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四 春秋毛氏传 卷三十五 卷三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毛氏传卷三十五
  翰林院检讨毛奇龄撰
  哀公公名蒋定公子在位二十七年至十四年春而春秋终焉谥法恭仁短折曰哀
  元年
  春王正月公即位
  楚子陈侯随侯许男围蔡
  定四年蔡侯请晋师伐楚盟于召陵既而以吴师入楚败于柏举楚怨深矣至是楚围蔡筑垒而屯之以示必㧞蔡人出降楚人使迁国疆于江汝之间而还若随许皆楚属国僖二十年楚人伐随见于经柏举之役楚子奔随见于传许则定六年为郑所灭今见经以不绝其国也
  鼷䑕食郊牛改卜牛夏四月辛巳郊谷郊牛下有角字
  祈谷之祭在春三月建寅之月传所云启蛰而郊是也若夏四月为建卯之月其在上辛犹可至中辛恐渉分气下辛则春分矣杜氏概以四月为过则焉知不在上旬之辛说固非是若穀梁竟以三月建寅之祭误作正月建子之祭则以祈谷为报本在春秋十二公二百四十年间并无此祭且又不晓卜日之法误以一旬一卜作一月一卜谓上辛是正月之辛中辛是二月之辛下辛是三月之辛不特祈谷之祭不得过分世定无三月祭圜丘者此皆汉儒明堂位成王赐鲁重祭孔子鲁之郊禘非礼一叹沿误至今而穀梁以秦汉间人并造为法制以附㑹之宜乎周礼之无可考也
  秋齐侯卫侯伐晋
  齐卫之伐晋久矣初次五氏既次垂葭皆兴师侵地而不终伐及赵鞅杀邯郸午后午之子赵稷据邯郸以叛晋侯卫侯又为之助邯郸以围五鹿至是则以救范中行氏于朝歌重为兴师而鲁亦与焉齐侯乃与卫侯先㑹干侯然后鲁师及齐师卫孔圉鲜虞人同时伐晋取棘蒲鲁师不书者杜氏曰非公命也
  冬仲孙何忌帅师伐邾䇿书未详
  定公之薨邾子来奔丧至改元而遽伐之何耶然且不惟伐之又从而取其田不惟取田更与之盟之而要其必得此何说也故曰春秋虽鲁史实晋楚史也鲁史至定哀之间尚多未备而晋楚未有阙也孟子曰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一也然则三史并行在战国犹知之矣
  二年
  春王二月季孙斯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帅师伐邾取漷东田及沂西田䇿书未详
  襄十九年经书取邾田自漷水谓邾还所侵鲁地也则漷田原是鲁地但其地以漷为界今田在漷东则逾漷矣要是鲁新取邾地非旧漷田耳
  癸巳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及邾子盟于句绎䇿书未详三家同伐邾同取邾田而盟无季孙服䖍曰季先归也穀梁曰二家得田季不得田也胡氏曰昭公伐意如而叔孙救之阳虎囚桓子而孟孙氏又救之季徳二家因以田归二家也譬之说梦梦尚未明而进说者缕缕焉岂非艾子耶
  夏四月丙子卫侯元卒
  滕子来朝
  晋赵鞅帅师纳卫世子蒯聩于戚
  定十四年卫蒯聩既奔宋矣然奔宋非奔晋也晋赵鞅怨卫灵之助范中行而救朝歌入棘蒲也未有以报之闻卫人立蒯聩之子辄而蒯聩在外思藉纳君为伐丧之举因用阳虎计构世子而强纳之乘初丧未葬宵夜兼行使太子袒絻八人衰绖诈为卫之迎太子者入戚而哭启其门而入遂据之是役也人苐知世子大逆称兵犯丧而不知赵鞅实为之故经直书曰赵鞅帅师葢深恶夫赵鞅之帅师也
  据公羊谓戚者卫之邑也何以不言入于卫父有子子不得有父也谓父得有子而废其子子不得有父之所有而据其地也则聩之入戚信有罪矣若穀梁纳者内弗受也何以弗受辄不受之父而受之王父若信父而辞王父则是不得尊王父也似乎尊王父而拒父辄可无罪而又不然者则以辄未尝受王父命也按蒯聩奔后灵公欲立公子郢而郢辞之及卒夫人又假以公命立郢郢又辞之乃曰有亡人之子辄在然后立辄则是公所命者郢也非辄也辄所受命者夫人也非公也非公则所云受之王父者有间矣穀梁非是也说见后三年围戚传
  秋八月甲戌晋赵鞅帅师及郑罕逹帅师战于铁郑师败绩
  范氏在朝歌而齐人输粟郑罕逹与驷𢎞帅师送之赵鞅以入戚之役遇于铁铁者戚城南邑也是时晋车少鞅欲退阳虎请以斾先郑师之车而陈之郑师从后见吾车不辨其寡多也而见吾貌必惧惧则败之必矣鞅卜战龟焦鞅乃祷于神而誓于众卫太子初惧自投于车下既而祷于皇祖文王烈祖康叔文祖襄公昭考灵公此四字出国语然按檀弓公叔文子之子告灵公曰将葬矣请易其名即左传楚共王谓将从先君于祢庙请谥灵若厉则以既葬始作主定谥以便祔庙今卫侯未葬不知何以得称灵公皆不可解郑人击赵鞅中肩踣于车中获其蜂旗卫太子救之以戈既而郑师败获齐粟千车以去
  冬十月葬卫灵公七月而葬缓以蒯聩乱故也
  十有一月蔡迁于州来蔡杀其大夫公子驷
  蔡畏楚而请迁于吴公子驷不可至是吴以师迎之蔡侯乃告大夫杀公子驷哭而迁墓传似迁其墓杜氏注似哭于墓而迁不同
  三年
  春齐国夏卫石曼姑帅师围戚
  前年齐输粟范氏为赵鞅入戚之师所败故此又同卫围戚以报之总是藉他国之争以释己私怨故赵鞅帅师与国夏帅师同一书法亦同一义例无低昻也特在春秋战国间多有是国夏而非赵鞅者蒯聩之争国其在于父为不孝其在于子为不慈不孝不慈赵鞅实主之其罪固不待言矣若国夏之师则公羊曰伯讨也伯讨奈何辄者蒯聩之子也然则曷为不立蒯聩而立辄蒯聩为无道灵公逐蒯聩而立辄矣辄可立则蒯聩可拒以王父命辞父命不以父命辞王父命是父之得行乎子也王父亦父之父也以王事辞家事立君是家事不以家事辞王事让父是家事是上之得行乎下也父命行于子君命行于下夫然后方伯之讨得行于世当是时卫人执是以立说而人多信之即圣门高贤如子贡子路辈亦以辄为是而或仕之或依之且有以夫子为卫君为问者以为夫子必与辄也殊不知事求其实虽名也而实主之必王父有命而可辞父命乃夷考当日灵公两命郢南子一命郢皆非辄也辄之得立出于子郢之一言而成于南子遭丧之一刻故夫子欲正名正欲核其受命不受命之实以正其辞王父与辞父之名此一审辨而了然者若晋江熙谓灵公不废蒯聩若废则不当称世子矣则灵公明曰余无子未尝仍以为世子也且不废而何以命郢特立辄之命灵公无有则围戚拒父其师出之名所当正耳详见予论语稽求篇
  夏四月甲午地震
  五月辛卯桓宫僖宫灾
  桓宫僖宫者桓公僖公之宫也桓僖已祧而尚有宫者迁庙也迁庙而称宫以周公称太庙鲁公称世室群公则称宫也杜氏不知庙制谓桓僖亲尽而庙未毁而服䖍遂云季氏出桓公又为僖公所立故不毁其庙夫桓僖亲未尽时其庙即五庙之庙也亲尽则但祧其主而并不毁庙葢七庙五庙并无毁之之例乃公羊则云毁而复立其云毁固不通若云复立则春秋立庙必书如立武宫立炀宫类未有新立一庙而经不书者且从祀先公有闵公矣祗立桓僖庙则安得有闵且未闻季氏又为闵所立也葢古有迁庙在五庙七庙之外曽子问古者行师与巡狩必载迁庙之主以行以七庙不可使主虚也则七庙祀亲主迁庙祀祧主七庙不可虚主迁庙可虚主明见礼文其又名公宫以一庙而合群公之宫故䇿书曰司铎宫火火逾公宫桓僖灾司铎火者公所居之宫火也火逾公宫者逾于群公之宫也惟逾群公之宫故桓僖两宫受灾则受灾者祗桓僖而群公皆有宫桓僖仅群宫之二耳故文王世子云庶子以公族之无事者守公宫正指此群公之宫也即䇿书所云公宫也适子守太庙是祖庙诸父守贵宫贵室是世室诸子守下宫下室是亲庙截然不同若胡氏谓五七庙外不当问功徳有无以立庙则又指世室不祧之庙为言岂桓僖又在不祧庙乎且功徳立庙自古有之殷之三宗周之文武未尝非庙制也祗是时孔子在陈闻火曰其桓僖乎何以必知桓僖此必以桓僖独有庙为非礼之故则徐仲山日记云鲁兄弟入庙在春秋惟桓僖二公是时定公之主尚未禘祀入庙也乃以炀公为考公之弟先立炀(“旦”改为“𠀇”)宫以为弟继兄之证炀(“旦”改为“𠀇”)者火也火当及二弟庙矣故夫子知之此则善解春秋者必如是不惟两宫灾可验即立炀(“旦”改为“𠀇”)宫亦愈可验耳炀(“旦”改为“𠀇”)宫弟庙桓僖宫亦弟庙炀(“旦”改为“𠀇”)宫之立专为定公故定将祔庙而灾已见之此超于京房刘向诸公所言
  是时南宫敬叔命周人掌周典籍者出周书子服景伯命宰人出礼书百官官备府库慎守䝉葺公屋以濡物冒覆之自太庙始季桓子御公立于象魏之外
  季孙斯叔孙州仇帅师城启阳启公作开备晋也
  宋乐髡帅师伐曹䇿书未详
  秋七月丙子季孙斯卒
  季桓子卒立子肥为季康子
  蔡人放其大夫公孙猎于吴䇿书未详
  猎为公子驷之子驷前年以蔡迁吴时见杀今又放其子放者罪遣之名
  冬十月癸卯秦伯卒
  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帅师围邾䇿书未详
  四年
  春王二月庚戌盗杀蔡侯申二公作三杀公谷作弑
  蔡昭侯将如吴诸大夫恐其又迁也公孙翩在后射之避入于道傍之家而卒翩遂以两矢守门蔡大夫文之锴后至众如墙而进锴遂杀翩逐其党公孙辰而杀公孙姓公孙霍凡死非其所与见杀而不能凿指其所杀之人则概书曰盗此死非其所而大夫党众翩与辰霍又不审果死谁手则盗而已至若书名书爵书国杀则皆无义例说见前
  蔡公孙辰出奔吴
  葬秦惠公
  宋人执小邾子䇿书未详
  夏蔡杀其大夫公孙姓公孙霍
  晋人执戎蛮子赤归于楚蛮公作曼
  楚单浮馀围蛮氏蛮氏溃蛮子赤奔晋之阴地楚司马昄起丰析二邑之卒并狄戎以临上雒且谓阴地之大夫士蔑曰晋楚有盟好恶同之今保戎蛮是废盟也请大开武关道以聴师命赵鞅惧乃集九州之戎驾言将分田以予戎蛮而诱致之遂执蛮子赤与其五大夫以畀楚师于三户楚地晋之卑于事楚且不惮委曲行诈以求说于楚乃如此
  城西郛备晋也
  六月辛丑亳社灾亳公作蒲 亳社有屋故能灾
  秋八月甲寅滕子结卒
  冬十有二月葬蔡昭公
  葬滕顷公
  五年
  春城毗公作比又作芘
  夏齐侯伐宋䇿书未详
  晋赵鞅帅师伐卫
  晋范中行氏由朝歌奔邯郸而赵鞅围之齐陈乞弦施卫寗跪救邯郸不得荀寅奔鲜虞赵稷奔临齐国夏乃伐晋取邢任栾鄗逆畤阴人盂壶口八邑而纳荀寅于柏人至是鞅又围柏人荀寅士吉射奔齐鞅乃舍之而伐卫遂围中牟
  秋九月癸酉齐侯杵臼卒杵公作处
  齐景公娶燕姬生适子早卒诸子皆未立独嬖鬻姒之子荼而未有命也及疾使国惠子高昭子立荼而寘群公子于莱至是公卒公子嘉公子驹公子黔奔卫公子锄公子阳生来奔
  冬叔孙还如齐㑹葬也
  闰月葬齐景公葬速
  礼丧月数闰如闰月卒则从闰月数起葬月不数闰当除闰数月今既闰月葬则必除闰数之已满五月而后可以葬按公卒在九月而是冬即葬母论闰在何月即十二月闰而除闰计之亦止得四月况是年长历闰在十一月则三月矣三月而葬不其速乎若公羊谓闰不书此何以书丧以闰数也丧曷为以闰数丧数略也夫丧不数闰而此独曰数闰已不可解至推其说则曰丧服数闰夫丧服亦不数闰又推之则曰丧服期三年不数闰而大功以下数闰为数略也于是汉晋诸儒皆定为期三年不数闰功缌数闰之说以为律令夫功缌计月期三年计年然其为时日则一也以年计者不使阙时日而谓计月者可独阙之固已不通且丧数未尝略杀少也服数既少而又从而略其数则为数何几故先王制礼但略多而不略少如三年之丧期而练再期而祥二十七月而禫而期之丧则十一月而练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夫三年之禫内数七月而期之禫反外数两月何也不略少也故古有税服谓闻丧之迟服数将满而追服之也然而大功以下追服倍严惟恐月少易尽而略于阙日故檀弓曰缌小功不税则兄弟远处终于无服是远处追数犹不敢略而略于正数公羊不知春秋并不知礼而汉后儒者遵为金科不惟春秋亡并礼亦亡真可惜也
  六年
  春城邾瑕公作葭鲁地之近邾者 备晋也
  晋赵鞅帅师伐鲜虞
  吴伐陈
  哀元年陈侯与楚子围蔡报吴蔡入郢之役故吴又报之时楚救陈师城父经不书见后楚子卒传
  夏齐国夏及高张来奔
  齐陈乞阳事高国而阴忌之恐其立荼之必得君宠也因与鲍牧及诸大夫谋去二氏以甲入于公宫髙张闻之与国夏乘而如公战于庄败国人追之国夏乃与高张来奔
  叔还㑹吴于柤䇿书未详或曰吴召㑹也
  秋七月庚寅楚子轸卒
  楚昭王亲救陈次于城父卜战不吉曰战死耳陈为我受伐而我弃之而逃仇不如死因命立诸弟为后而赴战焉及战疾作卒于城父公子闾曰君王舍其子而让群臣从命顺也立君之子亦顺也乃与子西谋潜师閟丧立昭王之子于国而后班师
  齐阳生入于齐齐陈乞弑其君荼公作舍
  陈僖子之逐高国二氏为废立地也至是召公子阳生于鲁前年来奔者而二氏所奔亦适在鲁阳生乃阴见公子锄与阳生同来奔者于南郭驾言重献马季孙而与之试之遂并载出莱门密告以故逮夜急行僖子舍于家因馈者而入之公宫将立之盟诸大夫鲍牧醉而往其臣鲍点曰此谁之命也陈子曰受命于鲍子遂诬鲍子曰子之命也乘其醉诬之鲍子曰女忘君之为孺子牛而折其齿乎而背之也孺子荼也景公尝御绳为牛使荼牵之荼顿地故折其齿悼公阳生稽首曰吾子奉义而行者也若我可必不亡一大夫言己立必不怨鲍子若我不可不必亡一公子言已不立不必杀己义则进否则退敢不惟子是从鲍子曰谁非君之子乃受盟陈子遂去荼母鬻姒而杀荼之党然未及荼也悼公使朱毛告陈子曰器可两君不可两也陈子不对既而泣曰君王长矣尚疑臣之不从君乎葢教以自为也朱毛复命曰君图之可也乃使毛迁荼于骀未至杀之野幕之下经书陈乞弑其君实弑之也
  冬仲孙何忌帅师伐邾䇿书未详
  元年伐邾二年取邾田三年又伐之今又伐之
  宋向巢帅师伐曹䇿书未详
  三年宋乐髡伐曹今又伐之
  七年
  春宋皇瑗帅师侵郑䇿书未详
  定十五年郑罕逹帅师伐宋故宋报之然不详其事左氏于罕逹之师误以宋公子地当之前既已辨之详矣今又曰宋师侵郑叛晋故也夫郑叛晋已久此时非讨叛之际且宋自定六年晋人执乐祁犁之后晋宋之好亦已断绝何縁又承命而为其讨叛况彼此侵伐事虽未详然经文所书则实是郑先伐而宋报之其后宋郑之师连岁不已至十年宋公伐郑赵鞅且欲救郑而伐宋岂有宋为晋伐郑而晋反助郑而恶宋者左氏妄说也
  晋魏曼多帅师侵卫
  五年晋伐卫今又侵之
  夏公㑹吴于鄫谷作缯
  吴来征㑹前叔还已㑹之于柤矣至是公又㑹于鄫时吴命公以百牢飨之子服景伯曰先王未之有也吴人曰宋飨我百牢矣且闻晋大夫过鲁鲁飨之过十夫晋大夫飨过十则吴王百不亦可乎景伯曰吴将亡矣不与必弃疾于我乃与之
  秋公伐邾八月己酉入邾以邾子益来
  前年冬仲孙何忌伐邾矣公又亲伐之季康子飨诸大夫而询其可否子服景伯力言其不可孟孙赞景伯诸大夫皆不悦罢飨而出遂伐邾入之处其公宫众师昼夜掠以邾隠公归献于亳社囚诸负瑕邾大夫茅夷鸿以束帛乘韦自请救于吴谓夏盟鄫衍即前㑹鄫也秋而背盟违君命矣且鲁赋八百乘晋所定贡赋君之贰敌国也邾赋六百乘君之私属国也以私奉贰以属国所赋而奉之敌国唯君图之吴从之
  宋人围曹
  宋自三年伐曹六年又伐曹今又围之明年遂灭之虽不详其事要之利其地也
  冬郑驷𢎞帅师救曹
  宋郑方恶郑闻宋之屡伐曹也曰宋之有曹郑之患也因救之

  春秋毛氏传巻三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