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春秋宗朱辨义 卷五 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宗朱辨义卷五
  髙淳张自超撰
  僖公
  元年
  春王正月
  文定以为上请命于天王内承国于先君而后书即位上虽不请命于天王内犹承国于先君亦书即位上既不请命于天王内又不承国于先君则不书即位若庄闵僖是也然则定公何以书即位乎如谓定公为权臣所立与桓立同春秋如其即位之意以罪其无隠先君之心则闵公为弑君者所立既立而又不讨贼何以不书即位以比于定耶如谓闵公幼稚不能自主不得与定同罚然则其不书即位为罪其不承国于先君耶为予其有隠先君之心耶如谓罪其不承国于先君则桓宣定皆不承国于先君如谓予其有隠先君之心则不当以季友之立僖与庆父之立闵同其事而不别其义也盖庆父弑子般而立闵季友戮庆父而立僖闵为弑君者所立僖为诛弑君之贼者所立春秋同一不书即位则似于罪之予之之义全无别矣故隠庄闵僖之不即位当以不修即位之礼为断隠不欲修即位之礼者也闵不能修即位之礼者也若庄与僖则不忍修即位之礼者也夫子一仍乎旧史而十二君之是非定矣
  齐师宋师曹师次于聂北救邢左作曹伯
  聂北之师诸儒之说不同观下书邢迁于夷仪则伊川所谓责其众可救而徒次以为声援致邢之不保其国者是已但齐桓用师不务战胜前年救邢狄震其军声以去聂北之次又将振旅示武不战以屈敌而狄自入卫以后气盛势张无畏于伯主之军容故强兵迫邢邢众不支而溃也然则好战嗜杀固非仁者之师而顿兵纵敌亦失于拯溺救焚之义也又前书救邢于狄伐卫之后此书救邢于狄入卫之后齐桓急邢而不急卫当日情事了然可见
  夏六月邢迁于夷仪公作陈仪后同
  书邢迁于救邢之后则三师之不及救明矣左氏以为邢奔师师逐狄人者未必然也使师果于邢奔之时即逐狄人则狄去而何为有夷仪之迁耶
  齐师宋师曹师城邢
  邢之旧都必为狄所据如以其残破不可居而迁则其遭狄之焚劫俘虏者甚矣若但蹂躙其乡遂都鄙以去而害不及宗庙宫寝则犹可以不迁也呉氏以为邢众自溃而未为狄人所入者非也夫两救邢而不能振旅却狄致邢之社稷改移人民离散危而后安亡而后存虽有抚恤之恩而实无捍御救援之绩髙氏谓其功过不相掩者是矣文定以再书三师为美齐桓之志义者非也盖其急于城邢则不图为邢复其旧都邢所以不能复振于列侯之中也淮之㑹仅矣
  秋七月戊辰夫人姜氏薨于夷齐人以归
  齐桓之杀哀姜义也向使于弑子般之时庆父如齐执而戮之以宥哀姜则闵公不致再弑而哀姜亦可以不死一不断于前而再成鲁乱至此亦不得不忍于哀姜矣所以圣人以义全其仁义之尽者仁之至也当杀则杀之而所全实多黄老之术必至于申韩者一叶不伐而寻斧柯涓涓不塞而成江河如救邢而不用大师创秋以致邢之人民流离死徙沿及于卫而国丧君亡祸又甚焉至于扶伤救死邢迁如归卫国忘亡以是为恩以是为惠伯者之民驩虞如也此之谓也杀哀姜定鲁难鲁之君臣终世颂德而已创深痛巨矣有王者作何至若是哉齐人以归诸儒以为归鲁惟汪氏以为归齐其说甚辨观下丧至自齐则归齐为是但使归鲁而春秋书之则似有罪桓归丧之义而齐桓之诛哀姜其义甚正不当又以㣲罪累之也春秋于此书齐人以归于下书丧至自齐分明以诛哀姜之事归齐桓而予其义也
  楚人伐郑
  孙氏以为兵众地大渐通诸夏张氏以为始定国号以交中国皆是也盖始则略之以渐而详之所以详之者交于中国侵伐㑹盟与内侯同其事不可以不书又实交其君不得不举爵实交其臣不得不书名故旧史详之夫子亦不得而略之使其事不著也盖齐桓晋文之伯皆因楚而起春秋一书亦因桓文之攘楚而作使楚之君臣㑹盟侵伐不详则齐晋伯业之盛衰亦不得而详齐晋伯业之盛衰不详则内诸侯之是非向背亦不得而详而二百四十二年之事无稽春秋不得而成书矣故呉虽太伯之后力能抗楚势将入伯而事起于后春秋将终可以不详则亦不必详之非有进楚退呉之义存也
  八月公㑹齐侯宋公郑伯曹伯邾人于柽柽公作朾
  左氏以为谋救郑也然此后不见诸侯出师当是楚速去郑而齐桓合诸侯谋所以制楚也不然楚师在郑郑伯间出与㑹则其待救宜急而何以竟不出师耶但狄侵邢齐独往救后又不烦㑹而即以宋曹往救今楚人伐郑而齐师不遽出先合诸侯以谋之者齐桓畏楚而不敢轻敌也
  九月公败邾师于偃偃公作缨
  不书公伐邾亦不书邾人来伐杜氏曰偃邾地是鲁以兵加邾邾以师出御而公败之也公之败邾或以纳哀姜之故据左氏则成季以僖公适邾有纳哀姜之罪而亦有纳僖公之德不相当耶然观鲁之速加兵于邾则左氏僖公适邾之说不足信也又使哀姜知成季在邾亦或不自孙邾矣
  冬十月壬午公子友帅师败莒师于郦获莒挐郦公作犁谷作丽
  于庆父则易名立后于哀姜则归丧致庙鲁不仇弑君之贼而仇纳贼之邾莒何哉左氏公羊皆以为莒人来责赂即来责赂亦莒人习于时事之常而昧于大义不喻以词命使知不缩而去而顾败其师而获其将耶是谓谿田而夺之牛也且邾亦未有责赂之罪公亲帅师而压其境又何为耶凡此皆季友为之也不能弥内乱而君弑国危曲加恩礼于内贼而佳兵以凌弱小之邻国故春秋详书以罪之也僖公之世五书大夫帅师此年公子友四年公孙兹十五年公孙敖以著三家之始也后则公子遂入杞伐邾两著其专也
  十有二月丁巳夫人氏之丧至自齐
  庄公不绝文姜犹曰母也虽与弑其夫其事隠僖公之于哀姜非其所生而贼子般弑闵公其事著齐桓又已杀之以正其罪所谓大义已绝不可以入宗庙者也或者齐以丧归齐桓之不知义鲁不敢以不受而后之致夫人于庙齐桓能强我为之耶然而非齐桓意也季友杀牙牙得有后于鲁牙难未发犹或可也庆父通国母弑两君得易名而有后于义何居庆父可以易名有后则哀姜之归丧致庙不可以已矣向使归丧果出齐桓意鲁亦当援大义以绝之桓既行义以贼其在生而反蔑义以怜其既死以义始不以义终必不然矣故哀姜之归丧先儒以为鲁请之而深罪僖公季友者是也
  二年
  春王正月城楚丘
  齐桓三城书法各异盖据其事之实以示义也城邢即用聂北之师故书三国城邢也城縁陵即㑹咸之诸侯故书诸侯城縁陵也卫被狄兵之时诸侯不救流离转徒者逾年而诸侯不㑹其城楚丘当是卫将自城而诸侯各以邦交之厚薄往助其役而非齐桓之合诸侯以公谋故祇若鲁之自往以城之者然也其齐与诸侯必有与者而皆出于其私故皆不书也盖卫被狄兵齐宋曹方急于为邢而不闱移师以捍卫宋桓之抚遗民齐桓之戍以甲士归其祭服乘马盖恤患非救难也齐怒卫不与幽之盟于卫之失国奔窜懿公败死戴公不终危困两年而后城楚丘视城邢而即用聂北之师其缓急何如哉故城邢书三国之师城楚丘祇若鲁往者以著桓之救卫不若救邢为有私心也公羊以为不与诸侯専封者非也夫兴灭继绝谓之封卫失国都尚保遗邑国未灭也懿公死戴公立戴公死文公立世未绝也国未灭世未绝扶新君而守故土何为专封哉且城邢之与城楚丘虽一则逾时一则逾年有速有迟其扶死救伤安危定难一也城邢非专封而独城楚丘为专封其义不可通矣左氏谓齐桓封卫于楚丘而卫国忘亡文定以木𤓰为美桓公而夫子录之夫国既亡而赖以存民就死而赖以生此何如大惠而诗人仅比之木𤓰木桃之轻㣲亦为不善取义矣固知木𤓰之诗未必卫人欲报桓而作而小序之说有不可信也且使城楚丘而事涉专封齐桓岸然擅天子之大权而不顾春秋合当直书以明示其罪夫子何爱于齐桓而为之讳又何为略其事㣲其功以示不与专封之义哉
  夏五月辛巳葬我小君哀姜
  文姜哀姜之葬春秋以讥鲁人失贼也呉氏以为哀姜实庄公之正配僖公之嫡母子无绌母之道故僖公以小君之礼葬之然出姜非文公之正配乎非宣公之嫡母乎归齐之后不见丧至不闻致庙是宣公直以子绌母而文公之庙无正配矣出姜无罪而杀其二子以出之文姜哀姜有罪而丧以小君之礼入庙以配桓庄鲁秉礼之国而典礼之乱一至于此可伤也矣
  虞师晋师灭下阳公谷作夏阳
  诸儒以为罪虞者皆是也灭虢灭虞晋之罪春秋欲罪虞故下阳书灭而晋之灭虢不复书而其灭虞亦直书执虞公而已使书灭虢灭虞则下阳祇宜书取书取下阳而虞之贪璧马以自取灭亡不著矣至于晋之灭人国则于书执虞公罪之
  秋九月齐侯宋公江人黄人盟于贯公作贯泽
  公谷谓齐宋大国大国合则小国可知江黄逺国逺国至则近国可知诸侯当莫不服从而至也文定遂以为诸侯皆在独称逺国许是盟者误也盖是时桓于诸侯屡㑹屡盟其心已一将以伐楚而惟恐江黄之为楚援也故与宋公独致江黄而盟之所以孤楚之势也诸侯之中惟宋独与者宋之辅伯甚力无㑹不与无盟不从故盟江黄不烦他诸侯而独宋公与也又初结江黄未必遽信而肯来于齐齐桓亦不肯轻身以逺适江黄贯宋地也不可以无宋公及明年江黄既信来㑹于齐则宋公原与盟又不可以无宋公也
  冬十月不雨
  穀梁以为勤雨也得之何以知其勤雨以旧史书不雨也旧史何以书不雨以其君臣之间日夕忧不雨而望雨也
  楚人侵郑
  郑歳一被楚师而齐桓再不往救桓固持重以为必能服楚之谋而亦度郑之足以抗楚不若邢卫之速败于狄也不然捐郑于楚楚得郑服而势益张虽临以诸侯之师而不能制矣
  三年
  春王正月不雨
  夏四月不雨
  不雨历三时矣不书苖麦之无不书饥是必有为之备而无患者然亦天灾之流行也故亦不得不书
  徐人取舒
  赵氏曰取为附庸不绝其祀也孙氏曰取国不言灭舒之宗祀犹存也李氏曰徐始见经而书人始灭国而书取是必末减之词又谓舒本楚党徐人取舒为齐桓通伐楚之径也按鲁人颂僖公之功曰荆舒是惩当是叙绩于召陵之后其于荆舒不过惩之而已则知徐固未尝取为附庸而又岂灭之耶如书郕降于齐而其后郕伯之奔犹举爵书郑灭许而其后四国围蔡之师复见许男或败而复振或绝而复兴乌能一一详之哉又春秋灭则书灭入则书入未尝加等末减以失事实而舒属楚境在徐之东南诸侯伐楚之师自侵蔡至陉取径于江黄不取径于舒也盖舒接江黄皆能为楚之捍蔽江黄可以盟结而舒则楚之党类非兵治之不可以得志或是徐人适并其地或是受齐桓之命其事足以张中国之势而剪楚之援故徐矜其所取而来告诸侯喜而书之不必详其取都取邑是入是灭也春秋纪此以著诸侯所以得驻师楚境而楚人之所以不敢出也
  六月雨
  三时之首月不雨皆书则六月之雨不可不书矣书不雨为悯雨则书雨为喜雨可知矣悯雨者为民而悯则喜雨者为民而喜也
  秋齐侯宋公江人黄人㑹于阳谷
  江黄既受理而又为阳谷之㑹者所以坚江黄之志也伐楚而不用其师者恐楚因以怒江黄而速其祸也而桓亦知诸侯之师足以制楚而不必更益江黄矣然江黄之灭于楚卒以属齐之故而齐不能救则齐之负江黄也
  冬公子友如齐莅盟谷作公子季友莅公谷作莅后同
  齐将伐楚所仗于诸侯者宋鲁为大宋则坚辅齐矣而犹恐不得志于鲁也且宋陈郑卫许曹致师子楚其途甚便而鲁独逺齐必欲得鲁故再致鲁臣以盟之许氏以为公有故不㑹阳谷是以季友往莅盟不知阳谷之㑹专致江黄诸侯皆不与不独公也
  楚人伐郑
  楚人三年三至于郑不义甚矣务欲得郑则其志迫未一受创而归则其气骄连年用兵则其民困诸侯之师至未有战而不败者也召陵受盟可以知用事者谋国之善而楚之所以日强也
  四年
  春王正月公㑹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侵蔡蔡溃遂伐楚次于陉
  齐桓操必胜之势而收不战之功故春秋详序以著其绩而杜氏以为绥之以文德者非也桓岂能以文德绥楚而楚又岂桓之文德所可绥哉盖其军容之壮师律之严众心之一以战则莫敌以攻则不固故楚不得已而引罪请成而桓亦知楚不可以遽胜而姑聴之也其侵蔡有似于晋文之侵曹伐卫然齐桓十馀年来训兵治民内谋于大夫外谋于诸侯者莫非为楚一旦连八国之众仗大义以伸其罪其心专一其事章著非有诡道秘计也因蔡事楚而并问蔡罪浅入其境即舍去之而整军向楚何其直而壮与晋文继桓而起急欲图伯欲图伯则不得不以攘楚为名而方受德于楚未可以兵临之也故有事于曹卫以致楚师之来于是执曹伯以怒之又许复曹卫以携之又退舍以骄之而后一战胜楚伯业以成葢其运之深而用之险也此所以正桓而谲文也至其次陉则犹次聂北之意殆以整旅示武将不战而屈之也乃次聂北而不能却狄次陉而能服楚者救小国不可以迁延而伐大国不可以不持重也然而楚知有制之师不可犯而不惜请成受盟之耻狄知进而不知退一以强暴凶残为事此楚所以能争夏盟而狄卒不竞于中国与
  夏许男新臣卒
  楚屈完来盟于师盟于召陵
  来不称使公羊以为尊屈完刘氏辨之极是穀梁以为权在完文定因之髙氏谓与齐髙子来盟同以齐桓之使髙子本欲规鲁之成败楚成之使屈完本祇观齐之强弱髙子至而安鲁屈完至而服齐春秋所以独以权与二子也非也齐桓自春正月㑹诸侯侵蔡次陉已历二月三月而至夏矣诸侯之师乆驻问罪之言乆入楚至此时始来观齐之强弱哉据左氏则师甫入境楚子使与师而言管仲责包茅而问昭王然后师进次陉故以前使为观齐之强弱可也屈完之来实楚君臣定计使完来盟若齐桓不许其成乃不得不一战耳张氏以为若书楚子使屈完则一同中国君臣之辞故不书楚子使者严内外之分也然则使宜申献捷使椒来聘何以一同中国而不严内外之分乎葢楚畏诸侯之师而不敢抗而又耻于城下之盟故屈完之来不曰寡君使下臣完聴命于执事祇若完自来者是以不书使也春秋于此亦以见楚之强项而齐桓苟且迁就与之盟而退也其言来盟于师者见屈完之来为盟于师而来着楚人心怯而口不服也其言盟于召陵者见诸侯之师稍退而与之盟著齐桓之假礼以服楚而实则得寸而自足也葢春秋之义莫大于攘楚齐桓之伯莫大于召陵之盟自齐桓外楚而后中国知内外之别晋文因之而起至于后世虽力不足以制楚而未尝不以制楚为名故春秋于召陵城濮皆详序之也
  齐人执陈辕涛涂辕公谷作袁
  左氏以桓善申侯之说师仍出于陈郑之问公羊以为还师濵海而东陷于沛泽之中啖氏是左氏李氏是公羊说各有理然皆可以无辨也但辕涛涂虽若私心以舒陈郑之病者而观兵东鄙未必非策桓即怒之执而与陈以治其罪可也何至怒陈而一伐之再侵之哉胜楚而骄责之是矣
  秋及江人黄人伐陈
  当𦂳䝉上文齐人执辕涛涂来作齐人及之汪氏以为求之一经书法他国再有事当书遂此不书遂为鲁及之皆拘于例殆不然也按遂者遂其事也及者及其人也字义文势然也内书及亦必及人未尝专及事外书遂亦必遂事未尝兼遂人内如公子结媵陈遂及齐侯宋公盟公自京师遂㑹诸侯伐秦内可以兼书遂则外亦可以专书及矣内如公子遂如京师遂如晋内可以专书遂则外无不可以专书及矣又如成二年鞍之战及国佐盟于袁娄四国大夫及之非鲁大夫及之也外大夫及盟可以专书及则外诸侯及伐又无不可以专书及矣何以决其是鲁非齐哉所以决其为齐及者齐㑹诸侯伐楚召陵之盟齐为主则怒陈而用师亦齐为主一也伐楚诸侯若宋卫郑许曹皆与陈近而鲁稍逺师出三时又留鲁师于陈以劳乆役于事势不安一也齐桓犹知重鲁不应役鲁如役江黄一也玩文之势揆事之理皆当作齐及之无可疑者观后㑹牡丘伐厉书齐师曹师㑹淮伐英氏书齐人曹人则知齐未有率人伐国而不亲主其师者何独伐陈而委其事于鲁哉又如春秋后半凡奉伯主之命以有事于邻国者多书侵不书伐即北年公孙兹之㑹侵陈亦有齐大夫主其事此如为鲁及江黄益当书侵不书伐矣
  八月公至自伐楚
  春秋于㑹伐无不至者诸儒以为兵凶战危故书至以危之然专师以伐人国独非凶危耶何以多不至则有不可以通者矣又公羊至例得意至㑹不得意至伐李氏辨之极是穀梁以为至伐楚以大伐楚之功者亦不然也如成七年伐郑盟柯陵而至㑹襄十一年伐郑盟亳城北而至伐再伐郑㑹萧鱼而至㑹十八年围齐盟祝柯而至伐者其盟为诸侯之公盟其㑹为诸侯之公㑹故有或至㑹或至伐之异此伐楚而屈完来受盟岂可以至㑹耶
  葬许穆公穆公作缪
  冬十有二月公孙兹帅师㑹齐人宋人卫人郑人许人曹人侵陈
  伐陈未乆即又劳诸侯之大夫以侵之其贬何疑家氏以为贬而人之则非也如诸儒之例以称名称帅师为无贬以称人为贬则贬六国之大夫而不贬公孙兹于义尚可以通乎六国大夫既从略书人而名公孙兹者著公孙兹之帅师以著叔孙氏之始也
  五年
  春晋侯杀其世子申生
  申生称世子目晋侯而斥杀重恶晋侯之杀之也夫世子者吾先公世及之人天王所使世守其国之人而专杀之其如先公何如天王何故虽先王不严坐杀子之狱而春秋以杀子杀大夫与弑君并书于册而未尝有恕辞者既有以治臣子而又有以治君父也故春秋成不特乱臣贼子惧而暴君忍父亦宜知警矣
  杞伯姬来朝其子
  伯姬鲁女挟其子来朝者亲鲁以托其子也杞惠以是年卒而卒葬皆不书是鲁之弱杞而废其丧纪也伯姬之来岂得已哉春秋书之既以讥伯姬亦以著鲁受其子之朝而不㑹其父之葬也
  夏公孙兹如牟
  春秋书内大夫如他国者皆聘也牟之为国㣲鲁必不使大夫往聘故左氏以为娶然亲迎之礼无贵贱一也岂既为大夫即以越境为嫌而废其亲迎之礼乎如果亲迎春秋不当书以示讥矣是必有不应行之私事而假君命以行也季友葬原仲书者彼遂季友之私以君命葬其大夫故书以交讥于君臣之间此其事不足书故不书也
  公及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㑹王世子于首止首止公谷作首戴后同
  诸侯而合㑹王世子未有不请命于王者王世子而出㑹诸侯亦未有不禀命于王者诸儒因惠王有抚郑从楚之命遂疑齐桓不请命王世子不禀命为交有罪者非也家氏又以齐桓不请命以定世子为适事之权而以汉张良招四皓定孝惠为比亦非也四皓时之隠士虽不奉天子命而从之游不得为私若当日孝惠出㑹信耳越布诸王侯而髙帝无命可乎盖自召陵盟楚以来齐桓势张抗词以请㑹世子而惠王不得不聴勉强命世子出而非其意故间郑以携诸侯耳夫齐桓不朝王以请见世子于京师乃胁天王出世子于外以行相㑹之礼是固不能无罪诸儒顾以殊㑹为尊世子夫尊世子而先使世子降尊以出㑹其凌朁降辱之迹不可以掩宜髙氏责其致世子以㑹者实致天王而朝之渐流弊无穷不可胜诛也
  秋八月诸侯盟于首止
  复举诸侯以见王世子之不与盟而桓之所以尊王世子者如此也穀梁以为盟者不相信而谨信不敢以所不信而加之者非也葢盟首止以戴王世子原不必王世子与而亦非王世子所宜与在齐桓当日并非故不使世子与以示尊世子之义而又何信不信之足云哉
  郑伯逃归不盟
  桓致世子出㑹其迹涉于抗而盟诸侯以定储君其义甚正惠王之命郑伯葢其溺爱叔带之初心也而又抚郑从楚其不正极矣故事贵审于义义之正者虽出于列侯不得不从义之不正者虽出于天王亦不可从也郑伯违正以从不正故以诸侯之尊而春秋直书曰逃以下比于匹夫之贱也
  楚人灭弦弦子奔黄
  诸侯盟而郑伯逃归于是楚人灭弦皆一月内事王之命郑伯从楚郑伯之弃齐不盟楚人出师时尚未及知之也髙氏以为郑伯窃与楚通楚人遂灭弦以为寇中国之兆张氏以为因王间郑而帅师灭弦者恐不然也葢楚之受盟召陵原屈于诸侯之师而非心服至此瞷桓有事于王室而复起灭国之谋以示不服于诸侯而雪前盟之耻也
  九月戊申朔日有食之
  冬晋人执虞公
  齐桓方合诸侯定王世子以宁周室晋以亲藩逼近王畿而绝不与闻何也春秋于盟首止之后书楚人灭弦书晋人执虞公重恶晋楚也楚毒南方小国晋贼虞仲之裔晋一楚而已矣前灭下阳书虞师罪虞也此执虞公书晋人罪晋也
  六年
  春王正月
  夏公㑹齐侯宋公陈侯卫侯曹伯伐郑围新城
  书郑伯逃则明罪郑伯矣郑伯有罪则齐桓连诸侯以伐之宜矣郑伯不服而至于围邑亦不得讥其已甚也葢郑伯受王命从楚齐桓伐之似逆乎王但王出于私意非有明命则桓仗定世子之义以伐郑而郑伯不能为之辞矣
  秋楚人围许诸侯遂救许
  诸侯伐郑而许师不出必许以郑世仇许之故告于齐而齐不征其师也历一时而郑不服郑恃楚之援而告难于楚以拒诸侯也楚师至而围许者围其所必救以解郑也许以诸侯伐郑之故而被楚师诸侯以伐郑之故而致许受围于楚此于事势不得不救非比于前书救邢之类为有恤小锄强扶危救患之义也春秋纪其事之实而文定以为书而善之者非也但围郑历时救许历时郑之于诸侯诸侯之于楚皆相持而不战郑围解而楚退许围解而诸侯退不特齐桓不竞胜而楚亦不渎武故春秋亦不深罪之也
  冬公至自伐郑
  穀梁以至伐郑为大伐郑与至伐楚为大伐楚同义皆不然也伐郑是其本事因伐郑以致许受楚围而救之其遂事也春秋不至本事而至遂事耶㑹温而至围许者以至围许而著朝王所之非礼此夫子之变文示义不可以拘见论之者也
  七年
  春齐人伐郑
  郑恃楚而不服郑不服则失其所以内制诸侯外治强楚之势而况仗定王世子之义以行耶故再伐郑而不当罪其残民虐邻也而又不再烦诸侯之师则亦见桓之此举无害于义矣文定泥于称人为贬而于此义不可通遂以为将卑师少夫郑恃楚救齐人孤军逺出未有不遣大夫帅众以往者也
  夏小邾子来朝公作小邾娄子后同
  郳黎来而称小邾子以为齐桓请王命而爵之者是也
  郑杀其大夫申侯
  郑伯逃盟即楚大为不义齐师问罪不自引疚而杀申侯以求解即使申侯初为即楚之谋而亦不能辞其曲聴之责故春秋犹著其专杀之罪也其罪申侯之好利于义无之
  秋七月公㑹齐侯宋公陈世子款郑世子华盟于甯母鲁宋之外止陈郑两世子而他诸侯不至者必齐桓不约㑹而非诸侯贰也陈侯之使子款亦必别有故郑子华之来必郑伯将服而疑于齐故使其子请之齐桓欲释郑伯之疑故与之盟而信之是甯母之盟专为子华不然于鲁宋陈何事而又烦为此盟耶杜氏注甯母鲁地盟郑子华而于鲁地者必郑伯求解于鲁鲁为之请于齐齐聴鲁请因来鲁地而盟子华也故呉氏以为未使子华与盟者非也杜氏以为盟四国而二世子在㑹以著桓德渐衰者亦非也至左氏载子华之欲去三族不言父命则其出于恶三族之私心可知矣管仲谏辞其请诚为合义然左氏以为子华以此得罪亦未必然盖郑文嬖燕姞而生子兰其杀子华不必以私齐之故观群公子之皆得罪可见也郑伯不来而使子华齐桓又已使之与盟郑必有请罪之辞左氏不详而详子华之欲去三族亦有不可信者左氏见郑文之后嗣者子兰遂以为华之不得嗣必由于此耳然郑伯杀子华春秋不书以郑伯在位四十五年之乆安知子华非无故前卒而顾以为杀之耶左氏纪其事在十六年十一月又云郑文之妃陈妫生子华子臧子臧得罪而出诱子华杀之南里使盗杀子臧于陈宋之间其变如此又乌从而知其祸始于此耶春秋事实难以臆断不得不征信于左氏然即据左氏前后之文而子华由此得罪之说亦不可以为确然也
  曹伯班卒班公作般
  公子友如齐
  齐桓既聴鲁而来盟子华故季友往聘以谢之而亦季友修好于齐之始也
  冬葬曹昭公
  八年
  春王正月公㑹王人齐侯宋公卫侯许男曹伯陈世子款盟于洮郑伯乞盟陈世子款下公有郑世子华
  左氏以为惠王崩襄王不发丧以告难于齐然惠后内主叔带襄王必不能秘不发丧且齐桓既㑹王人及诸侯盟首止定之而又秘至逾年何耶呉氏以为或惠王有疾襄王遣下士告难然襄王以世子侍疾不由王命而私于诸侯忧不得天下而不忧父之有疾春秋何以无讥耶文定以为王人之㣲序于侯伯之上者贵其以王命行则王人此来为奉王命而来矣然惠王恶齐桓之戴世子而抚郑从楚何以复使于齐为襄王谋耶若果遣王人于齐必惠王初嬖叔带至此有悔心矣又何以不遣大臣而遣下士耶当是齐桓既盟首止惠王之嬖叔带乆而如故桓复抗词以请王人王不得已使下士来桓因奉王人临诸侯以共戴襄王耳观郑伯与㑹乞盟则王人为奉王命而来可知矣郑伯前书逃此书乞则其罪郑伯可知矣罪郑伯则其予齐桓之戴世子可知矣甯母既盟子华于此而郑伯乞盟则子华为先求解于齐何疑哉
  夏狄伐晋
  齐桓㑹诸侯戴世子而晋不与宜乎狄得肆志而伐之也狄之伐国亦似窥桓意指之合与不合者呉氏责桓不能攘狄是矣
  秋七月禘于太庙用致夫人
  公羊齐媵之说实不可据穀梁以为致成风文定因之夫鲁之尊妾母为夫人不特成风如宣公之于敬嬴襄公之于定姒昭公之于齐归如先有禘庙而致之礼后之人必因而举行之春秋不当削而不书也如以成风与他妾母不同哀姜既以绝于庙而庄公不可以无配故致成风以为将来入庙之配然出姜既归鲁人又以出之称别之是鲁人已绝出姜于庙而宣公不先致敬嬴以为将来文公之配何耶且尊生者为夫人而禘太庙恐于典礼亦无可牵合者故当以左氏致哀姜为是盖鲁人之于哀姜疑于当绝当配乆未入庙至此慑于齐桓伯业之盛不得不抑公义而徇私情因禘太庙致哀姜以入配庄公也夫文姜哀姜皆于义当绝而皆得入庙春秋于致文姜不书而书致哀姜者鲁人当日无疑于文姜及其丧制之时而致之于庙与他夫人之入庙者未见有异故不得而书鲁人疑于哀姜迟至八年之后而独举禘礼异于他夫人故旧史书之夫子因削姓与氏书夫人以示讥也
  冬十有二月丁未天王崩
  左氏逾年告丧之说实不可从赵氏辨之极是观春秋于此书月日甚详必非秘不发丧也使襄王以叔带之故匿丧逾年而又改其月日春秋当有以讥之不当仍其伪计而详其月日矣
  九年
  春王正月丁丑宋公御说卒
  宋御说兹父王臣三公之卒皆不书葬公羊于御说兹父为讳于王臣无说御说之讳者以为为襄公讳也为襄公讳者盖讳其背殡与盟缓葬其亲也夫使因襄公从伯主㑹葵丘以定王室为出于不得已而从权虽缓葬无罪而原之则即逾期书葬而亦有以原之不必讳也使重于葬亲而轻于出㑹虽定王室而缓葬有罪为之讳以隠之则即不书葬而其背殡与盟之失又乌得而讳哉且御说卒于正月宋襄于夏㑹葵丘九月与盟为春秋讳而不葬其后宋文卒于成二年八月明年正月宋共㑹诸侯伐郑二月乙酉始葬何以又不为之讳耶一则背殡缓葬凶服与盟一则背殡缓葬凶服㑹伐有讳有不讳不可以通矣如谓从齐桓尊王臣以定王室为义则从晋景以伐助楚侵卫盟蜀之郑亦未尝不义而何以有讳不讳耶故公羊之说非也盖是时鲁宋绝好不往㑹葬于兹父王臣皆然也
  夏公㑹宰周公齐侯宋子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于葵丘惠王崩而桓不率诸侯以奔丧襄王立而桓不率诸侯以入朝乃屈天子之冢宰出㑹于外桓之骄抗极矣刘氏疑于春秋无讥而孟子取之意其定王室之大难而功可以掩过抑或㑹葬既毕而修礼以明王禁然不书葬惠王不书公如京师则鲁君不行而齐桓之不行可知矣桓与诸侯之罪皆著矣故于葵丘无讥者独不没其定玉室之功也孟子取之者取其申禁诸侯之词而非恕其不葬旧君不朝新君之罪也
  秋七月乙酉伯姬卒
  九月戊辰诸侯盟于葵丘
  伊川曰云诸侯盟见宰不与义祇如此再言葵丘者既㑹逾时而盟非若㑹盟同时同月可作一条书也既作两条书则不可不再言地非有别义也
  甲子晋侯诡诸卒甲子公作甲戌诡左作佹
  冬晋里克杀其君之子奚齐杀公作弑
  书君之子则应书杀公羊以为弑者非也榖梁以为国人不子则国人不君国人不君则不得为弑也然而里克之罪不能免也奚齐不正不可以为君虽不可以为君而固君之子也里克杀君之子而乌得不著其名以罪之哉且奚齐非自篡世子以立者有先君之命也虽有先君之命而先君实以嬖已之故而杀世子则奚齐亦与闻乎故故不正其为君以罪奚齐正其为君之子以罪里克也文定于里克弑卓始发明中立之故夫克以中立而致申生不得其死申生既死而杀奚齐是晋之一世子一公子皆里克杀之而但有身与不与之异耳至于弑卓则非中立所致也
  十年
  春王正月公如齐
  此为朝齐之始僖公不能自振而季友谋国此为削弱其国之渐盖友以齐戮哀姜立僖公而使已得为公家之辅固甚德齐而非但僖公德之也夫国有祸难藉援于邻其流患必至于此此春秋诸侯所以争纳亡公子以定人国也
  狄灭温温子奔卫
  狄之伐国其初犹若视桓意所不合而加兵者盖伐邢而桓存之三国之师岂不足以制狄而又纵之使伐卫哉卫不与幽之盟知不为桓所悦故伐卫而桓果不救也桓盟诸侯攘楚定世子而晋不一与狄又知不为桓所悦故伐晋而桓又不问其罪也至此遂敢于灭温矣温灭而天王不问伯主不问故自此而伐卫伐郑肆患而无所忌惮也
  晋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公作卓子
  里克力能杀奚齐岂不足以制荀息哉使克于夷吾重耳之间决所宜立荀息无能为也聴荀息立卓而又弑之何耶文定以为里克君之责其初之中立夫以中立之故罪克则当罪其君奚齐春秋不正奚齐为君而正卓为君非罪克君之也罪克弑国人之君也盖是时夷吾重耳皆出亡在外国人未有迎立之谋而聴荀息立卓又所以杀申生者以奚齐非以卓也杀其欲得国而致申生于死者立其不与申生之杀者则卓之立非荀息立之国人立之也应有国之申生既死欲得国之奚齐又杀卓与夷吾重耳皆君之子也虽未知三人者年之长幼若何即卓幼于夷吾重耳而当国有内乱公子出亡之时为宗社计卓又何不可立哉国人君之而克弑之春秋所以成卓为君以实里克之罪也至荀息成君之邪志以乱晋春秋书之与孔父仇牧同若皆予其抗节死义者然而与二人者不同也盖所以甚里克之罪也克能杀奚齐又能弑卓非力不足也晋献死克宜制荀息使不立奚奔即不能制不立奚齐亦当制不再立卓使克于杀奚齐之时杀荀息亦可以不再致卓子之死夫视贼其先君之子如刈草菅克之罪可胜诛哉奚齐杀而卓立卓非有必不可立之义则荀息因国人以立卓非如立奚齐之不以正也正卓之为君则不得不正荀息之为大夫矣克弑一君而杀一大夫乌可不并书之哉然而成献公之邪志而致君之两子皆不得其死是亦荀息之罪也虽一死亦聊以塞责而已春秋书及其大夫荀息者予其能死以著其奉不正之过亦罪其奉不正而犹庶几一死也
  夏齐侯许男伐北戎
  前伐山戎书齐人文定以为齐侯也称人以示贬此亦齐侯何以不称人示贬耶是时戎病王室狄伐晋灭温楚灭弦灭黄淮夷病杞齐桓一切置之不问犹勤逺略而伐北戎春秋不予之而罪之可知矣而齐侯举爵则以称人为贬而举爵非贬者不可以通也盖使所伐为病王室之戎则伐之为义春秋书北戎者以见非病王室之戎也贬伐山戎而不贬伐北戎岂义也哉春秋之褒贬予夺在事及著于前后之文而不在书人书师书爵书名也至桓之所以独征师于许者前以诸侯之师伐郑未尝用许师又为许以解楚围故伐北戎独致许男而不复烦诸侯也召陵之以江黄伐陈牡丘之以曹师伐厉于淮之以徐人伐英氏大约齐桓伯政用诸侯之师其节制如此
  晋杀其大夫里克
  晋惠之得国也亦必以奚齐卓子不宜立故初不以弑君之罪讨里克而杀之以其私也雍廪以私杀无知春秋书以讨贼之词惠以私杀克而不为讨贼之词者雍廪之私非以为己而惠为己也三传所以正其为己之私也然惠当日亦未必如左氏所云难为子君公榖所云又将及我之云即惠正其弑君之罪而亦不予以讨贼之义也何也夷吾次于重耳不宜立也已则不正而能正人乎已则不正所为杀之以其私也使夷吾杀克逆重耳而君之则书以讨贼之词矣故里克有弑君之罪而晋惠以不正杀之则书以杀大夫之词所以罪晋惠而非与凡杀无罪之大夫同也是以荀息有成君邪志以乱晋之罪而里克杀之则书以及大夫之词所以罪里克而非与凡大夫之死君难者比也
  秋七月
  冬大雨雪
  书雨雪三隠以日者一日而大雨雪纪异于大雨震电之后也桓以月者不当雨雪而雨雪也此以时者一时而大雨雪也髙氏以此为尤异者是矣
  十有一年
  春晋杀其大夫㔻郑父
  晋惠不杀郑父则亦不见杀里克之出于私也盖郑父非有弑君之罪而晋惠杀之则其杀里克犹之杀郑父也然晋惠杀郑父则又以见杀里克虽出于私而里克亦不能无罪也盖郑父虽无弑君之罪实有逆重耳之谋而晋惠杀之则其杀郑父犹之杀里克也故书法同也使书杀里克不同于郑父则无以著晋惠之私使书杀郑父不同于里克则无以著郑父贰心之罪观春秋书法如北而其君臣之间是非了然矣
  夏公及夫人姜氏㑹齐侯于阳谷
  声姜桓女也僖公及之以㑹此无嫌者也然于礼不当㑹虽无嫌亦不可以往以为父子无嫌则亦以为兄弟无嫌矣以为至亲无嫌则亦以为凡亲无嫌矣礼之壊也必有其渐故圣人之制礼甚严而春秋于阳谷于卞之㑹虽以齐桓伯主僖公贤侯声姜令妻以父子夫妇之亲而必书之示贬以垂教天下后世也诸儒因声姜逆至不书疑僖公娶于未即位之前故或以为齐襄之女然距襄见弑之日既逺而庄僖父子又不当同娶襄女也或以为子纠之女然齐桓杀子纠则声姜亦有父仇不当与之㑹而相亲也或以为桓女而嫁僖公于为公子之时然齐国大而桓自尊贵未必以女嫁鲁公子也故意僖公即位以后而娶桓女春秋不书其逆至耳所以不书者别于他公之五娶齐女皆书以著其非礼耳
  秋八月大雩
  冬楚人伐黄
  十有二年
  春王三月庚午日有食之
  夏楚人灭黄
  前年冬楚人伐黄今年夏始灭之则黄人城守不下以望诸侯之援也齐桓竟不往救岂非罪哉夫江黄背楚内向犹小国诸侯之知义者也使桓文为之出师或不至于速亡而桓文卒不能存其社稷此蔡许所以世属于楚不复作中华之望而郑所以牺牲玉帛陈于境上以待强者与
  秋七月
  冬十有二月丁丑陈侯杵臼卒杵公作处
  十有三年
  春狄侵卫
  夏四月葬陈宣公
  公㑹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于咸
  自盟葵丘之后齐桓四年不㑹诸侯而其间戎乱王室楚灭黄狄灭温伐卫淮夷病杞故㑹于咸以谋之而卒未见有攘楚遏狄之师左氏云管仲平戎于王隰朋平戎于晋夫以戎之为患王室而祇若为平邻国之争者又不得已而㑹诸侯之师以戍守之大非勤王之略故春秋平戎戍周皆不书也至明年诸侯为杞而城縁陵独书于册葢以讥桓之大合诸侯舍其大者重者而但为恤杞之谋也
  秋九月大雩
  冬公子友如齐
  公子友如齐莅盟之外又两如齐似亦通聘之常然一则如齐于盟甯母之后一则如齐于㑹咸之后盟甯母而如齐者谢齐纳郑子华之请盟也㑹咸而如齐者鲁为伯姬故受托幼子适为淮夷所病必为杞请援于齐齐既㑹诸侯谋之故季友如齐谢㑹而又请命城縁陵以迁杞也观此则知咸之㑹左氏所云淮夷病杞故且谋王室者葢桓意专在杞而王室之谋独其并及之者也此可以得春秋不书平戎戍周而书城縁陵之义矣
  十有四年
  春诸侯城縁陵
  有迁而后城者有城而后迁者事势不同故也邢即迁于夷仪则夷仪为邢之夷仪故书曰城邢卫渡河野处未有迁所杞病淮夷未有迁志诸侯先为之城以待其迁不当曰城卫城杞故书曰城楚丘城縁陵其后如晋平合十一国之大夫以城杞葢因杞之城郭而増修之则曰城杞矣城邢序三国之师者以三国之师救邢即以三国之师城邢也城楚丘不序者诸侯各助其役以城之非有约㑹或既约㑹而非牵率以往如戍郑之不复序诸侯也城縁陵书诸侯者即㑹咸之诸侯前目后凡也葢当时事势如此故书法如此而春秋之义亦因以著矣以三国之师城邢其于邢有救患分灾之义所以著其急于邢也桓之于卫受狄患而不之救败而奔亡而不之恤迁延歳月乆而后为之城是桓有私憾于卫而不能释诸侯亦未有急急之意所以著其缓于卫也至于㑹诸侯于咸事有大于恤杞者而诸侯止于城縁陵一事虽未为有罪而亦不足以见功故略之也因事示义而褒讥寓矣诸儒专封专事纷纷议论于义无之
  夏六月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来朝鄫谷作缯后同文定使自择配之说恐未必然左氏以为来宁而鲁止之却近情理而又疑于明年归于鄫之文此或吕氏许嫁于鄫而未归故遇之而使来请为妥如庄公之于哀姜既纳币后迟之两年而亲迎庄于未迎之前观社遇谷盟扈之屡如齐也然虽许嫁而越礼相遇僖公之于父道鄫子之于夫道季姬之于女道妇道胥失之矣
  秋八月辛卯沙鹿崩
  狄侵郑
  冬蔡侯肸卒
  十有五年
  春王正月公如齐
  楚人伐徐
  召陵之役徐为中诸侯取舒以剪楚之羽翼故楚人仇之与江黄同既灭黄而又伐徐皆所以为报也楚盖窥桓伯之衰歳用兵以内侵而无忌使桓能却楚以存黄则楚亦有所惩而徐可以不被兵矣失于不能救黄故虽盟牡丘次匡劳师经时而无功也
  三月公㑹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盟于牡丘
  自盟召陵之后至此七年甯母之盟为郑也于洮葵丘之盟皆以定王世子也于咸以谋杞则㑹而不盟救徐而盟者将用诸侯之师而一其心也夫以伯主率诸侯而攘楚救患乃有疑于其心之不一而复寻前盟宜其志之不遂而事之无济矣
  遂次于匡
  大约齐桓用兵不肯轻于临阵决战故盟牡丘次匡将以先声慑楚使解徐而去也不知鸟惟伤弓乃下虚弦召陵之役楚受盟而未受创蓄力数年方欲挫中国以雪前耻岂慑于声势之虚张哉至不得已而使大夫将兵以往又伐厉以为解徐之计而徐卒不免于娄林之败者当亦事势之必至者也盖桓之作用止于如此伯者之功力亦止于如此故以为善其救者固非以为德衰志怠讥其不能速救者亦未尽然也桓之德即不衰志即不怠其能一战胜楚安中国而尊天王乎必不能矣观其图伯之初不能用大师以克狄可知也然未有王者之德又非大公无我实有安内攘外之志而苟轻于一战战而不胜则楚势益张而中国之受患益甚桓固自量乃苟且如此而止春秋亦量而恕之盖不愿其为晋文之城濮而犹幸其不为宋襄之泓
  公孙敖帅师及诸侯之大夫救徐帅公作率后同
  盟牡丘次匡救徐皆一月内事次匡者诸侯次也救徐者诸侯之大夫救也何为缓于救而以为春秋讥之哉盖于其书之详而知春秋有意乎是役也如非有意乎讥之则书盟于牡丘救徐止矣次匡可以不书诸侯之大夫可以不书矣然则书次匡书诸侯之大夫者著诸侯之不亲往而委其事于大夫非有急急之意也外大夫不名者大夫奉诸侯之命义不取乎名之也不历诸国以序之称人者即盟牡丘诸侯之大夫义又不取乎序之也名公孙敖称帅师者著鲁以庆父之子主军而为孟孙氏之始也
  夏五月日有食之
  秋七月齐师曹师伐厉
  不能却楚救徐而加兵于无罪之厉所谓移祸空桑也然以伯者用兵之道言之亦未必非策但楚伐许以解郑而诸侯救许则中国之义也齐伐厉以解徐而楚不救厉则楚之不义也又诸侯之师皆在而齐独用曹师毋乃曹有悦于齐齐有善于曹者乎及冬宋人之伐曹未必不兆端于此也
  八月螽公作𧑄
  九月公至自㑹
  既书公至是诸侯之师皆散矣是楚解徐而去也娄林之败徐必是楚师暂退赚诸侯之师散而复出也桓㑹不至而牡丘于淮至者因有救徐伐英氏之事范氏以为齐桓德衰故危而至之者非也不至救徐而至㑹者先书㑹盟于牡丘是明以㑹为本事李氏以为诸侯不亲行故不以救徐至者是也又髙氏以为正月如齐因而㑹盟暴师于外已逾三时以㑹至者见救徐之无功是因如齐不书至自齐疑其未归而即㑹牡丘也然如十年如齐不至又何义耶又如成公㑹伐郑不至而书如晋岂急于奔丧而不及归耶襄公㑹鄬不至而书如晋岂迫于朝晋而不敢归耶又盟戏不至而书㑹柤岂勤于㑹呉而不遑归耶若是则春秋当用自京师㑹伐秦之法书自伐郑如晋自鄬如晋自戏㑹诸侯于柤以著之矣故知其不然也
  季姬归于鄫
  季姬至是始归鄫则前之遇防非归寜矣
  己卯晦震夷伯之庙
  冬宋人伐曹
  齐桓创伯内诸侯无相侵伐者宋襄忽兴伐曹之师何也曹近于宋其国㣲弱故诸侯㑹盟以伯爵而列于许男之下往时必屈事宋今以齐桓独役其师以伐厉必其善事伯主将有以抗宋而宋嫉之也宋伐伯主之所与而齐桓不之罪者宋两世辅齐以伯故亦不能以曹之故遽失宋好也伯者牵于私而大义莫申往往如此而宋襄争伯之端即始于此宋曹世怨卒至于入曹以亡其国亦始于此矣张氏李氏以为宋之伐曹以释庄十四年从齐㑹伐之憾不必然也
  楚人败徐于娄林
  桓之救徐而次匡与救邢而次聂北伐楚而次陉同意盖欲振旅示武不战以屈敌也而楚必败徐而后甘心者无惧于诸侯之师也然以楚之强兵临徐徐不至一旦速亡者则犹恃有诸侯大夫之师在也而桓之不糜烂其民以徼幸博楚之一战亦未可尽非矣楚惟得志于徐故其后敢与中国诸侯战至泓之胜而益恣屡胜而骄所以有城濮之败而成晋文之伯也
  十有一月壬戌晋侯及秦伯战于韩获晋侯
  楚初见经其事则为虏蔡侯秦初见经其事则为获晋侯甚矣秦楚之强也其后楚则为患中国而秦安然无事于春秋之世者有晋以制之也然其礼晋惠以归辅晋文以伯合中国以靖楚氛亦不可谓非秦穆之贤也故春秋于莘之败则为罪楚之辞于韩之战则为罪晋之辞虽其事势则然而大义亦于是乎系也楚诈蔡师救息而败之楚有罪而蔡无罪晋受秦三施不报又闭之籴秦来伐不修词以谢而抗师以战则晋有罪而秦无罪然则蔡侯名而晋侯不名者何也蔡侯虏而卒于楚比之失国之君故名之秦获晋侯不乆返国故不名也名蔡侯者以著蔡侯之不归不名晋侯者以著晋侯之复国也
  十有六年
  春王正月戊申朔陨石于宋五是月六鹢退飞过宋都陨公作霣
  春秋书外异惟宋有之然如陨石鹢退飞雨虫皆异之尤者其他草妖木怪不足书矣非独详于宋也
  三月壬申公子季友卒
  生而赐族僖公之宠友也春秋仍之以著其隆私恩也此为出于旧史之文无疑则书季子来归亦是仍旧史之文而非春秋特书季子以贤之可知矣盖鲁自伯禽开国一传而考公继父再传而炀(“旦”改为“𠀇”)公即以弟承兄其后一继一及相间成世故公子牙引国故为庆父谋友既诛牙立闵又诛庆父立僖正其传子之绪是以僖德友而生赐之族使世有后于鲁也自是鲁不复有兄终弟及之变故鲁人念季友之功而季氏世専鲁政也
  夏四月丙申鄫季姬卒
  鄫姬不葬自是鲁不往㑹文定以为夺其葬者非也文定于诸侯葬例谓有治其罪而不葬者且于经义不合夺鄫姬之葬说乌可从
  秋七月甲子公孙兹卒
  友卒书氏以为生而赐氏使世为卿也公孙兹者公子牙之子称公孙不称公孙叔兹是不必先赐氏而亦使世为卿矣故知赐氏为僖公之宠友其世卿不世卿亦不系乎生而赐氏不赐氏也
  冬十有二月公㑹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邢侯曹伯于淮
  左氏以为谋鄫杜氏师氏汪氏皆以为淮夷病鄫谋伐淮夷然合九国诸侯而不见有伐淮夷之师又不若恤𣏌而为之城以待迁则亦未见为鄫故也观下书伐英氏抑又安知非仍为徐而谋楚耶
  十有七年
  春齐人徐人伐英氏
  徐虽败于娄林而实以齐桓之救未大受困于楚故桓助之伐英氏而徐之力尚足以报楚也不书齐人及徐人书齐人徐人者以著报楚而伐英氏为徐志也十二月合诸侯春即因徐以伐楚与国则知于淮之㑹未必为鄫矣不然能为徐伐英氏而不能以诸侯之师伐淮夷耶英氏受伐在㑹之诸侯乆而不散者以防楚师之出也
  夏灭项
  项与沈邻项当即今之项城县沈当即今之沈丘县俱属河南陈州陈州即陈国也距鲁实逺鲁越滕郯徐萧而灭项何利于己乎或是齐桓因伐英氏之师灭之以与宋陈郑许诸国中之附己者也则公谷之说不为无征矣且鲁于此时公子友公孙兹连丧国卿僖公出㑹公孙敖未必不从恐鲁之在国者不能逺举灭国之众也伊川以为季孙所为然友子无秩经既不见传亦无考行父则其孙也文六年始见于经距此尚二十馀年友卒之后鲁事专于敖遂季氏无权不得以灭项罪之也又如襄十年书遂灭逼阳于诸侯㑹柤之下昭四年书遂灭赖于楚子及诸侯伐呉杀庆封之下故皆书遂以著其灭国之罪此灭项于齐徐伐英氏之后如书遂灭项则似齐与徐灭之而诸侯同灭人国之罪不著矣而又不可复举诸侯灭项之文故但书灭项以著桓与诸侯之罪而未可疑于不书遂为鲁灭之也
  秋夫人姜氏㑹齐侯于卞
  呉氏谓姜氏邀齐侯于路而㑹之非齐侯既归而再出㑹姜氏也所见极是然犹以为因公而请一同诸儒之见则不然也张氏以为公在㑹而夫人自出渎乱已极者责之是己
  九月公至自㑹
  左氏因㑹淮之后齐以徐人伐英氏疑与㑹之诸侯皆散而公九月始至若此其迟故以为必齐桓止公也齐桓之所以止公者必以为灭项故也夫人㑹于卞者必以因止公而请也然皆想当然之词耳如十五年三月诸侯㑹牡丘次匡大夫救徐七月齐师曹师伐厉九月公至自㑹伐厉而专役曹师与伐英氏而专役徐人一也何以见牡丘之诸侯未散而于淮之诸侯先散耶于淮之至虽乆于牡丘一时何以见牡丘非止公而于淮为止公耶齐桓㓕谭灭遂降□何词以责鲁之灭项又未见项为齐之与国何怒于鲁之灭之耶且使桓或止公于㑹所或挟公归而止于齐则声姜当往齐㑹桓不当齐桓来卞㑹声姜矣故断以为诸侯㑹淮未散齐独与徐伐英氏因以灭项齐桓归途声姜以女爱要而㑹之而公然后与诸侯皆散而至自㑹也书至㑹者伐英氏之用师㣲而齐亦祗专役徐人也
  冬十有二月乙亥齐侯小白卒
  齐桓大本不立心术未纯故规模小而局量浅骄矜之色易形而荒逸之讥不免也然其生平以力假仁而不好战喜胜夫子所以予其一匡天下不以兵车也
  十有八年
  春王正月宋公曹伯卫人邾人伐齐宋公下公有㑹字
  宋襄无道助少夺长因孝公来奔乘乱立君树恩固交盖假为齐桓属立之说以惑曹卫以胁齐人也据左氏管仲桓公属孝公于宋襄为太子又云许立无亏内许一人外属一人是桓公自遗其乱也当不然矣即桓公意在孝公忌于内宠而管仲尚在不能赞其君立长择贤为宗社大计而反合志同辞外属邻国不学无术或不至此若左氏可信则孝公有先君之命无亏亦有先君之命况内许无亏宜为国人所知外属孝公未必国人所知许者长而属者少长者公而少者私长而公者何以不当立而齐反杀之以受孝公哉易牙寺貂即不得比于荀息之忠贞而齐人之杀无亏既不成无亏为君而书弑并不称为君之子而书杀寛以处夺嫡之奚齐卓子而严以治分均年长之无亏春秋用法若此其可疑耶当是桓公多嬖六人莫适立以致身死国乱而许无亏属孝公之说皆不足凭无亏内无所承故见杀不书抑或为易牙寺貂所立齐人皆不君之不得即位而葬先公故齐不以无亏之见杀告也惟无亏之见杀不书故昭之入齐亦不书而但两书救齐之师以㣲分其曲直也
  夏师救齐
  杜氏谓三月齐人杀无亏鲁师至夏方出以志其缓也然鲁或疑于无亏与昭之当立不当立而亦不料齐人遽杀无亏又或齐人既杀无亏四公子之徒始来告难而鲁然后出师则亦不得讥其缓也但救之而宋竟败齐师鲁出无功则亦不得为尽力以扶正锄强者矣
  五月戊寅宋师及齐师战于甗齐师败绩
  伊川以为齐师书败责齐臣也然既杀无亏是杀其所应立之长公子其败宜矣盖齐之杀无亏有罪而败不足责也又四国共伐而惟宋师及战则专罪宋矣既不书纳昭又不书昭入事迹不明则曲直亦不著据左氏则昭奔宋而宋纳之若宋纳昭而齐人与战则是初不受昭师败而后昭入矣何以昭不怒齐人而仇四公子耶又易牙寺貂既立无亏五公子并起而争何以四公子不奔而昭奔耶且宋师压境纳昭既不受昭何以急杀无亏使内杀无亏而外拒昭必有众议援立之公子内议未定何主而抗师与宋战耶当是齐桓卒无亏既立五公子之徒共杀无亏宋襄意在立昭齐人亦定议立昭而独不悦乎宋之胁我以师故激而与战战败昭立而宋师退四公子无忌于昭之立故昭立亦不害于四公子而左氏孝公奔宋之说不足凭也其后孝公卒而弟潘继左氏亦不详孝公何以不传子而传弟潘卒而商人弑舍而自立齐人弑商人而元立以兄弟之序言之则无亏为长次元次昭次潘次商人次雍观商人弑舍让元而元不受则元固无利于得国者也则当无亏被杀之后以次当及元必元不受而以次及昭未必为奔宋而宋纳之也于此可以得春秋不书宋公伐齐纳昭不书齐昭入于齐之故矣
  狄救齐
  狄在齐桓之世伐邢而邢迁入卫而卫奔召陵之后犹灭温侵郑齐桓伐戎伐楚雄伯诸侯而狄盘踞内地肆伐无忌曽不一兴师问狄人之罪不可谓桓之不私于狄矣桓养狄为患故狄感其往惠出兵以救宋之难也不然桓生而狄不向化桓死而狄能扶义哉穀梁曰善救齐也夫使昭果奔宋而宋襄奉少夺长其曲在宋救齐诚善矣而齐人自杀无亏是杀其应立之长公子而曲又在齐矣鲁与狄救杀长之齐与卫曹邾助讷少之宋其罪均也但宋以正月伐齐而齐于三月杀无亏则无亏之杀实宋有以致之而宋襄图伯之心又急欲服齐以得诸侯故孙氏直罪其幸丧乘乱伐人之国以为利则救者未尝不善也于此可以得春秋两书救齐之义矣
  秋八月丁亥葬齐桓公
  孝公既立宋师既退何以自五月至八月始葬桓公耶固知内乱乆而未定而左氏宋纳孝公之说不足凭孙氏直责宋襄伐丧者是也使孝公果奔宋宋连卫曹邾以纳之则鲁师之救为救无亏狄人之救为救四公子孝公既立宜德宋卫曹邾而怨鲁狄矣何以孝公立后转盟狄以谋卫又乘宋襄之败亲帅师伐之而围其邑耶春秋书宋卫曹邾伐齐书鲁狄救齐本自明白一入左氏纳昭之说其义反晦盖左氏因宋襄继父辅齐以伯不应齐桓在殡而即兴师伐丧故以为纳昭也宋既纳昭齐既杀无亏不应又不受昭而与宋战故又以为齐人将立孝公不胜四公子之徒故与宋战战败而后宋立孝公而师退也其说甚曲疑不可从
  冬邢人狄人伐卫
  穀梁以为狄称人善累而后进之文定以为慕义而来进之可也非也使春秋果进狄则当于书救齐进之不进之于救齐而进之于伐卫是舍其义而进其私也狄果恶诸侯之伐齐当即以救齐之师伐宋盖乘乱伐丧者宋而卫独其附之者也即宋间于卫难以越卫加宋而伐卫亦非为齐之公心也邢与卫皆与狄仇桓亡而邢失所恃屈己和狄狄得邢助遂假大义声罪致讨于卫以济其私而谓春秋予之哉并书邢人狄人者均邢狄也
  十有九年
  春王三月宋人执滕子婴齐
  滕子有罪故执之称名文定之义也然责其介在齐宋之间不与衣裳之㑹者三十七年则非也齐桓盟㑹诸侯而与者不过鲁宋陈卫郑许曹六七大国其小国之不与者多矣不特滕也小国之不与非抗伯主而不与也或各有所属则所属之大国不使列于诸侯之㑹其属齐者齐直以外臣遇之征师责贡无有不从亦不使列于诸侯之中也如齐之恤邢可谓力矣于淮一使与㑹岂平日抗齐桓而不至哉且使小国宜与而不与桓亦未肯聴其不来而不加责也宋人之执滕子或是怒其三四十年以来事齐而不事宋齐桓既殁又不回心易面以事齐者事宋而非滕子实有罪也则孙氏所谓婴齐名者失国之义其说疑可从也
  夏六月宋公曹人邾人盟于曹南公作宋人
  属词与北杏同陈氏以鹿上之盟人宋为不予宋以伯李氏谓始望宋之能伯继罪宋之失德然春秋于桓文之伯盖不得已而取之北杏原非予桓而顾谓曹南予宋哉
  鄫子㑹盟于邾
  呉氏以为鄫子如㑹适遇宋公归国及邾之境故言㑹盟于邾然适及邾境不当言㑹盟于邾当是曹南之盟既散鄫惧于宋之执滕子不敢不至而失期后㑹乃因邾而求与之盟也穀梁之说为是
  己酉邾人执鄫子用之
  宋襄欲继桓图伯既伐齐丧又执滕子用鄫子宜诸侯不服而盂之㑹陈蔡郑许曹五国之君皆在聴楚子执之而无一人以争乎故虽书邾人执鄫子而纪日于盟曹南之后明以罪宋襄也
  秋宋人围曹
  齐桓图伯之初曹尝助齐伐宋今宋襄图伯曹又助宋伐齐曹则忽齐忽宋不得为义而宋亦可以释然于曹矣盟甫逾时即出师以围之何哉左氏曰讨不服也夫伐齐而曹从之约盟而曹聴之曹固已服宋矣盖宋必欲服曹以属己当齐桓存时乘伐厉而捣其虚今又因其既盟而攻其不备则知盟曹南时挟诈懐伪以愚曹为取曹之谋也文定责其口血未干为失信而伤义犹未足以诛其心也
  卫人伐邢
  邢伐卫卫亦伐邢是固春秋诸侯报复之常而卫必至于灭邢而后已则恶极矣夫邢之伐卫岂甚于狄之入其国都而㡬灭亡之哉不报狄而报邢畏狄之强横而凌邢之弱小亦失于内外重轻之义矣
  冬㑹陈人蔡人楚人郑人盟于齐公作公㑹
  蔡乆属服于楚陈郑近楚齐桓既殁孝公不能复修先公之业陈郑失所依托于是为齐之盟以合齐楚为息肩之计鲁自与宋绝好今又以救齐之故召怨而宋襄方凭凌诸侯故亦幸齐楚之合而急于往㑹也楚乘诸侯之不服宋计摄东诸侯合己因亦聴陈蔡而为是盟然楚之盟中国自此始楚子必不敢轻身深入齐地其必使大夫来无疑楚子不来陈蔡郑之为君为大夫皆不可知鲁之为君为大夫亦不可知春秋以是盟既无为之主者而既盟之后又未有为是为非可贬可褒之事则从略书人而是君是大夫皆不必详也文定以为讳是盟夫既明书㑹陈蔡楚郑人盟于齐矣又何讳哉又诸儒责孝公不能如桓之攘楚而反合诸侯以盟楚为有罪然召陵之役桓不尝盟楚大夫屈完乎今楚人来齐又来鹿上犹有受盟之意即非受盟犹为同盟修好息民于义何伤及楚合诸侯于盂志在主盟争伯于是齐不往矣其后受鲁及楚之伐乃决志助晋以败楚于城濮齐之势固未尝屈也观二十七年围宋楚称人陈蔡郑许之君举爵是目四国之君以罪其从楚然则于此何不目五国之君以罪其盟楚而必以称人为贬哉
  梁亡
  于歳终而纪梁亡是史失其所以亡之故而时与月皆不可纪也诸儒以为梁自有取亡之道而亡之者无罪以立训示戒其义亦善
  二十年
  春新作南门
  夏郜子来朝
  五月乙巳西宫灾
  郑人入滑
  张氏以为记天王居郑之始衅为是而郑之罪己著矣
  秋齐人狄人盟于邢
  狄称人非予狄之能与中国也当与书邢人狄人伐卫同并书邢人狄人以见邢狄之伐卫同志也并书齐人狄人以见狄欲盟齐以助邢而齐亦欲盟狄以谋卫也齐桓功在攘楚而失于不能治狄齐孝皆降而盟之亦非继志述事之善者矣何氏以为狄尝与中国故人之张氏以为从中国以救灾恤患故人以进之夫楚狄一也楚不可盟而狄独可盟耶诸儒泥于狄不称人而邢之盟人狄则以为进之楚后称爵而齐之盟鹿上之盟人楚则以为讳之不因事以论是非而但于书爵书人论褒贬春秋之义失者多矣
  冬楚人伐随
  二十有一年
  春狄侵卫
  盟邢原以谋卫也如谓予狄之能恤邢患则其侵卫亦必以邢之故而锄强扶弱矣何为而还其本称哉固知狄世为卫患非果假名以申义而前之两书狄人原非进之也
  宋人齐人楚人盟于鹿上
  宋因诸侯盟楚于齐惧诸侯与楚合将不利于已故约楚于境内以盟之又将以胁诸侯也盟于宋地楚子亦必不至呉氏以为楚君称人者非也盖以大夫入餂诸侯盟齐盟鹿上楚以为既得陈蔡郑而又得齐鲁惟宋有争伯之意故始与之盟以愚之而后乃于盂执之也盂郑地近于楚而楚子始亲至耳
  夏大旱
  秋宋公楚子陈侯蔡侯郑伯许男曹伯㑹于盂执宋公以伐宋盂公作霍谷作雩或为宇
  盂之㑹宋楚争盟也宋襄欲主盟而齐鲁卫皆不至其与㑹之陈蔡郑许皆近楚而素畏之曹又宋之仇其不与宋而与楚明矣故春秋以同执为文而罪五国之聴于楚也夫桓之图伯也曲意以求宋鲁两盟于幽以坚诸侯之志存邢存卫以服诸侯之心招徕江黄以孤楚之党经营数十年而后一问罪于楚以伯中国宋襄则伐齐围曹执滕子用鄫子以失诸侯曹南之盟止能胁从至近之曹至小之邾而顾欲合乆属楚之蔡新朝楚之郑一旦偕楚以受盟于我不必智者而知其不能矣然而宋襄逺出以㑹之者以为我与楚合而又借楚之力以致陈蔡郑许则可以内而得志于齐鲁也而不知楚之欲伯尤甚也齐桓连内诸侯以攘楚宋襄合楚以胁内诸侯其事之正不正己大相左而其行事又与齐桓背楚之公然执于㑹地有不数其伐齐围曹执滕子用鄫子之罪者哉数其罪而宋襄无辞诸侯亦难为之辞矣
  冬公伐邾
  公之伐邾为鄫故也季姬虽卒鄫子犹鲁之甥邾倚宋而用鄫子故鲁乘宋公之见执于楚而为鄫以报之也宋虽与鲁绝好已乆是时为楚所执使鲁申荆蛮虐执诸侯之罪连齐卫滕邾之君陈师境上以救宋而治楚虽陈蔡郑许亦将反戈相向以同扶中国之义矣既有以救宋则宋亦将治邾用鄫子之罪以谢鲁矣释此不为反若幸宋公之见执而用兵于邾者报私怨而失大义故春秋书于伐宋之下献捷之上比而观之鲁固不能无罪也左氏以伐邾为邾㓕须句故邾灭须句春秋不书未可据也
  楚人使宜申来献捷
  宋欲合诸侯以伯而曹南之盟鹿上之盟盂之㑹鲁皆不与故楚悦鲁之不与宋也又方问罪于聴宋以戕鄫子之邾宜申之献捷实为通好以结鲁故公㑹诸侯求释宋公而楚即聴之文定谓其不从伐宋献捷以胁之者非也不书宋捷谓为鲁讳夫既明书献捷而鲁受之矣又何讳哉执宋公虽以同执为文而献捷独书楚人是明以执宋公伐宋为楚主其事而荆蛮之虐执诸侯彰彰矣既以同执同伐为文罪陈蔡郑许曹之聴命于楚下又书㑹诸侯释宋公罪鲁之不能救宋讨楚反盟楚以求释中诸侯之屈辱甚矣又岂以不书宋捷为伸有道之弱而沮无道之胜哉则所谓讳者非也
  十有二月癸丑公㑹诸侯盟于薄释宋公
  晋执曹伯执卫侯皆不曰释而以自归为文楚执宋公释宋公其执其释皆制于楚春秋直书于册者所以暴楚子之恶著宋公之辱甚鲁与五国诸侯之罪也公羊犹以不言楚子为不与荆蛮之执中国穀梁犹以不言楚为不与楚之专释然则孰执之孰释之哉且使中无楚人献捷之文则是执之者疑出于五国诸侯释之者疑出于鲁与五国诸侯春秋何为而掩楚之恶耶春秋之治诸侯天吏之治狱也明明书楚人献捷则执宋公释宋公明明归狱于楚而非不与其执不与其释也
  二十有二年
  春公伐邾取须句句公作昫
  邾用鄫子鲁问其罪未为不义也但事逾三年乘宋之危而伐之又再伐而取须句其师不直矣邾灭须句须句子来奔经皆不书本不可据然须句实风姓之国左氏之言亦或是因文七年又有取须句之文乃谓此为反须句子于国而非取为己有也然春秋外取内邑皆不书安知须句不复为邾所取至文七年而鲁再取之于邾耶文定以为不请王命专为母家谋动干戈擅取人国而反其君以乱易乱与收夺无异夫先王分土不相守治灭国取邑变法乱纪不义甚矣锄强暴扶弱小复己失之国纳出亡之君虽不请王命犹为义焉春秋于城邢城杞城楚丘城縁陵悉书未尝非善之也鲁有存须句之义而反变其文没其事实坐以取须句之不义岂春秋书内事之义哉
  夏宋公卫侯许男滕子伐郑
  㑹孟之辱宋不振矣而卫许滕犹从以伐郑知当日诸侯尚有怒荆蛮而扶大义者也使宋襄修德以和辑诸侯未尝不可得志于楚而遽兴师挑衅何也自败于泓而卫许又皆向楚矣
  秋八月丁未及邾人战于升陉
  左氏谓邾人获公胄县诸鱼门记称邾娄复之以矢是两败也两败故不书诸儒以为讳者非也
  冬十有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师败绩宋襄不度德量力伐郑而致楚师而又轻于一战其为黩武好战残毒其民甚矣不鼔不成列不禽二毛独假为仁义之言耳公羊以为虽文王之战不能过者非也一战而师败身死取笑天下然以其与楚战犹有雪耻之志差胜于一遭挫辱而即降屈图存者也以视郑之入朝鲁之乞师何如哉春秋犹未深恶之也其败则不可讳亦不必讳汪氏以为不书宋公败绩犹为中国讳辱者非也前不为宋公讳执而此为宋公讳败耶
  二十有三年
  春齐侯伐宋围缗缗谷作闵后同
  齐孝伯主之裔也楚氛日炽入争夏盟执宋公不问伐宋不救败泓不救己为失大义而隳伯业矣况又乘其师败身伤而伐之耶泓之败败于楚也先公之业莫大于攘楚而宋两世辅先公以伯是楚敌而宋邻也伐邻以快敌有人心者不为矣甗之战宋虽伐丧而犹以先公属立为名未尝不可以理遣情恕释其怨仇何至伐其国而围其邑若此其甚耶左氏以为讨其不与齐之盟盟齐之后亦多故矣又追讨之哉宋虽不与齐盟而鹿上之盟宋齐合也又舍鹿上之与而讨齐之不与哉左氏盖以四国之伐齐为纳孝公孝不应忘宋纳己之德而乘危以加兵故以为讨不与齐盟耳然齐实以报甗之役也于此可以知四国伐齐是宋假为属立之言而因乱伐丧左氏孝公奔宋宋纳孝公之说不足据也
  夏五月庚寅宋公兹父卒
  宋襄不书葬公羊以为讳穀梁以为弃师失民文定以为治其罪李氏以为伐丧示威致楚谋夏仁悖义隳故略不书葬以同于秦楚之君皆非也鲁不往㑹葬耳然张氏以为僖公有意附楚故不往㑹亦非也鲁之于宋入春秋以来和冯两公之卒皆往㑹葬故皆书葬鲁与宋好也自庄公两败宋师于鄑于乘丘之后御说兹父王臣三公之卒皆不往㑹葬故皆不书葬鲁宋之好绝也及华孙来盟旧好复通故终春秋之世鲍固成佐四公之卒皆往㑹葬则皆书葬矣鲁往㑹则书鲁不往㑹则不书义在鲁之㑹不㑹不在彼之书不书通春秋诸侯之葬皆然不独宋也若杵臼遭弑国乱宋不告葬鲁不往㑹则又不可以常事论者也
  秋楚人伐陈
  左氏以为讨陈之贰于宋非也陈未尝背楚即宋也呉氏考于经文但见陈之服于楚不见陈之贰于宋极是而又以为楚败宋之后郑朝而陈不朝因诬以贰宋之罪而伐之亦恐不然观二十五年围陈纳顿子此必为顿而伐陈也
  冬十有一月𣏌子卒
  左氏以为𣏌不用中国之礼故降而称子诸儒求降爵之故不可得因亦从左氏也恐当以自降之说为妥观其忽子忽伯岂有时用中国之礼则伯之有时不用中国之礼则又子之耶不可以通矣
  二十有四年
  春王正月
  夏狄伐郑
  邢人狄人伐卫文定以为称人者慕义而来进之也进其伐卫以故齐也夫狄虽云救齐而卫惑于宋襄受齐桓之属以立孝公犹未为忘齐存己之德而当治以伐丧之罪也尚且以狄为慕义而进之矣邢人以狄伐兄弟之国则亦以为救齐而不罪之矣今郑抗王命执王臣其罪大于卫之负惠伐丧狄奉王命而伐郑何独不嘉其慕义而进之哉卫忘齐桓之私惠一从宋师即为背义邢以兄弟之国构狄肆伐其罪可贷以先王世封之滑一不聴命于郑郑即欲灭之临以天王之命而不能释又执其二臣天王以狄伐之而乃责其弃德崇奸何其寛于论邢而刻于论天王耶左氏富辰之言甚正然亦有见于周衰不能振而郑之不可以得志也使有仁武之主修先王之法以治诸侯而郑之侵小逆命若此安可昵于懿亲而不一问其罪乎其用狄师则固有以狄谋夏以疏问亲之失而又以其女为后诚昧于中外之义安得以狄之为患于后而并追咎其伐郑之非哉固知伐郑之还狄本称非罪天王之伐郑而伐卫之书狄人非嘉狄人之慕义正以同狄人与邢人以治邢构狄伐兄弟之国之罪也
  秋七月
  冬天王出居于郑
  夏狄伐郑冬天王出居才历二时耳中间立狄后通隗氏以狄师攻王以狄师伐周何若是之遽也又襄王即位已十六年岂至此始立后耶恐左氏之说亦有前后之异或者狄女原在宫襄王丧后因德狄而立之耶或太叔原通于隗氏隗氏既立而襄王始觉之耶此皆难以考据者但其齐家不能正夫妇兄弟之伦治天下不能严中外之辨其出居也宜矣至于不书王师以狄伐郑者或是王命狄伐郑王师不出又春秋书天王事不能详如上书王师以狄伐郑下书天王出居于郑则既伐郑而又居郑事迹反晦而不明故书法祇若狄之自伐郑者宁事不详而不可以文害义也汪氏以为讳襄王之用狄者非也不讳天王之出居而讳天王之用狄耶不书叔带以狄伐京师者亦以春秋国史不能详录天王内事汪氏以为为王讳恶者非也以狄伐京师此叔带之恶岂天王之恶耶
  晋侯夷吾卒
  二十有五年
  春王正月丙午卫侯毁灭邢
  灭国殄祀之罪岂以同姓不同姓为轻重哉虞贪璧马非有葛伯之恶晋灭同姓文定遂以为可从末减亦失于义理之衡矣此当以朱子所云下书卫侯毁卒因而传写之误为是夫邢受狄患狄但入其国都卫一恶于为齐来伐而即肆恶以灭其国呜呼孰谓诸侯义理之国愈于狄哉
  夏四月癸酉卫侯毁卒
  宋荡伯姬来逆妇
  书伯姬书逆妇是明著兄弟姊妹之子女为婚姻也公羊所谓兄弟辞者亦自有义恐不但讥姑来亲迎公自主婚之失礼与𣏌伯姬来求妇当一例看
  宋杀其大夫
  曹杀大夫宋杀大夫不名疑于史失其名汪氏之说亦然然何以通春秋杀大夫不失名独宋四杀大夫而三失其名耶文定以为义系乎专杀则大夫之名有不足纪然何以通春秋杀大夫皆纪其名独宋四杀大夫而三不足纪耶春秋如此等处难以臆断必求其可通则庶几合两说以并观也曹杀大夫及此年宋杀大夫左氏亦不详所杀为何人则史失名之故也文七年宋杀大夫左氏以为公孙固公孙郑八年宋杀大夫司马宋司城来奔左氏以杀者为公子邛奔者为荡意诸则名不足纪之说也公谷之云恐不可从也
  秋楚人围陈纳顿子于顿
  文定以为纳者不与纳也所以不与纳者陈不能保恤寡小诸侯不能修方伯连率之职而使楚人仗义以正诸夏其责中国深矣取义甚正而独所谓不与纳者其意太曲盖春秋与楚人之纳顿子以罪陈及中国诸侯也
  葬卫文公
  冬十有二月癸亥公㑹卫子莒庆盟于洮
  左氏以为卫人平莒于我杜氏遂以为莒以元年郦之役怨鲁卫文将平之未及而卒成公追成父志非也鲁莒二十馀年之怨近又未见修怨构兵卫子斩然在丧何急于鲁莒而平之耶盖邢齐之所存又方与狄好卫既灭邢而意实忌齐狄故结好于鲁适莒庆以鲁婿欲讲鲁莒之好是以二国来盟于洮而鲁方与邾相恶故亦贪于和莒以合卫也盖相与要约誓相援救以抗诸侯也
  二十有六年
  春王正月己未公㑹莒子卫甯速盟于向速公作遫后同洮向之盟事虽逾年而实不过间一月洮则卫君莒臣向则莒君卫臣何也庆以鲁甥故欲讲鲁莒之好故先与鲁卫为洮之盟必鲁坚欲与莒子亲盟故约卫再盟卫侯不出而使甯速聴命于僖公至莒而盟莒子也不然事间一月莒子何以不至洮而必再烦僖公甯速往盟于向耶此为外大夫㑹诸侯盟而书名之始亦以著庆速之专也
  齐人侵我西鄙公追齐师至酅弗及𨟎公作雟谷作𮥼弗左作不鲁莒之平何害于齐而齐急侵之逾时而又伐之耶固知齐之侵鲁非为鲁之平莒为鲁之党卫也顾不兴师伐卫以问灭邢之罪而加兵于平莒合卫之鲁齐孝真不足以有为矣
  夏齐人伐我北鄙
  齐桓伯而鲁朝于齐齐桓亡而孝不能复修先公之业则鲁之结好卫莒亦事势之常孝不度德量力不达于时务必欲鲁之屈服于己一侵不己又再伐之是何为哉其称齐人或是大夫帅师据左氏则齐孝亲至也胡氏遂以为齐孝服展禽之言而讳之其说曲矣凡春秋书人若此之类甚多是君是大夫皆不可知义系乎事不系乎人则从略书人盖无故而加兵于鲁是君是大夫皆贬何必于一字索义以为是贬是讳哉
  卫人伐齐
  卫原忌齐而结鲁今齐再加兵于鲁则卫不得不有事于齐矣然不书救鲁者鲁尚未为齐所苦未必告难于卫卫之伐齐是乘齐师在鲁而捣其虚非为救鲁而出也夫卫前伐齐丧齐未尝报又灭齐桓所存之邢亦未兴师来问顾先发而用兵岂非罪哉鲁卫于此构难于齐遂皆屈志以从楚亦可谓舍义而务不义矣然而鲁卫之从楚亦齐驱之也
  公子遂如楚乞师
  据左氏襄仲文仲同乞师于楚不书文仲者事有正不系乎副也诸儒罪文仲不能谏止然鲁三家之外仲遂同专国政春秋所以贷文仲而专罪仲遂耳又使不称副属辞之体然也如成十八年如齐之使仲遂得臣并书者是并著两臣之罪此不罪文仲故不书也又陈氏谓臧宣叔如晋乞师不书必乞于荆蛮然后书亦不尽然也彼书四卿并将以著其罪故乞师可以不书也
  秋楚人灭䕫以䕫子归䕫公作隗
  楚人不名陈氏泥于灭同姓名之说以为楚子之名未登于春秋夫以君不爵大夫不名为狄之可也乃以狄之之故而并贷其灭同姓书名之罪则失其义矣然则何不书楚灭夔以示名不登于春秋之义耶如谓尝称楚子而此复人之以示义则灭遂书齐人又何义耶卫侯灭邢名者传写承误春秋无此义也以归不名文定以为无罪盖据左氏楚责不祀祝融鬻熊之故也然晋灭潞氏左氏以为酆舒为政伤潞子之目若是则婴儿无罪又何以名耶或是史失其名非别有义也
  冬楚人伐宋围缗
  观明年楚再围宋则知今年围缗而宋尚不屈于楚也当是移围缗之师从鲁以伐齐耳
  公以楚师伐齐取谷
  邢伐卫则邢人狄人并书晋伐郑则晋人秦人并书此不书公及楚人公㑹楚人而曰公以楚师者以见楚原无仇于齐而伐齐取谷之师全为鲁出所以专罪鲁也文定以为能用其师进退在己汪氏以为楚以其师付鲁使自用之以伐齐者皆非也
  公至自伐齐
  以楚伐齐又取其邑书至以罪之文定取榖梁以为危之者非也
  二十有七年
  春𣏌子来朝
  夏六月庚寅齐侯昭卒
  秋八月乙未葬齐孝公
  昭卒潘嗣不传子而传弟又三月而速葬此必有故左氏无传殆不可考但春秋之世公子争立得国者多不利于群公子虽小白亦不能容子纠矣昭有齐国而兄元弟潘弟商人弟雍皆得无恙则国人之以孝谥昭也昭亦可以无愧矣
  乙巳公子遂帅师入𣏌
  春来朝而秋帅师入之必别有故而不可考左氏求其故不得以为来朝不共夫𣏌㣲弱托于鲁而朝于其庭何敢不共以召衅若无心而仪节有失鲁亦必不因而苛责以伐之而入其国也即别有故而凭凌小弱之罪亦不能免盖方藉楚师以报齐而即独用师以入𣏌畏齐无勇也附楚不智也虐𣏌不仁也比书于册而罪不可掩矣此及三十三年两书公子遂帅师犹隐之世两书翚帅师著遂之得兵所以能杀子赤而立宣公也
  冬楚人陈侯蔡侯郑伯许男围宋
  楚子称人诸儒皆以为贬伊川曰为其合诸侯以围宋也然通春秋以蛮猾夏凭凌诸侯凡侵凡伐无役不当贬岂独贬于围宋而他处称爵非贬耶文定曰宋先代王者之后作賔王家楚人无故搂诸侯以围之故称人以著其罪然则他诸侯非王者之后楚无故侵伐有称爵者为予其治中国诸侯而不罪之耶前围缗之楚人则子玉子西也后败于城濮之楚人则子玉也安知率诸侯以围宋者非子玉耶因陈蔡郑许皆君意楚子必亲至故左氏以为围宋之后楚子入居于申左氏必有所据然楚有事于诸侯多遣大夫帅师以往而其君次于境上以为援安知楚子不原次于申而必以为围宋之后入居申耶诚如左氏所云则家氏所谓人楚子而爵诸侯不与楚子主诸侯之盟亦以正诸侯从楚之罪者为得之然春秋之初伐国之师多称人其为君为大夫皆不必详楚成在位四十馀年自元年聘鲁称荆人十三年伐郑称楚人之后惟㑹盂一举爵其他侵伐围灭二十一见皆书楚人如以称人为贬则商臣以弑君之贼而来聘次厥貉伐麋比连举爵岂春秋予之耶程氏直以称楚人为大夫者是也又据左氏宋襄既卒宋成平楚而朝于楚至此舍楚即晋故去年冬楚人伐之今年又合四国以围之然此时诸侯朝楚者少观鲁乞师伐齐不见朝楚则宋虽及楚平而亦未必朝楚也内诸侯惟宋以先代王者之后亢直凌厉常不屈于楚故能杀楚使至于围之至困而不肯为城下之盟左氏见败泓以来四年而忽起伐宋之师晋因救宋以侵曹伐卫故遂撰为服楚善晋之说宋之朝楚聘晋春秋即于例不当书而宋及楚平可书观春秋不书宋楚之平则左氏有不可据者矣
  十有二月甲戌公㑹诸侯盟于宋
  公㑹诸侯盟宋必楚子在宋约公出㑹因而盟之以坚中诸侯之志使无援宋以必得志于宋也然楚方合四国以围宋鲁既不能救又往㑹以盟之公之罪甚矣非如盟于薄以释宋公犹可原也盖盟宋而子玉不去宋则知公之盟非以解宋围而实以张楚势耳他㑹盟于其国者其君亦与若据左氏子玉请复卫侯而封曹臣亦释宋之围之言则子玉未去宋而宋不与盟矣文定无嫌于与盟者非也又楚子在宋而盟诸侯则围宋之楚人宜为楚子而非子玉矣然如昭八年书楚师灭陈九年书叔弓㑹楚子于陈而实则公子弃疾帅师而书楚师也不亲围宋而亲盟诸侯不亲灭陈而亲㑹叔弓何凭而知春秋之书楚人非子玉而为楚子哉
  二十有八年
  春晋侯侵曹晋侯伐卫
  晋文侵曹伐卫颇与齐桓之伐郑侵蔡事势相同左氏以桓之侵蔡为蔡姬故以文之侵曹伐卫为过曹卫不礼故何其不成人之美耶朱子以为晋文诡谲侵曹伐卫皆是当时出亡不礼之私却只名谓治其从楚盖假公义伸私愤不当以其事之公而解其心之非私亦不当以其心之私而没其事之非公故春秋之义既录其治曹卫从楚之事而并掲其怨曹卫不礼之心也汪氏以为不攻陈蔡郑许而侵曹伐卫利于报怨而分地则正不然晋文之时与齐桓之时异桓之时中诸侯坚附楚者惟蔡新附楚者惟郑文之时天下诸侯齐宋之外皆附楚矣宋则困于子玉之围齐则逼于申叔之戍而陈蔡郑许则出师以从之矣鲁则感报齐之德而又新为宋之盟矣曹卫皆附楚而卫又与之婚姻也治曹卫之罪以解宋围而退楚师其名未尝不正其谋未尝不善盖不治曹卫则曹卫梗于中何以治陈蔡郑许内诸侯不服何以攘楚哉故以事势利害论之则侵曹伐卫不特为解宋之定谋而亦可为伐楚之先声也但其于卫则请盟不许其后又迫国人出其君于曹则既侵其境又入其国既执其君又分其田事为己甚而心术不正出亡不礼之私怨不觉尽露矣
  公子买戍卫不卒戍刺之
  据左氏是鲁刺公子买以说晋而以不卒戍诳楚也然此时晋楚之胜负未决而楚人救卫在刺买之后不当谓楚人救卫不克鲁惧而刺买也当是晋师在卫卫戍惧而散公子买归鲁鲁实以不卒戍之故刺买以说于楚故春秋直书以著鲁于此时其从楚之志犹坚耳不然说晋诳楚之义何以示之耶
  楚人救卫
  诸儒以为凡书救皆善之救者善则伐者不善朱子谓中国诸侯晋侯以私伐之乃反使楚人来救则春秋之义可见矣此于说义理甚当然春秋于此书楚人救卫又别有义何以见之于不书晋人救宋见之盖不书晋人救宋者大晋之功也书楚人救卫者著卫之罪也晋文城濮一战张内侯之势挫强楚之威回既倒之狂澜扶中原之正气足以比绩于齐桓之召陵如书晋人救宋则晋师以救宋而出非以攘楚而出事末而情私义小而功㣲矣故春秋以不书救宋大晋之功也齐宋之外诸侯附楚陈蔡郑许助楚围宋则既书而知之矣鲁之乞师盟宋则既书而知之矣曹之仇宋附楚则于书执曹伯畀宋人见之矣鲁虽杀卫戍犹未见鲁之为楚戍卫也如不书楚人救卫则既无以著卫之附楚而亦无以著晋之伐卫为治其附楚矣故春秋以书故卫著卫之罪也不然春秋顾不善晋之救宋而善楚之救卫哉
  三月丙午晋侯入曹执曹伯畀宋人
  伐卫而楚不克救中诸侯已震晋之威矣此时不入曹可也入之而又执其君虽出于用谋以致楚师之战而亦可谓不义矣
  夏四月己巳晋侯齐师宋师秦师及楚人战于城濮楚师败绩
  召陵城濮诸儒以战不战论优劣不必然也圣人贵王道而贱伯功贵仁义而贱功利非恶其战恶其所以战者非戡定祸乱为生民计而皆其自私自利之心为之也夫王者岂废兵不用哉汤武之兴王必非师至服从一矢不加也春秋之战未有以为义者独不义其所以战耳故以王道论之虽召陵不足多何有于城濮以伯功论之有召陵之盟不可无城濮之战时势不同故也盖天下诸侯一折入楚戍谷而齐不能战围宋而宋不敢战岌乎殆哉城濮一战之功未可没也且楚乘战泓之胜长驱中原势将改物不可不竭一战之力又不可不谋必胜之道晋之设谋布算虑胜而后战决战而能胜中外盛衰之机实在于此就伯言伯就晋言晋就春秋言春秋则孟子所谓彼善于此者城濮之战是也固知春秋书及是以内为主而非罪晋之主是战也不书晋人败楚于城濮而称晋侯序三师书战书败亦不得为略而疑其无美辞也
  楚杀其大夫得臣
  春秋书杀大夫皆罪其专杀也呉楚无大夫则亦不必治以专杀之罪但楚大夫既得书于春秋则楚之杀大夫亦不得不因事以书矣楚杀得臣与中国杀大夫一例书者非进楚于诸侯也以著楚用法之严所以能与中国抗也楚成在位已四十年召陵之役虽受齐盟其实无歳不用兵于诸侯以战则胜以攻则克皆其臣之力也得臣一败而即杀之可以知其国之用法矣惟其用法若此此其所以不可敌中国诸侯能无惧哉其抗辞请战少与之师春秋屑屑于此论其君臣之是非则义亦小矣
  卫侯出奔楚
  入曹而执曹伯则卫侯之惧而出奔宜矣晋文之侵曹伐卫犹以激怒楚师致其一战以图必胜也楚师既败得臣已杀可以释曹伯矣乆而不释又迫卫侯出奔乌得不以罪晋文哉曹卫皆兄弟之国也背中国而即荆蛮不为无罪然以视陈蔡郑许之助楚围宋陈蔡又助楚而战城濮及鲁之乞师伐齐取谷戍卫罪有差矣陈蔡郑鲁则置之不问而列㑹践土于曹伯则执而不释于卫侯则迫之出奔此出亡不礼之私怨所由以罪晋文而不可辞者也使晋文至此而释然于曹卫则前之侵曹伐卫以比齐桓之伐郑侵蔡而亦不责其假公以济私矣至卫侯之罪则于直书奔楚见之
  五月癸丑公㑹晋侯齐侯宋公蔡侯郑伯卫子莒子盟于践土
  经书四月己巳败楚师于城濮越二十六日甲午左氏传云至于衡雍作王宫于践土越十三日五月丙午𫝊云晋侯郑伯盟衡雍次日丁未传称献楚俘于王越三日己酉𫝊云王享醴命晋侯宥越五日癸丑经书盟践土越十一日癸亥传云王子虎盟诸侯于王庭合经𫝊考之事甚明白盖败楚之后晋师还至衡雍闻天王下劳而作室于践土以俟天王而征诸侯来㑹也以在郑地故先与郑伯盟也王至而献俘是晋侯先朝王也既献而王享又使郑伯傅王是郑伯又先朝王也其他诸侯先后而至然后与之为践土之盟也既盟而后诸侯朝既朝而后为王庭之盟也先盟而后朝者诸侯之中惟齐宋与晋为一鲁与蔡卫皆附楚而强其内属者晋不盟之而肯聴其朝天王耶鲁与蔡卫不先受盟于晋侯而敢遽朝天王耶此当日事势如此而经传所纪月日亦未有舛误者也盖据事之先后实书之耳陈氏以为先朝后盟春秋先书盟而后书朝不以天子与斯盟之辞汪氏以为践土于温皆先行朝礼而后㑹盟春秋皆先书盟书㑹而后书朝使若晋侯合诸侯以尊王者皆非也又盟践土是癸丑日盟王庭是癸亥日经𫝊各为一事践土之盟𫝊不载王庭之盟经不书也诸儒泥为一事故呉氏以为经不书王人者王子虎不与盟王氏以为不书王子虎惟以诸侯自盟为文者皆非也胡氏程氏以践土之盟为谋纳王谓天王尚在郑此之朝于王所者朝于郑也于温狩河阳之后乃入京师不知何据据左氏则居郑之次年晋侯逆之纳于王城取太叔于温而杀之隰城矣若王五年在郑王室乆乱不宁不应无一事见经若晋侯盟践土㑹温以纳王不应经无异文固当从左氏也
  陈侯如㑹
  汪氏如㑹于盟践土之后则不与盟如㑹于朝王所之先则亦与朝是明明先盟而后朝矣何以又云践土于温皆先行朝礼而后盟㑹耶
  公朝于王所
  非朝于京师非觐于方岳而天王实在其所则不得不书王所王既在其所则诸侯不得不朝史亦不得不书春秋因之而其失自见矣盖天王不自尊则天王之失也晋侯不率诸侯朝于京师则晋侯之失也然春秋不书诸侯朝而独书公朝者孙氏以为春秋鲁史故但书公朝是已而义未尽也践土于温事势原各不同践土则天王先至而后诸侯至于温则诸侯先至而后天王至天王先至故晋侯先朝而献俘郑伯亦先朝而傅王晋侯郑伯之朝不书者春秋鲁史也后至之诸侯皆朝但书公朝而诸侯之朝可知矣如书公及齐侯宋公蔡侯卫子莒子朝于王所则疑于晋郑不与如并书晋郑则失先后之日如各书晋郑之朝又合书公及诸侯之朝则属词太繁故但书公朝而他可见也至于诸侯既㑹于温而始书天王狩是诸侯先至而后朝天王矣是时之诸侯宜于群朝矣而亦但书公朝者盖使于温之书朝与此有异则似以书不书为褒贬而令后人疑于其义故亦但书公朝而他诸侯之朝皆可知也
  六月卫侯郑自楚复归于卫
  书奔卫书自楚归则卫侯背中国而即荆蛮之罪自见据传则晋人许复卫侯观下书执卫侯而不见伐卫则许复卫侯而卫侯来㑹于温晋因而执之可知矣晋许复卫侯则未使叔武为君而元咺未立叔武可知矣卫侯杀之乌得无罪哉
  卫元咺出奔晋
  叔武无罪则元咺亦无罪无罪之叔武可杀则元咺亦可杀咺之惧而出奔亦不得不然也但奔晋讼君必欲求直己直则君曲必欲使晋人杀君故元咺之罪不可逭也
  陈侯款卒
  秋𣏌伯姬来
  公子遂如齐
  晋文伯业勃兴鲁不遣使聘晋而聘齐者鲁与晋原未有隙而恐齐不能忘取榖之怨也
  冬公㑹晋侯齐侯宋公蔡侯郑伯陈子莒子邾子秦人于温晋侯下榖无齐侯
  左氏以为讨不服因下有伐许之文又有公至围许之文故也其实㑹诸侯以俟天王狩耳盖晋文召王狩以诸侯见必约诸侯先至故诸侯至而为此㑹其伐许亦因朝王之后而再有事也
  天王狩于河阳狩榖作守
  左氏以为晋侯召王以诸侯见且使王狩仲尼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训故书曰天王狩于河阳文定因之以为原其自嫌之心嘉其尊王之意请王之狩忠亦至焉故夫子原情为制以诚变礼特书曰狩以尊周而全晋夫以召为父召子君召臣之召则召之名嫌而意恶不当为之讳而曲全之也使易召为请则如后世请幸之类未有无君罔上之迹而又不必为之讳矣然而召实非美辞也朱子以为晋文召王固是不顺然史册所书想必不敢明言晋侯召王义亦未尽盖晋侯假王狩以诸侯见以下而致上迹涉于召而词亦不顺故左氏诛意以为召王而其实晋侯之告诸侯必曰天王将狩于河阳王之告于天下亦必曰寡人将狩于河阳故鲁史据告辞直书春秋仍之非夫子易召为狩也又陈氏以为晋侯召王以诸侯见则先狩而后㑹春秋先书㑹后书狩者不以天子与斯㑹之辞非也实则诸侯先至以俟王之狩故先书㑹而后书狩非有别义也又啖氏以为诸侯怠于臣礼若令朝于京师多有不从又以为晋已强大率诸侯以入王城亦有自嫌之意非也当时诸侯曹伯可执卫侯可执乆属于楚之蔡惧而来㑹新附于楚之郑畏而请成盟践土而不敢不至㑹河阳而不敢不至岂倡之以大义以行朝王之礼而顾不从哉天子下堂而见诸侯不以为嫌诸侯尊内而朝天王反以为嫌哉然而晋文不为者晋文之私也盖朝于京师则诸侯有班所谓朝有定着也同姓之国不可以武穆而先文昭晋文若率诸侯以朝则不得不后于鲁卫诸国后则失伯主之威遽先于鲁卫亦恶变先王之制故不朝于京师而假天子巡方以方伯率先诸侯朝王之礼自为威重也胡氏以盟践土为谋纳王随王至温而再㑹诸侯程氏遂以狩为狩猎责襄王播迁于外诸侯纳之未入京师谢宗庙而事游猎为不能感激奋励迁善改过语似无稽全不信左氏恐亦不免于强撰也诸儒说春秋不宗传者多如此
  壬申公朝于王所
  诸侯之不朝京师乆矣天王出居于郑不见其奔问官守天王下劳则一朝王所天王狩则再朝王所一歳之中两书公朝非予公之朝以著天下诸侯不朝京师之罪也
  晋人执卫侯归之于京师
  卫侯杀无罪之叔武而春秋不书因晋人执卫侯而不书也春秋以国君而杀世子杀公子杀大夫皆书之以罪其专杀卫侯既有专杀之罪则晋人执之是矣执之是则宜书杀其弟叔武以实其罪而何以不书盖虽有专杀之罪不可以杀弟之故而杀其兄也以杀弟之故而杀其兄是以杀臣之故而杀其君故不可也故凡国君杀世子杀公子杀大夫皆书者未有执国君而请杀之事则书之以著其罪卫侯杀叔武而晋人执之以归于京师如先书杀叔武继书执卫侯恐后人疑于国君杀弟有执归京师请命杀之之罪而兄弟父子君臣之间将不胜其乱故卫侯杀叔武没而不书宁使其事不详而不使于义有害也公羊以不书杀叔武为叔武之贤而讳之然则他国君之杀世子杀公子杀大夫岂皆不贤而春秋书之耶
  卫元咺自晋复归于卫
  使元咺不复归于卫则不知元咺之讼君使元咺非自晋归于卫则不知晋侯聴元咺之讼君夫叔武未尝君卫元咺未尝立叔武为君而卫侯杀之元咺诉曲直于晋未为大罪也晋既杀士荣刖庄子亦已甚矣又执卫侯于京师此时元咺尚可以归卫哉抗然归卫又立子瑕是元咺有必杀其君之志矣元咺之罪所以大也晋侯之责所以并深也
  诸侯遂围许
  许甘心事楚不朝天王诸侯之围许义也观翟泉之盟许不与则知虽围之而许未服矣夫晋文以偏师伐卫而卫侯奔入曹而曹伯执合齐宋秦以战城濮而楚人败何其锐也今以在㑹诸侯之师围许而许不服者许人致死力以抗之也所以力抗诸侯者惧复蹈曹卫之辙而遭其执也然则齐桓伐蔡蔡溃即舍之以伐楚其后蔡不后桓而桓亦不复加兵于蔡者为能度德量力而晋文之竞武以求胜为不及桓也欤
  曹伯襄复归于曹遂㑹诸侯围许
  许围不下而复曹伯将以招许也故使之㑹诸侯以围许而许卒不下于晋者晋文作事烦扰不信于许也
  二十有九年
  春介葛卢来
  葛卢来如果来朝何以不行朝礼如果行朝礼何以不书朝观后书介人侵萧则知葛卢之来实非来朝必有不睦于萧之事赴诉于鲁也㣲国相侵可以无书则葛卢之来亦可以无书然而春秋书之者以罪鲁不能靖小国之纷而喜介之附已受介之偏辞而介果逾年有侵萧之举也
  公至自围许
  如书至自㑹则㑹原以朝王也如书至自王所则虽有朝王之名而非尊王之礼也故两不可至而至围许汪氏比之如京师而至伐秦是已但彼是因伐秦而如京师此是因王狩而围许㣲有不同耳李氏以践土不至而围许至见晋文伯事之衰者非也僖公于桓文㑹盟非用兵则皆不至桓之首止甯母于洮葵丘于咸皆然不特文之践土也
  夏六月㑹王人晋人宋人齐人陈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㑹上公有公字翟公作狄
  公羊有公左氏穀梁无公伊川文定皆从左谷以为讳公又左氏为王子虎晋狐偃宋公孙固齐国归父陈辕涛涂秦小子憗伊川不从左氏以为诸侯而贬称人文定从左氏以为列国之贵大夫与王子虎而贬称人然观战城濮有秦师而盟践土无秦人则犹不以小子憗同诸侯之盟也翟泉之秦人必非秦伯可知晋岂遂以小子憗同诸侯之盟耶其为大夫而非诸侯无疑矣六国皆大夫鲁何以独君其非公而为大夫无疑矣成二年蜀之盟十一国皆大夫而鲁独君者公方专㑹楚婴齐于蜀故同诸大夫以盟也其为鲁大夫而不名者以不目六国之大夫故亦不名鲁大夫也王城之侧大夫㑹盟何以不目大夫以著其罪后半春秋大夫㑹盟而目之者著大夫之専政也此时伯主在上列国未有敢干大政之卿故从略书人鲁大夫亦不名以罪列国诸侯也诸儒以为盟迫王城而从贬称人夫践土之会天王下劳王子虎盟诸侯于王庭是盟于天子之侧矣春秋尚不书以示贬此以大夫就王子虎而盟虽在王城之侧未若天子之侧之逼也而顾以称人为贬耶然而春秋有讥焉齐桓尊宰周公而不敢盟此以王子而下盟诸侯之大夫以诸侯之大夫而上盟王子历叙之而罪见矣又齐桓洮之盟列王人于前而诸侯举爵所谓王人虽微序于侯伯之上也今之王人即非王子虎而为㣲者亦不当以大夫盟之故天子之臣诸侯之臣一体书人而陵替之实不可掩矣又左氏以为寻践土之盟而谋伐郑夫郑伯从㑹于温围许方散才历一时贰楚之迹何以遽见此后秦晋伐郑逺在明年九月则翟泉之盟非为谋伐郑也盖是时卫侯在狱曹伯始归围许无功晋恐诸侯之心不一故请王臣以合之而又重烦诸侯是以盟诸侯之大夫于翟泉也而郑人不至然后知郑之懐贰而有明年之师也
  秋大雨雹
  冬介葛卢来
  左氏谓以未见公故复来朝前之来在春公即以其时自围许至未为乆也葛卢不及待而去则葛卢之慢矣然葛卢方托鲁以将有事于萧岂敢去来由己无礼于大国此必春既见公而冬复来也
  三十年
  春王正月
  夏狄侵齐
  狄在齐桓之世肆虐于诸侯而桓不之问桓卒而救齐伐卫是必桓之有徳于狄也才十馀年而晋文继伯狄即侵害及齐自此而屡侵不已是又间于齐之不竞也而皆无忌于二公之伯狄真不道矣
  秋卫杀其大夫元咺及公子瑕
  元咺之罪己于书奔晋书自晋复归治之矣此称国以杀不去其官者所以治卫侯之罪也卫侯杀无罪之叔武今天王方伯释其罪而反之国未尝有命杀元咺也元咺又天王方伯之所直者而卫侯杀之且及公子瑕春秋所以罪之也杀瑕书法不与卫剽陈陀同而称公子是瑕未为君而书公子者著其实也使瑕果为君即不当比之卫剽陈佗亦当书卫杀公子瑕及其大夫元咺今其书法如此则知春秋不罪瑕也不罪瑕故书及公子瑕也杀瑕书公子故杀元咺书大夫也皆所以治卫侯之罪也
  卫侯郑归于卫
  元咺子瑕既杀而卫侯归则似非卫侯杀之矣然元咺子瑕之杀不书卫人卫侯之归不书自京师则春秋之归罪卫侯可知也
  晋人秦人围郑
  侵曹伐卫文定以再称晋侯为讥其懐私复怨于此又以为私怨勤民贬而称人未必然也郑贰于楚出师不为无名可以围许何不可以围郑若责其不修文德以来诸侯而威制力胜惟虐是闻则围许已不免有罪何况围郑若果以贰楚之故问罪于郑则虽有私忿亦不必为此深文而苛责之也盖据左氏围郑者晋侯秦伯春秋不举爵而称人乃以为贬求其贬之故则以为不礼于己而怨之也然春秋称晋人秦人未必果晋侯秦伯也何也穆公辅晋以伯战莫大于城濮㑹莫大于温盟莫大于翟泉而与之者小子慭也自此以后败于殽败于彭衙以至济河而取王官及郊而帅师者百里孟明也何独围郑而穆公亲至哉左氏烛之武见秦伯之言抑又安知非身践秦庭耶秦人非秦伯则晋人亦非晋侯而春秋固未必以绌爵称人为贬矣又左氏晋侯使吕相绝秦有曰我文公帅诸侯及秦围郑秦大夫不询于我寡君擅及郑盟云云则秦伯未与围郑可知矣盖左氏杂取各国之史为文不自裁节语多舛误往往如此未可据也晋文假公义以伸私愤谓之不正则可若尽没其事之公而但诛其心之私则不礼者既怨之礼之者宜德之矣观其不牵于楚徳而以攘楚为义则亦不当屑屑以出亡不礼之故罪其以私怨虐曹卫而又罪其以私怨虐郑也
  介人侵萧
  介称人如牧誓称庸蜀羌髳㣲卢彭濮人盖中外小国之通称也诸儒于狄之忽称狄忽称人其称人为嘉其慕义而进之然则介侵萧而称人岂亦进之耶通乎此则入后于呉越之或书呉人越人或书呉书于越非有进退予夺之义矣
  冬天王使宰周公来聘
  王聘勤于隐桓而简于庄僖自庄元年来锡桓命至此不闻矣岂齐桓创伯王室稍尊而不数数下聘诸侯耶夫聘隐可也聘桓甚矣庄即不足与数僖犹鲁之贤侯而天王独不加礼何哉宰周公之来或以答两朝王所之礼也
  公子遂如京师遂如晋
  天王两聘隐公三聘桓公不闻一拜京师之使僖公于宰周公之来鲁不逾时即遣公子遂入谢天王僖岂不贤于隐桓哉惜乎以二事出而命不专也文定所谓等周室于列国者是已春秋书遂明著其以二事出非如京师既归而再如晋也李氏以为不敢同王事于伯事非也
  三十有一年
  春取济西田
  复故田而谓之取吕氏以为非彼所欲者近是文定谓为以乱易乱者罪其争而复之也盖外取邑不书鲁史讳我邑之为人取也若复故田而谓之复是章我田先为曹取矣故书取谓若新取之曹者又曹本不欲以田归我不可书曹人归济西田若无故而书复济西田则明为假晋之力而得之想亦鲁史所讳也但济西田不知何时为曹所侵入春秋来亦未见鲁与曹有争田之事曹在春秋国小而弱未必敢侵鲁田诸儒因济西鲁地故或为先侵后复之说恐济西自有曹田晋怒曹而割其田与鲁鲁因以取之也不书曹济西田者或鲁史讳其假晋之力以取曹田也左榖或是
  公子遂如晋
  宰周公来而始往报之晋未尝来聘而公子遂一如晋取济西田而公子遂再如晋事晋严于事周受田重于受天王之礼畏其威而懐其德比连书之罪自见矣
  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免牲犹三望
  鲁僭礼不胜书因礼之变而书以示讥文定之说是己但鲁之郊禘明堂位云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劳命鲁公世世祀公以天子之礼乐而祭统则云成王康王追念月公勲劳而欲尊鲁故赐之以重祭一则成王一则成王康王无定主之辞史记又称鲁惠公请郊庙之礼于天子后儒肆辨皆无定义姑无论是非成王之赐即云惠公所请亦在春秋以前何以入春秋历隠桓庄六十年不见书闵二年始书禘僖三十一年始书郊耶固曰非有变则不书何以隠桓庄六十年及僖又三十年郊无一变自此年终春秋百五十年凡九有变耶洛诰曰乃命宁予以秬鬯二卣曰明禋又曰予不敢宿则禋于文王武王观此则所云赐以天子之礼乐者或是礼乐之器得用于周公之庙而后世积渐僭用大礼并郊禘亦因其名而举其事也记曰践其位行其礼不践天子之位何以行天子之礼不特成王不以赐鲁公即所云𣏌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天子之事守也者亦非夫子之言也夏殷之后既不有天下而何以得郊于天哉使夫子以禹契之故而谓𣏌宋当郊则鲁之郊何尝不配以后稷使夫子以天子之事子孙所当守则焦祝蓟陈何独不当守天子之事盖天者天子之所祭非天子而郊借云配天者先王而主祭者则诸侯也故虽夏殷之后行之而天亦不享况鲁既有天子行于上而又僭行于下耶即云二王之后许用先代礼乐亦当是冠服器用官名乐名及庙中牲色所尚之类未必许其用郊用禘也大约东迁以降诸侯僭礼积渐而然故晋人有曰以寡君之未禘祀则可以知僭郊禘不特鲁而鲁之郊禘亦不必由于成王所赐矣又左传家语皆云鲁以启蛰而郊陈氏谓为祈榖之郊鲁不敢以日至而拟于天子也汪氏引孟献子正月日至可以有事于上帝之语辨之然观春秋四书卜郊皆在四月四书牛伤皆在正月而定十五年之牛死改卜而郊则于五月哀元年之牛伤改卜而郊则于四月似鲁实以四月或五月郊不于日至者汪氏又以春秋所书四月卜及四月五月郊皆为过时非礼之故然定哀正月牛伤改卜一五月郊一四月郊谓因改卜而过时则可何以成七年正月牛伤改卜而书不郊犹三望亦于五月耶书郊以四月五月书不郊亦以五月则鲁以四月五月郊为常而谓为祈榖之郊者亦或然也郊虽不于日至而祈榖用天子祀上帝之礼乐独非僭耶又陈氏以天子不卜郊鲁郊而卜者以僭礼而迟疑顾盼不敢直情而径行之者非也据家语天子之郊月以日至日以上辛既有定日则不用卜祈榖而郊上辛中辛下辛皆可用无定日则卜也又汪氏以四月五月为过时者亦不然也四月五月周正之夏犹夏正之仲春季春以祈榖亦未失时惟成十七年之九月用郊为不可解耳
  秋七月
  冬𣏌伯姬来求妇
  𣏌托于鲁而鲁屡侵削之如谓婚姻足以固邦交何为不以伯姬故而扶植杞耶固知鲁人不义𣏌虽再娶鲁女而亦无以为安国之计也春秋书伯姬求妇固以讥伯姬之越礼而亦以著鲁女再嫁𣏌鲁之弱𣏌如故以致𣏌桓不得已而事晋也
  狄围卫
  狄肆侵诸侯向既入卫今又围卫狄之虐卫甚矣毋亦间卫成之取恶于晋文而故敢于攻围其国都耶
  十有二月卫迁于帝丘于谷作于
  卫再迁矣皆狄难也而又适当桓文定伯之时桓恶其不与幽盟而不救文怨其出亡不礼而不救固以见桓文之褊而亦罪卫无自强之道狄至则迁舍社稷丘墓而轻去其国都也文定责晋文不能却戎狄安中夏使晋文而能释怨救患以治狄而存卫则晋文之业又出齐桓上矣而乌可得哉
  三十有二年
  春王正月
  夏四月己丑郑伯捷卒捷公作接
  卫人侵狄
  秋卫人及狄盟
  卫迫于狄迁国以避宜内修德政外结邻援养力积威以声其罪而伐之乃忿不思惩乘乱以起仅仅侵之而又屈己以及之盟保境息民之道修怨复仇之道胥失之矣
  冬十有二月己卯晋侯重耳卒
  齐桓纡缓晋文急促城濮一战遂伯天下世主夏盟或亦有天幸与若彷佛齐桓今年㑹明年盟恐其及身不能有成也
  三十有三年
  春王二月秦人入滑
  秦越国而袭郑于千里之外虽得郑亦必不能有其地而顾劳师以为之者乘晋文之既殁冀得志于郑以慑天下诸侯而图伯也故虽知郑有备而犹入滑以肆其兵威晋急出师邀击以败之者盖惟恐秦之遂伯诸侯而挫秦以示己之强使诸侯不贰于秦而文公馀业可继也故于郑不顾忘先公之怨于秦不顾忘先公之德而出奇兵截要道为必能败秦之谋不然何爱于郑何恶于秦而穷兵尽敌至使匹马只轮不返若此其毒耶终春秋之世秦楚大国楚则时盛时衰秦不复有中国之志者楚戒城濮而秦悔殽师也夫是以齐桓晋文两伯并称齐之后无继者而晋之子孙世主夏盟与
  齐侯使国归父来聘
  公子遂如齐国归父来聘以著伐齐取榖之后齐鲁之好再通也
  夏四月辛巳晋人及姜戎败秦于殽败秦下左榖有师字
  诸儒皆以晋襄忘亲背惠墨衰绖而即戎故败而称人然则何不直书晋侯以明著其罪耶是必当时晋襄释殡主战亦自知其非而赴告诸侯自讳即戎以大夫用师为辞鲁史据告辞以书而夫子仍之也又诸儒以秦不言师为外之然左谷皆有师字独公羊无师字不从左谷而从公羊者诸儒深求义理以责秦之贪利勤民用诈袭人也然使春秋义取乎外秦则当于入滑外之不当纵于入滑而反罪于败师也汪氏乃谓穀梁以败秦师为外之疑其误加师字不知穀梁谓不言战言败为外之非以称秦为外之而误加师字也
  癸已葬晋文公
  殽师十二日而葬文公即能无不备之物而诚意哀思有不尽矣其罪固不待贬而可见也使于败秦直书晋侯当更明白何为从略书人反若为晋襄讳者然耶
  狄侵齐
  狄再侵齐矣不见齐有以报之而春秋于此后屡侵皆书者著狄之无惧于诸侯虽大国不畏亦以著齐伯既衰虽狄亦得而侮之也
  公伐邾取訾娄訾娄公作丛谷作訾楼
  晋伯之后诸侯皆无事狄则侵齐伐卫鲁则用兵于邾狄之无道鲁之不义一而已矣
  秋公子遂帅师伐邾
  邾之升陉原以报取须句也足以相当矣鲁乘晋文方殁秦狄内讧肆虐于邾君臣之间既取其邑又伐其不备不义甚矣春秋备书不因僖公之贤而为之稍讳则他取邑有不书而以为讳者非也
  晋人败狄于箕
  狄有数种据传则此为近秦之白狄然春秋于戎则山戎北戎姜戎雒戎陆浑之戎分别而书于后之赤狄白狄亦分别而书此不书白狄则未必非即侵齐围卫之狄也侵齐围卫晋已有不救之愆此时竟来撄晋则安得不以兵应之春秋不必贬晋侯而人之也陈氏据左传晋侯败狄之说谓贬晋侯而病晋夫晋侯方在丧于秦则强敌大战伯业兴衰所闗墨绖即戎事或有之于狄则大夫将兵可以相敌矣何必身在戎行哉
  冬十月公如齐十有二月公至自齐
  鲁见晋文既卒嗣君在丧虽败秦狄实生外患惧不足以托国而复释怨修好于齐也僖公三如齐十年十五年如齐齐桓伯业方盛也此年如齐以有取谷之怨齐既忘之而归父来聘因亲履其庭以报之也十年十五年不至此年至者至而即薨固不可以不至亦以见前两如齐为朝伯主之常而此年如齐为屈于强大释怨修好故书至以别之此后文宣襄成之如齐如晋如楚皆为屈事强大故无有不书至者也
  乙巳公薨于小寝
  僖公贤侯鲁人颂之然其三朝于齐两取邾邑一入𣏌都服事强大凭凌弱小未免取讥于春秋也至于乞楚师伐齐盟楚人于宋亦有愧于闵宫所云荆舒是惩者矣
  陨霜不杀草李梅实陨公作霣
  主夏正者以此为夏正之十二月谓若以周正言则为夏正之十月草未尽杀虽不杀不足为异然使以此为夏正之十二月则雪之节非霜之节矣岂草经霜雪而荣生至冬残始以霜不杀草为异耶若既雨雪而草荣生于冬则是雪不杀草矣若未雨雪则又当以无雪书矣若历十月至十二月不杀草则又当如书是月六鹢退飞之法书是冬霜不杀草矣夫亥月固霜之节而语以为小阳春使不霜而草不杀或霜㣲而有杀有不杀则有杀有不杀者为常而不霜者以无霜为异不以草不杀为异矣此书陨霜不杀草当以陨霜为句不杀草为句盖陨霜矣而不杀草也则此为周正何疑周之以子为正何疑春秋之以周正纪事何疑
  晋人陈人郑人伐许
  庄十六年曲沃武公始为晋侯又二十一年晋始见经所书则灭下阳执虞公及杀世子弑君杀大夫之事至文公得国仅三十四年一出而侵曹伐卫败楚围许盟践土㑹温盟翟泉朝天王执曹卫之君遂伯诸侯何其兴之暴也然亦不过五年而文公卒矣天下诸侯必以为晋之兴也速则其衰也亦易虽败秦败狄而结怨树敌嗣君之志将不在诸侯矣晋襄当亦有虞于此而不顾忘丧毒民之不义急连陈郑以有事于许欤然而春秋则书以讥之也诸儒不论其事之可讥而一以书人为贬此三国书人左氏不详是君是大夫诸儒亦遂无说然则三国皆君而贬人之耶三国皆大夫而贬人之耶抑皆㣲者耶晋襄初㑹陈郑以伐乆附于楚先世所不能致之许其非㣲者可知大夫而称人不目犹之前也则知败秦败狄皆大夫不名而非春秋贬而人之矣









  春秋宗朱辨义卷五
<经部,春秋类,春秋宗朱辨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