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圣济总录
作者:赵佶 北宋
公元1111-1117年

    生者天地之大德,疾者有生之大患,方术者治疾之大法。昔者神农氏、黄帝氏独观太初,旁烛妙有。味百药以辨物,审百疾以全生。其制名,其取类,其正君臣,其立佐使,其见于太素玉册之书,雷公岐伯之问。盖皆开神明之蕴,穷阴阳之变,原性命之理,而与天地同其复载。中古已还,镂之玉版,藏之金匮,功利及草木,惠泽及牛马,所以遗天下后世甚浓。历年既久,流弊滋甚,糟粕具在,而精意不传。《内经》有病名而莫之究,有治法而莫之习,极其妙至于通仙而莫之悟。人之生也,其位参于天地,其灵贵于万物,形不盈仞,而心侔造化。昆仑尺宅,修之可以长生;寸田神牖,闲之可以反照;天关神庐,息之可以召和。

    去土符,书金格,炼丹却粒,御气凌虚,不假于物而裕然自足。嗟夫!达士可以神解,昧者且不能养其形,而况于了其心乎?内之五脏六腑,外之九窍四关,着之于色,发之于声,寓之于三部九候,一失其平,则疾 随至。神圣治于未兆,工巧救其已然。非天下之至精,孰能探天下之至赜?非天下之至粗,孰能佑天下之至神?朕悯大道之郁滞,流俗之积习,斯民之沉痼,庸医之妄作,学非精博,识非悟解。五行之数,六气之化,莫索其隐,莫拟其远。

    曰寒曰热,曰寒热之相搏。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而有余者益之,不足者损之。率意用法,草石杂进,夭枉者半,可胜叹哉!万机之余,着书四十二章,发明《内经》之妙,曰《圣济经》。其意精微,其旨迈远,其所言在理,所以探天下之至赜。亦诏天下以方术来上,并御府所藏,颁之为补遗一卷,治法一卷;卷凡二百,方几二万;以病分门,门各有论,而叙统附焉。首之以风疾之变动,终之以神仙之服饵,详至于俞穴经络、祝由符禁,无不悉备,名之曰《政和圣济总录》。其所载在事,所以 天下之至神。盖圣人之 世,本在于上,未在于下,无见于上则治之道不立,无见于下则治之具不行。经之所言者道也,医得之而穷神;《总录》之所载者具也,医用之而已病。汉张仲景作《伤寒论》,而杂之以方;唐孙思邈作《千金方》,而继之以《翼》。以谓不如是则世莫能用其术。然之二人者,游于方术之内者也。彼超然独见于方术之外,下顾岐伯之流而与之议,始可谓知道。朕作《总录》于以急世用,而救民疾,亦斯道之筌蹄云耳。天下后世宜致思于忘筌蹄而自得者,俯仰之间, 笑之度,御五行之数,运六气之化,以相天地,以育万物。至于反营魂而起当生者岂细事哉!盖将有来者焉。

    大德重校《圣济总录》序

    臣闻天地以溥生为大德,所以曲成万物而不遗。圣人赞天地之化育,故敛时五福,以敷锡于庶民。夫民之为物也,智者寡愚者众。起居失常,饮食无节,外为寒暑燥湿风以贼其形,内为喜怒思忧恐以乱其气,形气乃伤,疾所由作。圣人有忧之,谓祝由不可以尽已也。遂制药石针艾以攻八风六气之邪,为汤液醪醴以佐四时五行之正,防其未然,救其已病,然后物各遂其生,民不夭其命矣。亦谓非立宪言不可以福万世也。于是上法天道,下因地宜,究阴阳之本,明生死之由。考于古而验之今,取诸己而施之人,定为成书,着之玉版,藏之金匮,宣之于布政之堂,秘之于灵兰之室,以俟来哲,以施无穷。其为仁民爱物之心,斯可谓极矣!然其言至简,其论至要,其理至深,后世学人虽有上智,非研精核虑,则亦未易窥其奥也。故旷代之中,能以斯术鸣世者,时固有之。若夫神圣工巧,独得先世不传之秘,如和缓越人亦不过十余人而已,况去圣已远,支分派别,析而为众科,业而为专门,所以人各拘其偏,而莫肯究其全,则益不逮千古矣。积习成常,流弊滋甚,惧大道将遂于湮微,故《圣济总录》由是而作焉。上下凡二百余卷,始终几二百万言。逐病分门,门各有方。据经立论,论皆有统。盖将使读之者观论以求病,因方以命药,则世无不识之病,病无妄投之药。唯法有逆从,治有先后,在乎智者择其所当,从其所宜而已。究而言之,实医经之会要,学人之指南,生民之司命也。惜其始成于政和,重刊于大定,既绵历百年之久,不能无三豕之讹。今主上神极御天,修饰制度,治具毕张,以为是书所载,虽先圣之绪余,其所以康济斯民,亦致治之一助也。乃诏江浙行省,刊于有司,布之天下。其或谬戾,虽加厘正,复隆德音,俾下臣为之序引。臣诚愚陋,窃不自量,仰惟圣德如天,甄陶万类。爰自即位以来,于今七年,恩浃飞沉,仁及草木,然犹夙夜孜孜,广求民瘼,或一物不得其所,则必为之恻然。

    臣谓此书复出,则上可以辅相天地之宜,下可以永底蒸民之生,物无疵疠,咸济于仁寿之域矣。

    大德四年二月一日 集贤学士嘉议大夫典瑞少监臣焦养直谨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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