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第十 礼乐十 新唐书
新唐书卷二十一 志第十一 礼乐十一
欧阳修 宋祁
志第十二 礼乐十二

    声无形而乐有器。古之作乐者,知夫器之必有弊,而声不可以言传,惧夫器失而声遂亡也,乃多为之法以著之。故始求声者以律,而造律者以黍。自一黍之广,积而为分、寸;一黍之多,积而为龠、合;一黍之重,积而为铢、两。此造律之本也。故为之长短之法,而著之于度;为之多少之法,而著之于量;为之轻重之法,而著之于权衡。是三物者,亦必有时而弊,则又总其法而著之于数。使其分寸、龠合、铢两皆起于黄锺,然后律、度、量、衡相用为表里,使得律者可以制度、量、衡,因度、量、衡亦可以制律。不幸而皆亡,则推其法数而制之,用其长短、多少、轻重以相参考。四者既同,而声必至,声至后乐可作矣。夫物用于有形而必弊,声藏于无形而不竭,以有数之法求无形之声,其法具存。无作则已,苟有作者,虽去圣人于千万岁后,无不得焉。此古之君子知物之终始,而忧世之虑深,其多为之法而丁宁纤悉,可谓至矣。

    三代既亡,礼乐失其本,至其声器、有司之守,亦以散亡。自汉以来,历代莫不有乐,作者各因其所学,虽清浊高下时有不同,然不能出于法数。至其所以用于郊庙、朝廷,以接人神之欢,其金石之响,歌舞之容,则各因其功业治乱之所起,而本其风俗之所由。

    自汉、魏之乱,晋迁江南,中国遂没于夷狄。至隋灭陈,始得其乐器,稍欲因而有作,而时君褊迫,不足以堪其事也。是时郑译、牛弘、辛彦之、何妥、蔡子元、于普明之徒,皆名知乐,相与撰定。依京房六十律,因而六之,为三百六十律,以当一岁之日,又以一律为七音,音为一调,凡十二律为八十四调,其说甚详。而终隋之世,所用者黄锺一宫,五夏、二舞、登歌、房中等十四调而已。

    记曰:“功成作乐。”盖王者未作乐之时,必因其旧而用之。唐兴即用隋乐。武德九年,始诏太常少卿祖孝孙、协律郎窦琎等定乐。初,隋用黄锺一宫,惟击七锺,其五锺设而不击,谓之哑锺。唐协律郎张文收乃依古断竹为十二律,高祖命与孝孙吹调五锺,叩之而应,由是十二锺皆用。孝孙又以十二月旋相为六十声、八十四调。其法,因五音生二变,因变征为正征,因变宫为清宫。七音起黄锺,终南吕,迭为纲纪。黄锺之律,管长九寸,王于中宫土。半之,四寸五分,与清宫合,五音之首也。加以二变,循环无间。故一宫、二商、三角、四变征、五征、六羽、七变宫,其声繇浊至清为一均。凡十二宫调,皆正宫也。正宫声之下,无复浊音,故五音以宫为尊。十二商调,调有下声一,谓宫也。十二角调,调有下声二,宫、商也。十二征调,调有下声三,宫、商、角也。十二羽调,调有下声四,宫、商、角、征也。十二变征调,居角音之后,正征之前。十二变宫调,在羽音之后,清宫之前。雅乐成调,无出七声,本宫递相用。唯乐章则随律定均,合以笙、磬,节以锺、鼓。乐既成,奏之。

    太宗谓侍臣曰:“古者圣人沿情以作乐,国之兴衰,未必由此。”御史大夫杜淹曰:“陈将亡也,有玉树后庭花,齐将亡也,有伴侣曲,闻者悲泣,所谓亡国之音哀以思。以是观之,亦乐之所起。”帝曰:“夫声之所感,各因人之哀乐。将亡之政,其民苦,故闻以悲。今玉树、伴侣之曲尚存,为公奏之,知必不悲。”尚书右丞魏徵进曰:“孔子称:‘乐云乐云,锺鼓云乎哉。’乐在人和,不在音也。”十一年,张文收复请重正馀乐,帝不许,曰:“朕闻人和则乐和,隋末丧乱,虽改音律而乐不和。若百姓安乐,金石自谐矣。”

    文收既定乐,复铸铜律三百六十、铜斛二、铜秤二、铜瓯十四、秤尺一。斛左右耳与臀皆方,积十而登,以至于斛,与古玉尺、玉斗同。皆藏于太乐署。武后时,太常卿武延秀以为奇玩,乃献之。及将考中宗庙乐,有司奏请出之,而秤尺已亡,其迹犹存,以常用度量校之,尺当六之五,量、衡皆三之一。至肃宗时,山东人魏延陵得律一,因中官李辅国献之,云:“太常诸乐调皆下,不合黄锺,请悉更制诸锺磬。”帝以为然,乃悉取太常诸乐器入于禁中,更加磨剡,凡二十五日而成。御三殿观之,以还太常,然以汉律考之,黄锺乃太簇也,当时议者以为非是。

    其后黄巢之乱,乐工逃散,金奏皆亡。昭宗即位,将谒郊庙,有司不知乐县制度。太常博士殷盈孙按周法以算数除镈锺轻重高卬,黄锺九寸五分,倍应锺三寸三分半,凡四十八等。图上口项之量及径衡之围。乃命铸镈锺十二,编锺二百四十。宰相张浚为脩奉乐县使,求知声者,得处士萧承训等,校石磬,合而击拊之,音遂谐。

    唐为国而作乐之制尤简,高祖、太宗即用隋乐与孝孙、文收所定而已。其后世所更者,乐章舞曲。至于昭宗,始得盈孙焉,故其议论罕所发明。若其乐歌庙舞,用于当世者,可以考也。

    乐县之制。宫县四面,天子用之。若祭祀,则前祀二日,太乐令设县于坛南内壝之外,北向。东方、西方,磬虡起北,锺虡次之;南方、北方,磬虡起西,锺虡次之。镈锺十有二,在十二辰之位。树雷鼓于北县之内、道之左右,植建鼓于四隅。置柷、敔于县内,柷在右,敔在左。设歌锺、歌磬于坛上,南方北向。磬虡在西,锺虡在东。琴、瑟、筝、筑皆一,当磬虡之次,匏、竹在下。凡天神之类,皆以雷鼓;地祇之类,皆以灵鼓;人鬼之类,皆以路鼓。其设于庭,则在南,而登歌者在堂。若朝会,则加锺磬十二虡,设鼓吹十二案于建鼓之外。案设羽葆鼓一,大鼓一,金𬭚一,歌、箫、笳皆二。登歌,锺、磬各一虡,节鼓一,歌者四人,琴、瑟、筝、筑皆一,在堂上;笙、和、箫、篪、埙皆一,在堂下。若皇后享先蚕,则设十二大磬,以当辰位,而无路鼓。轩县三面,皇太子用之。若释奠于文宣王、武成王,亦用之。其制,去宫县之南面。判县二面,唐之旧礼,祭风伯、雨师、五岳、四渎用之。其制,去轩县之北面。皆植建鼓于东北、西北二隅。特县,去判县之西面,或陈于阶间,有其制而无所用。

    凡横者为簨,植者为虡。[1]虡以县锺磬,皆十有六,周人谓之一堵,而唐人谓之一虡。自隋以前,宫县二十虡。及隋平陈,得梁故事用三十六虡,遂用之。唐初因隋旧,用三十六虡。高宗蓬莱宫成,增用七十二虡。至武后时省之。开元定礼,始依古著为二十虡。至昭宗时,宰相张浚已修乐县,乃言,旧制,太清宫、南北郊、社稷及诸殿廷用二十虡,而太庙、含元殿用三十六虡,浚以为非古,而庙廷狭隘,不能容三十六,乃复用二十虡。而锺虡四,以当甲丙庚壬,磬虡四,以当乙丁辛癸,与开元礼异,而不知其改制之时。或说以锺磬应阴阳之位,此礼经所不著。

    凡乐八音,自汉以来,惟金以锺定律吕,故其制度最详,其馀七者,史官不记。至唐,独宫县与登歌、鼓吹十二案乐器有数,其馀皆略而不著,而其物名具在。八音:一曰金,为镈锺,为编锺,为歌锺,为𬭚,为铙,为镯,为铎。二曰石,为大磬,为编磬,为歌磬。三曰土,为埙,为嘂,嘂,大埙也。四曰革,为雷鼓,为灵鼓,为路鼓,皆有鼗;为建鼓,为鼗鼓,为县鼓,为节鼓,为拊,为相。五曰丝,为琴,为瑟,为颂瑟,颂瑟,筝也;为阮咸,为筑。六曰木,为柷,为敔,为雅,为应。七曰匏,为笙,为竽,为巢,巢,大笙也;为和,和,小笙也。八曰竹,为箫,为管,为篪,为笛,为舂牍。此其乐器也。

    初,祖孝孙已定乐,乃曰大乐与天地同和者也,制十二和,以法天之成数,号大唐雅乐:一曰豫和,二曰顺和,三曰永和,四曰肃和,五曰雍和,六曰寿和,七曰太和,八曰舒和,九曰昭和,十曰休和,十一曰正和,十二曰承和。用于郊庙、朝廷,以和人神。孝孙已卒,张文收以为十二和之制未备,乃诏有司釐定,而文收考正律吕,起居郎吕才叶其声音,乐曲遂备。自高宗以后,稍更其曲名。开元定礼,始复遵用孝孙十二和,其著于礼者:

    一曰豫和,以降天神。冬至祀圆丘,上辛祈谷,孟夏雩,季秋享明堂,朝日,夕月,巡狩告于圆丘,燔柴告至,封祀太山,类于上帝,皆以圜锺为宫,三奏;黄锺为角,太簇为征,姑洗为羽,各一奏,文舞六成。五郊迎气,黄帝以黄锺为宫,赤帝以函锺为征,白帝以太簇为商,黑帝以南吕为羽,青帝以姑洗为角,皆文舞六成。

    二曰顺和,以降地祇。夏至祭方丘,孟冬祭神州地祇,春秋社,巡狩告社,宜于社,禅社首,皆以函锺为宫,太簇为角,姑洗为征,南吕为羽,各三奏,文舞八成。望于山川,以蕤宾为宫,三奏。

    三曰永和,以降人鬼。时享、禘祫,有事而告谒于庙,皆以黄锺为宫,三奏;大吕为角,太簇为征,应锺为羽,各二奏。文舞九成。祀先农,皇太子释奠,皆以姑洗为宫,文舞三成;送神,各以其曲一成。蜡兼天地人,以黄锺奏豫和,蕤宾、姑洗、太簇奏顺和,无射、夷则奏永和,六均皆一成以降神,而送神以豫和。

    四曰肃和,登歌以奠玉帛。于天神,以大吕为宫;于地祇,以应锺为宫;于宗庙,以圜锺为宫;祀先农、释奠,以南吕为宫;望于山川,以函锺为宫。

    五曰雍和,凡祭祀以入俎。天神之俎,以黄锺为宫;地祇之俎,以太簇为宫;人鬼之俎,以无射为宫。又以彻豆。凡祭祀,俎入之后,接神之曲亦如之。

    六曰寿和,以酌献、饮福。以黄锺为宫。

    七曰太和,以为行节。亦以黄锺为宫。凡祭祀,天子入门而即位,与其升降,至于还次,行则作,止则止。其在朝廷,天子将自内出,撞黄锺之锺,右五锺应,乃奏之。其礼毕,兴而入,撞蕤宾之锺,左五锺应,乃奏之。皆以黄锺为宫。

    八曰舒和,以出入二舞,及皇太子、王公、群后、国老若皇后之妾御、皇太子之宫臣,出入门则奏之。皆以太簇之商。

    九曰昭和,皇帝、皇太子以举酒。

    十曰休和,皇帝以饭,以肃拜三老,皇太子亦以饭。皆以其月之律均。

    十一曰正和,皇后受册以行。

    十二曰承和,皇太子在其宫,有会以行。若驾出,则撞黄锺,奏太和。出太极门而奏采茨,至于嘉德门而止。其还也亦然。

    初,隋有文舞、武舞,至祖孝孙定乐,更文舞曰治康,武舞曰凯安,舞者各六十四人。文舞:左龠右翟,与执纛而引者二人,皆委貌冠,黑素,绛领,广袖,白绔,革带,乌皮履。武舞:左干右戚,执旌居前者二人,执鼗执铎皆二人,金𬭚二,舆者四人,奏者二人,执铙二人,执相在左,执雅在右,皆二人夹导,服平冕,馀同文舞。朝会则武弁,平巾帻,广袖,金甲,豹文绔,乌皮靴。执干戚夹导,皆同郊庙。凡初献,作文舞之舞;亚献、终献,作武舞之舞。太庙降神以文舞,每室酌献,各用其庙之舞。禘祫迁庙之主合食,则舞亦如之。仪凤二年,太常卿韦万石定凯安舞六变:一变象龙兴参墟;二变象克定关中;三变象东夏宾服;四变象江淮平;五变象猃狁伏从;六变复位以崇,象兵还振旅。

    初,太宗时,诏秘书监颜师古等撰定弘农府君至高祖太武皇帝六庙乐曲舞名,其后变更不一,而自献祖而下庙舞,略可见也。献祖曰光大之舞,懿祖曰长发之舞,太祖曰大政之舞,世祖曰大成之舞,高祖曰大明之舞,太宗曰崇德之舞,高宗曰钧天之舞,中宗曰太和之舞,睿宗曰景云之舞,玄宗曰大运之舞,肃宗曰惟新之舞,代宗曰保大之舞,德宗曰文明之舞,顺宗曰大顺之舞,宪宗曰象德之舞,穆宗曰和宁之舞,敬宗曰大钧之舞,文宗曰文成之舞,武宗曰大定之舞,昭宗曰咸宁之舞。其馀阙而不著。

    唐之自制乐凡三:一曰七德舞,二曰九功舞,三日上元舞。

    七德舞者,本名秦王破阵乐。太宗为秦王,破刘武周,军中相与作秦王破阵乐曲。及即位,宴会必奏之,谓侍臣曰:“虽发扬蹈厉,异乎文容,然功业由之,被于乐章,示不忘本也。”右仆射封德彝曰:“陛下以圣武戡难,陈乐象德,文容岂足道也!”帝矍然曰:“朕虽以武功兴,终以文德绥海内,谓文容不如蹈厉,斯过矣。”乃制舞图,左圆右方,先偏后伍,交错屈伸,以象鱼丽、鹅鹳。命吕才以图教乐工百二十八人,被银甲执戟而舞,凡三变,每变为四阵,象击刺往来,歌者和曰:“秦王破阵乐”。后令魏徵与员外散骑常侍褚亮、员外散骑常侍虞世南、太子右庶子李百药更制歌辞,名曰七德舞。舞初成,观者皆扼腕踊跃,诸将上寿,群臣称万岁,蛮夷在庭者请相率以舞。太常卿萧瑀曰:“乐所以美盛德形容,而有所未尽,陛下破刘武周、薛举、窦建德、王世充,愿图其状以识。”帝曰:“方四海未定,攻伐以平祸乱,制乐陈其梗㮣而已。若备写禽获,今将相有尝为其臣者,观之有所不忍,我不为也。”自是元日、冬至朝会庆贺,与九功舞同奏。舞人更以进贤冠,虎文袴,螣蛇带,乌皮靴,二人执旌居前。其后更号神功破阵乐。

    九功舞者,本名功成庆善乐。太宗生于庆善宫,贞观六年幸之,宴从臣,赏赐闾里,同汉沛、宛。帝欢甚,赋诗,起居郎吕才被之管弦,名曰功成庆善乐。以童儿六十四人,冠进德冠,紫袴褶,长袖,漆髻,屣履而舞,号九功舞。进蹈安徐,以象文德。麟德二年诏:“郊庙、享宴奏文舞,用功成庆善乐,曳履,执绋,服袴褶,童子冠如故。武舞用神功破阵乐,衣甲,持戟,执纛者被金甲,八佾,加箫、笛、歌鼓,列坐县南,若舞即与宫县合奏。其宴乐二舞仍别设焉。”

    上元舞者,高宗所作也。舞者百八十人,衣画云五色衣,以象元气。其乐有上元、二仪、三才、四时、五行、六律、七政、八风、九宫、十洲、得一、庆云之曲,大祠享皆用之。至上元三年,诏:“惟圆丘、方泽、太庙乃用,馀皆罢。”又曰:“神功破阵乐不入雅乐,功成庆善乐不可降神,亦皆罢。”而郊庙用治康、凯安如故。

    仪凤二年,太常卿韦万石奏:“请作上元舞,兼奏破阵、庆善二舞。而破阵乐五十二遍,著于雅乐者二遍;庆善乐五十遍,著于雅乐者一遍;上元舞二十九遍,皆著于雅乐。”又曰:“云门、大咸、大㲈、大夏,古文舞也。大濩、大武,古武舞也。为国家者,揖让得天下,则先奏文舞;征伐得天下,则先奏武舞。神功破阵乐有武事之象,功成庆善乐有文事之象,用二舞,请先奏神功破阵乐。”初,朝会常奏破阵舞,高宗即位,不忍观之,乃不设。后幸九成宫,置酒,韦万石曰:“破阵乐舞,所以宣扬祖宗盛烈,以示后世,自陛下即位,寝而不作者久矣。礼,天子亲总干戚,以舞先祖之乐。今破阵乐久废,群下无所称述,非所以发孝思也。”帝复令奏之,舞毕,叹曰:“不见此乐垂三十年,追思王业勤劳若此,朕安可忘武功邪!”群臣皆称万岁。然遇飨燕奏二乐,天子必避位,坐者皆兴。太常博士裴守真以谓“奏二舞时,天子不宜起立”。诏从之。及高宗崩,改治康舞曰化康以避讳。武后毁唐太庙,七德、九功之舞皆亡,唯其名存。自后复用隋文舞、武舞而已。

    燕乐。高祖即位,仍隋制设九部乐:燕乐伎,乐工舞人无变者。清商伎者,隋清乐也。有编锺、编磬、独弦琴、击琴、瑟、秦琵琶、卧箜篌、筑、筝、节鼓,皆一;笙、笛、箫、篪、方响、跋膝,皆二。歌二人,吹叶一人,舞者四人,并习巴渝舞。西凉伎,有编锺、编磬,皆一;弹筝、搊筝、卧箜篌、竖箜篌、琵琶、五弦、笙、箫、觱篥、小觱篥、笛、横笛、腰鼓、齐鼓、檐鼓,皆一;铜钹二,贝一。白舞一人,方舞四人。天竺伎,有铜鼓、羯鼓、都昙鼓、毛员鼓、觱篥、横笛、凤首箜篌、琵琶、五弦、贝,皆一;铜钹二,舞者二人。高丽伎,有弹筝、搊筝、凤首箜篌、卧箜篌、竖箜篌、琵琶,以蛇皮为槽,厚寸馀,有鳞甲,楸木为面,象牙为捍拨,画国王形。又有五弦、义觜笛、笙、葫芦笙、箫、小觱篥、桃皮觱篥、腰鼓、齐鼓、檐鼓、龟头鼓、铁版、贝、大觱篥。胡旋舞,舞者立球上,旋转如风。龟兹伎,有弹筝、竖箜篌、琵琶、五弦、横笛、笙、箫、觱篥、答腊鼓、毛员鼓、都昙鼓、侯提鼓、鸡娄鼓、腰鼓、齐鼓、檐鼓、贝,皆一;铜钹二。舞者四人。设五方师子,高丈馀,饰以方色。每师子有十二人,画衣,执红拂,首加红袜,谓之师子郎。安国伎,有竖箜篌、琵琶、五弦、横笛、箫、觱篥、正鼓、和鼓、铜钹,皆一;舞者二人。疏勒伎,有竖箜篌、琵琶、五弦、箫、横笛、觱篥、答腊鼓、羯鼓、侯提鼓、腰鼓、鸡娄鼓,皆一;舞者二人。康国伎,有正鼓、和鼓,皆一;笛、铜钹,皆二。舞者二人。工人之服皆从其国。

    隋乐每奏九部乐终,辄奏文康乐,一曰礼毕。太宗时,命削去之,其后遂亡。及平高昌,收其乐。有竖箜篌、铜角,一;琵琶、五弦、横笛、箫、觱篥、答腊鼓、腰鼓、鸡娄鼓、羯鼓,皆二人。工人布巾,袷袍,锦襟,金铜带,画绔。舞者二人,黄袍袖,练襦,五色绦带,金铜耳珰,赤靴。自是初有十部乐。

    其后因内宴,诏长孙无忌制倾杯曲,魏徵制乐社乐曲,虞世南制英雄乐曲。帝之破窦建德也,乘马名黄骢骠,及征高丽,死于道,颇哀惜之,命乐工制黄骢叠曲。四曲,皆宫调也。

    五弦,如琵琶而小,北国所出,旧以木拨弹,乐工裴神符初以手弹,太宗悦甚,后人习为搊琵琶。

    高宗即位,景云见,河水清,张文收采古谊为景云河清歌,亦名燕乐。[2]有玉磬、方响、搊筝、筑、卧箜篌、大小箜篌、大小琵琶、大小五弦、吹叶、大小笙、大小觱篥、箫、铜钹、长笛、尺八、短笛,皆一;毛员鼓、连鼗鼓、桴鼓、贝,皆二。每器工一人,歌二人。工人绛袍,金带,乌靴。舞者二十人。分四部:一景云舞,二庆善舞,三破阵舞,四承天舞。景云乐,舞八人,五色云冠,锦袍,五色袴,金铜带。庆善乐,舞四人,紫袍,白袴。破阵乐,舞四人,绫袍,绛袴。承天乐,舞四人,进德冠,紫袍,白袴。景云舞,元会第一奏之。

    高宗以琴曲寖绝,虽有传者,复失宫商,令有司脩习。太常丞吕才上言:“舜弹五弦之琴,歌南风之诗,是知琴操曲弄皆合于歌。今以御雪诗为白雪歌。古今奏正曲复有送声,君唱臣和之义,以群臣所和诗十六韵为送声十六节。”帝善之,乃命太常著于乐府。才复撰琴歌、白雪等曲,帝亦制歌词十六,皆著乐府。

    帝将伐高丽,燕洛阳城门,观屯营教舞,按新征用武之势,名曰一戎大定乐,舞者百四十人,被五采甲,持槊而舞,歌者和之曰:“八纮同轨乐。”象高丽平而天下大定也。及辽东平,行军大总管李𪟝作夷美宾之曲以献。

    调露二年,幸洛阳城南楼,宴群臣,太常奏六合还淳之舞,其容制不传。

    高宗自以李氏老子之后也,于是命乐工制道调。

    校勘记

    1. 凡横者为簨植者为虡 各本原作“植者为簨,横者为虡”。礼记明堂位郑注:“横曰簨”,“植曰虡”。旧书卷二九音乐志、通典卷一四四均谓:“乐县横曰簨,竖曰簴。”据改。
    2. 高宗即位景云见河水清张文收采古谊为景云河清歌亦名燕乐 按通典卷一四六,此贞观中事。旧书卷二八音乐志、册府卷五六九均系此事于贞观十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