵恣故戒其逰淫言此三者所当敬畏也任贤以小人间

之谓之贰去邪而不能果断谓之疑谋图为也成成就也言有所图为揆之于理而未安者则不复成就之也百志

犹易所谓百虑也咈逆也九州之外世一见曰王帝于是八者朝夕戒惧无怠于心无荒于事则治道益𨺚四夷之

逺莫不归往中土之民服从可知今按益之言如此亦有次第盖人君能守法度不纵逸乐则心正身脩义理昭著

而于人之贤否就为可任孰为可去事之是非孰为可疑孰为不可疑皆有以审其㡬㣲绝其蔽惑故方寸之间光

辉明白而于天下之事孰为道义之正而不可违孰为民心之公而不可咈皆有以处之不失其理而毫髪私意不

入于其间此其惩戒之深㫖所以推广大禹克艰惠迪之谟也苟无其本而是非取舎失于一巳之私乃欲断而行

之无所疑惑则其为害反有不可胜言者矣可不戒哉禹曰于帝念哉徳惟善政政

在飬民水火金木土糓惟修正徳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

叙九叙惟⿰⿱亚⿰口亅欠 -- 𰙔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劝之以九歌卑勿壊

羙之辞也益言儆戒之道禹叹而羙之因谓所以如是而修其徳者将欲以善其政也而为政之道不在乎他特在

乎飬民而巳水火金木土糓惟修者以水克火以火克金以金克木以木克土而生五谷或相制以泄其过或相助

以𥙷其不足而六者无不修矣正徳者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义妇聴所以正民之徳也利用者工作作器啇通货

财之𩔖所以利民之用也厚生者衣帛食肉不饥不寒之𩔖所以厚民之生也六者既脩则民生略遂而不可以逸

居而无教故为之惇典敷教以正其徳通工易事以利其用制节谨度以厚其生使皆当其理而无所乖则无不和

葛氏曰洪范五行水火木金土百糓本在木行之𩔖以其为民食之急故别而附之九功合六与三也惟叙者言

九者各顺其理而不汩陈以乱其常也九叙惟歌者则以九功之叙而咏之歌也言九者既巳修和各由其理民享

其利莫不歌咏而乐其生也然始勤终怠者人情之常恐安养既乆怠心必生则巳成之功不能保其乆而不废故

当有以激励之如下文所云也董督也威古文作畏其勤于是者则戒喻而休羙之其怠于是者则督责而惩戒之

然又以事之出于勉强者不能乆故复即其前日歌咏之言恊之律吕播之声音用之郷人用之邦国以劝相之使

其欢欣鼓舞趋事赴功不能自巳而前日之成功得以乆存而不壊此周礼所谓九徳之歌九韶之舞而太史公所

谓逸能思𥘉安能惟始沐浴膏泽而歌咏勤苦者也帝曰俞地平天成六府三事允

治万世永赖时乃功水土治曰平言水土既平而万物得以成遂也六府即水火金木土糓

六者财用之所自出故曰府三事正徳利用厚生也三者人事之所当为故曰事舜因禹言飬民之政而推其功以

羙之帝曰格汝禹朕宅帝位三十有三载耄期倦于勤汝

惟不怠緫朕师九十曰耄百年曰期舜至是年巳九十三矣緫率也舜自言既老血气巳衰故倦于

勤劳之事而汝乃能不怠于其职故命之以摄帝位而率众臣也尧命舜曰陟帝位舜命禹曰緫朕师者盖尧欲使

舜真宅帝位舜让弗嗣后惟居摄緫尧之众尔未能遽宅帝位也故其命禹亦(⿱艹石)是而巳禹曰朕徳罔

克民不依皋陶迈种徳徳乃降𥠖民懐之帝念哉念兹在

兹释兹在兹名言兹在兹允岀兹在兹惟帝念功迈勇往力行之

意种布降下也禹自言其徳不能胜任民不依归惟皋陶勇往力行以布其徳其徳下及于民而民懐服之宜使摄

位帝当思念之而不忘也兹指皋陶也禹遂言我念其可以率帝之众者惟在于皋陶舎皋陶而求之亦无能及之

者则是亦惟在于皋陶耳又言名言于口者以为惟在于皋陶而允岀于心者亦以为惟在于皋陶盖反复思之而

卒无有以易于皋陶者惟帝深念其功而使之摄位也舜命禹宅百揆而禹让稷契皋陶此不及稷契者史记载稷

契皆帝喾之子与尧为兄弟意其至是必巳不复存矣帝曰皋陶惟兹臣庶罔或干

予正汝作士明于五刑以弼五教期于予治刑期于无刑

民恊于中时乃功懋哉干犯正政弼辅也圣人之治以徳为化民之本而刑特以辅其所不

及者而巳期者先事而取必之谓舜言皋陶能明五刑以辅五品之教而期我以至于治故其始虽不免于用刑而

实所以期至于无刑之地今乃臣庶罔干予正而民情又皆合于中道无有过不及之差焉则刑果无所施矣凡此

皆汝之功盖不聴禹之譲而称皋陶之羙以劝勉之也皋陶曰帝徳罔愆临下以简

御众以寛罚弗及嗣赏延于世宥过无大刑故无小罪疑

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好生之徳洽于民

心兹用不犯于有司愆过也简者不烦之谓上烦宻则下无所容御急促则众扰乱嗣世皆谓

子孙然嗣亲而世䟽也延逺及也父子罪不相及而赏则逺延于后其善善长而悪恶短如此过者不识而误犯也

故者知之而故犯也过误所犯虽大必宥不忌故犯虽小必刑即上篇所谓眚灾肆赦怙终贼刑者也罪巳定矣而

于法之中有疑其或轻或重者则从轻以治之功巳成矣而于法之中有疑其或轻或重者则从重以赏之辜罪经

常也谓罪之轻重未明而可以杀可以无杀者欲杀之则恐其实无可杀之罪而䧟于无辜不杀之则恐其实有不

常之罪而失于不杀二者皆非圣人至公至平之意而杀不辜者尤圣人之心所不忍也故与其杀之而害𬒳之生

宁姑全之自受失刑之责此其仁爱忠厚之至皆所谓好生之徳也盖圣人之法有尽而心则无穷故其用刑行赏

而有所疑则常屈法以申恩而不使执法之意有以胜其好生之徳此其本心所以无所壅遏而得以行于常法之

外及其流衍洋溢渐𣷉浸渍有以入于民心则天下之人无不爱慕感悦兴起于善而自不犯于有司也皋陶以舜

羙其功故言此以归功于其上盖不敢当其褒羙之意而自谓巳功也帝曰俾予从欲以治

四方风动惟乃之休民不犯法而上不用刑者舜之所欲也汝能使我如其所愿以至于治教

化之行如风鼓动莫不靡然是乃汝之羙也舜又申言以重叹羙之帝曰来禹降水儆予成

允成功惟汝贤克勤于邦克俭于家不自满假惟汝贤汝

惟不矜天下莫与汝争能汝惟不伐天下莫与汝争功予

懋乃徳嘉乃丕绩天之历数在汝躬汝终陟元后降水洪水也古

文作洚孟子日水逆行谓之洚水盖山崩水浑下流淤塞故其逝者辄复反流而泛滥泱溢洚洞无涯也其灾所起

虽在尧时然既舜摄位害犹未息故舜以为天警惧于巳不敢以为非巳之责而自寛也允信也言禹自许能任治

水之责而果能治之是能成其信也成功谓水患既平而九功皆叙也禹能如此则既贤于人矣而又能勤于王事

俭于私飬此又禹之贤也有此二羙而又能不矜其能不伐其功然其功能之实则自有不可揜者故舜于此复申

命之必使摄位也懋宜作㮊盛大之意此作懋者乃训勉尔盖古字亦通用也徳指其克勤俭不矜伐而言丕大绩

功也指其成允功而言懋乃徳者彼有是徳而我以为盛大嘉乃绩者彼有是功而我以为嘉羙也历数者帝王相

继之次第犹歳时气节之先后也言汝有此盛徳大功故知历数当归于汝汝终当升此大君之位言其不可辞也

是皆舜方命禹以居摄未即天位故以终陟言也人心惟危道心惟㣲惟精惟一

允执厥中心者人之知觉主于身而应事物者也指其生于形气之私者而言则谓之人心指其发于义

理之公者而言则谓之道心人心易动而难反故危而不安义理难明而易昧故㣲而不显惟能省察于二者公私

之间以致其精而不使其有毫厘之杂持守于道心㣲妙之夲以致其一而不使其有顷刻之离则其日用之间思

虑动作自无过不及之差而信能执其中矣尧之告舜但曰允执厥中而舜之命禹又推其本末而详言之盖古之

圣人将以天下与人未尝不以其治之之法并而传之其可见于经者不过如此后之人君其可不深畏而敬守之

无稽之言勿听弗询之谋勿庸无稽者不考于古弗询者不咨于众言之无据

谋之自专是皆一人之私心必非天下之正论皆妨政害治之大者也言谓泛言勿聴可矣谋谓谋事故又戒其勿

用也上文既言存心出治之本此又告之以聴言处事之方内外相资两得其要而治道备矣可爱非君

可畏非民众非元后何戴后非众罔与守邦钦哉慎乃有

位敬修其可𩓑四海困穷天禄永终惟口出好兴戎朕言

不再此言可爱者君而可畏者民也君之所以可爱者以众非君则无以奉戴而至于乱也民之所以可畏者

以君非民则无与守邦而为独夫也故为人君者当自警戒以谨守其所居之位修其所𩓑欲之事欲其有以常保

其位永为下民之所爱戴而不至于危亡也若不恤其民使其至于困穷则天命去之一绝而不复续矣岂人君之

所𩓑欲也哉此又极言安危存亡之戒以深警之虽知其功徳之盛必不至此然犹欲其战战兢兢无敢逸豫而谨

之于毫厘之间此其所以为圣人之心也好和好也戎兵戎也盖言发于口则有二者之分故戒之命汝其虑巳审

矣岂容复有他说乎禹曰枚卜功臣惟吉之从帝曰禹官占惟先蔽

志昆命于元龟朕志先定询谋佥同鬼神其依龟筮恊从

卜不习吉禹拜稽首固辞帝曰毋惟汝谐正月朔旦受命

于神宗率百官(⿱艹石)帝之𥘉枚卜谓历卜之舜之所言人事巳尽禹不容复辞故请历卜有

功之臣而从其吉冀自有当之者而巳得遂其辞也官掌卜筮之官也蔽断昆后也习吉重得吉卜也盖言卜筮之

官占事之法先断其志之所向然后合之于龟(⿱艹石)我之志巳定而众谋又恊则鬼神其必依据龟筮无不恊从矣况

卜筮之法不待习吉今又何用更待枚卜再得吉兆乃为可乎再辞曰固毋禁止之辞正月次年正月也神宗说者

以为舜祖颛顼而宗尧因以神宗为尧庙未知是否如帝之𥘉即上篇所记齐七政修群祀朝诸侯等事也

 金縢说

金縢此篇之作在周公东征而归之后以其记武王时事

且备东征本末故叙之于此

既克商二年王翼日乃瘳此叙周公请命之事

武王既丧此以下记周公成王时事

管叔及其群弟不利于孺子此即大诰所谓三监及淮

夷叛也意其称兵举事必以诛周公为辞(⿱艹石)王敦之于刘

隗刀恊尔诗序所谓周公遭变陈后稷先公风化之所由

而作七月之诗以陈王业风喻成王者盖此时也

周公乃告二公曰止告我先王作大诰遂东征周公居东

二年则罪人斯得杀武庚致辟管叔于商囚蔡叔于郭邻

降霍叔于庶人命㣲子启伐殷后作㣲子之命皆此时事

于后公乃为诗诮公公既㓕武庚管蔡而成王之疑未

释故公不欲遽归留居东方而周大夫为作破斧伐柯九

罭狼跋之诗

秋大熟弗敢言金縢所藏代武王之说史之祝辞惟尔

元孙某遘厉虐疾至能念于一人是也既克商二年至乃

告大王王季文王及公归王翼日乃瘳皆史与百执事之

言叙后事以始终祝𠕋之辞也

王执书岁则大熟归禾嘉禾之书皆此后作周公自是

归大夫羙之而作东山之诗也

  召诰序

成王在丰欲宅洛邑使召公先相宅作召诰传曰武王克商迁九鼎于

洛邑欲以为都故成王居焉 林曰周自后稷始封于邰夏后政衰稷之子不窋岀奔于戎狄之间至孙公刘始立

国于𡺳十世至大王避狄人之难于岐山之下文王迁于丰武王迁于镐邰在汉右扶风斄县𡺳在栒邑县𡺳郷岐

在羙阳县岐山丰在鄠县东丰水镐在长安西南昆明池所谓镐波也岐在邰西北无百里𡺳又在岐西北四百馀

里丰在岐山东南二百馀里镐在丰东二十五里 王氏曰成王欲宅洛者以天事言之则日东景朝多阳日西景

夕多阴日南景短多暑日北景长多寒洛天地之中风雨之所㑹阴阳之所和也以人事言则四方朝聘贡赋道里

均焉非特如此而巳惩三监之难毖殷顽民迁以自近洛距妹邦为近则易使之迁作王都焉则易以镇服也虽然

镐京宗庙社稷官府宫室具在不可迁也故于洛时㑹诸侯而巳何以知其如此以诗考之宣王时㑹诸侯于东都

而车攻谓之复古

  召诰

惟二月既望林曰汉志曰周公摄政七年二月乙亥朔庚寅望越六日乙未王朝

步自周则至于丰传曰于巳后六日乙未成王自镐京至丰以迁都事告文王庙惟太保

先周公相宅传曰太保三公官名召公也(⿱艹石)来三月惟丙午朏传曰朏明

也月三日明生之名 林曰汉志曰是年三月甲长朔三日丙午与上既望同意 刘諌议曰越与奥同奥(⿱艹石)发语

声也来三月犹言明月也越三日戊申太保朝至于洛卜宅厥既得卜

则经营传曰三月五日也叶曰周官太卜国大迁大师则贝龟 传曰经营规度其城郭郊庙朝市之位处

王氏曰经其南北而四营之也越三日庚戌太保乃以庶殷攻位于洛汭

越五日甲寅位成洛汭洛北之水 䟽曰庚戌三月七日甲寅三月十一日也庶殷民也 叶曰

攻位者辟荆𣗥平髙下以定所经营之位也(⿱艹石)翼日乙卯周公朝至于洛则逹

观于新邑营传曰翼明也 䟽曰十一日也 苏氏曰遍观所营也按后篇是日再卜越三日

丁巳用牲于郊牛二传曰告立郊社位于天以后稷配故牛二耳䟽又曰十四日也越翼

日戊午乃社于新邑牛一羊一豕一传曰告立社稷之位用太牢也社稷共牢

 䟽曰十五日也礼成庙则衅之故其衅之礼欤庙有土木之工故郊社先成而衅之此间当有告卜事越七

日甲子周公乃朝用书命庶殷侯甸男邦䟽曰二十一日也书赋功

属𭛠之书也侯服甸服男服之邦伯不及采卫者不以逺役众也 王氏曰周公以书命邦伯而邦伯以公命命诸

厥既命殷庶庶殷丕作传曰大作言𭄿事太保乃以庶邦冢君

出取币乃复入锡周公曰拜手稽首旅王(⿱艹石)传以为王与公俱至

文不见王无事故诸侯公卿至觐于王以下篇告卜事观之恐不然也又云公至洛皆书其日以谨之不应详臣略

君如此惟陈氏以为旅陈也成王在镐而诸侯在洛以币陈于王以及周公者周公摄王事故也此说最善叶曰礼

诸侯朝于庙既毕出复束帛加壁入享谓之币既致于王复奉束帛以请觌大夫之私相见也亦谓之币君臣不同

时今旅王及公非常礼也诰告庶殷越自乃御事告庶殷诸侯及其御事而陈戒于王者所

谓公事公言之王者无私也王时在镐岂亦如告卜既告而后遣使奉币具此辞以告之与鸣呼皇天

上帝改厥元子兹大国殷之命惟王受命无强惟休亦无

强惟恤鸣呼SKchar其柰何弗敬元子者天之元子 陈曰元子不可改而天改之大国未

易亡而天亡之天命之无常如此今王受天命诚无强之福然亦无强之忧也其可不敬乎 此数句者一篇之大

天既遐终大邦殷之命兹殷多先哲王在天越厥后王

后民兹服厥命厥终知藏瘝在夫知保抱携持厥妇子以

哀吁天徂厥亡出执鸣呼天亦哀于四方民其眷命用懋

王其疾敬徳遐逺也遐终者去而不返之辞𤸄病也吁呼也天既绝殷命矣此殷之𥘉多先哲王谓汤

至武丁贤圣之君六七作也虽死而其精神在天故能保佑及其后王后民使之服其命而不替其后至纣之时贤

智之人退藏病民之人在位其民困于虐政痛而呼天往而逃亡岀见拘执天哀下民故眷命于能勉敬者以代殷

位而周家受之故王不可不疾敬徳恐无以承天眷命又复如纣也 朱子发云人之死各返其根体𩲸阴也故降

而在下魂气阳也故升而在上则无不之矣众人物欲蔽之故𩲸散而气不能升惟圣人清明在躬志气如神故其

死也精神在天与天为一叶曰智藏瘝在言至纣而愚其智则藏而独病民之心存也𥸤和也言祈和于天也此与

旧说不同相古先民有夏天迪从子保面稽天(⿱艹石)今时既坠厥

命今相有殷天迪格保面稽天(⿱艹石)今时既坠厥命此一节间有不

可晓处旧说有夏敬徳故天道亦降格以保之面向也稽考也(⿱艹石)顺也向天所顺而考其意也皆未知是否然亦不

害大意言既监于殷又当逺观有夏历代废兴存亡之迹不过敬徳顺天则天保佑之后王不敬故坠其命也

冲子嗣则无遗寿耇曰其稽我古人之徳矧曰其有能稽

谋自天巳陈夏啇敬徳坠命之所由又戒王也王氏曰勿弃老成又考古人之徳则善矣况曰能考谋自天

则又善也 陈曰老成人多识前言往行故考古人善徳必资老成 稽谋自天言观天之命所去就则知敬徳之

不可缓矣鸣呼有王虽小元子哉其丕能𫍯于小民今休王不

敢后用顾畏于民碞苏氏曰王虽㓜国之元子也其大能以诚感民矣当及今休其徳不敢后

者疾教其徳不敢迟也用顾畏于民碞者碞险也民犹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物无险于民者矣 或曰元子谓

天之元子也王来绍上帝自服于土中言王今又居洛邑⿰纟⿱𢆶匹 -- 继为治服事也土中洛邑

为天下中也 林氏以此句王来为王亦至洛邑之验恐未必然但王命来此定邑耳旦曰其作大

邑其自时配皇天毖祀于上下其自时中乂王厥有成命

治民今休称周公言常作大邑而自此以祀上帝以及慎祀上下神祇又自此居中以为治则是王受天

成命以治民矣盖召公述周公宅洛之意王先服殷御事比介于我有周御事

节性惟日其迈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徳林曰周王迁殷顽民于洛盖与洛之

旧民杂居其善悪之习不同事非有以和一之不能相安以处故必有以服殷御事使之亲比介𦔳于周之御事然

后可盖周御事习于教令无事于服之故以服殷御事为先也然服殷御事在节其往而巳盖人性无不善殷人特

化纣之悪是以不义之习遂与性成而忘反耳上之人有以节之使之日进于善则与周人亦何异哉然欲节民之

性又在王之所化故王又当敬为其所不可不敬之徳以率之非政刑所及也王氏以为明政刑以节之不知道之

言也或曰服亦事也犹任也任殷人为御事使之佐我周之御事也盖欲其共事相习以成善且使上下相通情易

以行化然后有以节其性而日进于善王则惟作所不可不敬徳以率之而巳我不可不监于有

夏亦不可不监于有殷我不敢知曰有夏服天命惟有历

年我不敢知曰不其延惟不敬厥徳乃早坠厥命我不敢

知曰有殷受天命惟有历年我不敢知曰不其延惟不敬

厥徳乃早坠厥命今王嗣受厥命我亦惟兹二国命嗣(⿱艹石)

王氏曰言夏殷所受天命历年长短我皆不敢知也我所敢知者惟不敬厥徳乃早坠厥命也 陈曰召公言

我王嗣二代而受命我亦惟以此二国长短之命告于王而⿰纟⿱𢆶匹 -- 继其功盖欲王之敬徳也王乃𥘉服鸣

(⿱艹石)生子罔不在厥𥘉生自贻哲命今天其命哲命吉㓙

命历年王之𥘉服不可不慎其习犹子之𥘉生不可不慎其所教盖习于上则智习于下则愚矣故今天命

正在𥘉服之时敬徳则哲则吉则永年不敬则愚则凶则短祚也知今我𥘉服宅新邑肆

惟王其疾敬徳王其徳之用祈天永命天无一物之不体巳知我𥘉服宅洛

矣王其可不疾敬徳哉所以求天永命者只在徳而巳矣其惟王勿以小民淫用非彛

亦敢殄戮用乂民(⿱艹石)有功其惟王位在徳元小民乃惟刑

用于天下越王显苏氏曰啇俗靡靡其过用非常也乆矣召公戒王勿以小民过用非常之故亦

敢于法外殄戮以治之盖民之有过罪实在我及其有功则王亦有徳何也王之位民徳之先倡也如此则法行天

下而王亦显矣 或曰下文有欲 王以小民受天永命以字如以其师之以此戒王勿用此小民淫用非彛而复

以殄戮治之也言当正身事下不务刑罚其下乃与苏说同叶曰刑仪刑也上下勤恤其曰我

受天命苏氏曰君臣一心以勤恤民庶㡬王受命历年如夏殷且以人心为天命也 陈曰小民之心归则

受天永命矣 林曰王能敬徳于上而小民仪刑于下则天求命之矣所谓用小民以受天命也拜手稽

首曰子小臣敢以王之仇民百君子越友民保受王威命

明徳王末有成命王亦显苏氏曰庶殷虽巳丕作然召公忧其间尚有反侧自疑者故因

其大和㑹而恊虽周之仇民殷之顽民与三监叛者友民周民也百君子者殷周之贤士大夫也自今以往殷人周

人与百君子皆同保受王之威徳主当终受天之成命显于后世林曰雠民百君子犹顽民而谓之多士也

非敢勤惟恭奉币用供王能祈天永命苏氏曰我非敢以此为动劳也奉币

以赞王祈天永命而巳 王氏曰奉币以供王毖祀上下而祈永命

  洛诰 王氏曰此诰有不可知者当阙之而择其有可知者

召公既相宅周公往营成周苏氏曰周人谓洛为成周谓镐为宗周使来告

王在宗周遣使告之作洛诰叶曰此篇当与召诰参见周公既定迁都之议使召公先相宅度其所宜

为王城者召公既卜洛而告则以商庶民略定其位于洛汭故周公复至而再卜也此篇非一时播告之辞史取周

公得卜至遣使告卜相与往来告戒本末序次之以示后世也洛诰苏曰此处有简脱在康诰曰惟三月哉生

𩲸至洪大诰治下属周公拜手之文周公拜手稽首曰朕复子明辟王氏曰复如复

逆之复成王命周公往营成周周公得卜复命于王曰子者亲之也曰明辟者尊之也 程氏曰犹言告嗣子王矣

叶曰复如孟子有复于王之复王如弗敢及天基命定命予乃㣧保大相

东土其基作民明辟周公不欲言王㓜不能故言王(⿱艹石)敢及天之𥘉命则我不得不嗣摄政

事保佑王躬而相此洛邑以为王当于此𥘉作民主也予惟乙𫑗朝至于洛师我卜

河朔𥠖水我乃卜涧水东𤄊水西惟洛食我乃卜𤄊水东

亦惟洛食乙𫑗即前 至洛之日 苏氏曰𥠖水今𥠖阳也周公营洛今以处殷馀民民懐𡈽重迁故以

都河朔为近便卜不吉然后卜洛也○叶曰卜者先墨龟为非而令之灼而兆顺其墨谓之食墨求吉不过乎三既

卜𥠖水又卜涧水东又卜𤄊水西则三矣皆曰惟洛食者以召公之卜而复以三地求吉皆不食而食洛是以卒从

召公之卜为定也传以涧东𤄊西为王城宫室宗庙所在𤁄东为成周迁殷顽民之所诸儒多用其说而陈氏姚氏

之说尤今见别论伻来以图及献卜伻使也遣使以所卜地图及卜兆来告成王王拜

手稽首曰公不敢不敬天之休来相宅其作周匹休传曰作周

以配天之羙命王氏曰姚成曰天休震动使周有天下者天之休也故周公敬之而相宅以配天休也 〇或曰作

新邑与我周室同休○又或谓作洛与宗周同休王不在洛言来者顺公所在而言○或曰王本与公同来又曰王

得卜而来见公遂留祭未知孰是公既定宅伻来来示予卜休𢘆吉我二

人共贞贞犹当也〇叶曰凡卜有贞其吉凶者大卜言国大迁大师则贞龟二人皆知其吉断而以示天下

公其以予万亿年敬天之休王氏曰言宅洛之事定矣公当以予永逺敬天之休

以成此休常𠮷之卜也拜手稽首诲言拜受公言犹禹之拜昌言也周公曰自此以下

渐不可晓盖不知是何时所言○传䟽以为王与公俱在洛对问之言○叶氏以为王得卜而至洛既祭复归镐因

留周公居守而周公有此言皆不可考然叶氏说后数章贯穿今从之王肇称殷礼祀于新

邑咸秩无文传曰始举殷家之礼○䟽曰虽有损益以其从殷而来犹前篇之庶殷也○王氏曰殷盛

也如五年再殷𥙊之殷周公既制礼作乐而成王于新邑举盛礼以祀凡典籍所无而于义当祀者咸次秩而祀之

也○疑即篇末十二月戊辰之𥙊史述其语于前而记其事于后也予齐百工伻从王于周

予惟曰庶有事此夲其摄政时言也齐百工谓百官揔巳以聴也周谓宗周也言我所揔百官今使

之从王于周而我则未敢归周恐新邑之有事也今王即命曰记工宗以功作元

今王乃命曰我尝记人之功而尊之又以此功因新邑殷祀而告之神明矣王氏曰记功盖(⿱艹石)纪于太常藏在

盟府之𩔖惟命曰汝受命笃弼丕视功载乃汝其悉自教工孺

子其朋言成王又命我曰汝周公受先王之命而厚辅我大视功载则可见矣凡汝所自教之工乃我之朋

犹言太史友内史友友邦冡君也功载记功之书也王似欲留百工于洛以聴周公之命成王与周公言未尝汝之

此周公述王言故变公称汝也孺子其朋其往无(⿱艹石)火始𦦨𦦨厥攸灼叙

弗其绝周公言既如此则孺子往矣但汝所明不可不慎𦦨火始然尚㣲而方进之貌灼焚也叙次第也

(⿱艹石)彛及抚事如予惟以在周工戒成王归宗周其所顺之常道及抚临众事当

皆如我所行也在周百工皆我所总齐者习于事当惟用此人慎终之道当如此也往新邑伻向即

有僚明作有功惇大成𥙿汝永有辞言我今往新邑所使向就其有僚矣明作

有功之事务为惇大之以成寛𥙿之政则汝亦长有叹𥙿之辞于后世矣言往者如云来相宅顺王所在而言趋事

赴功常失之急薄故又言惇大成𥙿以救其失公曰巳汝惟冲子惟终汝其敬识

百辟享亦识其有不享享多仪仪不及物惟曰不享惟不

𭛠志于享凡民惟曰不享惟事其爽侮乃惟孺子颁朕不

周公言巳矣乎汝成王惟冲子当惟其终犹伊尹言慎厥终也百辟诸侯也享朝而以币享王诚以奉上之辞

物币也币有馀而礼不及者往往有轻上之心以为可以币交也曰吾币足矣何以礼为如是者犹不享也诸侯不

𭛠志于享上则天下之民皆无复有享上之心矣天下之事安得不爽乱而轻侮乎如是则是成王实启此乱而遗

周公以忧勤不暇也 苏氏曰小人贿以说人必简于礼周公戒周王责诸侯以礼不以币恐其𭛠志乎物而不役

志于礼则诸侯慢而王室轻矣此治乱之本故周公特言之春秋传曰晋赵文子为政薄诸侯之币而重其礼晋穆

叔曰自今以往兵其少弭矣夫以列国之卿䡖币重礼犹足以弭兵王而贿则招寇也必矣唐之衰君相皆可以贿

取方镇争贡羡馀行苞苴而天子始失其政以至于亡周公之戒至矣 陈曰予尝以此思之则知文帝却千里马

而汉𪔂重于㤗山矣聴朕教汝于棐民彛汝乃是不蘉乃时惟不求

棐辅也蘉勉也周公戒成王使聴我教汝以辅民常性之道若汝不勉则不能永保天命也然则所以辅民常

性者惟在乎勉而巳一说乃惟孺子颁朕不暇连此假言成王不聴我言是分我以不暇也笃叙乃正

父罔不(⿱艹石)予不敢废乃命汝往敬哉兹予其明农哉彼𥙿

我民无逺用戾正父武王也厚叙汝武王之所行无不如予之所以厚叙者我不敢废汝自教工之

命汝往归宗周汝其敬叙武王之事而我留于此修后稷先公之业明农事以教民亦王业艰难之意也我民𥙿矣

则彼殷民以教民为𥙿亦无有逺而不至者戻至也(⿱艹石)曰公明保予冲子公称丕

显徳以予小子扬文武烈奉答天命和恒四方民居师惇

宗将礼称秩元祀咸秩无文居师营洛邑定民居也 苏曰惇宗厚族也将礼秉礼也

称秩元祀举大祀也言此数事皆赖公之功而成也惟公徳明光于上下勤施于四

方旁作穆穆迓衡不迷文武勤教穆穆和敬之貌天子之容旁作谓周公辅成巳

徳以迎迓太平之治而不迷于先王之教予冲子夙夜毖祀苏曰𥙊则我冲子政则周公成王言

我归宗周毖祀而巳王曰公功棐迪笃罔不(⿱艹石)公之功辅导我厚矣无不(⿱艹石)是以上

称王曰公予小子其退即辟于周命公后上文王曰两假周公无答

辞疑有阙文成王言我当归即政于宗周而命公留于洛犹唐节度留后之意四方迪乱未定于

宗礼亦未克敉公功迪顺也乱治也四方虽巳顺治而犹未定于尊公之礼未有以抚治公之

功〇叶曰宗者掌礼之官盖周公居洛七年乃制礼作乐故周公在㓕淮夷之后此时未制礼也 此与先儒不同

迪将其后监我士师工诞保文武受民乱为四辅且使周公在后

监我百官士也师也工也四辅犹四邻也王曰公定予往巳公功肃将祗欢公

无困哉我惟无斁其康事公勿替刑四方其世享此正与公诀而

归之言也公定居洛予往归周巳公功敬公无困哉言公无以事自困犹汉所谓闵劳公以官职之事也我则当无

厌倦于安国安民之事而公但勿废其所以仪刑四方者则四方其世享矣周公拜手稽首曰

此王归后使人来劳周公公拜受之辞也

召诏淫非彛论洛诰王复子明辟论陈二家王城成周论〇惟七年叶说在复子明

辟解下○

康诰日月一假林说与苏说不同 (⿱艹石)史文其言而撮其要略也陈○

非汝封刑人杀人则无或刑人杀人矣非汝封又曰劓刖

人则无或劓刖人矣言其责之在巳也先儒作四句读曰

故不得其说而苏氏破句读之陈林宗之误矣惟吊兹惟

痛闵此得罪之人也不于我政人得罪闵痛之深恨不自

我得罪也叶说(⿱艹石)此然不罪之则民彛泯乱矣

元恶大憝详文意当从王氏乃非徳用乂言汝(⿱艹石)寛纵则

小臣外正皆得为威虐汝之为此欲以徳乂民而实非徳

也姑息而巳苏陈等说惩王氏之弊一概以寛为说恐非

圣人刑人正法之意也 文王之敬忌忌恶也惟𦔳成王

徳显越尹人祗辟越及显民明明徳于民也

⿸疒众常如疾痛之在身则无不觉矣

惠不惠懋不懋顺其所不当顺勉其所不当勉亦通当顺者不顺当勉者不勉此说长不典

式尔古注式训勉〇苏云尔是人自言法当如此皆迃王氏云云○予谓此不可晓大概是宥过刑故之意

(⿱艹石)有疾刑人如痛在巳又恫瘝之意○蔽时忱陈说陋〇至诚为小人所卖○殄享

○世享皆谓享于天子

  武成月日谱

一月以孔注推当是辛𫑗朔

 壬辰旁死𩲸孔注云二日○越翼日癸巳王朝歩自周

 戊午师度孟津二十八日

二月(⿱艹石)前月小尽即是庚申朔大尽即是辛酉朔

 癸亥陈于商郊庚申朔即是四日辛酉朔即是三日○甲子胜商杀纣

 日或四日汉志云既死霸越五日甲子即是六日或七日日辰不相应

閠月李校书说是歳閠二月盖以一月壬辰旁死𩲸推之(⿱艹石)不置閠即下文四月无丁未庚戌矣其说是也○

 (⿱艹石)前两月俱小则此月巳丑朔一大一小则庚寅朔俱大则辛卯朔

三月(⿱艹石)前三月俱小则戊午朔一大二小则巳未朔二大一小则庚申朔俱大则辛酉朔然閠月小大计必无

 辛酉

四月(⿱艹石)前四月俱小则丁亥朔一大三小则戊子朔二大二小则巳丑朔一小三大则庚寅朔

 王来自商○既生𩲸诸侯受命于周十六日或壬寅或癸卯或甲辰

 或乙巳经文在庚戌后汉志在丁未前恐经误○丁未祀周庙或十九日或二十日或二十一

 日或二十二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或二十二日或二十三日或二十四日或二十

 

  右以孔注汉志参考大抵多同但汉志二月既死魄

 越五日甲子为差速而四月既生魄与丁未庚戌先

  后小不同耳盖以上文一月壬辰旁死魄推之则二

  月之死魄后五日且当为辛酉或壬戌而未得为甲

  子此汉志之误也又以一月壬辰二月甲子并闰推

  之则汉志言四月既生魄越六日庚戌当为二十二

  日而经以生魄居丁未庚戌之后则恐经文倒也历

  法虽无四月俱小之理然亦不过先后一二日耳不

  应所差如此之多也宗庙内事日用丁巳汉志乃无

 丁未而以庚戌燎于周庙则为刚日非所当用而燎

  又非宗庙之礼且以翌日辛亥祀于天位而越五日

  乙𫑗又祀馘于周庙则六日之间三举大𥙊礼数而

  烦近于不敬抑亦经文所无有不知刘歆何所据也

  颜注以为今文尚书则伏生今文二十八篇中本无

  此篇程氏之云又未知其何所据也按张霸伪书有武城篇刘歆误

  以为古文说见书序䟽中

  考定武城次序

惟一月壬辰旁死魂越翼日癸巳王朝歩自周于征伐商

底啇之罪告于皇天后𡈽所过名山大川曰惟有道曽孙

周王发将有大正于啇今啇王受无道𭧂殄天物害虐蒸

民为天下逋逃主萃渊薮予小子既𫉬仁人敢祗承承上帝

以遏乱略华夏蛮貊罔不率俾惟尔有神尚克相予以济兆

民无作神羞既戊午师逾孟津癸亥陈于商郊俟天休命

甲子昧爽受率其旅(⿱艹石)林㑹于牧野罔有敌于我师前徒

倒戈攻于后以北血流漂杵一戎衣天下大定乃反啇政

由旧释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啇容闾散鹿台之财发巨桥

之粟大赉于四海而万姓悦服厥四月哉生明王来自啇

至于丰乃偃武修文归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野

示天下弗服既生魄庶邦冢君曁百工受命于周丁未祀

于周庙邦甸侯卫骏奔走执豆笾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

武成王(⿱艹石)曰鸣呼群后惟先王建邦启𡈽公刘克笃前烈

至于大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

勲诞膺天命以抚方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懐其徳惟九年

大綂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恭天成命肆予东征绥厥士

女惟其士女篚厥玄黄昭我周王天休震动用附我大邑

此下当有阙文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建官惟贤位事惟能重民

五教惟食丧祭惇信明义崇徳报功垂拱而天下治

右此篇简编错乱刘侍读王荆公程先生皆有改正次

序今以参考定读如此大略皆集诸家之所长独四月

生魄丁未庚戌一节今以上文及汉志日辰推之其事

当如此耳疑先儒以王(⿱艹石)曰冝系受命于周之下故定

生魄在丁未庚戌后盖不知生魄之日诸侯百工虽来

请命而武王以未告天地未𥙊祖宗未敢发命故且命

以𦔳𥙊乃以丁未庚戌祀于郊庙大告武功之成而后

始告诸侯上下之交人神之序固如此也刘侍读谓余

 小子其承厥志之下当有阙文以今考之固所冝有而

程先生徙恭天成命以下三十四字属于其下则巳得

其一节而用附我大邑周之下刘氏所谓阙文犹当有

十数语也此盖武王革命之𥘉抚有区夏冝有退托之

 词以示不敢遽当天命而求𦔳于诸侯且以致其交相

警𠡠之意略如汤诰之文不应但止自序其功而巳也

列爵惟五之下又史官之词非武王之语读者详之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第六十五终


           福州府儒学训导郑琏校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