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春秋质疑 卷九 卷十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质疑卷九
  明 杨于庭 撰
  襄公
  楚杀其大夫公子申 楚杀其大夫公子壬夫
  国家之败由官邪也官之失徳宠赂章也申及壬夫政以贿成何得无罪观者当自得之可也
  臧孙纥败于狐骀
  狐骀之败不书讳之也
  莒人灭鄫
  灭鄫者莒以兵灭之也故晋人来讨曰何故亡鄫季孙宿如晋聴命昭四年九月取鄫左氏曰莒乱著丘公立而不抚鄫也若谓以异姓为后而自灭其嗣故特书曰莒人灭鄫如公榖胡氏之说则亦凿矣秦始为吕不韦之子朱子作纲目未闻于嬴秦之荘襄王书灭况圣人如天岂有以舅出为后之事而指之曰灭鄫者哉又况灭鄫在襄六年而襄五年经书叔孙豹鄫世子巫如晋公羊曰舅出也莒女为鄫夫人立其出也盖即指巫言之也巫以舅出后姑父称鄫世子则鄫子卒而巫嗣必不书灭鄫矣
  㑹吴于柤遂灭逼阳
  合十有二国之诸侯而㑹吴于柤圣人已殊而举其号而况为通吴晋往来之道而遂灭无罪之诸侯乎春秋书灭者亡国之善辞上下之同力也逼阳子实俘以归未尝死于难也而书灭逼阳若国灭君死之者所以深罪晋也曰遂遂之者甚之也
  戍郑虎牢楚公子贞帅师救郑
  胡氏曰戍郑虎牢罪诸侯也公子贞救郑善之也余曰非也郑固反复之国也牺牲玉帛待于境上口血未干而背之久矣自诸侯之戍虎牢而郑人失其险于是乎楚狼狈而救之不可得也曰戍郑虎牢虎牢固郑之虎牢诸侯不得而有也曰救郑见楚之急于得郑而欲救而不能也则所以制郑者善矣若以为伐而书救未有不善之者也而遂指之曰罪晋则郑背盟即楚春秋所恶萧鱼之㑹方予晋之服郑而又罪之乎
  郑公孙舍之帅师侵宋
  郑侵宋将以怒晋而致死于我乃固与晋则子展之谋也夫欲与晋而先怒之谋亦谲矣此与晋赵穿侵崇以求成于秦何异
  十三国伐秦
  是役也报栎之败也于是栾黡不用命辄以其师归晋人谓之迁延之役谁尸之乎则荀偃已偃为主帅仗钺临戎虽君命有所不受而况黡为之属寮乎伐逼阳不克荀偃士丐请班师知罃怒投之以机出于其间曰七日不克必于尔乎取之偃丐躬受矢石而逼阳举矣荀偃岂不闻乎若之何身为主帅师行无纪其始令曰鸡鸣而驾唯余马首是瞻固已非矣及栾黡専愎自用马首欲东而偃遽以师退曽不能按军法致辟焉専阃之谓何于晋辱矣书曰叔孙豹㑹晋荀偃齐人宋人卫北宫括郑公孙虿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伐秦言罪之在也
  卫侯衎出奔齐国人立公孙剽
  襄十四年卫侯出奔齐卫侯者衎也于是国人立剽十六年㑹溴梁十八年同围齐二十年盟澶渊二十一年盟商任二十二年盟沙随二十四年二十五年两㑹夷仪其书卫侯者剽也二十五年八月卫侯入于夷仪者衎也于是二十六年剽弑衎入十二年之间而卫有两卫侯可乎先王之制国君亡不受之天子传之先君者衎与剽并无王命父命而窃有其国天讨不加诸侯列于㑹诸大夫国人莫以为非故圣人因而书之曰卫侯不没其君卫之实盖伤之也
  戚之㑹
  卫孙林父逐其君衎而立剽晋侯谋于荀偃偃曰卫有君矣伐之未可以得志不如因而定之㑹于戚谋定卫也人臣之恶孰有大于逐君者乎晋为盟主宜以大义倡诸侯致讨于卫轘孙林父于市谋于卫众置君而后去之可也奈之何不唯不能讨反㑹于逆臣之私邑而定之乎悼徳于是乎衰矣一悼公也用韩厥则克彭城讨鱼石用知罃魏绛则三驾伐郑而楚不敢与之争及其晚节末路用荀偃士丐并属庸才则卫大夫逐君而不能讨以此知人君不可一日而无谋臣而悼之所以止于伯也齐桓晚年亦多衰徳由于管仲一死而齐遂无人以悼方桓岂不相肖哉王道之大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㡬必不始勤而终隳如桓悼矣
  取邾田自漷水
  鲁之借力于晋者二鞍之战取汶阳之田于齐书曰取汶阳田不系之齐此执邾子曰取邾田自漷水者何也圣人作春秋如衡之平如水之止岂有成心于其间哉齐顷公伐我则汶阳之田固已夺而有之矣鞍之战取之以归于我而田固我本有之田也安得以取齐田书乎祝柯之盟则异是襄十六年晋人执邾子以归邾子者宣公牼也当其时宣公果夺我田则晋必归之于我矣十七年二月庚午邾子牼卒悼公继立是年冬邾人伐我南鄙止于书伐未闻取我田也十八年同围齐而邾子即以十九年之春正月执矣然则取邾田自漷水者乃晋侯恶邾之伐鲁而割其田以与鲁也非反鲁侵地也诸侯土地受之天子传之先君晋人割以与鲁鲁人藉晋力而取之邾皆义之所不敢出者况邾人伐我执之足矣又取其田不㡬于蹊田夺牛之诮乎此书法所以异于取汶阳田也交讥之也至于执诸侯而称人又不归于京师则亦不待贬斥而自见矣
  盟于澶渊
  齐为无道十二国之诸侯以兵围之而桀骜如故也至士丐侵齐至榖闻齐侯卒乃还而齐始盟于澶渊矣徳之足以服人如此夫
  陈杀其大夫庆虎及庆寅
  齐之髙厚郑之公子嘉楚之公子追舒陈之二庆罪皆可杀也以为罪累上者泥也余所谓有罪无罪观者当自得之也
  齐侯伐卫遂伐晋 救晋次于雍榆
  伐卫遂伐晋志无伯之始也盖惧之也救晋书次讥为义之不勇也
  晋执卫侯衎
  伯主执诸侯未有不书者平公执卫侯衎囚之于士弱氏则不书何以是为不足书也何者为臣执君罪一执而囚之而不以归于京师罪二齐侯郑伯朝晋为卫侯请而晋怒未释也俟其归卫姬于晋而后释卫侯罪三若是则三纲沦九法斁而人道或㡬乎绝矣圣人至此悯之甚惧之甚故其执卫𡩋喜也称人而其执卫侯也削而不书以存中国也其意逺矣
  豹及诸侯之大夫盟于宋
  豹不书族削之也削叔孙所以遍罪诸侯也盟于宋而中国益衰矣
  公如楚 天王崩 楚子昭卒 公在楚
  灵王不书葬鲁不赴也天王崩诸侯不奔丧又不使大夫㑹葬而亲襚于僣王之楚子此所谓失其本心者也则亦不待贬斥而恶自见矣春王正月公在楚春王正月公在干侯岁首必书公所在者臣子之义也朱子作纲目书帝在房州意仿此
  公至自楚
  公至自楚何危之也何危乎外之屈辱于大国而内之迫于强臣取卞以自封故其谓公冶曰吾可以入乎微荣成伯则亦不待鸜鹆来巢而襄公为昭公矣
  吴子使札来聘
  吴入春秋止举其号至是进而称子又君臣始并见经所谓夷狄而中国则中国之者也札不称公子亦如秦术楚椒之类若以为让国酿乱贬而削其公子则孔子之作春秋也为天下乎抑亦为区区之季札乎以为贤而责备之深则又刻矣
  公薨于楚宫
  公薨于路寝正也于楚宫非正也以此推之参之易箦由之结缨所谓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也附录
  礼唯诸侯见天子稽首两君相见则拜哀之十七年公㑹齐侯于䝉齐侯稽首公拜齐人怒孟武伯曰非天子寡君无所稽首乃襄之三年盟于长樗也公稽首知武子辞孟献子曰以敝邑宻迩仇雠寡君唯君是望敢不稽首襄之二十四年郑伯朝晋请伐陈稽首范宣子辞子西曰以陈之陵虐敝邑寡君是以请罪焉敢不稽首则是晋侯名为方伯而俨然尊之如天子矣
  㑹吴于向姜戎即事于㑹而不书削之也以是知申之㑹列淮夷于诸侯以为诸侯皆可贬也
  宋人献玉于子罕子罕弗受曰我以不贪为宝尔以玉为宝若以与我皆丧宝也不若人有其宝谊哉贤于韩起之求玉环也已
  齐侯获臧坚使夙沙卫唁之坚谢曰君赐不终抑又使其刑臣礼于士遂自杀平阴之役夙沙卫殿殖绰郭最曰子殿国师齐之辱也乃代之殿赵同为汉文帝骖乘袁盎伏车前曰陛下虽乏人奈何与刀锯馀人载乎上笑下赵同古之以寺人为耻如此今亡矣夫
  臧孙纥出奔无罪乎曰恶得无罪立嗣以长谁敢奸之季武子欲舍公弥而立纥私也北面重席新樽絜之召悼子降逆之及旅而召公锄使与之齿是则逢迎季孙之意而成其私而长㓜之序紊矣公锄因之以立羯而仇臧孙不亦宜乎孔子曰臧武仲之智也而不容于鲁作不顺而施不恕也
  合左师诸侯之良也伊戾诬世子痤则证之痤召佐则聒而与之语陷宋公于不义谁之咎欤倡谋盟宋中国之衰自此始而反求免死之邑于宋公子罕讥之是矣
  陈灵公之弑起于夏姬衵衣之戏齐荘公之弑起于东郭姜拊楹之歌信乎色之足以败家亡国也然楚荘能伸大义以讨少西氏而晋平公不能于是乎崔杼以赂免而晋霸自此替矣
  书城杞罪之也弃诸姬而夏肄是屏则平公之昏而二三执政不能无罪焉尔
  宋伯姬卒于火贞而过焉者也君子以为不必待姆焉可也何也纪叔姬不可不归之酅而宋伯姬可以不逮乎火也事固有轻重之别也虽然不谓之贤不可
  晋之衰赵孟之偷为之也继之而韩起偷益甚至于范鞅荀跞求货于诸侯益不足道矣

  春秋质疑卷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